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王朝》 1、有本事你就把我抢了,要钱的没有 夏日,夜色懒散,就如同街边这半昏半暗的街灯,没劲,还有点残。 时间已过午夜,在这个大城市边缘的小街上,就只剩下了一个同样懒散的身影。 何访,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上身穿着一件蓝色nike短袖体恤,腰上垮垮的吊着一条黑色的mizuno过膝短裤,脚上不合时宜的穿着一双本年度最新款的kobi。 唉?脚下有点晃荡,都说这条破路早就该修了,也不能因为这住的都是外来人口就不管不顾啊。娘的,老子那天要是有钱,把这全修了,把平房简易房全拆了都盖楼去,反正又不是四合院什么的历史文物,市政府不是在东边修了个至今没有人入住的国际传媒区么?我就偏偏在这个五环不着边,六环不见面的地方盖上这么一圈一模一样的,名字就叫传媒王国好了,王国总比区大吧?不行,这年头王国不值钱了,随便那家乡镇企业也敢管自己叫王国,什么袜子王国,裤衩帝国的,不行,不行;要不就叫传媒王宫,气派吧,也不行,叫什么宫什么殿的,不是宰人的餐馆就是三pmm的y窝,再不然就叫传媒大道,还是不行,一叫大道就变成形象工程了,估计开工没几天就得惹来纪检监察一群人搞什么反腐倡廉。 海阔天空的胡思乱想一番,唯一不变的就是心中隐藏着的那份摆不脱,甩不掉,离不了,甚至是刻骨铭心的执著,它强大到了已经超越了清醒与混乱的界限。 不过,现在一盏路灯都能看出八个灯影儿来的何妨,怕是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刚刚在街口那家挂着新疆风味的招牌却没看见一个少数民族兄弟的饭馆里,把兜里的30几块钱换成了4瓶啤酒、10个羊肉串和一盘皮拉红,一直熬到2点钟人家打烊,没有多少酒量的他才开始往自己临时租下的小屋晃荡。天有点旋地有点转,只剩了一半柏油皮的小路在跳舞,五官六感中,他只知道自己的耳朵到目前为止还是很好使,因为他很清楚地听到一个声音。 “打劫!把身上的钱全拿出来!” 一个身影从阴暗的墙脚里跳了出来,一抹光亮在昏黄的灯影下反进了何访的眼睛,让半醉的何访稍稍清醒了一点。 “打劫?别逗了,你香港电影看多了吧,抢劫还喊口号?现在早就不流行这个了,现在流行的是什么话都不说,上去就是一刀,直接扎胸口,然后不管什么东西,拿了就跑,等回去一数十七块八毛还一包月赠送的小灵通。再说了,你这刀也不行啊,西瓜刀?这玩意儿十把有九把半是假冒伪劣,你要是真扎着肉还好,要是扎着骨头,立马卷刃,到时候捅不进去,拔不出来,你麻烦大了不说,还得倒贴。赶紧去沟里找个买玩具的贩子私底下弄把65军匕什么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话你懂不懂?不懂?没关系,我教你,就是说你要抢人,也得弄把好刀才行。” 似乎是还没弄清楚状况,面对着眼前晃来晃去的西瓜刀,何访并没有及时配合眼前看起来比自己矮了一头、瘦了两圈的家伙。 “白废话!快,快把钱拿出来!”对面的行劫嫌疑人好像业务不太熟练的样子,面对着何访者一番上不靠天下不着地的话,竟然有些慌张起来,话说得不利索不说,就连拿着刀的手也好像有些颤抖,就是不知道是因为对行动没有了信心还是埋伏的时间太久冻着了,相信我,夏天的夜里也会着凉的。 “哎,你看看,要说普通话,说普通话别人才能听得清,中国这么大,说好普通话,可以让你的业务范围扩大到全国,是不是?知道语委会么?不知道?就是全国语言文字改革委员会,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么?就是为了统一全国人民念字儿玩儿的,你得每天都注意学习,因为他们可能随时都把这字改成另外一个音,像是小学学了两年才记住的“呆(ai三声)板”现在你得念呆(dai一声),知道么,就是傻呆呆的呆,”看见对面也像是有点呆但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何访终于没有再漫无边际的把几个月前集中业务学习的时候唯一一段记住的话继续说下去了,“听好了,你刚才说白废话,不对,是别废话。” 对面的嫌疑人虽然明显对业务不太熟练,但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何访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人竟然真的学着电视上的样子给自己扣上了一支劣质丝袜。 “啪——” 这回真的没再说废话,一个重重的耳光打上去,也不知道是把何访打醒还是打瞢了,叨唠不停的何访最终安静了片刻。 “妈的,记仇儿了!”这句话何访咽在了嘴里,但是很快他又不甘寂寞的开始发言了。 “嘿,嘿,嘿,摸哪儿呢,别瞎摸,哥们,就我这身上能搁钱的地儿,你自己瞅瞅,除了裤兜还能有什么别的地啊?你就直接找右边的兜里,我所有的家当都在那了。” 可能使也看出来何访身上总共就那两片布,对面的人果然立即摸向了何访的右边裤兜。 “操!七毛五,你他妈的比我还穷!” 不甘心的又把左边裤兜翻了个底儿掉,对面的人终于第三次发出了声音。 “靠,谁他妈也没说过比你富啊,有钱我还能从这走,只有你才笨的在这堵人玩,一看就是个雏儿。弄不好和我一样,都是刚砸了饭碗的苦命人哪。”这句话到最后竟然甩起了戏腔,已经有七份清醒的何访想了想也咽了下去。 “手机呢?你们城里人不是都有手机么?藏哪了,拿出来,再废话,小心我捅了你。” 对面的人没有发觉自己在说“捅了你”的时候,就像被别人捅了一下似的,竟然哆嗦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不过,何访满脑子乱七八糟也没有注意到。 “手机啊,看见没有街口右转,第三个红绿灯左边第二个电线杆子下面卖假药的那家的左边,写着中国移动的那家的右边,收旧货的,里面有个贼眉鼠眼的胖子,上个月我就把手机卖给他了。一共换了800块钱,你刚才看见的就是最后剩那点了。” “嘭——”口沫横飞的何访被恼羞成怒的一计老拳打倒在地。 “胖——胖——”没错,就在何访开始研究为什么家里都换成了节能灯,提倡节约社会的市政府为什么还在路灯上使用白炽灯的当口,胖胖的两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了他的腰腹之间,让刚刚才勉强下肚的泡沫性液体又重新变为泡沫喷了出来,捧着肚子哼哼了起来。 就在对面的人又一次抬起脚,何访双手紧紧的护住面门的一刻,远远的传来了摩托车特有的突突声,抬眼看去,夜色中好像有红色的灯光正在闪动,越来越近。 “巡逻武警!” 熟悉这片地区的两个人同时意识到了来的是什么人,首先做出反应的是对面的人,只见他迅速的把西瓜刀藏进了上身的衬衣中,四处环顾了一下,向着西南边一个更小的横巷中跃了过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了威胁的何访咬着牙站了起来,原地想了一下,自己大半夜的走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又没有带身份证,而且一付醉醺醺,刚打过架的样子,只怕真的被武警同志看见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如果再为了那7毛5被叫去说明情况,那就连觉也别睡了,算了,我也赶快趁早溜回自己的狗窝里趴着去吧,哎呦,头晕胃疼。 想到这里何访身上的灰也没顾上拍,就连跑带颠的向着东北面的一条小巷跑了过去。 一分钟后,三两侧三轮摩托车从刚才发生劫案的路灯下疾驰而过,9名手持微冲的武警战士身形笔直、威风凛凛的端坐在车上,没有片刻停留的继续执行着保卫人民生命安全的巡逻。 2、破屋里的郁闷,我烟呢? “头疼啊头疼!” 和房顶角落里那个正在结网的花蜘蛛对视了两个多小时,何访终于还是选择了投降,只是昨天那几瓶啤酒的后遗症还在延续着,弄的他翻来覆去,一个劲的哼哼,最终选定了把头伸到床外,仰面朝天的这个姿势,以换取最大的舒服度。 好像没听说过啤酒也有后劲的,反正没人告诉过何访,而何访自己也没有经验,从小到大,他基本上就没有沾过酒,或许是因为啤酒那玩意喝下去的时候带有点苦涩的味道,暗合了这些天来的郁闷心情,一下子就倒进去四瓶,好在这玩意不骗人,虽然没看清牌子,但何访还是完完整整的醉了一整夜。 昨天夜里的情景又重新回到了脑海中,何访自己也觉得没有因为废话太多而被捅上一刀实在应该算得上幸运了,不过更庆幸的是平时总不离身的小灵通,因为是夜里临时起意去只有几百米的街口吃宵夜的缘故,而被放在了家里,逃过一劫,不然就连这最后的联络也保不住了,自己可是真的没有钱去买一部新的了。好在年初的时候趁着有点钱,选择了包年,要不然就现在这样子连50块钱的话费都掏不起,大城市的物价就是贵。 扭头看了一眼床头那个猫头鹰形状的石英钟,那是三个月前一次何访在采访一家有着某县优秀企业称号的玩具厂临走的时候被人塞在怀里的,可以算是他上一次职业生涯中为数不多的受贿行为,此刻,时针指向了三,分针则倔强背道而驰停在它的对面。 又是快四点的光景,为了节约粮食,自从把手机换成了房租和生活费,最近一段时间,何访依靠着周公爷爷的无私帮助,每天几乎都是这个时候才起床,然后再用上个吧小时解决个人卫生问题,最后回到床上发上一会呆,于是,晚饭的时间就刚刚好,一天一餐可以保证他在“工余”时间不忘体验民间疾苦。 只有昨天,天晓得我为什么神经病似的大半夜的跑到外面打着宵夜的名义喝闷酒,就这么一回搞腐败,也能赶上当街抢劫?500万中头彩的时候怎么没见到我的名字?虽然只是损失了7毛钱(那五分钱打劫的没要,临走的时候何访还是捡起来了)。 没有像平时一样从床上爬起来,何访抱着枕头郁闷起来,明明不想去想,可是昨天让自己变得很有些失常的那一幕还是顽固的在闲得发慌的脑海中浮了起来。 其实,时隔了两个多月,再在小灵通的屏幕上看见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时,何访心中就多少有了些觉悟,只是终还是不能轻易放下那六年来的感情,在心里默默祈祷的同时,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亲自传达的答案没有出乎何访的意料,当希望变成奢望的时候,结果只能是失望。 其实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虽然只不过才隔了一天,何访却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反倒有些痛恨当时为什么竟然说了那么长的时间,话费是包月的没错,可电池没电,充电电表也是要走字的,何访有些恶狠狠的对自己说,当前节约是第一要务,必须无条件的贯彻落实。 本来也是,第三句还是第五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用再多说了,无非是廉价爱情小说中的俗得不能再俗的情景的在现实中的一次成功盗版,只不过这一次,撒着盐、胡椒面、辣椒面的伤口很真实的就这么隔着该死的在城乡结合部的这片平房上空还那么好的信号,烙在何访的心口上。 烟!烟呢? 妈的,老子已经从点八的中南海降级到桶装的天坛,你总不能还让我找不到吧,狂搜了一阵,何访终于在床底下的右脚的kobi里找到一根黑棍,看到这双8成新的kobi,何访倒是相当替自己高兴了一阵子,昨晚上那家伙不识货,我全身上下就脚上穿的这双鞋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虽然穿过了就值不了什么钱,可好歹也能换几顿饭不是。 顺手从堆满了空食品袋的小桌上拣起一个一次性火机,打不着,换一个,还是不着,直到从一个盘子下面摸出第四个的时候差点被窜起一尺多高的火苗燎到眉毛,才急忙把手中的烟点燃,深吸一口,闭上双眼体会着烈性烟叶在喉咙和胸腔内打转引发的刺激。 缓缓吐出一个并不工整的烟圈,暂时摆脱了因为感情碰壁带来的自己为不算很深的阴影,就像每天例行的发呆时间一样,两个月前的那一幕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 “小何,你就听我的,我做事的方法就是这样,你别管别人怎么说,出了事有我顶着,他们能把你一个临时的怎么样?” “张哥,你是制片人没错,我们都得听您的,可是这事太玄了点,我现在是制片,报账的人是我,根据台里的条例,我是直接责任人,您是第一责任人,出了问题我们都得负责,我看这事还是的慎重一点。” 面对着栏目组的制片人张克,何访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问题是就像您说的,我只是临时的,您出了事,大不了是处分罚款,再严重也不过是把制片人掳了,您每月还是几千块钱踏踏实实的,我呢,卷铺盖卷滚蛋是最轻的了,何况真的出了事,谁能担待谁啊!” “你看看,年轻人不是,你来台几年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不就是一红案子上的大师傅么?要不是当年电视台盖楼的时候占了公社的地儿,附加条件就是解决20个待业青年的就业问题,给你们每个人都转成了除了会看电视不知道电视是什么的正式工。再后来厨师专业化,你们没地呆,再加上电视台技术改造频道扩容,一时间什么工种都缺,那时候的社会上又没什么专业人才,领导大笔一挥,集体上了半年的摄像课摇身一变就都成了最吃香的技术工种。可不是领导派活,就您那手艺,谁敢用啊,干了10年连变焦推拉往哪个方向都记不住,不过,混的时间长好处倒是不少,老人越来越少,资格越来越老。终于一年前,全新的城市娱乐频道成立,领导们挑来捡去,您竟然成了最有资格的人选,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制片人,是啊,连聘用员工都当了制片人,正式工要是闲在那,闹起意见来,台长来了没脾气。没办法,就这体制,你爱干不干。“看见没,看见没,你后面一大堆人在那打破了头等着进来呢,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所以啊,好好干活别谈条件。”这就是我们编辑部主任最常规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长了点,但是每星期的工作例会上必然循环播放一次,动力无限啊。 怎么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经过这几次的什么年终奖、出勤奖、集体喝汤奖的连着发,可一分钱企图或是意图流向何访的腰包,因此上看见眼前这个栏目组里唯一一个次次不落点数着钞票的人,心里就开始犯了嘀咕。 “八年了。”缓过神来的何访脸上重新堆满了谦卑的笑容,其声细语的回答道。 “你看都八年了,抗战都胜利了,你也可算得上老人儿了,怕什么,就算最后真有什么问题,那领导们还不得关怀一下,照顾一点,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不是?别操那么多心,其实就这点事,那个栏目不是这么干的,不都过得好好的?只不过是我们把西山那块场地的租金多报两天,价钱按照市价报,实际上我们录像的时候抓紧一点,一天四场,少录两天,付钱的时候按照我们和对方谈定的给,一切不就全都ok了?你放心,这些麻烦事我都安排好了,你要做的就是把报告按照我说的打上去,等批下来之后,再按照前者的数额开出支票来,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办。怎么样?” 看见何访没有直接回答,张克又加上了砝码:“你看啊,小何,你来台都八年了,连个聘用都没有混上,年底快到了,明年的聘用指标马上就要报了,你学历不够,大专,所以我才叫你改当制片,制片只要大专就够了,你只要把手里的活干好了,年底的指标肯定有你一个,这个我就能做主。” 张克笑起来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里,何访却不知为什么像是看到某种动物的影子,可是能转为聘用的诱惑实在不是他能抗拒的。 自从大专毕业来到这个城市,到现在已经九年了,除了第一年在几家广告公司、杂志编辑部、报社里面乱窜,以后的八年,就因为一个人的缘故走进了电视这个圈子。当初和大多数以为的一样,何访也是抱着拣到一份美差的心理走了进去,却发现,这里原来这里除了和朋友聚会或是回到老家的时候能够套着几个大字的光环吹嘘一阵之外,竟然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 除了没有正式员工的资格,但一点工作也不必正式工少干之外,钱挣得也比正式工少了很多,也没有国家规定必上的几险几金之类的基本保障,而且因为身份的问题,在电视台这个挂着国家事业单位牌子的地方,每个月领取应该得到的报酬时就像是偷盗窃国家公款一样的偷偷摸摸,因为你根本就不再人家的工资名单上,只能以变通的方式来获得自己的收成,诸如饭费车票之类。而且,临时工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稳定的保障的同时,你也永远不可能通过时间将收获累计,无论是金钱还是地位,甚至有很多时候,因为政策或是上层人士的变化,你还会遇到负增长,更可怜的是,当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就算是提前一个小时电话通知你一声也算对得起你了。 不行,这个机会我必须要把握。 这一刻,何访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反反复复的斗争,下定这个决心显然用了很长的时间,长到重新把眼睛睁开的张克又祭出了一道致命诱惑符。 3、往事不堪回首,饥饿中! “事成之后,我给你报三个月的劳务!” 怎么听着都像是电影里杀手接任务时候雇主说的话,却偏偏从张克那张略有些开阔的嘴里吐了出来。 没听错吧,三个月的劳务,那可是5千来块钱啊,足够我租一年半地下室的房钱了,该死的房价竟然还有人捧着地产商的臭脚说“该涨,就是该涨”。 虽然何访的爹娘从小教育他“不义之财不可贪”,可是这个圈子呆得久了,没吃过猪肉,他怎么着也总见过猪跑,何访平时意志力薄弱的老毛病又开始蠢蠢欲动。 “三个月?您让我考虑一下,好么?” “还考虑什么,我对你可是很器重的,换了谁我也不和他说这么话,直接换个听话的人干不就得了?再不赶快打报告、作预算的话,开录之前就没法给人家了,人家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支票不开门哪!到时候让各工种和演员们都找你去?” 张克显然是看出了何访的意志力已经退防到了球门区附近,立即趁热打铁的一脚闷了过去。 “别,那我可担待不起!行了,我明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主任,把报告交上去。” 5000块的诱惑固然不小,聘用的名额更是让人无法抵御,何访把心一横,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过口气上倒像是根本就没有为这事为难过一样的痛快。 “哈哈哈!” 张克大笑着从宽大的暗红色案板后,啊不对,是黑色的写字台后面绕了出来,习惯性的走到我身前一步半的地方,括号,如果是组里的那几个摆pose比业务更熟练的小丫头的话,张克的步伐会必定会再前进一步,,然后不一定立定,括号完,像是要展示他没有忘记剁馅的功夫似的,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头。 “这就对了,年轻人嘛,做事情要有点冲劲,不能什么都畏手畏脚的。对了,”他相识想起什么似的,转回头从左边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手提袋,“这是我出席一个活动的时候,主办单位发的纪念品,一双运动鞋,我年纪大了穿不了这东西,还是你们年轻人合适。” 张克顺手将大大的手提袋一把塞到何访的怀里,何访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声推辞,当然最终那双鞋还是传到了他的脚上,喏,就是刚才让何妨得意的那双。 透过烟圈,何访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脚部特征,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同,就是大了点。何访的身高185公分,可是脚却比常人大了两号,46号,结果弄得买双鞋业的到处跑。不过要不是这样恐怕张克那个吝啬鬼也不会把这么贵的一双鞋轻易的送给他。谁不知道就他们家那几口子,平均身高一米六五、一米七零之间,塞上棉花也穿不了,真不明白是什么活动,让主办单位能送出这么大号的鞋来,不过这年头不送你小鞋你就该偷笑了。 研究完脚和鞋的辩证关系,何访到底还是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有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大了或是小了,都是要不得的,每个人的脚如此,每个人的能力也是如此。 可何访不明白的是,明明凭借自己的能力和经验,策划、撰稿、切换、摄像、现场导演、后期编辑,样样拿得齐放得下,就算独立执导个小型的晚会,拍摄个音乐专题,mv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工作却从最初的助理编导、摄像不知怎么得就变成了剧务、制片?感兴趣一天天的和自己渐行渐远,最厌烦的却和自己越来越亲密无间。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那张嘴能说会道,可是部里一位同行的前辈悄悄告诉何访,以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事的态度,还是赶快远离这行为好。可台里的工作是何访这样的临时工想转就能转得了的吗? “光嘴皮子利索,腿儿勤远远不够,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心也不够狠!早晚要吃亏!” 那位老哥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今天看来,那可算得上是一位把什么都看得通透的人精了,对了,他叫什么来着,好像上次一起吃饭还给了我一张名片。 何访想到这又开始胡乱翻了起来,好在房间里地方本来就小,家居就更是除了房间里自带的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就只有两个软衣柜是何访自己原来买的,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那个9年前从老家带来,半年也开不了一次,每次搬家却都又舍不得扔的大号皮箱。几分钟后,照例何访从床底下,把那张现在已经皱成一团的名片拿到了手里,用桌上的玻璃烟灰缸用力擀了几下,总算稍微平整了点,起码上面的字可以看清楚了。 “楚志辉。” 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那天太吵没有记住,后来就赶上那件事,不过那件事倒真是应证这位楚老哥的一番理论,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在电视台当制片的料。 那是四个礼拜前的节目例会之后,部里的方主任把何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何访直到今天都没弄明白什么时候国家机关的工作效率也可以这么快的? 自从到娱乐部之后,几年里几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何访一眼的方主任,一如既往的轻轻从对面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可以让人记住(脚大这点估计隔着办公桌是看不见的)的年轻人身上飘过后又牢牢的盯在了桌面上的一堆红头文件上。 “嗯!你是何访是吧?” 装哪! 废话,整个一个部门加上我们这些临时工才不到40个人,快两年了你如果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要不就是你脑子有水,要不就是你除了画押签字部里的什么正经工作都没管过,nxp,光签字俺最多一天就找了你八回。 何访骂在肚子里,却没敢出声,到后来才后悔当天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话扣在这老家伙头上,给他那没有几根毛的头发做个口水保养。 “我是何访。” 何访语录:心中越恶毒,话语越谦恭。 “知道我找你什么事么?” 好熟悉的台词,何妨心中一激灵,前一天张克大晚上11点打电话给他之后,他就知道担心了半个月的事情还是东窗事发了,台里的纪检部门已经找张克谈了几次话,张克“犹豫再三,出于全盘利益的考虑,不能两个蚂蚱在一条绳上吊死”(张克的原话)还是选择把主要责任推倒了何访的头上,不过当时张克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告诉何访,只要他能一口承认全是自作主张,而且目的是为了栏目组谋点福利主动提出来的,张克只是被我反复劝说,才接受了我的做法,张克就去努力游说领导,“就凭我来台比他还早两年,他怎么也得给我个面子,何况你也是这么多年的老人了,怎么也应该照顾一下”,实在不行的时候,张克也答应利用自己的关系,等风头一过,在别的部门里给何访再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当然,这一切事后都被验证为纯粹的屁话)。 还有选择么?谁让自己当初上了贼船,虽然里外里一分钱也没见到,可事实摆在那,支票的领款人签的事我的名字!何妨放下电话心情无比郁闷,两包中南海陪着他过了一夜,只是有点幼稚的希望领导找上自己的日子越晚越好,谁想到不过10几个小时就要来面对。 可是更让何访想不到的是,如此重要的一次决定自己命运的谈话,竟然只持续了1分15秒,除了刚才两句开场词,一共只有五句话,分别是有关“案情”的定性和处理意见以及台领导中心领导部领导对违规违纪行为的痛恨,最后一句话,让何访终身受益,原来当领导是可以这样说话的。 那一刻,方主任一挥手,虽然不是站在城楼上,但多年来做鬼做惯了的何访同学还是被如此“威严”打断了所有准备好的发言。 “他也不用有太多负担,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嘛,回去赶紧把工作交代一下,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不要了耽误你的美好前途,就这样吧,我还很忙!” “靠!”光顾着回忆了,快要烧完的烟支狠狠地咬了何访的手一下,以抗议何访在过去的是分钟内对他的不理不睬。何访急忙在地上把烟掐了,刚摆好姿势想伸个懒腰,“咕,咕”,肚子如同报时器一样精准的开始通知他6点快到了,晚饭时间。 我饿啊! 这是那个电影里的对白来着? 4、吃顿饭嘛,怎么这么多想法? 一提起吃饭就让何访头疼,尤其是昨天又神经病似的跑出去疯狂消费了30来块钱,那可是一个星期的馒头烧饼咸菜钱,家里又没有石油可以去换食品,吃一顿就少一顿哪。突然余光里又瞥见了桌上那张皱巴巴的名片,何访很用力地想起了当天和楚志辉那一群人吃饭的时候,一激动就和他说了不少自己不曾实现的想法,想不到这老哥倒是蛮有些欣赏的地方,直到饭后分手的时候,还拉着何访的手好像是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话,什么话来着?让我好好想想,何访的头疼好像轻了许多,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边手支着桌子托起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那天,临走的时候,楚志辉一手夹着那个到哪都少不了的dunhill手包,一手握着何访的手道:“行,你小子还真有点想法,要是哪天真的被我不幸言中了,也不用太在意,这条道上,你老哥也混了十几二十年,其实这行到今天了,除了像我们这样的老人儿,你们年轻人也不一定非在电视台这一棵树上吊死,只要你有想法,路还是有很多的。有机会你要是想的话,可以找你老哥来聊聊,没准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对了,就是这句,就是聊聊帮忙这句。 何妨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值得兴奋的地方,一屁股从床上跳了起来,谢也没顾上穿,一把从墙上拔下已经冲完电的小灵通,毫不犹豫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1234567 管你能不能帮上忙,赶上饭点儿能聊聊的话,怎么也能省下一顿饭钱,聊得好了没准还能打个包什么的,那又是一顿啊,当然了,能帮上忙更好,不过经过那件事,何访对此倒是不再抱什么幻想了。 “喂!楚哥吗……” 何访满怀着期待,拨通了楚志辉的手机,说来也巧,曾经是同行的楚志辉正在大兴的月华录影棚盯着复景,离何访租的小屋不过是四站地的路程。 “是么,楚哥,您那儿刚卸完最后一车,今天晚上装景不用您盯着了,太好了……”听说楚志辉今天晚上正好没有安排,何访几天来难得的高兴了起来,其实就连自己也没搞清楚,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高兴,真的只是晚饭么? “我在哪?我就在小庙,您知道?您开车过来?不用!没事,几站地我坐车过去,一会就到,您……,噢,那好,那好,我在路口等您。” 挂上了电话,何访从椅子上随手拽过来一件体恤套在头上,抓过桌上的牙缸和毛巾就冲了出去。 几分钟后,抢在院子里的女人们开始淘米洗菜之前,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的何访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屋,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又急忙奔了出去,开车的话,估计这会楚志辉应该快到了。 果然,何访刚刚站在约定好的街口报亭旁边,一辆黑色的马六缓缓停在了路边。 车窗摇下,何访时隔多日终于又见到了楚志辉。 “楚哥!” 其实如果不是车子前风挡上面贴着神州星视的台标,何访本来还不能肯定这个带着宽大的police墨镜的中年男人就是楚志辉,不过马上反应过来的他还是及时地叫了一声。 “嘿,哥们儿,先上车,”楚志辉似乎察觉何访瞬间的小小变化,热情地招呼着。 “怎么样还没吃饭呢吧,走找个地去,能吃肉不?”楚志辉慢慢地将车驶上了主路,侧过头问道,见到何访轻轻的点了点头,哈哈一笑,“男人嘛,一定要能吃肉才行。你们这边没什么好地方,我们上南三环的小肥羊。” 坐在副座上的何访除了点头和以不同规模和曲线度的笑容来表达自己的同意之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马六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向前窜去,何访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以前在汽车杂志上看到“推背”的感觉,而且是在一个年纪超过40岁的人身上,何访不禁又一次近距离的打量起楚志辉。 虽然墨镜和稍有些长的头发将脸几乎遮住了一半,但暴露在斜洒的阳光下的部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比较帅的那种类型,就算在今天恐怕也能招来不少女孩子的青睐,好像最近有型熟男比较吃香的样子。墨绿色的体恤,深咖啡色的长裤,一身的行头虽然趋向暗色系,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曾经在时尚栏目里做过三年摄像的何访还是一看就看出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国际名牌,而且都是那种商标并不起眼的小众化休闲品牌。何访暗中点了点头,有相当品位,又不显山露水,这正是当年自己在拍摄那些乱花入眼的时尚奢侈品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定下的标准,可惜从来就没有机会实现。 从一座过街天桥下穿过,车子几乎没有减速的向右转去,何访右边的身子紧紧地靠在了车门上,楚志辉转动方向盘的右手霍然一闪,配合着夏日傍晚依然有些刺目的阳光射进了何访的眼中,很不幸,tagheuer,何访心中的又一个坚定但不曾实现的梦想残酷的出现了不到一尺的眼前,何访心中不禁重新定义了一下咫尺天涯这个词。 “别担心,这点速度我还是有谱的,再说了丰台这边的大队长跟我是哥们。”看何访半天没说话,楚志辉还以为这小兄弟因为自己的车速而担心,连忙安慰道,不过楚志辉倒是更加喜欢这个脑筋机灵但为人老实的小伙子,这也是上次两人把酒论交(其实是他一人喝酒,何访的杯子里是千年不变的可乐)的时候,何访给他留下的最大印象。现在的年轻人聪明的往往容易走极端,过于放肆的张扬很容易让别人感到不舒服,而平庸的那些,楚志辉也不屑于搭理。本来上次在一起吃饭过后,楚志辉还想有时间照这个年轻人好好聊聊,不过连续三场在外录制的大型晚会让他这两个月几乎就没着过家,直到昨天才从杭州飞回来。 说来也巧,本来像监督进景装景布光这些事,是用不着自己这个制片主任亲自来的,谁知道手下的几个制片,两个留在当地做善后,留在北京的两个,一个老婆正在医院生孩子,另外一个是中心副主任的不知道哪的远房亲戚,事情交给他做,有人看着还好,每人看着,没事的也变成有事了,于是只好自己亲自来一趟,没办法,谁让制片人老肖是自己10几年的哥们,外面的活纵是热火朝天,本职工作也要滴水不漏,这是楚志辉多年来给自己总结的生存之道。因此上,虽然每年几乎有一半多的时间,是在花在台外为朋友为自己做事,但是凭借着连续担任了十几年的春节晚会、元旦晚会、十一、五一晚会的总制片主任,从没出过差错,不但台内年年是先进工作者,还被市里的领导多次当面表扬。不过刚才在摄影棚看着工人们又一次把修修补补的几乎垮掉的布景又一次按部就班的摆放在演播室的大厅中,一种突如其来的厌倦感涌了上来,一时间,眼前繁忙的人群、嘈杂的声浪、昏黄的灯光都变得遥远了起来。 是累了吗? 22年了,第一次,面对着电视台看上去井然有序,流水线一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运作,楚志辉有些茫然了。 就在此时,腰间的motoa1200那充满了动感的旋律自顾自的唱响起来,全然不顾主人此刻的心情。翻开还没有自己一个手掌大的机盖,楚志辉不禁又是一份感慨,电视台里上了40岁又离50大关有点距离的男人们,最喜欢用这种号称是智能手机的玩意儿来显示自己心灵的年轻和不落伍。自己,也老了么? “喂,我楚志……谁?噢~小何啊,你好,你好……” “红灯!楚哥!” “嘎——”下意识的一脚急刹,楚志辉被何访有些颤动的惊叫唤醒,看看周围,自己的车身已经远远的探出在了停车线外,一个面目模糊的中年妇女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车内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绕过车头,向便道走去。 你不累么?还是想给我车头打蜡?那么大岁数了,别扭着脖子! 某人同样恶狠狠的在心里反击着,隔着风挡的脸上却露出了十分歉意的微笑。 这一刻,何访突然在楚志辉的脸上看到了何访语录的第五卷第二章第一节的副本。 5、不花钱的火热饭局,原来生活可以这样 热! 就这感觉。 火热! 真的是与众不同的感觉。 满屋里蒸腾的麻辣混合油气让角落里并排安放的三台五匹的柜式空调几乎失去了制冷的能力,而百余号男男女女正在辛勤的埋头扮演着救火队员的工作。 看着一脑门子汗吧嗒吧嗒往桌子上掉,却还是闷着头对付刚夹进油碟里的一叠特极眼肉的楚志辉,何访还是有点想笑,这个自己原本以为什么事情都会成竹在胸,开起车来更是猛如脱兔的男人,竟然也会认错了路,好在在周围转了几圈,发现了这个名字叫做“沸腾之乡”的地方。 车停得很多,两个人几乎走了半站地才回到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红漆大门口,楚志辉指着这本不宽阔的街道两边后卫相接的一辆辆的小车,指点着目前为止还不清楚为什么单单看上这家的何访同学的迷津。 “看见没,这里听的车多,说明生意火爆,而且你仔细看,这的车绝大多数都是桑塔纳、捷达、富康、夏利、小切什么的,而且几乎没有白牌子,说明这里是真的好吃。” 似有所悟的何访点了点头,楚志辉特意没有把话说完,就是想看看何访的领悟能力。 “你明白了?”楚志辉还是想再验证自己没有看错。 “嗯!楚哥的意思是车多只能说明生意好,并不能说明好吃,那些菜价高得离谱,装修的像六星级洗手间、碗筷上都恨不得包金的地方,虽然菜做的马马虎虎,但总能吸引那些想摆谱的和不用自己花钱的客人,那些地方停的车肯定是四个圈、两个肾、一个叉子之类的。” 听何访说的有趣,楚志辉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奇怪了,怎么见到这个小子,心情总是很不错。 何访一本正经的继续道:“这里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就像您说的,路边的这些都是老三样或者其他不到10万块钱的家用轿车,所以来这里吃饭的人肯定看中的是这里味道,以及价格的合理,换句话说,就是性价比高,而且是开车来的,就说明了另外两个问题,一是到这个相对来说比较偏僻的地方吃饭,就不光是价格便宜那么简单,味道上肯定有它自己独到的地方,而且这些是有车族说明他们的消费能力并不算太差,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刚才的观点。” “呵呵,哥们,行啊,还真有一套。”多年以来的工作习惯,让楚志辉习惯性的把大部分年龄在45岁以下的处级以下非领导干部都统呼为哥们,充分表明自己的平民立场,而45岁以上的则取掉词尾再加上姓氏以示尊重中不失亲切。而不像何访不管见到谁只要比自己岁数大,都口口声声称老师。 “嘿嘿。还不是楚哥您变着方的教我?”何访不用谢字的表示着自己的感谢,生活这玩艺就是经验的累积,只不过有人把它越累越高,有人则是越累越平,楚志辉看似随意的点拨,还是让何访觉得受益不少。 “吃啊!怎么了,才半盘肉就撂筷子了。这哪行呢?来来来,多吃点。”楚志辉看见何访拄着筷子有点发呆,大声地招呼道,随即狠狠地接连下了几筷子的黄喉、百叶、黄腊丁和乱七八糟的一堆菌子放在全红的锅子里,不过他还是很注意的没有直接拿涮好的东西往何访的盘子里夹。 “这儿的东西还真不错,底料好,辣得够劲儿,不过最重要的是要够麻,好火锅吃到最后一定要连舌头在哪都得捉摸半天才行。每次吃麻辣火锅的时候,有人要是吃得不痛快,或是吃得太少,我总要学习一下人家央视的那主持人,那话说得才是最符合吃火锅的精神。” 什么?何访用询问的目光表示着自己的求知欲望。 “像男人一样去战斗!”楚志辉用行动配合着。 “哈哈,楚哥您真够有意思的,人家好好地写踢球事的一本书,让您给搬到这来了。就算神视和央视不对付,您也不用这种手段吧。”何访大笑着,不过手上还是立即恢复了动作,好歹也是n天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如今菜到嘴边了竟然因为想事情而放过,不可原谅,于是借着楚志辉的话,何访也加入了围剿的行列,重点当然瞄准的是——肉。 “唉!楚哥。” “楚老师~” 一个带着几分粗豪的声音被一个甜腻的让人皮肤有些过敏性反应的娇媚声音包裹着穿过一片片交杂的大声谈笑传了过来。 “呦,陈总。您怎么会到这来了?”正陶醉在爽快的麻麻辣辣之中的楚志辉,回头一看,立即换上一幅相当职业的笑容,适当的亲切之中包含着不太明显但是能感受到的距离。 何访随着楚志辉一同站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为首的男人40出头的样子,身材不高却很壮硕,一头极短的寸发是一张略微有些沧桑的脸上正堆着同样职业的笑容,正热情的伸出一支宽厚的手握住楚志辉用力地摇了两下,而半步之遥跟在陈总身旁的一个比他高出了将近一头的高挑年轻女孩,何访暗中比量了一下,估计值比自己矮上个5、6工分的样子,想来就是陈总口中的“小”娜了。 “我本来是送小娜回家的,还是小娜眼尖,说是路边上那辆车挺眼熟,车上还有台标,可能是您的,我就和她一起过来看看,谁知道您还真的在这。这地儿挺偏,如果不是小娜家在这附近,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好地方,怎么楚哥,不介意我们坐下吧?” “那还用说,坐坐坐,”楚志辉连忙把两人让到了桌旁,何访也借势做从楚志辉的对面移到他的右首。 “既然坐下了,楚哥,那可就说好了,今天这顿算我的。”陈总边说边坐到了楚志辉的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熊猫,向楚志辉递了过去。 “陈总太客气了,”楚志辉抽出一支点燃,“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一个小兄弟,何访。” “你好,我陈猛。” “何访,陈总您好。” 何访接过陈总地过来的香烟,随即和对方互相不知所谓的寒暄了两句。 “怎么就这么点内容?来,小姐,菜单!” 看了下桌上被何、楚两人已经席卷了大半的残余,陈总一手招呼过来一个服务员,于是,两人小聚终于变成了四人“大餐”,不过何访心中想到的则是“这样的话,就更不好意思打包了”。 待四人都重新坐定,何访却发现跟陈总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就坐在自己的身旁,此时,何访才有机会看清楚她的模样。 女孩20岁左右的样子,留着一头黑亮柔顺的及腰直长发,薄施粉黛的面庞上五官精致而秀美,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流光浮动,谈不上是绝色佳人,走在街头却也可以算得养眼之列,但此女最动人之处,却是她的身材,一条看似随意的i白色牛仔裤,配合着一双同牌子的高跟凉鞋将一双长腿修饰的更加均亭动人,而一件淡色小碎花的蕾丝吊带公主服虽然松松的覆在身上,吊带两侧浑圆质感的肩头和胸前隐隐的一道沟壑,还是能牢牢抓住男人的目光。清秀之中暗藏妖艳,正是有余热的中年男人们最喜欢的类型,这就是何访观察后给出的评价。不过迄今为止只交过一个女朋友还以失败告终的何访在这方面的发言权实在是有限。倒是他越看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越有些眼熟,对了,都是被刚见面的那娇声一叫给弄迷糊了,以前何访可没见过谁在自己面前这么叫人的,这女孩何访真的是认识,更准确地说是见过。 那是年初一次录像的时候,有一个民族服饰的展示表演需要专业模特,组里没有太多的预算,只好凭着何访当年在拍摄时尚节目时认识的关系,从鑫丝路一共八个请了刚刚招来的模特,连排带录,总共只给了1000块钱。 何访之所以单单对他有印象,一则是因为模特之中,她算得上长相相当精致的了,再一个就是当天因为舞台上的一个没有发现的小坑,她穿着寸高跟的脚正好踩到,结结实实的扭了一下,还是何访带着另外一个剧务给她抬到休息室的,只不过那时候虽然化着浓重的台状,但她的脸上还显露着一丝稚气,后来何访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说过难得一见这么清纯漂亮的模特。想到这里,何访的眼神又飘向林娜,这个名字是刚才陈总介绍的时候得知的,短短的半年多时间不见,她竟然完全变了样。不过自己好像没什么变化,当初感谢的要命,到走的时候直个劲的要自己留电话的小姑娘,竟然到现在为止都没认出自己来,倒是有些奇怪,转念一想,何访都也释然了,既然身边已经靠好了大老板,自然地位身份也不同了,咱们这些小人物,见过没见过的又有谁会在乎? “来来,小何,哥哥我今年四十有四,叫你小何没意见吧,呵呵,来看有什么要的在点点儿。”也许是因为楚志辉的缘故,陈总对从来没有见多面的这个年轻人和颇为热情。余光中,看到楚志辉向自己递过来的“不用顾忌”的眼神,何访一遍客气的回应着,以便将菜单上仅次于最贵的几样珍贵野山菌纳入了今天的“主食”计划。 恩,好吃,不花钱的。 6、看似轻松,吃顿饭也能有20万收成 在有些发黄的日光灯下,何访又一次五体朝天的望着天花板,不过此时和白天的心情截然不同。 拍着自己终于滚圆起来的肚子,何访颇有些心满意足的小人心态。 吃饭不过是一种形式,一种比较温和而且有效的形式,它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诸如不好沟通的问题,诸如不能拿上台面的问题,诸如需要回避他人的问题,诸如笼络感情的问题,如此等等。而刚才意外被别人所请的一顿饭,竟然也给何访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工作机会,这倒是事前何访没有想到的。不过没有能和楚哥好好的聊聊还是很有些遗憾,好在这个工作同样和楚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今后见面的机会还多,想了想,何访心里也就比较安慰了。 想不到那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小模特这么快就找着方向了,人也完全变了样,不过何访多少还是知道这些背井离乡独自一人来到北京的新生模特生活的难处,衣食住行这四个生活必需的元素,后三者她们都可凑合,比如生活在和自己一样甚至还要差的地下室,吃着白菜豆腐,每天挤公共汽车,但就第一样,已经足以让她们入不敷出了。没有个几件十几件能够适合不同场合的国际名牌衣服、鞋子、皮包——当然必须是正品——不但很难接到像样一些的活儿,而且很容易被同行笑话,至于化妆品之类的消耗材料,为了让自己颜面上的光彩能在镁光灯下保持得尽量长久一些,也只能选择国外的知名品牌,那更是一个填不满的窟窿。而且基于面子或是其他一些原因的考虑,不少女孩在面对家人和朋友的时候选择了沉默和伪装,于是选择一个靠山,或是做些别的什么兼职,已经成了行内的一个普遍存在的现象了。 林娜,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未能免俗的人罢了,虽然何访心中再次暗叹可惜了那么一张难得的清纯的脸。有意思的是林娜和负责她生活问题的陈总——和创地产的陈猛总经理找上楚志辉的原因,竟然不是为了给林娜作个有关模特新星的专题,而是,林娜要唱歌,要拍mv!真的有些出乎了何访的意料。 饭桌上一通闲聊,何访没想到身高接近180的林娜竟然第一愿望不是在天桥上走台步,而唱歌,不过学生时代几次投考音乐学院附中和别的其他艺校的音乐专业都被拒之门外,原因都是一个,嗓音条件不好。不过前不久,看到一个因为一部电视剧窜红的同乡女孩堂而皇之的推出了个人第一张唱片,还在一家五星级宾馆开了新闻发布会,已经找到了靠山,生活条件得到明显改善的林娜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几年前那个女孩还没走红的时候,林娜曾经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见到过她,后来大家一起去唱k,那个女孩一开口,在场的几个没有准备的人都差点刚喝的水喷出来,其中就包括林娜,那女孩整个一个五音不全,还自我感觉特良好。相比之下,林娜多少还曾经请过专业的老师指导过视唱练耳什么的,只是天生的嗓音条件不好而已,怕什么,现在走调的都能用软件校过来,嗓音就更不是问题了,现在社会什么样的声音都会有人捧场,想及此处,林娜开始对身边单身一人从外地来北京发展的孤独无助的陈猛总经理开始发动了横跨昼夜的连续攻势,最终,当天色微明,对于音乐和电视一窍不通的陈总,招架不住不断袭来的困意,答应投资100万,专门给林娜打造一张个人专辑。 也因此,和陈猛以前在谈节目赞助时认识的楚志辉凭借自己的名声在外,轻松的接下了专辑主打歌,据说是林娜自己作词的《我是你的女人,但不是你的爱人》的mv拍摄,友情一口价:30万,当然前提是导演指明必须是业内最有名的神视文艺部的导演严飞舟。刚才的饭桌上,楚志辉和陈猛敲定了具体的拍摄时间,同时也把何访推到了台面上。 “我这个兄弟来台也有快十年了,什么都做过,新闻、专题、文艺样样皆通,能拍能导,这次就他会和严导一起来做这个片子,严导台里的事情太多,何访更多的关照一下日常的事务,这小子能力很强,没问题。” “好的,好的,没问题,我相信楚哥的眼光,小何这人看上去就聪明。那到时候,小何要多费心了。” 反正陈猛眼中看重的只是严飞舟的名气,以及只要是严飞舟挂上了导演名字的mv一定可以在神视的主要频道播出这一点,至于怎么拍,甚至是谁来具体负责,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了,能播出,那就是对陈娜有了交代,那就意味着可以安枕了。因此,看在楚志辉的面子上,陈猛还是颇对何访这个从来没听说过的无名小子客气了一番。 “那……没问题”,及时发现了楚志辉透过来的眼色,我把本来要客气一下的话变成了信誓旦旦,“陈总放心,您的事情,我们肯定办好,就凭严老师的水平,还有我们这些工作人员的专业经验,一定能拍出一部让陈总和林小姐都满意的作品来。” “呵呵呵!” 陈猛笑了,有点如释重负的意味,林娜笑了,透着得偿所愿的开心,楚志辉笑了,内容有些复杂,何访也跟着笑了,含义极为单纯。 有活干了,虽然还有几天才开工,不过也算是解决了眼前最大的难题,何访向楚志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说,楚志辉却把这个本来和自己无关的机会及时地送了过来。 楚志辉看懂了何访的眼神,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何访不需太在意,这只是一个顺手人情,何况,正好通过这次的工作检验一下这小子的真实能力,是不是像他自己所说得那样。 “那就这样吧,陈总,我和小何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这一顿就谢谢陈总请客了。” “哪的话,今天这怎么能算呢,那天楚哥有空顺峰、金悦您随便挑地,我怎么也得正正经经请楚哥一回,要不就开机那天,叫上大家一起去,热闹热闹也好。” 看得出,一顿饭总共也没动几筷子的陈猛还是不太习惯在这种不入流的地方吃饭,一提起这些来眼中都多了些光亮。潜台词自然是,能在这一顿饭几千上万的地方请你,那只说明我的本事,能在这一顿饭几千上万的地方经常请你,那就说明我的本事大大的。 “谢谢陈总的美意了,到时候看吧,对了,”在饭馆门口和陈猛握过手准备告别的时候,楚志辉看似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星期三之前我把详细的报价单给陈总传过去,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星期六开机前,您派个人过来先拿一半,现场付劳务用,剩下的一半后期制作一完成,我们一手交片子您一手也得交钱,而且都要是现金,您看这样可以么?” 看似商量的话,却没有用上商量的口吻,楚志辉只不过是通知一声而已,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说得再怎么客气也好交情也罢,只要是生意,到了算账的时候,那是绝对不含糊。 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陈猛当然听得出其中的意思,满脸堆笑道:“楚哥放心,兄弟这点事还是明白的。到时候一定人到钱到,决不会让大家等。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楚哥,何老弟。” 目送着陈猛携林娜登上一辆黑色的745li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楚志辉转过头来对何访说道:“今天有些事情,你可能一时不太明白,不过没关系,你这么聪明很快就能自己弄清楚,来,拿着。” 说完楚志辉塞了一叠钱在何访的手中。 何访有些愕然的看着楚志辉,天上掉工作已经是万幸了,竟然还有好事等在后面?楚志辉和自己并不太熟,不过一面之交而已,自己现在身无所长,按说别人也犯不着惦记自己啊。 “别想太多,”何访的时候含糊怎么能逃过阅人都成了精的楚志辉,“你今天找我,被陈猛这么一搅,咱两也没多聊,不过你的事我也知道个一二,你现在的日子肯定过得很苦,先拿着就当先期给你的劳务。” 那是1000块钱啊。 什么叫雪中送炭?这就是了。 何访持续感动中,直到重新面对自家小屋的白灰屋顶。 7、传说中速成之MV,这就值20万? 第二天的早上九点刚过,已经习惯了下午才起床的何访被一阵貌似廉价闹钟的铃声吵醒,在困意与顽强持续着的铃声的搏斗之中,前者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喂~” 何访闭着眼摸起了小灵通,懒洋洋的应声道。 “何访?我楚志辉。怎么了还没起来么?” “没有,没有,楚哥,我已经起来了。” 楚志辉这三个字让何访腾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样,你现在有事么?” “我没事,您有什么事就说吧。”何访一边回答着一边一只手开始往头上套衣服。 “嗯!你要是没事的话,10点钟到京都信苑的咖啡厅来,陈猛的那件事我们商量一下。对了,你知道那地方么?” “我知道,不就是在莲花桥东北角的那个么五星级酒店么……嗯,我十点钟准时到。” 转头看了看表,九点一刻,算了一下从家到莲花桥怎么也得30分钟左右,何访又像昨天一样里窜外跳的把所有个人问题处理完,10分钟后夺门而出,在街口附近找了一辆正在等活的黑车开始一路狂奔。 “能不能再快点,谢谢了师傅。” 不知道是催促管了用,还是今天早上车特别的少,差10分10点的时候,车子终于停在了酒店的门前。问明了咖啡厅的所在,何访直奔而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身浅灰色休闲打扮的楚志辉正和一个中年人坐在一起,一边聊着什么一边好像在往本子上记着什么。 “楚志,这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个陌生人看见何访径直的疾步朝他们走来,提醒着正埋头写东西的楚志辉。 “噢,对,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何访。”说这楚志辉举手向何访招呼了一下,然后低头几笔把刚才的东西写完。 “你好,楚哥。” “喝点什么?”楚志辉递过来了一个制作精美的酒水单。 何访略略扫了一眼,随即对一直站在身旁的女服务生点道:“冰蓝山,糖奶单加,谢谢。” 随后,有些好奇的望向楚志辉身边的中年男人,眼中露出询问的目光。 “先来给你介绍一下,严飞舟。”楚志辉伸手指着那个陌生中年男子介绍道。 “啊?!你好严老师。” 何访顿时一惊,眼前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严飞舟? “小何啊,你好,楚志和我说起过你。不错嘛,小伙子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样子。” 或许是出于对一旁的楚志辉尊重,初次见面严飞舟给了何访一个很客气,也很客套的评价。 何访暗中激动,对于严飞舟的大名,圈里可以说是尽人皆知了,神视这几年接下的几乎所有大型活动、庆典晚会什么的重要文艺节目的总导演,都写着这三个字,而每年神视屏幕里播放的几百首mv中间,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出自他手。对于在电视文艺这潭深水涉足未久就被别人给踢了出来的何访来说,这个名字几乎就是神话一般的存在,何访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精力和能量。 现在,严飞舟就在自己的眼前,何访仔细暗暗打量了起来,说实话,虽然闻名已久,而且同在一个单位上班,何访还真是从来没有把这个响亮的名字对上号过,毕竟幕后的人再知名,也往往只是个名字。 浅蓝色的运动体恤,深蓝色休闲长裤,一双黑色软帮休闲皮鞋,一身打扮看起来自然而轻松,和坐在另一边的楚志辉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无怪都说这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只凭衣着趣味就可见一斑。和楚志辉依然健朗的外形不同,可能是曾经常年在户外工作的原因,严飞舟地面孔颇有点沧桑的味道,棱角也更分明一些,配合着时下流行的健康肤色,何访暗想,如果把两个人放在一起,不告诉答案,恐怕多半人会把成熟男人韵味十足的楚志辉当成神视最知名的严大导演。 “严老师的很多作品我都看过,去年十一的那台五十五个少数民族共贺新春的晚会就非常与众不同,那么多普通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少数民族的原始歌舞一起走到世纪大剧院的舞台上,真是给人带来很大的冲击……严老师导的mv也是常常有出人意表的佳作,就像那首贺宏远唱的《坐看云起》,使用了大量的水墨山水动画效果,既新奇出跳又富于古典韵味……”一提起严飞舟的作品来,始终视之为偶像,幻想着自己也能独立执导一出晚会或是一首mv的何访便立即滔滔不绝起来。 “呵呵,都是过去的了,不必提了。”严飞舟轻笑着打断了何访,只是笑容的背后,何访看到了很有些不以为然的味道,当时何访的以为这是一个成名导演对于无名后辈的一种轻视,好在他对于这种事从来不放在心上,依然在信中保持着对严飞舟的崇拜之情。 “对啊,别老在老严面前夸他了,你一天到晚听这个听得太多了,腻了。”楚志辉及时插话进来,“来,看看这个,我刚才简单拉了一下设备清单和拍摄计划,你也作了两三年的制片了,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好的,楚哥。” 何访从楚志辉的手中接过他刚才一直在闷头写着的设备清单和拍摄计划,一行行的看了起来。 很快的,何访的嘴就开始张开,而且越张越大,再到最后看完了全部的项目也没有合拢上。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你觉得还缺什么?” “那倒没有,设备这块我觉得差不多了,该用上的都用上了,可是,”何访有些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楚哥,这样行吗?就一天外景,一天录影棚抠像,五天后期编辑合成,全部用数字beta带,要20万,是不是……” “你想说是不是太高了?”楚志辉含笑问道。 何访认真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笔钱足可以录一次小型的晚会了,自己原来的栏目时长是一个小时,算是大型综艺类的节目了,花钱在各栏目里算是比较多的了,可一次录像6期合在一起也不过是30多万块钱,那可光演员就是3、400人哪。一天外景一天棚内,就算是“大炮”、斯坦尼康、轨道什么的全加上,就算后期编成后统统放到宽泰染一遍色,再加上数量不算大的灯光和事情不多的美、服、化、道以及一两个制片、剧务,怎么算也用不了10万块吧。何访真的有些不懂了。 看着何访有些迷茫的眼神,这次轮到严飞舟来作解释了:“小何,那你看我和楚志又值多少钱呢?” “哦!”何访恍然大悟,原来他始终是站在电视台录制节目的角度上去看问题了,全然忘记了这本来就是一个私人之间的交易,人家之所以找上门来,也无非就是看中了严飞舟的名气,显然仅仅凭借严飞舟的名气就值上了这个价,难怪楚志辉一直说这是友情价,陈猛还一个劲的点头称是,看起来事前已经打听过行情了。 “何访,你把这个拿回去,做一份完整的经费预算,记住了,书面上的人员的费用要做的合理,剩下的都平摊到设备租金里去。” “好的。”毕竟在这个圈子呆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何访做起来还是轻车熟路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何访,这次陈猛他们的那首歌,老严正好接了市里头建市300周年的大型广场主题晚会,只能抽出时间在现场盯一天,就是外景那天,回到棚里的抠像和后期编辑这块就交给你了。”楚志辉盯着何访说道。 “我?我怎么行?这是严老师的作品,我可不敢动手。”何访不禁被楚志辉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让自己跟着严飞舟在一旁学习,打打下手,现在竟然告诉自己要独立完成一半还多的工作,何访一时间把平时攒满的那些信心傲气不知道抛到哪去了。昨天楚志辉让他在陈猛的面前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何访还以为只是楚志辉对自己在交际上的一种锻炼,没想到楚志辉竟然是动了真格的。 “其实你真的不用太担心,这样的一首歌,拍成什么样子根本就无所谓,我都不在乎,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别忘了导演挂的是我的名字,何况还有这个。”严飞舟非常轻松说出一句令何访吃惊的话,而且顺手把一样东西递给了何访。 何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十几页厚,每页都写、画得满满的分镜头本,有些泛黄的本子封面上赫然写着《mtv:我是你最疼爱的宝贝1999年7月严》。 何妨抬头望着严飞舟,这一次眼睛里没有了疑惑,却是充满了求证的神情。 “果然和楚志说的一样,你很聪明,猜到了?没错,就是这个本子,稍微改动一下,就是外景所需要的内容,等我和你一起把几个主要场景拍完,你自己进棚负责按照镜头类别,特写、大特、近景、中全、运动镜头每组按照旋律分别拍一遍,剩下来就是后期的时候把抠像用的背景画面换成今年风格数码最新买回来的底,全部编成后,再拿到宽泰上整体过一遍,你的任务并不算复杂,一个礼拜的时间足够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 8、速战外景地之一:教导记心头 中午又蹭了一顿自助餐之后,告别楚志辉二人,何访直接杀奔城北的中关村,找到和自己同住在一个院里的同乡钱正明,这小子在这里给人家打工装机维护已经作了块2年了,两个人一起来到中海,跟js们一番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之后,终于在那天楚志辉交给何访的1000元钱的框架之内买下了一台何访觉得外表不错,但钱正明看来应该是翻了新的二手奔三笔记本和一台二手的打印机。钱正明还特意请了假,和何访一道回到住处,帮着安装好了所有的应用软件。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到了将近傍晚。 送走了钱正明,说好了改天单独请他吃饭,何访开始认真的制作起预算来,别的都好说,主要的问题就是把将刨除了5万块钱合理的人员酬劳之外,还有将近5万块,如何合理的均摊到设备费用中。 何访开始了乾坤大挪移,这边单价高一点,那边用时长一点,损耗多一点,用量大一点,工作人员多一点,就这么一点点,一点点,终于在临街午夜的时分,一份完整的,看上去没有什么破绽的预算及附属的设备清单终于全部做好,反反复复的检查了几遍确认无误后,随着放在椅子上的打印机“吭吭吭”的开始工作起来,何访终于放轻松了下来,只要明天交给楚志辉,领导能够满意,自己的第一步工作就算是做好了。 随手点燃一支烟,安静下来的何访还是第一次认真考虑起这两天所发生的一切。楚志辉无疑就像是雪中送炭一样,在自最困难的时候给自己提供了很大的帮助,甚至于说是超出了自己想象的帮助。但细想起来,自己所作的只不过是打了一个电话,而后来的一切,几乎完全是由楚志辉来主导才进行下去的,自己只不过是跟在楚志辉的后面,不知不觉地听从他的每一个安排。 楚志辉!何访心中暗念着这个名字,你究竟是在想什么?何访有些看不透,不过就目前来说,何访同样也看不出自己所作的事情有什么风险,要说风险,反倒应该是楚志辉、严飞舟他们担心才对,毕竟对他们这些电视台的正式工来说,这种行为被统统的归为“私活”一类,是严令禁止的,不过从他们的表现上看似乎从来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想这么多干什么?” 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解决了自己的生活问题,而且还能多少在这次的工作中向严飞舟包括楚志辉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何访还不想轻易放过眼前的机会。 开工的日子说到就到,经过头一天的小型协调会之后,星期天凌晨,天色还有些青黑,一辆考斯特面包车就拉着何访一行10几个人奔向了市郊,根据严飞舟的建议,所有的外景拍摄都被放在了这里的一个新开张的mall中,这个mall因为在东郊的缘故,何访还没有机会来见识一下,但是听说这里号称是亚洲的五大购物中心之一,除了购物之外,餐饮、娱乐、休闲、运动各种场所一应俱全,而且它本身坐落在山脚下,附近又有一条不大不小的运河流经,自然环境优美,不但平时购物的人在疲劳之外平添了几分惬意的感官享受,而且也非常适合作为我们所要拍摄的都市题材音乐电视的背景之用。 沿着环城高速一路前行,不多时,车窗外远远看见了东山的轮廓,转过一个路口,两山环抱之间,一座巨大的联体建筑群如同一个庞然大物般出现在何访一行人的眼前。 从来没有来过的何访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群,原来听同组的小mm们经常提起这个地方,说是自从这里开业后,就什么大商场都不去了每礼拜必带领着bf到此一游,什么地方能有这么大的魅力,何访一直很好奇,不过现在还没有营业的商场们仍是一片宁静,因为不是周末的缘故,在门口等着开门时间的人也非常少,倒是目光几番巡视下来,何访不由得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地方——对于拍片来说。 选择这样一个地方来作为整首歌唯一的外景地,看起来尽管严飞舟看上去满不在乎的样子,片子的基础机构又是照搬了以前拍过不知道n回的老本子,但是他的经验和观察力确实一流,这样的一个地方,如果处理得好,几乎可以完成你能想象到的80%以上的都市情节。既不让自己费心费力,又让客户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并非敷衍,这看来也是一门学问。 