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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森林里跌跌撞撞找了半个小时,后来,完全是碰巧了,克莱顿看见艾丝米拉达躺在地上。

    他在她的身边停下,摸了摸她的脉搏,听了听她的心脏、她还活着。他使劲儿摇着她。

    “艾丝米拉达!”他朝她的耳朵大声喊,“艾丝米拉达,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波特小姐在哪儿?出什么事了,艾丝米拉达?”

    艾丝米拉达慢慢睁开双眼,看看克莱顿,又看看周围密密的丛林。

    “啊,天啊!”她尖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我们该怎么办,克莱顿先生?”老教授问,“这让我们上哪儿去找她?上帝不会这样残酷,从我身边夺走心爱的女儿吧!”

    “我们必须首先喊醒艾丝米拉达。”克莱顿回答道,“她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艾丝米拉达!”他一边大喊,一边抓着黑女人的两只肩膀,使劲儿摇晃着。

    “啊,大啊!找真想死!”可怜的女人紧闭着一双眼睛说,“让找死吧,亲爱的主,不要让我再看见那张可怕的脸。”

    “喂!喂!艾丝米拉达!”克莱顿大声喊着。

    “主不在这儿,是克莱顿先生。睁开眼看看。”

    艾丝米拉达睁开眼睛。

    “啊,天哪!谢谢上帝。”她说。

    “波特小姐上哪儿去了?出了什么事儿?”克莱顿焦急地问。

    “珍妮小姐不在这儿?”艾丝米拉达大声问。一骨碌爬起来,那股麻利劲儿和她的大块头很不相称。“啊,上帝!现在我想起来了!一定是那个家伙把她抓走了。”黑女人号啕大哭,诉说她心中的悲哀。

    “什么家伙把他抓走了?”波特教授焦急地问。

    “一个浑身长毛的巨人。”

    “大猩猩,是吗,艾丝米拉达?”菲兰德先生问。这个可怕的想法一出口,三个男人不寒而栗,吓得连气也喘不过来。

    “我想,是那个鬼东西。不过我猜,一定是一只公猩猩。啊,我可怜的宝贝,我的心肝儿!”艾丝米拉达又捶胸顿足,大哭起来。

    克莱顿向四周张望着,希望找到一点大猩猩的踪迹,可是除了附近的青草似乎被人践踏过而显得杂乱外,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的森林知识少得可怜,连一点蛛丝马迹也看不出来。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他们一直在丛林里寻找珍妮,直到夜幕降临,才不得不无可奈何地、绝望地放弃这场徒劳无益的寻找。因为他们甚至连那个劫持珍妮的怪物是从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

    天黑了很久,他们才回到“宿营地”。这几个悲伤的、充满痛苦的人默默地坐在小屋里。

    最后还是波特教授打破了沉默。他说话的腔调已经没有那种夸夸其谈抽象、不可知的理论时的迂腐之气了,而是斩钉截铁,有一股立刻付诸行动的英武劲儿。不过语气中仍然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失望。克莱顿听了不禁生起一股悲凉之情。

    “我现在就躺下来睡觉,”老头说,“明天一早,天一亮,我就尽可能多带点食物继续去找珍妮。不找到她,我决不回来。”

    伙伴们没有马上答话,都沉湎于自己痛苦的思索中。谁都知道——老头自己也知道——最后这句话的含义,那就是:波特教授再也不会从丛林回到他们身边了。

    后来,克莱顿站起来,把手轻轻放在波特教授苍老、弯曲的脊背上。

    “我当然跟你一起去找。”他说。

    “我知道你愿意……不,你希望眼找一起去,克莱顿先生。可是你一定不能去。珍妮现在已经不是凭人的力量就能解救的了。现在的问题是,决不能让我亲爱的小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可怕的丛林里,没有一个朋友在他的身边。

    “让同样的葡萄藤和树叶覆盖我们吧,让同样的冷雨抽打我们吧。当她母亲的在天之灵来寻找我们的时候,她会发现,就像我们活着的时候在一起一样,我们死后也在一起。

    “是的,我一个人去找她。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爱!”

    “我跟你一起去。”克莱顿不容置疑地说。

    老头抬起头,出神地望着眼前这位健壮、漂亮的威廉·塞西尔·克莱顿。也许他看到了埋藏在这个年轻人心底的爱——对他的女儿的钟爱。

    以前,他太沉湎于自己那些“学术问题”的研究,很少注意到表明这两个年轻人互相吸引、日渐亲近的细枝末节,只言片语。直到现在,那些细心人早该注意到的细节,才一个接一个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就随你的便吧!”他说。

    “你得把我也算上。”菲兰德先生说。

    “不,亲爱的老朋友,”波特先生说,“我们不能都去找她。把可怜的艾丝米拉达一个人留在这儿未免太残酷了。再说我们三个人都在,效果不一定就比一个人好。

    “严酷的森林里,被吞噬的生命已经够多的了。好了,我们都睡一会儿吧。”

