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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立刻得到了朱能等人的支持。

    武将们难得如此畅快,尤其是后投朱棣的陈瑄等人,没少受言官们的鸟气,逮住机会,自然抬起大脚丫子往死里踩!

    这群酸丁往日不是很得意吗?

    动不动就武夫、莽夫的指着武官的鼻子骂?

    风水轮流转,该让他们尝尝被喷唾沫星子的滋味了。

    有言官气愤已极,怒火烧红了他的双眼,烧光了他的理智,撸起袖子,朝着孟清和就扑了过去。

    他显然忘记了,孟清和看似文官,实则武官。

    兴宁伯貌似瘦弱,却是战场上实打实拼杀出来的,何况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定远侯?

    文官斗殴中磨练出的搏击技术在孟清和跟前完全不够看。扑上来的结果是被沈瑄一脚踹飞。

    孟清和也想动脚,无奈慢了一步,只能摸摸鼻子,众目睽睽之下,几大步走到“勇士”跟前,蹲下,举起手中的象牙芴,用力一敲,两敲,再敲。

    咔嚓,勇士头破了,象牙芴完好无损。

    当殿行凶?好大的胆子!

    文官们目龇皆烈,孟清和站起身,嘿嘿一笑,当殿行凶?谬矣!

    “陛下,臣参刑科给事中刘某,当殿以头猛击臣手中之朝芴,妄图毁灭证据!”

    无耻!无耻至极!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殿中文臣有一个算一个,大有对孟十二郎群起而攻之的意图。

    沈瑄上前一步,冷目一扫。

    朱能张辅陈瑄等武将掂掂手中的朝芴,原来还能这么用?视线落在怒火中烧的文臣们身上,要不要试试?

    永乐帝咳嗽一声,不出声不行了,文臣群殴武将对战都没问题,文臣武将打群架,百分百会出人命,肯定不只一两条。

    血溅奉天殿?

    朱棣捂脸,不成,坚决不成。

    转头看向孟清和,不愧是大和尚的高徒,这份搅乱一切的本事,果真了不得!

    “众卿。”

    皇帝出声了,无论是愤怒已极的文臣还是正拳头发痒的武将,立刻各归各列,垂首听宣。

    今日朝会,由文臣发难,目标直指沈瑄。

    若无孟清和出言抗辩,把脏水泼回去,后果当真难以预料。

    经孟十二郎一番搅合,左班文臣,四品以下,百分之五十以上未能幸免。尤其是言官队伍,孟伯爷几乎是端起冲锋枪进行了一番无差别扫射,倒在枪口下的不知凡几。

    结果是,文臣们遭受了沉重的打击,熄火了。

    武官们抖起来,爽了。

    聚拢在永乐帝头顶的乌云渐渐散去,脸不黑了,青筋也不暴了。他看着脸色很是精彩的一班文臣,开始冷笑。

    想让朕如建文小儿一般任文官驱使?做梦!

    当殿,朱棣对今日朝会发生的一系列事做了决断、

    沈瑄被参的罪状实属子乌虚有。

    赵纬等人犯下的罪状却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手指轻敲着龙椅,朱棣一个个的数着刚刚在大殿中蹦高的文臣名字,出口的每个字仿佛都带着杀气。

    “朕最讨厌的就是无事生非,两面三刀,看不清楚自己到底该站在哪个地方的。朕喜欢聪明人,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朱棣微微眯起眼,声音变得更冷,“众卿可听明白了?”

    满朝文武齐声应诺,礼科给事中赵纬已是面如土色。侧首去看解缙,对方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赵纬知道,自己栽了,彻底栽了。

    看向武官队列中的孟清和,赵纬的双眼中闪过了一抹疯狂。

    永乐帝的声音继续在大殿中回响。

    “……礼科给事中赵纬,不思圣恩,用心刻薄,不明人臣之道……念其靖难有功,免死,谪思南宣慰司教授。”

    “吏科都给事中……谪嘉兴典史。”

    “户科右给事中,刑科给事中……发开平戍边。”

    “侍读解缙,侍读胡广,检讨金幼孜、故俨,罚俸。修撰杨荣,编修杨士奇,罚俸……”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大汉将军就候在大殿门口,几乎是永乐帝每点一个名字,便有一人被拖下去。