提前开过来的器材车已经停好在车场中,而楚志辉载着严飞舟、陈猛带着今天的主较林娜也已经到达,正在围在一起说着些什么。 看见何访这一车人马已到,楚、严两人立即走了过来,陈猛和林娜也随即跟了过来。 楚志辉招呼大家都聚到一起,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一抹朝霞已经晕染在天空中,随即道:“大家马上准备开工,现在离太阳完全出来还有20分钟的样子,在那之前把一切都准备好,摇臂和轨道都先架到昨天说过的一号区,灯光也准备好,斯坦尼康先调好配重,暂时放在车上等通知,演员马上去换装,所有手里没活得都帮把手。好了,开工。” 短短几句话把今天第一场拍摄需要的东西全都交代清楚后,所有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何访正准备帮一个灯光助理一起把最大的那只4k的arri镝灯从器材车上搬到预定的第一场拍摄地的时候,严方舟把他叫住了。 “小何,那些不用你管了,你到这边来,我们和陈总到那边去商量一下今天的拍摄内容。” “来了。” 何访快步走到三人的面前,向严飞舟和陈猛各自打了招呼,一行四人往第一场拍摄地点走去。只是何访听来听去,也没有听到几个人在谈什么有关拍摄的事情,反倒是严飞舟和陈猛两人在大聊特聊市内最新开张的几家夜总会和高档酒楼。 何访有些疑惑的看着身旁的楚志辉,楚志辉和严飞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示意何访,两人一起稍微堕后了几步,跟在严、陈二人的后面。 “哥们儿,你要记住一件事,这次的拍摄,你不是来打杂儿的,你是老严的助手,是来帮助他一起共同完成这部mv的,在陈猛的面前一定要像一个导演的样子,不要去做哪些不属于你的事情。这不是电视台,没有人会为了你多帮别人干了什么而多付给你钱,而且你这么做,反而让那些工种看不起你,因为大家都是临时被雇来,没有人关心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有多善良,多能帮助别人,他们只关心你作为导演是不是能够在指定的时间内完成整个拍摄计划,而不会让他们浪费更多的时间,是不是能够准确地把握拍摄阶段的每一个环节,能够让他们不用白费力气。如果你能够很快的表现出自己对整个拍摄有着充分的掌控能力,他们自然会顺从你的意愿,反之,你不能很快表现出作为导演的自信,他们就很难完全听你的话,虽然他们是干活挣钱,不会真的造反,但大事小事上只要每样磨你几分钟,你就会很难受,尤其是灯光和摄像,稍微差那么一点点,后期的效果上就差了很多,而且他们在前期拍摄一完结了账就走人,你想找谁负责都不可能。这些来自社会上的人临时搭建的剧组班子,就是这个样子,一群老油条。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尽快的立威,让他们都能服你,这样才能顺利的工作。还是那句话,你是导演,你有你该做的事。好了,就说这么多了,很多事情还要你自己去体会,正好今天老严在这,你可以好好学学。” “是的,楚哥,我一定会的。” 何访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人加快了脚步赶上了正在没滋没味闲聊着的严、陈二人。 “我是导演,我又应该做的事。” 一路上,何访心中默默的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念了许多遍,楚志辉的这一番话,与其说是开工前的提醒,倒不如说是一番让何访这个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个完全依赖于金钱关系维系的影视制作的全新领域的人在进入之前的心理准备。 这样看来,楚志辉还真是用心良苦。何访在感谢之余,也暗中提醒自己要小心一些,张克的影子毕竟还摆在那里。 9、速战外景地之二:只差一步等于差了全部 一天的拍摄下来,何访第一次见到了什么叫做效率,在严飞舟看似轻描淡写的指挥下,所有工种都快速而流畅的运转着,整整一天,几乎没有因为各工种出现什么差错而停顿片刻。和以往在电视台录制节目中间,往往光是准备时间就要几个小时,节目录制过程中也总是不断有人会掉链子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整个拍摄过程中,严飞舟俨然就是这个临时搭建的团队的灵魂和领袖,拥有绝对的权威,虽然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细节问题和摄像、灯光、舞美商量讨论一下,但是一旦严飞舟最后决定了的事情,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的执行,既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看到谁怪话联翩。这又让何访想起了过去,就连一个灯位的调整都要低声下气的和台里的灯光们软语相求,即便最终改了过来,也难免遭到一片骂声和白眼。 是什么让俩者出现了这么巨大的反差,难道只是因为钱的关系? 何访的收获远远不止于此,成为一个优秀的导演,一直是他的理想,也是最初促使他进入这个圈子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而现在,自己就呆在最优秀的电视导演的身旁,共同注视着一个监视器,严飞舟每一次对镜头的要求,对演员表演的提示,对灯光舞美这些细节的意见,都让何访受益良多。看上去严飞舟只不过是拿着一个稍稍改动过的老剧本套用在今天的mv中,但是多年来的经验积累早已化为珠玑在胸,每一个场景的设计,每一个镜头的处理都像是经过严格计算的一样精准高效,而信手拈来的每一份小创意更是在在不断提升着片子的质量。 傅海滨,这个严飞舟的“御用”摄像,据说已经跟着严飞舟在一起超过10年了,很多人都用“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来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严飞舟几乎所有的作品的摄像师都是傅海滨,这个来自青岛的山东大汉,身高马大,体格雄健,浓眉大眼,却不失精明之色,尤其是一幅坚实宽阔的肩旁,别人笑称如果不用斯坦尼康的话,傅海滨的肩膀就是最好的稳像器。 严、傅两人之间的合作堪称默契,每一次严飞舟只是对镜头所要达到的效果提出要求,而具体的机位摆放,摇臂或是轨道的运行轨迹,构图的方式和推拉摇移时机与速度的掌握,都完全由傅海滨来决定,根本不需要严飞舟多说一句话,即便是偶然两个人在意见上有些的不统一,讨论的结果也往往是傅海滨取得胜利。按照严飞舟的说法,专业自然要由专业人士来作出正确的决定,一旦他认可了某个人在某个专业领域的能力,他就会完全放手给他去做,一个导演与摄像师的合作最好是说我需要这样的效果,描述一番镜头所要包容的内容,而不是说你要给我移到这里,在从这里拉出来,直接指挥自己所不擅长的专业技巧。不过严飞舟也承认这一点没有相当长时间的合作,是很难达成默契的,像电视台一张排工单就完成了整个摄制组的搭建,像要结成这样的最佳组合,有些像天方夜谭。 何访在严飞舟的身旁完整的看完了第一个场景中几组无人空镜的拍摄,就对今天拍摄的进度大感放心,自己捉摸着估计最多下午2、3点钟就可以收工了,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尽管有了严飞舟的指挥,楚志辉的协调,傅海滨的默契,各工种各司其职的高效运转,拍摄计划仍然是没有按期完成。 原因只有一个,本次活动为的主人公,怀抱着歌星梦想的漂亮的林娜小姐,曾经在幻彩灯光映照下的t型舞台上无数次展示自己较好身段的林娜小姐,竟然没有一点镜头感觉。 无论是导演怎么提示讲解,无论是摄像怎么全力跟随,无论是灯光怎么费尽全力转动着灼热的灯头和旗扳,我们可爱的林娜小姐就是无法在镜头和灯光控制的范围内完成自己的“表演”,这让严飞舟等一众“腕儿”级人物徒呼奈何。 “你他妈知不知道镜头在哪?就这么两步走你都能错80遍,眼瞎了,走地位都不知道,你怎么当的模特?哭什么哭,还没完没了了?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别在这耽误大家的时间。” 最终,在连续数次手把手、脚跟脚的亲自指挥中的败下阵来的严飞舟,指着两行泪水已经把妆容完全破坏了,呆呆得站在本不应该站到位置上的林娜大骂一句。 气得一脚把摆放着监视器的小桌旁边地上的一堆水杯踢翻一片,一边招呼身旁的何访道:“何访,去,去跟她说明白,说明白,走明白,没问题再开工,我没这耐性跟她磨。” 说完严飞舟两眼直视,看都没看赶上前来的陈猛一眼,径直走向了楚志辉的黑色马六。 何访正被严飞舟的几句话说得有些晕的功夫,“啪”“啪”几声大响从头顶传来,原来是灯光师老谢一看严飞舟离开,二话没说就把所有的灯全部关掉。 “这灯得歇会儿,半个小时后才能再开。” 撂下一句话后,老谢头也不回的带着一帮手下,到器材车附近找了地方扎金花儿去了。 转头之间,何访发现,现场就只剩下了呆立原地泣不成声的林娜、在一旁正拉着陈猛低声说着什么的楚志辉还有自己。暗自叹了一口气,何访只好走上前去。 “别哭了,什么事都有第一次,你只不过是太紧张了,我记得你原来也参加过电视节目的拍摄吧,怎么今天这么失常啊,其实你就当成实在走台,周围不是拍摄电视的工作人员,而是那些带着仰慕的眼神看着你的观众,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引着他们的视线,你才是这里的真正主角,一定要有信心……”没办法,面对着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哭木了的林娜,何访只好轻描淡写的提起以前的事情,希望能稍稍唤起点林娜的信心来。接下来的10分钟时间,何访就像一个幼儿园阿姨般的,围着林娜转来转去,费尽了唇腮,磨干了口舌。 “谢谢,谢谢你,这次……还有……上次,你是个好人。” 原来,林娜早就认出了何访正是那个在自己受伤时把自己抬到休息室,并且一直守着自己直到有车把自己从到医院的那个小制片,只是再次见面的时候,自己已经完全依附在了别人的身旁,不知道为什么,林娜一直装作不曾相识的样子。 “我是好人么?”似乎自己也从来没给过自己这样的评价,何访搔了搔头,露出一个有些不自然的笑容。 林娜被何访在自己身前有些滑稽的动作惹得破涕为笑。 今天的林娜劈头盖脸的被自己崇拜的大导演一顿臭骂,而自己又确实很不争气的错了再错,自己依靠的男人又被人拉住没有过来及时安慰自己,林娜的心头不知道是委屈,是自怨,还是后悔,五味杂陈,一时间竟然止不住了眼泪。直到何访走来不决不休的说了一车的“废话”,林娜才慢慢重新安定了自己的情绪,其实无论是严飞舟火急的骂声还是何访柔缓的解说,林娜知道都是对的,错的人是自己,但是今天一个人独立面对镜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紧张,无法抑制的紧张,全然没有了以往在t台上无限风光,舍我其谁的那种感觉和气势,竟然连一个曾经刻苦训练了数年的走地位都接连出现问题。此刻伴着这一声轻笑,情绪大起大落之后的林娜突然间又好像重新找到了那种换好装等在后台时的感觉,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自己的出场,而自己的出现将会左右所有人视线,没错,虽然我没有单独面对镜头,拍摄属于自己的音乐录影带的经验,但毕竟我才是主角。 看着眼前的女孩眼中重新出现了明亮的光彩,何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起了什么作用,不过他知道,对于林娜这样孤身闯荡了多年的女孩来说,露出这样的神情,就意味着她重新找到了自信。 这神情何访是太熟悉了,曾经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来,我们在试着走一下地位,你看,你从这里入画,然后……” 10、速战外景地之三:原来如此 终于完成任务的何访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按照计划,现在早已经进入第三个场景中了,而现在就连第一场的拍摄也仍然只完成了几个空镜。 唉!暗叹一声,这同样也是纯粹金钱交易带来的后果,如果是在电视台,像这样的演员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登登登的几步快跑,何访来到楚志辉的车旁,车门半敞着,一阵悠扬舒缓的newage音乐飘然传了出来。何访轻扶车门,探头一看,严飞舟脸上扣着一幅宽大的板材墨镜双手放在脑后半躺在完全放倒的车座中,而后坐上傅海滨正在翻动着一本杂志。 “严老师,您别生气,我已经和林娜说清楚了,她也试走了几遍,应该没有问题了。您看是不是我们现在接着拍。” “生气?哈哈,小伙子,你还真是嫩。” 没等严飞舟回答,后坐里的傅海滨扔下手中的杂志,利落的从车中钻了出来,像拍摄地点走去,经过何访身旁的时候,还用力的在何访的肩头拍了一掌,又是一声长笑。 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没有什么“外活儿”经验正一脸茫然的年轻人,严飞舟微微一笑道:“这个老小子,总是没个正形,小何,你以为我刚才是真的生气了?” “难道?” 何访心中念头急转,联想起这几天来楚志辉不断灌输给他的“经验”之谈,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不确切。 严飞舟看到何方脸上的变化和似有所悟的神情,满意的点点头道:“楚志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一点就透,缺的就是经验。我刚才看上去是在发火,其实像我们当导演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烂演员没见过,比这个小妞还笨得也不少,但是发火,一个是让他们记住,谁才是这的老大,谁说了算,省得别人动不动就拿钱来砸你,你没看了刚才林娜还没出来那个陈猛就在我耳边不停的叨咕,什么林娜最好的看的地方是哪,最性感的姿势是什么,指手画脚的样子,你如果不打掉他的气焰,他就会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今天拍完就走,还好说,你明天还要独自一个人面对他的时候就会更难,面对一个无名无势的新人,他没有顾忌就会直接干扰你的工作,所以今天趁着我在,一定要把他拿住,让他知道在这个地方,他没有资格说话。” 何访面带感激,他还真没有想过严飞舟看上去的怒火冲天之中竟然还包含了对自己的保护和帮助。 “另一个,就是给自己留退路,这个我想我一说你就明白了吧。” 何访点了点头,确实如严飞舟所说,他话中刚一提到这个,何访心中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自己都演不好,如果片子出来达不到要求,你能怪谁?应该是这个意思了,不过…… “有点儿无赖是不是?其实这只是对付另外一些耍无赖,钱拿出来又后悔的人才会用的手段,正好你也记住了,遇到这样人的时候,你也可以拿这个来对付他,想讹我们,没门!不过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拿这个来作借口的,不然你的信誉从哪里来,谁还敢再找你?” 何访这才完全弄明白其中的奥妙,以小见大,看来市场一道,自己如果想走下去,还真的好好跟着这些前辈学才行。 “最后还有一点好处,待会儿你就会看见了。” 说罢,严飞舟坐了起来,顺手把坐椅调回原位,带上车门招呼着何访一同回到了拍摄场地上。 楚志辉刚才适时地拉住要冲上去给林娜解围的陈猛有灌输了一番其中的利害道理,不但终于让陈猛弄清楚了如果自己时不时干预拍摄的进程,最后受损失的还是林娜还有他这个投资人,不知什么巧言妙语之下,竟然还让对电视制作完全是外行的陈猛生出了惭愧之心,一个劲儿的向着刚刚走回来的严飞舟陪着不是,最后,陈猛索性走到了场地中央,对着大家宣布,今天如果拍摄的时间比预期的晚了,不但给每个人今天的劳务加20%,还盛邀所有主创人员回城之后到一家高级酒楼共进晚餐。 何访转头望向正悠然坐在权充导演座席的藤椅上的严飞舟,后者也正好看了过来,眼中露出了一丝只有何访才能察觉出来的笑意。 呵呵,第三个好处原来在这儿。何访又看了看正在和陈猛勾肩搭背状如兄弟的楚志辉,不由得暗挑大拇指,如果说严飞舟和傅海滨的合作是默契无间,那连半个眼色都不用交流就心领神会楚志辉与严飞舟间的配合,那就几乎是天作之合了,啊,不对,是天衣无缝,浑然天成……一时之间,何访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反正在他看来,这可以算得上是合作的最高境界了,一般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怕是达不到。 接下来的情况,好了很多,林娜没有辜负何访的一番苦口婆心外兼身体力行的指导,虽然差错还是会不断出现,不过一旦错误出现,严飞舟提醒个一两句,基本上就能理解明白,拍摄终于比较顺利地进行起来。藏在工作人员中远远注视的陈猛也渐渐的放下心来,开始和身旁一直陪在那里的楚志辉有说有笑起来,几分钟后,两个人竟然一起离开了现场,临走的时候,楚志辉走到严飞舟的身旁两人小声交谈了几句,何访看着他们走去的方向是那座巨型的休闲购物中心。 几个小时下来,接连顺利地完成了3个场景的拍摄任务,然后,现在另外一个问题出现了,那就是时间,由于中午为了避免太阳直射地面出现的大顶光,拍摄工作停了3个小时,只到下午两点半才继续进行,然而,上午因为林娜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太长的时间,计划中的7个场景全部拍完看起来是没有办法完成了,即便是所有工种能抓紧一切时间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转场,即便是灯光老谢能通融的不再坚持每关一次灯都必须等待半个小时再开的原则,在太阳落山之前,最多也只能拍完5个场景。 怎么办? “严老师,您看如果只拍出5场戏,我们的素材量够么?”趁着转场,何访试探着问道,想起前两天严飞舟对于这首mv的拍摄表现出来的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再加上今天的现场又不尽如人意,何访对于严飞舟的回答并不报乐观的态度,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手上现有的这10来分钟的素材,完成整首mv内容结构的搭建,毕竟相对于纯粹的抠像换背景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主体内容。 “你觉得呢?”严飞舟轻轻一笑,把问题抛了回给何访。 何访心中几个转念,终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我觉得是不够的,虽然严老师您说过这首歌拍得好还是不好都无所谓,但是,我觉得既然接下来这个活,还是应该作出一定的质量来。其实今天早上我一直在您身边观摩,我觉得虽然严老师可能在整体的创意和故事结构上面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但整个拍摄的过程,无论是导演还是摄像灯光美术化妆,都是一流的人选,每个人的工作完成的质量都是非常高的,而且从您对场地的选择来看,您也是花了心思的。我觉得您口中不说,但是对自己的作品质量还是有一定的要求,毕竟片子上还是署着您的名字。像现在这样的素材量,就算加上待会儿抢出来的第五场,恐怕也不够完成原来台本上对整个剧情的结构要求。” “那,怎么办呢?”严飞舟颇有兴趣的看着侃侃而谈的何访。 “补拍!加戏!”何访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噢?加戏,好!有点意思。” 何访心中一喜,看来严飞舟并不像传说中在片场凡事独断专行,还是能听进别人的意见的,谁知道紧接着严飞舟就挥来当头一棒。 “在那儿补拍?加什么戏?” “啊?” 11、速战外景地之四:聪明如我? “在那儿补拍?加什么戏?” 竹筒般的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到了出来的何妨,面对严飞舟有些懒洋洋的甩过来的一句话,顿时变得得不知所措。 觉得外景整个戏份不够,那只是何访的一种感觉,可是如果要让他来说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他却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虽然“祸从口出”这个词用在这不见得合适,但何访确真有一种要抽自己一个嘴巴的冲动。 “何访啊何访,你要是没本事就别发言。现在好了,问题提出来,自己却解决不了,丢人啊。你当你自己真是穿着海魂衫,站在甲板上啊。” 何访心中刚刚发誓再前辈的面前再也不随便乱说话了,那边严飞舟的一番话,却让他的想法瞬息之间又再一次发生了改变。 “怎么了,有点懵是么?其实你应该多一点自信,你说没错,以今天拍下来的素材量来看,肯定是不够,而预定的外景时间只有一天,每天就要进棚,这时间没法改变的,而且我也只有一天的时间盯在现场,所以想要解决问题,只能在今天完成。补拍加戏,你说没有错,这是目前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不然就真的只能前期不够后期凑了,那不是我的风格。每年这么多mv都挂着我的名字,我没有精力也不可能都投入全身心去做,尤其是这些点着名,但是除了钱以外什么都不靠谱的活儿。不过在创意上我可以不断翻炒自己的老作品再加上些小花样来对付,但是在拍摄上,该怎么做就必须得怎么做,半点也不能马虎,不然不要说对不对得起客户,首先就对不起自己。这点你没看错,不用那么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了什么。说我凶那是一开拍,所有人就必须得听我的,但是其他时间,大家随时可以沟通的。是么?” 严飞舟又是笑了笑。 “是,对,您说没错……”何访未免有些心虚的应声着。 嫩啊,傅海滨说的一点没错,自己比起着成了精的前辈来说,无论是想法还是处事时的方法,都还是太嫩了,连一个念头都被人家搞得转来转去。 严飞舟似乎是没有听到何访口中无意识的应答,继续道:“年轻人有眼光,有想法是很好的一件事,我之所以问你这些问题,其实就是想要告诉你,在你发现问题的时候,就要马上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也许你经验不足,一下子没法提出一个解决方案,但是不要紧,你按照这种思路,去多观察,多向前辈学习,你肯定找到每一个问题最佳、最快地解决之道,影视这东西,其实基本的门路就那么几条,好与差,不过是看你是不是能灵活运用罢了。” 不在拍摄中,严飞舟说话的口吻还是像往常一样有些懒散的意味,但是一旁摆正一幅受教之心全意在听的何访却一下子好像是被什么砸中了头顶一般,脑筋一下子开了窍。醍醐灌顶么?未免有些言重了,但是何访却一下明白了严飞舟这一番的真正含义,没错,只有看法,能判断出好坏多少,是绝对不够的,作为一个导演在现场执导,最需要的是在看出问题之后,在最短时间里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而这方法的本质,其实每一个有一定影视节目制作经验的人都有,只是能不能把他们应用到解决问题的途径中来。乾坤大挪移外加凌波微步,还有什么道路是行不通的?当然功力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炼成,这个道理何访同样明白。 “我知道了,谢谢严老师。” 何访真心的感谢道,没想到自己的一番不经大脑的实话,虽然给自己带来一些尴尬,但是也带来更多的指点,受益良多啊。 “不错,你的接受能力满快的。关于补拍的地点我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你要不要猜猜我的,给你个提示,选择其实有时候答案就在你身边。” “身边?难道?” 何访望着渐渐晚霞中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天空下,街灯渐次亮了起来,而环抱在山间的巨型建筑物,此刻已经开始打开了全部的照明系统,商场内的灯光也从千百扇窗口中透出异样的亮彩。 “我知道了,就在这座mall内,这里有商场,有休闲区,还有娱乐区、商务区、电影院还有其他什么的,完全符合我们拍摄都市爱情主题的音乐电视的要求,我们可以把拍摄地点转到室内,既可以不用担心光线的问题,在情节安排上又不显得突兀,甚至还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丰富我们原有的内容。” “呵呵,你说对了,我选定的场景就在这里面,这里面的休闲走廊、透明观光电梯和中央滚梯群就是非常好的拍摄场景。” 着实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了一阵,何访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犹豫的道:“不过我担心我们原本是在广场上拍摄,现在要进到mall内部,恐怕没有事先联系的话,有些困难,还有mall里面的顾客和游人很多,中国人又都喜欢看热闹,倒是我怕就我们这些人很难控制。” “没错,本来是很困难,但是没发现我们这里少了谁么?” “楚哥?”何访一直没有留意到,刚才和陈猛一起离开的楚志辉导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联想到他临走的时候和严飞舟的一阵交头接耳,何访好像有些明白了。 “没错,就是楚志,我们刚才发现整个进度有问题,就已经让他去和商场的老总联系去了,这里开业庆典就是我和楚志两个人给他们搞的,当时号称是近十年来最好的一场开业庆典,想来他们的孙总应该会给我们点面子。何况还有陈猛一起去,他和孙总也是老熟人了。至于你担心的控制局面问题,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楚志也会交给购物中心的保安部来做。” 原来如此,何访暗中惭愧,还以为自己想到了别人前面,是知道别人早就连动作都做完了。 “好了,老谢他们好了,我们开始吧。” 看到天色又暗下来一点,场地上所有的工种已经各就各位,十几盏影视照明灯正把现场打得雪亮。 “各工种注意了,把第五场转换成夜景,情节不变,演员动作和位置不变,趁着天上这点密度,我们抓紧时间把这场戏抢出来。好了,演员到位,阿滨?” “知道了。”傅海滨微一点头,手上顺势把摄像机上的色片转换了一挡,然后向严飞舟点头示意了一下。 严飞舟顺手打开面前的监视器,然后高声道。 “好,准备,音乐起!” 严飞舟身旁的一个小姑娘随即按下一台手提cd机上播放按键,林娜那首据称是自己写成的歌曲飘然传了出来,而她本人也随着音乐的节奏,带着一脸的疑似幽怨之情走在无人的街灯下。 拍摄音乐电视,都会有一个专门的助手来现场放音,歌手根据音乐来进行表演,严飞舟“音乐起”的口令无疑就相当于开拍了一样,何访在一旁重新把精力投入到严飞舟对于场景和镜头的娴熟已经完全艺术化的调度中。 只是有刚才的教训,此时何访的脑子中也在观摩学习的同时开始暗自盘算起来,他可不像待会再被问住。 “加戏?加什么样的戏呢?” 既然是加的戏,自然就无法再沿用严飞舟手上的那个老本子了,可究竟该加点什么东西呢?皱起双眉的何访看着监视器上正一个人孤单的徘徊在灯影之下的林娜,突然眼睛一亮,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男人!对,既然歌名叫作《我是你的女人,但不是你的爱人》,那么就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怨怼和自己的孤独生活,中间应该还有那个男人的出现才对,当女人的脑海中不停的出现那个男人的身影,不停的闪回那个男人与自己交往的一幕幕情景,才能更加反衬出女人的悲伤和期待之情。看着灯火如昼的购物中心,何访暗暗点点头,就把这个回忆的故事放到这里好了,灯火辉煌的氛围,才更能加大心情的落差。 只是,本来专门为了突出林娜自己的形象而设计成了只有林娜自己出演的mv,又上哪临时找一个合适的男演员来呢? 12、速战外景地之五:不会吧!我演? 所谓的密度,就是太阳落山之后,天色全黑之前天空变为青色的那一点点时间,这一段时间借助于灯光的作用,最能表现出夜色的效果,尤其是在mv这种艺术化的影视作品中,远比纯粹的夜间拍摄效果要好,拍摄成本也节约了很多。也正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短暂,第5场的拍摄很快就结束了。 楚志辉适时的出现在了场地旁边,向严飞舟点点头,后者随即大声宣布:“今天大家很辛苦,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们的进度受到一些影响,刚才和投资方还有我们的制片商量了一下,今天晚上在市内,也就是我们身边的这座购物中心里加拍几场戏和一些空镜,所以呢,还要请大家多辛苦一下,至于加班的费用,刚才陈总也已经保证过了,肯定照此执行,所以大家现在开始把所有的器材转移到下一个拍摄地点,综合商场大厅的中央滚梯。老谢,你哪有什么问题么?” 严飞舟理所当然的没有询问自己的左右手傅海滨,而是把问题抛给了合作过很多次,而且在整个剧组中占据了十分重要地位的灯光老谢,自然他需要的答案很快就从老谢的嘴里听到了。 “行,我这没问题,只要按照工作量结帐,多干一会少干一会都行,听你的。” “那好,大家行动吧,别的工种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私下找我交流。” 话是这么说了,可一来现场的各个工种基本上都是严飞舟和楚志辉找来的合作了多次的老搭档,而来一个手中每年都掌握了上百个拍摄选题资源的名导演的安排,也没有谁愿意得罪,三来是增加20%的报酬还算慷慨,所以根本没有人上来找严飞舟单独谈话,而是纷纷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匆匆转场而去。 严飞舟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局面,一说完话,就和楚志辉一同走向闪动着各色灯火的巨大建筑,同时向何访微一招手,示意后者一道。 刚刚走进那高敞无朋的巨大厅堂,何访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陈猛陪着一个身材略有些发福的50来岁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严导,有点不够意思了,到我这儿来也提前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刚才老楚和陈总上来找我,我还不知道这回事,亏得今天我正好在这,要不非得让人说我怠慢了贵客不成。” “哎,看孙总您说的,我这不是怕麻烦你嘛,你是贵人多操劳,一分钟都是几十万的生意,我怎么好意思打搅你呢,本来是想悄没声的借您外面的广场拍点东西就撤了,谁知道小弟最近手艺有点糙,愣是给抻到现在还没完,到了还是要麻烦到孙总,真是不好意思。” 这个孙总无疑就是整个这座mall的主人,此刻正和严飞舟双手紧紧相握,一副热情熟络的样子,脸上正露出没有能更早提供帮助的遗憾之色,何访心中暗暗撇了撇嘴,这么一大帮人,在你自家的广场上折腾了足足一天,光是灯光为了接380的动力电就和你们工程部的人打了几次交道,要说你这个主人什么都不知道,那才叫新鲜,不过在脸上何访也学着严飞舟的样子,对其一连的笑容。 “这位看上去有点面生……”孙总终于注意到面前这个比周围所有人都高了一些也壮了一些的何访。 “噢,这是我一个小兄弟,也是我的助手,这次和我一起来作这个片子,叫何访,何访,这是孙总,孙总,以后有机会照顾照顾我这个兄弟。”严飞舟给两人作着介绍。 “那是一定的了,小何啊,有时间常到我们这转转,这地方还算不错,来……”可能是看在严飞舟语气中明显很在意这个年轻人的这一点上,孙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也可以直接找我。” 何访满脸感谢的接了过来,他知道像这样的大老板,是很难的给人一张名片,换言之,这样的一张名片有时候还真能起点不大不小的作用的。 “谢谢孙总,请后请您多关照。” 何访抽空看了一眼手上的名片,倒还真是吃了一惊。 “恒禹集团孙忠禹” 何访平时不是很关注市内新闻,却也知道恒禹这个名字,这可是在本市甚至国内都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发开集团,原来眼前的这座巨型商业中心也是出自他旗下。何访不禁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 孙志禹和严飞舟简单寒暄了两句,就被赶过来的一位购物中心的高管人员叫走,陈猛则却留下来准备继续看林娜的演出,而楚志辉开始安排从孙忠禹哪里临时借来的十几个保安的工作。 转场的工作有了生力军的协助,很快就完成了,何访这才想起来关于拍摄内容上还有一些疑问。 “严老师,您看我们接下来的拍摄内容是……” “先拍几组满人和无人的电梯的空镜,然后是女演员在电梯上的镜头,你回去在后期上作一些处理,着重体现主人公的那种为情所苦而又渴望爱情的矛盾心态,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定就好了。除此之外,我们在那条‘绿意走廊’上要一些中景和全景,在观光电梯和那台贴纸相机哪里排两组镜头,这些镜头全部都分成两组来拍,一组是女主人公现在孤身一人的情形,一组是过去与男友在一起开心欢乐的对比镜头,注重表现一种追忆和幻灭的情绪。总的计划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么?”一到布置工作任务的时候,严飞舟就变得非常严肃而认真,说话的份量感十足,而通常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也让别人很难对他的话提出异议。 “没什么了,”何访可没有傻到回答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您看男主人公的问题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严飞舟不知道是真的糊涂还是在有些故意的道。 “我是说我们原来的计划中没有男演员啊,现在的时间又这么晚了,我怕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没错,我知道,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临时挑选男演员,”望着何访有些疑惑的神情,严飞舟的嘴边路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不知为什么何访心中却有了一份不太良好的预感,果然严飞舟用手一指道:“因为身边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个人就是你。” “我?您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行,我是来跟您学怎么拍片子的,您怎么会想到我这来了。不行,不行。” 何访尽管心中有了些朦胧的念头,却还是被严飞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双手乱摇,一个劲儿地说不行。 严飞舟看着有些慌乱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线难以察觉的笑意。 “真得不行?你的形象很好啊,高大英俊不就是指你这种类型么?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电视剧,也没有台词,只不过是走走场,个别的地方有些交流而已。” “真的不行!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您就别拿我开涮了。”何访显然是没有注意到严飞舟眼底流露出的异样神色,依然努力的推拒着。 “噢,没有经验是么?那95年的大学生文艺节目汇演全国的总决赛上,那个一个人分饰两角演出小品《标注时间》获得表演一等奖的那个人是谁啊?” “啊?”被突袭的何访一下子有些懵,他没有想还有会人记得这件事,就想当初自己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一时兴起,临时起意自编自导客串着玩的游戏之作最终能代表着学校一直参加全国比赛而且最终获奖一样。 “您怎么知道的,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事情了?”何访掩不住内心的惊异。 严飞舟微笑着道:“和任何人合作之前,我都会尽量多了解他,这其中也包括你,楚志把你介绍给我之后,我就查了一下你的资料,竟然让我发现了这么有意思的一段,所以我就请朋友帮忙,昨天从资料库里把当年参赛作品的集锦调了出来,还不错,以一个业余者的水平来说,虽然表演上稚嫩了一些,但是剧情结构还算规整,特别是你的创意很好,看事情的角度很独特。这一点我很喜欢。好了,话已经说完了,现在该你上场了,去准备一下,我已经让人从孙总的商场里借来了几套男装,你去试一下,然后让阿眉给你造一下形,就这样吧。” 严飞舟一挥手,向何访比试了一个进场的姿势,何访知道这就意味着严飞舟的决定,而通常来说在片场中是没有人敢反对严飞舟的决定的,何访好像也不行。 何访用求助的眼神望向站在严飞舟身旁的楚志辉,谁知后者立即摆出了一副“别找我,是他决定的,我也管不了”的神情,同时走过来用看似安慰的语气对何访道:“好了,你也知道,临时计划的变动,我们上哪找这么合适的男演员去?你也是搞了多年的电视文艺,应该知道救场如救火,就别在那站着了,赶紧去换装吧。” 就这样,在两个不良中年的威逼利诱下,一个本来看戏的人只好不由自主地成了演戏的人。 “真得让我演?” 13、速战外景地之六:鬼才般配 “别动!” 这可不是什么警察预见嫌疑犯时的命令,而化妆师阿眉挥动中手里的粉扑,第十三次对着好像浑身跑满蚂蚁一样坐立不安的何访吼道。 何访哭着脸没有敢搭腔,自从坐到了化妆凳上,何访才开始体验到身为演员的不易,就拿化妆来说,一个男的现代妆已经是最简单的了,但仍然令他一坐就是半天(起码在他自己看来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了),还那都不能动(废话,你又不是那些暴发户式的新近大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化妆师还得围绕着你转),微微仰着头固定一个方向,别说,这姿势还挺难拿的,不一会和访就感觉到了脖子的酸疼,浑身上下也跟着不自在起来,导致阿眉的巧手也接连两次化歪,于是就出现了前面的一幕。 终于经过了难熬的10几分钟,何访同学终于完成了毕生第一次正式的影视化妆(何访的心中暗自发誓这也将成为他的最后一次),换上了一套上身天蓝下身纯白的高级休闲装向聚在导演椅旁边的众人走了过来。 “不错嘛,小伙子,稍微捣持一下,还真挺帅。” “是啊,我怎么就没像老严似的看出来你还是个演员的料,要不哪天我和老张他们推荐推荐你,也弄个什么铁鸟大侠什么的男一号来当当,最起码样子看起来没那么笨头笨脑。” 严飞舟和楚志辉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对走到面前的何访一通评头论足。何访这时候才开始后悔平时自己在批评电视上那些所谓明星的时候嘴里哪来的那么多怪话,现在倒好,报应这么快就到了。 “两位老师就别取笑我了。严老师您还是赶紧给我说说戏吧,以前的那只能算是玩闹,真的面对镜头我可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现在整个脑子都是空的,待会可别因为我耽误了大家。”何访连忙转移话题。 可惜看起来,严、楚二人心情正好,压根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调笑着,正好此时刚刚补好了妆的林娜走了过来,手上提了一个装满了矿泉水的带子,一边口口声声地逐一叫着老师,一边给每个人送上一瓶水,最后来到何访身边,也递了一瓶过来。 “喝口水,你也挺辛苦的。待会还要请你多帮忙。”林娜的声音很柔和。 “谢谢!” 也许是到了片场的缘故,也许是因为面对着太多演艺界的前辈,何访有一种感觉,今天的林娜完全没有了上次在火锅城那种百魅横生,娇嗲酥人的感觉,反倒是有了一点何访最初见到的青涩味道,处处摆出一副小学生的姿态。也许只是一种错觉吧,谁知道呢?想那么多干什么,何访告诉自己,同时用一个笑脸回应着对方的友好。 “你看,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多合适,男的英俊魁梧,女的漂亮动人,无论是年龄、相貌、身高在镜头上都是非常的配合,是不是啊陈总。”不知道为什么,严飞舟特意对身边的陈猛捎上了这么一句。 “呵呵,是,是,严导的眼光独到,就连临时给我们小娜找的搭档都是这么的合适,小何真的挺适合出镜的。”虽然笑容有点尴尬,说的话也有点没有油盐,但同样油滑成精的陈猛还是用一句话就不动声色把他和林娜的关系重新定回到了自家人的关系上。 严飞舟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何访也只能在两位老大面前陪着傻笑,倒是被陈猛一把搂在身边的林娜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一阵笑闹声中,何访这个快十年都没再有过演戏的经验的人,和林娜这个刚刚还在晕镜头的人,被无情的推上了舞台。 第一场戏,是两个人形同陌路的一个向上一个向下的各自站在一台相邻的滚梯中,为了表现林娜在苦苦的思念中种对往事和情人的一种幻觉的重现。 “还好!不就是僵尸一般的杵在那么?这个我会。” 何访的角色是搭乘的从上往下运行的滚梯,在他周围还散布着十几个临时演员(不用问了,肯定也是从孙忠禹那里挖来的员工),何访要做的就是站直了,然后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也就是商场大门上方的玻璃,从上面第7块一直往下数到第15块,任务就算完成,天晓得为什么要看那里,不过镜头好看就行了,谁管你看什么,这叫支点,懂不?何访一边在滚梯旁等待开机,一边暗中絮絮叨叨自说自话,以此来表示对严飞舟等人的抗议,当然是无声同时也是无形的抗议。 “准备~开始!” 随着严飞舟的一声令下,两条滚梯微微一震,开始相对着运行起来,何访抛开脑中的杂念,认真的凝视着前方,“一扇、两扇、三扇……”慢慢数起窗户来,而周围的群众演员,则一个个按照导演的要求,纷纷开始有数有笑有动作起来。按照严飞舟的话说,这个情景的阐释就是一个存在于今天的痴情的你(指林娜)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之中,发现了一个收藏在昨天的凝固的他(指何访)。 “停!” ng? why? 重回到现实的何妨一脸迷惑,远远的看着正杀气腾腾的站了起来的严飞舟,全然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 “何访!你嘴里嘟哝什么呢?还没完没了的,不是跟你说了么,什么动作表情都不要有,人要向雕像一样的凝固。” 严飞舟通过电喇叭大声喊着。 “是我么?是自己这个最没有动作和表情的人出的错么?” 原来何访毕竟是没有这么正式的在镜头前表演的经验,本来是为了卡算时间和驱除紧张才在心中默数着窗子的数量,结果一不留神就变成了挂在了嘴边的小动作,于是严飞舟等人就在傅海滨的推上去的近景和特写中看到了一张开阖不断,念念不休的嘴,一下子把所有预想的效果都迫坏殆尽。 何访的脸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红?那倒还不至于,毕竟也是圈里打过抗战的人了,脸皮比一般人还是要厚了不少,但当着这么多人被说,多少还是感到一点尴尬,要知道此时的商场里,围观在拍摄场地周围看热闹的人比起买东西闲逛的人还有多,不说人山人海却也快要密不透风了。 “不好意思,我心里数数,结果一紧张就给数出来了。” “哈哈哈——” 一阵震耳的笑声顿时从四面八方传来过来,除了有些哭笑不得的严飞舟之外,剧组里的其他人统统大笑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进度拖得太久了还是看见原本同为导演组成员的何访站在那里遭遇尴尬而兴奋,他们的笑声特别热烈,个别女同志还不顾仪态的做出了前仰后合状,其中就包括了,不,是竟然也包括随着电梯停下而正好站在何访对面稍微低了两个阶梯的林娜。此时的林娜已经是笑得弯下了腰。 “嗨!小丫头,你也敢笑我。”本来何访自己解密的话只是为了转移视线而刻意造出来一种轻松气氛。谁知道就连林娜这个刚才还被人骂的家伙竟然也敢凑热闹,何访不由得圆睁双目的瞪了过去,却不想看到了林娜弯下身后在胸前露出的一抹雪白柔腻,让何妨心中没有来由的陡然一跳。 都说中国的模特个个像是冬天里砍下来的柴禾,又干又瘦,就算摆在眼面扇上半天也点不起火来,可这小丫头,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跟了陈猛之后生活得太滋润了,还是以前没有注意到,身材除了高挑修长之外竟然还有些肉质的感觉,呵呵,就管这个叫肉质的感觉好了,谁让你也敢笑话我?何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继续送出了1秒半的“怒目”。 换来的却只是更放肆的一阵笑声。 喂!好歹是个姑娘啊,注意形象点!奶奶的,谁说般配来着,鬼! 14、20万工程之换我做主 累啊!郁闷啊!可怜啊!! 凌晨2点48分,何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狗窝”中,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晚间发生的一幕幕情景。 被老严同志设计陷害之后,何访开始了自己恍如“噩梦”般的“演绎之旅”。 唉!对何访来说,那可是不堪回首的一段段惨痛经历啊,可是,竟然有人对此持反对意见。 “多么让人羡慕的工作啊,享受吧,知不知道北京飘荡着多少为了寻找镜头前的刹那辉煌而三餐不济居无定所的幽魂哪,你基本上属于不劳而获,捡大便宜了?” 这是灯光师老谢的副手阿明拍着承受着第15次ng打击的何访所作的鼓励,那张才20多岁就被外景地风吹雨淋锻炼的沧桑的脸上却绝不般配的硬挤上了一个可疑兼可恶的笑容。 tnnd,你才捡便宜呢?怎么老严撺掇我的时候,没看见你们有一个人冲上来? 何妨心中开始一个个数着刚才一起看他笑话的家伙,脑子浮现出来了一幅幅革命历史故事片里审讯室中的画面,不过这次,何访把主角的位子全部无私的送给了他们。 到明天,到明天胜利解放,红日高照,嘿嘿,到明天就换老子做主了,等着吧你们,小毛丫头、老谢同志,阿明同学,嘿嘿,嘿嘿…… 带着一脑子丑陋思想和阴险念头,何访沉沉睡去,脸上露出白痴一般的标准yy式笑容。废话,我也只能在梦里过过瘾,没有哪胆量做出来呢。以上这句,姑且当成何访同学对于精神偷窥者的坦白吧,做不了的,想想行不? 第二天一早,不过睡了5个钟头的何访准时赶到了位于西山脚下,这里正是今天室内拍摄的场地所在,从兜里心疼的掏出了65块钱给了司机(没办法,从何访那里到这已经是超过40公里,要不是这辆黑车的车主就住在何访所在小院的对面,恐怕怎么也得80多块了),开始打量起这座离城遥远的录影棚来。 虽说这里位置偏僻,但眼前的这一组建筑最起码从外表上看去还是满专业的,两大三小一连五座摄影棚围拢成一个“u”字形状,每一边都有一个面积在1000平米左右,高约13、4米的大棚和一座略低一些面积在400平米的小棚,而今天何访他们所以用的面积600平米的3号棚就位于两组摄影棚的正中间。而在此之外,整个棚区中间还有可以容纳几十人的招待所以及食堂、小卖部、办公区,完全是一个独立小影城的样子,据说这里曾经拍摄过了几百上千集的电视剧和为数不少的专题晚会,其中不少还获过奖、拿过收视第一,楚志辉和严飞舟都是这里的常客,倒是何访自己今天是第一次来。 推开厚重的隔音铁门,棚里面已经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老谢带来的灯已经基本摆设完毕,而棚里原来就有的几组基础灯也被充分的利用,从天蓬上降到主拍摄区的附近离地五米左右的高度。用来作为抠像背景的巨大蓝色天已经从离地7、8米的高处一直铺到了地上。因为在设计中,女主人公会有一些比较大范围的动作,所以在地面上,使用了超过50平米的蓝色地胶,这种地胶可以在保证抠像效果的前提下,提供一个良好的活动空间,方便演员的动作。 道具师也已经把拍摄中所需要的各种道具准备妥当,白色的铁艺桌子和椅子,藤制的秋千,两组用来作为前景的不同形式的窗棱,几百枝不同颜色的花以及几篮事先被摘下来的花瓣。除此之外,特意从城东的钢琴厂租来的一架大三角钢琴也醒目的摆在拍摄场地的中间。出于租金和搬运的考虑,今天的第一场戏,就将从钢琴这里开始。 何访和负责整个现场工作的楚志辉打过招呼后,大声要求每个工种的负责人聚拢到自己身边,一是给大家说明一下关于今天拍摄计划的安排,另外一个就是把自己前两天昨晚抽时间所作的功课——室内拍摄内容提纲交给每个工种,让他们做到心中有数。在每个人都确认了拍摄计划和各自的工作没有疑问之后,何访在楚志辉的指点下走向摄影棚内的另外一扇小门,那里,有一个更关键的因素,对于今天的拍摄来说,林娜! 当何访推开化妆间的门时,林娜已经做好了发型,化好了台妆,正在化妆阿眉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等待着剧务来叫他候场,而昨天始终跟在现场的陈猛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看见何访推门进来,林娜立即站了起来,送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道:“你好,何导。” 说话的同时林娜顺手从化妆台上拿起一个上面带着大大m字样的纸袋向何访递了过来。 “何导昨天那么晚回去,早上又赶过来,肯定没来得及吃早饭,我今天来的时候顺路给你们带了点早餐。” 何访看了一眼化妆台,果然还有另外一个袋子放在那里还么有动过,估计是带给阿眉的那份,于是安新的接了过来。何访心中多少有些感动,从事电视这行这么多年,他知道主要演员和化妆师在每次节目开录之前最起码要提前40分钟到一个小时到场开始工作,才能在大部队完成准备的同时作完自己的事情。现在不过刚到8点半,换句话说,林娜差不多在快餐厅一开门的时候,就去给大家买了早点,可昨天晚上她只不过比大家早走了5分钟。 “这小丫头还算没有完全变了质,不过也许只是为了这次拍摄的效果更好吧,毕竟也算投了几十万块钱进来。”不管心中怎么想,何访脸上还是报微笑以对。 “谢谢了,对了,怎么没看见陈总?” “噢,他今天要召开一个各地分部经理的联会,估计最早也要下午4、5点钟才能来吧。” 我来这是想要跟你说一声,今天是我来做导演,导mv我也算是新人,所以你没有必要像昨天那么紧张,一切就像你在t台的表演一样,而且今天的地位可以走的自由一点,我会让傅老师来跟你,你怎么顺怎么来,不用有太多的约束。” 其实何访的真实想法是今天拍摄过程中更过的利用成熟的摄像师来主动捕捉林娜的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而作为主体的林娜本人则只要放松地跟着旋律一遍遍的在坐、立、行动中对准自己的口型就好。这样既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也能保证基本的效果。 “好的,报告老师,我不紧张……”林娜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何访,却没来由的突然扑嗤一声笑了起来,而且这一小不要紧,跟着旁边的阿美还有她的助手也大笑了起来。 何访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突然发现眼前的几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妖异。 “妈的,这些家伙记性还挺好。”心中暗骂,何访终于明白了林娜她们又联想到了昨天自己的糗样子,“报告老师,我不紧张”这句很滥的话好像就是昨天自己反复出错之后在疲惫和紧张交困的情形下所说的。 何访摇了摇头明智的选择了溜之大吉,临走时抛下一句话:“10分钟后开录,林娜你准备好了就出来候场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倒是一切正常,也许是严飞舟留下了警告的话,也许是因为楚志辉一直在旁边盯着,也许是因为昨天何访的表演实在精彩,给大家带来了很多开心这个说不出口的原因,各个工种都没有像对待一般新人一样的故意刁难,反而在很多地方上还给予了何访很多有用的建议和补充,让整个拍摄进行的相当流畅。而在工作效率这一点上,何访不得不佩服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只经过昨天一天的磨合就配合得非常熟练,果然是江湖同道人,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啊。 至于何访最大的担心——林娜,竟然也表现的中规中矩,很少出现差错,竟然还有几次在拍摄完成后抽出时间何访所在的导演位置投上一个笑容。 “笑什么笑?陈猛不在你就放肆了?”这句话当然被何访咽在了肚子里,林娜的笑让他有些心虚。 因为不是使用昂贵的胶片,而是数字beta磁带,何访在拍摄中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用他在拍前短会上的话讲那就是让演员在不同的环境和动作方式中把整首歌完整地对下来,摄像傅海滨则依照他自己的感觉调整拍摄的位置、角度、远近、推拉摇移等等。这样做前期看上去随意性比较大,没有固定的台本和分镜头设置,但是对于像林娜这样演艺圈的“雏儿”来说,在何访进行后期编辑的时候,每一个乐句或是节拍上就可以提供更多可供选择的素材。 “嘿嘿,勤苦大家,方便自己。” 这才是何访的真实想法。 “好!” 随着何访的一声喊停,计划中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棚中不知天色,何访摸出小灵通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只是下午4点20分,hoho,竟然提前完成了任务,何访冲着坐在身旁的楚志辉耸了耸肩,原来为了预防今天的拍摄和昨天一样的拖场,楚志辉一早就和这里的负责人提前订下了晚上的时间一直到12点。 “没关系,和老任都是老朋友了,再说早点下班,他们还高兴呢。” 指了指场地边上两个正在看热闹的老头——那是这里的看棚人——楚志辉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拍拍何访的肩膀示意一切ok,不用在意,然后起身大声道:“好了,收工,这两天谢谢大家了,待会到李珊那里结帐。” “哎?拍完了?我来得晚了,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远远的从门口传来的陈猛那独特的宏亮嗓音。 就这么结束了?嘿嘿,我指挥人的日子是结束了,但是我做主的日子可是还有呢! 何访挤出一个自以为擦掉了阴险的笑容迎了上去。 15、20万工程之幕后机心 “我看这个角度不好,还是换成刚才那个正脸的好看,林娜就是这个角度最好看。” “不!不!不!不是这个,是那个,对对对,就是那个!诶,还是这个好一些,是不是啊?何导?” 自从昨天何访开始接替严飞舟主持拍摄工作以来,陈猛对何访的称呼就从小何升级到了何导。 “您在问我?陈总?” 没错,这已经是第108次陈猛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让负责非线编辑的操机员停下来了,更具体的情况是,此时陈猛已经不知不觉地做到本该属于何访坐下的位子,而何访此刻正有些悠闲的跷着二郎腿,坐在编辑间靠墙的一把长沙发上,手拿着一瓶刚开了盖的冰镇可乐,身旁是正表现出一脸无奈和不好意思神情的女主角本人。 “对啊,何导你是专家嘛。哎?你怎么跑到后面坐着去了?不是因为我吧?快来,还是你坐这来。” 似乎是意识到了彼此位置上有些不妥,陈猛讪讪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看我,小娜的事情上我总是操心过多。” “嗯,我看也是,陈总对这件事很用心啊,我能理解,关心则乱嘛。”何访在乱字上加了点重音。 “呵呵。”陈猛面对何访的回应只能报以两声干笑。 “刚才陈总问我那个更好,这个问题得从两方面看,其实您刚才挑选的画面,但就本身来说,都还是不错的,也很能表现林小姐的美丽,不过电视的本质呢,就是一幅幅画面的连续播放,而这中间还是需要一些专业的技巧,可能这方面来说,陈总就不是特别的熟悉了,所以,整段连起来看来就不是特别的合适了。所以,从专业的角度来看,我可能还是会修改和替换刚才您选择出来的那些画面,这点还得请您理解。” 看着时间已是将近傍晚,窗外已有灯火渐渐亮起,何访想了想又接着道。 “关于时间的问题,主要是因为林娜的这首歌已经定好发片的时间,应该是下个月10号对吧?”看陈猛点了点头,何访继续自己的话题:“这样一来,从今天算起就只剩下了15天的时间,我们最先预定的后期机房是4天加1,也就是4天的avid系统编辑和一天的宽泰系统染色合成,所以我们可以提前10天左右拿出成片。按照神视台文娱频道的规定,所有一般类的磁带必须提前2周时间入库,才允许播出。也就是说,如果要赶上林娜的发片新闻发布会,配合宣传时机,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就必须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我想这个应该是目前最好的方案吧。” 何访说到这里看了已经做回到沙发上的陈猛和林娜一眼,见到两个人都纷纷点头,认可了何访的说法。 “可是,”何访面带微笑却话锋一转,“陈总你也看到了,今天的机时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但是效果呢?小刘,我们现在用到多少了?” 负责操机的技术员小刘,一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在机器上查了一眼,回答道:“现在粗编一共是作了18秒。” “陈总您看,现在只是第一遍的粗编,一天的时间也只做了18秒,这首歌完整时间是4分16秒。要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可能两个礼拜的时间都不够用,这样的话,就算陈总您不在乎多加钱多租机时,但是完成的时间无法配合宣传期,效果就差多了,这对第一次出片的林娜很不利。而且还有一件事,我得和陈总说清楚,就是时间问题,您看现在已经是快7点半了。” 陈猛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却没有继续工作的何访,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其实,从早上起,何访就屡屡被今天自己公司里没有大事儿整天泡在这里的陈猛打断了自己的工作计划,却又因为陈猛的身份而不好发作。好在还有楚志辉的暗中指导,这一番话就是在楚志辉的授意下说出来的,至于出主意的本人,则以不好直接出面为由把事情推给了何访。 面对何访的话,陈猛的脸色从恼怒到平静再到接受,甚至还表现出一点不好意思,最后经过一番考量之后,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对何访道:“还是进度要尽,我也是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看,后面几天就没这么轻松了,公司好多事情,这里就全部要拜托何导你了,我相信严导的眼光,也相信何导能把片子做的最好。不说了,天这么晚了,大家也都饿了吧,走走,我请大家吃饭,那个小刘也一起来吧。” 陈猛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但后开始招呼着大家去吃饭,这不花钱而且必定不便宜的晚餐,当然是没有人会拒绝的,一行人就这样结束了第一天的后期制作。 “还好,最终还是我做了主!”走在路上的何访暗中长出了一口气,同时感叹着楚志辉处世的老道。 接下来的三天,何访按照之前和陈猛达成的协议,自己开始了独立的工作,并且在预定时间内按时完成了自己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熬夜做出来的编辑计划,而陈猛除了一早一晚接送坚持要观看整个制作过程的林娜之外,也基本上消失在机房中。 至于后期的编辑内容方面,在绝大部分环节上何方都保持了自己的立场,只有几个无关紧要的林娜特写从半侧或是其他方向改成了纯正面的形象,也算是照顾了一下陈猛的情绪,毕竟还是人家出钱,不能不给点面子的。 “怎么样?陈总,林小姐?陈总提出的独到意见,我已经全部修改了,现在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明天我就准备拿到宽泰做一遍染色,让整个片子看起来色彩更丰富和饱满,有更接近于胶片拍摄的效果。现在几乎所有的主流mv都是用这种技术手段来提升画面的质量。” 何访转头问道,坚持使用宽泰系统这也是楚志辉的主意,一是能够把表面成本提高一些,另一个,就是这套英国人做的影视编辑系统,在北京和大多数国内的大城市都拥有比较高的知名度,尤其是对于非专业的客户来说更是名声在外,比起和他相同或类似的其他系统,这些客户更能认可使用宽泰就等于提升影像品质的说法。 “我看没什么问题了,宽泰当然要上,我公司里的广告片按他们说都是用的这个做的,一个30秒的片子就收了我50万。” 果然陈猛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林娜,后者则笑着道:“我是不懂了,但是我想这么短的时间,恐怕没有谁能比何导做得更好了吧。我觉得现在电视台放的那些大腕儿拍得mv大部分也就是这个样子。” 由陈猛在场,林娜的神色变得正常了许多,而不是像她每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何访指挥制作片子时候那种略带一丝崇拜和迷离的眼神,那眼神即便是背对而坐的何访还是有些感觉有些发凉,弄得何访三天中和林娜的主动交谈加起来也不少过20次。 “林小姐过奖了,这主要是严导的功劳,而且这次实在是因为时间太仓促了,很多地方都不是特别满意,如果下次有机会,再为两位服务我们会做得更好。” 何访一脸诚恳地说,心中却相当不以为然,他太清楚这支mv无论对严飞舟又或者是自己来说都不是一个全心而为的好作品,虽然从制作角度来说,无论是人员的选择上还是工作的态度上都还算是比较认真。(怎么也得有点职业精神不是?)可是经过楚志辉几天来的言传身教,他已经有些学会了这种官场语言。 “好!好!好!就冲你这句话,以后有这方面的事情我还来找你们。我的公司每天可是还有7、800万的电视广告费用呢。”陈猛连叫三个好,起身大笑道。 “呵呵,那就希望您以后多关照了。”承受着陈猛那曾经当过运动员的粗壮手臂一下下拍在自己的肩头,何访还是坚持住了微笑服务。 好了,现在大局已定,就在明天晚间的编辑单元结束之后,何访同学第一次在市场背景下的影视拍摄和制作工作就将全面完成,虽然这次只是和前辈的合作,虽然这次更多的是做学生,但对他来讲,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步,也许是很重要的一步。 加油吧,为了自己而奋斗!其他的,暂时不管了。 16、20万工程之任务完成 “不错,做得不错!” 这是严飞舟自从外景之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在看完了合成版的片子之后,显得很是赞赏的样子,至于究竟是真得不错,还是做给旁边的陈猛看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最起码何访在严飞舟的眼睛里没有找到一丝不满的神色,无过即是有功,这是严飞舟在拍前为了让何访放心大胆的去做而专门和他讲的原则,现在看来这个是实现了。 可能是捉摸到了何访的真实想法,严飞舟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比我看过你原来做过的片子有进步,看起来这两年你一直没有放下业务啊。” 严飞舟的话这次是说道何访的心坎上了,尽管在制片人张克的半强迫下,自己改行当了名不副实的制片主任,但是毕竟自己的兴趣还是在拍片子上,一有机会,何访就会和组里的编导、摄像,台里的灯光、美术工种探讨各种关于影视拍摄的技巧、手段什么的。弄得有人借用了相声里说的一段话来送给他,说他是制片里最懂导演、导演里最懂制片的人。 送给他这句话的人说这是称赞,可何访怎么觉得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是说自己里外不是人? 严飞舟转向前来验收的陈猛道:“怎么样?陈总,还满意么?” 陈猛看了看身边的林娜,后者点了点头,对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片子做得不错,其实看过了昨天那版之后,我就和小何说过了,相当不错。今天最后的效果全部加上之后,就更好了,你们都看见了林娜自己很满意,主角自己都没什么意见,我这个投资人自然就更无话可说了。还是昨天那句话,以后我这里如果还有什么类似的片子,包括广告之类的,都交给你们做好了。”随着严飞舟的到来,陈猛对于何访的称呼又重新变回了“小何。” “哦?那真是多谢陈总了。”严飞舟感谢道,不过仔细听来,说话的语气却好像少了点和内容相对应的热情,这也难怪,一个一年时间能接下上百个片子(以何访现在经验来看,估计这些片子中相当一部分都是直接转手给别人去做的,严飞舟只是挂了个名,就连这次严飞舟亲自操到了一部分拍摄工作,恐怕也是因为楚志辉在背后的一力推动)的大导演、名导演,又怎么会特别在乎一两个广告呢?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楚志辉此时接着道:“陈总如果接受了这部片子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正式交片了?” “没问题,阿强,把东西拿过来。”