    19、密林深处救珍妮

    从打泰山离开抚育他成长的部落,巨猿们相互之间的倾轧、争斗一直没一有断过。事实证明,特冈兹是个凶残的、反复无常的家伙。他特别喜欢在年老体弱的猿身上肆虐。渐渐地那些不堪忍受猿王欺凌的猿都带着自己的家庭成员,到更深的丛林里,找个平静、安宁的地方过活去了。

    最后,那些留在部落里的成员被特冈兹的暴行逼得忍无可忍,有一个猿猛然想起泰山留给他们的“临别赠言”。

    “加果你们的王很残酷,不要像其他部落的猿那样,凭自己的力量去和他斗。要两个,或者三个,甚至四个猿一起和他斗。这样干,便没有一个王再敢欺侮你们。因为四个猿总可以杀死任何一个比你们厉喜的王。”

    那只猿想起泰山聪明的劝告之后,便又讲给他的几个伙伴。因此,这天特冈兹回到部落之后,发现一个“热烈欢迎”的场面正等待着他。

    没有寒喧,也没有客套,特冈兹刚到家,五个毛乎乎的巨猿便向他扑了过去。

    特冈兹在内心深处是个地地道道的胆小鬼。这一点,欺软怕硬的猿和欺软怕硬的人颇有点共同之处。他不敢恋战,更不想送死,而是设法从造反的“臣民”手里逃脱,飞也似的跑到密林深处的树枝上躲了起来。

    他两次想再回部落,都被那几只猿扑上来揍了一顿,吓跑了。最后,他只好放弃回部落的念头,怀着满腔的仇恨和愤怒,掉转头,到森林里独自漂泊去了,

    他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好几天,一心想找个弱小的动物,发泄心里的愤怒和怨恨。

    这只可怕的、外形像人的野兽正怀着这样的心情在树上荡来荡去,突然遇到向个正在丛林里采集野果的女人。

    他发现她们的时候,止好在她们的头顶之上。因此,珍妮·波特刚觉得有什么动静,一个巨大的、浑身是毛的东西已经跳到她的身边,一张可怕的脸和发出声声咆哮的血盆大口离她只剩下一英尺远了。

    野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珍妮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眨眼间,特冈兹已经把她拖到脸前,龇开满嘴獠牙,要咬断她的喉咙。可是锐利的牙齿还没有碰到姑娘白晰的皮肤,巨猿心里又升起另外一个念头。

    部落扣留了他的几个妻子,他必须找别的猿代替她们。这个浑身无毛的“白猿”就可以当他的第一个“新娘”。想到这里,他把珍妮拦腰抱起,扛到毛乎乎的宽肩膀上,纵身一跃。窜到树上,扬长而去。

    艾丝米拉达也跟着珍妮惊叫一声,然后便犯了一遇危险就犯的老毛病——昏了过去。

    珍妮并没有马上失去知觉。那张紧挨她的可怕的脸和那个畜牲呼出来的刺鼻的臭气,确实把她吓得目瞪口呆。可是她的头脑很清楚,还能想一想如何应付眼前危险的处境。

    巨猿扛着她在森林里穿行的时候,珍妮感觉到速度非常之快。但她既没有叫喊,也没有挣扎。特冈兹的突然出现把她完全搞懵了,以为他正扛着她朝海滩的方向走。因此,她“养精蓄锐”,准备快到宿营地时再大喊大叫,吸引她急切盼望的救星们的注意力。

    她万万没有想到,已经被这只巨猿扛着向密林深处越走越远。

    克莱顿和两个老头听见珍妮的惨叫之后,跌跌撞撞穿过灌木丛,向出事地点跑来。人猿泰山则是顺着叫声,径直来到艾丝米拉达躺着的地方。不过,他的兴趣并不在她的身上,见她没有受伤,也就没再管她。

    他仔细察看了一会儿脚下那片草地和头顶一棵棵大树。长期训练、周围的环境赋予他猿的机敏,再加上从父母身上遗传下来的聪慧使他很快就弄清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如亲眼目睹了一样。

    然后他又纵身跳进摇动看的树木之中,循看人的肉眼难以辨认的蛛丝马迹,追踪而去。

    类人猿抓着树枝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这些树枝靠近树梢留下的痕迹,大多数能让你看清追踪对象是否从这里经过,但很难看清它的去向。因为不管他是离开一棵树,还是攀上一棵树,树技承受的压力总是向下,朝树梢的方向,而靠近树干的地方,虽然经过的痕迹不明显,方向则能比较清楚地显示出来。

    这根树枝上就有被那个“逃亡者”踩死的一条毛毛虫。泰山根据这点儿线索工刻就能猜出他的下一脚踩在哪儿。他又去找被踩死的幼虫,经常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湿点儿。

    有时候会发现被手抓下来的一小块树皮。树皮翘起来的方向就是猎物逃跑的方向。有时候粗壮的树枝、树干被毛乎乎的身体擦过,在树皮上留下一缕毛。泰山就可以从这缕毛是从哪面挂上去的,来判断追踪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