    直到解缙,拖人的行动才宣告终止。

    期间,虽然没有杀人,但谪西南,发边塞,无异于绝了这些人再起复的希望,相当于要了他们的命。

    不是每个人都有前武库司郎中的韧性和好运,能在戍边时遇上孟清和这样的贵人,从一个犯官重升为军中百户。

    赵纬从大兴教谕到礼科给事中,实现了质的飞跃,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不料走错一步,由礼科给事中谪思南宣慰司,相当于永久流配。

    思南宣慰司在哪?贵州大山深处。

    除了几座军事堡垒,连布政使司衙门都没有。山民不识教化,很多连官话都不会说。

    到这个地方开展文化教育事业?

    赵教授必须有奉献终身的觉悟。

    失混落魄的赵纬被大汉将军拖了下去,到大殿门前,突然如失心疯一般高喊道:“定远侯好龙阳,兴宁伯为定远侯如此费心,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什么才叫找死的最高境界?

    这就是。

    第一百零八章 铁券

    赵纬一句话,彻底捅了马蜂窝。

    定远侯好龙阳,京中早有传闻,却也只是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没人敢拿到台面上,更不会当着皇帝的面嚷嚷出来。

    顶多参一句定远侯私德不修,生活作风有问题。

    除了对沈瑄本人的名声有些妨碍,较真起来,还比不上某官员家中妻妾数量超标问题严重。

    流言刚起时,宫中特地召定远侯觐见,没见斥责,倒是听说皇帝因定远侯被流言“污蔑”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能位列朝班的都不是傻子,只要脑子里装的不是浆糊,就能明白皇帝对此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更让众人避讳这件事的原因是,定远侯是皇帝义子,抛开世子,和朱高煦朱高燧的关系都很不错。

    私下里传言没多大关系,当着朝堂往定远侯身上扯这些,万一不小心带累了皇帝的儿子,想死吗?

    就算宫中碍于各种原因不好当面追究,魏国公府和武阳侯府是好惹的吗?

    赵纬被大汉将军一路拖下去,奉天殿中仍留着他声嘶力竭的呐喊。

    此时此刻,不只朱棣想宰了他,满朝文武也是一样。

    除非赵纬好运逆天,否则,十成十会卒在前往西南支教的路上。

    当言官要有斗志不假,要奋斗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没错,但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更不能做。赵纬教书的本领不一般,做官的本事明显还需要锤炼。

    可惜的是,他没这个机会了。

    赵纬被拖下去了,朱棣沉默不语,奉天殿中一片低气压。

    朝臣们也不敢出声,尤其是文臣队伍,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兴宁伯是个祸害,赵纬就是个更大的祸害!

    兴宁伯挑他们毛病无可厚非,因为立场不同。

    赵纬临走还要给大家挖个坑,无端面对皇帝的怒火,当真是该千捶万踹,打折十二根肋骨!

    朱能张辅等武将额头冒汗,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

    严词证明赵纬是污蔑?会不会火上加油?

    瞄一眼被污蔑的当事人,朱能张辅等人着实拿不定主意。

    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中,孟清和突然出列,跪地,垂目不语。

    沈瑄随即出列,跪在了孟清和身边,一脸冰寒。

    两人同时道:“请陛下做主。”

    文臣武将面面相觑,朱棣按着眉间。

    该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形?

    愤怒?

    委屈?

    要求皇帝给个公道,就地拍死赵纬?

    还是……

    解缙等人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瑄和孟清和,脑中闪过诸多念头,最接近真相的一种,却是最先被抛开。

    朱能张辅等人想帮忙,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沉默许久,朱棣叹息一声,道:“定远侯,兴宁伯,都起来吧,朕知晓两位爱卿的为人,朕定会为你二人做主。”

    如果知道这句话会在将来带来什么后果,朱棣绝对会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去x的君无戏言,老子被当着满朝大臣的面坑了!

    沈瑄貌似想说些什么,却被孟清和拉了一下袖子。

    摇摇头,目的已经达到,再找不出比赵纬更好的临演,还是见好就收。

    今天这场朝会委实太过闹心,永乐帝表示头疼,没心思继续办公,干脆手一挥,“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