陈猛当然听出了楚志辉话中的实际意思,连忙吩咐自己的司机拿过来一个提包,打开包从中间拿出了整整齐齐扎好的10沓百元整钞。 “10万余款,全在这里,楚哥点一下吧。” “好的。”楚志辉开始清点钱款,同时道:“台里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只要明天上午把片子送到频道,估计两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让部主任和频道总监审完,可以保证及时入库。播出的时间也已经安排好了,就从林娜发片记者会的那周开始,当周的黄金时间音乐节目里播出一次,重播1次,在其他非黄金时间播出3次,以后连着三周,每周播出3次。这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好的情况了,比起为其他大唱片公司提供的打歌周期,在播出频次上高了将近一倍。对了,陈总,这部分的费用?” 楚志辉想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这个没问题,已经准备好了!”看起来之前关于播出的事情陈猛已经和楚志辉达成了协议,听楚志辉说到这里,陈猛又从包里拿出了两个白色的大信封。 “这是给领导们的,这个是给各位的。” 楚志辉笑着接过信封,上面清楚的表明了不同的字样,薄一点上面用黑色笔写着领导字样,而稍厚一些的信封上面则写着导演两个字。 严飞舟毫不在意的坐在沙发上,而站在一旁的何访暗自估计这两个不小的信封,大的里面估计装着2沓,小的里面也装着至少一沓的现金,这些看起来就是除了整个拍摄任务的正常报价之外单独用来打通电视台内关节的钱。仅仅从这一薄一厚的区别上就可以充分看出陈猛为人的精明之处,厚的给严飞舟和楚志辉两人,这才是真正办事的人,像具体的播出日期和时段,都是由他们两人出面协调和安排的,花费的力气最大自然收获也越多,而经由严、楚二人转交给领导的则相对少了一点,除了可以表示陈猛对于两人的重视程度之外,也说明陈猛对于其中的行情内幕已经做过了了解。 在严楚二人推却了自己一顿豪华晚餐的盛情相邀之后,陈猛和林娜带着一盘复制好的成片满意的离开,而母版就留在了严飞舟的手里,等待着后续的安排。 “走吧,何访,你晚上没事吧?我们几个找到个地方吃饭去。” 出人意料的这个提议的竟然是严飞舟,何访知道这两天他都在市里那台大晚会上,还有几天就好录制了,正是最紧张的时候,今天来看一下最后的成片一个是要检验一下对于何访的能力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另外一个就是作为导演对投资人表示一下尊重,没想到走完过场之后,严飞舟没有着急回到晚会现场,反而主动提议几人一起出去吃晚饭。 “我没事,我想还是我来请两位老师好了,不过,”暗中摸了摸口袋,何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太好的地方我恐怕是请不起。” “开玩笑!有我们这两个老大哥在这,还有你小子请客的份,新意领了,跟着走吧。”这次说话的是刚刚和后期制作公司结完帐赶回来的楚志辉。 “哔——”的一声用遥控器打开车门,楚志辉转向严飞舟:“怎么着?是上我的车一起走,还是各开各的?” 严飞舟径直来到一辆白色锐志前,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回应道:“算了吧,就您那车整天开的跟赛车似的,坐一趟能活三十年,前两天一不小心搭了你一趟便车,回去的时候,愣是让我几个小时没睡着觉,不行了,岁数大了,还是自己开自己的漫漫溜达吧。不是我说你,楚志啊,开车这事别老跟那小伙子似的玩命,毕竟不是那个年纪了。” “歇,歇,好心捎你一次还成了罪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点爱好,车开得像你似的,还没到地方就能把我急死。”楚志辉一脸的不以为然,“咱开得快,你还别眼晕,再有两个月的时间,我的c级赛车执照可能就拿下来了,倒时候让你到赛场上长长见识。” “行!算你本事,不过你还小心点吧,城里又不是赛场,就算你本事大,耐不住人家马路杀手多不是?” “好了,正事!去哪?”对于严飞舟的劝说,楚志辉显然没有听进去,而对此看来严飞舟也习以为常了,只是摇了摇头。 “这个点了,”严飞舟抬腕看了看,时针已经走到10点40,“在西边就是这点不好,到了晚上没什么太好的地方,就去金鼎吧。” “ok,到地方见。何访,你跟谁走?” 有了严楚两人的对话,在楚志辉咨询的目光下,何访虽然暗中颇为同意对严飞舟对楚志辉开车的评论,却还是满脸笑容、老老实实的登上了楚志辉的马六。 “请吃饭?看起来严老师对我好像还算满意吧。”坐在楚志辉的车中,继续体验着骤起骤停的赛车感觉,何访心中颇有些得意的小人心态,毕竟能得到大导演在能力上的肯定,对于在这个圈子几乎没有任何分量和影响,尤其是没有半点人脉关系的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而这一次的“合作”,虽然和严飞舟之间的直接交流并不是很多,但何访自觉收益还是良多,尤其在一些细节上,更能体会到不少以前没有的经验,这些都是只靠着自己的小聪明换不来的,是一个优秀的导演在几十年的实践中慢慢累积出来的。现在的何访,正巴不得和严飞舟多呆些时间, “zoom——zoom——”随着一阵独特的轰鸣,刚刚转成了绿灯的路口下,一辆黑色的马六窜了出去,不用问,这就是楚志辉的坐架了,因为惯性牢牢的靠在椅背上何访终于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 “楚哥,你既然这么喜欢车,又喜欢玩赛车,为什么不买一辆好的赛车呢?这个车虽然比起同级的国产车来说还算有一点运动感,可是跟赛车比起来差太远啊。反正钱对于楚哥来说应该不是大问题。” 楚志辉继续在车流渐少的四环路上加速前行,一边把排档推上了六档的位置,一边回答道:“这是个姿态问题,虽然说我没钱,恐怕整个电视台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但像我和老严我们在台里平时都很注意,吃穿用各方面都不能太多招摇,就拿车来说,我们都是选得中档车,而且一定不选奥迪、别克这类官车,省得让别人以为你公私不分,更不能开宝马奔驰之类的进口豪华车,你总不能比台长的车还好吧。在电视台干,你就必须要时刻注意这一点。不过,我还真的是……” 何访一直静静地听着楚志辉的讲述,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台这几个刺激了他的神经,他思想有些游离,楚志辉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听清。 何访的眼光扫过车窗,窗外,灯火通宵,夜正阑珊,不远处的环路旁边,高悬在35层临街大楼之上的巨大的红色“sbc”标志在夜空中格外醒目,那正是神州广播电视公司的台标,自己曾经工作了8年,而自己身边的楚志辉至今依然在工作着地方。 夜风从摇下的车窗外吹来,渐渐有些凉意,吹的何访浑身一个激灵,重新被拉回到现实中,楚志辉还是没有察觉的谈着车经,车子还在高速前行,巨大的台标还在视野之内,只是,何访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离它究竟越来越近,又或者渐行渐远。 夜,此刻停在了原地,目送着两人一车,慢慢远去。 17、钱不是唯一的收成 11点15分,室内人声喧哗如鼎沸,门口竟然还有人在排队! 眼前的一切,让何访有些不可思议,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星期一的晚上,而这里,一间算不上高档的仿港式茶餐厅中,竟然聚拢了这么多的客人。不会大家都和自己一样,没有工作的羁绊了吧,何访思想刚要开始阴暗,就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混杂在人群中,其中一位号称实力派的男歌手和一群看上去像是经济人、助手一类的人围拢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而另外一位据说是青春偶像的女演员则正和自己两个女伴从身边经过准备离开。这一切不能不改变何访的想法,只能怪自己没有见识,缺乏眼光了。 “怎么,看着眼熟?这里的档次虽然不算很高,可是在西边能够24小时营业的餐厅就算是不错了,再加上这里的位置与京城的几家电视台还有一些大的唱片公司、制片公司都不算远,所以很多媒体界的朋友晚上,尤其是夜里都会选择来这里宵夜。离这不远的马路对面,还有一家上岛咖啡,那也是媒体人经常聚会的地方。”看出了何访眼中的迷惑,楚志辉耐性的讲解着。 “噢!上岛我以前倒是也去过几次,档次一般,但是去过的几家都是一个特点,地点有些偏,但地方大,而且人少、安静。确实是个谈事的好地方。” 一边回应着楚志辉,一边上何访的手又一次下意识的伸进自己的裤袋,那里正装着下车前楚志辉递过来的一个信封,里面是这次工作自己所得到的报酬,没有机会数,但是凭借这两年无数次的点钞经验,何访还是能大概的估算出那是在7、8千元上下,这全然超出了何访的预期。 太容易了吧! 想到这里,何访的心又开始激动起来,这可是超过自己在电视台努力工作2、3个月的收入啊,难道,走入市场的影视圈中,钱就真的这么容易挣到?都说电视台是一潭深水,那么眼前呢?是可以畅游的泳池,还是未可见底的深渊?自己又是否有这个能力,或者勇气,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很多年前流行一个词,叫下海,现在用起来虽然有些老土了,但也直到现在,何访才能亲身体验到人在最后决定之前的那种犹疑反复的情状。八年日复一日的电视台生活,恪守着无数的规矩和完全忽略人的真正价值的官僚体系,似乎已经让眼望30大关的何访有些磨平了当年刚刚接触到电视的那种冲动、激情以及锐气。至于另外一样至关重要的勇气,何访却从来都没有从自己身上发掘出太多,以至于某人正是借用了对此的不满而远离自己,高飞他枝,而困于原地的自己,最终却什么也没能保住。 本应该为了出乎意料的收获而雀跃的何访,此刻偏偏陷入了迷惑的沉思。 默默注意了好一会身边的何访,看见年轻的脸上不断变换着的颜色,楚志辉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当事人自己想清楚才好。 一道灯光晃过两人的眼前,引走了各人不同的思量,一辆白色的锐志正缓缓停了下来。 “老严到了!” 楚志辉看到门口刚刚把车停好的严飞舟,扬手打了一个招呼,随即转头对一直站在身旁的一个穿着黑色领班制服的年轻女孩道:“小钟,严导来了,带我们入座吧。” “好的。”领班小钟操着相当顽固的粤式普通话轻轻应道,随即又和正走向这里的严飞舟打了个招呼;“严老师,您好,您可是有些日子没有光临我们小店了。” “噢?钟小妹还记得我这个老哥儿?” “看您说的,别说您是个大导演,名人,就是您以前那么照顾我们,我们怎么会把您给忘了呢?严导、楚哥您几位跟我来。”说笑间,小钟把何访三人引领到了一张相对比较安静的半开放式的隔间中。和普通来到这里的食客要拿号等位不同,楚志辉一来到这就直接找上餐厅今晚的总负责人,也就是眼前的小钟,而小钟也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三人留出了一个位置相当不错的6人小台,而且不管等位的客人有多么不满,始终将其保留下来。这也是这间餐厅的独特经营手段之一,只要看看墙上挂满的演艺圈的名人大腕来此就餐的照片,相信你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那其中当然也有我们的严大导演。 “那,楚哥和严导你们先看看菜单,有什么事情就叫她好了,她叫小谭,我让她专门负责您这里的服务,如果还有什么别的问题您直接跟我说就行。我就在款台那里。” 小钟引过来一个年纪更轻的女服务员站在三人的桌旁。 “好,谢谢小钟了,你去忙你的吧。” 虽然性格各异,但三个人的口味倒是很接近,咸鲜酸辣,都是厚重口味的爱好者,不一会就点起了一桌的菜和各种小吃。 “来为我们第一次合作成功,干一杯!”首先提议的自然是楚志辉,不过这一次楚志辉并没有放过何访,硬是给他倒上了一杯啤酒,何访倒也配合,一来自己也很高兴,二来也不好总是驳了人家的面子,最后一点,反正是这个活干完了自己明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今天又肯定有人管送回家,因此只是稍微推辞了一下就任由楚志辉倒在了杯中。 “谢谢两位老师,两位大哥,诚心诚意地说,我这次学到了很多东西,您二位的言传身教,让我受益匪浅,我在这里经两位老师一杯!我先干为敬!”起身先后给严、楚二人重新加满,接着一扬脖何访又灌下了今天的第二杯酒,只不过这次倒酒的是他自己。 楚志辉和严飞舟两人对视一眼,微笑着分别饮尽各自的杯中酒。 毕竟是不胜酒力,虽然行动上可以充作豪迈,但身体的反映还是马上暴露出了真实的面目,坐下之后的何访明显少言寡语起来,目光也开始有些朦胧。 “来,老严,我们两个走一个。” 已经有点飘然的何访听到楚志辉又接着提议,也跟着拿起了啤酒瓶,准备给自己倒上,却被楚志辉一把按住。 “这儿没你什么事,你老老实实吃你的菜去,就这么点量,你还敢往上冲?” “可是,两位老师,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不是,应该说这几天都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并不是多大多重要的工作,但是干起来的感觉,就是很轻松很愉快。我是有点不大适应,但还没晕,还很清醒啊,我这个后辈新人还是想陪两位老师多喝几杯,也借此感谢你俩位,真的,我上次自己一个人也喝了两瓶呢。” “嗯!不错,两瓶!?”严飞舟看着眼前何访直着脖子说话的样子不禁大笑起来,“我说小何,你知道你楚哥能喝多少?” 摇摇头,何访望着严飞舟等待答案。 “20瓶!” 瞪大了眼睛,何访隐约记得前几次和楚志辉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楚志辉最多也只不过是3、4瓶啤酒的样子,却没想到他真实的酒量竟然是…… “……那还是少说了!”严飞舟完整的话此时才算落了地,而何访的下巴基本上也快拖了地。 “别提了,那时年轻的时候,现在10瓶就快撑不住了。” “是啊,年轻好啊,小何,其实在你身上我总是能看到自己以前的一些影子,做这一行你有足够的天分,也有了一定的经验积累,而且你还年轻,别不以为然,28岁而已,没有你自己想得那么老,这才是真正的黄金时间。”严飞舟微微有些感慨,“年轻,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本钱,它意味着你还可以犯错,还可以跌倒,还可以重来,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就算心中还有残余的激情,也总是会被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所牵累,楚志比我好点,起码他是一个人,没有家庭这个最大的羁绊。” 尽管语气中有些遗憾,但是说到家庭,尚算得九分清醒的何访还是能够从严飞舟的眼底看到一丝欣慰的神色,看起来他的家人在他心中份量颇深,也很让他有些满足感。 “不提这个,”楚志辉对此显然不愿意多谈,把头转向手拿着空杯有些不知所措的何访道:“何访,哥们儿,你要记着,很多事情的好与不好,不要看别人的感受,最重要的要看自己是不是合适,是不是舒服。比如喝酒,你喝两瓶,却醉了一天,这就不算合适,更谈不上舒服,这样的体质,就算你只是喝一瓶,又或者是一口,你也不会有任何惬意或是高兴的感觉。人,不是迫不得已,没有必要为了别人而勉强自己。” 楚志辉说到此处,心中似有感慨,一抬手主动碰了一下严飞舟的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进。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一时失态,楚志辉讪笑两声,接着对何访道:“现在的你可能觉得自己正在一个进退难定的困局中,有些迷惑,不过很多事情,我们作为比你经验多了一些自己的老家伙,可以给你一些帮助,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首先要考虑明白才对。其实不管寻求突破也好还是等待之后继续重复旧路也罢,都未尝不是一种可行的选择,但是,我也不怕交浅言深,只想跟你说一句话,珍惜自己,才有资格珍惜其他。” 18、问题之思考,小屋里的烟圈 静,寂静! 只有这时候,天地才仿佛找回了昔日的从容。 夜色好像重新统治了世界,只是南郊的一间小屋中,灯光却依然顽强的抵抗着黑暗的侵袭。 屋中的人比起有些黯淡的灯,好像更能拒绝倦意。一天的兴奋下来,或者更恰当的说,是整整将近十天的兴奋下来,何访终于有时间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的思路了。 机遇么? 这是何访反复问着自己的一个问题。 这几天虽然过得很充实,但是何访却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一直踏在云中,所有的事情虽不是梦却仍有些恍然。 机遇么? 一连串的好运接连降临到自己的身上,让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运气的何访也不得不怀疑起来,可是,如果说楚志辉他们别有用心,何访却找不出动机。自己一无权二无势,现在就怕是连被人陷害的资格都没有了,还能给他们什么呢?可是没有回报的帮助一个人,就算是重回到50年前的火热年代,恐怕也是一件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吧。 为什么呢? 何访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楚志辉临走的时候也说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他,那就索性明天上门问个清楚好了。 何妨自己宽慰着自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在床上一个翻身,从椅子上拿过一支烟。烟哪,这个本已戒掉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捡了起来,现在虽然没有了那么多的烦郁结纠缠,却总是习惯性的点燃。这不,床头的桌子上,最新被人民币换来的两条中南海又整体的码放在那里了,有钱了,有时候也不完全是件好事,为了健康,还是把你的烟戒了吧,这句话好像谁说过来着? 可惜这个想法只不过是一念之间,何访手并没有停下,而是将烟点燃放到口中,几秒钟之后换来一个完整有形的烟圈,飘荡在半空中,看着这个颇有点满足感的男人。 云雾中的男人,思想不禁又回转到了几个小时前在餐桌上,严飞舟、楚志辉和自己三个人之间的一番谈话。 “人,不是迫不得已,没有必要为了别的东西勉强自己。” “珍惜自己,才有资格珍惜其他?” 这两句话就像是连击的鼓槌始终敲击在何访的心头。 正如楚志辉所说,其实眼下自己的情况,本来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困局。别的不说,单说工作,仅仅北京大大小小十余家全国性或地方性的电视台,几十个外省电视台常设在北京的栏目组,几百家相关的媒体传播机构,为数更多的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广告、文化公司,想要从中重新选择一个和自己职业技能相符或是相关的工作来谋取一份生活的来源,就凭何访说多不多,说少却也还算丰富的经历和能力,或许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而之所以几个月的时间里,自己甚至连这个念头都没有兴起来,固守在困顿和潦倒的边缘,这一方面和自己并不是很主动的性格多少有关,更重要的就是在内心深处,藏着一个自己都没有看清的想法。 为什么? 楚志辉身为外人,都一眼看破了其中的玄机,到现在何访自己也无法不去正视这一点。 厌倦! 没错,就是厌倦!一种彻头彻尾的厌倦! 厌倦了千古不变的“宣传精神”,厌倦了莫名其妙的选题计划,厌倦了不知所云的领导审查,厌倦了没有灵魂的惯用“艺术手法”被恬不知耻的贴上了“大台风范”的标签,厌倦了一场场没有油盐让人恶心的“官方堂会”,厌倦了永远无法体现应有价值的回报…… 而与之相伴而生的,则是对于另一片自由天地的向往。 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些再平常不过的工作罢了,甚至就连何访自己也因为全心投入而没有过多的思考什么,只是有一种感觉的似有似无包围着自己,就像楚志辉所说的,那是很舒服的一种感觉,直到工作结束心有余暇时,这种感觉才形成一种切实的概念渐渐的浮上心头。 以前的何访习惯于日复一日的电视节目的制作播出,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当和电视相关的一切完全进入到市场经济之后,竟然有这么开阔的空间,而回报也是这样的大、这样的现实,虽然这一次的工作,还不能算的上真正意义上的市场行为,其中有相当多的因素,是借助了楚志辉和严飞舟他们利用了自己在电视台里的关系、地位以及资源优势,有投机取巧之嫌,但这恰恰体现出了目前中国特有的市场经济中最真实的一面。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片断,但何访已经可以从中管窥到这个全新领域带来的完全不同以往的感受,也许,这些感受何访以前多少也有所察觉,但没有亲身的经历,绝不会有这么的强烈,不知不觉之间它刺激了深藏在何访体内潜藏很深的一种冲动。 只是,踏入这片天地,自己真有这个能力么? 实力!这里的一切完全是依靠着自己的实力,只是这里所谓的实力不仅仅是个人的能力,其中更包括了各种庞杂繁复的人际关系,资源网络,尤其是在中国这样的一个特殊的环境中,后者的重要性,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要高过前者,但毕竟这中间,自身的力量还是起到了决定性和占主导地位的作用。就像何访很佩服的一个曾经轰动一时,现在却已经跳出传媒界跑到国外修养的名人,曾经就是完全依靠自己对于市场的判断、独特的组织策划能力以及非凡的宣传经营手段,在短短的几年之中成功打造了一个家喻户晓的系列电视节目的品牌和十几套大卖特赚的电视剧,同时也为自己挣下几亿的身家,创造了业内的一个神话。这就是实力的最好注解。 不过现在看起来,不管怎么样,自己这一步,总算是走了出去。 只是这一步真正的意义是什么?自己又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决心呢? 这恐怕就需要时间的检验了。 一只蚊子徘徊在烟雾之中,头晕脑胀的良久没有找到方向,此刻趁着某人的沉思,只剩下一缕轻烟从指尖淡淡飘起,瞄准好一块晃荡在灯影下还在保鲜期内的白肉,猛地一个俯冲,姿势标准得如同著名的容克87。 “哎呦!” “啪——” “嘶——” 一边火急火燎的挠着大腿上被叮起的一个大包,一边看着手掌上透出鲜红血迹的残尸,何访嘴角突然弯出一个弧度。 “珍惜自己,才有资格珍惜其他。” 现在对这背后的意思,何访相信自己又多了一份了解。 算了,反正日子是要一天天过的,今天不睡觉,也解决不了明天的任何一个问题,何访掐熄了手上还剩一半的香烟——浪费啊,有钱的堕落能到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飞起一脚,一只拖鞋无辜地撞在墙上的顶灯开关上,小屋愉快地向夜色投了降,而主人自己一个翻身,开始骚扰某位女神去也。 什么事情,都留到大后天吧,那是今天临走的时候,自己和楚哥约定的见面时间,按楚哥的话说,有什么疑问到时候都会找到答案的,那么,楚志辉同志,等着我吧! 19、这是什么秘书啊? “喂,喂?楚哥,我到大堂了,您是在几楼?啊?几层?啊,不是,是我的小灵通信号不太好,您说,您说,哦,15楼。哪个房间?哦,上来就能看到,好的,我马上上来。” 何访站在这个明亮高阔的大堂正中,环视四周,淡黄色的高级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八根三人合抱粗细的圆形石柱两列排开,共同支撑起了大约三、四层楼高的挑空中庭,四边贴墙而立的是上下两层的环形回廊,连接起了整个大厦的二层和三层,廊柱间的装饰没有选用现在到处都可以见到的所谓的希腊、罗马式的古典风格,而是使用了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线条和修饰,接近自然的风格。这倒是让很少独自来到这么高档场所的何访少了一些隔离感。 何妨径直走到大堂尽头,走进相对而设的6梯中的一部,顺手按下了“15”的数字,启动时几乎没有一丝震动的电梯选用的是通常只在最好的酒店和豪华公寓中选用的富士达,宽敞明净的轿厢和整个大厦的内外装潢一样,高级精致但不尚奢豪,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倒是满符合楚志辉的那个一切以自己舒服为最佳的原则。 可以一次运载20人的轿厢内人并不多,除了何访自己,只有两个身穿某个公司制服的年轻人,一个一身黑色正装打扮的中年人以及站在门边的一个标准白领打扮的年轻女子。联想到在大堂内不多的行人和电梯间走廊上悬挂的公司名牌上大量的空白,看起来这里是一座刚刚才启用的高级写字楼。可楚志辉为什么要自己来这里,而他口中的那个万千星辉娱传互动有限公司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丁—— 电梯停在了15楼,当电梯门打开的一刻,何方立即明白了楚志辉电话里的意思。 “万千星辉娱传互动有限公司” 一面足有3米宽1米半高的仿佛天鹅绒幕一般的紫色背景墙上,在上下两组强力射灯的映照下,这几个银色的大字根本就是直面着电梯在闪亮,任何一个人哪怕你不是直接来到15层而只是经过,只要有人在15楼上下,你就会毫不困难看到这面标牌。 好大的气派,听名字应该是和媒体传播有关的,可何访的印象中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业内有这么一间公司,也许是自己孤陋寡闻吧,最近两天,手上宽裕了的何访几乎天天泡在离家不远的一个网吧里,当然网游那种劳民伤财的东西他是不敢碰得,也没有什么兴趣和那些大多数只有十几岁的“小毛孩儿”打交道,他把精力全都放在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媒体新闻上面。从国家和主管部门的最新政策到行业动态,从大规模大成本的制作投资到明星轶事、花边绯闻、小道消息,看得他头晕脑涨,不少内容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原来,也可以是这样? 这些对于普通人可能是习以为常的东西,在何访看来都是非常的新奇,尤其是他多少也算得上一个圈中人,虽然水趟的不深,还是能看出许多不为外人道的隐情,很多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被人为的刻意的放大、改变甚至是扭曲了。何访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同样的一件事,经过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做出来后,竟然是截然不同,甚至南辕北辙一样的结果。这难道就是市场的魔力? 两天下来,何访最大的感受就是这样的一个问号,因此今天来找楚志辉,除了原来的疑问之外,也就多了一个问题,毕竟这方面,楚志辉的经验和见识要比自己多了很多。 “您好,请问先生找谁?” 一个甜美的女声打断了何访的思路,虽然他没有发觉自己站在那块名牌前面已经有两分钟的时间,但是负责前台的接待员见到这样一个不言不语呆立原地的陌生人,却还是必须主动履行自己的责任。 “哦,对不起,”何访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可能这几天的新鲜刺激和往事回忆绞缠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何访也发觉自己有时候会愣神,“请问楚志辉在么?” “您找楚总?请问您贵姓?何先生,好的,请稍等一下。” 楚总? 何访再看了一眼那硕大的公司名牌,“万千星辉”,楚志辉,哦,原来如此。 “何先生?”伴随着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个20来岁的长发女孩出现在何访的眼前。 “你好,我就是何访。” “何先生你好,我是楚总的秘书,我叫席菲。” 席菲主动伸出手,何访忙不迭的伸出手小心翼翼在那只雪嫩软绵的小手上轻轻一握,同时暗中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女孩。 白皙的肌肤,鹅蛋形的脸庞,精致而秀巧的五官中,一幅江南女孩的模样,一头秀美柔顺的漆黑中长发刚刚垂过肩头,而165公分的身材 上套一件蓝色暗纹小领衬衣,下配一条白色及膝短裙,再加上一幅窄边无框眼镜架在玲珑瑶鼻之上。 秀气! 这就是何访对席菲的第一印象,而何访对秀气的江南女孩的一向有另外一个印象,那就是聪明,眼前的这一位能成为精明过人的楚志辉的秘书,看来也不会是个简单人物,只是年纪看上去稍微年轻了一点,估计也就是刚刚毕业的样子。 相比起何访的暗中打量,席菲则要直接的多,一个小脑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位楚总口中的重要客人,身材高大,相貌还也算是不错,可是一身平价运动装和看到自己用眼光打量之后有些不自信的神情,却显然不是一个有背景或是家世的人,也不像一个自己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让楚志辉特别看重呢? “楚总正在接一个重要电话,让我来接您。您跟我来吧。” 说罢,带头走向了走廊的右手通道。 客人还用接的,还会走错不成?总不会这一层楼都是楚志辉的公司吧,虽然一眼望过去数不清楚房间的数量,但是大堂的规模看,一层怎么也得有30间以上,真会有这么大规模?可是如果不是的话,又怎么解释那么大的一块名牌独霸一般的直接摆在了楼道的正中? 顺着席菲的引领,何方在经过了几个和普通写字楼格局没有什么不同的左右对应的只有房号却没有其他标志而且也没有打开的房间之后,又推开了一扇对开的玻璃大门,门上同样贴着“万千星辉娱传互动有限公司”的字样。 踏入门内,格局就完全变了样子,放眼看去,一个足有400平米的敞开式办公区出现在眼前,而围绕在这个目前除了桌椅之外还是空空荡荡一片的大型办公区两侧,是一连串玻璃隔断的独立小办公间,大概20来间的样子,此时有灯光人影的占到一半左右,而对这大门的另一边办公区的尽头,白色的隔墙上,一字排开安放一溜款式相同的高档橡木门,这里倒是整齐划一的,全部关着。 “席小姐,我想问一下,这里整整一层全是你们公司么?” 何访犹豫了一下,还把心中的怀疑透露给走在身前带路的席菲,后者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们公司新开业,还没有那么大的规模……” “哦,我就说嘛,新开张的影视公司哪有这么大规模的,除非是一条龙,大部分都是空壳一个,全部业务都是外包,要不然这种星级写字楼,光是房租就能把公司拖垮了。” 何访摆出一幅颇有心得的样子,其实影视公司他去过的数量一只手就可以算得过来了。 “呵呵……”席菲见到何访自以为是的模样,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何访有些茫然的看着席菲,在后者嘴角勾起一个笑纹的同时,何访却好像在那精巧的眼镜后面看到了有一丝异样的光彩一闪而过。 女孩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之后正容道:“其实我们公司在这一层只是拥有32个房间,还有一个公用的休息区、2个消防通道、六台电梯、一个公用厕所不属于我们。” 强忍着把话说完,席菲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身体也毫无顾忌的前仰后合,完全破坏了刚才的秀气斯文的样子,就连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好像也变得有些刺耳了,何访则只能赔上一付尴尬的笑容。 见到何方脸上的神情瞬息之间变了又变,本来已经停下来的笑声又再次大做起来,而且其人的姿态更加夸张。何访的余光已经看到旁边的几个独立隔间中伸出了几个观望的脑袋,脸色的红色更加重了几分。 难道,所谓的千变夏娃,说的就是眼前人? 何妨完全投降了,谁让自己乱充行家在前呢,结果反遭戏弄。不过,楚哥怎么找了这样一个“警用小口径”的秘书?这个,这个反差有点大。 还有!这路只带到了一半,面前一字排开是七间完全一样的大门,可能是刚搬进来的缘故,还没有挂上相应的职务铭牌。 正在何访尴尬与疑问之间,尽头出最中间的一扇大门被打开,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与此同时,刚才所有探出的脑袋一下没有了踪影。 救星啊! 何访心中高声大叫。 20、问题之答案 20、问题之答案,可答案又是什么? (标题无法正常显示,只能放在这里了) “不好意思,刚才是周台打来的一个电话,老爷子今年年底就要退了,岁数大了,说起话来难免有点啰嗦。来,进来。” 似乎没有注意到正在擦着眼泪的席菲和何访火红的脸色,楚志辉直接把何访让到自己的办公室中,同时用眼神示意席菲留在了屋外。 已经换回了淑女状的席菲轻轻撇了撇嘴,耸了耸肩,然后一个优雅的转身,走向了左手边一个亮着灯的隔间。 关上了厚重的橡木门,何访刚来得及长出一口气,就听到背后传来同样的一个声音。 何访回头一看,果然是刚刚把门关好的楚志辉,原来他也…… “被耍了?正常,这公司里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过那小丫头的魔掌。” “看起来楚哥好像也挺有经验似的。” “咳,不提了,提起来眼泪哗哗的。”楚志辉的回答中加入了浓重的家乡口音。 “呵呵……”何访一下子被楚志辉那夸张的表情逗乐了。 “只是我不太明白,楚哥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秘书,虽然看起来应该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可也太那个了吧?” 没有返回自己位于那长大的有些夸张的老板台后面的高背真皮转椅,楚志辉选择了座到靠门口摆放的一组沙发上,也顺便招呼何访一同坐下。 “谁说这是我的秘书了?我是最烦身边有事没事就跟一女秘书的了,就我现在这岁数,弄个漂亮的吧,先不说能力如何,就算你什么想法都没有,别人也以为你在利用职务之便,有性骚扰之嫌,要是弄个差点的,看着还不够自己窝心。所以我的做法就是整一个水灵的搁门口,每天让大家都有个好心情,当然也包括我自己,然后再找一能干的男的当助手,吃苦耐劳,还没有额外的麻烦,一举多得啊。” “那?”何访心有余悸的看了看业已关严的大门。 “唉!席菲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妹妹,现代传媒学院国际新闻专业的学生,今年刚毕业,已经考上了英国的一家大学的国际传媒发展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已经送到了,这不正在等签证呢,几天前来找我说是希望到我这实际体验一下中国式传媒市场运作,用来作为她以后上学研究用的素材。可这几天公司刚搬过来,还没有什么业务,这小丫头就开始有事没事的瞎折腾,你也算来得巧,我刚要出去接你,就来了电话,这小丫头正好在我屋里,就说要替我去接你,结果你知道了。呵呵,其实席菲是个很聪明的女孩,虽然只是刚毕业,但接触这方面的机会比较多,领悟力也很强,尤其是在传媒实体的运作和经营上边很有些想法,我和老严几个都挺看好这丫头的。英国又是学习传媒学最好的地方,她将来应该能有更好的发展。”一说起席菲楚志辉话就不停,而且言语中透露着对席菲的关爱之情,那其中颇有些长辈对上晚辈的味道,看起来席菲一家人和楚志辉的关系应该很亲密。 “噢,看我,光说顾着说席菲了,”楚志辉赫然一笑,“还是说说你吧,这两天过得还不错?” “谢谢楚哥关心,这几个月就数这几天过得舒服了。不过刚才刚上来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整整一层楼啊,气派够大,我去过的这种影视节目制作公司没有几家,但好像规模都没有这么大,好多都是皮包公司,所有接到的项目都是转包或是临时搭班子,而且我们这次拍摄也是这样,楚哥难道真的要做成一条龙、大手笔么?那电视台那里?” “没错,这里一层楼都是属于这间公司的,目的也就是要做成一个拥有从前期到后期完整制作能力,并且涵盖从筹备策划到市场营销全部内容的影视节目公司。目标就是成为国内第一流的独立影视制片公司。至于电视台,就像我以前和你说的一样,不用担心,他们虽然叫我楚总,但那只是敬称,在法律上来讲,这间公司的法人和投资人都不是我的名字,台里的那些领导们该打点也都打点了,还是老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独立制片公司? 何妨心中反复掂量这个字背后所代表的真实含义,从这几天上网粗略了解到的一些情况看,国内绝大部分的影视公司都是专攻某一个方面的,比如以拍摄大成本电影为主的新天地、靠投拍历史题材电视剧走红的中恒富业、专门作娱乐资讯类节目的华鑫泰格,从事境外节目推广的美华,以影片购销为主的合力,而且每一家都在相应的领域内占据了优势地位,现在市场成功的全能型影视公司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以楚志辉的经验,应该深悉其中的奥妙,难道说另有隐情? 楚志辉看何访一脸凝思的模样,笑笑道:“对全能型的公司有顾虑是不?其实依我本人的意思,也不是太赞成一次性投资这么大,不过这是投资人的意愿,没办法。不过你应该注意到了,现在公司实际使用的面积还不到整个楼层的1/4,这倒是我的主意,没有太好的项目和发展前景之前,先控制一下规模,制作设备什么的也都暂时没有购买,那些东西早买一天就早过时一天。怎么,有些糊涂了是不是?” “是……有点,要是按照楚哥你的意思,根本用不着先占着这么大的地方啊,我估计了一下,这一层怎么也得有2000-3000平米的样子,一年租金怎么也得400万以上吧,就这么大量的空闲在那里,好像真的是浪费。”何方确实有些迷惑。 “这个问题,其实你只要知道了另外一件事,就会明白了。这里,”楚志辉在空中象征性的花了一个大圈,“整个景瑞国际大厦的拥有者,景瑞集团的老总,也就是现在这间公司的最大投资人,所以,租金是一分都不用付得。至于你看到的大厦内的人还不多,那只是因为大厦刚刚投入使用,但实际上出租率已经达到了90%,所以,这一层的租金收入对于他们的老总来说,已经不是什么负担,这个大便宜就让我们占了。” “看起来,这个幕后的老板和楚哥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呵呵。”楚志辉轻轻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何访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明白,于是转换了话题道:“对了,楚哥,万千星辉这名字不错啊,既有楚哥的名字在其中,又能体现公司的性质,而且琅琅上口,很特别,与众不同。”何访想起了门口和一路上不断看到公司名称,“不过好像还缺了点什么,对了,logo!楚哥,公司的vi做了么?” “还没,因为公司的发展方向和基本理念还没最后敲定。” “啊?”何访有些诧异了,还没有确定最终目标,就摆下这么大的排场,这完全不像办事老辣,凡事喜欢谋定后动楚志辉的风格。 “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过正好,我就把公司的整个情况和你说说。” 说话的同时,楚志辉从桌上透出一盒中华,递给何访一支同时给自己点燃。 “做这间公司,确实并不是我的原意。原来一直也没和你说过这件事,是因为其实作出这个决定对与我自己来说也有点突然。你可能记得前几天从棚里出来之后,本来我应该和你一起盯在后期的,要不然你也不会被陈猛整天烦个没完没了,其实那几天我就在忙这件事情,直到昨天整个公司才基本上算是安顿下来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以前和我一起合作过的人,如果做一件全能型的公司,人员还缺了不少。而之所以让我最终同意接手这间公司的原因,主要是两个半。” 何访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接下来楚志辉所要说的话,和自己这些天一只在寻找的那几个答案有着很大的关联。 “一个原因你已经知道了,确实,景瑞的老总和我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个公司的创立可以说是他一力主张的,出于一些原因,我也不好拒绝,他就是这里的最大股东。同时这间公司里,也有老严和另外几个朋友的股份。像老严自己原来也有个独立工作室,但是你也知道他现在根本顾不上,这次正好接着这个机会,把它结束了,原有的设备也作为投资的一部分转到了这里,一些比较好的技术和编辑人员也转到这儿,至于他自己也和我达成了共识,除了公家的活儿之外,这里如果有大的动作,他也会以名义上指导的身份来帮助我们完成。至于其他的几位股东,情况差不太多,基本上只是做了一些有形或是无形的投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他们不会过问公司里的日常事务。能把这些朋友凑到一起,也可以算是半个原因吧。还有最后一个原因,也是我个人认为最重要的原因……” 楚志辉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何访,起身回到自己那张超大的老板台后,打开一个锁上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绿色透明的公文夹,微微扬起来道。 “那就是因为它!” “啊?” 轻轻的一声惊呼,何妨的嘴一时间忘记了合上,那,不就是…… 如果这就是答案,那么…… 21、失而复见的企划书! 楚志辉从自己的办公桌中拿出来的东西,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绿色透明文件夹,却让何访大吃了一惊。 因为楚志辉特意扬起那个文件夹的缘故,封套上的一个特别的蓝边黄色五角星的标志和左角上的一个有些发黄了的佳菲猫贴纸出现在何访的眼前。 熟悉!太熟悉! 何访的惊奇不是来自于陌生,而恰恰是来自于对这件东西的熟悉。 “楚哥,这,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 何访掩饰不住内心骤起的波澜,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怎么,认出来了?没错,这本来应该是属于你的东西。我是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 “买?您是从别人手来买过来的么?”何访腾的一下从座位上占了起来,两眼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盯着楚志辉。 “对啊,这份企划书是我从别人的手里买过来的。” 楚志辉看着何访激动的样子,以为他没有听清自己的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而且又特意加上了一句:“很幸运的是,我是它的第一个买主,而且成功的买了下来。怎么了,你很意外?” 呼——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借着长长呼出的一口气,何访稳定了一下自己因为过于意外而变得激动的心情,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意外么? 当然是意外,而且是非常的意外。 在何访的记忆中那原本应该是一份已经丢失了的东西。 但真正让他激动的,倒不是那份企划书的失而复见,而是那用来包覆着文件的绿色封套,还有封套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印记。 心中原本以为已经被开始愈合的伤口,竟然又一次渗出了血来,还好,也许时间真的是一剂永远有效的疗伤药,何访心中的疼痛感觉还是比以前弱了许多,那伤口也只是渗了些血,而不是迸裂开来。 冷静了一些的何访开始思考着这份企划书的来历,楚志辉口口声声说这份东西是买回来的,这中间未免太过蹊跷,何访记得曾经有人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那东西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丢掉了,而当时的自己对那份并不是很成熟的企划书倒也没有特别的在意,只是心里有点可惜那个跟随了自己很多年的文件夹。毕竟那是自己与她之间一切关系的开始,也曾经是维系彼此情感的纽带,那上面承载过很多的故事,只属于两个人的故事。不过,已经有她在自己身边,自然也少了很多睹物思人的必要,虽然可惜,却也没有过于在意,甚至说,如果今天不是在这里又一次见到它,自己已经几乎忘记了它曾经的存在。 然而,今天这一份东西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那曾经是执子之手共同贴上的“标签”,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甜蜜、温馨,那上面的空白现在只是写着大大两个字:“背叛”! 背叛,原来从那时就已经藏在了某人的心底,而自己却像傻瓜一样的没有察觉。 “我,确实是有些意外,”似乎是斟酌了一下,何访稍顿了一下继续道:“实话实说,应该是很意外。” 楚志辉没有接话,而是走到屋子的一个角落里从饮水机上给何访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面前,然后静静的坐到何访的身旁。那份引起了何访情绪巨大波动的文件夹,也被放在两人身前的茶几上。 何访向楚志辉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同时按下自己因为旧物重见引起情绪变化的这个话题,也按下了对这个文件夹来源的继续追问,而是转到对于文件夹自身的内容上来,有些事情,属于自己的就只能依靠自己来解决,更何况已经过去了的事,无论你放不放得下,它也只能是一个过去时,又何必徒增烦恼。 从楚志辉的话中,何访能够感受到他对于这份企划书的重视,甚至何访估计最初能够这么顺利的约见到楚志辉,而后者又在前一段时间给予了自己很大的帮助,都和这份计划有着密切的关系。 “其实,这份企划书是两年前我在空闲的时候根据一些自己看过的港台的和国外的电视娱乐节目,再结合国内的电视文艺类节目的现状,做出的一个设想,当时的想法有些简单,只是自己想到什么就写了什么,只是想能够在视点上和创意上能够做到尽量与众不同,按现在比价流行的说法就是比较出位一点,但是因为经验和眼界都不是很宽,所以中间有不少欠缺的地方,不够成熟,尤其是具体的实施方案和细节想得非常粗糙,根本算不上一个完整的计划。也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也没有拿给别人看,与其说这是一份企划书,我自己倒觉得更像是一个没有做好的练习题。后来又赶上我被人发配作了制片……”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里有些问题,何访马上道:“哦,对不起,我没有说制片是不好的职业,尤其是像楚哥这样的制片界的大腕儿,没有您这样的人,再好的一部作品恐怕没有成形就会胎死腹中,这可不是恭维啊!这是我这几天的亲身感受。” “呵呵,这个我一点都不介意,作久了制片,早就知道这是个里外不是人的职业,这也算是一种觉悟吧。可是你楚哥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到现在也只能继续靠这个在圈子里混碗饭吃。” 楚志辉对于何访的话没有在意,自己调侃起自己来,却让何访有些更不好意思,也只好用略显尴尬的笑声来回应,然后马上继续自己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当了制片以后,时间和精力都受到了限制,对于这件事业就放下了,所以后来有人告诉我说这份计划丢了之后,我也就没有太在意。” “哦,是么?你觉得只是一个练习题?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的眼光有问题了?” 楚志辉反问道,面上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哥在电视领域内的经验比我丰富的多,您的眼光肯定比我要强,可能是这里面有些东西的真正价值,我自己还没有弄明白吧。” 何访急忙辩解道,短短的几分钟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过这也倒真的不是假话,对于楚志辉在圈中的经验,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何访已经有了很深的感触,尤其是在影视节目的市场化经营这方面,虽然那首mv只是冰山一角,但留给他的更多是佩服。他没有发觉身为始作俑者的楚志辉,说出这些话的真实目的只是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关于它的真实价值,我想你这个作者自己以前也还真的可能不是特别清楚,即便是现在,同样的东西摆在面前,尤其是那些成天习惯了闭门造车,还自以为是的人面前,他们依然体会不到其中的价值所在,这些都是旧体制下的思维定势所造成的,这就是你所说的眼界,当你连市场都看不到的时候,也怎么会体会的到市场的价值?” 楚志辉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重新把那份文件夹拿在手里,接着道:“可当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就马上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巨大价值,在这里我也不会妄自菲薄,这个判断正是基于我对于这个市场的了解。” “星梦欲望乐园!” 一手轻抚着有些陈旧的封套,楚志辉高声念出这几个字,而何访不用看也知道这几个字正是这份企划书封套上的字样,这个自己创作出的计划的真正的名字。 “我知道这些天来,你心中有不少的疑问,现在我想你应该知道其中的答案了。” “我想我明白了,不过也有些不明白。” 楚志辉的话证实了何访刚才的想法,也解开了这些天一直困扰着他的疑问,这一切都是来自于自己过去曾经作出的一份计划。但即便是楚志辉的一力赞赏,何访还是无法确定自己并不能算是很完善的一份企划书是否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让楚志辉作出亲自来支撑起一间全新的影视公司这个决定。 “哦?” 对于何访的话,楚志辉显得颇有兴趣。 “我不明白的还是这份计划真的有您说的那么好么?而且我很怀疑这个计划在国内实施的难度。恐怕任何一个电视台都很难接受这样的一个概念,没有播出平台这,那它就只能回到一纸空文,虽然它在一些内容上真的是有些与众不同之处。” “你有顾虑我能够明白,坦白说,这份企划书,我也认为它是一份并不完整的节目方案,如果按照原来你写的计划来执行,实施起来的难度也是非常的大,这些我都很清楚,与其说这是一个现实可行的方案,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个需要时间来反复琢磨的璞玉。但,我看上的并不仅仅是这份企划书上所写的内容,我所说的真实价值也不完全是针对这个计划而言,”楚志辉直视着何访有些疑惑的目光,右手轻点,说出了一句让何访更加吃惊的话。 “我最看重的,是你!你这个人!” 22、欢迎入伙 “我?” 或许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当面这么郑重其事的称赞自己,对于楚志辉的话,何访这次是真的有些懵了。 “没错!就是你!” 楚志辉加重了肯定的口吻,同时不等何访的回应继续道:“我在这份企划书的背后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想法的人,一个可以跳出传统的思维框框来考虑问题的人,可能现在的你还没有完全摆脱旧的思维框架和行为模式的影响,但是你完全具备了这种潜质,要知道,对现状不满意的人永远是多数,但是能够看清幕后根源的人就少之又少了,而能想到解决方法的更是凤毛麟角。在这份计划中,我正是发现了你,何访,已经看出了现在的电视节目中的一个可行的突破点,并且提出了自己的解决的方案。这个方案确实还有一些问题需要时间以及别人的帮助来完善,但是他设想和基本的完成思路我认为是可行的,不但是我,老严和我们的另外一位股东也非常看好这个方案。但是,因为我们对你的了解也仅限于这份方案,所以我们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深入的聊一聊,但我们几个这阵子一直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就暂时拖了下来。正好前几天我和老严接到陈猛的邀请,想让我们给林娜作一首mv,本来我们是对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太多的兴趣,结果刚巧你打电话找到我,我和老严一商量,就接着这个机会,从侧面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说呢,楚哥这么忙的人,怎么我一个电话过去,竟然就请我吃了一顿饭啊!我还真的是会挑时间啊,打个电话就有吃有喝还有活干,那以后我就准备多给楚哥你打电话骚扰骚扰了,生活就有着落了。”何访笑着道,接着笑声平静一下自己不断起伏的心情。 “呵呵,没问题,我想这种机会以后应该还会有,不过还要看你自己的选择。”楚志辉话中有话的接着道,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的点了点头。 楚志辉顺势转过话题:“前一阵的事情,你替张克顶了缸,离开了神视台,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是天大的事,你自己也觉得冤枉,其实站在我的角度看,这对你来说不见得是一件坏事。相反的,这也许正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放开手脚,真正踏上这个舞台的机会。八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八年,何况是最美好的青春时光,虽然对你来讲这八年不能算是虚度,但我想你还是能切身的体会到,在国营的电视台这个所谓的事业机关里,这个完全建立于旧的官僚体制之下,却又必须要面对市场和观众的考量和自由选择的市场条件的地方,一个对外极力想获得最大的,对内却完全漠视人的真正价值的所在,除了那些被选定好,用来装饰门面的主持人之外,一个只是拥有头脑和相应能力的人,没有特别的关系或是渠道,要想获得哪怕最基本的认可,都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就更不要奢谈什么合理的回报了,虽然那只是公平交易的最基本原则。” “说句不好听的,像我这样在台里干了20多年的老职工,就算什么事情都不做,我每个月单单是工资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奖金补贴之类的加在一起,就比你辛辛苦苦干三个月还要多,没办法,这就是制度,谁让我是正式员工呢。这种情况在神视台不在少数,在其他的电视台,也大同小异,可这样,真的合理么?” 何访点头接道:“其实楚哥说的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很多次,尤其是这次的事情发生后,我空闲在家时间比较富裕,所以能够静下心来思考的时间也就更多。以前我或多或少的也接触过有关国外的一些电视台的运作方式的介绍,我发现在国外,就算是以新闻自由标榜的发达国家中,国家电视台或是由政府控制经营或是以资助形式背后操纵的电视台也是大量存在的,他们也同样负担着和我们所说的“喉舌”相同的宣传任务。但在运营上,则最少也会扣着一个国营广播电视公司之类的帽子,拥有自主的经营权,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能够依照普遍通行的市场规律来运作。而我们这里则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对外可能还算好一点,虽然拥有一些政府给予的便利条件,虽然在基本网络建设、上星落地方面,拥有比别人更优厚的先天优势,但毕竟要面对的是完全自由选择收视的观众和只关注收视率、收视份额和回报率的广告客商,现实要求你必须遵守一定的市场规律。也就因为这样,所以不明真相的年轻人才会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死命的往这里面冲,以为电视台真的是一个天堂般得地方。而一旦你真的进来,可能未见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但你的付出却绝对无法得到相应的回报。” 说到自己的遭遇,何访不免又谈了一口气,而楚志辉则接着道。 “看起来只要是在这里面呆得久了,都会达成这个共识,别说神视台这样的一个中等规模的电视台了,就算是央视那样的大台,一个普通编导每月3、4000块钱的收入看上去好像还算不错,可对比媒体从业人员只有不到50岁的平均寿命,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多少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在北京一干就是5年10年,却连个属于自己的落脚点都没有,就这样每个月的工资还是有将近一半用来付了房租。” 何访连连点头道:“楚哥还是能理解我们的,不过社会上的很多人还是觉得我们生活的是相当不错的,不应该在抱怨什么,这一点我还能够理解,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劳动所换来的真正价值,但是像我原来的有些领导,一天到晚的还拿这一点来威胁我们这些临时工和合同工,动不动就是解约开除之类的屁话,让人无法接受。就像是一个女人你为了她付出了全部的心力,她却不但不领情反而告诉你,你这样的人多着呢,你愿意就继续来讨好我,我心情好了可能还会让你站在一边,你要是不愿意或是发牢骚,那就趁早滚蛋,后面排队的人多着呢!也许有人觉得这样子还好,能看到美女也是一种幸福,可是我越来越觉得这么做下去,只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何访的话音越来越高昂,神色也随着激动起来,整个脸上涂上了一层灼热的红光。 把何访的一举一动都完全看在眼里,现在何访的表现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楚志辉站了起来,两眼射出欣喜的光彩,走到何访的面前,郑重道。 “今天你来,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能正式加盟我们的万千星辉,我不能给你更多的承诺,但我可以给你更多的空间,让你能尽情发挥的空间,我不敢保证万千星辉的未来是一路的坦途,但我凭借自己的经验与眼光,绝对相信我们联手可以闯出一片天地来。怎么样?何访?愿不愿意配你楚哥赌这一把?” “我愿意!其实不论未来怎样,只凭楚哥您,我就会尽自己的全力去支持您。我相信您,也相信我们做出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楚志辉的话还没有说完,何访已经有些激动地跟着站了起来。 两个男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好啊!好啊!好……肉麻啊!” 何访愕然的回头,却看到原本被关上的屋门此刻被推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缝隙,一双漆黑灵活的眼珠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和楚志辉。 这好像是? “菲菲,瞎闹什么?要不就进来,要不就出去!” 楚志辉板着脸道,看似严肃的语气中却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 那露出来的班长精巧可人的小脸上,一个同样精巧俏皮的小舌头轻轻吐了出来,随之整个人挤进了门来。 还是那上蓝下白的标准职业女装,果然是席菲那个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小姑娘,只是原本架在那娇翘的鼻梁上的眼睛,此时去不见了踪影。 可能是看出了何访的疑惑,楚志辉在一旁呵呵笑道:“这丫头没事装大人的时候,总喜欢向别人借眼镜带,说是那样才更像是公司里的白领丽人。” “切!我那是给你们调节调节气氛,还以为你们做电视的应该都是特活跃的,谁知道一个个就知道埋头干自己的活儿,跟木头似的,一点都没有意思。” “你呀,就知道瞎闹,你就不知道好好跟哥哥姐姐们好好学点东西,这两天大家都在忙着搬家和整理合并文件,那些文件可是我和你严老师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资料,你不是要熟悉国内的影视制作流程么,为什么不去看看?那可是别人想找都找不到的宝贝。” “就那些老古董啊,我都看过了,没什么新鲜的。”席菲不屑地说。 “噢?你都看过了?这里起码有几百份文案啊。” “你忘了我的特长了么?这些东西,一天都不够看的。” “呵呵,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楚志辉转过头对何访解释道:“席菲在学校有个绰号,叫恐怖精灵,别害怕,这倒不是说她做了什么恐怖的事,而是说她的阅读速度和记忆力达到了让人恐怖的地步,基本上不管什么样的书或是谁说过的话,只要让这小丫头看上一遍或是听上一遍的话,她都会马上记住,而且她的阅读速度奇快,一目十行,以后无论你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在去问她,她都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真有这么厉害?”何访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颇有些自得的年轻女孩,一不小心把心里面的不相信写到了脸上,却被微仰着下巴正转过头来向自己示威的席菲看了个正着。 “喂!你是不是不相信?要不要我们来打个赌?也好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实力。” 席菲白嫩的小拳头随着他清脆的话音在何访面前挥舞着。 “暴力综合症,现在女孩子的通病!”这句话何访当然不敢说出口,天知道恐怖精灵的称号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楚志辉没说,可不等于没有,何访权衡利弊还是选择了赔上笑脸。 “哪的话?我是想以你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孩,一目十行可能都说明不了你的能力,一目百行,一目千行才对。” “哈!算你聪明,不然你就输惨了,这几天光是靠这个,我已经赢了五顿豪餐了。” “姑且相信你,哼哼,就当是给了楚哥一个面子。”这句话才代表了何访的真实心态,不过依然是被默默地念在了心中。 “你呀,不要太得意忘形了,你的最大问题就是过于自信,这毛病如果不改的话,有朝一日你恐怕会栽在自己这个最大的优点上,要知道很多时候,听到的和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 席菲又是习惯性的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楚志辉看在眼里,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亲爱的楚总,现在已经是12点35分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事情了?”还是性格活泼的席菲打破了三人间短暂的沉默,毕竟是年轻人的心性,别人说过的话马上就可以丢到千山外。 “哦?这么快就到中午了?好,今天正好席菲也在,见证了我们公司未来的主力正式加盟,走,我请你们吃顿好的,就算是庆祝一下。” “好啊,好啊,正好补上河访欠的那一顿!” “我什么时候欠你一顿饭了?” 何访再次在心中怒吼,可惜“没人能了解浪子的心情”。 靠!谁在那唱歌呢? 电梯?没事吧你,背景音乐还放那么大声,找人跟你收版税呢? 23、有恐怖嫌疑的初次午餐 23、有恐怖嫌疑的初次午餐 “滋——” 一声嘹亮的颤音过后,被剪成十几段的腌制牛排在铁板的热烈拥抱之下冒出一阵轻烟,紧接着在铁夹子的指挥下,作出直体后空翻、屈体前空翻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何访把目标锁定在了铁板左侧两块带着一丝肥白的肉片上,那可是滋味最佳的部位,只等一直站在身旁的服务小妹一句:“先生,肉已经烤好。”之后,就立即伸出手中的筷子,直奔目标而去。 啪—— 何访愕然的发现自己的筷子竟然夹在了另外一双筷子上,抬眼看去一张精巧秀气的脸上忽闪忽闪的一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 “明白了!投降!放弃!转移阵地!” 何访送出一个颜不由衷的笑容作为回答,把目标转移到了其他,心中不由暗叹,看不出来席菲这个小丫头,身材非常的苗条娇小,却是这么的有肚量,自从菜一上桌,就展开了马不停蹄的进攻,而且主攻的方向直接瞄向了纯肉类制品,这一桌上10盘的牛排、五花、牛舌,被她强大而且看上去健康度一流的肠胃大军席卷的至少占了一半,至于请客的主人楚志辉老兄除了笑眯眯的看上小丫头两眼之外,竟然一直在和泡菜(此类大项包括:泡菜箩卜、辣白菜、苏子叶、桔梗等等,当然还有楚兄的至爱辣白菜炒五花肉)还有一瓶什么真露作着殊死搏斗,全然不顾铁板上已经快没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喂!这顿饭可是打着欢迎我的旗号啊。” 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暗中感叹了,何访无奈的回想起之所以来到这间韩国料理店,原本就是席菲的主意,自己则是因为客气而没有发表意见,至于楚志辉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比火锅店时的热情差之万里,估计是对韩餐不太感冒,只是为了顺应大家的意愿而已。 往口中送入一块无辜的打糕之后,索性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借势打量着这间餐厅。 中午正是就餐的时分,这间店里的人也没有满座,大概只占7、8成的坐头,也许是和消费的水平多少有些关系吧。萨拉伯尔也算是京城里一间历史比较久,名气比较大的韩国烧烤了,价格自然虽然不是动辄几千上万的高消费,却也不是何访这样具有月光族光荣传统的人能够接受得了的,除了眼下这顿由楚志辉请客的欢迎午餐之外,何访只是在几年前为了给别人庆祝的时候来过一次,两个人500多块的消费,和摆上餐桌的那可怜的三盘肉,让他至今印象深刻。 看着眼前的桌子上堆满的杯盘,和意犹未尽的席菲,何访开始替自己担心起来,虽说钱是不用自己出的,但毕竟这是号称自己的加盟宴啊,这个,楚哥应该不会一时糊涂计在我头上吧。加入新公司就敢宰老板,这罪过可大了。面对这身前身后的蒸腾的热浪,何访突然觉得背上有些凉飕飕的。 “我只要钱,我不要脸,谁给我钱,我给谁脸……”天晓得楚志辉这个看上去沉稳有型的上品熟男怎么会把自己的手机设置了这么一个铃声,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我喜欢说实话”,god,说实话的制片主任,杀了我吧,用三个月没吃完的馒头。 “喂,唉,您好冯部长,您到北京了?什么时候到的?刚到啊,您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去机场接您?哦,您和李市长一起来的,办事处已经去接您了,那好,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给您接风。哦,李市长希望能见个面,下午啊……” 楚志辉低头看了看表道:“那这样好了,我2点半到您那,好,再见。” “何访,待会我去见一个客户,南方的一个小城想要做一台建市10周年的晚会,找上了我和老严,今天我先去见见他们,主要敲定资金和时间。一会儿吃完饭我就不送你们了,反正现在公司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何访你可以先忙自己的,明天正式来上班,先熟悉一下公司的情况和现有的人员,另外小菲前几天看过的那些资料你也可以参考一下,那里面到底有多少价值,只有那些有实际经验的人才会了解其中的奥秘,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我明白我的意思。” “?#¥%—” 口中塞满了食物的席菲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不过楚、何两人看到某人手中高举起的餐刀和瞪圆的双眼就立即明白了那代表着无声的抗议,在何访的眼里看来那更是附带着恐怖色彩的抗议,只是不知道以楚志辉的抗性是否能够应对得了,但估计会比自己至少强出一个档次吧。 楚志辉用手指轻轻向席菲点了点,传达出一个威胁性很值得怀疑的警示,然后继续对何访道:“等今天我去谈的这件事有了眉目,你就得全程跟进了,这也是老严的意思,他也很看好你的能力和潜力。老严自己的时间空闲的不多,片约每天推掉几十个,怎么说也是件很可惜的事情,还好现在成立了这间公司,我们几个商量之后决定以后老严和我接下来的这些活儿,都会拿到公司来作为公司的正式项目。至于运作方面,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比老严好点儿也有限,所以公司专门设立了一个项目经营部,我只是负责公司初创阶段的前期接洽工作,另外就是像今天这样的由政府背景的项目,以后其他的事情从接洽到立项、前期企划筹备直到最终签约,都会交给这个部门来做。另外还有一个项目执行部,负责从签约开到最终完成这中间的人员、资源、设备筹备的组合、计划与安排、实施。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解放编创导演人员,把精力全部投放到具体节目的策划、创意和编排中去。而你,虽然我们和看重你在编导和创意上面的潜力,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够从立项开始跟着他们一起,首先熟悉一下市场化运作影视节目制作的整个过程,这对你来说毕竟还是一个有些陌生的领域,而且你在其中可以接触到很多平时没有接触过的东西。等到项目进入到内容部分策划的时候,你再来帮助老严作计划。至于具体的事情,等下礼拜一老严把手上的工作结束后,我们来开个会,把任务细分一下,但事先提醒你一下,你的快乐假期就要结束喽。” “楚哥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这叫放大假,想哭都没有眼泪了,还快乐呢,我现在是天天盼着能在楚哥还有严老师的指导下工作,两位老师能够给我这个机会,我是求之不得,谢谢还来不及呢。” “?#%?#¥?……” 何访郑重其事的说出了心中的感激,却听到旁边的席菲又一次用外星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察言观色结合囫囵听辨之下,何访终于算是弄清了其中的意思(起码何访自己因为是这样的,如有听错,责任自负,与本作者无关),大概就在“你别给便宜还卖乖”,“你别给鼻子就上脸”,“你别顺着杆儿就爬”这三句之间,中国话咋就这么丰富呢,拐着弯骂人也能做出若干同义句来? 因为级别相差太多,何访这次索性选择了听而不见,倒是楚志辉接过话来。 “小菲你待会使回公司还是去别处?要不要让何访送你?” “不用了。” 这一次的回答何访与席菲两人都是空前的一致,当然各自的理由是完全不同的。 “我要和同学回学校,约好了就在这附近等。”席菲看起来终于完成了她扫荡任务,午餐以来第一次有人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我要去……” 何访正要说出自己的计划,却被人无情的打断。 “喂!有点风度好不好,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就算是不想送也没必要非得找个借口,表演太拙劣了吧,何况本小姐还有约,本来也没有让你送的必要。” 何访张大了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自己原本要去村里找钱正明帮自己想办法折价升级那台老爷本子的计划告诉她,还不是一样的被认为是临时编出来的借口,说了还不如不说,算了,这些事情就不与女子们计较了,误会就误会了,又少不了一根汗毛,我是什么人,自有时间可以作证。 “怎么样,没话了吧,这方面你就得向志辉哥学,志辉哥从来就不会在女孩子面前说不字,所以才会那么受女孩子的欢迎。” 席菲说着伸出手环住了楚志辉的胳膊,把头轻靠在楚志辉的肩头。 “喂,小丫头,老实点,你这像什么样子,”楚志辉笑骂着,轻轻把席菲的小脑袋推开道:“小心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拐带未成年少女呢。” “切!我这样子还有人说我未成年,那只能说他们眼睛长得有问题。”席菲说话的同时,特意的把胸向前挺了挺,同时微扬着乖巧的下巴。 果然是成熟的了,丰满挺翘的胸部高高撑起了贴身的衬衣,配合着均廷秀挺的身材,却不显突兀,反而让原本印象中灵秀中又加上了一份成熟的妩媚风韵。 怎么也得34c吧,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色所吸引,没有什么参考经验的何访正自胡乱判断着,却被席菲接下来的话弄得差点把刚刚喝下的一口可乐全数喷了出来。 席菲似乎没有看见某人的眼光中隐藏着**的红光,继续着自己的惊人之语:“再说了,志辉哥你的身边又不是没有未成年少女。” “这个可不能胡说,”楚志辉的反应比何访也差不到哪去,“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和未成年少女在一起了?这可是国法不容啊。我有那么大胆子?” “是不是未成年我就不确定了,反正都是新人,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什么索菲啦,姬琪啦,蓉蓉啦,小蕊啦,太多了,太多了,数不过来了。” 席菲夸张的掰着手指头,有模有样的数着。 “呵,呵,”楚志辉干笑几声,转头对何访道:“小菲说的那些其实都是新人,到处碰壁,见到能欣赏她们的老前辈比较热情一点就是了。” “我明白,我明白。”何访忙不迭的表示绝对相信楚志辉的为人,当然这只代表表面上的,心里怎么想就只有天晓得了,反正这个圈子中间小葱拌豆腐这道菜是不太容易见得到的,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至于引起话题的席菲本人则用:“嘿嘿,嘿嘿”的笑声来表示自己的保留意见。 “你个小丫头,吃得这么多还堵不上你的嘴?”楚志辉轻轻的在席菲的脑后拍了一下,脸上却没有一丝怒意。 “服务员,结帐!” 24、突然碰撞 结完帐的楚志辉因为和冯部长等人的约会先行离开,席菲要去过街天桥附近等她的同学,而何访准备搭公共汽车进村,两个人倒是走在一个方向。 “来,小姑娘,就让大哥哥我来送送你。”何访一边推开这家餐厅所在大厦那扇颇有些厚重的玻璃大门,微微欠身,作出一个请席菲先行的手势,一边眉飞色舞道。 对嘛大男人何必同小姑娘计较呢,何况还是个形貌兼优的小美女,这是何访同学在一顿有些郁闷的午餐之后总结出来的经验,现在开始转化为行动。 “哈!”席菲望着何访略有些夸张的表情,想到自己一个中午处处和这家伙作对,对方却连一个反击的姿态都没有做出来,小美女的心中很是自得,现在又见到某人以低姿态的主动为自己打开大门,刚刚还因为送与不送的问题而不满的情绪早已抛在了脑后。轻轻一转头,秀发飘飞,飘然走出了门口,不对,是飘飘然的刚要走出门口。 “哎呦!” 何访诧异的抬起了头,一个红影从眼前飞快的闪过,而原本洋洋得意的小丫头此时竟然没了踪影。 “喂!小丫头?小丫头?席菲?”何访心中一直小丫头小丫头的称呼着席菲,此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两脚了两声才反应过来,马上忙不迭的改了称呼。 “叫什么叫,谁是小丫头?还不拉我起来,没公德的家伙。”果然,一个充满了怒意的动听声音回应了过来。 何访寻声看去,不由得笑出声来,原本应该走出门口的席菲此时却以和大门呈90度夹角的方向坐在了自己身后半米的地上,这个角度和高度,当然以何访185的海拔平视自然是看不到了。只是此刻的小丫头有点狼狈,上衣还算整齐,可是纯白色的膝裙此刻却全是一块一块的黑色、灰色的斑点,联想到远处那个正在做着日常清洁的卫生员手中的拖把,不难想象这些污点的来源,至于那张可爱又可恨的小嘴在骂过了一句之后,正嘟起老高。 何访本来还不明白小丫头为什么如此留恋这块地板,等看到那两条紧紧相交的雪嫩的玉腿,才恍然原来小姑娘正在担心走光的风险,也是,这世道女孩子大街上摔个跤第一件要顾虑的是怎么站起来,而是那位不良者手中正好拿着的相机。 “看什么看啊?快拉我起来呀。” “我是很想拉你起来,可是我怕你骂我啊,我什么都没做你还说我没公德呢。” “喂,老大,别自作多情了,谁骂你啊,我说的是刚才撞我的那个小子。” “噢?有人撞你么?”何访一边伸手拉起席菲,一边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算你有良心。”席菲把小手伸给了何访任由他用力把自己拽了起来。 “哎呦!” 这次的叫声好像不只是从一个地方传来,只不过对于席菲来说,她甚至连自己口中发出的惊呼都没有注意到,因为她正摇摇晃晃的全力保持着平衡。 “那个该死的家伙拉我起来竟然拉了一半就松手!惹怒了本姑娘,嘿嘿,咦?他是……” 席菲开始寻找一些看上去恶毒的词汇来准备咒骂撒手而去的何访,不过强烈好奇心还是暂时压过了勃然的愤怒。 “那边难道有什么事情么?”席菲此时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好像是叫了一声,而那个时候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叫声传来,难道是? 席菲抢奔走出门口,连裙子上的黑灰污点也没顾上擦拭。 果然,一出门口,席菲就发现了何访,不过此刻那个高大健硕的身影才一个闪神的功夫,竟然已经来到了二十几级高的阶梯下面,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田径运动员出身,跑得这么快。 等席菲匆匆的从台阶上跑下来,她才发觉原来自己真的是冤枉了何访,他之所以把自己拉到一半就突然松手,肯定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 按说席菲对于自己的这个美女被别人抛弃本应该大为不满,此时却也没有了任何火气,反而是向何访一样的蹲了下来。 “怎么样?她没事吧?” “好漂亮的老太太!”席菲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竟然蹦出来这么一个词,用漂亮形容老太太,实在是有些玄妙了。 出现在席菲眼中的是一个穿着一身做工和面料都相当考究的白色精绣丝绸唐装的老太太,70来岁的年纪,满头雪白的银发,脸上虽然被岁月无情的刻蚀,但面孔轮廓还是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的过人风采,老人身形也很高,起码在她那个年代里算是相当出挑了,只是此时的她显得有些瘦弱,特别是和身高形成了很大的反差,而暴露在外面的少许皮肤也有些过分干涩的样子。 “不清楚,呼吸还算正常,但好像是昏过去了,叫不醒,不知道是不是有脑震荡。”何访头也没抬的回答道,同时仔细检查着正一手怀抱着的这个老太太。 “要真是脑震荡或是内伤什么的就麻烦了,也是那个莽撞鬼?”席菲联想到刚才那个旋风一样从自己身旁冲过,把自己带了一个跟头摔在地上的家伙。 “嗯,应该是吧!”这两次何访都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不过看上去那么玩命一般狂奔而行的人,诺大的一个广场上也只有这一个了,应该就是他。 “那还等什么,我去追!” “等等——” 何访话刚出口,一阵喧闹声从两人的背后传来,何访抬头一看,一群身穿保安制服的人从门里冲了出来,身后来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伙人风一般的从自己身前掠过,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看一眼这个至今昏迷不醒的老人,贼真的这么重要么? “抓住他,抓住那个穿红衣服的。” “看起来好像不只是莽撞那么简单。”何访伸出仅剩的一只手一把拉住了正跃跃欲试着要跟着冲过去的席菲,看着小美女的白眼又准备抛过来,急声道:“那个家伙自然有人追,现在最重要的眼前这个无辜的受害者。你最好还是去找辆车,我们尽快送老人去医院。” “那好我叫救护车。”席菲掏出手机准备打120。 “我看还是别等他们了,直接在这附近找个车吧。他们有时很慢的。” “那好吧,哎,真是的,志辉哥刚走,这里是写字楼,中午车很少,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出租车,你照顾老人。”席菲这次很快的认可了何访的意见,飞快的跑向广场的出口处,看起来小姑娘只是在嘴皮子上不放过别人,心底倒还是蛮善良的。 美女的魅力是不可低估的,只不过是2、3分钟的功夫,一辆车就停在了何访的身边。 何访抬眼一看,竟然不是出租,而是一辆黑色的别克,车门打开,席菲从车上跳了下来,同时另外的一个车门里走出来一个带着地中海王冠的中年男人,望着何访的所在口中不停的念叨着:“这就是你奶奶么?快,快,让你哥哥赶紧把奶奶抱到车上,哎呦,没有流血,别是内伤,那可就严重了,小妹妹咱们得赶紧上医院,千万别耽误了。小兄弟,要不要我来帮忙。” 话虽如此,此公却始终与老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显然那只是一句客套话。 虽然很为老太太的伤情担心,不过听到这一番话,何方还是不由得心中暗乐,转头看着席菲,也不知道这丫头都和这个家伙说了些什么,后者则扬了扬眉毛,一幅“怎么样,姑娘我能耐大吧”的嚣张样子。 “那好啊,这位大哥,麻烦你了,我抬头你抬脚,我们一起把奶奶抬上车吧,我奶奶平时最疼这个小妹妹了,妹妹也最喜欢腻着奶奶了,你看把她给急得,连您也给牵连进来了。” 反正 “不妨事,不妨事,谁见到这种情况都应该帮忙的,是吧,呵呵。”中年似乎眉头皱了一下,却被席菲一个让人生怜的眼神击中,讪笑了一下,乖乖的走到何访身前,“来小兄弟,我来抬脚,你来抬头,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小妹妹去扶一下车门小心碰着奶奶。” 不错嘛,连彼此都不分了,这杆借的还挺快。 虽然心中这么想,何方还是对中年人路出一个笑容表示同意。 “您好!” 正在两人准备将老人抬上车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过来了,何访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胸前佩戴着有这个大厦名称的名牌,看起来终于是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情况,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分钟。 “请问这位老太太刚才是不是被一个穿红衣服的年轻男人撞倒的?” “应该是的。” “对不起,您说应该是的?” “对,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老太太倒在地上,和那个人的背影。” “哦,我是大厦保安部的,那个人在大厦里偷了一位女士的钱包,被发现后逃跑了,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把他抓住送到了,也报了110。这是我的名片,如果这位老太太醒过来的话,您可以和我们联系,如果能确定是那个冲撞导致的受伤,我们会帮您向那个人追究赔偿责任,如果是其他……” “这些以后再说吧,”何访打断了对方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废话连篇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送老人去医院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其他事情我们再联络。” 说罢一把把名片抢了过来,然后示意正托着老人双脚的中年人,彼此互相点点头。 “一、二、三。” 两个男人一头一脚把老太太抬进了车中,席菲坐到横躺着的老人头部的一侧,把老人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你?” 何方有些疑问的看着席菲,他记得席菲自己说得是和人有约吧。 “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已经给我的朋友打了电话,让她不用等我了,自己先去。” 轻哦一省,何访也坐进了前排的副座上,中年男人一脚油门,车急急的开向附近最近的医院,何访突然发现这个中年人目前的速度竟然和楚志辉有的一拼,手上立刻牢牢握紧了车窗上方的把手。 可惜此刻,中年男人的目光在风挡与后视镜之间作着drift,席菲专心的想象着怀中老人年轻时应该有怎样的风姿,偏偏没有人顾及到何访的想法,黑色的车影绝尘而去。 25、决不和陌生人讲话! “情况怎么样?”何访看着根本看不懂的x光片和ct扫描图像,问着面前这位年轻得疑似刚刚毕业的大夫。 “老太太确实是受到过撞击,但是情况很轻微。”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其实何访心里本来就有些奇怪,因为老太太只不过是在平地上被撞了一下,而自己见到老人的时候,老人却正好是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这项都不像是被直接冲撞后造成的,难道真的不巧是撞出了内伤,那力量也未免太大了吧。 何访的疑问很快被医生否定了,老人体内的没有检查出内伤。 “从迹象上看有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加上身体本来的虚弱,又正好被哪个人撞了一下,几个原因叠加在一起导致了暂时性的休克。不过之所以没有醒过来,可能还老人原来的病有关系。” “病?” “你是家属你不知道么?” 何访者才想起来,刚才一路送老人过来的时候就一直顺着席菲编造出来的说法称呼老人为奶奶,一时忘了改口。 “噢,不是的,医生,我们是在路上碰到这位老太太被别人撞倒的,我并不是她的家人。” “嗯,那你最好还是尽快找到她的亲属,现在的状况和她原来的病有很大关系。” “那是什么病?” “对不起,因为您不是病人的家属,出于保密的原则,我们不能透露这方面的情况。” “哦,我知道了。我还是先回去看看老人家,再试着联络她的家人。” “好,她醒了或者是她的家人来了,你叫我一下。” “好的。谢谢大夫。” 何访出了诊室,来到了病房区,不知道席菲这个小丫头哪里来的野路数,竟然一个电话就让这间市里数得着的医院临时空出了一个独立的高级单人病室,一番检查医生作出留院观察的决定之后,就把这个情况不明身份不明的老人送进了这里。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一甲医院的高级单人病房比之前何访因为急性阑尾炎住院的时候16个人挤在一起连空气都浑浊不堪普通病房好太多了,紧挨着门口就是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屋子内除了病床之外,空调、冰箱、电视一应俱全。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不动脑子,还是太有钱了,别人的身份还不明的情况下,就安排这么好条件的房间,别说医院了,就连相同条件的宾馆只怕也要三五百块钱一天吧,这里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算了,反正不关我这个穷人的事,押金也让小丫头先垫付了。” “医生怎么说?”一直守在病床前的席菲听到有动静,回头看见何访进来立即问道。 “说老人家这个样子和他以前的病有关系,但具体的情况不能告诉我们,只能等她的家人来了再说。” “这样啊!我刚才看老人始终没有醒,也想要联系她的家人,所以就找找看看老人身上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结果呢?” “你看到了,什么都没有。我们只能等着老人自己醒过来,或者是刚才那座大厦附近还有她的亲人朋友什么的,我总觉得穿成这样的一个老人不大会自己一个人出门。” “穿成那样了?”何访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她看来这个无名老太太和那些早上在公园里晨练打太极拳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切!你不懂的,老人身上的这套衣服,无论做工还是材质、绣工都是特别好的那种,我看不是菁止阁的就是江南秀的出品,那可算得上超级名牌,一般人根本买不起的东西。” “怎么听你说的这些地方都像是武侠小说里的绣花大盗开的,名字怪怪的,听都没听说过,夏奈尔、范思哲、古齐、阿玛尼的名字我倒是比较熟。” “哼,典型的崇洋媚外,这些都是国内最好的手工制作的中式服装品牌。” 崇洋媚外?看着席菲一脸的不屑神情,何访还真有点弄不清,到底是自己这个除了受贿的kobi之外,就没有一点和国外沾边的人还是眼前这个正在等着签证,不出意外几个月后人就英伦三岛上的女孩子,谁更配得上这个评价。不过与席菲同学在嘴头上较量的下场是可以预见的,何访乖乖的装作没有听见一般的转移着话题。 “喂,小丫头,我看你对这个老太太好像特别好,不但放弃了你的约会,一直跟着我跑前跑后的,到医院里不但垫付了医药费和住院费,而且为老人准备了这么好条件的病房,这地方可比我住的那地方强了十几倍。” “再提醒你一次,别叫我小丫头,你又没有志辉哥那么大的岁数,才比我大几岁啊,就老是充大辈儿,小心岁数大了每人要啊。” 席菲得意的看着何访又露出一副苦兮兮的笑脸,心中格外开心,不知道怎么的,她特别喜欢让这个看上去愣愣的家伙露出这种表情(这个,恐怕只有我们的席大小姐才会觉得何访是个愣愣的家伙吧)。不像自己那些同学,要不就是岁数不大谱儿挺大,什么都不懂还牛轰轰的,谁都说不得,一点就着,要不就是天天像苍蝇一样根在自己身后,只要自己一生气就像某些动物一样的腻过来,腆着笑脸没原则的赔不是。这个被楚志辉和严飞舟两个影视圈的大腕儿都看好的家伙,肯定是有着自己的过人之处,不过却没有一点狂气,被自己捉弄的时候往往并不会直接还击,而是总能最快地找到一个借势逃过的话题,同时就会献上这个笑容,不过,现在看起来这有点狡猾狡猾的,摆明了是暗地里说什么好男不与女斗之类的话,哼哼,本小姐还就喜欢和这样的男人较量,看看谁才会笑到最后,呸呸,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是战斗,和所有有本事的男人战斗,这才是我的目标。 不过一瞬间而已,席菲的小脑袋里竟然闪过如此过的念头,还真不知道我们的高级学府是怎么用了四五年的时间教出来这么天才的学生来的,难怪何访这样的人只能凑合一张基本等同小学肄业的大专文凭,这样的教育制度就是牛,最起码独步全球。 心理活动不占时间,镜头被拉回到病房的时空中来。 onair 现在说话的仍然是牢牢掌握了主动权的席菲同学。 “这房间还算不错了,不过那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听志辉哥说,你在电视台也干了八年了。怎么会那么穷?”席菲显然以为何访只是在故意把自己的生活条件说低,以博取同情。 “哎,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北京这么高的物价,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对于我们这些外地来的临时工,月光奏鸣曲就是我们平时生活的最好写照,更何况我这一失业就是几个月,能有间破屋遮风避雨就不错了。这件病房确实比我那儿的条件好多了,要不那天请小姐光临一下寒舍,实际体验一下北漂的生活?” 何访饶有兴趣地看着席菲,等待一个意料之中的否定答案。 可惜我们的大小姐并没有如他所愿。 “好啊,我也正想体会一下北漂一族的生活,这也算是中国媒体界独有的特色吧,正是我借下来的研究方向国际媒体比较这方面的好素材,你算是撞了枪口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去合适?” “啊?”面对席菲出人意料的回答,何访有些不知所措,幸好这个时候有人替他解了围。 “哎~~”声音是从病床上传来的,何访急忙走到床前,原来一直昏迷不醒的老人此时睁开了眼睛。 “老人家,您感觉怎么样?”这是席菲的声音,她走到病床另一边俯身问道。 “……” 病床上的老人看了看席菲,目光又转动到何方的身上,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开口说话。 何妨抬头看了看席菲,只见她也是一面茫然的看着自己,看来和自己一样不明白老人是出了什么问题。 “老人家,您有家人或是亲戚么?怎么能联系到他们?” 这次开口的是何访,但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的沉默,不同的是这次索性老人连眼睛都闭上了,显然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两个人一连问了几次,却都是一样的反应。 难道真的是脑震荡?不会呀,医生说是没有问题,而且老人的眼皮下没有规律的不停动着,显然是已经清醒过来正在考量着什么事情。 何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升起一种感觉,这个老太太好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似的。 “老奶奶,您得告诉我们怎么联系你的家人啊,刚才医生已经说了希望能够尽快的联系他们。” 那边席菲换成了更温何更亲切的口吻,还在作着无效的努力。 “算了,席菲,我们还是把医生找来,老人家可能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和我们说。” “可是老奶奶您怎么也地告诉我们您家人的联系方式啊,一来让他们放心,而来您现在的情况也需要人照顾。” 老人终于是又一次睁开了眼睛,却还是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席菲的胸前。 席菲疑惑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前,那里正挂着自己的手机,也正是老太太手指的方向。 “您要打电话?” “……” “好的,好的。”席菲连忙从胸前把自己的电话摘下,送到老人的手里。 老太太毫不客气的接过电话,然后严厉的目光从何访两人的脸上扫过,紧接着斜瞪向门口的方向,而后又转到两人的脸上,如此n遍。 “这是……”席菲向对面的何访投去疑问的目光,而后者露出的则是她已经熟悉了的那种表示投降的苦笑。 “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先出去一下,顺便请大幅过来看看。” 席菲本就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只是看人的经验比已经在社会上独立生存了八年的何访少了许多,此时何访轻声的提醒,让她马上明白了老人的目光是在示意两人出去。 彻底被打败,不是男人而是老太! 同样投降的席菲习惯性的耸了耸肩,摇晃着可爱的小脑袋率先走了出去。 而何访则轻声对老人说了一声“我们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情您叫我们”,之后也跟着走出了病室。 当房门被关上的同时,一阵叽里咕噜的对话隐约从病室内传了出来,挺起来是外语但又不是英语的样子,何访询问的目光投向席菲,据说这小丫头会好几国的外语,这点比自己强多了,自己现在就连英语都还给老师了,而且还的还很彻底,直接交到小学5年级,剩下的基本上就是啊、播、茨、的、阿、佛、哥,七个字母唱首歌。 席菲果然试点了点头。 “是法语,不过声音太小,我也听不清楚,好像是老太太给自己的亲戚或是朋友在打电话吧,不过这么大岁数能说这么一口流利法语的人可并不多见,用来通电话就更不寻常了。难道她是个外籍华人?” 奇怪的老太太,对着我们一言不发,说法语,外籍? 嘿嘿,有意思。 26、算了,就这样吧 “既然老太太联系自己的家人,我看我还是去找大夫过来再看看老人的情况。你就等在这吧。” 简单交待了一下,何访又一次来到诊室,找到刚才的那位年轻的医生,不一会年轻医生就带着一个护士走进了老人的病房。 “你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年轻医生俯身询问老人的情况,并开始检查起来,老人睁开眼睛首先看了看年轻医生的胸前,那里挂着他的职位胸牌,可能是确定了来人的身份,这次老人终于开了口,有问有答的配合着医生的检查。 意料之中的,何、席二人除了席菲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之外,又一次被老太太用眼神挡在了门外。 呆立在病室门外,何访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席菲则又是习惯性的耸了耸肩,微微扁了扁嘴,两人既不好意思继续凝视老太太的白眼,又多少觉得还有着一分责任感不好就这么走掉,只好继续杵在那里。 “咚咚咚——”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何访抬眼望去,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如同黑云一般的冲了过来,方向好像是直冲着自己的所在。 “难道?” 砰—— 一声巨响之下,病室的门被来人猛地撞开,屋里的小护士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把手里的医用托盘掉在了地上。而来人看都没看屋内的两个人(当然就更不要提像桩子站在屋外的两个人了),而是直接走到病床前,低声和老太太耳语交流起来。 这是家人么?何访透过房门上的小玻璃窗望过去,只见那个大汉一身黑衣黑裤,宽肩乍背,体型健硕,行动敏捷,就身材而言何访本人也是属于高大的类型,但这个黑衣人显然比他更强壮了几分,特别是脸上的那股强悍之气,就像是久历阵仗的战士一样。不过,一脸悍色的黑衣人唯独见了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却是另一幅温和、恭敬的模样。耳语之间,虽然他人听不到什么,却可以看得见几乎全都是老太太在说话,而那大汉大多数时间只是一个劲儿的连连点头,显然是在听着什么嘱咐或是吩咐。 依照何访的判断,这面目上和老太太差之十万八千里的大汉应该是老人的保镖护卫之类的吧,弄不好还是什么退伍兵之类的高手,当何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席菲,后者点了点头,又眨了眨眼,想是在说“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这老太太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要不怎么会有保镖?” 何访只好伸出右手的拇指向上一挑,称赞对方的先见之明,正在此时,从被大汉推开后就一直没有关严的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你是医生?” 结束了和老太太的交谈,铁塔般的大汉转头面向正有些发懵的医生问道。 “啊?哦!我是医生。请问……” “你什么都不用问,我们的情况我们知道,麻烦帮我们办一下出院手续。” “出院?老太太的情况最好是……” 年轻医生还要接着说下去,却不留神看到那大汉目中露出的凶光,一下子竟然忘记了自己本来应该要说的话。 大汉挥动着蒲扇般的大手,断然道:“不必了,我们自己会处理。麻烦帮我们办理出院手续。” 还没等年轻医生再说什么,旁边的小护士已经一扭头“登、登、登”的一溜小跑着出去主动帮忙办理这里的出院手续去了。 年轻医生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一声道:“那也好,老人家那里的医疗水平比这里可能更好,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 “谢谢!”这一次是两个声音,一个粗厚的当然是那个大汉,而另外一个很有些优雅味道,不急不徐,却又显得有些隔离感的声音,想来就应该是那个始终没有在何访两人面前吐出一个字的老人。 “不客气,那我就先去忙了,等会刚才那位护士会帮您把手续办完。” 年轻医生急急忙忙和老人打了个招呼,就快步走出了病房,只是在经过何访身边的时候,何访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这个傻大哥是什么人啊,这么……” 到了何访业没听清年轻医生对黑衣大汉的评价,不过看情形也能分析出个大概。 等到何访再转过头去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个黑衣大汉的手正指向自己。何访与席菲对视了一眼,推开门先后了进去。 “是你们把老人见送到医院的?” “是!”何访作为代表回答了这个问题,直到此时直接面对,他才感到了黑衣人凌厉的眼神所带来的压力,不过听到这个问题,何访心中倒是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的样子,因为他想到了地中海大叔,那个被小丫头片的一楞一楞的中年男人,自从把病人送到急救部之后,三言两语的就被完全变了脸色的席菲打发掉了,自己从急诊室被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他灰溜溜的走出医院的门口,本来何访还想上去再感谢一下,却被席菲拉住,原因是“别理他,谁让他为老不尊,动机不纯”,两句话就判了对方的死刑。 “是我们发现老人倒在了xx大厦门口的广场上……”何访把当时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遍,又把那张大厦保安部负责人给的名片交到黑衣大汉的手上,“如果老人家确实是因为那个人的碰撞而出现什么问题,大厦方面和我们说可以帮你们找到那个肇事者,联系赔偿等方面的问题。” “嗯。”黑衣大汉不置可否的把名片顺手揣在裤兜里,又伸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 “这里是一点心意,老人家让我代表感谢你们两位的帮助。”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访看到眼前的一叠纸币,脸上骤然变色道。 “这只是表达我们的一点心意,是不够么?”黑衣大汉又向皮夹中摸去。 “谢谢,我们一直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等老人的家属来,能够确保老人的安全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告辞了。”听着黑衣大汉的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何访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脸色瞬时间变得铁青,半咬着牙关,对着黑衣大汉甩下一句话,径自冲出门去,就连身旁的席菲也没有顾上搭理。 席菲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喂!你觉得你们是谁?可以用钱来侮辱别人,谁稀罕你们的钱?如果不是看老太太孤零零一个人的话,我们才懒得管呢?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们一样么?” 说罢用力的瞪了那黑衣大汉一眼,也转身快步离开,循着何访的方向去了。 黑衣大汉看着俩人先后离开的背影,没有预想中的因为别人不识抬举而带来的恼怒,反而是紧紧地皱起了那对浓黑的双眉,似乎是在用心思考着什么。稍顷,黑衣大汉转回头看向病床上的老太太,想从那里找到答案,却见老人同样的皱紧了眉头,和黑衣大汉对视了片刻之后,终于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竟然又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紧接着又是摇了摇头,只是面上的神情仿佛轻松了许多,仔细看去好像还透出些许的歉然,至于其中包含的复杂意思,恐怕只有在场的两人才会明白。相顾无言,病室中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医院门口的花坛旁,席菲找到了正在狠狠地吸着烟的何访,正准备要说些什么,却见到何访突然间对着自己龇出了雪白的两排牙齿,难道,难道他在对我笑?席菲有些莫名其妙,但最终确定了何访的表情确实是一个笑容,很高兴的那种笑容。 “为什么你在笑?”席菲真的有些迷惑了,虽然初次见面的时候,席菲对于何访的印象很一般,只不过是个徒有外表的高头大马而已,但是接触的时间越久,席菲对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就越无法作出正确的估计。可正因为这样,心里的好奇和探究的心思反而更盛起来。 “为什么我不笑?”何访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淡淡反问道,只是那一丝微笑落到席菲的眼中却变得有点可恶的样子。 “爱笑不笑,管你呢?好心好意来看看你,怕你生气,哼,像你这种人还是气死一个少一个的好。”本来就聪明过人的席菲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刚要开口回答,眼中却又再次看到何访那张此时看上去让人讨厌的脸,终于忍不住下意识的跺了跺脚。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美人跺脚在古书里往往代表着小女儿的心态,很诱人的哦。而这恰恰是导致了某些不良青年此刻洋洋自得的小人心态的一点点初始动机。 “嗯!不错,小丫头的这个样子倒还是蛮可爱的,这才像是女孩子嘛。女孩子要那么聪明有什么用,拿来气人玩?还是可爱最重要!” 当然这句话,教训多多的何访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 27、第一步 席菲猜得没错,何访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生气,虽然多少有些无法接受老太太一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但还是从种种迹象中看出了其中应该是另有玄机。以他的估计老太太的冷漠态度很有可能是特意摆出来给人看的,目的为了防备一些人,而席菲那些对老人身份的推断,更让增强了这种判断的信心,至于他们要防备究竟是什么人,那可就不是何访这个外人能猜得出来了。不过既然人家有顾虑,自己索性就摆出一幅负气而走的样子,让人家安心好了。] 对此,席菲倒是颇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何访比外表看上去要细心的多。 两人简单聊过两句,趁着天色还早就分头各自继续自己的活动计划。 接下来的几天,何访开始在万千星辉娱传互动有限公司的工作生涯。 对于公司名称里“娱传互动有限公司”这个稍显怪异的名字,何访私下里也问过楚志辉,答案竟然是这几个字摆在一起比较新鲜,一般人比较不容易想到这公司背后的实际操纵者是楚、严这样的“老家伙”,今后的他们参与到公司中来表面上也是被冠以帮忙或是顾问的身份。其实何访也清楚,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防的只不过那些台里台外那些眼睛通红但又没什么本事的家伙,至于那些深析其中背景的关节人物,早已经通过各种方式被各位“老总”们摆平了。 也因为这样的原因,第一天正式上班的何访,就被强行扣上一顶执行业务总监的帽子,美其名曰隆重推出未来的公司主力军。 和外省某市的市庆晚会的谈判还没有最终结果,何访也暂时没有太多事情可做,索性依照楚志辉的建议,开始翻阅起严飞舟和楚志辉两人在这十几年中间,所承接下来的大大小小、内容千奇百怪的节目案例和相关资料。 看起来严、楚二人都是有心人,十几年的积累下来的资料装满了几个铁皮柜,不过,何访身在其中倒是受益良多,楚志辉说的对,那些资料和记录在刚刚毕业的席菲看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远没有国外那些大制作大手笔的电视节目的策划和运营方案那么醒目和精彩,但对于侵浸其中多年,已经有了很多实际体验和亲身经历的何防来说,却不异于一个宝藏,那中间有太多的玄机是外人所不能了解的,其中的不少案子都给何访指出了和以往自己所想完全不同的解决之道,大大开拓了何访的思路。 一连几天下来,何访沉浸在这些资料之中,从早到晚除去中午吃饭时间,他几乎都泡在了新建的资料室中,连门都很少走出一步。 这天,最近因为办理毕业和留学手续而忙碌的席菲又一次出现在了公司里面,转了一圈没有见到看到楚志辉,而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忙碌着,顾不上和她多说几句。无聊之间,却发现了自己一个人关在资料室中的何访,没有想到一连走进去几次,都只是换来了“你来了”,“嗨”的简单招呼,到后来更是只剩下了“嗯”“啊”“哦”的含糊其辞,连头都没有抬过一下。这让席大小姐顿感没有面子,可是又找不到发火的理由,除了用一个笔记本从门口飞过去,砸掉了何访手中的资料之外,就只好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应有所指的大声地质疑着某些人的智商有低下的嫌疑,也难怪,对于几个小时就翻完全部资料的席菲来讲,据说泡在资料室已经整整五天的何访让她有些无法理解。他真的有这么笨?席菲又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而被怀疑的对象自己,还是沉迷在不断的翻阅与思考之中,自得其中乐趣,全然没有注意到其他。 正当席菲苦思冥想的要找到一个最佳的捣乱办法,正当一无所知的何访正要面临“资料门危机”的时候,有人轻松的化解了办公室内正在聚集的所有不安定因素。 几天不见的楚志辉,更久没见的严飞舟联袂出现在公司里,而且一下子把两人都交到了楚志辉的办公室。 “座。”楚志辉招呼着大家坐下,顺手掏出香烟正准备递给何访,却被一旁的席菲无情的抢劫了过去。 “办公室是密闭空间,空气也不流通,禁止吸烟!”说罢,纤纤右手一抬指向楚志辉身侧的墙上。 楚志辉目光随之转动,却哭笑不得的发现,墙上正中处原本悬挂着的十几幅自己在各个时期的工作照、剧照中间,一个最大像框中的相片不见了,现在已经换成了一幅禁止吸烟的标志图。 “小丫头说得也对,我们还是少抽点吧。” 就在楚志辉无奈的叹气间,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严飞舟把手上刚刚点燃的烟轻轻掐灭,用行动响应者席菲。席菲小巧的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目光从楚志辉和何访的面上划过,向两人示着威。 何访心中暗道,这又关我什么事,明明是楚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我递烟的,哎,不知道今天又是那得罪了大小姐了。他浑然不知,内中的根本原因正是自己刚才入神的查阅资料时的爱理不睬。 “怎么样?这几天。”楚志辉从那天一起吃饭后,也只是在第二天何访正式上班的时候见了何访一面,给公司的其他成员介绍了一下这个新加盟者,同时也宣布了何访的职务,那之后的四五天时间,就一直在忙于其他事情,没有出现在公司里。 “很好,能够机会看到两位老师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宝贵资料,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这几天的时间,我从中学到的东西,可能比以前几年加起来还要多,我觉得那些资料中间到处都藏着不可多得的经验和知识。” “呵呵,说的过了,我们哪有那么多值得研究地方?” “不,我说的是真的,”没有理会严飞舟的谦虚和身旁席菲故作夸张的摆出一幅“你这马屁拍得也太恶心了吧”的神情,何访真诚的道,“可能一般外人看到这些东西,会觉得不明所以,而那些受到境外电视理论影响的年轻人,更会对此不屑一顾,认为老土、陈旧不合时宜,但是只有在这个行业内呆得久了的人,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因为我觉得这些资料和楚哥以前说的一样,是最适于在中国这个特殊的电视环境下,用最合理的方式,做出最合适播出的电视节目的最好参考。” “有些拗口,但我很欣赏你最后的这句话,不错,你看懂了!” 作为所有这些资料中超过80%部分的作者,严飞舟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难得的欣赏神情,紧接着又有些感慨道。 “不过,也并不像你说的,只要呆得久了,谁都能看得明白。真正明白的人,还是少数啊!” 席菲又哼了一声,刚想要说什么,但这次楚志辉打断了她。 “小菲,别不服气,你很聪明,我们都知道,而且你学习的范围也是属于这个领域,但是老严说得没错,何访能从这中间看出门道,确实很不容易。你的问题是,没有深入地了解过中国电视的真实生态,所有的东西都来源于课本和老师。说实在的,中国现有的这些所谓艺术院校,尤其是广播电视类的院校和专业,师资的水平实在令人怀疑,就像我们部门里这几年新招的传播专业的大学毕业生,上手的速度比起其它学校快很多,但时间一长,却往往是后劲不足,理论和实际严重脱节啊。这也是为什么我非常赞同你出国再去深造的重要原因,你比较适合从事这方面的工作,而不是像我们现在所做的这些。” 席菲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放弃了争辩,楚志辉所说的其实她也多少有所了解,当年也正是出于对这种情况的担心,她才在楚志辉等人的建议下,选择了相对比较新鲜的国际媒体传播这个专业,而不是最为人追捧的编导专业。 “不过呢,你既然也对国内的电视制作的实际情况感兴趣,想积累一下资料,现在倒是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在你出国前。”楚志辉微笑的看着还有些不高兴的席菲。 “真的?”一听到这个消息,席菲好像一下子就抛掉了刚才心中的不满,雀跃的问道,这两天楚志辉那里一直也没有一个可以马上进行的项目的确切消息,让小姑娘多少有些着急,因为对于已经确定好了开学日期的她来说,这样一个实际体验的好机会很可能会就此错过,现在却得到了这样的一个好消息。 “是,我已经和李市长他们谈定了,8月25号,在山阳做一场大型晚会,除了后期你可能跟不了,其他从筹备到策划、选演员、晚会结构、节目串联、排练、编写台本到最后的待机彩排和正式演出你可以全程观摩,当然啦,你愿意的话,我们也不介意多加一个廉价劳动力。” “太好了,志辉哥,谢谢您,帮忙就更没问题了,至于报酬嘛,反正我相信各位哥哥是不会欺负小妹妹的啦。” 席菲狡黠的冲着楚志辉挤了挤眼。 一阵笑声过后,楚志辉对着何访正色道:“何访,这和你也有很大关系,是你在公司里的第一个项目。说到底,目前的这些项目也好,计划也好,对你来说,对整个公司来说,甚至是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准备的过程,我们真正的目标还是欲望计划,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积累资金、积累经验、积累人才。” 话不多,但包含的内容却并不少。 何妨体会着其中的份量,郑重的点了点头,对他来说因为自己的事业因为自己的一份计划而出现了转机,但是要想实现这个计划,却必须踏踏实实的从现在做起。 来吧,我的第一个项目。可爱的晚会! 28、晚会,堂会 “啪——”的一声,楚志辉把一摞文件放在了桌上,“这些就是山阳市的相关资料和这次晚会的主题规划。” 何访拿起一份看着,资料分为几个部分,其中关于这个城市上面显示着山阳是一座小城,位于西南某省的中部,群山众河环抱之中,人口60万,是一个有10几个民族聚居的地区,矿产、煤炭、水力资源丰富,旅游和人文环境也相当优越,但整体经济不算发达,10年前从地区改建为市,这次的将会举办一系列的庆祝活动,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楚志辉接下的这台庆典晚会。 “不是说不让再搞什么建市建周建区的周年庆典了么?怎么还有人做,而且规模这么大,按照他们的想法,这台晚会没有200到300万恐怕是下不来。这样的活动难道上面就没有管么?我们这样接下会不会有问题啊?” 何妨有些疑惑的看着楚志辉,这些自己能一眼看出来的问题,楚志辉这个此中老手肯定不会视而不见,一定是有什么理由。 楚志辉笑了笑,悠然道:“不让搞建市年庆是没错啊,可是你看看那宣传册上面写的是什么?” 何访把手中的资料翻了过来,看书不愿意看封面这已经是个老习惯了,此时看过去,果然和楚志辉说的一样,那封面上明明就写着“山阳市首届民族风情旅游节相关活动安排介绍”。 “民族风情旅游节?” 何访诧异的叫道,难道这样也行? “没错啊,民族风情旅游节。这本来就是一个民族地区,旅游资源丰富,为了发展地方经济办这个个旅游节很正常啊。” 楚志辉摆出一幅电视中常见的地方官员的架势,打着官腔回答道,这个理由恐怕也是这台晚会最终能够立项的借口吧。 “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中间的猫腻,怎么那么巧正好就放在周年庆的时间上,而且这材料里面到处都在宣传着10年成果建设什么的。而且这个所谓的系列活动中,有很多和旅游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何访不由得拍着手上的宣传册道,其实他自己看电视的时候,最反感的正是这些打着各色旗号的地方庆祝晚会,节目没有特色不说,内容也空洞无趣,所谓的地方特色的节目质量上不来,而外请的大腕小星彼此之间也大同小异,再加上冗长的首长讲话和除了本地领导谁也听不感兴趣的一段段北京介绍,说无聊已经算是隆重夸奖了。正因为这样,这些节目的收视情况普遍不好,即便通过种种关系,被电视台列入到播出计划中去,也大多只会安排在接近午夜的时间,真不知道,这样的播出会有什么效果,为什么这么多的地方领导热衷于此道。 楚志辉收回了故作的夸张表情,轻叹道:“是啊,谁都清楚但谁又都不会揭开这一层,这已经算的上是一个惯例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话老了点儿,不过确实如此。” 半天没有说话的严飞舟看何访似乎还有些疑问,接着解释道:“说到底,这其实就是一个堂会,一个把自己所在城市、地区当成自己庭院举办的堂会。收视的好与不好不过,他们根本就不关心,他们更关心的是可以在年度的总结上加上一笔,与某电视台合作成功的举办了大型文艺晚会,在全国范围内播出,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歌舞升平的景象,自然有人都愿意看到,不是么?另外一点,对于当地的老百姓来说,能有幸近距离得亲眼看到这么多的明星大腕儿的演出,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无形之中,他们对政府的好感度也会上升。最后一点,能够在全国性媒体上看到自己的城市有能力举办这么大规模的文艺晚会,未尝不是在自己的形象工程上加上颇为浓墨的一笔,所以说,这基本上是一件一举多得事情。” 严飞舟顿了一顿,端起面前的被子和一个口水,继续道:“至于我们则用不着去管这些,而且凭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只是把它当作一个项目来完成,一个可行的,合法的,有利润空间的项目。这活儿你不接下来,自然有别人接,为什么我们不做呢?别忘了现在我们是一个公司,只要是国家允许的,经营范围之内的我们都可做,踏踏实实的作,我们需要接受的规则只有一个,就是用最少的成本,作出最好的东西,得到最多人的认可,这就够了。” 听过两人的一番话,何访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没有摆正立场,还是习惯以过去的观点看问题,其实现在身在一家自主运行,自担盈亏的影视公司中,真正应该关心的就是最大程度的赢取利益,站在这个角度去看,眼前这一类的活动,恰恰是一个很好的项目,利润空间很大。看来,学习不仅仅是在业务上,在问题的处理手段上,也在于身份的转换上。 “对不起,我明白了。” 席菲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难道现在的中国电视节目都是这个样子?那还真的是有点……” 楚志辉接道:“有些无趣是么?那倒也不尽然,不过单就晚会这方面而言,确实大多如此。这个世界上晚会最密集的国家,恐怕就是我们这里了,一年横七竖八的算下来,全国性的节日都能数到上百个,每个节日纪念日又大部分都会举办个晚会庆典什么的。但是这中间依然是有好坏之分的,像严大哥做的晚会,大部分都很受欢迎,算是其中比较优秀的,也有只能算是文艺垃圾的东西大量存在,这和个人的能力是分不开的。” “在晚会这方面,能力是一方面,态度则是另外一个方面,”严飞舟的目光还是看着何访,这个年轻人才是他们提点的主要对象,“我们可以不管这晚会的来源出处,不管它的背后目的,但是我们必须对自己的作品负责,对晚会的质量负责。” “可是这种晚会中间,必然有着为数不少的当地节目,这些节目就我所知,水平和质量是非常的有限。我们把它们放进来,就会降低整体的节目水准,可不放进来又不可能应付当地的政府和出资人。” “这既是我说的能力问题了,这些节目无疑是必要的,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了,那还做什么专题晚会,直接拍上几百万块钱,做个一期《同唱一支歌》好了,不管过气不过气,那里面都是腕儿。可是一年下来,几十个地方、单位作下来,几十期竟然能作成好像同一期节目的不同翻版。这种事情我们老严同志就做不来。” “其实任何东西只要存在的,就有它的合理性,《同唱一支歌》收视率很高,而且可以说是所有国内文艺节目中最稳定的,它看重的正是观众对于明星的追捧,而追星是永远不落的主题。不过我个人还是喜欢变化多一些,不喜欢重复过去,当然了,有些是例外的,我个人不把那些成为作品,那纯粹是为了应付。”面对着何访有意无意的飘过来的眼神,严飞舟特别补上了一句。 听到这句特别加上的话,何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嘛,林娜的音乐电视之所以接下来,大部分是因为关系,少部分的原因则和自己有关,这些之前楚志辉都已经和自己说清楚了。 “像刚才你的问题,其实解决的方法还是有的,一个就是改变的它的编排方式,这是再无法提高演员技术能力的前提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前提是对方允许你进行改造,而你又能找到整合能力极强效率极高的歌舞编导;二一个就是在晚会的串联上下功夫,把这些节目打散,根据观众的普遍收视习惯和规律,把它们放在好节目的前后,同时缩短长度,在观众忍受不了之前结束掉,并提前对后续精彩的节目内容作出预告,利用观众对上一个节目的好感度的保持和对下一个节目的期待,来减少对这个节目自身水平太差的不满。最后,实在不行的情况下,在后期的时候,也可以在这种节目上加入大量的额外信息,比如有奖收视、短信互动、其他内容的介绍等等,提高信息量,转移关注点。同样的,对于必不可少的领导讲话,也可以参照着这个原则处理。” “这些东西说起来容易,但需要的更多是经验,这也就是我们要你先从这种节目形式入手的一个重要原因,临场经验的学习和积累对于一个电视导演特别是文艺节目的导演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你很聪明,相信应该能很快的从中悟出道理来。”楚志辉在一旁补充道,虽然并不是一个导演,但看得多了,对于其中的诀窍他还是能够一语中的。 何访一边在心中反复玩味着两位前辈的话,一边回答道:“嗯。我明白,以前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能够跟随在大导演的身边,直接感受和学习,上一次的mv拍摄,虽然严老师只带了我一天,但我已经是收益颇多了,像眼下的这个机会就更是难得了,能够从前到后的跟着严老师学习,我会把认真握住的。” 随后的时间,何访不断在晚会的结构等方面的问题上请教着两位前辈,偶尔也提出自己的想法,三个人讨论的相当热烈。倒是坐在一旁的席菲若自从提出一个疑问之后,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对于楚、严二人有关节目背后的一些情况倒是特别的在意,而且时不时若有所思的在自己的小本上记着什么。对于理想是成为电视制作人的她来说,比起节目的内容本身,她更关注的是节目的缘起和制作的过程安排。 “晚会?堂会?” 如果你有机会能看到席菲小本上那一行行娟秀的小字,你会发现那最上面的一行写的正是这四个大字。 29、搭班子的基本问题 找人!找人!!找人!!! 心中大叫着,何访终于体会到了新公司的优越性,那就是节约,资源的节约,准确一点说是人力资源的节约,同时也暗暗的咬牙切齿于被强行扣上的这顶帽子。 执行项目总监! 一个完全空壳的执行项目总监,除了何访自己,现在还没有见到第二个人,从目前的情况看,以后是不是还会有人加入到项目部中,何访也报不乐观的想法。 好像当初某些人曾经在饭桌上和自己说过有什么项目经营部和项目执行部,可实际干起来,何访才发现,那两个部门中,负责前期筹备和组织工作的项目经营部,因为这一次的晚会是楚志辉直接联系成功,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件事情上除了最终合同的拟订、签署之外,已经没有可做的事情,自然是指望不上了。至于另外一个部门项目执行部,听起来和何访这个项目总监比较接轨,但实际上他们针对的是整个公司的所有业务的执行,换句话说,也就是不管哪个项目一旦在公司内部正式立项,他们都需要负责具体执行,而这次的山阳晚会,虽然规模比较大,但也只是他们目前手头上的一个任务而已。他们能够给何访提供的帮助,是在何访做好的计划、人员班底、演员框架以及进度流程内每一个涉及到他们职能的具体事件上完成自己的工作。 而原本应该负责这些事情的严飞舟和楚志辉两人,也突然间消失在公司中,何访每一次打电话两人不是在台里有任务,就是在联系其他的项目,看似完全放心何访独自制定计划的样子。 换言之,何访就成为了这个晚会的计划制定人,他要完成正是整个项目立项之后的第一步,找人,这个阶段所有的工作都和这两个字密切相关。策划班子需要找人,拍摄剧组需要找人,艺术总监需要找人,具体的编曲编舞需要找人,舞台执行导演需要找人,演员的圈定范围需要找人。虽然具体的联系工作可以交给执行部去做,但最关键的确定人选这一步却必须由何访自己来完成。 “不能这个样子吧,就算要培养我,也得一边教一边作啊,现在倒好统统撒手不管,成了我一个人唱独角戏。”面对着这如同乱麻一般的情况,何访未免有些郁闷,颓然的倒在椅背上。现在的何访在公司中有属于自己的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就在走到底哪一排7间办公室中最左后的一间。 “不行,楚哥已经说过了这是我在公司的第一个项目,无论如何都必须成功。现在这也应该算作是自己成为这间公司的一员之后的第一次大考吧。” 何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静下心来,重新审视面前这几天反复捉摸着的人员候选名单,那上面既有楚志辉、严飞舟两个人留下的一些合作比较成功的人选,也有一些以前没有怎么合作过、但是在各自领域内都拥有很高知名度的人选,甚至还有名气不大但何访个人很欣赏的人选,这个框架范围倒是经过严、楚两人和何访共同讨论过的,只是最终选择谁,这个决定权,严楚二人留给了何访,而现在最让何访犯难的也是这个。 “怎么了,还没有眉目么?” 说话的是席菲,这丫头不知道是所有的留学事宜都办完了,还是怎么的,从那天确定了山阳这台晚会正式由万千星辉来承办之后,基本上天天都呆在公司里,从项目经营部编写协议整理开始,关注着每一步的进行情况,自然的,她呆在何访的办公室里的时间比其他地方都要多了很多。 “还是老问题,我还是无法最后确定人选。”何访拿起了候选名单,在席菲面前晃动着。 一把夺过名单,席菲认真的看着上面被何访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上各种不同的记号的名字,皱着眉头道:“我觉得你的思路有问题。” “什么问题?”何访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这两天他日思夜想的全部都是人员选择的问题,此时听到席菲的质疑,不但没有觉得恼怒,反而精神为之一振,或许正是因为自己钻得太深,想得太多,反而不如身为局外人的席菲看得清楚。 “我觉得你不应该想要把这些人员一次性的确定下来。” “不全确定?那样也可以么?”何访的口气中带着一些求教的意味,但同时眼光中却透着一丝惊奇。 这小丫头的话听起来和自己的反复思量中的一个想法很接近,只是自己还没有下决心这么做,姑且听听看她给出来的理由,也许真能帮助自己下定决心也未可知。 “对啊,你没必要把人选落实到每一个具体工种上。”席费没有察觉何访的异样,又听到何访文化中流露出来的求教的口吻,立马来了精神,“你应该先确定下来策划的班底,然后根据他们提出的节目设想,找合适的电视导演人选和舞台艺术总监,当然电视导演的人选你就不用多考虑了,拍摄剧组的人选也应该交给电视导演提出,我们再根据情况逐一了解和确认,舞台艺术总监方面,则要能自己提供相关的编曲、编舞、舞台导演。这样一来你就不必为了一次性地把全部的人员都安排好而犯难了,你要做的只是组织和协调好最上层的几个领导者就够了。” “嗯!不错!”何妨发自内心的点了点头,席菲所说的这一番话,真的是非常接近自己最近的一个想法,这也许是最适合于以一个独立的影视公司来进行商业运作大型文艺节目的最佳办法,只是这中间好像还有一个问题。 看到何访郑重其事的表示了赞同,席费更加得意起来,紧接着又补充道:“而且这么做的好处还有一点,就是每一个部分的工作,因为人员的配属都是从上倒下层层推进的方式选出来的,所以在组织协调性上具有很大的优势,可以大幅度的提升效率。” “我明白你的意思,地个好主意,这样做的确好处多多,但我之所以一直还有些犹豫,没有作出决定,是因为还有一点我没有把握。”何访把话说得很委婉,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已经早就有了同样的想法,毕竟度对于一个没有丝毫电视制作经验的人来说,席菲能这么快找到这种效率最高的办法,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看来就像楚志辉说的,这小丫头真是有作媒体运管的天赋。 确实应该说席菲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刚才有些洋洋得意,虽然何访的话说得比较隐讳,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听出来,原来自己所提的建议,何访早就已经考虑过了,席菲感觉脸上有些微微发热,但是她毕竟是一个洒脱的性格,轻轻摇摇小脑袋,就把这点小尴尬甩在了头后,同时凝起秀眉思量着何访最后那句话中所提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面对着席菲的突然沉默,何访也没有惊动她,而是专心思考问题的解决办法,一边低头在一张纸上勾勾划划着什么,办公室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啊!”席菲的一声尖叫打破了屋中的宁静,却也把正在沉思之中的何访吓了一跳。 “怎么了?”何访急急得问道,一时间他还以为席菲遇见了什么特别的情况。 “呵呵,对不起了,我只是想到你刚才说的原因了,你是在担心一旦这个分项中内所有人员都是由一个找来,虽然比较容易合作,但也很难听从别人的意见,这样就容易出现总导演不好控制的局面,对吗?” “嗯,小丫头还是蛮聪明的嘛。”何访才明白原来席菲真的是在帮着自己考虑问题,心中不禁有些感动,脸上自然也露出了笑容。 “喂,你得意什么?”敢情我们的大小姐把何访的笑容当成了讥笑,“不就是比我早想到了点吗?我可是刚毕业的学生,那能和你比?工作了八年的老,人!” “呵呵,呵呵。我可没有那个意思。算了,不说了。”何访干笑了两声,也没有多做解释,女孩子嘛,说多了不是认为你假,就是认为你贫,说少了,不是认为你肉,就是认为你呆。这其中分量的拿捏有相当的难度,对于何访这种经验不多的人来说,索性在大多数的时候选择后者,最起码安全一点。 何访看席菲似乎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样子,遂继续道:“你说出的答案正是我的担心。不过我刚才也终于是想通了。” “哦?这么快?”席菲瞪圆了大大的眼睛,看着一幅胸有成竹模样的何访。 “没错,有了这么聪明的你在一旁,我的思维也灵活了很多啊,大脑的运行速度都加到了七档,嘿嘿,还有什么问题能难道我?”何访接着机会微躬着身子,大拍马屁道。 “嗯,这话嘛,还有点道理,嘻,”听到何访的称赞,席菲原本还绷着脸,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结果却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噗嗤一声乐出了声来,急忙“嗯嗯”两声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正颜接续道:“以后要记住哦,如果再有什么难题的话,找我就o了。” “是,小人明白。”何访见到席菲的样子,不由得也生出了一份童心,跟着笑闹着答道。 席菲的玲珑小口微微扁了扁,送给何访一个标准的白色眼部信号,“好了,别贫了,快说说到底怎么解决问题。” 看看,看看,早说过话多了就被别人说成“贫”不是?哎。 何访暗中感叹着,嘴里倒也没有停:“其实想明白了,这说到底,还是个选人的问题。” 席菲一是没有弄明白何访的这句话,头向一侧轻轻歪了歪,脸上露出疑惑和询问的表情。 何访拿起桌子上刚才还在勾画着的那张纸,在席菲的面前挥舞着,“所以我选出了这些人,剩下来的就是让楚哥和严老师来作出最后的定夺了!” 席菲一把抢过何访手中的纸,才发现这原来也是一份事先圈了范围的主创人员名单,但是和刚才自己看到那一份不同,这上面的圈圈点点少了很多,被专门勾画出来的名字,粗粗的数了一下,也只剩下了不到10个。 这,就是何访找到的解决办法么? 30、请您定夺 万千星辉的艺术总监办公室,已经多日未曾出现的楚志辉和严飞舟终于露面了,时间刚刚好是何访最后厘定主创人员名单之后。 看着手上这一份简单的只有几个名字的名单,楚志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次的突然离开,其实是他和严飞舟两人商量好的,结果也验证了两个人的预期,何访果然完成了交给的任务,而且交出来的单卷可以算得上是相当好,完成的时间对于一个新人来说也算得上是很快了。 “不错,看来你已经领悟到了前期组建班底的诀窍了。这么大型的节目,就是要层层确立人选,只要你把最上面的一层人选对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得多,剩下来的就是审核每一个具体项目负责人的能力还有,就是好不好合作。” 何访点头道:“是,我就是想让楚歌和严老师给我把把关,两位老师决定下来,我就可以安排项目执行部的人来具体联系。” “老严,你来定一下好了。” 一旁的严飞舟接过楚志辉递来的名单,看过之后没有说话,而是向何访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同时一边思考着,一边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圈点起来。 严飞舟的动作很慢,往往是每圈点一个都要思考半天,看起来在这种大型的晚会中,对于和自己合作的人,他的选择还是很谨慎。 “这几天,累着了吧?”趁着这段时间,楚志辉拍了拍何访的肩,亲切的问道。 何访两手王头后一背,软软得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唉!是啊,楚哥你还有严老师,把我往这一扔,就什么都不管了。这方面,我可是新人哪,把这份东西弄完,我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力交瘁啊!” 虽然都是前辈,但对于何访来说,严飞舟是一位良师,而楚志辉则是介于良师和益友之间,而且好像后者更多一点。也因此,何访和严飞舟说话的态度总是以尊敬为主,而对于楚志辉就更像是对着自己的大哥一样。这一点从何访的称呼中和可以看得出来,而楚志辉对待何访的态度也比较像是对着自己的兄弟。 楚志辉探过身子顺手在何访的头后轻轻扇了一个瓢,嘴里笑骂道:“娘的,这么点小事就给我叫累,以后还敢用你?这是为了你好,直接告诉你,怕你印象不深,知道么?” 楚志辉怪腔怪调的借用了当年一句很流行的相声台词,引得屋中的几个人都发出了会心的微笑,可奇怪的是,竟然连刚刚才过20岁生日的席菲也笑了起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席菲看着面前三个男人怪异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心虚。 和楚志辉对视了一眼,何访又被名正言顺的踢了出来:“我们是奇怪啦……,啊,不,是我很奇怪了,你才多大岁数,3岁还是4岁?应该不可能听过这个段子吧?还笑得那么大声,有点……哈哈……” 虽然在背后被楚志辉踢了一脚,临时改口成一个人的疑问,但最终何访还是没有直接把话说完整。 不过对于有“恐怖精灵”称号的少女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哼哼!”席菲先没有说话,而是面无表情将眼光从三个男人的脸上一一滑过,让本来热闹有加的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了20度,然后才缓缓的开口道:“看来是有人又要挑战本小姐的天才了,这个段子没错就是我小时候听过的,可我3以后记过的东西,还没有忘记的先例!要不要我们再来打个赌啊?” 席菲微微扬起了下巴,目露挑衅的看着三个男人~~的代表——何访。 “算了,还是算了吧,小人是一时不察,忘记了大小姐的特异功能了,罪过罪过。”有过一次教训的何访白旗举得比谁都快,原本背在头后的双手也笔直笔直的伸向了空中,作出夸张地投降状。 “哈,哈,哈!”席菲看到何访的这副模样,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黄莺一般的声音不断升高到最后竟然分了岔。 “这个有点不对劲儿。小丫头的笑有点诡异!” 看着席菲不但没有停下,而且越来越狂野或者说越来越放肆的大笑,何访原本作着怪状的脸上五官开始皱拢起来,他觉得好像又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哈哈,你还真信,你见过哪个天才还记得住4岁以前的事情?人的基本记忆形成是在4岁之后,这是常识,你以为我是怪物啊!” “你以为你不是怪物啊?”想起来两个人在一间办公室内独处的这几天的遭遇,何访心中暗叫,刚才和楚志辉说自己心力交瘁,很大的原因不是因为工作,而正是眼前这个拿自己开心的小丫头。何访咬牙切齿的想着,不过转念一想,真要是没有这个喜欢搞怪的丫头在身边,工作还真的是有点枯燥。唉!席菲的这个外号起的实在欠妥,精灵还是换作妖怪的好,要不妖精?呸!课外书看多了吧,同学? “好了好了,老严已经把名单敲定了,何访你看一下。” “好的,楚哥。” 楚志辉的话给何访解了围,何访接过名单仔细看着,上面最后被红笔勾定的几个名字中间,有和自己预先估计的结果一致的,也有不相同的。他一边看,一边开始捉摸起这些不同的选择中间的差别究竟是什么,如果能找到答案,那能算得上是又被严飞舟上了一课,他可不像放过这个机会。 严飞舟看见何访聚精会神的研究着不过十来个字的最后名单,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看起来楚志辉看人的眼光真的是不错,从初次见面到共同拍摄mv,再到这次的晚会项目,这个年轻人做起来都给人一种聪慧机敏和学习能力极强的感觉,而那份欲望计划也让人看到他的思维开阔和不安于现状的部分,再加上一份同龄人中间难得的沉稳,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才。 感觉到了有人注视的目光,严飞舟转过头看到楚志辉投来的眼神,在对自己示意着何访的举动,那中间有着不加掩饰的欣赏神情,严飞舟面对老朋友用外人几不可见的眼神动作表达着自己的同意。 大概过去了2、3分钟的样子,何访终于把手中的名单放到了桌上。 “看明白了?”说话的还是楚志辉,通常这种提醒性质的话,都是由他来讲的。 何访稍微想了一下回答道:“我想大概能明白严老师的意思了,这样的选择,既能保证了人员的整体素质会在一定的水平线上,而且严老师作为总导演在调动和指挥上也能得心应手。不过可能有个别的人选,还需要严老师点拨一下。” “没关系,你能够看明白大部分,就已经很不错了,这说明你融入得很快,已经摆正了自己现在的位置,至于剩下个别问题的你可以私下里和老严交流。怎么说今天也算解决了一件大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走,我们找个地方吃晚饭。” 楚志辉从座位上起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老严我知道晚上没事,何访,你呢?晚上又没有别的安排?” “我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何访老老实实的答道。 “那就好,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放松一下,缓解缓解这几天的疲劳,也顺便见几个人,可能时间会拖得比较晚。怎么样?有问题么?” “没问题,谢谢楚哥的关心的照顾,”何访作出感激涕零状,向楚志辉夸张的鞠躬哈腰,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得问道:“楚哥要我见得是什么人啊?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 “呵呵,什么人?美人儿,怎么样?不错吧,走吧,小兄弟!”严飞舟难得的开着玩笑接过话头,拍了拍何访的肩头,带头走了出去。 “喂喂喂!”何访这边还在一头雾水,那边席菲去忍不住叫了起来,“难道你们这几个家伙想去泡妞儿?不行,就算泡妞儿,也得带上我。我去给你们监督把关!尤其是某些已婚的中年男人!” 最后一句话,席菲是冲着门口喊的,摆明了是针对正在门口等着其他人一道离开的严飞舟。 “小丫头!叫什么叫,晚上没事是吧,放心了有你吃有你喝有你玩的,跟着我走吧!” 楚志辉走到席菲身旁,以同样的手法在小丫头的脑后轻扇了一下,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喂,志辉哥,你怎么老欺负我,小心我去告状啊!哼哼!” 席菲嘴上狠狠地,可脚步却紧紧地追在了楚志辉的后面,何访有些莫名其妙,趁着席菲转身离开,在背后学着席菲的样子耸了耸肩,也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一行四人嘻嘻哈哈中,离开了万千星辉。 31、金碧辉煌的灰色约会(上) “金辉舞台?” 望着眼前被不断闪烁跳动的霓虹灯包围着这几个大字,在看看这一栋被如茵的草地和苍茂的巨树环抱在其中的四层独立建筑,典型的古典欧式风格,纯白色的外墙,四面被通体式廊柱所围绕,半开的大门中透射出室内华彩的灯火,何访露出了一丝惊喜地神情,这可是本市最好的会员制俱乐部之一。 “怎么?没来过么?” 何访摇了摇头道:“听说过,每见过,据说是环境极佳,设施一流,服务优异,但消费超贵,好像很多的文体演艺圈中的人都喜欢光顾这里,但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会员引领,就算你有钱也进不了大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起了这么俗的一个名字。” “呵呵,会员制倒是真的,设施和服务也算得上一流,不过消费嘛,还算不上超贵,比起那些标榜为乡村俱乐部的地方,这里还差了不少,大概也就相当于五星酒店的水平。” 吓!这还不算贵啊?何访心道,五星级的酒店喝杯咖啡就相当于自己原来一个礼拜的工资了。不过这一次,他的嘴很争气的没有裂开,因为旁边矗立在那里一堆的英俊男服务生,正带着恭敬的神情注视着每一位从门口进入的客人,何访不幸的也被列在了其中,被迫接受着注目礼。 “以后夏天也不再穿短裤了,妈妈的,我又不是怪物,盯着我干什么?” 何访看着自己的一身号称运动的短打扮,心有些发虚,头皮有些发麻,自己的这幅模样就算有些女孩子会喜欢,也注定不可能成为观赏动物(这是身为雄性人类的悲哀啊,真不知道为什么动物园里最受欢迎的偏偏都是雄性的),那么这些看着我的眼光注视肯定和我的穿着有关系。 “生存的压力啊,真是无处不在。” 何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偏偏还在自我解嘲,什么素质啊? 楚志辉旁若无人的继续道,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何访的鬼祟心态,“至于说到名字,恰恰是投了那些演艺界人士的心态,谁不希望自己的舞台也能够永远被金色的光辉铺满啊。” “走了,楚志。” 那边严飞舟终于停好了车走了过来,楚志辉轻嗯一声,从兜里拿出一张金色的卡给守在门口的两人看了一下,随即带着众人走进了俱乐部内。 果然,刚才仅仅是从门内透出的光辉,已经让人感觉到夺目了,进到门中,更是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不过,以金色和明亮为主调的室内装饰,经过了不知哪位名家之手的巧妙设计之后,虽然华美异常,却并不会让人俗艳造作之感。走在红地毯铺就的通道上,被高挂在四面墙上的一排排spotlight打出来的光影所包围,竟然让初次来到这里的何访也体会到一些走上人生之高舞台的感觉,更不要提那些整天出没于聚光灯下的明星们了,不得不佩服这里的经营者的用心之巧。 一边走,楚志辉一边给何访和席菲两人介绍着这里的设施和项目,比较有意思的是,这里除了一般的休闲娱乐设施之外,竟然还真的建有一座小型的舞台,名字嘛不用说了,就和门外那招摇在夜空中的四个大字一模一样。 没有做任何停留,楚志辉径直带领着众人走向了大堂内侧的电梯间,并按下了代表顶层的“4”字按钮。 “我们要去哪儿?志辉哥,怎么以前一直没听你说过你也是这里的会员啊?我听不少同学说过这间俱乐部,都说是最好的,要是早知道的话,怎么也不会放过你!”兴奋的问话来自于席菲,小丫头自从下车起就变得很兴奋,这样的地方她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自然是不可能来的(那些星期五的下午被校园门口的奔驰宝马接走的同学当然例外),看到里面的情形,又听到楚志辉的一番介绍,更是心痒痒的,一直到了电梯里也没闲着。 “呵呵,小丫头想玩了是不?我平时也很少来这种地方,这张会员卡还是上个星期在一个餐会上遇到这里的钟老板的时候,他送给我的。这张金卡据说能打6折,而且里面好像还有3000块的储备金,最起码我们今天的消费估计是不用花什么钱了。以后你如果想来玩儿,就和我说一声好了,我把卡给你,反正小丫头的家底厚实,不在乎。”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管我管的有多严,我哪能消费的起?”席菲跺着小脚娇嗔道:“不想带我玩就算了,反正和你们这些老头子在一起也没劲,是不是小何同学?”。 “啊?哦。”何访突然被问道,却发现在两个人的面前,自己是说什么都不会讨好的,于是哼哼哈哈的含糊其词的准备混过去。 “切!没有立场!”席菲显然是对何访的表现相当不满,扭过身子开始审阅电梯间内贴着的俱乐部介绍。 “呵呵,那本来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我管不了,何访就更没有发言权了,不过今天想要玩儿还是得听我的,我们要去的地方已经订好了,喏,就是这里了。” 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一片幽蓝色的光芒洒了进来。 这是什么地方?何访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一入眼帘的是一个被装饰的极为简洁但又非常精致的地中海风格的仿石材质的拱形大门,门旁的一个木制小台后,站立着几位身着统一制服的女接待员,见到电梯门的开启之后,动作一致的鞠躬问好。而拱门之后音乐可以看见一个中空的巨大环形回廊,而那蓝色的幽光也正是从这里透出,而对应着这蓝色的墙体和地面,是一扇扇白色框体的玻璃屋门以及同样纯白的环形栏杆,在调空的屋顶上洒下来的蓝色荧光灯的映射下,显得格外醒目,让整个空间中充满了错落有致的线条感。 “您好,请问你订了房间没有?”一个面容娇好、身材高挑的女接待员迎了上来。 “嗯,电话预定的,应该是4016房吧。” 女接待员马上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道:“是楚先生预定的吧,您好,请跟我来。” 顺着接待员的引领,几个人从环形回廊的左侧入口走了进去。 “小姐好记性啊,都不用查询一下,就能记得那个房间是谁定下的。”楚志辉和接待小姐走在并排的位置上,有些好奇的问。 “您过奖了,这是我们的基本功,每天这里的客人也不是很多。”接待小姐谦虚道。 “我看你们这里好像不少个房间?难道平时都没有什么人么?”何访看着身旁经过的一扇扇大门问道,有点奇怪的是本该透明的玻璃屋门竟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门缝中偶尔还是会透出一丝或白或黄的光线,难道这里安装的都是单向玻璃,联想到这里主要针对的是最重视私密性的文体演艺圈的嘉宾,这个可能性倒真的是很大。 “哦,我们这里的大小房间一共有35个,入客率每天晚上基本上都能保持在9成以上。”接待小姐的回答仿佛很清淡,但是其中的数据却还是让何访有些吃惊,这里的消费再加上这么多的房间数量,但是这一层,每天的营业额恐怕也要有几十万了,这倒也难怪了这些负责接待的小姑娘一个个除了面相身材优秀之外,看起来个个也能精明伶俐的样子。 “楚哥,您以前没有来过么?好像也不是很熟悉的样子。”何访有些疑问,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楚志辉还在绘声绘色的介绍着这里的一切。 “哈哈,”楚志辉略显尴尬的回答道,“我也只是去过楼下的几个地方,剩下的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那这里我倒是也去过两次。” 楚志辉顺手一指,何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正是环形回廊中间的空间,何访靠上一步,手扶着栏杆才发现这里另有玄机。 “楚哥,这里是不是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室内小舞台啊?” 何访看着栏杆外几乎是一层之下的地方,淡灰色的地面上有一块颜色比其他地面更深重的暗灰色圆形区域,面积大约在250来平米的样子,紧靠着整个地面的一侧,而仔细留意之下,何访发现就在自己所待的这一层的环形回廊的底部边缘上,间隔密集的吊挂着一串串舞台灯光。除了超过百盏的带有换色片的par灯,竟然还有十来个非常专业的马田系列的电脑灯,而周长超过了200米的回廊走廊内,还有三个向内突出的部分,经过其中一个的时候,何访特别注意了一下,原来是一个专门设计的追光台,上面分别架设着一台2k的追光灯,此时也各自有一个身处蓝色工服的年轻人守在那里。 “没错,这里就是在圈儿里很有名的金辉舞台。至于为什么,也许你一会就会知道了。”望着何访的疑问目光,楚志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留下了不大不小的悬念。 “您好,到了,就是这里,请进!” 接待小姐停住了脚步,伸手推开了对应着4016的屋门。 走进其中,何访发现这是一间装修风格和整个楼层相当一致的房间,大小相当于以前去过得ok房中大型包间,只不过没有那些点唱的的设备而已,整个房间没有过多的刻意装饰,但仅有的几组沙发、茶几和门边的装饰柜却都是选用了上佳的材质,作用也颇为精致,颜色都是淡色为主调,同样浅色系的室内墙面上点缀着几幅后现代派的绘画复制品,柔和的黄色灯光从屋顶四面埋设的隐性灯槽中照射下来。与其说这里是娱乐的场所,到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密闭起来的贵宾休息厅和高级咖啡厅的结合。至于何妨一直关心的玻璃门,从屋内看去,环形走廊和对面的房间看得一清二楚,真的是选用了大面积的单项透光的玻璃,倒是证明了他之前的猜测。 不过整间屋子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迎门的另一面墙壁上悬挂着足有60寸大型屏幕,那上面的画面,竟然就是刚才何访透过栏杆看到的那个小型舞台。 “嗨!楚兄!严兄!你们也是刚来么?” 此时的屏幕上好像有人正在做着什么,但是还没等何访坐下细看,就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何访扭头一看,门口此时影影绰绰的立着几个人影,说话的正是为首的一个,只是几个人都在门外,光线不是很充足,看不太清楚,还算是标准的普通话中带着一点点异样的强调,似乎像是山阳所在的那个x省的口音(这得益于何访原来的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正好是x省人,所以才能察觉出来),但声音听起来很陌生。 这,会是谁呢?今天约会的主角么? 32、金碧辉煌的灰色约会(中) “迟总?你怎么也亲自过来了?” 来人终于走进房间中,中等身材,带着一幅无框眼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闻声已经站了起来的楚志辉和严飞舟双双迎了上去,看起来这位就应该是今天约好的客人。 “哎?张总?哎呦,还有林总?你们怎么也一起来了?几位大老板同时光临,真是难得!” 一口气楚志辉的口中又接连吐出两个老总的名字,不过这时候门口的几人都已经走了进来,何访透过几个中年且疑似老年的某总的肩头看去,后面好像还有几个身影,随看不清楚,但隐约中似乎有长发飘然,彩裙翩飞的意思。 几个人相互握着手,看起来彼此之间都很熟悉了。 “哈哈,我们正好在这边来玩儿,碰见迟总说是和两位影视界的大腕儿有个约会,我们就自作主张,不请自到了。叨扰了。”说话的人声音朗朗,何访看去此公发边微白,面色红润,双目有神,虽然年纪看来超过六旬光景已是步入老年,但在一身墨绿色的休闲装的映衬下,整个人反而显得很有精神,初看上去颇有些儒雅的味道,但行为举止和话语言谈之间常常不经意的流露出一种淡淡的高高在上的气质,话中说的是叨扰,行动上倒像是驾临一般。 “张老实在客气了,别说您现在是大集团的老总,掌管着上亿的资产,就冲您原来是我们大家的领导,我们是请都来不及啊!” “算了算了,都什么年月了,现在你们才是官,我可是民哦!”被称作张总的老人挥了挥手,这个动作或许已经做过了无数次,娴熟如武林高手的绝世神功,来踪去影无迹可循。 “几位老总都别在门口站着了,来,请进请进!”楚志辉招呼着。 “我们是进来的啦,后面可是还跟着几个小小的尾巴哦,不知道两位欢迎不欢迎啊?”这个年纪稍轻,头发尚黑,身形比张总小了几号的看来就是林总了,眉长眼小,一脸精明之气,不过口音浓重了些,说起话来硬硬实实的,虽然不能确定具体的地方,但何访估计这位林总的出身应该不会离了两广一带。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欢迎之至。几位老总的客人,自然也是我们的客人,都请进。” 这种口不对心的招呼不用问,自然还是由某位知名制片主任出面来打了。 果然在几位老总各自坐下之后,藏身在后面的几位露出了原形,同时也证实了何访的眼神还是颇佳,一色的年轻女孩,总数量等于三,这也对,一人一个刚刚好。 “来,介绍一下,老严就不用说了,这位何访是我们公司的骨干,刚被我们从神视挖过来,担任公司的执行项目总监,这位迟总是双峰酒业的老总,这位林总是天星药业的老总,这位张总,”楚志辉介绍到此稍顿了一下,“其实,我总觉得还叫张老更顺口,叫惯了。” 张总接口道:“呵呵,还是张老好,听着亲切。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还也还是叫你小楚好了,有点回到从前的意思了。” 楚志辉陪着打起哈哈:“呵呵,您说得对,您就叫我小楚,听着也顺耳多了,何访,张老需要特别介绍一下,现在是九鼎天成文化发展公司的老总,但原来是广电系统的一位领导,过去我和老严都得到过张老的教导和指点。” “是啊,至今受益匪浅!”严飞舟一改刚才的沉默,在一旁附和着,这让一直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哈腰打招呼的何访留意起来,看来这个张老的身份很特殊,并不只是表面上的一个商人这么简单,现在应该也有着相当的官方背景。 于是面对着前辈的前辈,领导的领导,何访的表现也格外的热情,这一招果然奏效,换来了老人更为开心的官方版笑声。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楚志辉把话带入了正题:“昨天说的事情,不知道迟总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和公司里的人商量了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我也是从山阳走出来的嘛,人不能忘本啊,何况刘书记也给我打过了电话,给家乡做点贡献还是应该的。不过呢,我有点小问题,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之前也和刘书记说了,刘书记说还是要尊重两位行家的意见。” “噢?什么问题?需要我们来解决?”看到迟一衡的目光总是飘向身旁的那个娇小玲珑的年轻女孩,楚志辉早已心中有数,却有些明知故问。 “咳!其实对两位老师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迟一衡一边有意无意的改变了称呼,一边一手把那年轻女孩推倒了房间中央靠近楚、严二人的地方,“就是这个小妹儿啦,阿英,也是我的山阳同乡,现在中国院儿上学,学的专业是民族歌剧,原来也是我们那里数得上的专业歌唱演员,但这次他们市里面也比较重视,市歌已经把涉及到山阳的所有内容都接了过去,像阿英这样在外面学习的人,虽然条件应该比市歌的当家演员还要好,但是也没有机会入选。所以我想看看二位专家能不能有什么办法给阿英安排一下?” 眼见楚志辉和严飞舟两人都没有直接回答,迟一衡又接着补充道:“两位的担心我明白,所以今天我才特别选到这里,待会让阿英到星辉小舞台上去表演一下试试,你们几位用专业的眼光看看,能不能有机会。” “你看呢?老严。”既然涉及到专业的表演问题,楚志辉还是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了名更正言更顺的严飞舟。 “这样也好,这里的小舞台我也来过几次,演出效果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声场做的比普通的小型演播室要好得多。那就让小英去排麦吧,等一会我们一起听一下。”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这个名叫小英的娇小女孩感激地向着楚志辉和严飞舟各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之后何访甚至是始终都没有被介绍(这是因为楚志辉个人不想介绍)的席非也得到了相同的待遇,不知道小丫头的感受如何,反正何访时有些惶惶然。 “那,不知道张老和林总是不是也有什么事情?” 自从看到那几个女孩,楚志辉就完全了解了这几个人的真实目的,鬼才相信这几个人会这么巧的在这碰上,肯定几个人原本就关系密切,而这个迟一衡在什么场合透露了山阳这台晚会将会在神视向全国播出,正在组织演员的消息,才闻风而来。不过这两个人或有北京,或有财势,而且看起来和山阳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但不好得罪,目前还要多多照顾才行,这中间的利害关系,楚志辉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衡量完毕,而结论就是,只要差不太多,无妨就给个机会,再差比起一个县级市自备的节目来也差不到哪去,既能满足了这帮老家伙不老的心愿,同时也给了自己和严飞舟在其他问题上的一个缓冲的机会。楚志辉利用迟一衡说话的机会,用眼神和严飞舟频繁的交流着,多年的默契让两人很快的达成了共识。 “呵呵,小楚啊,还是那么精明,我们还什么话都没说,你全看出了?呵呵,我们要说不是,那就成了矫情了。” 何访心中暗笑,不说别的,就这动不动就打着哈哈的习惯,表面上亲切和蔼却掩饰不住内藏的颐指气使的作风,已经说明了一切,这老头不是官商才怪,这要让这种人在海里游泳还不早淹死了才怪!不过,张守拙这个名字却让何访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那边张守拙和那个林总已经是把各自带来的女孩推倒了屋中的空地上,让楚志辉这边的人看个清楚。 何访也借着机会看了过去,两个女孩子岁数都是在20上下,相貌身材嘛虽然燕瘦环肥各不相同,但能被这些千万、甚至是亿万级俱乐部的老总们带来,自然不会太差,起码和身边的小丫头是不相伯仲,只是眼间眉角多少有了点风尘的沾染,按照两位老总的说法,那个长着一张可爱圆圆的娃娃脸的张姓女孩是张守拙的远方侄女,而身材苗条颀长、一头长发飘飘的周姓女孩应该管林总叫表舅舅。还真是有够俗的,何访在想,再过10年20年,大家都到哪找舅舅、叔伯去?什么作风问题的可能那个时候就会少很多了吧。 至于两个女孩子的才艺,对不起,不知道,因为楚志辉还是刚才的那句话:“排麦”! 听到楚志辉的话,包括那小英在内的几个小姑娘互相交换了几个延伸,然后分别走出门去,聚在门口低声商量了一番,紧接着集体走到栏杆旁边,低头不知道看了什么,半晌之后又叫过服务生来吩咐了一阵才转回屋中,坐在各自的老板身边,其中坐在张守拙身旁的那个身材高挑的张姓女孩亲密的贴在了自己的“三伯父”的身上低声说了些什么,张守拙随后点了点头。 “小楚啊,这么坐着也闷了点,我们不如看看下面的演出,听小姑娘们说刚才有几个还不错,让他们也长长见识,别老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什么都是最好的。” 楚志辉轻轻一笑,点头应道:“也好,正好也让我这个小妹妹见识一下,这里最著名的金辉舞台。” 一直没有说话的席菲听到这里,面露微笑的歪了歪头,作出一幅安静的可爱状。奇怪了,这个小丫头刚才还挺闹腾的,现在这么这么乖巧,是因为这几个老头子还是因为那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不过,小丫头不言不语的只是这一个小动作,何方还是从余光中看到了某些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色。 何访看着席菲的目光里充满了疑问和好奇,却被小丫头一个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 算了,看电视,看电视就好。 何妨把目光转向了大屏幕,但是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 33、金碧辉煌的灰色约会(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章上传后,一直显示不正常,利用修改再传一次试试,文字上没有修改,看过的朋友不必理会,特此说明一下。) 楚志辉和席菲说过之后,俯身从茶几下面一层拿起了一个遥控器,顿时一阵歌声传了出来,声音的效果相当震撼,很有临场感。 何访不由得环视着房间,却只是见到了几个体积如同普通电脑音箱的黑色小箱体,从声音的还原质量来看,估计这里选用的是最善于做小箱体音箱的bose系统。极好的声音配合着巨大的屏幕,看来这里所有的设计都是围绕着下面的那个小舞台设计的。刚才何访也私下里听楚志辉介绍过,平时总是有一些有至于上位的二三线歌手演员来这里试唱试验自己的新作或是拿手作品,希望能吸引一些经常光顾的专业人士或是别有用心的富豪级人物的青睐,偶尔还有有些一线的演员出于各种不同的目的也在这里表演,而这种表演比那些公众舞台上的表演更接近于真实,也更能展示演员真实的功力,通常能够在这里登台演出的知名艺人,都具备了过人的live实力,而那些录音棚歌星,则很少出现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渐渐成了一块检验一个演员现场表演功力的试金石。通常在作一场晚会或是大型节目之前,很多导演制作人都回到这里来看看,寻找一些优秀的二三线演员,既充实了演员的队伍,又能在质量上有所保证,更重要的是可以合理的均摊整个演员的酬金成本。这一切,才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楚志辉所说的这座舞台在圈内特别出名的真正原因。 知道了这些内幕,何访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一直开着静音的大屏幕上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男男女女的演员装扮得人,不过楚志辉选择开启音量的时机似乎并不太好,此时的屏幕上,一个长相猥琐,衣着奇怪的次中年男人正在台上摇头点尾、旁若无人的尽情嘶吼着,像是要把手上抱着的麦克风吃掉一样,这副样子音还没有打开,让何访都觉得这只麦克风的味道好象很不错。不过,这个家伙怎么会想起来在这个地方玩地下音乐,这也太…… 就在音量陡然增大的同时,一个旷野的男音爆裂般的穿了出来。 这个声音嘛,果然如同何访之前想象中的声嘶力竭,也如同之前想象中的让在座的几位老总的脸上同时出现了被控制得恰到好处的厌烦神色。年纪最长,气度最正的张老几次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其方向正好可以让手拿遥控器的楚志辉看得一清二楚。 何访暗自摇了摇头,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你做的再努力也是白费,这时间皱眉头的绝对不止这间屋子里的几个老总。 楚志辉又是打了个哈哈,今天真的是好多的哈哈:“这种东西实在是不适合在这里表演,也不知道是谁带进来的。我们还是让他安静一点儿,几位看好么?” 答案不用问了,肯定是赞同,就在楚志辉把声音重新调整到接近无声的状态时,屋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请进!” 进来的是个年轻的男服务生。 “您好,您的房间中有三位女士在刚才向我们登记要在金辉舞台表演,我来通知一下,现在后台还有一位等候者,你可以考虑准备候场了。” 何访听言转头看去,果然大屏幕上的表演者已经换成了一位声音甜美柔弱、身姿绰约的年轻男孩,吧?没法不加个吧字,因为仅仅从形象上看,何访还真的是不能特别确定,这年头全民选秀,保不齐什么妖魔鬼怪的都出来了。直到楚志辉重新把声音调到了正常,他才敢咬着牙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不过,就在同时,鸡皮疙瘩却一下子就在他的身上疯长了起来。果然妖艳,甘拜下风。 看着这两场对何访自己来说只能用怪异来形容的表演之后,联想到几个小姑娘出门之后,一起到舞台上方看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回来通过张守拙特意挑这个时间提前打开了声音,这中间好象有些小心计啊。 何访偷眼看了看这几个小姑娘,又看了看身边处于寻常的安静坐着的席菲,各有各的美丽,各有各的聪明(何访从来不认为这些依傍他人用来晋身的都是无脑简单之人,反而应该算是用足了心思,只是人生态度的不同罢了),不禁暗叹一声,虽然天天挨整与抬杠齐飞,但自己还是宁愿与席菲这小丫头相处,这一刻何访终于还是把自己归入了光明属性之中。 在何访的心思飘飞之际,转眼间房间内的女孩子就只剩下了席菲一人,那几位看来是提前准备去了,毕竟还不是什么知名歌手,这个场是一定要侯的,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几位老师,谁知道今天舞台下面的散座里或者楼上的包厢中又会不会有其他寻找新人的目光呢?毕竟传说中,这里已经走出了超过两位数的成名歌手,在梦想与机会之间,选择放低身姿,无疑是明智之举。 耳中眼中又飘过了一位嗓音浑厚但技巧拙劣,唱着唱着能把乐队扔在一边独自在五线谱上舞蹈,就连相貌也只能算是中上的女歌手之后,画面里出现了小英的身影。 和刚才一味的正面大全最多不过是中镜到胸不同,这次的画面竟然直接给到了头全的特写,而且还有侧面的镜头和推拉移动的表现,切换的频率也增加了不少,看来美女还是有着美女的效应,赏心悦目毕竟还是大多数人的共同要求。 “还不错,台风很稳。” 这是何访对小英的第一个印象,不过刚才也介绍了,她本来就是原来单位的台柱子,虽然级别不高,但演出的经验也不算少。反而何访对专门为了下面舞台服务的切换和摄像感起了兴趣,刚才那几个人的表演还看不出来,但现在起码三个机位的调动和切换以及镜头的运用都很平稳流畅,比较规范,颇有些专业的味道。 何访凑过身去询问楚志辉,才知道这里每天的小舞台晚上从8点30到10点30,每天都是表演时间,而这里的老板为了配合楼上包厢通过屏幕和音响来观看表演,这种私密性比较强也比较新鲜的娱乐方式,专门配备了一套专业级的转播设备(顺便说明一下,国内的广播电视界通常把设备划分为家用、专业和广播三个级别,省级以上的电视台,绝大部分使用的都是广播级的设备,所以在这里购置一套专业级别的转播设备时有可能的)从社会上聘请了有过专业经验的电视人来这里,不但有导播和摄像还有专业背景的灯光师。不过因为报酬通常不是很高,和电视台内部的价格差不太多,所以这些被请来的人水平虽然勉强称得上合格,却也不算很好,而且这里的嘉宾对这方面一般也没有特别的需求,所以他们平时除了像现在这样有比较亮眼角色出现,通常都只是保证让人能看清表演者就足够了。 那边台上,前奏一过,随着灯光的转换,小英也终于开了腔,因为学的专业原因,她选的是一个著名的民族歌剧中的一个选段,难得的是,现场的乐队竟然也可以跟得上。小英清亮委婉的歌声随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经过了刚才的一番噪音杂音之后,这声音就如同甘泉一般让人感觉到了舒畅,其实这倒不是说小英的声音真到了天籁的地步,而是她的出现选在一个极好的时机,这几个女孩子具体的动作不得而知,但结果看起来恰到好处。 虽然何访对音乐懂得不多,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多少也有了个自己的比较鉴别标准,依照他的标准衡量,小英的水准也就是三线歌手的中上游,放到任何地方去,都不会太显山露水,不过依照另外一个标准,也就是电视的标准来看,小英这样相貌甜美中带着一丝纯净的女孩,还是有着自己一定的卖点,两相结合起来,何访给出的答案是介乎于二三线之间的实力,如果能有外力(当然现在看起来外力已经找到了)的相助,也许会有些发展,但空间有限。至于这一次的堂会,既然人家那边的领导都把面子卖了,想来人精似的楚哥是绝对不会驳了这个面子,恐怕这三个小妞只要不是差得离谱,都能搭上这班车,最不济不是还有最具中国特色的联唱呢么? 此时才想通的何访看着依然面目严肃,似乎是认真聆听和观察着台上的楚志辉以及大导演派头拿得十足轻易不发一言的严飞舟,不禁暗挑大拇指,心中学着刘江的那句名言,高,实在是高。 什么叫影视界的大腕儿,看看,这才叫大腕儿,您得会装。 剩下来的时间,借用篮球中最近流行开的一个术语,那叫垃圾时间,张姓、周姓两位安全通过之后,不是几个老总来来回回的讲着没有油盐的无聊废话,就是楚志辉独自冲在前面喷得云山雾罩、离题万里,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先受不了了谁,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在年老体不衰,用于承担照顾小侄女责任的张老守拙同志的带领下,三位老总带着各自的亲戚终于是离开了世界,啊,不,是离开了何访等人所在的房间,其中迟总临走前还可以的把自己结帐(废话,本来就是你提出来到这儿的,你不结谁结?)的事情在众人面前加强表演了一番。 呼—— 当几个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视线中,何访不顾形象的放开了手脚,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世界清静了,或许就指的是现在把。 一旁的席菲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服务册,刚准备放弃难得的淑女形象向坐的不成样子的何访头上砸去,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 34、初次见面,你的美丽 “您好,就是这里,请进!” 从门外又一次隐约传来了接待小姐的声音,坐得离门口最近的何访不等小姐动作,抢先站起身一把拉开了屋门。 “噢!天啊!” 面对着眼前的情景,何访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傻愣愣的杵在了原地。 这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啊?何访脑袋木然的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只是眼前的一弯浅笑已经让他迷醉如斯。他知道那并非是一种远越群伦的漂亮秀丽,也并不是媚然天成的神韵风姿,或许还也没有超凡脱俗的独特气质,但!她就是她,物外的她正是心灵深处早已埋藏下的她。何访只知道这一张面孔从此会烙刻在自己的记忆里,永远都磨灭不掉,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为了什么人动心,更想不到这一刻来的是使这么仓促,仓促到他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曾有过。所以,他忘了,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其他,忘了一切。 “何访?何访?哎!这小子!”楚志辉连续叫了两声,竟然没有得到反应,正要起身察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一个纤巧的身影从身旁一跃而起,一招玉女投梭,以独门的重手法一掌拍在了何访的身上。 “啊?” 何访此时才恍然回魂,谁打我?刚要爆发,一回头,却看见一张充满了恐怖笑容的娇嫩面容近在咫尺之间。 “喂!” “怎,怎么了?”何访一头雾水。 席菲伸出一只仙指,指了指何访的身后道:“你还问怎么了,这个问题应该问这位小姐才对吧。” 何访再转回头朝向门外,却发现自己竟然结结实实的挡在了门口,而门外,那位被一弯美丽打扮着的女孩,此刻仍微微含笑的望着自己,眼光中流出异样的神采,一幅饶有兴趣的样子,就那么亭亭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那么站着。 何访老脸一红,马上闪开了身形,这也是第一次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健康,一个人的身材就能横挡住一扇门。 请进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席菲倒是先开了口:“这位让人失魂落魄的美丽的罪魁祸首小姐,请进来吧。本小姐已经用九天大法帮你把眼前那个碍事的家伙的魂收回来了。” 真的是有些失魂的何访没有注意到,小丫头在他身后一个劲儿的对某人作者挤着眼睛、作着鬼脸。 “噢?芊卉?你来了,快进来坐。”看到历经百世风云才得以走进门口的女孩,处于角度的原因最先打着招呼是一直话不太多的严飞舟,而且态度也很热情,一反刚才对那几位老总和尾巴们的敷衍态度。 “他们认识?废话,不认识人家到这来干嘛?笨!”依然留在门口的何访看着佳人袅袅的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直奔严飞舟的方向而去,不禁自己偷偷暗骂着自己。 “严哥,哥。”女孩向严飞舟和楚志辉两人所在的地方走去,而且非常自然的坐在了俩人之间。不过真正让何访吃惊的,还是女孩对楚志辉的称呼,哥?什么哥?亲哥么?把这称呼叫得这么亲热自然,显然是早已成了习惯了。难道她也是来这里寻找登台之路的追梦人? 看过了前面几位的表现,何访实在不愿意相信面前的她也会是这样的人。 “她是谁?她是谁?” 何访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在盘旋,这个女孩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何访迫切的想知道,但又偏偏不知道从何开口。 “嗨,小卉,怎么这么晚?” 刚才低头不知道在忙着什么的楚志辉这时候才看到坐到自己身旁的女孩,很熟络的打着招呼,更让何访感觉不爽的是,把身体放倒在沙发背上的楚志辉,一支右臂竟然就那么自然的搭在了那个被称作小卉的女孩肩上,这个姿势其实往常里何访也经常见到,不过那时候搭住的往往是自己的肩头,表示这兄弟间的亲密,这个总不会也是兄弟吧。 还好,楚志辉没有让何访的脑门上挂着的大大问号继续存活下去。 “兄弟,给你介绍一下,”最近在一起混的时间久了,楚志辉对何访的称呼也从直呼名字、有些客气的哥们儿转成了现在显得更亲近一些的兄弟,“这是我认的一个妹妹,蒙芊卉,也是神视台的。” “哦?原来是是楚哥的好朋友,对了,蒙小姐也在神视台么?以前没有见到过。”听到妹妹这个说法,何访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一下子落了地,虽然,现在的社会上妹妹这个称呼总是或多或少的带着那么一丝暧昧的味道,但多少说明了两人的关系起码不是那种最紧密地男女之间的关系,当然也许是这个关系还没有达到可以公开暴露的程度。但不管怎么样,没有确定的暧昧,这本身就算得上是一种希望,让何访这个突然被那一抹微笑打倒的可怜家伙,还可以向小强一样顽强的接着走下去。 “嗯!我在台里的时间不多。”蒙芊卉微笑着点了点头,淡淡的答道,一点也没有因为楚志辉的手臂搭在了肩上显出一点不自然,也似乎没有感觉到何访眼中的异样神情。 反倒是一旁的楚志辉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不过他并没有试图在这方面解说什么,还是一幅懒懒的样子,就那么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好像一个纯粹的旁观者,静观着这里的一切变化,只是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那支搭在蒙芊卉的右手又非常自然的收了回去,搭在了沙发背上。 “其实芊卉在神视台的身份还是一个主持人。只是她这个人啊,比较独立也比较有主见,做事的风格也比较直接,不大会讨好别人,也不太懂得妥协,尤其是部门的领导,所以进台好几年了也一直没有固定的栏目。”这次带着多少惋惜的口气帮着蒙芊卉说话的是严飞舟。 何访发现自从那几个老总走了之后,老严同志的话也多了起来,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和了解,何访知道严飞舟此人其实还是很随和的,平时只不过是身不由己的要保持所谓的大导演形象。不过,其实这很难怪他,因为以他工作频率来看,如果平日里也这么的平易近人的话,恐怕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不过听起来严飞舟对于蒙芊卉的事情了解得相当清楚,而且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很好,才会帮她做着补充说明。 何访急忙接道:“我说呢,这么漂亮的女主持人怎么可能没有见过,其实一看就知道是那些老家伙们不识宝,蒙小姐不用在意。反正我的观点是只有首先拥有自己,才配谈什么成功。” 呸,说都不会话了,何访突然间发现自己很以为豪的侃功已经被丢在了门外,根本就没和他一起回到屋子里来,待会回家一定要照照镜子,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驴嘴能说出这么几句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话。 何访鼓足勇气、运起自以为炯炯有神(其实是走神)的双目向蒙芊卉所在方向看去,却不料只是刚刚和那张秀美的脸庞作了一个边缘性的接触,就如同出点一般的收了回来,整个人仍然保持着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惹得旁边的席菲一直在掩嘴偷笑,当然,更可恶的是,偷笑就偷笑吧,竟然还发出声响来,让何访的脸上又一次挂了红,同时恶狠狠的将一个白眼以一个超级佛山无影脚的力量和速度踢了回去。这是真么日子啊?平时也自诩为半个潇洒男的何访觉得今天自己的神经真的是不堪一击。 对于何访显然有些过度的反应,蒙芊卉端坐在原地,只是用一个浅淡的笑容报以回答,但何访没有注意到(他依然没那个勇气直接对着人家的正脸去端详)蒙芊卉的目光从自己的身边飘过,飞快的和坐在何访身旁的席菲交换了几个耐人寻味的可疑眼神。 严飞舟声音柔和的接着道:“但是这丫头真的是很聪明,这几年也一直没有闲着,基本上把时间都花在读书上了,好像到现在已经拿了几个研究生的学历,小卉,是两个还是三个?” 严飞舟歪过头去向蒙芊卉询问着,灯光的反射下何访似乎从他的眼神中发现到了一点慈爱似的神采,不过一闪而没,何访也没有把握是不是看得一清二楚,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么,这个蒙芊卉和严、楚两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背后还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这些疑问又一次涌上了何访心头,不过他还是期待着蒙芊卉的回答,哪怕多一点了解也是好的,因为刚才严飞舟口中讲的如果真是事实的话,蒙芊卉应该是一个很有独立性格的人,而不像一个可以依附在他人身旁,将自己的未来放在别人手上的女人。 严飞舟的介绍和评价以及,继而转向何访这边解释道:“大部分都是一些进修班,没什么好提的,只是让自己过得更充实一些。” “我觉得这挺好啊,学历什么的其实不重要,女孩子多学一点东西,尤其是作主持人的,很有好处啊,充实了自己,还可以为以后打下更好的基础,一举多得。” 何访的话一出口,就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个巨大的耳光,最好是直接把脸打成猪头,省得别人认出来,自己怎么一个劲儿的说这这些没有油盐的废话,还抢的挺快?! 而让何访更觉得有无地自容的是,对于他的这番话,蒙芊卉依然用包裹着笑容的沉默来对待。而这一次,身边的小丫头索性放弃了伪装,大声地笑了起来。同一致半倚在沙发靠背上的楚志辉则重新坐了起来,微微摇摇头,一支手又是非常自然的在蒙芊卉的头发上轻抚着,眼光中露出一丝此时何访不曾看明白的笑意。 笑,暧昧的笑在楚志辉的脸上、在严飞舟的脸上、在席菲的脸上、在蒙芊卉的脸上。 至于我们的何访同学越来越脆弱的神经则是被这个过于亲密的动作直接ko。 35、头发甩甩,工作来来 送走了本已约定和不速而来老总们,迎来的和严、楚二人都相熟的蒙芊卉,晚上的约会显然已经变成了纯粹私人的性质,但接下来的时间里,有一个人却陷入了一种半浑噩的状态之中,不用说这就是被美丽突袭后重伤倒地的何访了。 何访虽然也还知道和两位大哥喝酒聊天,也还会陪着身边的小丫头耍耍贫嘴,甚至为了一句气话,两个人竟然开始要来一付色子,以啤酒为注猜起拳来,虽然他的眼光甚至是余光再没有飘向过那个流溢着美丽的角落,但他知道,心中所念的只有那一个身影,可此刻看不到也不敢看的身影。 只是这一次何访真的是用酒来斗,对手又偏偏是一个不知他的酒量底细,感情神经以粗线条为主,同时又难得可以在假装了半天淑女之后放肆一下的小丫头,所以结果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当没有一点洁白的屋顶再一次出现在何访的面前时,已经是再一次和太阳说hallo的时间了。 “周末吧!这是周末吧!” 当何访从新买的手机上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他选择了继续睡眠,因为思考太累,思考一个女人更累,思考一个一下子就刻蚀在心口的女人,就已经不能用累来形容了。更可笑的是,自己明明当时就在场,可是到最后竟然连蒙芊卉昨晚到场的意图也没有弄清楚,算了,还是让仍然被酒精熏陶着的醉意带着自己去入梦好了。 蒙芊卉,梦牵徊。 恍恍惚惚的度过了周末,何访终于还是在周一来到公司之前,整理清楚了自己的情绪。你想要的,并不等于别人也想要的,和她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而自己也是快要30岁的人了,怎么和16、7岁的半大小子一样,心里的城池被外相的美丽一攻即破,幼稚!这是在长达45分钟的公共汽车上,伴随着忽起骤停、形左实右的波涛,配合着奇香流溢催人泪的群众呼(吸)声,才在一次急刹车时,司机与那个闯红灯飞穿马路的中年妇女之间的大骂声中恍然顿悟的。 缘分,也无非就是行走在路上的抢道而已,他停你走,你驻他行,就永远相安无忧,而相合有缘只是刚巧对面而行赶上红灯,两个人都停下来而已,至于死去活来则不过是一方闯了红灯,另外一方正常行驶时一不小心的头破血流。 不过当何访到了公司之后,赫然发现这一番准备的功夫全部都白费,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提起或是暗示着提起自己周末的失态,如果说只是人老成精的楚志辉这样也就罢了,连整天活蹦乱跳的小丫头竟然也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叫何访有些摸不着头脑。算了,既然弄不明白,也就无需明白,何访捡起了手头的工作,现在晚会最上层的主创人员的名单已经圈定好了,但接下来的工作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何访径直来到项目执行部,因为自己和楚志辉预先都分别和他们打过了招呼,所以那个叫徐满的部门经理把自己和另外一个姓石的女职员留在了公司本部,没有像往常一样跟进其他的项目。 “你好,徐经理,这里是两份名单,这份是经过楚总和严总(虽然名义上楚志辉和严飞舟都只是挂着名誉艺术总监的名字,但在万千星辉的内部,所有员工还是很明智的将两人称之为老总)亲自圈定的核心人员的名单,他们将会分别负责晚会的创意和撰稿、技术协调、训练彩排、艺人统筹以及拍摄工作这几个部分。” 何访将一个红色文件夹递给徐满并对两人做着说明,紧接着又打开一个黄色文件夹道:“至于这一份,是我经过了几天的筛选,拟定的一个的名单,这个名单中的人选,是各个具体工种负责人的人选,这些人都具备两个特点,一是符合我们这台晚会的录制和播出平台档次的需求,本身在各自的行业中也有着一定的知名度和地位。每个工种我都预选了两到三个人,至于各人在具体水平和能力上的差异,我在每个人名的后面,都用红色的数字作了标注,数字越小顺位越高,也就越是我们需要的人。第二个特点就是这些人选都曾经在不同的电视节目和商业演出中,与两位老总所圈定的核心人选都有过比较成功的合作。而接下来你们项目执行部的任务,就是要让这几位核心成员能够在我们掌控的范围之内,搭建起来自己的班底,这方面可能需要你们多动些脑筋了,因为我们希望得到最好的组合。我想徐经理跟随了楚总很长时间,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一句,注意谈话的技巧。” 眼前的这两个人中,徐满这个年纪比自己起码长了有10岁的男人频频点头客气的称着是,但灵活的眼神中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和若有若无的轻视之色。何访看在眼里,却没有什么表示,毕竟从楚志辉那里得到的资料显示,这个徐满原来也曾经长期担任过一个地方电视台的制片主任,来到北京后又先后在一些影视策划公司工作,对于各种影视项目的制作都有着比较丰富的经验,因为此前也曾经参与了一些严飞舟、楚志辉俩人在台外的大型演出节目的工作,表现出了很强的与人沟通的能力,再加上比较熟悉技术流程这方面比较熟悉,所以在公司创建的时候,被楚志辉叫了过来担任这个重要部门的主管。这样一个老手在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对于年轻了许多的自己一来就担任着更高阶的职务,当然会有些想法,这些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过何访最后还是加上了那么一句言外有音的话,既暗中提醒了对方自己的身份,也比较隐讳的点出了楚志辉对自己的信任,剩下的就希望他自己去体会和权衡了。 其实何访的做事并不是那么呆板拘泥,能利用的因素还是会尽量的去利用,人情也好,势力也好,他虽然不会热衷于去追求,但也不会特别的排斥,唯一的原则,只是不要违背自己的良心。世事皆浑浊,唯有我独清,算了吧,没那个资格。因此现在作为这个项目的执行负责人,自己是凭着什么样的能力和关系来担任这个职务,根本不需要向谁去解释,需要的只是高效低耗的把事情做好,至于别人怎么想,无所谓了。 和久经沙场的徐满不同,另外的一位留给何访地印象就完全不同了,这个个头不高,一脸圆圆的娃娃脸上带着几粒不太明显的雀斑,碎花短发下架着一幅眼镜(对了,第一天来公司的时候,席菲那小丫头为了搞怪带着正是这幅眼镜)女职员名叫石淑媛,看上去也就是刚刚大学毕业的模样,但何访从职员履历上知道,其实这个女孩在大学学习和实习的期间就已经有过了大型唱片公司企宣、知名艺人的私人助理这方面的实战体验了,虽然经验上还不能说丰富,但也算对这一行有了一定的了解。并且从石淑媛为之服务的对象均是这个圈中的顶级层次来看,在能力方面她也是有着相当潜质,这恐怕也是楚志辉把这么年轻的人招到公司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吧。看着她在听自己说明情况的过程中,时不时地会有选择的作一些纪录,而另外的时间里,那双隐藏在眼镜之后细细的眼睛中也常常亮起智慧的光彩,何访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那徐经理,这方面的工作就拜托你们了,”毕竟不是直接的隶属关系,何访还是要在形式上客气一下,“明天开始,我们每天晚上下班之前开一个碰头会,我需要随时了解进度情况,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你是执行总监,这个项目是我们公司的第一个大项目,我们会全力以赴的,不过,”徐满还是像刚才那样的连连点着头,但中间明显的停了一下,眉头微皱,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道,“根据这份名单和我以往的经验来看,这里面的有些人和事,光靠电话进行沟通是不行的,我们可能还要上门去联系和处理才好。这样的话,我们就很难保证每天下班之前准时回来开会。”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何访想起那两份名单多少有些头疼,这个行业里往往人的能力和脾气个性也是成正比的,徐满的担心和做法显然是对的,可是作为项目的执行人不能在每天结束工作之前把确切地把握住这边人员确定的进度,又实在无法安心。不过看到徐满眼中又一次不经意的流露出异样的神色,何访心中有些明白了,脑筋急转道:“那这样好了,会就不必开了……” 徐满的脸上刚刚浮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喜色,却听见何访的话锋一转。 “不过就要烦劳徐经理把时间安排好,每天下午五点之前的时候,把当天的进度情况做一个统计,然后交给我,这样字就谁都不影响了。” 何访这次使用了决定的口吻,虽然还是象征性的用眼神抛出询问的姿态,但心中明镜儿似的徐满只能继续用笑容答应了下来。 笑着向徐满点头示意了一下,何访走出项目执行部的办公室,在转身的刹那,他的余光却见到某处镜片之后有亮光一闪。 都还挺厉害嘛! 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中,何访心中感慨,这种情况是对公司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何访来说,却要一分为二的看待了,一方面有强力的合作伙伴和下属职员对于自己的工作是一种最好的支撑和促进,为了更好地实现目标,每一个人都必须最大限度的激活和发挥自己的能力这当然包括了何访自己,但另一方面,却也让何访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别的事情都要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晚会,晚会。 打开自己桌上的文件夹,何访又开始盘算着另一项前期的准备工作,此时何访的脑海中突然飘起了一首歌的旋律,好像是一个女的唱的,歌词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第一句是什么头发甩甩之类的。何访一遍翻动着文件,一边开始暗自哼哼起来,“头发甩甩,工作来来,爱情走开,自由自在……” 什么跟什么?这素质!看出来了不是,大专毕业少两年,读书码字都缺根弦。(此处单指作者本人和笔下这家伙,不针对任何其他人) 36、太长的等待是很容易犯错误的 “忙忙忙,忙忙忙 忙是为了自己的理想, 还是为了不让别人失望 ……” 歌声已老人未老,繁复的工作总是一天接着一天的到来,为了自己在新公司里的第一个项目,也是自己亲身参与的第一台预算超过百万的户外电视文艺晚会,何访最近这一两个星期每天的工作时间都超过了12个小时。以至于后来,楚志辉索性在公司所在的那一层里还空着的房间中,给何访安排了一个作为临时的住处,也省得这个现在责任“重大”的公司主力每天花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用来上班下班,那是浪费资源啊,身为一个公司的领导人,秉承着多快好省干革命的一贯原则,一定要竭尽全力把职员轧干,轧干!嘿嘿! 可惜有人自以为阴谋得逞之际,那个被算计的目标却乐在其中。 “好舒服的床啊,沙发,写字台,衣柜应有尽有,再加上中央空调,不愧是三星级公寓的设计,还有独立卫生间,24小时的热水,hoho还带着浴缸,天天泡个澡,真是神仙比不了!”某些人激动得连进了卫生间都会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异样声音,不过联想到每天上班前都要和众多大妈级别的邻居抢龙头,上个厕所也要狂奔500米的情景,这也就不难理解了。但何访的兴奋还远不止于此,突然间一声狂笑加狂呼传遍15楼的大地,好在夜班无人时,明皇未出宫,倒也不怕吓着了谁。 “哈哈哈哈,还有冰箱,真是太爽了!”何访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打开一个低柜,依照以前出差的经验,正规三星级以上的宾馆在这个位置都会一台小冰箱,果然发现了暗藏的玄机,顺手把小冰箱的插头接到墙壁电源上,嗡的一声轻响,冰箱正常的工作起来,于是忘形的大叫了一声。 “不行,好东西不能物尽其用,那就是浪费,我得马上下楼,趁着还没倒12点,去小卖部趸点可乐上来,冰镇可乐,你是我的最爱你是我的花!” 砰的一声,一阵yd的歌声随着狂风刮过之后,只见1530的房门还是悠悠的晃动着,而房间里已然是空空荡荡。 夜总是因为某些人、某些事而变得沉寂,但总是有人因为夜而兴奋着、幸福着。不过,生活就是日夜的轮回,而轮回的两面往往是截然相反的。 “许多的电话在响, 许多的事要备忘, 许多的门与抽屉, 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如此的慌张。 我来来往往我匆匆忙忙, 从一个方向到另一个方向……” 当同样一首歌不断被唱起,何访的笑脸早已被越来越紧的时间收拾起。 好在所有的工作都处在逐渐开始收拢的状态,在项目执行部方面,经过艰苦的联络和反复的谈判,在无数次的讨价和还价之后,所有主创人员的酬金终于确定了下来,而何访以此作为税后实际金额作出的预算也已经提交给了楚志辉,现在就等山阳方面最后的给出的晚会实际预算总数,才能接着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 从上一次对方与楚志辉谈完之后,没办法,官家做事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已经在市里常委上上通过了举办的决议,但最终的预算总额和所用资金具体落实到谁的头上,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台晚会的初衷,是现任的市委书记在调任地委副书记之前为了彰显自己在这个县级市工作10年(也正好是县改市的10年)以来的所作出的贡献而借着民族旅游节的名义所举办,从很大的意义上说是给他个人举行的一场堂会,一场能够依靠全国性的电视媒体在某些领导面前表露功绩的堂会。不过也正因为此,这多少也放大了一些本来就存在的隐性矛盾,为了各自不同的目的,市里的诸位领导有的鼎力支持,有的背后掣肘,有的冷眼旁观,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一派势力,一连3次的常委会也只是把最终的预算框在了150万到220万之间,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字,反而落实分摊的工作,倒是因为书记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几家亲信企业为了表示对未来地委书记的衷心,早已经做好的准备。 据每天都和对方有联系的楚志辉说,书记大人的忍耐力也快到了极限,最终确定的时间从现在算起也应该不会超过3天。 三天,看起来不算长,可对于万千星辉来说,对方一天不能确定下来预算的确切数字,就一天不能与对方签定正式的合同。虽然凭借着楚志辉和严飞舟这两个名字,就能取信于各个具体项目的负责人,让他们可以开始做人员和时间的计划安排以及制定各自的分项预算,和以前严、楚二人承接的其他项目有很大的不同,过去是由个人谈定后签署一个意向协议,然后用一家自己或朋友的公司来和对方签定具体的合同,合同从形式上到内容上都不是很规范,更多地依靠的是他们个人的信誉。 但是从这一次开始,全部公司化的方式来操作这个项目,让所有的工作都必须要规范起来。两位老总更多的把自己摆在了指导和监督的位置上,大部分的事情都要交由公司里的职员来完成,从而使得员工能够尽快的成长起来,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而“万千星辉”最终也能不依赖于两人的关系和特殊身份,独立生存和发展下去。 这也是楚志辉和其它那些一边在电视台干活,一边用自己的公司承揽业务的人不同的地方。他建起这间万千星辉,并不是简单的为一些无法由个人承接的项目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而是真正看到电视台制(作)播(出)分离的必然趋势和台外制作领域中更为广阔的市场。 可是这样一来,具体落到何访这个项目执行总监的身上,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眼睁睁的等待着对方的最后定案以及项目经营部那里最终和对方签定下合同。要知道演出的时间已经确定,对于他来说,现在每拖一天的时间,准备的时间也就变短了一天,而仓促的准备对于一台大型晚会来说意味着什么,何访非常清楚。他可不想有一个不好的开始,无论是晚会,还是自己在“万千星辉”的工作。 无奈的等待,让何访现在的上班几乎成了带薪休息,突然间从没头没脚的忙碌一下子变成了无奈的悠闲,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对于急于通过工作证明和表现自己的何访来说,却反倒像让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刻都坐不住。 “喂,喂……喂!” 一声比一声大的抗议从何访的耳边传来,何访却恍若未闻的继续在办公室不大的地上磨着圈儿,直到有人跳到他的耳边以佛门至高绝学狮子吼大喝一声,才让心烦意乱中的人霍然惊醒。 “呼,”急喘了一口粗气,何访尽力把被惊起的神经平缓下来,责怪道:“你就不会小点声吗?” “切!至于吗?你这么大的个子,胆子不会这么小吧。我近来半天了,你始终就在那儿走来走去,嘴里还莫名其妙的念念叨叨,知不知道你把人烦都烦死了。” 席菲一脸的不屑,又是习惯性秀眉斜飞,对着何访扬起了她那可爱的小下巴。 又来示威了,正好,我烦不是,那我也让你烦好了。本来想跳起来骂人的何访在看清除了对面洋洋得意的小丫头之后,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形象啊,小姐!这年月就算再不流行淑女,您老先生也不能老是突然吓人玩,知不知道那句老话,人吓人,吓死人!我要是万一出了点什么闪失,你大小姐无事一身轻,是没什么的啦,可你的楚大哥他们就少了一个得力的手下,没了我这个得力的手下,他们就得多花一倍、两倍、三倍的时间来完成公司里的事,他们要是花了一倍两倍三倍的时间来做这件事,每天就算给他们36个小时也不够啊。再说就算是他们每天凑够了这36个小时,做了这么多的事,还不得累趴下,他们要是累趴下了,这场晚会也就没有人做了,晚会没有人做了,你小姐在走之前也就没得玩了。所以说,你小姐要想在走之前,还能在这里面插一杠子,掺合掺合的话,你就不能让两位老哥累着了,要想不让他们累着了,你就得让身为得力下属的我能继续健康的生活和工作着,而我能健康的生活和工作着的前提条件,就是要保持心情的良好和稳定,而心情的良好很稳定,是绝对不能受到惊吓的,现在你明白你的做法有多严重了吗?” 为了配合自己的说话,为了加强演出的效果,一边说着,一边为了摆出泰山压顶的态势不断前倾着上身,到最后何访的脸已经几乎块贴在了席菲的脸上,两只睁得圆圆的虎目(起码他自以为是虎目)离小丫头那双灵光流动的大大美目也就只剩了一掌不到的距离。 小丫头一直以与何访开玩笑,以他为目标想出各种整人的办法并且实行作为这些天最大的乐趣(谁让她只是来观摩的,没有具体的工作安排给她,而公司里现在开展的那些业务她大多只是看过一遍,就弄清了其中的运作方式),对于何访故意而为的车轱辘话也没有放在心上,也已经准备好了反击的办法。可面对着突然间离自己越来越近甚至开始变形的那张熟悉不过的脸,距离近的已经完全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在面颊上带起的气流,竟然有了一种半是恍惚半是不安的感觉,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开始加快,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脸上也突然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晚霞般的色彩。就连手里刚刚偷偷的卷成一个卷儿的一本杂志,也悄悄的滑落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你?” 37、脸红什么? 脸红了? 何访有些愕然得看着这个平时表现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这完全不是小丫头一贯的作风啊。一怔之下,何妨也发现了自己的姿势未免有些暧昧了,脸上也立时飘起了红云,只是显示时间和扩散面积上比起席菲来少了一些。何访有些手足无措,急忙跳开又紧接着后退两步,同时用干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可惜人要是说你不长眼,你肯定是不高兴,可要是说你脑后不长眼,你再怎么不高兴也得承认。这不,又是“砰的一声”,急速后退中的何访没有来得及注意方向问题,一下子被身后突然被大力推开的屋门撞了回来,说巧不巧的又回到了几乎和原来一样的位置。唉!最近这个声音出现在何访身边次数可是不少! “啊!” 刚刚从一系列的急速情节发展和情绪变化中脱离出来的席菲根本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来得急发出一声惊呼,这下子,两人间的姿势又重新变得暧昧了起来。 起码,在另一个人看来,是的!相当肯定的答案。 因为刚才那一声惊呼怎么听都是立体声的,而且是男女声混音录制而成,这同样惊奇的男声正是那个用习惯性的大力推门动作进入屋内的人发出的。虽然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但何访已经开始苦笑起来,因为具有这个习惯的人,全公司就只有两个,一个是眼前的席菲,一个就是身为的老总楚志辉。 何访再一次把身形退后,只不过吸取了教训这次的动作慢了很多,转回头果然见到了楚志辉的那张正在微笑的面孔,后者对着何访轻轻扬了扬眉毛,倒是没有那么庸俗的接上一句什么打扰了,你们请继续之类的话,然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径自座到何访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但这什么都不说,反而让何访感觉不自在起来了,张嘴刚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乖乖的把嘴重新闭上,佛语有云“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只是脸上的尴尬之色却愈加浓重起来。 “哈哈哈——” 倒是对面席菲的一阵大笑,把何访弄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也更加的发起虚来,小丫头因为这件事错乱了?不会吧,怎么说也是个高智商的天才。 “我就说这次一定搞定你!哈,时机刚刚好,你还不知道本小姐的耳力也是超一流的吧。谁让你拿话来烦我,下次看你还敢不敢!哼!” 什么耳力?什么时机?什么跟什么啊?难道? 何访彻底混乱了,连忙运足目力向席菲的脸上看去,却非常失望的发现,刚才还全然不知所措,一脸通红得准备向某种动物靠拢的小丫头,此刻竟然毫无异状,笑容如同每次整完自己一样的灿烂,灿烂的可恨!紧接着一系列象征着胜利进行时的动作又一次出现在了小丫头的身上。只要席菲来到公司,何访每天最少也会看到一次这样的情景,面对着席菲,大多数的时候,何访只能无奈的承认失败。现在,一切看起来真的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而自己只是重蹈又一次的失败。 真的是自己又被整了一次?何访心中翻腾起来,一边是希望刚才小丫头的表现真的是在借着机会整自己,那样就可以彻底安心了,一边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呵呵,年轻人!” 楚志辉轻笑着把何访两人的视线都转到了自己身上,空气似乎又随着这一句适时而发的话而重新流动了起来。 何访注意到楚志辉的手上拿着一份传真件,眼睛突然一亮,抢步走上前去,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楚志辉的这个笑容似乎并不像他说出来的话一样简单。 “楚哥,”何访开始在公司工作的时候,也曾经和别的职员一样称呼楚志辉为楚总,但是楚志辉坚决不同意,执意要求何访保持着原来的称呼,“是不是那边有好消息了?” 何访急迫的问道,山阳方面的最后决定已经让他等待了足足两天。 “没错!决定就在这儿!” 楚志辉扬了扬手里的传真,对于这次山阳方面的拖沓,楚志辉心里多少也有些着急,倒不是为了能不能挣下这笔钱,而是为何访着急,怕因为时间上太仓促,而让这个第一次扛起这么大项目的年轻人着急,那样的话,无论因为这种情况而出现什么错误,还是自己亲自去帮他完成任务,都会对他造成一定的打击。年轻人需要磨练,但这第一次可不是什么好时机。现在正是培养他自信的时候,所以拿到传真的第一时间,楚志辉就跑了过来,结果没想到看见了一幕别有意思的情景。对于其中的真假是非,楚志辉自然是有着自己的一番评价,不过嘛,面对着两个同样可爱的年轻人,还是少说多看方为妙哉。 何访几乎是劈手从楚志辉的手中将那份传真抢了过来,刚才的小插曲早就敌不过困扰了几天的情绪,被瞬时抛到了脑后,他低头认真地看了起来。 而另一边席菲的小脑袋也在同时伸了过来。 果然,这份传真是由山阳市委和市政府联合署名发出的一份红头文件,内容除了再一次确定了晚会举行的时间和全国电视播出的要求之外,最关键的经费预算也赫然列在了上面,而上面也标明了文件正本将会稍后寄来,希望“万千星辉”能尽快根据这个决定制定出详细的预算,与公司拟定好的协议文本一同,尽快发回山阳。 220万! “看来,书记还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看到这个醒目的数字,终于松了一口气的何访对楚志辉说道。 “呵呵,那要看怎么说了,表面上这个结果是这样的,但幕后又有什么交易,我们也没办法知道,不过从这个最后决定的难产过程就可以看出来,这根本就一场局部的政治博弈,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各方到最后都得到了各自不同的利益,你夺取了名声,那我就分走些权利,你分走些权利,我就要来些实利,可能你多点,可能他少点,但谁都很难说是完全的胜利者,或是完全的失败者。” 楚志辉悠然道。 “太复杂了,他们不累吗?中国的政治怎么老是这样,难怪网上总是说这说那的。”席菲一脸的蔑视神情,虽然她聪敏过人,但毕竟岁数还小,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工作经历,显然还无法深入了解其中的意义。 楚志辉呵呵一笑,置之不答,而何访好像是要反击什么似的,抢过话头道:“这就是你们这些还没走出校门或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的幼稚了,不要老说中国怎么样,怎么样?政治这东西,放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你不是要去英国么?你以为英国的政治就真的像是海德公园里标榜的那样?” 或许是这个题目对于席菲来说真的是有些难以回答了,或许她另有想法,总之这一次何访的反击真的是奏效了,小丫头暂时性的闭上了嘴,乖乖的坐回到门口的沙发上,只是眼角里仍是不甘心的发出一道死光,直奔何访的后心而去,让后者没来由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小心,小心,危险指数增高,进入红色警戒范围,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利,何访此刻却开始后悔起来。 工作!对,工作是最好的逃脱。念及此处,何访急忙向楚志辉打了个招呼,飞奔一样的跑出了自己的办公室,不过他这么匆忙倒也不完全是为了这个,毕竟一下子拖了几天,现在的准备时间已经不算富裕了,他要马上敦促项目经营部的人立即根据最后的预算重新修订原来已经做好框架的协议,并尽快和山阳方面敲定最后的协议内容,争取尽快签下来(正式的签订只有等楚志辉亲自前往山阳之后才能签订,但通过传真方式签订的协议已经可以让整个项目开始运行了)。另外一方面,他也要立刻集中项目执行部的所有人员,因为后续的各项工作已经可以正式展开了,他们要开始敦促和监督各分项的负责人进行人手、器材等各方面的准备。最后,就是他自己了,他要根据最新的预算额度以及这几天各分项负责人报上来的预算总和,制作正式的晚会预算。 忙的感觉还真好!经过了几个月的临时性失业,又经过了三天的强制性休息,何访突然有了这样的一种觉悟。 我真是个好同志么? 何访在心里傻笑着,脚步却没有片刻停留。 只是脑子里,零零乱乱得,似乎还有一星星红颜色的记忆。 红,被风吹、被雨淋、被时间打磨,也会褪变为粉色么? 38、聊聊闲天,然后快乐出发 时光飞快,有事可做的时光过得更快。 转眼之间,楚志辉已然是在山阳和北京之间又跑了一个来回,正式的协议带回来了,先期汇出的第一笔总共60万的首付款也紧随着他的回来而打到了公司的账面上。 万千星辉的第一笔正式收入! 烟雾缭绕。 何访坐在楚志辉的办公室里,因为没有别人的干预,两个人均是没有什么形象的半躺半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一人手上点燃着一支香烟,正惬意的吞云吐雾中,香烟的牌子是精品金山阳,不用说,肯定是楚志辉在当地被“贿赂”来的,不过味道还不错,有点像中华,据说这烟的售价一包在40块左右,难怪了,现在好像很多地方都流行用同样的烟丝、同样的配料方法来制作这些味道几乎一模一样的高级香烟,只是牌子上打着本地各不相同的名头。 因为之前的一段时间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足和细致,昨天上午正式合同还有头款一到,何访马上就把所有已经准备就绪的工作分派下去,而不过一天的功夫,今天早上一上班,项目执行部的徐满就向何访汇报,所有的先期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最重要的舞台背景方面,舞美设计阿良已经乘坐最早的一般飞机前往山阳,现在应该是已经开始指挥当地的施工单位施工了。 这些也是现在何访可以悠闲的呆在这里的原因了。 “楚哥,我们接下来要不要先在这边开一个碰头会?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事情?” 何访把手中快要燃尽的烟掐灭,然后问道。 “不用了,这样的一个晚会,还不值得我们把全部精力投进去,什么碰头会拍前会的,还是等到我们到了那之后再说吧,反正这次给各工种留出来的提前量还是比较够的。”楚志辉保持着舒服的姿势,两条腿架在办公桌上,似乎在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时光,用懒洋洋的声音回答着。他已经是将近5天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了,前两天忙着台里的事情,大前天晚上3个小时飞机外加3个小时的汽车到昨天凌晨才赶到当地,用了半天的时间签好的正式的协议,又用了同样的时间连夜赶了回来,昨天一早把协议交给何访之后,又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台里的演播室,因为一个在晚上直播的综艺节目中将会有某位高级领导的光临,所以身为最资深也是最优秀的制片主任,楚志辉再一次责无旁贷的担起了各个工种监督的职责。 弹了一下烟灰,抬头看到何访跃跃欲试的积极面情,楚志辉接着道:“其实就这台晚会而言,谁也不指望它还能获奖什么,你没看老严三天两头的不露面吗?我只要是能把这件事做成,能达到在一般播出的质量水平之上,就ok了。我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上很努力,也很用心,但对你来说,熟悉各个环节的运行,学会掌握和控制整个流程进度才是最重要的,中国的晚会你坐上大天去,又能玩出什么花样儿?就算你真能玩出花样来,又有谁会同意你这么作?没有人赞同你的做法,又到哪去找播出的出口?春晚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导演换了十个八个,年轻的老成的,有想法的保守的,能干大晚会的基本上都快轮过一圈了,谁又能做出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老严就是看明白了这些,所以现在是把更多的功夫都花在了节目的打磨上和结构的编排,而不是创意上。” 何访听到这里,也不仅仅暗中点头称是,自己在电视台的八年里,虽然没有做过这种一次性投资2、3百万的大型庆典类的文艺晚会,但好歹也做过一些大型的室内综艺节目和小型晚会,每一次有人提出一些标新立异的想法,往往会被那些所谓的“干了几十年,老子走过的独木桥比你走到的大路还多,什么东西能干,什么东西不行,老子比你清楚10倍”的台内前辈毫不留情的扼杀掉。而即便是偶尔有一些非常好也很可行的创意难得被新老几代编导们共同接受,也往往会因为一些指示、规定、通告甚至出于对上意的揣测和琢磨而宣告流产。楚志辉说的决不是个别的情况,神视台有,别的电视台也都大同小异。 根据何访的观察,其实这严、楚这两位老哥对此有看法已经很久了,不过两个人的做法也稍有差异,像是严飞舟虽然也参与了这间公司的创建,甚至把原来自己公司的资金和设备都投入进来,但个人却很少出现在公司里,更多的时间,还是以神视台和政府部门下属的工作为主,相对来说没有把主要精力集中“万千星辉”上来的楚志辉更积极,而后者的目标显然是想寻找电视制作领域中的另外一条通路。或许,这就是有着丰富的台内台外制作经验的制片主任对市场变化的一种特殊的职业敏感。 “嗯,楚哥说的我也有想过,但是没有想得这么多。可能咱以前的职位所限,还是站得不够高,看不不够远。” “去你的,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捧臭脚了?”楚志辉笑骂着,一招弹指神通把刚刚掐灭的烟头弹向对面正嬉皮笑脸的何访,后者一个轻巧的闪过身左手顺势一捞,将来物捏在手中。 “说正经的,这次你的表现相当不错,你应该看得出来,前期这个阶段我和老严是特别放手让你自己去处理这些事务性的工作,而在接下来的工作里,我们也希望你能更多把精力在这个方向上,这次的晚会录制过程中,我只提几个要求,那就是多听、多看、少说、不管,这个八个字,是我希望你能做到的。” 楚志辉收起玩笑的神色,正色的对这何访道。 “多听、多看、少说、不管”?这前三个词,多听多看,应该是让自己多多观察整个晚会的制作流程,包括创作人员和演出人员的合作关系,超级大腕儿的安排,一些特殊的工种等等以前比较少能接触到的内容。少说,肯定是担心自己在编创人员的编排结构的过程中过多的加入自己的想法,本来这一点也何访对于自己最为认同的长项,曾经也想在晚会的创意上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是经过刚才的一番话,又联想到这次晚会项目中,两位老师对自己特别安排,何访现在也能够安于接受这个要求,机会以后只会更多不会更少,现在的多看少说不会是一件坏事。可何访还是明白的,最后的“不管”又是什么意思? 何访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透露给楚志辉。 楚志辉神秘的笑了笑:“这个嘛,反正不是让你什么都不管,该做的事情你还得做好做透,你学得这么快,做得也很到位,我们两个老家伙还指望着你多劳动我们少操心呢。至于究竟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你作出不管的决定,到时候你自己去寻找和判断。” 楚志辉看着何访渐渐拧成一条麻绳的眉头,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小同志,不用那么累心,这最后的两个字,和前面的几个字不同,并不是什么必需做到的要求,而只是一种希望和建议,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本身不在你自己所管的范围之内,但你又认为确实是不得不管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去责怪你的‘管’,而只是希望你能慎重处理。” “嘿嘿,我想我明白了楚哥的真正意思,这恐怕也算得上是一种变相的考试了吧。” 何访眼神怪怪的看着楚志辉,谁知后者根本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一脸轻松的反问道:“你说呢?聪明的同学。” 两人相视一眼,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休息的时光对于想要成就事业的人来说,永远只是一种看得见摸不到的奢侈品。 随着晚会时间的临近,第一批先头部队马上就要出发了,而这一次带队的任务,同样交给了何访。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工作磨合,何访的能力、勤奋,尤其是对工作效率的追求,得到了公司内绝大部分职员的信服,其中也包括了开始一直用冷眼来看待他的徐满。这个多年从事技术统筹工作的专家,在认真分析了何访的名单以及主攻的对象之后,就已经有些改变了最初的想法,而接下来,随着几次何访亲自出马,上门谈妥了几个项目执行部费尽了口舌和心机也没有搞定的专项高手,徐满对何访的看法已经完全改观了。再加上每天上班时何访表现出来的热情、投入还有难得的亲和力,带起了整个部门甚至是整个公司的一种活力,让所有员工的效率都被放大到了最高,要不怎么会有之前那几天悠闲的时光呢?你以为就只有楚志辉和首作俑的何访成天闲聊啊,项目执行部里更是竟然在上班时间集体到星巴克去喝咖啡,当然帐算到了他们的领导头上,嘿嘿,这个领导自然不是带头的徐满,而是更高一级的何访。这边何访心疼的看着钱包里剩下的几张只够打车回家的零钞,那边隔着玻璃窗,徐满也和他所有的部下一样,开始对这个年轻的上司投去了欣赏和服气的目光。 所以,现在一声令下,全体总动员,又是一天不到的时间,包括机票、前期的两套eng单机采访设备(给一个城市做晚会,你多多少少也得捎上点什么城市风光、建设发展之类的佐料,当然市长访问、书记谈话这道主菜更是必不可少)、小专题的负责编导和摄像人选、各分项的负责人或是代理人(大的方面虽然已经定下,但他们仍需要察验当地的具体场地情况和其他相关情况,以便作出细节的调整),以及公司内的一批先遣人员在内,都已经准备完毕,送人员的中巴也已经安排好,只等明天一早在公司所在大厦的门口集合再一同去机场了。 良好的准备,才能有良好的结果,虽然晚会的工作只是刚刚开始,不过现在来说,大家都是带着快乐的心情一起出发的。 望着这忙碌而快乐的一群人,身为老总的楚志辉脸上露出了一丝“奸诈”的笑容。 39、平静时也是一种较量 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一身浅色的休闲短打扮,舒服的靠在滕制的圈椅之中,手中端着一杯色彩丰富的冰冻饮料,头顶上一把印着某个白酒品牌的硕大遮阳伞,悠闲的打量着街上过往的行人,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会把眼前的几个在正午的阳光下无所事事的家伙认作是来这个小城旅游的散客。 这也难怪,虽然名气上差了很多,但这里的自然环境和四季相宜的气候条件,让这里成为了不少驴友们常常光顾的地方,就像这间眼前开在街边的露天酒吧,三五成群的散坐在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外来的游人。 “山阳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让我想起了20年前的阳朔、10几年前的丽江,哎,可惜了那些好地方了,不知道现在这里的政府花这么大的力气炒热山阳,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徐满轻轻放下手中名为幽潭凝荫的调制薄荷酒,轻轻感慨道。 “确实不错,别有风味。” 何访推起鼻梁上的那幅廉价墨镜,在有些刺目的阳光里微微眯了眯眼,然后一边用眼光追逐着街上偶尔飘过的靓丽风景(人家说秀水青山出美女,这话在现在的何访看来果然不错),一边别有所指的应道。 “呵呵。”早已成精的徐满轻声笑了笑,他自然明白何访话中有话的真正含义,对这位年轻上司难得一见的轻松神情颇为认同。身为一个从事着传媒工作的年轻人,尤其工作的内容又和文艺相关,如果缺少了对美丽的欣赏和追求,又哪里来的活力,哪里来的创造力?没有了这两样最可贵的东西,与那些垂垂之辈又有什么区别。 “切!” 只要有人的地方,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会有不同声音的,即便是着边陲小城,不过能做到万里抬杠的人确实不多,在何访的所见所闻当中,好像只有这么一个。 “看女人就看女人,还说得那么隐讳,好像谁不知道似的?某些人啊,思想道德品质一向值得怀疑。” 席菲又是一脸不屑的样子,对于这个表情,何访还真是一天不见都觉得新鲜。 “没错啊,我也没有否认,刚才又没人问我这个问题,你这个传媒学院的高材生,难道不知道人的审美观是从生活中熏陶和培养出来的么?来到山阳这么一个美丽小城,在如此明媚的阳光下,用辩证的眼光欣赏着街边往来穿梭的美丽姑娘,怎么也能算得上一种对于美的自我修养吧,老徐,你说是不?” 何访故意挑衅般向着席菲歪了歪头,嘴里的话却甩给了身旁的徐满,这一招是向公司里某些身居高位的不良中年人偷学到的。 “啊?呵呵,这酒不错,名字虽然有些拗口,但喝起来的感觉却和这个名字极为贴切,在这样的炎炎夏日的午后喝上这么一杯,真是清凉透心啊,就是怎么好象有点后劲儿似的,不行了,我要眯一下。” 徐满把墨镜拉低了一点,眯起眼从露出来的那一道窄窄的缝隙中看了过去,一、二、三……六,对面的巾帼英雄们的数量远远超过了自己所在这边的男性人口(自己、何访再加上公司设备管理部的小马也不过才三个),立即所答非所问的自说自话了一番,全然不顾组织纪律,上下级关系,竟然就在何妨渐渐圆睁的怒目之下,悠然合起了眼睛。 唉!驭下不严,驭下不严哪! 失去了群众支持的何访,马上陷入了联起手的群雌的围攻之中,其实说起来,对方的话也算不得太多,每个人也就是说上四五句话而已,不多,不多,四六二十四、五六三十,才二三十句,你说一句人家只不过说二、三十句嘛,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好像现在人的神经线脆弱的比率比较高,那边举手投降的何访自然算得上是其中一员。 闹来闹去中,太阳已经偏离了头顶的位置,一缕斜射进伞下的阳光正式宣告了正午的结束,不过何访一行人却丝毫没有要去工作的觉悟,难道他们真的是来者度假的? 其实,有时候休息也是一种工作,而平静也是一种较量。 仔细看看,你就会发现,现在酒吧之内的几个人,都是来自于“万千星辉”的员工,在山阳民族旅游节开幕式文艺晚会还有10来天就要举行的这个当口,这些人能够这么得闲的出来摆潇洒,也是有原因的,而整件事的策划者就是现在正在享受着一种美女群“殴”的何访了。 一边和众美眉有一句没一句的随便开着玩笑,一边何访的脑中又开始整理起这两天的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的起因,来自于之前山阳方面的一个做法。 那是昨天上午,宣传部的副部长李秀文,一个三十六、七岁年纪,风姿犹存,为人爽快又颇有些机巧的女人,来到了何访的房间,这个不大的套间也是前站人马临时的办公室。 “您好,何导!”地方上的这些官员们弄不清何访他们的正式称呼和其中的差别,除了那些一眼看上去就属于小催级的人物之外,统统被他们称作是某导、某导,只是在语气、重音的位置上有所区别,何某人自然是何导,而且是听起来比较尊重的那种。 “嗨!李部长,早啊,领导亲自登门,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的吗?”何访与徐满对视了一眼,立即挂上热情的笑脸,起身迎住了李秀文。刚刚才吃过早饭,现在不过是差一刻八点的时间,如果没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这里市一级机关的领导们很少会在这么早的时间开始办公的。现在突然出现李秀文的身影,看起来应该是昨天晚上市委钟书记组织召开的旅游节协调会上又有了什么变化(李秀文的另一个身份就是旅游节组委会的副秘书长),而这个变化又是针对着晚会而来。 “哎呦,看您说的,我哪敢指挥你这个大导演啊?”李秀文似乎是不经意地——在何访看来那是习惯性的——抛出了一道秋天的菠菜叶子。 李秀文轻轻的抿了一口徐满递过来的茶水,抬头看着何访地目光里有些犹豫。 “呵呵,李部长,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楚总也交代过了,但凡我们能做到,都会尽量和你们合作。” “那……我就说了……”李秀文一反平常的爽快,让何访心中微微一紧,看起来这件事情果然有些不一般。 “是这样的,昨天协调会上,仝市长提出来,提出来这次旅游节中有一家负责承揽焰火项目的广东公司,拿出来一份计划书,说是可以把开幕式晚会的所有焰火效果都接下来,而且他们拿来的报价单,比起万千星辉整体方案里的晚会效果部分的报价要低了不少,仝市长的意思是,我们的整体花费本来就已经……” “对不起,”何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李秀文有些磕磕绊绊的讲述,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硬冷的道,“讲过程没有必要,我只想知道答案。” 李秀文本来就有些犹豫,见到何访现在这个态度,就更显得为难起来,其实这情形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本来她就不想来,可是昨天出席会议的所有人中间,就数她的职位最低,资历最浅,主要领导顺手一指,原本反对意见的她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今天的说客。 “其实也不能算是什么决定啦,”李秀文终于一咬牙,把今天的真正意图说了出来,“何导,你是知道的,我们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也一直是国家级的贫困地区,这次为了办这个旅游节,可以说是让我们倾尽了所有的力量,所以,虽然也知道这样做和我们之前签署的协议有冲突,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支持了仝市长的意见,不过钟书记的意思是,最好还是和你们商量一下。”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径自走了进来,何访抬头一看是项目执行部的贾秋影。 贾秋影走到徐满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徐满脸色一变,又凑到何访的身旁耳语了片刻脸上有阴沉了一些,李秀文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心中又是一缩,她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带来的消息和自己有关,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商量?还有的商量么?我看是决定,是通知吧。”何访冷然道,目光紧紧地盯着李秀文的脸,后者愈发显得有些不自然。 “何导,您说的我不太明白。”李秀文一阵无来由的心虚。 “就在刚才,你说的那个什么广东公司的人,在没有和我们打任何招呼的前提下,已经派人到体育场去做测量了,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李秀文眉头急皱,口中轻轻的叨念着:“怎么会这样?钟书记不是说让我先来商量的吗?” 看着李秀文的一脸紧张、恼怒、愧疚、无奈交杂的神情,何妨突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闷气,他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对自己和打前站的同事们还是不错的,这些天在生活上的安排和照顾都作得很贴心,大家彼此之间相处已经有了一些朋友间的感觉,而今天的这件事,其实和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说到底了,还是一场官场权力对抗的转移而已。自己刚才的情绪,一般是真的对山阳的做法有些生气,一般却是做出来的姿态。 “李姐。”何访忽然之间换了个平时私下里常用的称呼,让李秀文有些意外,却也好像得到了什么安慰似的,有些慌乱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眼前的这位年纪比自己笑了不少的何导,一旦认真起来,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给市里的那些干了几十年的领导们,让自己这个好歹也算是做了好几年中层干部的人,心情也是忽上忽下,这全国性的电视台的导演还真是厉害,难怪有人说他们是无冕之王。 何访的脸上渐渐的有些融化的样子:“其实这件事我知道,和你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以我们这几天的交往看,你自己恐怕也不是完全赞同他们的做法。” 送走了有些尴尬的李秀文,何访和徐满两人小议了片刻,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徐满根据何访的意思,立刻出门去做相应的安排,而何访自己则拿了电话。 “喂?楚哥,现在这里有个情况……”何访把刚才发生的情况和自己的处理方法报告给了楚志辉。 电话里的楚志辉听上去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只是连声轻喂着,听罢了何访的叙述之后,用一种鼓励的口吻回答道:“兄弟,做的不错,走之前我就说过了,这次的前期工作,你有决定权,只要是在协议的框架之内,你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你。” 稍顿了一下,楚志辉接着道:“还真别太给他们脸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有时候,得好好敲打他们几下,他们才会懂得什么叫尊重。” “嗯,我明白了。我已经有了安排,只要能得到楚哥的支持就足够了,我这边您放心,一切都没有问题。” “呵呵,老哥绝对相信你,也绝对支持你,放心干吧。后天,我就和老严还有大队人马过去了,你让他们安排一下。” “好的,楚哥,到时候我去接您。” 何访轻轻挂上了电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这个群山环抱中的安详小城,嘴角微微的弯了起来。 40、小小反击 山阳市单方面的举动,让一直在全力为晚会筹备工作的何访心中很是不爽,身为整个录制计划和全面预算的制定者,对特效烟火这一项,何访知道那不能算是最便宜的,但也绝不是高得离谱,应该算是在市场上的一个平均价格。如果是因为价格问题,政府方面来找他商量,即便已经签好了正式的协议,相信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现在晚会整体的预算已经做好,山阳方面已经认可,并且万千星辉已经开始着手进行的前提下,没有任何的事前通知,甚至连商量的意图都没有表现出来,就擅自引进了一家以前从来没有在行内听说过的野路子公司,直接来戗生意,这绝对是何访无法接受的,而自己的老板在这方面也表示了全力的支持,何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回击。 接下来的时间,经过何访的特意安排,除了正在监督施工的美术设计、助理灯光师以及专门负责拍摄小专题的两个人之外,所有的前期派遣小组的成员全都被放了假,通通跟着何访开始了徒步游城活动。 之所以这样安排,其实还是很有些讲究的,作为前期时间最为紧迫的项目舞台布景制作和装置这项工作来说,如果想要在晚会彩排之前按时完成,已经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耽搁了,何访理所当然把这一部分首先排出在了“消极怠工”行动范围之外。另外,负责勘查场地的助理灯光师阿程,因为他所在的公司还同时接下了其他的演出活动,只能在这两天之内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他还要马上飞到深圳,等那里演出完之后,才能和他的师傅,国内最牛的灯光师莫同凡一起再回到山阳,那时候离正式的演出只剩下3天,所以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阿程要把基本灯位图做好,同时确定下所有高台和truss梁、truss架的位置和搭建形式,给其他场内施工的单位作出预留。干过电视晚会,尤其是夜间举办的大型广场晚会的人,都知道灯光的重要性,这么重要的事情,何访当然也不会用来当成砝码的。 至于由楚志辉丛台内请来的小元和小杰这两位编导和摄像,早已经完成了对领导们的采访,现在拍摄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城市风情,何访想了想,还是没有让他们停下来,一则他们手上的工作停与不停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二则,正好顺便让他们借机边拍边玩,这不,一大早的,他们这两个20出头、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就跑到离城100多公里的,号称山阳第一奇观的陵水洞去了,号称是要记录下山阳最绮丽的一面。嘿嘿,鬼才相信呢,连灯都不带就去拍溶洞,恐怕也只有不明所以的陪同小姑娘才会上当吧,这下两个小子基本上变成了超豪华旅游团了。 而剩下来的,何访的男女同事们,则成为了他小小的反击行动的主角。 万千星辉公司内部的前站人马负责的主要是各方面的协调工作,到现在的大模样已经有了轮廓,但很多细小的环节还是需要一个个的去落实,这却正好变成了何访手里最好的筹码。首先这些工作都是直接和山阳方面接轨的工作,所以人员上,每天双方都会在一起,一旦千万星辉这边的人暂时消失,最起码有超过10个山阳的工作人员会立刻察觉,相信这是一种最有效的提示。另外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工作虽然也算重要的,但是依照何访赶前不赶后的作风和万千星辉现在的工作效率,原本就是预留出了一定富裕的时间,这样偶尔停摆一下两下的,也不会对晚会的进程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最多是后面稍微辛苦一些就是了。当然这一点,只有何访自己最清楚,山阳方面的外行人(这其中包括了他们当地所谓的电视台,县级电视台的业务水平实在有限,尤其是对于这种超大规模的活动),并不了解其中的底细,否则还哪里有什么可以用来“抗议示威”的资本? 对于何访的这种安排,徐满和其他的员工都无条件的表示了支持,这样的结果就是让山阳市内最著名的几个旅游休闲景点在两天之内多了那么十来个散漫的身影,而这些人原本下榻的宾馆则是当天一早6点之后,再也没有了他们的身影,只剩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本地中层干部,心急火燎的拨打着手机,结果也是可想而知了,通通关机。 当然要选择最著名的地方,而且是要从市外的60公里的云岫岩开始一路向回走,中间我们就选择在城外的某个条件好一点的景点留宿一晚,然后回城,最后到市中心的风情街上,也就是现在这个街边最显眼的休闲酒吧。这是何访坐在临时租来的一辆中巴车上,向几个有些好奇的同事小姑娘做的回答。 “他弄出来的这个不告而别,那是想要别人先着急一下,你想这么多人突然一齐失踪,那还了得?山羊方面肯定会马上联系公司和楚总,我想何访之前恐怕是已经和楚总已经有过沟通了,楚总估计会说些模棱两可,但又能让人稍微一想就明白究竟的话,把矛头直接对准这次的单方变更事件。而根本就无力独自举办这种活动的山阳人就会想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权衡利弊之下,肯定不会为了220万总款中的不过5、6万金额的一个小项目,而和我们翻脸。这个过程应该不会超过两天,因为他们比我们更没有胆量和资本去耽误时间,这样一来,但我们明天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城里最显眼的地方,只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来负荆请罪了。” 席菲一边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着的景色,一边从头到尾把何访的整个“阴谋”详细描述了一遍,自然也引出了不少同行的女孩子们钦佩的表情。何访也在席菲一个回头的机会,适时地展示了自己的笑容。 一旁的石淑媛听完了席菲有些得意地一番讲解之后,不但没有像其他女孩一样有些兴奋,反而轻轻皱起了眉头。 “可这样一来,我们以后的工作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啊?毕竟在他们看来,我们这么做,有示威要挟的嫌疑,而且这中间还多少有些利益的冲突,我怕他们会在一些地方刁难我们。” 是啊。几个年轻人的脸上同时浮起了一丝担忧的神色,这些天的合作中,本来就已经有些抱怨这里的工作效率低下了,如果再得罪了这里的人,就不要说破坏和暗中设置障碍了,哪怕合作的效率在低下一些,就足以令这些员工抓狂了。 石淑媛的这一番分析,就连刚才还得意满满的席菲也随着皱了皱眉,陷入了思考,只有两个人的神色保持着正常。一个是何访,一个就是年级比这些年轻人长了将近一辈的徐满。 呵呵,何访一声轻笑道:“淑媛还真是有心人,你的担心也很正常,不过嘛……” 何访颇有深意的看着徐满,后者会意的点了点头,借口道:“其实,大可不必太过担心,我看我们这么一做不但一定会有效果,而且恐怕还有人乐得见到我们的这种举动呢?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今后的工作,只会更便利,而不是更为难。” 听完徐满的话,众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而席菲和问题的提出者石淑媛的脸上几乎同时涌起了一股喜色,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看来还是她们最先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同时,两人看向何访的目光也各自不同的变化,石淑媛是欣赏和佩服,而小丫头充满了亮色的眼神中却复杂了许多。 吱—— 嘎然一声,打破了何访的回忆,在只有低语轻笑的一片宁静悠然之中,这急促的刹车之声,还是显得有些刺耳,引得白色塑料围栏之内的众多游客纷纷抬起头来,寻找着噪声的来源。 何访也和众人一样,抬眼观看着,一辆刚刚停好的白色陆地巡洋舰4500车门大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呵呵,何导?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到我们的民族风情一条街来体会民风来了。” “哎呦!钟书记,您怎么也来了?” “呵呵,我这个当书记的,当然要经常深入民间体验民情么。” 钟长天爽朗的一阵大笑,看上去似乎真的是恰好来到这里体验民情的一般,脸上丝毫看不出有别的隐情。 接下来,两人又是一通胡天乱地的寒暄问候,其实,何访从车门打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完全明白了其中的真正含义。 自己,赢了! 41、并非徒劳的徒劳 “这破路。” 何访低声咒骂着,一脸无奈的望着车窗外纹丝不动的群山,漫天淫雨连绵之下,本来苍翠的山峰,此刻也变得阴郁沉闷起来,就像何访此际的心情。 山阳只是一个才建立了10年的县级市,整个n省也是西南地区面积最小的省份之一,所以除了省会之外,就只有建在云鼎市郊一个机场,这也是离山阳最近的一个机场,不过路程还是将近200公里。 北京到云鼎每周只有3个航班,还都是早上最早的时间,没办法,经济水平的高低,在任何地方都能反映出来。 以前一直没有机会来到这个边远的西南省份,何访从来也没有想过,被称之为省道公路,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上一次来的时候,虽然已经体会到山路难行的滋味,但那还是一年中难得的几个连续的晴天,路面还算完好,颠簸是多了点,但仗着身体的强壮,何访竟然还是在车上睡着了。 而今天何访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回想着刚才因为专门负责接待剧组的小王在凌晨5点就把自己敲了起来,而大声的抗议了半天,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还得是当地人啊,一看是这种阴雨的天气,就把预计出发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自己说人家过分紧张某名奇妙,小王却只是憨憨的笑了笑,没有回嘴。现在看,就算有了这一个半小时的提前量,也还真说不准能不能按时到达。 按何访的想法,铺满了柏油的省道,下不下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最多是车开的比平时满了点,可7点半出发,10点半怎么也能赶到云鼎了,再退一步讲,因为同去的还有一辆大车,那也会在11点之前,绝不会耽误了11点半才落地的飞机。 可现在,不光是大车早已经因为道路的问题,被甩在了后面看不见了踪影,就凉自己所在的这辆三菱吉普,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山道,塌方,何访暗怪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问题呢?而且昨天也习惯性的没有留意到天气预报。 一连串规模不大的塌方,虽然没有带来什么恶性的事故,没有出现人员的伤亡,但是对于交通的阻碍,却是十分的明显,一路上,连带眼前的这一处,走走停停已经不下三、四十次了,每一次少则五、六分钟,多的恐怕得有二、三十分钟的光景,眼见时间已经接近11点了,可据小王说,最起码还有50公里的路程,准时接机的可能性现在已经几乎是零了。 既来之则安之,何访只有用这句最欠扁的老话来安慰自己了。 “嘭——”的一声,前车门被重重的关起来,刚刚被憋得太久,终于忍不住下车去探视前方情况的司机终于回到车上,不过看起来情况不算很好,要不然也他的动作不带着这么大火性。 小王要把身子凑过去,想要问情况,就被司机的一声带着当地特色的咒骂喷了回来。 “?#¥@%¥……等着吧,今天算是交待在这儿了,前面的塌方已经占了一条半车道,而且都是大石头,我看就算是公路养护队的人来了,没有个2、3个小时,恐怕也弄不了。” 郁闷无比的骂了几句,想起来今天所载的是来自北京的重要客人,司机还是平缓了一下情绪,把前面的情况通告给了何访。 “这样的话……”看着小王有些焦急地询问目光,何访盘算着,看来自己今天肯定是接不上楚志辉他们了,但这个时候再从山阳调其他的车恐怕也赶不上趟了。何访有些焦急。今天来的可是大部队,不接的话很会麻烦。事实上,除了大后天直接从深圳飞过来的灯光师们,其他各个主要工种的主要成员都是搭乘的这一趟航班,加在一起有将近30人,这也是为什么出发的时候专门派了一辆大轿车的原因。不能及时赶到的话,虽然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对于这种临时搭班子组建起来的剧组,尤其这次雇请的都是某个领域内数得着的大腕儿级人物,到哪都习惯了受人尊重,表面上说是不在意,可谁也没把握其中的哪位就会为这件事而暗中介怀,借口什么招待不好,平时里你也看不出来,但一到真的干活的时候,就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些小问题,虽然真的不会影响工作,但总是会让人闹心。影响了大家的工作情绪,这可不是何访这个项目执行人(这是楚志辉给出何访在这次晚会中的对外职位,官方版称呼)愿意看到的事情。 对了! 大车,现在不知道停在那里的大车。 “对了小王,刚才来过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了几条岔道,不知还道有没有别的可以到达云鼎的路?” 小王想了一下,又和司机低声讨论了片刻,稍微有些犹豫的回答道:“有倒是有,就是路比较远了一点,平时的路况也不是太好,但是何导,我们现在已经过了那几个岔路口,现在的情况,我们是没办法掉头了。” “路好不好,也得走走看才知道,但是这里肯定是不行了,现在再从山阳调车也来不及了,你现在赶紧联系一下大车的司机,看看他们现在到哪了?” 小王一拍脑门:“对呀,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我估计现在通知他们改道还来得及。我这就打电话。” 说罢,小王开始拨动手机准备和后面的大车司机联系。 见状何访又紧接着不上了一句话:“还有啊,小王,你们在云鼎是不是也有什么联络处或是其他单位企业的办事处、分部什么的,最好能和他们也取得联系,让他们想办法也在当地安排一下,先准备着,有大车最好,没有的话哪怕是中巴或是小车之类的也行,做个备份。我们的大车如果也不能及时赶的话,就借用一下他们的车,最起码先把主要的几个人接回来。千万不能让这些主创人员在机场耽搁太久了,他们在行内也都算是名人了。” 何访没有明确的说明其中的原因,不过还是捎带着暗示了一下,想来经常负责接待贵宾的小王能听出来其中的含义。 小王一边把拨通的手机放在耳边,一点连连点着头。 “喂!张师傅,对,我小王,你们现在在哪?” 何访又望向了车窗外,雨还是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只希望自己的这些安排最终还是起到些作用吧。 夜色,被透雨洗净,灯影下的小城更显妩媚。 经过了整整一天的徒劳奔波,何访终于回到剧组成员下榻的宾馆。 已经疲惫不堪的何访拖着麻木而沉重的双腿,刚想要径直的走向电梯间的时候,余光之中突然发现了宾馆大堂中两个猛然站起来的高大身影。 “啊!楚哥?严老师?” 何访有些发呆的看着两位大哥面带微笑的走向自己,心中一热,不需再要说什么,他已经明白了两人等在这里的原因。 “……” 何访动了动嘴唇,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两只健壮的臂膀分别拍在两个肩头。 “啥也别说了,都是这破天起,走,我们几个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楚志辉的热情打消了何访将要说出的话,而严飞舟的眼神也同样的温暖,一种难得的理解和默契在这几个男人之间生长开来。 其实,男人之间的感动,经常只是一些小事情而达成,小到了连以细心著称的女人都很难从中捡拾起来,不是吗?(这句话,可以看作是何访的想法,也可以算作笔者的感慨,所以,你当它是文中也可,文外也可。) 接机的小风波,因为何访的努力,最终没有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事实上除了楚志辉特别过问,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情,所以当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剧组第一次正式的全体会上,何访被介绍给大家的时候,只不过是换来了一些自持着身份的点头和看在严、楚二人面子上的客套笑容而已,不过对何访来说,这些他全然没有在意,因为难得有机会能够和这些堪称国内顶尖的高手们一起工作,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面对着眼前这一群形形**,各有风范的前辈,何访面上始终带着谦恭的笑容,仔细聆听着,他明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费尽心思一手做成的计划,就将要在这些人的手中,一天天的变得更加丰满、更加切实可行,直到最终完成。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执行总监,也是这次山阳晚会的执行人,何访。昨天这里下雨,很多地方山体滑坡,何访本来带着车,去接我们大家,结果被困在半路上了,好在他脑子转的挺快,我们大家才能有被困在机场,呵呵。”楚志辉话打断了何访的思考,何访急忙站了起来,恭敬的向在座的各位行了一礼,心中却非常感谢楚志辉。刚才似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了昨天自己的辛苦和精心安排,却让在座的前辈们纷纷表示出了明显的友好姿态。 这样一来,原本出现的意外,现在却成了对何访自己最好的一个自我介绍,举重若轻的说话技巧,精准的时机选择,让在座的人觉不出一丝刻意。 在一片善意的目光注视下从新坐下的何访,看着身旁的楚志辉的目光中更多了一份钦服和了解。 42、行内绝品蒋大嘴 “小何是吧。”何访走出会议室的大门,就被一个六十来岁,身材中等,脸色红润,头发略有些秃顶的男人叫住了。何访认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这次晚会被聘请来担任主策划同时兼任主撰稿人的蒋湖心,一个在影视圈和作家群中又算得上是顶级的人物。 “您好,蒋老师。”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何访还是很快抛开了刚才在会议室中积蓄的些许不快,礼貌的打着招呼,同时把疑问的眼光投向了对方。 “呵呵,来的时候就听飞舟他们介绍过你,听说这次前期的所有准备工作,都是由你自己来完成的?不错,干的很不错,我看比起当年的志辉他们要强了不少。人员的安排和组合都很合理,每一个环节的流程安排也做的恰到好处。” 这事要说什么?何访感觉刚一散会就被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蒋湖心拦下,对方的目的肯定不是会夸奖一下自己这么简单,虽然自己在此前的所作所为在刚才的第一次联席会的汇报后,已经被不少人当面称赞过了,但何访还没有狂妄到会认为这些名气和实力都远远高过自己的人,会专门在私下里把那些看似肉麻的话在不厌其烦的说上一次。那么,这个蒋湖心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堆起了一个笑脸,看了看四周已经没有了刚才出席会议的人,蒋湖心转为轻声道:“我看你对刚才老柯的意见有些不同的看法,怎么样,想不想和我说说看,我这个人虽然岁数大了点,但对年轻人的看法一向是很看重,再说了,我也算是这次的策划组的负责人,有什么想法就直说,没关系的。” 蒋湖心看着何访好像还有些犹豫的样子,又补上了一句:“看得出来,你是个很有些想法的年轻人。” 蒋湖心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这个笑容最终打消了何访的顾虑,就在刚才他还在一直想着楚志辉临走时的交代,那个少说、多听、多看的原则,而刚才意见和自己想法大相径庭的又是另外一位资深的职业电视策划人柯蔚,这种顾虑就更多了一点,不过毕竟何访在这次晚会的所有主创人员中算是最年轻的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总还是愿意和别人讲出来。 “那,蒋老师,您就帮我看看,我的想法有没有一定的可行性。我个人是以为,柯老师刚才构想的开场应该会显得很盛大,也很隆重,对于山阳这样的一个目前还不算知名的地方来讲,算是一种相当高规格的包装了,但是如果换个角度看,从观众的角度考虑,这样形势的开场,好像就有点套路化了,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意,对于后面这方面来讲,我个人还是觉得原来自己设想的方案可能更好一些。” “嗯——”蒋湖心好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刚才也听了你的构思方案,确实有新意,如果能有什么方法把两者结合起来,就最好了,这件事我回去想想,你也去好好在考虑考虑。老柯强调开场的隆重感和仪式感,还是不错的,不过你也要知道,我们在这个圈子里一呆就是几十年,有时候思维上面会有些习惯行的定式。呵呵,可能是人老了吧,你说呢?小伙子?” “蒋老师,您太客气了,我们这些晚辈向您学习还来不及呢。而且你能这么想,只能说明您不但在经验上远比我们老道,而且你在求新求变方面的要求一点也不比我们少,像您这样的才称得上是最顶尖的策划人。” 何访连忙捧上一把,这样的前辈在谈话的时候还是顺着他们的心思比较好。 “呵呵,别瞎捧我们了,其实有时候人老了就是容易思想变得僵化,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老柯刚才也稍微霸道了些,应该允许年轻人发表自己的观点,别谁一说不同的意见就先急赤白脸的。说实话,他那套东西,大家也看的多了点,每回都差不多,观众看着都眼熟儿了。是不是啊,小伙子?” 蒋湖心亲切的拍了拍何访的肩头。 “嗯,那,哦,是吧……” 何访被突如其来的亲切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也没留意蒋湖心的话中似乎有着那么一点的导向性,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自己都没怎么想明白的话。 哈哈哈—— 蒋湖心一阵开怀大笑,却笑得何访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个人,有点怪。这是何访对第一次单独见面的蒋湖心的印象,只是此时他还没有来得及想得更多。 叮咚、叮咚—— 何访的门被人有节奏的按响,正靠在床上翻看工作计划的何访急忙跳起来打开门,楚志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楚哥!有事吗?”何访急忙招呼着楚志辉进来,一抬眼正好看见柯蔚的身影从门前经过,于是急忙又补了一句,“柯老师!” 谁知道柯蔚连眼都没往何访这里扫上一下,鼻子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甩手走了开去。 “这是怎么了,谁招他了么?一幅谁欠了他十万块钱的样子。” 关上了房门后,一头雾水的何访轻声嘟囔着。 唉! 楚志辉看着眼前还没有一丝觉悟的年轻人有些无奈。 “兄弟,你太不小心了。”话虽如此,但楚志辉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表情。 何访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楚哥,怎么了?” 楚志辉轻叹一声,拉着何访一起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你知不知道蒋湖心的外号是什么?” 何访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说实在的,虽然干了这么多年的电视,可始终没有和这些所谓的职业撰稿人接触过,对于蒋湖心的这个名字,也还是以前确定人选的时候,临时抱佛脚的简单了解了一些他的背景经历,不过那些东西,大多是些大路消息,而看现在楚志辉的样子,这个外号的由来,显然不是个谁都能知道的公开新闻。 楚志辉患了一种更为平和的口吻道:“你入这一道儿时间还短,也难怪你不清楚,这个蒋湖心是圈子出了名的大嘴巴加人品差,什么事情,只要你和他说过,不出10分钟,这件事就会传得到处都是,尤其是行里面的事情,你刚才不是和他说了你对柯蔚的看法么?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没心思注意别人休息时间干些什么,只是现在在这儿的人几乎全都清楚了你之前10分钟到过哪儿,说过什么了。” 何访嘴张德大大的,这么夸张,这还不成了现场转播站,只是延时播出而已?想想刚才柯蔚的态度,何访的头顿时大了几圈。 “别裂了,再裂就到后脑勺去了。而且蒋湖心还特别喜欢套别人的话,尤其是对别人的看法之类的,从你这套了你对别人的意见,转过头马上就跟那个人说,他自己在旁边看热闹,如果一下子套不出你的话,他就会想尽其他的办法,绕着圈子也要把你的话套出来。这家伙就是这么一个人品,所以行内的人都管他叫‘绝品大嘴’,意思是他的嘴巴之大,之快,品行之不良,在行内绝无敌手。” “那又是为什么?这样做,他难道会有什么好处么?” “谁知道啊,他自己觉着高兴呗。”楚志辉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也解释不清楚,这世界上的人无奇不有,你又能真正了解谁,恐怕是连自己都心有余吧? 仿佛明白了楚志辉没有说出口的意思,何访点点头,随即又冒出来另外一个疑问道:“要是真的是这种性格人品,他怎么还会成为最抢手的策划和撰稿人?” 楚志辉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干脆:“谁让这老家伙的手快,而且笔杆子非常的漂亮,再加上他对于节目的串联和组合,总是有着一些独到的想法,所以,很多地方电视台都喜欢找这家伙合作,因为你用他一天,就相当于用别人两天或三天,效果也要好得多。” 只是听楚志辉的话里什么老家伙,家伙之类的称呼就知道,他和这个蒋湖心的关系相当熟络,接下来的话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至于我们这次也找到他来做主策划同时兼任本方的撰稿人,其实是因为蒋湖心当年出道,就是跟着老严的,对于老严包括我在内,都比较尊重,也比较注意,从不会在背后瞎说我们些什么,这和他在别处的表现大不一样,所以我们在一些台外的项目中间,经常在一起合作。可是,他并不太清楚你和我们的关系,也没有跟你合作过,所以自然不会放过你了。” 何访作出一脸的委屈装,逗得原本严肃的楚志辉哈哈一乐,重重的在何访的膀上拍了一下,笑骂道:“你个臭小子,这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你是不是现在什么都顺利了,就忘了走之前我在公司里和你说过的话了?少说,多听!这回能记住了吧。” 这一次,何访没有再做什么鬼脸,而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保证、下次之类的废话,聪明人是不应该在同一个地方跌到两次的,从这一刻起,何访决定把自己嘴封上封条,哪怕心里头再有什么想法,除了楚志辉、严飞舟之外,也绝对不会再向别人透露,包括公司的职员们,至于小丫头嘛,虽然不会出卖自己,但是和他说这些未免有些无聊,所以,也还是算了。 看着何访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重的表情,楚志辉轻轻叹了口气:“唉!算了,你放心,待会我去找老蒋聊聊,让他有工夫也少琢磨我的人,另外,老柯的事情也不用放在心上,我找个时间会和他说明白的。你还是继续作好你的事情。ok?” “是的,谢谢楚哥。” 看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楚志辉嘴上不说,心中还是颇为满意,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小会议室的方向,那里现在已经改作了策划组的工作室,而绝品大嘴蒋湖心同志,目前就在那里。 世界不大,世界不小! 43、市长夜访送红包(上) 小心翼翼。 这是何访这几天做人的第一原则,只看不说,也无形中成就了别人眼中这个年轻老成持重的形象。 除了每天工作例会上,把上一天的情况做出一个总结,同时公布当天工作的进度要求之外,何访彻底变成了一个听客、看客,就连自己对于晚会方案上的一些想法和建议,他也都统统用笔写下来,等到有机会直接交给严飞舟,而每天晚上和严飞舟、楚志辉三人之间例行的小型碰头会,也几乎成了他和别人探讨话题的唯一渠道。 虽然楚志辉也曾经几次和何访说起,他不必要杯弓蛇影,整天像个像个小老头一样的谨小慎微,该说话的时候就说话,无意得罪的柯蔚那里工作已经作好,误会也解释清楚了,而大嘴蒋湖心那里更是连警告带摆明利害关系的,对方更是已经保证不会再对何访胡说八道了,不过何访仔细思考之后,还是选择了坚定的遵从楚志辉最初制定的原则,多听多看,同时把少说该为了基本不说。 楚志辉初时还有些搞不明白,以为这只是何访的倔强脾气,是年轻人一时没有想明白的意气用事,但第二天晚上的三人碰头会上,何访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后,楚志辉才明白了他的真正用心。 何访这么做倒还真的不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又或者是谨慎的过了头,而是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参与到这件事中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自己最应该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 应该说,一直以来,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导演,一直是何访的一个最大的梦想,所以一旦有了类似于眼下这种可以在众多武林高手中间感受言传身教的机会,他心底里涌动着的激情和渴望,就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尽可能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想法,一方面是机会实在难得,只有双向的交流才是最好的促进的学习;另一方面,可能自己不愿意承认,但又确实存在的,是想要在这些行家里手的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能力,这应该也是一种男人的虚荣吧。这在最初一天的联系会上,表露无疑,何访凭借着自己执行人的身份,竟然和资深的前辈柯蔚在有关开场的细节上争执起来,虽然言语上并没有过激的成分,语气上更多的是姿态放得比较低的一种探讨和商量,内心里更没有像蒋湖心挑拨的那样有什么不满,但毕竟很多时候,年轻的锋芒不一定会让这些久经风浪的老江湖们感到舒服。 而现在反思下来,这些也许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但去让何访在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上失了位。 我的名头是什么?何访私下里自己问自己,却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忘记了在这次晚会中担任的是一个执行人的角色,而这是一个归拢大家向着一个方面向迈进,集中所有力量,用最高的效率,最小的投入,换来一个最好结果的工作。至于对于节目的创想,如果有,也应该更多的是在背后给担任晚会总导演的严飞舟以建议和补充,而那只能是私下里的交流。 首先看明白,才能弄清楚。这个圈子的复杂,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只有弄清楚其中的环节究竟,你才具备了在这个圈子生存下去的条件。这是楚志辉在一次谈话中所讲的,而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也许只是在经历这么一次不大不小的风波之后,何访才算是有了初步的体会。不但体会到了圈子里的真实一角,也更体会到楚志辉地良苦用心。没错,楚志辉之所以并不直接开展他心仪的欲望计划,而是把何访投入到这些看似没有更多创造性地晚会上来的真正目的,正是要让何访通过自己的眼睛、耳朵等五官六感,去真切的体验到最现实的演艺生态。冰山一角,却能管见一斑。 所以,何访决定方正自己的心态,认真的投入到自己执行人的角色中去,而这样的一个角色,是绝对不需要多说话的,这才是何访突然变得沉默寡言的真正原因。 “你能这么快的体会到这些,让我们很是有些安慰。” 楚志辉和严飞舟对视了一眼,脸上充满了笑容,而后者也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三人刚刚准备着要开始讨论明天的工作安排,房间的门却被轻轻的敲了起来。 “谁啊?” 何访扬声问道,门外却并没有传来回音。 何访皱了皱眉,现在的时间已经快到午夜了,这个时间但凡剧组的人都知道是三人碰头会的固定时间,一般是不会来打扰的,而且来人只是轻轻的再敲门,而不是按动门铃,或是大力的敲门,显然是不想惊动他人。 到底是什么人?何访疑惑的望着楚志辉和严飞舟,两人也是一脸茫然,显然来人没有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约好。 楚志辉用眼色示意了一下,何访点点头,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 “钟书记?” 听到何访有些诧异的呼唤,楚志辉和严飞舟也立即站了起来,迎到门口,果然,门外站着的正是这场晚会真正意义上的主人——钟长天。 “你好,快请进,钟书记。” 楚志辉一把拉过尚没有捉摸过味来的何访,急忙把钟长天请进了屋中,并顺手关上了门,既然市委书记漏夜前来小心翼翼,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没关系,我只是想少惊动点人,倒也不怕见人。” 钟长天不愧是一方之主,虽然没有回头,却好像什么都看得很清楚,哈哈一笑,反倒让屋内的空气轻松了一些。 “三位这么晚还在忙啊,为了这台晚会,你们真是辛苦了,我怎么也要代表着全市人民来感谢一下啊,哈哈。” 钟长天带着明显的戏谑意味套用着哪句无数人说滥的话,当然并不是真的要摆什么官腔,而只是是为了让气氛再缓和一些。不过越是这样,楚志辉几人越是感觉到钟长天此行的目的不同寻常。 何访一边陪着笑,一边准备走过去给钟长天倒茶,却被后者用手势拦下。 “不用麻烦了,我这也是刚刚开完会,有点小事情想要和两位商量一下,时间也比较晚了,我也不想耽误了几位大导演的正事。” “那的话,钟书记的事才是真正的大事。我们来这可是为了钟书记服务的,排忧解难的功夫虽然还不到家,可怎么招也得尽点绵薄之力不是?” 楚志辉作为整台晚会的实际制片人(与电视台演职员名单上的制片人不同),在这个时候当然充当着几人代表的角色。 “哦,这件事其实还真的是一件私事,你们看能帮得上,就帮帮,不能就算了,也不用为难。无论怎样,我这个书记绝对是全力支持你们办好这台晚会的。” 何妨心中开始捉摸着,这件事情看来又是和晚会有关的,而且应该是和演员有关,这两天,已经陆续有一些山阳当地的灵通人士来找过他们几个人了,只是没想到现在就连一把手大人,也亲自到访了。 “呵呵,钟书记对我们这台晚会的支持那是没得说了,钟书记的事情再难办,我们也得想办法解决啊,是不是,老严?” 楚志辉不露痕迹的把话递给严飞舟,借此机会也是为了让严飞舟,这个众人眼中晚会的直接负责人之一表下态,让钟长天可以安心。 此时的严飞舟自然也大致明白了钟长天的真正要求是什么,不就是个人嘛,在北京都安插了好几个了,现在多一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这个还是一把手上门推销的,怎么着也得卖了这个面子,对于已经基本确定了整台晚会内容和演出阵容并且经验丰富的严飞舟来说,即便是再加上俩仨个人,他也有把握安排得当,让整个晚会不会因为这些人而掉了档次。 不过严飞舟的回答却不想楚志辉那么的直接,毕竟他身为导演,大导演,身架还是需要端的足一点才好,这样反倒让别人更加尊重。 “钟书记的推荐,我们当然会在第一时间考虑,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对这台晚会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那就好,那就好,”钟长天连声道好之后,官场上呆得久了,听话的功夫,只会比别人强,不会比别人差,所以马上毫不犹豫的把具体的内容透了出来。 原来钟长天要推的是自己老婆家的一个侄女,刚好是省歌担任独唱演员,不过因为学的是美声,在这个相对边远的省份,机会并不是太多,这次山阳虽然只是一个县级市的庆祝晚会,但是请来的演员不但包括了国内的大腕儿,甚至还有在大陆讨生活的港台过期流演员,更重要的是,这台晚会将肯定在神视台的晚间黄金时间向全国播出,所以求到了自己的姑父,钟长天熬不过老婆的日夜夹攻,最终还是同意来找楚志辉和严飞舟两人,而何访只不过是适逢其会。 市长亲自跑来的游说,这个,有点意思。 44、市长夜访送红包(下) 小屋里的交易仍在继续。 既然钟长天口中的侄女本身已经是专业演员了,那对于楚志辉等人来说,也就没有了最后的一层顾虑,至于美声不美声没有人会关心,大不了甩过去一首《为祖国干杯》什么的应景歌曲,再找个国内知名的男高音陪绑,解决这个问题几乎都不用严飞舟来动脑子,当然另请陪绑的钱可是要单出的,不过似乎这个已经不能算是一个问题了。 很快的几个人达成了共识,正像深夜敲门的钟长天所讲,还真没有耽误几分钟的时间。 “那就这件事就麻烦几位,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可别嫌少啊,我这个县级政府的官员,工资不高积蓄有限,可是拿不出什么太大的数目,也难入各位的法眼,不过别误会,我这也不是要贿赂大家啊,只是家里那位说托人办事说什么也不能让人家空着手,那就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你说说看,当官当得久了,人情世故反倒一个妇人了,这不,我赶紧补课,来学习礼貌了。” 钟长天从随身带着的手包里拿出来一个不算很厚的信封,不经意似的顺手放在了床上。 何妨一看钟长天拿出钱来,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样方式的直接送出红包,两位久经沙场的当家人肯定是不会接受的,正要代言谢绝,却被楚志辉眼神动作齐出,在暗中拦住。 何访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转向楚志辉,却没有从后者那里接受到任何讯息,因为后者正微笑着接过了钟长天递来的信封,看起来这个疑问只能等到钟长天走后,才能解开了。 “其实,你们还真的是很辛苦,我们还经常有事没事的打搅你们的正常工作,要注意身体哦,你们也应该多补充补充体力了,呵呵,那好,我真的是不耽误你们了,我也得赶快回去交差,落个耳根清静,哈哈哈。” 习惯成自然的一番自说自话之后,在被控制住音量的一阵长笑声中,钟长天告辞而去。 而送到门口的楚志辉,关起门之后,看着脸上挂起了问号的何访,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是不是心里头憋了好多东西,想要问啊?” 何妨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看起来最多不过是3、5千块钱,这一场晚会下来,至少每个人能挣到不少于6位数的两位大家,怎么会看得上眼,有那么坦然地接受?如果说真的是看在市委书记这个山阳第一人的面子上,不得不帮忙的话,又怎么会默认了钟长天的贿赂行为?而钟长天最后的一番话,说得口气听起来有很有些不同寻常,只是何访一时也没弄清楚,这又代表了什么? 一肚子的疑问,统统盘旋在何访地脑子里,他突然发现,比起已经非常复杂的剧组来,这剧组外的世界也同样一点都不简单。 “是的,我是有点疑问,想请教两位老师。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你们会收下钟书记的钱?”何访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妥,立马加上了一句解释:“我的意思,不是说不能收,不应该收,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咳,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起码钟书记的红包不该收,另外就这么一点好象……” 越解释越乱,何访突然发现出身份和关系缘故,自己竟然没法把这个问题说得很清楚,好像怎么说都有点不对,张口结舌间,幸好楚志辉接过了话头。 “呵呵,有些不好问了是不?还是我来替你说吧,”楚志辉和严飞舟相视一笑,转过头对何访道:“你最想知道应该是为什么我们会接受这个红包,对吧。” 何访怔怔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红包是不能不收的,哪怕它里面一分钱都没有装,我也得收下。” 楚志辉一边说一边在两手之间轻轻敲打着那个看上去并不算特别丰厚的信封,而何访眼里的疑问更加强烈了。 “这个说透了,也不难理解,钟长天给出这样的一个红包,与其说是送来的是钱,还不如说是送来了一个要约,一个信号,而出于对他身份以及在这台晚会中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的考虑,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接受下来,而且是很明确很直接的那种。所以,我们就在第一时间里毫不犹豫的收下,作为当面给出的一个明确答复,让他安心。另外,像他这种究竟官场的人,做事情一定会思前想后顾虑很多,而他之所以放下顾及的半夜来送红包,肯定也是在权衡了利弊之后的决定,他一定是得到了什么相关的消息,具体是什么我们不清楚,但估计很有可能是他的对手也同样要在这方面动手,安排些自己的人,所以他先走了一步,同时也留下了我们一个一半是暗示,一半的警告的提醒。” “不就是安排一个演员么?有这么重要么?还值得他一个一把手亲自跑来?” “重要?当然重要了!因为这是一个深层较量的表象,谁赢谁输,其含义都不仅仅是一个演员上不上台,上了台又做什么这么简单。要知道钟长天马上就要离开山阳了,但是他的根子短时间内仍然是以山阳为主,在地位的工作全面稳定下来之前,他必须要依靠这边,或者说需要从这里借力,所以对于这里今后的一切,他肯定不会放松。如果一个经由他推荐,或者是代表着他的实力群众的演员,在这台晚会中占据了相对主要的地位,那就可以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他的影响力还在,还是山阳说话分量最重的人,反之,如果继任者力推的人选占据了有利的地位,那也就代表着钟长天在山阳影响力的正在减退的一种征兆,这种局面,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会有这么复杂?对什么政治问题一窍不通的何访在楚志辉的一番解说之后,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不过对于楚志辉最后的话,还是有些含混的摸不着头脑。 “对了,楚哥你刚才说钟长天的话里面还有提醒的意思,什么提醒,我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楚志辉接着悠然道:“你没有注意到,是因为他说很隐蔽,而你在这些方面的经验还比较浅,其实这个提醒就在钟长天的最后一番话中,他说得很有技巧,他知道我们的经历同样丰富,甚至比他更丰富,所以什么都没有点明,都是话中带话的暗示。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我出了钱,你收了钱,我们已经是站在一个战线上了,双方要互利互惠才行,我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办好。但是你们更要看清楚想明白,这几千块钱,就是我这个地方的一把手工资有限,所能拿出来就是这么多,换句话说,如果还有别的官员拿着超过我这个数目的钱出来,委托你们办相同的事,那它的来源或许就是有些问题了,你们要不要收下就要自己权衡清楚了,当然最好是不收,不过如果是其他非官方的什么人,比如有哪位本土本乡老板……” 一说到这儿,何妨的脑重立即浮现出了上次在金辉舞台的时候碰到的几位老总的面孔,看来即便是没有钟长天刚才的暗示,两位老大已经把事情做的很是到位了,这或许就是经验上的差距吧。 楚志辉的解说还在继续着:“这些人,如果他们能够付出的价码达到了你们认可的范围,我也不会阻止你们挣些辛苦的劳务费,你们只管去做你们想要的安排,只要是节目整体的质量能够有基本的保证,能让他达到举办这场晚会所要达到的目的,也就是树立起他在任时,山阳快速发展的形象和现有的实力,而且是在全国的范围,在领导和手下们能够看见的地方,这就够了,他绝不会为了这些事而追究。” 现下的表情只能用呆滞来形容了,听到楚志辉这一番话,何访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那么简单的几句话,背后竟然蕴藏着这么繁多而复杂的内容,有些甚至有一种离题万里的感觉,可细想想,你又不能不承认楚志辉地分析是很有道理,甚至根本就是原装正版的答案。 楚志辉颇有深意的道:“兄弟,我知道你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不过我还是需要让你了解,因为这里面的每一件事,虽然不见得会与我们将来的工作有着必然的联系,但是多了解这些东西,对于你以后的工作会有很多好处,毕竟我们现在变成公司化运作之后,一切都是要遵从市场的规律,而在国内,尤其是媒体这个领域内,是不会有纯粹意义上的市场规律存在的,各种各样的明规则、潜规则、暗规则都存在着,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想要改变,显然是不现实的,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必须去适应它,而这个过程对于你来说,自然是越快越好。” “是啊,小何,我们尤其是楚志,对你是非常的看重,希望你能把这些都当成学习的机会,而不是一个厌倦的过程。” 出自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严飞舟口中的这一番话,使用了他惯常的严肃口吻,而不是几人私下里聊天时的轻松语气,看起来对于这个问题,楚、严二人早已达成了共识,都把它看成是对何访得一种历练。 历练么? 这几天下来,对于这两个,何访有了越来越多地了解,看起来,即便是人近而立之年,想在媒体这个特别的圈子里生存打拼,甚至是如鱼得水,仍然只是成长之中。 45、送抱投怀美人关(上) 如果说成长是需要过程的,那么,何访自己觉得,在这前前后后耗时也不过只有二、三十天的一台晚会中,他的经历还真的是超级丰富,算起来就是在神视台工作了八年的时间,也不见得比得上这一段时间。 比如现在,他就被一群美丽的身影围了起来,正是手足无措中。 “何老师,您帮我们看看嘛。” “何导演,你说我们这套服装能不能上台用啊?” “何老师……” “何导……” …… 燕语莺声,脂香粉雨,或许再很多男人看来,是一种不错的感官享受,躲入花丛,缱绻其中,那就更是不可多得精彩艳遇。 可惜,在何访看来,这些不过是小说中的无聊描述罢了,除非你是真的面对人言、人眼无所顾忌,否则,面对行动上如此狂热的一种女孩子,你恐怕只能是行动上手足无措,语言上不知所云了,因为某个担任身体指挥任务的中枢部件,现在基本上已经是出于停滞的状态。 面不改色心不跳,对那些明星大腕儿,可以在疯狂的拥趸们的面前泰然自若,何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他自己的脑袋早已经想要投地,只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找到一个看得见的空档。 所以,他只好坚持,坚持,再坚持,伟人说过往往胜利的成功和失败的转机就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所以,他在用僵硬的身体(禁止一切可控的和不可控的身体运动,这是被包围之后何访对自己做出的第一个规定),和机械化的语言(除了翻来覆去的好好好,何访自己都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对抗者热浪一般的高温(绝对是高温,就算这里是有空调的室内排练场,可何访的衣服早就可以拧出水来),到最后,何访在偶尔经过工作人员眼中强烈“幸福”中,差一点连自己都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海岸……上的石头(是石头,确实只是石头,而且是圆滚滚的那种,被打磨的没有边角的石头,绝对不是礁石,要是礁石的话,磕着碰着那团波浪,那乐子可就大了)。 可恶啊,究竟是谁告诉这些跳舞的小姑娘们,自己昨天在剧组联席例会上被一致推选为群众演员的负责人,而且还添油加醋的说自己还将会负责后期的编辑任务,能左右电视画面,让某某顺眼者可以多出些镜头,让某某不顺眼者就算当场被拍摄下来也留不下一个画面,让这些不知道是不是该被冠以天真美名的小姑娘们,排练刚刚一结束,就蜂拥而上,把自己团团围住。提出的要求,却又是那么简单,或者说是幼稚,却着实的不好回答。 何访在心中说,小姑奶奶们,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记住你们的名字,也对不上你们的样子,就算我现在答应了你们,又会怎么样?何况,我又不是总导演、总制片,我只是个小喽罗啊。何访看着严飞舟和楚志辉双双捂着嘴以贼状姿势从远处滑过,恨恨得想要把目标转移到这两个狡猾的老大身上,但是联想到饭碗的问题,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把所有问题自己扛。 但是!小同志们哪,你们哪怕是换件衣服来包围也好啊,现在倒好,几乎是清一色的练功服,要知道现在可是夏天,这些该死的练功服又不知道是谁设计的,统统的低胸化领口,一个练功哎,穿给谁看这是?何访记得刚才排练场里好像出了自己就一个30来岁的当地的女编舞。这是搞不懂。何访刚一低头,就看见一片白花花的,脑子中突然想到传说中那个被九尾狐狸耍得一愣一愣的笨蛋国王,好像就整天生活在这样一片林子里,晕,那家伙的平衡系统肯定特好,在佩服古人的同时,何访现在是真得有点晕了。 突然,一到精光从何访眼前闪过,强行排遣开头脑中的晕眩,何访向人群之外的远处望去,这种厉害的眼神,显然不是身边这一群痴痴的小姑娘所有。 果然,就在走廊拐角,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摆着一个散漫造型,闲闲得靠在那里,两眼紧盯着这边的事态发展,撇开的嘴角好像是在说明着不屑,但不觉飞起的眉毛却毫不犹豫的泄漏出了她的洋洋得意。 “原来是你!” 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咬牙切齿间,小丫头立刻在何访的心里变成了丑丫头、疯丫头,但形置于外的,却是一幅苦得不能再苦的脸和通篇求助的信号。“大人”对付“小孩子”多少也得有点手段不是?何访毫不介意自己的内外有别,是有损一个正直青年的光辉形象的,反而为了大力加强了表面的渲染效果,双手小心翼翼得从林中穿出,如同投降一般的上举起来,伴随着波浪摇摇晃晃。 何访的目的达到了,一阵毫无觉悟、没有仪态的反淑女大笑之后,席菲从墙边走了过来。 女人对付女人,绝对是事半功倍,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一众小女孩就纷纷暂时放开了被围困的目标,任由这席菲连拉带拽的把何访拖了出去。当然这并不代表着放弃,因为小丫头从头到尾都没有为何访解释过一句,更不会有觉悟承认是自己的陷害,所以眼下不明真相的群众们放手只不过是嬉笑声中的暂时告别而已,有鉴于此,一想到下午还要继续的排练,何访的脑袋顿时又大了三圈。 算了,不管怎么说,起码现在清静了,何访马上知情识趣的送给了席菲一个感谢的笑容,让后者的娇小的下巴扬得更高。 不过让何访始料未及的是,他遇到的麻烦远不止如此,而且也不全都是由好作弄人的席菲带来的。 当然,现在的他,可是没有工夫去想那么多,从走到人群中替自己解围开始,就一直抱着自己手臂的席菲,突然一声欢叫,一下子撒开了手跑了出去,而何访也全然没有在意,他的所有神经都已经被一个名字所吸引。 “芊卉姐!” 芊卉?蒙芊卉?她也来了么? 何访急忙顺着席菲跳跃着的跑动方向投去了目光,还是那道动人的风景飘然横在了眼前。 何访的心脏不争气的开始了剧烈的跳动,这一瞬间,就连呼吸的频率也比刚刚被群美围困还要加快了许多。 “嗨!何导!” 蒙芊卉的脸上仍是那微微弯起的那个恬淡笑容,很有礼貌的向何访打了一个招呼,只是何导这两个字,未免让彼此之间显得多少有些疏离,何访突然之间有些怨起了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当初给自己挑起了这么一个两个字的名字,尤其那个访字(据说这是因为何访出生的那天,正好赶上国家领导人出访亚非几国,没有太多文化的父亲就把这个很少有人会用的字给还没有反抗意识的何访按到名字中间),自从长大后,无论是谁都难以用昵称来表达亲切。现在,何访只有被迫的接受着这个称呼,并用自以为很好的傻笑回答着。 “蒙小姐,怎么也会来到山阳?这还真是…… 还没等何访把那句臭到大街的废话说出口,席菲地笑语早就把他无情的打断了。 “什么怎么来山阳的?那天不是早就定下来了么,芊卉姐来做这场晚会的女主持人,你是忘了还是怎么了?怎么一见到芊卉姐就开始犯傻啊!” 席菲显然是在明知故问,只要看到她俩眼忽闪忽闪的,漆黑的眼仁转速飞快,就会明白这小丫头又是在想着什么花花点子了。只不过这次,教训多多的何访终于是放松了警惕,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危险的信号,因为此时他的心神已经又一次被占得满满。 “不好意思,那天喝了太多的酒,没有听到你也要来,真是不好意思。” “哦,不要紧,其实你那天的表现挺好的。” 或许是何访的这句话,又勾起了什么有意思的回忆(不过身为当事人的他自己却并不清楚当时的情景),蒙芊卉竟然又是嫣然一笑,何访又在对方望向自己的眼中找到了那种饶有兴趣的神情,只是何访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始终没有弄清楚,这种神情的起因又是什么? 对我感兴趣么?虽然再次见面,让某些人的头晕了点儿,何访倒还没有自大到这种地步。不过紧接着蒙芊卉的一句话,却差点就他一下子趴在地上。 “起码,你尊重妇女,知道心疼我们的小菲,说实划拳,结果你好象把酒全喝了。” 汗!原来美女的玩笑,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不过一句而已,刚刚干了些的衣服,又重新被湿透。不过,美女对我开玩笑,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何访贱贱的想着。 “嗨,小卉,什么时候到的?也不和我们打个招呼,我们也好安排车去接你。” 那两个没有义气的老大,此刻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出现在几人的面前,楚志辉还是么那么亲切地向蒙芊卉打着招呼,不知怎的,一想到楚、蒙两人上次在金辉舞台时的亲密情形,何访就不由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46、送抱投怀美人关(中) “哥!” 还是那么亲切的连名带姓统统省略后的称呼,何访忽然觉得自己该去看牙了,这种叫声多出现几次,自己的大牙一定是剩不下几颗了,不过,想虽如此,何访的耳朵还是能竖得多高就竖得多高,丝毫没有打算放过那边的一点内容。 “我没通知你,是因为庄老师和我一起,前几天我们正好在一起录节目,提到这件事,庄老师说他也被邀请了,所以我们就约好了一起来,哥你是知道的,庄老师就是n省的人,所以我们一下飞机,就有庄老师的朋友来接,我想你们这里肯定很忙,就没有很你们打招呼,直接搭庄老师的车来了。嘻嘻,两位老总不会怪我吧。” 说到最后,蒙芊卉从语气上到表情上都摆出了一幅小女孩的娇态,面对着楚、严而人,就像是在对着自己的两个亲人一样。 “哦?老庄也来了,你们怎么都这么早?台里没事了么?” “你知道我是没有什么太多事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蒙芊卉只轻轻的一带而过,但一直痴痴的盯住她的一举一动的何访,还是在她的神色中寻找到一种混合着落寞与无奈的东西,只是被她掩藏的很好,不是专神的凝视,恐怕很难发觉出来,“至于庄老师,是因为最近正好有个全国主持人评奖的活动,就在n省举行,所以他和制片人商量了一下,把整个月的节目都录制完成了,今天也正好有时间提前来到这里。” “那,老庄的人呢?我一直也没看见他。”决定由庄和泰和蒙芊卉这两位神视台地主持人和当地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一同主持这台节目,是严飞舟的主意,现在最关心自然也是他们的消息。 “噢,他刚才把我送到这,没有下来,直接和他的朋友出去了,说是晚上回来再和你们联系。” “嗯,那我们就不等他了,走,小卉,先把东西寄存在服务台,我们带你去吃这里最有名的小吃,给你接风。” 楚志辉亲切在蒙芊卉的肩背轻拍了两下,后者回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 对于蒙芊卉和楚志辉两人之间的关系,何访出于动机的不纯,自然不好向当事人直接询问,虽然事后也曾经向席菲侧面打听过几次,不过小丫头暧昧的回答和同样的表情,总是得让人越问越不明白,何访只能无奈的继续把疑惑包裹好,藏进心中的纸口袋。 不过,谁都知道,纸,是脆弱的,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捅破,而捅破这一层的结果,是让心清明,还是会疼痛,哪就不是何访所能选择的了。 看着蒙芊卉和席菲一左一右亲热地环抱着楚志辉地胳膊,连同始终用用微笑的神情注目着这一切的严飞舟,几个人一同向楼内走去,耳边同时传来的楚志辉地召唤声。 何访大声应着,连忙小跑了几步,追上了几人的身影。 离晚会录制,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现在投入排量工作的都是当地的节目和演员,就连给那些明星歌手的伴舞,现在也因为不少明星还没有确定下来最后的演出曲目而暂时没有办法排练。因此这几天的工作并不算太多。 尤其是何访这里,因为各工种的准备工作,除了灯光只能在演出开始前三天才能开始布光,而录音、录像的设备安装时间分别是在开演前两天和一天之外,其他的都基本上已经安排好了,尤其是那组看上去相当宏大的舞台布景(巨大的背景包括大屏幕总体的面积超过了1500平方米,让第一次见到它的山阳方面的领导们都为之震撼,这也是严飞舟之前特别交待的,先不管好与不好,首先就是要大,大到吓人,落在外行人眼里第一印象就是这东西,值!没办法,这也是现在中国晚会的通行做法),已经全部制作好,正在陆续开始装台。 各个项目的负责人各司其职,做的井井有条,就连人在外的灯光师莫同凡也一直通过电话遥控着几个留在这里的技师负责指挥山阳本地的施工队赶制灯架和灯台,可以确保工期按时完成,这样一来,作为项目执行人,何访现在除了晚上的例会以及有时候参加策划组的讨论(还是以听为主)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更多的事情可做,当然了,那个被陷害的群舞排练监督不算在内。 同两位老总、小丫头一起做东给蒙芊卉洗尘接风后,何访找了个借口推掉了下午盯人反被人盯的苦差,顺便又和楚志辉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到自己的屋中,关掉手机(说起这手机来,何访还得感谢组织,为了能随时联系在山阳的他,楚志辉出发前,还是给何访配了一部手机,替掉了那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链子的小灵通,不过在何访看来,最重要的,是公司一个月还能报销500块话费),拔下房间电话的插头,开始了蒙头大睡。没办法,有些人今天接连受到了烈度超过8级的刺激,需要以此来缓解精神压力。 丁冬—— 何访还在昏昏沉沉中,一点也没意识到现在的时间早已经是奖金午夜,一个翻身,没有理睬,随手抱起一个枕头,继续梦中的约会。 丁冬—— 来人似乎有很好的耐性和教养,每次按门铃的时候,都只是一声,而且间隔的时间足足有2分钟以上,不过对别人来说这可以算是礼貌,但对于已经被惊动了一下的何访来说,却无异于火上浇油的烦躁理由。 何访懵登着眼睛,摸索着打开了床头小柜上的请勿打扰的开关,有准备接着睡去,却没有想过,这反而是暴露了目标,坚定了来人的信心。 果然,这次只是间隔了不过一分钟,何访的屋门被咚咚咚的敲响,来人似乎还是那么的轻柔和缓,每次三下,每组三次,然后停顿半分钟,在继续,反复,反复…… 如此一连n个反复之后,一声怒吼从何访的房间中传来,紧接着咚咚咚一阵如迅猛龙一般的脚步声半跑半跳的窜到了门前。 散落的头发上披着跳动的怒火,何访半睁着眼睛,一抖手打开了屋门。 “谁啊?” 突然之间,咆哮变成了静默,或许真的是太晚了,走廊里也同样的没有一点声息。 呀! 何访猛地吸了一口气,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有些眼熟,却又一是向不起来的美女。灼热的怒火此刻不争气的飞到了九霄云外。 美女啊!真的是美女,秀丽的姿容,精巧的五官,高挑的身材,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头漂成深褐颜色的秀发似是随意的在后头拢成了一个马尾,惬意的飘散着,更是让身着的一件性感弹力紧身t恤暴露出来的浑圆白皙的香肩显得格外诱人,至于低低的v子领口中被丰腴挤出的深深沟壑,更是让人不舍得轻易移开眼神。 好在何访已经有了上午的教训,应对目前这种香艳和尴尬混合在一起的局面,似乎有了一些经验,他的眼光只不过在某处停留了一两秒钟的时间,就转回到了来人的脸上。 还好,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似乎并没有因为何访不太礼貌的眼光而生起,反而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眉毛也仿佛轻轻飞舞了一下,弄得何访没来由生出一种对方想要鼓励自己继续的念头。 对了,说到上午,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虽然身上的衣服完全换成了一套相当不错的性感夏装,但还是能隐隐约约地看出来,好像正是上午那一群伴舞演员中的一个,而且是站在第一排中间的那个,对,应该就是她,何访这才弄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刚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领舞的那个女孩吧。” 何访有些犹豫的确认着。 “是的,我就是这次负责伴舞和群舞的山阳歌舞团的领舞演员,我叫梅子,何老师,您的记忆力真好。” “嘿嘿,你好,梅子。”何访不知所谓的傻笑着,梅子么?怎么听都像是妹子,这么叫起来,似乎有些暧昧,不过何访自己倒是没有注意,从小到大致交过一个女朋友还以失败告终的他,确实在这方面经验略逊了几筹。 “何老师,难道就让我一直站在门口说话么?”这个叫梅子的女孩的话中透出微微的娇嗔。 “哦,对不起,请进,请进。”何访似乎刚才想到,急忙把梅子让进了屋中,只是知道此刻,何访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时间已经是午夜的时分,这个时间把一个女孩单独请进房间,实在是有点那个了。 “来,请坐,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到你?” 何访把女孩子招呼道房间中唯一空着的一张椅子上,剩下能坐人的地方,早就堆满了衣服、袜子、文件、杂物,就是现在的这张椅子,也是何访着急忙慌的把一堆没有来得及洗的衣服抱走才腾出来的。 名叫梅子的女孩看上去很年轻,最多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服装相当火爆的原因,此刻的她完全不是早上见到的那个样子(说实话,何访还真没注意到她早上是什么样子,无论是那个男人,被几十个年轻女孩子围困,恐怕都无法记清楚其中的某个人,如果面前的这个女孩不是排练时整个队形最中间的那个位置,何访怕是连她的样子都记不住),被名贵香水微微熏陶的身上竟然散发着一种略带狂野的诱人魅力。 “可以的,何老师,你一定能帮我的。我只想要更多的镜头,更多对准我的镜头,我要比所有的舞蹈演员都突出,我要成为这台晚会上最美丽的风景,我要人们都记住我的模样。” 配合着越来越快速,越来越激昂的语调,梅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并且一步步地走近斜着跨坐在自己床上的何访(这个姿势绝对是被动的,迫于形势,何访本来是想找到一个安全距离的最佳位置,结果就变成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了强烈的渴望,眼中也喷薄着如同当地最知名的天椒一般的火辣,似乎仅仅凭借着这一团热量与激情,就要把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强壮,却从不会带给人一点威胁感,甚至是有些平凡和软弱的年轻男人吞噬。 “呵呵,”何访下意识的向后退倒,想要避开眼前渐露的锋芒,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女人的神情逼退,更不明白这锋芒所指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此刻他不断后撤的身形却无疑验证了这个“可悲”的事实,连声干笑之下,他也在慌忙的组织着没有经过筛选的词句:“你先坐下,坐下来我们好好谈,有什么事都好说,是吧……” 这话怎么好象是在和持刀歹徒对话似的,何访平日里的机智和对答如流,早已找不到了踪影。 梅子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何访傻了眼。 47、送抱投怀美人关(下) “这是?” 何妨如同化石一般,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 只见梅子一个漂亮的旋身,如同燕子般轻灵的跳动,在蝴蝶也似的舞蹈动作中将自己的身形停在了房间正中两床之间那块狭小的空地中央,紧接着没有任何停滞,轻轻抬起手臂,如同环抱,抚向自己肩头,一瞬间,如同古典绘画中的神女般的姿态。 不过这远远不是一连串动作的完结,梅子玉指轻拨,缓缓撮起细细的肩带,这一刻已然进入痴念状态的何访没有注意到,梅子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出现了一个滞缓,美丽却微微僵硬的脸上秀眉微蹙,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后半露的皓齿紧咬着朱唇像是有了一种决然,本来缓慢动作又再次流畅起来,双手各自向外猛然一带,几乎是何访一个闪念之间,刷的一声。 或许本没有这个声音,就那么一点点柔软到了极致的布料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儿呢?不过在何访的心里,他发誓,真的是有这么一个声音,真的,就是这么刷的一声,就像一把铁质的刷子陡然在心头擦过一样,让他心惊肉跳却隐隐又有那么一点点地骚动。 而他的眼前,现在,一片雪白,而这雪白也正越来越飘进。 “咕噜” 何访大大的咽下了一口唾液,在这个行当中工作了这么多年,虽然听过传过各种有关于幕后权色交易的小道消息,可千想万想,何访也从来没有想过如此香艳的局面,竟然也会落在自己的头上,而且是这么的真实,真实的只剩下了触手可及的距离,天,难道这也是走向市场不可避免的原罪之一? “咕咚——” 何访很没有形象的倒在了床与窗边缘之间的地板上,后脑不重不轻的磕在了墙上,而一双长腿仍然有相当部分高高的挂在了窗脚。 梅子显然也是被眼前的情景下了一跳,不过何访那不堪的形象又让她不觉有些好笑,而心底更深处,仿佛还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轻松。轻松?这两个字让梅子霍然一惊,对呀,自己今天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是做什么来的?看到对方的这个样子,自己竟然感到了轻松,实在不可饶恕,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拿下眼前的这个年轻的负责人,对比起其它那个那上去油滑得不能再油滑,给你一万个承诺都不能相信的老家伙,这个何访应该是最稳妥的选择对象了。 梅子终于决定继续自己的行动,又是一个轻盈的旋转,她摆出了平时自己最能吸引男人目光的造型,同时让已经松开的短裙,就那么飘然滑落,如同一片彩色的浮云。 何访一时间被噎住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或者,多少是有些不情愿发出什么声音,柳君毕竟作古了上千年,何访自知没有什么资格继承此公的衣钵),满脸憋得通红,最终却还是选择了让眼睑挡住了面前的艳境。 “别!” 终于,一个字,艰难的从何访的口中挤了出来,虽然闭上了双眼,可脑海中还是不断地浮现出那惊心动魄的雪腻峰峦,两点嫩红,还有笔直修亭的玉腿……这一切清晰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心跳却不争气的开始打上了摆子。 但何访心中还是保留着一丝净明,一边紧闭着双眼,一边口中继续劝导:“梅小姐,请别这样,有什么我们都可以商量,但如果是我做不倒的事情,你怎么样我也没办法帮你,这样做只会害了你自己。” 何访此刻真的是嫌自己最太笨,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说,但无疑他话中的意思已经表露得很明确了,这种方式是不可能带来梅子想要得结果,剩下来的就看梅子自己的选择了。上天保佑,梅子小姐你可别再做什么了,何访喃喃的祈祷着。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他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有了准备又能怎样?坦然接受?恐怕何访自己这关就过不去,好色是男人的必修课,何访也自认在其行列之中,但可以交易换来的美色却一直是何访最排斥的东西。 又是凝固一般的沉静,何访始终保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眼睛不敢打开,他在等待结果,梅子小姐主动作出的结果,这是他现时唯一想到的办法。 又是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有门儿,何访心中暗叫,不过没有确定下情况之前,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一声轻叹从房子中央传来,叹息声中包杂着惋惜、后悔、抱怨、好像还有一点点的轻松。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好像穿衣的声音停下后,梅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何访想了想,还是试探着把眼睛睁开,却立即迎上了一对漆黑的眸子,这一刻这双美丽的眸子间,平静中掩饰不住内藏的复杂。 “谢谢。”重新穿回衣服的梅子,坐在床边,沉默了许久,当何访手中的香烟燃完一支又续上另一支,才用有些低哑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何访想要回应一句,却不知道在这个场合里,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开口,只好继续着尴尬的沉默。 倒是梅子似乎是相通了什么,有些艰难的开了口之后,接下来的话倒是利落了许多:“何大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因为你刚才的举动,让我想这么叫一声,就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资格?” “啊!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何访一连三个没问题,其实不过是依然没有找到更合适的话来应对,“你想说什么都没问题。” 这最后一句,简直就是废话中的废话,何访惊喜地发现,自己在某些时候,很有成为白痴的天分。 梅子没有注意到何访的回答,在这一刻,她已经完全进入到了自己内心世界中:“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真的是一个正人君子,因为我所作的事情,在我和周围的人看来,虽然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但也同样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可能你认为我做的事情很低贱,可是你知道我们的真实感受么?” 梅子抬起了一致埋在双手中的脸,这一刻,何访看到了在这张美丽而年轻的面容上,找到了一丝难得的清澈,只是就在清澈的最深处,又隐藏着更多复杂的神情,这还是一个还不到20岁的小姑娘的眼神么?在那里,在那一瞬间,何访找到委屈,找到了痛苦,找到了彷徨,找到了后悔,也找到了执著,找到了梦想,找到了不甘,诸味杂陈已经无法准确形容,不知怎的,何访心中陡然一痛,痛得刚才所有的尴尬、不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梅子似乎看到何访眼中流露出来的感情,她笑了笑,笑得很灿烂,却灿烂的让何访的心痛更加深刻:“一台诺大的晚会,几十个上百个伴舞或是群舞的演员,有哪个会被观众记住?这或许就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命运。我们这些女孩子,都是从小就抱着一个美丽的梦想,想着有一天能够站在华丽的大舞台上,把自己最美丽的舞姿展现给所有的观众,为了这个梦想,我们从几岁的时候,就开始了不断的努力,汗水、泪水是每一天必须温习的功课,而伤筋动骨流血受伤不过是家常便饭,我们比同龄的少女们,付出了更多更大的代价,但结果呢?我们曾经都是父母严重的骄傲,都曾经是伙伴们眼中羡慕的对象,可到了最后,就算你最重可以踏入中国舞蹈界的最高学府舞蹈学院,接受了最高规格的训练和培养,又能幸运的被分配到一个国家级的院团,又能怎样?对于绝大多数舞蹈演员来说,她的一辈子,就是在这个永远看不出来谁是谁的舞群中度过的。其实就算是领舞又怎么样,全中国可以被人记住的领舞,何大哥,你是专业的导演,你能告诉我有几个么?” 何访默然了,这个问题几乎不用动脑子,就可以回答出来,那个数字绝对超不过何访的两只手上的手指数量。当今的娱乐圈,一台电视晚会,几乎就是舞者向现在的观众们展示自己形象的唯一机会,可几个小时下来,舞蹈演员少则几十,多则几百,其中会有哪个会被观众记住?就算是红透了天的千手观音,除了邰丽华,还有第二个人被人记住么,这就是群舞的悲哀,这也是舞蹈演员的宿命。 何访没有回答,但梅子已经从何访的眼中找到了答案,那个自己同样清楚的答案,此刻何访的眼中流露出的那已经不是一种简单的同情和怜悯,同样的复杂,却同样的带着深深的无奈。 “千里挑一,按说可以称得上是人才,但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如果没有特别的机缘,这个行业可以获得成功的机会,可以说几乎万中无一。” 梅子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看何访,忽然深深的鞠了一恭,郑重道:“何大哥,对不起。” 然后又一次的露出了那个灿烂的笑容:“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次伴舞的领舞,我叫韩梅,何老师,以后还请您多指导。我先告辞了。” 说罢,女孩洒然转身离去,飘飞的裙影,身姿中带上了一种跳脱了的轻盈。 轻盈属于年轻,但轻盈未必属于快乐。 “梅子,”何访轻轻的叫着年轻女孩的名字,这还是今天的第一次,可惜并没有发出声音。 “……珍惜吧。” 恍然间,有一声长长的叹息穿过两个年轻的身影,游荡在这聚集了无数电视精英的角落。 48、内有玄机的插足(上) 或许是越来越临近了晚会的开始,经过了两天难得的喘息之后,越来越多的工作开始降临到剧组每一个人的头上。 何访自然也不例外,那天晚上未遂的艳遇,似乎也正好被这些工作带到九霄云外,何访埋着头继续多快好省的为少数人民群众(基本上就是某些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服务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见到总是以高深的微笑面对着自己的蒙芊卉还是总拿自己当练兵场的席菲这个小丫头,何访总是有点不知所谓的心虚,这两天除了堆出一个自己也不知道好看不好看的笑容,基本上连招呼都省略了。 唉!着像了! 只可惜某人自己并不知道。 “芊卉姐,你说这家伙是怎么了?见到我们就跟多瘟神似的,跑得比谁都快。要说看见你这个大美人,他有点青年痴呆,还情有可原,可是他和我从来都是打打闹闹的,没有什么顾及,今天倒真是有点奇怪,嗯,就是奇怪!” 席菲似乎是为加强语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一幅小女孩的可爱模样。 蒙芊卉看在眼里,笑在唇边:“看来你也很留意他嘛,他每一点的变化你都能发现,不简单哦!” 有些调侃意味的话传到席菲的耳中,小丫头就像是被刺到似的,几乎是瞬间的跳起来进行着反驳:“乱说,芊卉姐,你这可是转移目标哦。” 不过席菲的聪明头脑马上就压制住了内心小小的波澜,只用了一句话就将矛头调转到了蒙芊卉的身上,并且得理不饶人的继续进行着反击。 “那天在金辉舞台的时候,我们大家可都是看得一清二楚,何访那家伙一见到芊卉姐,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的,就像个标准的呆头鹅,平常里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他可是口若悬河,站在你面前,他就连个请进都不会说了。他喜欢谁,好像不用我说哦,嘿嘿,大家都知道。而且,哼哼,某些同志可能是听志辉哥夸那家伙夸得太多了,一有机会见到志辉哥,就总是拐弯抹角的打听哪家伙的消息。这个人,芊卉姐,你也认识吧。” 席菲向蒙芊卉抛过一个明显暧昧的眼神,秀气的眉角又是习惯性的飞到天上,好像是好整以暇,等着看蒙芊卉尴尬的反应。 可惜,现实却让她失望了,身背着数个高低不等的学位,又是经常出现在成百上千人的公众场,习惯了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虽然她在台内并不受重用,但每年台内台外的节目、活动的主持工作加起来也并不算少),从容早就成了蒙芊卉随时随地带上的一种资本,她的反应自然没有席菲想象中的那么不堪。虽然仔细盯过去,你还是能在她的眼里找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但是面上的神情却好像是在听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一样,还是那样的温和娴定,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变化,对于席菲最后挑衅性的问题,她又一次选择了避而不答,用其他话轻松带过,不露痕迹。 “你个小丫头,也不知道成天在想什么,古灵精怪的,我和何访这才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哪有你想这么复杂,我承认我是有点好奇,因为在哥哥的嘴里,这么多年来,何访还是第一个这么被称赞的人,可到现在为止,我看到的是,他还只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制片,至于其他方面的优点,我还没有看到。再说了,要是每一个看到我就变成那幅傻样子的人,我都要感兴趣的话,那我还不得累死呀。” “切!没实话!”席菲显然不会相信蒙芊卉口中的所谓“真言”,不屑的撇了撇嘴,却不想找来了后者的一只玉手,在她微嘟着的俏脸上轻轻掐了一把。 “小丫头,没大没小的……”肇事者趁着席菲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娇笑着跑了开去。 “喂!好啊,芊卉姐,被我说中了心事吧,骗不过人就来偷袭……”小丫头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蓄意的挑衅,被偷袭了一把,脸上轻轻一紧之后马上反应过来,一边嘴里不饶人的继续揭发着,一边蹦蹦跳跳的追上了去。 于是,娇声连连,嬉笑成串,人来人往的过道中,两个丝毫没有淑女觉悟的美丽女子,就这么打打闹闹的追跑起来,引得无数路人驻足侧目。 且不说这边两个年轻女孩闹得烟尘四起,那边好像逃过一劫般的何访,刚刚接手今天的工作,就遇到了麻烦。 “什么?停下来了,为什么停?谁让停的?好好,你们先呆在那里,我马上就到。” 被临时改做晚会办公室的会议间内,正在紧**作着的人们川流般进进出出,电话声此起彼伏,本就热闹非凡,但阵阵声浪也没有能淹过一个高昂的男声。 没错,这就是何访,现在的他正对着手机大声地喊叫着,一时间也忘记了身旁还有众多的工作人员,其中也自然也包括了楚志辉和严飞舟二人,两人见到何访平时极少流露出的激动情态,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现出了关注的神情。 何访这时正好挂掉了手机,一脸怒容未消地走了过来,可能也是感受到了旁人一道道诧异的目光,何访意识到自己作为职位关键的项目执行人,在这种公开场合大发雷霆好像是有点不合适,他俯下身子,凑到两人近前,低声道出了刚才那通电话的原委。 “楚哥,严老师,刚才置景从场地打过来电话,说是来了一群人强行制止了他们的施工,个个身穿制服,据说是奉命进行安全检查,在检查完之前,所有人都不能在场地内继续施工,现在他们置景以及灯光的前期施工队都已经被迫停下了,我让他们先留在那别动,等我过去,两位老师怎么看?” 楚志辉飞快的和严飞舟交换了一个目光,出于这么多年合作无间的默契,不用言语的交流,就已经从后者的眼中看到和自己相同的看法,随即点了点头,稍微思考了一下,用同样轻巧的声音转对何访道:“照我估计又是人民内部矛盾,你先去稳住局面,看看情况,如果是能打点的就先打点一下,先开工其他以后再说,要是确实和我们判断的一样,你就拖住她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借机会破坏了施工现场,我这就去找钟长天。” 说到这里,楚志辉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上午9点05分,哼——,看来我这一趟还真得早走啊,老严这边就交给你了,我们出发吧。” 说吧,楚志辉带头走出办公室,何访紧随其后,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山阳本就是一个小城,何访等人下榻的宾馆和城内唯一的一座体育场——山阳人民体育中心都建在城市的中心地区,相隔不过是几条街而已,何访到达这座现在被临时改用作本次民族旅游节的开幕式晚会举办地的体育场,只用了五分钟时间。 所以,当他和柳石崇——市政府新闻办的副主任,同时也是专门负责本次晚会录制部分的协调官员——一同出现在体育场之内的时候,现场的气氛仍然非常紧张。 “柳主任,真是没想到啊,这里好大的气派,公安、消防、交通、城管、协勤,嘿嘿,看来怎么也得有五、七十号人马吧。” 刚刚从大门口经过的时候,就陆续看到了各种涂装着形形**的徽章标志的特种车辆,密密麻麻的停了一排,把体育场唯一开放的正门堵的严严实实,一路上又被三五成群、不穿上制服你很难分辨出真实成色的彪形大汉用刀剑如割的眼光冷冷的夹道欢迎着,等来到现场中再看到正包围着几十个施工队员的十来个为首的大汉,何访终于忍不住出言相讥。当然这么说话,何访并非为了图一时之快的意气用事,而更多的是一种试探,利用柳石崇的特殊身份进行的一种试探,目的就是迅速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到底属于哪一种情况。 柳石崇被何访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身为政府派驻在晚会剧组的联络官,尤其又得到了钟书记绝对支持的保证,在此之前他竟然毫不知情,尴尬之处难以言表,本想对何访解释些什么,不过感受到眼前游走在凝固与爆发之间的气氛,他飞快的想了一下,还是直接找上了那群打着安全检查名义的围困者。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简直是胡闹?不知道这是市里目前最重要的项目工程吗?你们的领导在哪?啊?难道没有接到市委的指示吗?这里要是不能按时完工的话,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虽然在何访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单就职位而言也不能算是说话落地有声的那种角色,更和眼前的这些人没有直接隶属关系,不过自以为手擎尚方宝剑的柳石崇却绝不会在这些人面前落了威风,官腔官架绝对拿得十足。 只是原本聚拢在一起的围困者中间,突然走出的两三个身影,却让柳石崇瞪大了眼睛,连忙把接着准备要继续抛出的高压式官场常用语瞬时间咽到了肚子里。 “是小柳啊,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应该在晚会剧组呆着的么?怎么话里听着这么大的气性,这是跟谁生气呢?” 说话的人把应该和呆着这两个词特意咬得很重,似乎是在暗示,由或者是在提醒着什么。 废话,你说跟谁生气,何访同样看到了这向自己这边走来的几个人,身为外乡人,在山阳何访认识的人可是没有几个,不过眼前的这三位,他可是不幸全都认识,本来被压下来的无名火腾的一下子又窜了上来。 这都是些什么混帐东西? 49、内有玄机的插足(中) “唉,嗨,是张局长啊,呦,还有李大队,蔡局长,你们怎么都在一起,来会场这儿,是帮我们检查工程进度情况的吧。” 柳石崇面对着来人,口中的话也越来越客气,领头的张辉可是市公安局的局长,一把手,市委常委,直接出席市常委会议的重量级人物,那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股一级的宣传口的干部能比得了的。另外的两位也都是手握实权,独当一面的人物。要说底下的小兵们不知情也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要说眼前的这几个人不了解这台晚会对山阳市,尤其是即将升迁的山阳市委书记钟长天的重要性,说得好听一点那根本就是扯淡,特别是每一个有关晚会工作的会议都出席的张辉。这么看来,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柳石崇心里的算盘开始五五六六的扒拉开了,这个小城虽小,但五脏俱全,一个市委市政府里,供着无数位的神仙、菩萨,那家的庙门要是敲不好,那可就不是赔个不是这么简单,弄不好不定就被人一脚踹到哪去了。如果单单是张辉还不要紧,可是在山阳新旧班子即将交接的这个节骨眼上,张辉敢公然的出来干涉(其实就是妨碍)钟长天一把抓起来的庆典晚会,恐怕绝不是他自己个人的行为,再加上旁边的这两位,深析市里领导间关系的柳石崇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不过是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要成为山阳新的一把手的周市长出面的先锋而已。 不过,这个判断也让柳石崇的背上立时冒出了一阵冷汗,这边周市长马上要成了执掌山阳所有大小官员生杀大权的顶头上司,自然得罪不起,那边钟长天即将上任的是地委书记,职位上直接圈住了山阳等三市六县不说,到时候肯定也不会放过远程遥控自己根据地的能力,自己同样不能说不,这左右为难的事情,怎么就让他给赶上了? 不过既然是宣传口出身,历练久了,柳石崇自然脑筋动的是极快,无数个念头在心中急转,话上嘴边却是毫不迟疑,连忙先下手为强的拿话套住了对方,让张辉只能选择“帮助”这个立场,毕竟再怎么搞些小动作,他们也不会公开反对整个常委会作出的组织决议。 听到柳石崇所言,张辉自然心中明镜一般,暗中痛骂,能做到公安局长这个位子,他绝不是外人眼中的那个大老粗,论起官场游戏规则的拿捏,他比谁也不遑多让,这也正是周市长力邀他入伙并且倚重有加的重要原因之一。 “嗯,旅游节的开幕晚会再过几天就要举行了,你看看我们这几个,平常都是负责安全工作的,别的本事没有,只能在自己负责的这块地方买把子力气,把好关,不能让这个主会场出现任何问题和隐患,这次整个活动钟书记是下了大力气的,咱们怎么也得为领导多分分忧不是么?这不,一到了这儿,还真是发现不少问题,没办法,我和李大队、蔡局长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先让他们停了下来,百年大计安全第一嘛,这工期虽然要紧,但也不能忽略了安全不是?”三句两句话之间,连消带打,张辉把自己一群人来现场阻止工人正常施工的行动,完全变成了为政府分忧,替钟长天解难的义举。何访看在眼里,不由得对这个外表看上去长得五大三粗的公安局长另眼相看,从张辉的话中,他更是知道单凭自己,还有这个没有一点实权的柳石崇根本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局。 “还有啊,小刘你来看看,这些师傅们可能是误会了我们的动机,看起来到现在还是有点意见的,你是搞新闻工作的,嘴皮子利索,来,帮我们好好劝劝,正好何导也在这,这件事就麻烦两位好了。” 张辉说完伸手一指,何访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几十个工人正各自紧握着大大小小的施工工具,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用身体挡住了舞台上正在抢工的区域,和十来个身穿不同制服的人对峙,情绪颇为激动,而他们身后稍远的地方,有几个人围住了一个半坐半躺在舞台上的人,何访虽然一下子看不清楚状况,不过估计可能是刚才的一会工夫,双方已经是起了冲突,好在现在事情显然暂时是被控制住了,只不过双方还在僵持着。 何访心下略作盘算,然后面带微笑的向张辉等人逐一打过招呼,在称赞着对方的考虑周详的同时,抽空向柳石崇用递过一个眼色,做出了一个拖延时间的暗示后,借着去安抚一下两个施工队情绪的机会,走到了平地搭起足有近千名米的巨大舞台的深处。 何访一下子叫过了还在愤愤不平的两个施工队的负责人以及五六名手中紧紧的攥着各种工具的小工长们,在众人的掩护下,迅速拨通了楚志辉的手机,向他通报了这里情况的复杂性,然后又低声嘱咐着眼前的这些负责人,一定要控制住情绪,无论如何不能有过激的行为,留给别人以进一步行动的借口。 “他怎么样?” 何访走到那个显然吃了亏的工人面前,只见他眼角已经是青肿,衣领和袖子也被扯破,看来是被人揪住了衣服打了一拳。 “还算好,阿良只是被打了一拳,就被我们几个及时拉开了,我们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把他先放在这里休息一下,但是阿威的头破了,我们已经派人送到市医院去了。” “怎么还有一个?还伤着了头?也是被他们打得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何访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个阿威要是被眼前的这帮人打伤的话,那今天的事情还真的很难善了,一连串的问题抛给了现场施工负总责的舞美施工队的队长老房。 “那倒不是,不过还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太混蛋,太嚣张了,刚才一上来什么都没看,就说我们的施工有安全隐患,必须立刻停下来,我说我们是得到指示,必须加班加点的在3天之内完成整个舞台的施工,可他门根本就不理,呼啦一下子,冲过来就赶人,我们没办法,这些人都带着大檐帽,我们惹不起,只好停下手里的工作退回来。可是他们也实在欺人太甚了,这个阿良和那个阿威都是负责灯光高台搭建的,阿威只是从高台上下来的慢了点,就被他们连推带搡的给推到舞台边,结果倒退的时候一不小心磕在台角,头当时就撞破了血直流,阿良上去和他们理论,也被打了一拳。他们当时还要冲到台上,真要让他们上来,恐怕这个台就像那边的灯架一样了,那我们这么多天就全白辛苦了,何况楚老板还有何总您一直对我们都很照顾,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糟蹋了我们劳动,结果兄弟们都不干了,自己组成了人墙,保住了舞台。” 一手指着那边只搭了两层,但已经有些变形摇摇欲坠的灯架,老房的话越说越激动,到后面连喘气的工夫都快没有了,直把一张黑里透红的脸庞憋成了酱紫的颜色。 何访拍了拍老房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一下,一切都有自己,随即打了个电话回到晚会办公室,让他们安排一下那个伤者的照料工作,然后结合着眼下的形势对几个大小负责人嘱咐着。 “你们啊,现在什么都别说,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你们的问题,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先把你们的人都集合起来,统一带到后台那儿,原地休息,这边不管出什么事情,都有我来应付。我在场,他们一时半会还不至于动粗,楚总那里我也联络上了,一会他就会亲自过来,我说的你们明白了吗?” 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和忿然,但几个负责人还是同意了何访地安排,于是在两个施工队队长的带领下,几个正在气头上的小头目还是很快就把一直在舞台前用身体组成人墙,护住施工现场的工人们叫到一起,走到建立在一边看台下的后台区集中。 而那边原本一直气势汹汹的“检查”人员,由于张辉自己冠冕堂皇的一番话再加上何访这个来自北京(对于一些经济还不算发达的边远地区,这两个字还是有着一定的分量)的“外人”的及时到来,倒是不好再摆出一幅城管队员查抄无照商贩的架势,除了一两个人象征性的踏上舞台进行所谓的检查之外,剩下的人基本上都留在了原地,等待自己的头头的下一步指示。 这多少也有赖于柳石崇的口舌之力,那家伙自从何访独立离开之后,就一直在变幻着各种不同的方式和张辉等人咸拉淡扯的详细咨询着到底是哪些具体的地方出了问题,摆出一付准备认真改正的姿态,当然时不时地也要送上几句称赞张辉等人眼光机敏独到,责任心超强之类的话,倒是弄得这几个人不上不下的有些尴尬,自然也不好下达进一步的拆台命令(起码在何访眼里,这些人来的目的和拆台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何访回到张辉等人所在的地方时,在给柳石崇加了一把劲的同时,却见张辉等人似乎也没有露出太过着急的表情,心中一个疑问也渐渐了浮了起来,这帮家伙明明知道我们的办公室就在附近,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挑起是非来,他们的用意又到底是什么? 50、内有玄机的插足(下) 何访一边冷眼旁观,一边飞快的思考着。 张辉等人这么做是针对我们么? 笑话,万千星辉也好,楚志辉也好,哪怕是我这个小喽罗也罢,和这里的人、事、物都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没有任何的利害冲突,灵光一闪,何访明白过来了,眼前的这场看似闹剧的表演,恐怕更像是一场示威,或者说是一种试探。目的,应该是借机探查钟长天的底线。 嗯,还是楚哥的那句话说得对,这还是人民内部问题,既然如此,就只能依靠内部来解决问题了。想到此处,何访整个人也轻松下来,这似乎也算是市场化运作晚会的一个好处吧,不像是电视台作节目,你还有个播出安排、节目计划什么的,逼着你按时按质完成,而这台晚会,说不好听的,如果是山阳方面出了问题,已经拿到第二笔款子的万千星辉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多不过是浪费了点功夫罢了。当然对于自己来说,这些未尝不是一种经验,既然这样,那就老老实实的等着看热闹吧。 想到此处,何访的余光里看到站在几个人最外侧的蔡局长正把手中的电话挂断,看起来,双方都已经顺利的把矛盾上交了,至于最后的结果嘛,那就要拭目以待了。 这小小边城的晚会,还真是藏着大大的意思。 几个人乎有心思的凑在一起扯淡的功夫,原本从大门口一直散落到体育场内的各色制服男们似乎接到什么暗中的号令,渐渐集中到了场地正在施工的各个地点,同时纷纷开始摆出诸如弯腰、下蹲、仰头、俯身等等看似认真的姿势,如果不是知道内情,就连何访也会以为他们真的是在检查什么工作。 不过,现在何访却又一次皱起了眉头,看来对方等待的人就要出现了,而这边,自己的手机还没有响动,楚哥现在到哪了?今天早上好象是钟长天例行的接待下属官员们的时间,不知道能不能及时抽出身来,如果他这个顶梁柱不出现的话,这局面显然是不太有利的。 果然,大概两三分钟后,何访身后的体育场主看台下的入口处轻轻有些骚动,而眼前的张辉脸色虽然还是如常,但眼中闪起的一星亮光,却恰恰被何访收在了眼里。 “那边好像是周市长吧。” 张辉打断了正在主侃的柳石崇。 “好象?哼哼,装吧,那不是你刚才特意叫过来的才怪。” 心中暗骂,何访顺势转过身去,身材瘦小,但一幅精明干练之气的周市长正快步向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还亲切的向在场的人频频点头打着招呼。 “大家辛苦……” “大家辛苦……” 阅兵么?恐怕为时尚早了点了吧。 “周市长,您怎么也来现场了?” 张辉大声招呼着,抢步从何访身边走过,向周市长迎了过去。 “我看我们最好也过去打个招呼吧。” 柳石崇在何访耳边轻声道,不过话虽说的像是询问,他的身体却已经挪向了周市长所在的6点钟方向,小人物的悲哀,就在于几乎每一天身和心的行动方向都难得保持一致。 “呵呵。”何访对着空气打了莫须有的呼应,满脸热情之色的随着几位当地的小老板一起去迎接他们的二当家。 “你好周市长!”何访主动地打着招呼,周市长自然是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接见了剧组的有关成员,一直以来都很少有交流的两人开始握手留念,只不过身旁没有闪光灯的照耀。 “小何啊,你们的工作完成得很快,也很好啊,现在这个舞台已经能看出大模样了,还有几天能完工啊?我看大家这么日夜加班的赶工期,你们辛苦了。” 后面的这一句,周市长是特意提起了嗓门,对着远处施工队的工人们说的,高高举起的手也在挥动着示意,虽然好像没有得到什么反应,但神情依然自若。 何访一愣,眼前这位二当家的似乎根本就不是被搬来兴师问罪的,反倒像是真的来关工程进度、民工生活一般,这里面难道又有什么文章?领导的艺术,不好捉摸啊,何访暗自摇头,这条道上,无论承认也好否认也罢,自己还真是个雏儿,其中的因由本末,还是等同样老奸巨滑的楚志辉来判断吧。不过何访不过是脑中的闪电飞思正准备要回答周市长的问题,那边市长大人却压根就没有想给他留出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接着转过话题。 “不过,越是赶进度,就越是不能忽视安全生产啊,我身为一市之长,是山阳生产安全和社会安定的第一责任人,这个担子可是很大的哦,还是领导同志说得好啊,民情大过天,未敢一时以忘之,老张、老李你们在这方面都是行家里手,一定要帮我好好把牢这个关,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第一个要拿你们是问。” 市长果然是市长,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竟然连个拖带的声音都没有留下,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把一通无事生非的捣乱,冠上了一个美名,但这一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尤其到最后简直就是声色俱厉,根据何访地判断,如果此地的群众超过100人,恐怕就会声泪俱下了,有理、有据、有节,就算是初衷或有不良,不过道理上说得简直滴水不漏,让何访听起来都快要觉得应该照此办理了。 “当然了,晚会的举办同样不能掉链子,为了这次的盛会,我们已经邀请了省里的主要领导来参加并为旅游节揭幕,另外还有很多友好城市和兄弟市县的领导也会前来道贺,小何他们的任务也很重啊,我看这样子好了,现在的时间也快到中午了,上午看来是做不了什么事情了,下午,老张,你负责,一个下午的时间,动用所有的人手,把整个的安全情况彻底查清,同时也把出现问题解决掉,然后赶紧撤出来,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继续自己的工作。你看着怎么样?小何?” “我看怎么样?我能怎么样?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来问我怎么样?这倒好,几句话的功夫,您就把整个工作进度拖下了整整一个白天。真是好一张利嘴,好一幅脑筋。” 当领导当到这个份儿上,想不熬出头怕是都难,当然这个判断的可靠性,只存在于何访自己的身体范围之内,出门不保。 因为,有人用行动和语言,证明了此处的强人绝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位周市长。 “呵呵,老周这个安排好啊,以人为本是我们现在应该大力推行的施政方针嘛,工人的安全当然要高过一个晚会。”朗朗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间插了进来,也许是太熟悉了,也许是没有想到会突然在这里听到这个声音,周市长的眉头第一次在何访的面前紧蹙了起来。 这次不用转身,何访也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其实只要一听在场的诸人在此人发话之后,几乎全部屏然无声的情况,怕是谁都能猜得出来此人正是所有山阳官员们,包括了周市长在内的共同上司——钟长天。只是包括何访在内,谁也没有人留意到钟长天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呆在了什么地方。周市长的话只是说给何访等人听,声音并不算太大,起码无论如何都穿不到体育场外,而钟长天的话却接得如此完整和迅速,这样算起来他刚刚一定就在附近,还真是藏得有够深入群众的。 “不过嘛,我已经亲自来看过几次了,应该说人家首都来的大公司,就是有大公司的样子,什么做的都很规范,上回安监局的马局长和我一起来的时候,还特别说以后我们市里的重点项目都应该参照人家的施工程序和标准来执行,我看我们应该对晚会的工地放心才对,你说呢?老周?” 何访顺着来声的方向望了过去,刚才的疑问马上释然了,因为钟长天压根就没有走唯一敞开着的主看台下的大门,而是出现在了对面的舞台上,换句话说,他走的应该就是后台旁,一个专为施工人员进出用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对于钟长天怎么会找到这个直接连同了后街的小门,何访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就在钟长天的身旁,他又找到组织了。 楚志辉隔着钟长天的肩头,向何访打出了一个只有两人之间才明了的信号,何访轻轻点了点头。 “我说呢,怎么楚哥半天都不见人影,再打手机也没有了反应,这不像是他一贯的麻利作风,原来一早他就陪着钟长天来到现场,不过这种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的风格,还有专门等到周市长慷慨激昂的发言完毕,才显出身形的机会拿捏,应该是钟长天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拿定的主意才对。哈,几乎相同口吻的话,说在不同人的嘴里,出现在不同的时刻,效果显然大相径庭,周市长这次算得上完败,以后的仕途前程,您老一路走好哦,嘿嘿。” 虽然对于这种官场风云,何访这个外人本来没有什么立场,也谈不上什么特别的兴趣,不过旁观者的立场参与其中,倒也长了不少见识,而且只从合作的角度来说,钟长天毕竟还是在帮助和支持自己这一方,因此对于周市长的突然吃瘪,多少是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愚民娱乐精神。 接下来的时间里,谁再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没有什么更大的意义了,早在钟长天出现的那一刻,这场闹剧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不过官场毕竟是官场,哪怕它小到了只有指甲盖般的大小,它都会有着一定之规,无论是暂时担任着正方一号的钟长天,还是挂着反方主角头衔的周市长,有或者各方的先锋快马,甚或摇旗呐喊站脚助威的一众群众演员,都好像只是临时碰到了一起,共同关注了一下晚会场地建设一般,颇有默契清言淡笑着,努力维护着大环境的安定团结。啥叫祥和,长长见识,这就叫祥和。 正当所有的人都以为今天的时间到此结束,或揣着笑脸,或藏着怒火,或掖着愁容,各怀着心事正在准备各自驱车离开的时候,更为戏剧化的一幕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51、星光照不到的角落(上) 吱—— 嘎然的急刹车一连声响起,一大一小两辆全身喷成橘红色的工程车,前后脚停在了体育场门外仅有的那片可以停车的空地上,因为前面实在是停了太多的车辆的缘故,大车只好停在了外面的边缘,而小车则当不当正不正的停在了整个空地的正中间,再加上车顶上不断旋转闪动的黄色警灯和破锣一般的警报器的嘶喊,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嘿嘿,乐子大喽,这下有人可是要倒霉了。” 楚志辉一看就看见了车门上那个平日里总怕别人看不见而喷的分外巨大的“电力工程抢修”字样,难得的神思外露着幸灾乐祸着小声说道,而听到这句话的何访也立即会意的低声笑了出来。 看戏吧!两人停下了将要迈进车门的脚步,做好了看戏的准备。谁说艺术是生活的提炼和升华?扯!生活本身才是最精彩的!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肥硕的身影从带头的吉普车上挤了下来,也不知道车上的空调时坏了还是一路上赶的太急,此人的身上、脸上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挂满了汗珠,衣服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彰显出一身跳跃的肥膘,在人群前方晃呀,晃呀,何访诧异的发现,原来一个男人跑起来竟然也能达到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的程度。真是不得不服啊。 来人一直狂抹着脸上的汗线(汗水、汗珠已经无法准确形容),一边大声地叫嚣着,他根本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状况,只是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本应该一起出现在这里的车辆,让他本来不算大的胆子,陡然放大了几倍,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及。 “这工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使用这么大数量的工业电,也不和我们电力局打招呼,70万,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们都是开发电厂的?知…不……知………道…………” 可能每个人都听过录音机在电池没电的情况下,最后那几声,转速慢慢的打到零的滑稽动静,用它来形容来人现在的状态,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原因无他,但见到领导,且是不应该出现的领导于眼前耳。 “呼——呼——呼——” 来人只剩下了牛喘配合着有些呆滞的眼光。 “罗前,你这是跑来干什么?” 正当来人的目光求救般的稍稍移向了周市长所在的方位,后者的一声厉喝,硬生生打断了他的念想,也让那刚刚落听的肥肉又一次跳了起来。 “哈哈哈——” 何访终于在一阵心中的狂笑声彻底摆脱了半天来的郁闷,这也是这一场风波给他留下的最后印象。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离晚会的正式开始,就只剩下了3天时间,这也是最后的准备时间了,巨大的舞台布景终于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完成了装置的工作,而总面积超过80平方米的led大屏幕也已经从北京运了过来,正在做着最后的吊装工作,灯光方面,担任总设计的莫同凡已经带领着他几个最得力的手下昨天连夜赶到了山阳,现在正在紧张调整灯位。 其他的工作人员,除了严飞舟、楚志辉两人依旧在各自不同的方向上负责着晚会全局的工作进度,就只有蒋湖心继续带着几个助手和蒙芊卉、庄和泰以及当地特别选出来的两位主持人一起,在攒最后的台本,而其他的人基本上全部投入到正在陆续到达的演员的接待、安顿、签署演出合同等工作中,把大部分的演员接待工作甩给当地工作人员之后,何访自己以及徐满还有他手下的三个年轻女孩子主要负责的就是几位由山阳方面单独出费用请来的大腕,其中包括两位来自香港和一位来自台湾并且正身处第一线的当红明星,以及背景深厚、影响广泛(此处影响力的范围特指年龄中年以上、生活地区在中小城市及周边、教育程度在高等以下的观众群)的大陆女歌手,啊,不对,正确而完整的名字应该是女艺术家,虽然在何访的角度看,除了唱歌,她好像什么也不会,但没准给她灌上这个名头的人,了解她的内秀也不一定,这事就难说了。 这几位,人,何访还没见着,但是排场却已经早早的传到了他的身旁,那三位港台的艺人的经纪人发来传真,要求住宿必须是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安排,同时要提供专用的保姆车。何访把传真拿在手里,不由得苦笑起来,车倒好办,市政府和当地的几家国营支柱企业已经提供了几十辆晚会专用车,其中的一部分已经到位,四五辆豪华mpv还是能准备的出来的。 只是,或许他们没搞明白山阳的环境,或许这份传真上的内容只是照抄了以前的一个固定形式,山阳这么个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小城又哪里找得到什么五星级的酒店,还要总统套房,而且还是三个?你别说,何访他们剧组所住的这间酒店,倒还真有一个所谓的总统套房,但只有一个不够分的不说,来到山阳后一直住在条件远不如公司里的临时宿舍的标准间里的何访,在第一时间去看了一下,却差点没有把鼻子气歪了,整个所谓的总统套房,除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红不红黑不黑的超级大浴缸之外,就只剩下了外屋里一圈大约十年前流行样式的沙发,问酒店的经理,答曰,这个房间时十年前酒店开业的时候本地的一位设计师参照当时的杂志上国内一家酒店的样子设计,所有的家具用品都是专门到省城里去订的,不过因为住的人一直很少,再加上年初起山阳正在修建一座以国标五星级标准装修的山阳大酒店,现在这间酒店马上既要失去她专用的接待功能,所以这里的东西也就都没有换过。 哈!十年,何访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闷头下楼找柳石崇去了,虽然肯定不可能给这三位老大真的一人开出一间总统套来,但是相对的也要满足人家的基本生活要求不是?豪华套间!天晓得这些人什么时候就被惯出这些毛病来了,这还算好的,起码咱可以认为人家生活的平均水平比较高,习惯了嘛!不过,何访很快也想明白了,这样的一份传真其实只是一个用来讨价还价的筹码而已,明知你做不到的情况下还提出来,一个是表明自己的身价,另外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为了一些其他可能会出现的小状况,做些铺垫工作。 你想啊,你都不能达成我提出来的基本生活要求,那么我的演出中有些小小的不如人意,比如排练我就不去了,比如走台的时候让助手试试话筒就够了,比如说你要求我唱三首歌,我只愿意唱两首等等等等,这些情况,恐怕也不能算是很过分吧,你们应该能接受的。他们能做出来的妖蛾子在何访想来,也不过就是这些了。至于演出的效果,这点上,何访倒是不担心,相反的,在这部分,何访倒是真的要佩服这些港台的艺人,在职业性上面,他们做的绝对堪称楷模,不管地下怎么耍大牌,只要一上了舞台,灯光亮起之后,他们绝对会全身心投入到演出之中,用自己最好的状态来表演,这其中也包括和现场的观众做最积极的互动,在这一点上,我们内地一些名气大的演员就要稍差了一些,有些人根本就不屑于和观众,尤其是小地方的观众进行交流,机械化表情,模式化演出,整个过程就像是在敷衍了事。 相比起这些,最可恨的就是其中的一些人明明在这里享受了决不低于港台地区待遇,又拿了几倍甚至是10几倍于当地的钱款之后,一回到那边,返回头就骂内地的条件差,人的素质低,生活有陋习之类的狗屁话,就连什么黑屁股,白屁股,穿什么衣服睡觉的也能称为谈资。何访当时听到的时候,就很诧异,倒不是因为这些话有什么侮辱的成分,相反何访自认为自己就是被点了名字的其中之一,因为他一向喜欢赤条条的躺在床上,直接感受天地阴阳之气,睡衣这玩意儿自然是和他绝缘,他只是真得很奇怪,这些人,尤其是女人到底都和内地的谁睡过了,弄得这么一清二楚的?这个嘛!很值得研究! 话说回来了,虽然抱怨的话说了那么多,只要演出合同往外这么一跑,你不还是屁颠屁颠的飞过来? 操!有本事你丫永远别来,除了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谁他妈的稀罕你?你不是说内地盗版猖獗么?对不起,老子买盗版已经算是给你脸了,你还真别给脸不要脸。要是没有这些盗版,你还能指望一个小县城(真正的县城,比山阳这样的完全具备了城市规模和形制的小城差远了)里也给您攒出四、五十万来捧您的贵足?新闻里也看那位天皇巨星又签了百万金年约,千万包身契之类的,比起这些来,又算个脾呦!咱们人多,就是力量大,咱们就是有这本事,不管你什么超级大大腕儿,天皇巨巨星,哪怕天上的神神仙,俺都给你整过来。 可能是因为接待中出现了这样或是那样的状况,何访开始在暗中骂起娘来,当然他的脚步可没有半分钟的停留,一溜小跑着穿行在剧组所在的各个楼层之间。 52、星光照不到的角落(中) 情况还算好。 在电话里,同样忙得四脚朝天的柳石崇告诉何访,山阳政府在西郊的山脚下,建有一个专门招待特殊贵宾的内部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是一个极为幽静,而且守备森严的小院,内部完全是按照国际五星级酒店的标准装修,而且还附带这小型室内游泳池、健身房、电影放映间等奢华的设施。整个招待所在豪华的同时,也按照公寓化的形式划分成了五个可以独立闭合的空间,每一区域内各自设有主套房一间和配套的标准间若干,可以同时接待五组重要的客人,同时配有精挑细选的专门服务人员,无论设备上,还是服务上,比起普通的国标五星级酒店来说,档次只高不低。因为这次省里来的领导为了彰显清廉,只是入住了政府开办的山阳宾馆,其他兄弟城市的领导们,根据山阳市领导无意中泄漏出的情报,自然也有云是雨的都“主动”选择了相同的地方。这里正好空出了足够数量的房间,用来专门招待这些尊贵的演员们。 这样一来,何访在接待方面遇到第一个问题就算是解决了,不过他的心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更加紧张起来,因为国内的那位超重量级的“大姐”(演艺圈这个地方,只要你的江湖地位够高,演出资格够老,就算60岁,你想让别人只称呼你大姐,而不是大妈,那是也一点问题没有,装嫩?那也是一种资格哪)那里又出了些问题。 “怎么回事?明天到不了?” 刚刚给这位敬爱的老师(反正何访能开得了口的叫法就是这个,也不能算是不尊重人家吧?)在市郊的“皇家”小院里预留了一处和那几个港台明星稍远的独套,何访还没来得及得益自己的规划,情况又变了! 楚志辉前两天就警告过何访,说是越到临近晚会开场,他的事情就会越多,但自以为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的何访,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像以前在电视台录像一样,做好了计划,一切按部就班就ok,他对自己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可没想到,事情终究还是让楚志辉说中了,这形式之复杂和变换之快速,让他第一次生出了手忙脚乱的感觉。 “她明天到不了,我们怎么办?后天只有一班飞机,而且是这周中唯一的一班下午从北京到山阳的飞机。就算是正点到达,一下飞机也快7点了,再加上从机场到这来的路况,就是完好无损,怎么也得一个半小时,还要化妆,穿服装,怎么能来得及?晚会可是八点整就开场了。” 何访面对着手里紧紧地捂住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的石淑媛,几乎是跳着脚在咆哮着。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都是已经签过合同的人了,而且也是知名的“艺术家”,怎么说晚来就晚来,而且人家现在也只是和你打个招呼,通知一下,压根就没有需要你同意的意思。 这样也行?到时候来不了,还不把这好几万人给忽悠了? 何妨用目光咨询着在石淑媛,出身于唱片界的她在这方面可是比自己的道行深得多了。 石淑媛显然是看懂了何访目光里的含义,不过却没有直接回答何妨,而是让人失望的摇了摇头,又肯定似的对着何访点了点头,看着她那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以及背后带出来的有些习以为常了的神情,何访不觉有些颓然,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石淑媛继续回电话。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只能接受。至于最后到得了还是到不了,尽人事,听天命了。好在因为西南这一片,地方领导们独特的欣赏口味,都喜欢把国内最著名的几位专业晚会歌手列为晚会分量最重的人物来作为攀比,所以,这位大姐一早就被定在了晚会的最后一个,作为压轴的节目出现,这也是唯一一个不是由严飞舟定下来的出场顺序。 “何哥,”石淑媛这时候挂掉了电话走了过来,“刚才是孟老师的经纪人。” 石淑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何访皱了皱眉,看起来又不是什么好事情,还了一个继续的示意眼神,准备继续接受打击。 石淑媛看着自己的年轻上司短短一会功夫,就从最初的激动转成了沉默,不由得也是暗自轻叹,楚哥这次放手放得也未免也太大了些,这些演员们的行径要求,自己是见得多了,算是见怪不怪。可对于一个从来都是在全国性的电视台工作,从来没有为演员能否到位而费过心思的人来说,却很难一下子适应过来。同样的一张面孔,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表现,这个变化的适应本来是需要一些时间过程的,而眼下,楚志辉则是毫不客气地把何访推倒了台前。 不过女孩特有的同情心也仅限于此了,谁让她的手上还有10几个演员没有安排妥定,现在各人顾好个人已经是对伙伴最大的照顾了,尤其身为上司嘛,比起我们这些普通员工来,还是多劳动点比较好。 “是这样的,小丁说孟老师当天晚上演出一结束就要马上走,当天晚上必须要到省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车子,会直接把孟老师送s省的w市,因为孟老师实那里的形象大使,第二天一早还要在那里出席一个慈善活动。” “好啊!好!走了好,走了好。如果不来才更好,也省得我操心。” 何妨一边把这个情况记在记事本上,一边心中一肚子气性的高声叫喊着,不过表面上还延续着刚才的平静,只是说话的口吻开始有些硬冷:“嗯!这没有问题,待会我让老柳安排好,但是要他们给我们传过来一份传真,书面保证孟老师当天晚上必须在自己的节目开始前一小时到场,我要孟老师的亲笔签名。” 何访看着石淑媛有些为难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个底线,最晚明天我要拿到!你可以和他们说这台晚会也是严老师在作的,这里面的是非轻重让他们自己考虑清楚,掂量着办。再有,通知孟老师的助手,让孟老师带妆过来,这件事也必须做。” 何妨的口气坚决,石淑媛稍微犹豫了一下,又抬头看了一眼,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双眼一亮,好像找到了什么似的,终于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这件事情处理得不错,卖给他们脸的,是山阳,不是我们,再怎么说也是演员而已,我们犯不着把自己也扮得这么贱。”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志辉站到了何妨的身后。 “我说楚哥啊,您这下全放手交给我做,可是把我整惨了,两条腿跑断了不说,你看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那些假洋鬼子咱不知道底细,没有发言权,可我就不明白了,你像孟老师这样的,我们以前也打过交道,除了档期确实比较紧张,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不好合作的地方,怎么这次人还没来,就这么多要求啊?要说起来我们给他们的出场费,可是比那帮港台的还要高得多。一天几十万啊,那是很多人已班子挣不到的钱啊!”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楚志辉,何访一下子仿佛整个人都松了下来,软软的歪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抗议道,当然,换回来的仍旧是对着自己脑袋习惯性的轻轻一掌捎过来。 “呵呵,以前你那是替台里录制节目,他们当然能合作尽合作,你一次给人家500、1000的,他没准还要说声谢谢,因为现在这个时代,作为歌手指望cd、磁带是卖不到钱的,靠下载就更是天方夜谭,尤其是他们这些晚会歌手更是如此,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你除了专辑,都不见得有人要,只有不断的在电视露面,才能确保自己的江湖地位,才能让别人记得起来,才能开出更好的价码。而这里,”楚志辉用手囫囵的四外一圈,“他们需要的正是这种已经被确立起来的名声地位,来为他们贴金!这种情况下,你越是吊起来卖,就越是让人觉得你值钱。” “嗯,你说的对,不过我还是有点不适应。”何访有些不好意思。 楚志辉摇了摇头:“别泄气,你已经做的相当好了,这次我特意的把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你,就是想让你进快融入到新的角色中来,前面可能做的比较辛苦,但是我们也没有太多时间了,欲望计划虽然很好,市场前景也很光明,但是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比谁的脑子也差不了多少,成功和失败有时候,不过是差了两秒钟,所以再乘着金九银十这两、三个月的黄金演出季节,我们多做几场晚会,一则让你尽快掌握到电视市场运作的规律和技巧,另一方面也借着这个机会,接触到更多的演艺圈中的各色人等,这些都是将来我们要用到的资源,到年底之前,我们就必须全力展开欲望计划,迟则生变,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想被别人捷足先登。” 何访看着楚志辉有些激动起来的脸孔,这还是他第一次向自己透露出了未来的计划安排,原来,他们真的是把自己的那份计划书当成了一个可以在未来有所作为的正式项目,并不只是无聊的客气,或是没有期限的等待时机。 想着自己的计划,竟然有一天真的能被施行,而且这个日子就在几个月之后,那个触手可及的未来,何妨心中的激动远远超过了楚志辉表现出来的样子,就连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都开始有些微微颤动起来,浑然没有发觉对面人士的异常举止。 53、星光照不到的角落(下) 嘿嘿! 看见眼前年轻人的这一举一动,楚志辉不由心中暗笑。 “成功了!很easy嘛!小伙子,我们捧你是没错的啦,和你说的也是真的,不过选择现在这个时机说起来,那可是有讲究的喽,最主要的是让你加紧工作,少点抱怨,多点自觉,至于你楚哥我,可以省出点时间去泡妞,山阳这个灵山秀水的地方那个,还真的是出美女啊!” 想到此处,楚志辉的眼前似乎又飘过了无数的美丽风景,一条条飘飞在微风的裙影,好像不断的打在了心口,催促着某人的心跳,外化成行动,楚志辉简单的和何访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一阵风声,毫无责任的离开,剩下一个正在捉摸着自己眼中突然乍起闪着金光的yd眼神,而有些发呆的何访,独立在原地。 “嘿!想什么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传承了楚志辉的恶习,席菲一巴掌把恍然沉浸在自己编织成的美丽环境中的何访,敲醒回现实中。 看见眼前正在为自己见义勇为抢救了一名失足,啊,不,是失魂青年的小丫头,一点也没有行凶者自觉的嬉笑着的洋洋得意状,何访本来已经挺得笔直的身形,却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软塌塌的靠在了墙上,高大的形象受到损害倒不要紧,反正也没认知道他在yy着什么样的情景,可是当事人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这才哪到哪啊,现在这可是山阳啊,自己正站在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前锋线上,先别说远景了,眼下里全部30几个外请的演员,才只安排了不到一半,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 该干嘛干嘛去!这不是说给对面的小丫头的,何妨一时半会的还没找到那个胆子究竟放在哪了,这话是说给负责演员接待的人听的,没错,就是他自己这个倒霉蛋。大度的放过了小丫头的挑衅,当然不放过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回过神来的何访自当眼前无人一般,开始考虑接下来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起码算是暂时解决完了那些目前站在演出圈(没写错,就是演出圈,这里单指舞台演出这个圈子,它属于演艺圈的一部分,而且是属于相当独特性一部分,或者说深深暗合有中国特色这几个字,从走穴到商演、义演,不过更多的是名目繁多的专场演出,也就是所谓的献演,涵盖了超过九成的领土范围,至于这个献演通不通那个现眼,那就不好说了)塔尖上的顶级艺人,接下来,就是处理那些在到了什么地方都是占据了最多分量的中层力量了。 这些人,说起来今天的江湖地位上,是没有太多的分别,身价从万元起步又绝对不会超过五万的上限,是所有大型晚会上导演们的最爱。不但因为人选的余地最大,而且不像那些顶级大腕儿们都有一个固定的身价,这些人身上的水分恰恰是最大的,单价乘以数量,嘿嘿,承办者赚取的最大头,这里正是一个。 不过这些人的情况也是所有演员中最复杂的一批。他们中间有一些人,是属于那种老面孔外加老油条的类型,这些不管你爱看不爱看,也总是锲而不舍的出现在全国人民面前的早已过气的明星们。不知道为什么,何访这两天想起其中的某些人的时候,嗯,某些从自己家里刚有电视起就看见过的叔叔阿姨们,还有那些自己上高中的时候就出道,现在还和别人说自己是妙龄青春的“老师”,会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不过话说回来了,正因为他们正在用度着最后一点的光辉余烬,执着的攫取各种商业演出,或是打着公益之类背景的演出之中的最后一桶金,所以对于组织者来说,他们恰恰是最好应对的一群人,就算是两个这样的演员同住在和普通剧组成员一样的标准间,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那怕你的态度不是特别的友好,他们也都往往视而不见,因为他们经历过了太多的起落沉浮,对于一切已经看得很清明,目的更是只有一个,挣钱! 正因为如此,何访协调几个手下解决掉这些人的行程、食宿安排,只不过是用了十几分钟而已。 “嗯,好的,好的,那就把这两位老师安排在709了,对了,老柳,千万别忘了预定张老师第二天到广州的火车票,对,软卧两张。什么?不好弄,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无论你通过什么渠道,搞到就是可,就这样,好,我有消息再和你联络。” 挂上了电话等于又有一组人马落了听,不过何访一点也没感到轻松,因为接下来还要应付更多的演员。 其中一些人就是那些最近上位的新人,这些人来前这里的最主要目的倒不是钱,因为他们基本上拿的都是最低一档,在价码上,一两万块钱就能搞定。但是他们也有一个比较烦人的地方,就是参演动机并不单纯,像现场晚会这样难得的直接和地方观众交流的机会,他们可是决不会放过的,每个人来这里都是带着非常强的宣传打歌目的来的,一来了就会找你要改歌,加歌,弄得你烦不胜烦,这一点,是之前徐满特意提醒的一件事,也算是给何访打了个预防针,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两个经纪人打来电话咨询,何访倒还没有更多的亲身感受,或许只有等人到山阳之后,才能体会吧。算了,能不想的就先不想,还是先做好眼前的工作。 何访仔细看了看手上的名单,或许是边远地区的缘故,这里能对演员的选择发上话的领导们普遍对新人不是太感冒,被特别圈中的只不过一个女歌手和两个组合,而久经沙场的严飞舟自然乐的借着这个机会,把那些同等身价却合作了多年,又没有太多是非的过气明星以及老艺术家们多推出来一些,既省了自己的事,难得当地政府系统的人还颇为认可,最后在价钱上也有了更多的水份。因此,这些新晋的小星星们,这次来的不多,除了那三个,就是何访那天在金辉舞台建国的三位特种女演员了——严飞舟大笔一挥就把她们列入到了这中档的行列中来,而基于她们的出身背景,山阳方面倒是也没有人提出疑义。 略微想了想,何访还是把徐满手下的另外两个小姑娘叫了过来,对于这部分人,还是让她们出面好了。 “……反正就是一个原则,如果问你们能不能加歌,一概回绝,如果是要换歌的,你们先顶着,就说了一切都是严老师指定的,实在不行就让他们自己去找严老师,不过之前你们必须暗示他们这不是一件对他们很有利的事情。” 何访头头是道的对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嘱咐道,刚才楚志辉对他说的一番话,给了他不少启示,对这些人已经开始让一部分年轻观众对其狂迷不已,但是他们还远远没有在圈内站住脚跟,只要保持着一个相对强硬的姿态,就算是几个小姑娘,也不愁他们最终会不会接受自己这边的规定和要求。 转回头来,何访对正轻松写意的靠坐在沙发上的徐满露出了一个看似阴险,实则也不怎么灿烂的笑容,让正自悠然的后者没来由的出了一阵冷汗。 “这个眼神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不会让我对付那帮人吧!oh!maygod!” 徐满不愧是制片圈子里常年打滚的老油条,看着对方逼视而来的邪恶目光,马上联想到现在还没有人负责接手的那一群人物,嗯,只能用人物这两个字来形容。果然,还没等他学着电视里的兽语扯腔拿调的暗自喊上一声,那边何访的话已经结结实实的瞄准了他这个目标剁了过来。 “我说徐老师!” 何访的腔调有点奇怪,这更让徐满开始心惊胆战。 “有话好好说,您这口气很容易吓着人的,我岁数大了,身体不好,禁不起吓,要是真出了点啥事我自己倒不要紧,可您少了个得力助手是不是?到时候没人帮您,我怕您累坏了才是真的。” 从何访转过身的那一刻,徐满就已经坐直了身体,趴在办公桌上,低头伏案疾笔中,一副正在呕心沥血工作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试图蒙混过关,心里却同时在暗中作着祷告:“千万别是那件事,千万别是那件事。” 可惜,天随人愿的事情终究是少数,何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在这件最难的事情上帮衬自己的人,怎么会被这么一两句没有油盐的话打发掉? “徐满同志,”既然对方已经识破了自己的阴谋,何妨索性挑明了话题,语气上也跟着转变过来,盗版起了官腔,“你是我们中间最有艺员统筹方面经验的人,我看这几个人还是交给你去办最稳妥。按说我也应该帮忙的,但是场地那边今天开始调光,我必须要去关照一下,就只能拜托你了。” 何访把手中的记事本递了过去,徐满一脸的不情愿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接下这个本子,那上面被圈涂得只剩下了几个名字,可徐满一眼不看都能猜到那是哪几个名字。 那几位大爷、姑奶奶的难伺候,虽然天下不闻,但绝对圈内皆知,正是刚才被何访从第二档里分出来的第三种类型,也是最麻烦的类型,这些人按照身价来说应该算是这一档中最高的,按名气来说也算是闻名已久了,不过这闻名已久的演艺明星中,除了顶了天的那几位,其他的人如果用闻名已久来形容,无异于宣告着另一重意思,那就是他们正处在将过气未过气的边缘,你说他红,似乎这个字和他们没什么缘分,可你要是说他不红,你还三天两头的在电视里看见他,尴尬的地位导致了这其中不少人的神经特别敏感,说不得,捧不得,一身上下几乎到处都是逆鳞,是最难和别人相处共事的一个特殊族群。如果不是看在他们对于普通观众,尤其是中年以上的观众还有着一定的影响力,恐怕谁都不愿意找上他们。 “楚哥阴我,我就只好有样学样,把这个重大的责任转嫁给你了,这可也是楚志辉同志教育我的——用人之道!” 心里恶念着,面上却摆出一个在徐满眼中怎么看怎么会生起一种等到深夜无人的时候,偷偷跟在后面趁其不备,拍上一砖头的冲动的笑容,何访怀揣着满身愉快的心情离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向着并非有什么火烧眉毛情况的演出场地走去,就那么的飘啊~飘啊~飘的去! 54、大导演的风范 再大的风波也不过是个过程,总会有风平浪静的时刻。 何访终于在演出正式开始前一天的晚上找到了个空闲。 嫌屋里一天人来人往烟飞灰落的,空气有些污浊,何访推开了窗子,夜露的微凉一下子带起皮肤上的一阵小小骚动,也许是大战降临的兴奋,也许是这几天日夜连轴加班已成了习惯,轻轻的一个激灵,打掉了本就不是很浓的睡意。 何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过是夜里4点半,还不算太晚起码比起昨天来说,算是好多了。从瘪掉的烟盒中抽出最后的一支残余,顺手点起,呼——,吐向半空的烟圈,无风,不散,渐渐的扩张开来,险险的在将散为散的一刻整整包下了整颗的月亮,何访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却发现声音嘶哑的比驴子好听不了太多,于是急忙刹车,省得有人因为这一声惨笑而拆了旅馆的房门。 还真是够难搞得,想想整个一个下午接待那些陆续到达的演员们,不但嘴皮子和双腿都已经消耗的快没有了人形,就连脑子也快成了煮在火锅里面的猪脑。 幸好之前就定下了从接机起就分门别类安排的计划,山阳方面的几十号人马根据这些被写在临时打印出来的清单上的指示,在何访这一群人的指挥调度和亲自陪同之下,对号入座的把这些贵人最终放到了各自的宾馆和房间中,中间基本上没有出什么乱子,总算是让何访等人的心中大定。 不过一想起来,刚才徐满在接待那几个被“特殊”照顾到他名下的贵人时,那幅有苦说不说,打脸陪着笑的窝囊样子,何访就不由得乐出声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古时候皇上身边伺候着的小太监的样子,徐满那个典型的瘦小枯干的形象,别说还真的是有点神似。 到底有点小权就是好啊,虽然这次楚老大、严老大一直强调对自己是体会是磨炼,不过这种折磨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些,何况领导们不是也说过了么?领导下属,合理高效的分派人员和任务这也是这次锻炼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徐满这个老手来应付同样成了精怪的对方,这也算得上是人尽其用,各展所能了吧,嘿嘿,何访又得意了起来,当晚上楚志辉问起这件事的时候,这番话可是难得的让楚老大哑口无言,虽然例行的换回来一个脑瓢的招呼,不过何访还是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并不掩饰的欣慰和近乎相同的得意。 何访掐熄了手上将要燃尽的烟,对着窗外浓浓的凉夜深深吸了几口气,随手关上窗子回到屋中,屋子里比前两天遭遇香艳的袭击事件时还要零乱了一些,因为这几天大队人马都杀到此处,原本划出的两个办公室已经增加到了四个,却还是不够用,何访他们几个一商量,反正他们都是经常需要跑腿的人,就主动腾出了地方,而转移后的阵地,正是何访的房间。好在南方人在接人待物方面做得比较细腻,像何访这个级别的主创人员,都被安排一个独立的房间,所以不管是加班到多晚,也不会影响别人的休息,至于整天就在这个房间中进入奋斗的,何访这个执行人的下属们,早就和他差不多了,男人天天熊猫眼,女人人前半遮面。 辛苦啊,何访也想对着大家说上一声宽慰的话,可是又觉得实在是虚伪加多余,倒不如事后多给他们申请些格外奖励。特别是那些小姑娘们的勤快很努力让他感动,尤其面对着委屈和无理取闹时的忍耐力,更是让他佩服外加少许心疼。说实话,何访自己知道自己的脾气并不是特别的好,有时候容易冲动和暴躁,对自己人怎么都好,说说闹闹也好,严肃批判也罢,都能够接受,但是对待那些个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还一天到晚牛b哄哄的家伙,他还真的不知道时间一长了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临上床前最后看了一眼贴在墙头的几张分项进度表,上面一个个的条目都被何访用红色的彩笔重重的划过,现在还暴露在眼前的只剩下了寥寥的几条。 “孟枚云——” 何访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这个被全国亿万观众熟知的名字,这个十几年来稳居民族音乐舞台最高峰的女人,此刻还在千万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虽然在严飞舟的演出节目顺序表上,孟枚云被放在了最后,出场的时间应该是在明天晚上的10点到10点20之间,按正常的行程来看应该是赶上没有问题,但毕竟一个现场的晚会,不可能像以往录制电视节目一样,可以等待,几万(据柳石崇透露,最终的数字可能会达到或是超过10万)观众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干等,何访明白现在没有到,就等于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始终悬在头顶上,压住了他们这些电视制作人。 好在严飞舟毕竟是什么都经历过的资深电视导演,这个名号可是盖的,一句话就把这件困扰着不少人的事情轻松搞定。 回想起晚上的那一幕情景,真的是让何访又一次亲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大导演。 面对着何访等人联合提出的问题,严飞舟一边察看已经打印好的节目顺序表,一边稍加思考就信手拈来般的调整起来。 办公桌上那一张张长方形的小纸条,每一张都各自代表着一个节目的名称,整整齐齐的从桌子的一头码到了另一头,这就是用严飞舟习惯的方法搭建起来的最原始的节目表。前些天除了检查和调整山阳地方的节目之外,严飞舟就是成天带着几个助手在排列组合这一张张纸条,有时候大嘴蒋湖心他们几个常做策划的,也会过来提提意见。 随着演出时间的推进,刻录着演员各自的演出曲目的cd也先后被送到了导演组的手里,这个时候新的问题出现了,原本定好的一些歌曲改换了曲目,还有一些虽然曲目没有改变,但是曲风内容之类的,或是因为重新编配的原因变化了,或是和其他演员相近撞了车,这无形中又加大了严飞舟的工作量,前前后后总共花了三天时间,才排好整个的节目表。可是今天又要因为一个人的不确定而调整整个顺序,还要保持整个演出的现场水准和播出效果,难度当然不小,也是何妨等人来找严飞舟时苦着脸的原因。 不过大导演就是大导演,看似困难的东西拿到手里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轻松解决。只是同为编导出身的何妨清楚地知道,这份轻松背后,是历久弥丰的经验的累积。 “把那个当地歌手和吴洁、范睿合唱的那首《山阳风景》从现在的开场换到倒数第二个,把魅之源组合的《亲亲这方土》放到开场,通知舞台监督一旦孟枚云赶不到现场,就让《山阳风景》做压轴,同时也关照一下烟火师,晚场的焰火、礼花和彩虹机都要在《山阳风景》开始之前准备完毕。” 对啊,这么便利的解决方案怎么自己就没有想起来呢,《山阳风景》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歌曲,但是胜在演出阵容的强大,除了和当地演员配合的两位歌手也都是在全国获过大奖的著名青年演员,还有60人的超大规模舞群负责伴舞,60人,可能普通人没有感觉,但何访知道那究竟意味着什么,那可是镜头里铺满了整个几百平米舞台的场面啊!如此庞大的气势和场面如果再配合热烈的焰火效果完全可以作为整台晚会的收场,确实是最佳的替代节目。何妨满脸佩服的点了点头,准备去把这一系列的变化通知各个工种。 严飞舟说完了之后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正准备往外走的何访,“何访,你在通知一下蒙芊卉,让她和老庄他们自己做一个预案,如果孟枚云临场不到,就踩着《山阳风景》的尾段出场,做结束语。” 说罢,严飞舟难得的换上了一副轻松表情,对着何访别有意味的眨了眨眼。 看起来,不过是刚刚冒出小嫩芽的情苗,虽然还只是单向的生长着,却早已经被所有人周知了。 啊!我的…… 我的什么? 何访搜肠刮肚的挖着辞海,却始终找不出该怎么形容自己对蒙芊卉的感觉,只好一连杂色的快步跑出了门口。 55、迟到的非常进帐 满心的兴奋终究敌不过一天的劳顿,何访带着还没来得及分清楚滋味的回忆沉沉睡去,不过,美梦也好无梦也罢,留给他的睡眠时间却只有不到三个小时。 当床头的电话又一次无情的响起,那是何访和前台专门交待的morningcall,这10几天来,每天早上六点四十五分都会准时响起来。反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口中含含混混得对着话机说着谢谢,暗中却反复咒骂着那个尽守着自己职务的总机小姐,一扬手摔飞了话机听筒,强忍着如涨欲裂的头疼,何访终于意识到了,今天,已是最后的决战时刻。 哗哗哗—— 一阵水浪翻卷过后,某人的自言自语从卫生间没有关上的屋门传出。 “人说年过三十,身体机能就会有显著的衰退,还好,我今年29,离门槛还有1年多的时光,现在还算是身强力壮,精神‘矍铄’,嘿。” 洗过n把凉水脸之后,重拾起了清醒,**着站在盥洗台前,面对着浴室镜,何访一边嘴里叼着牙刷,一边装腔作势的曲起来手臂,挺胸收腹作出健美状,模仿着电视上运动员的造型,似乎在寻找什么自我感觉,正面侧面地折腾了一番,最终用手叉住了下巴,摆出一个定型,看着镜子里那副身处在青春时光的最后悬崖边的模样,不知是自嘲还是得意地笑了笑。 该上场了,这将是属于我的舞台,对吗? 对着镜子中的那个自己狠狠的甩下了一句,何访飞一般的速度穿上衣服,走出房间。 和前一周时间每天每个人都忙得四脚朝天想比,这天上午未免显得太清静了一些。何访走在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走廊,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影子,昨天夜里在例行的联席工作会结束的时候,楚志辉特别宣布了今天早上除了个别人之外,全部在11点开始集中,在一号会议室开今晚晚会路之前的最后一次准备会。不过,对于何妨来说,他恰恰是不在此行列的极个别人中的一个。 “哎?楚哥?严老师?你们怎么都这么早?” 何访一推开一号会议室的大门,就看见了云雾缭绕中的两个身影,果然是老板啊,以身作则啊(或者说可以随时监视员工的工作,这不过是个角度问题)。 “嗯!正好,给——” 何访刚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刷——”的一声,对面的楚志辉就从桌子上推过来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何访按住那东西,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信封,刚刚顺嘴问着这是什么东西?却被眼前自己亲手打开的信封中所看到的东西所惊住了。 那是一叠被备用银行标准的封条捆好的百元大钞,不用数他也知道那代表着这些是不多不少的一万元整。可这钱? 何访疑问的目光试图穿透两杆老烟枪联合编织的迷雾。 “你想问这是什么钱?对么?” 何访默认不知该怎么回答,选择了默认。 “这是你的钱!”楚志辉很肯定地回答,让何访心中多少有一些兴奋,毕竟到了公司之后,虽然楚志辉一直很照顾他,也帮他解决了住宿和通讯的问题,不过因为时间还没有到一个月,所以严格说,这应该算是何访到新公司之后,拿到的第一笔钱,不过这些解决不了何访心中的疑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两位老板会给出这样的一笔钱。 “你放心收下,这不是工资,但确实是你应该拿的,其实这是我们早该拿到的一笔钱,”显然,楚志辉明白何访心中的疑问,他不仅不慢的接着道,“只不过有些人把事情做的很小心很谨慎,而我们处于一些原因,又不好刻意强求,所以直到了昨天,这笔钱才拿到。” 楚志辉说到这里突然中止了话音,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微笑望着何访,似乎是在说,答案你应该知道吧,自己想想看! 小心?早该拿到?昨天? 何访一边听着,一边脑中飞速的运转起来,这几个关键词听起来似乎带给了他一些启示,但感觉上又不是很清晰,楚志辉的这个哑谜,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昨天,昨天都有什么事情发生?何妨自然从最近的事情入手去分析,昨天装台完毕,昨天音响的调音台搭建完成,昨天最后一片大屏幕吊装成功,昨天演员开始入住,对了,演员!突然之间灵光一闪,何妨想到了问题的答案。 “嘿嘿。谢谢楚哥,严老师。” 何访郑重的向两人道了个谢,然后笑呵呵的毫不客气地把面前的钱重新放回信封中,放到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和资料下面。 “怎么?想通了?” “嗯!我想这些钱应该是那三位出的血吧。” “哦?” 得到这个答案的楚志辉并没有直接揭开对与错的谜底,反而兴味更重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不过他的口气中还是多少透露出了答案。此时,他和严飞舟手上的香烟陆续燃尽而熄灭,三人之间的烟雾也随之轻轻的散开去。 何访显示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无论如何,那一捆伟人图画,可是又一次的创造了他工作收入中的记录,而且10000这个很别特的数字,多少有些纪念性或是象征性的意义,或许在将来回望时,会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记录也未可知没,对此,他当然全心全意的去感激眼前这两位带领着自己走上这条道路的人。 “第一,楚哥您提醒我,这本身就是缩小了范围,说明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在我所知道范围之内,第二,就是你说到昨天,我就想了想就只有演员才会直接或者间接的和我们发生金钱方面的关系,进一步联想到您说的以前就应该拿到,再加上我又曾经参与其中,那就说明这些钱是其中的一位或是几位演员在我们来到山阳之前在北京发生的非正式的契约关系,也正因为它是非正式的契约关系,所以当事人才要小心,至于说两位老师又顾虑,那无疑暗示着当事人或者说当事人中间的一个或几个人,可能处在可以直接或是间接的影响到楚哥、严老师两位的地位上,所以两位老师才不好强求,这几条串在一起一联想,就不难找到钱的出处,那只可能是那天我们一起在金辉舞台时见到的那三位老板,特别是张守拙,和他们所带的三个女歌手,那三个昨天晚上刚刚到达这里的女歌手。” 何访显然已经完全的放开了心思,话说得也越来越流利:“我确定了是这样的一笔钱之后,也就可以肯定这样的一笔钱肯定是现金支付,所以是不会入到公司的帐户上,我想既然楚哥能特意选在今天早上这个没有外人的特别时间,拿出来给我,就是一种诚意的表示,而且肯定是有你们的理由,所以我就却之不恭的收下,否则就显得有点矫情了。”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这是严飞舟的声音,“怎么样,楚志?输了吧,我早就说这小子不仅在在我这行里有不少独到的想法,就算在你那一亩三分地儿上,也是鬼一样的精明,肯定一想就知道,你还想考他?” “呵呵。”楚志辉并没有因为严飞舟的笑声而在意,对于何访能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讲出这笔意外之财的来因去脉,他只会暗中高兴。不仅仅是因为何访判断力和分析能力,这些他早就看的很明白了,更重要的是,他很欣慰何访在第一时间内,就把自己的分析判断如实地告诉给了自己。这才是楚志辉真正高兴得原因,因为瞬间的做法已经表明了何访对于自己没有故意保留或是藏匿真实想法的心思,是可靠的,可以倚重的部下,或者某种意义上说伙伴更恰当。 他却不知道,此时何访看到两位前辈的反应,也是暗地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在刚才他还在不断的矛盾着,到底要不要在两人面前把自己的判断这么痛快完整的一下子倒出来。毕竟曾经的经验告诉他,有很多的领导同志是极不喜欢下属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过于精明的,不过面前的两位虽然也出自电视台,但显然不能用电视台中人的标准来衡量,两种考量以光速激战着也只是一瞬而已,所以看起来自己似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不过,人和人之间,如果说没有任何的障碍和距离,是完全的开放和通透,你会相信么?好在这一次,严、楚两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自己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 那边楚志辉稍沉了片刻,转用很少见的郑重口吻接着说:“你说得对,既然我们决定给你,你就放心收下好了,没什么好顾虑的,这里是万千星辉,不是电视台。坦白说我和老严拿的比你要多,这个我想你也能明白原因,但我希望你明白,在这里做下去,绝不只是我口头上说过的那些,什么希望、理想、未来、前途之类的空洞假设,首先从最基本的生存条件、生活水平上就会有改善,只不过这种改善的质与量,就要看你自己了。” 何访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那一摞文件笔记上面,在他们的掩盖下,就是自己第一个上万的收入,听着楚志辉的一番话,再联想以前,那些听说过没见过的灰色收入,大概就是指的它吧,不过好像又有些不同,因为自己的身份已经变成了公司职员,接受这种东西心理上自然没有了那么多的负担。不过楚志辉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他听得也很明白,能得到这些来源于他这一段时间的努力,而能不能得到更多,就要看他将来的作为了。 何访刚要开口多多少少的表一下自己的决心(在中国,这个传统,即便是龟科动物孵出的私企恐怕也不能免俗),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寥落的掌声。 “啪——啪——啪——” “说得还真好,不愧是搞电视的,明明不合法的东西也能说成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啊?这是? 何访陡然一惊,猛地回过头去。 56、美丽,或不美丽的风景(上) 应该是出于多年来的习惯,也许说是压抑和被管制更为妥当一些,在自以为理所当然的收下了这笔迟来却也是意料之外的钱之后,突然听到一阵掌声和冷语,何访还是忍不住的暗中激灵灵打了个哆嗦,看来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完全融入到这个新的角色之中来,还以为自己是在机关啊?看看对面的两位老大,多么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要折也应该先折这两个家伙才对,嗨,还面带着微笑! 微笑?不对啊,就算是被人发现有人坐地分赃,两人再无所谓也不应该露出笑容啊,难道?何访突然意识到了问题出在了那里,刚才真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有些过于紧张了,仔细想想看,那个声音应该是有些,不,应该是非常的耳熟才对,啊,对了! 何访一下子想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于是猛然转过身去,满脸尽是狠狠之色,果然,一个貌似美丽青春可爱于一身,正在娇笑中跃动着的邪恶面容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臭丫头!不去好好睡觉,怎么早起来干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不用说了,能让何访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话的人,只有一个,席菲,不过,话说回来了,也只有这种时候,真是到气头上,何妨也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吓什么吓?你要真是胆子小,还敢收黑钱?”席菲还是习惯性的挑起了双眉,仰着下巴,生怕气势上弱给谁似的,尤其是见到了何访这家伙,小丫头就总是不由自主地摆出这样一幅随时准备挑战的姿态出来。 想一想以往的诸般经历,何访的气势一下子就塌了下来。 “什么黑钱?入世未深的小丫头你懂什么?”看着楚、严二人对于小丫头的放肆言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映,反而像是更有兴趣的样子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交锋,何访不得已只好自己来做起了解释,不过话到了嘴边,何妨才发现,有些东西,你只能去理解,却无法真的做解释,否则的话,只会越解释越乱。因此,他也只能含混得说了一句,不过在席菲看来,这和弃械投降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立即报以了更加放肆的夸张笑声,丝毫都没有顾及到远处的两位“老人家”的感受。 不过这样也好,小丫头在某些方面单纯的可爱,或者说,表现出来的是单纯可爱,一阵胜利般的笑声过后,目的达到的她早就忘了追究什么“黑钱”不“黑钱”的事情了(其实十成里有九成九,小丫头根本就没有想过把这件事真当成个事,她不过是在借题发挥而已,只可惜我们的何访同学毕竟这方面的经验还少了些,终于还是被吓了一跳,让席菲顺利做完了自己的精神早餐)。 观其行知其人,何访虽然还没有达到见微知著的地步,不过这么明显的前后反差,他要是在不明白小丫头根本就不是对着桌子上被自己的手紧紧按住的那一个超级贵重的信封的话,那他还真的应该自觉回到五环边上的那个小破屋,对着花墙打蚊子去了。 其实,在何访的心里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只不过就连何访自己可能也没有弄得太明白,或者说被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一个男人,每天被这么年轻漂亮而且带着强烈的青春气息的女孩子追在身旁斗嘴混闹,怎么说都是一件让人满有成就感的事情。对于这种微不足道的成就感,何访自有一番解释,所谓男人的成就感,有时候就是这么琐屑,小到了令女人都不敢相信的地步,但它确确实实就摆在那里,什么尊严也好、骄傲也罢,其实往往就存在于一点点的小事之中,你还别不好意思承认。看到别人每每投过来到的艳羡眼神,何访的心里就不由得会生出一份得意。和小丫头在一起的,总是能够找到自己以为已经丢失掉了青春的气质,就像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浓荫的老树枝丫,洒在幽然的小路之上,而自己正懒靠在一张长椅上,用书本遮住脸,等待着将要来到的某个时刻…… 何访心里陡然一惊,自己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刹车!刹车!!她只是可爱的小妹而已!!! 话虽如此,何妨的眼睛还是不争气的又一次飘向了席菲,却突然发现那平日里总是被嬉笑、娇嗔、羞恼诸般强力颜色掩盖着的可爱脸庞,竟然也是这么的美丽菁秀,这么的令人生出怦然之心,又是这么的近在咫尺,一种交杂着渴望与激动的情绪,瞬间化为了一种冲动,一种将眼前的美丽女孩一把揽在怀中,置身于自己的腿上,头足相抵,让她的灿烂笑容只变作为自己一人而做的永恒演出的冲动。这一份冲动险险的让何访真的付之于行动,只是他毕竟是有着不算丰富却也不算缺失的将近30年的人生经历,还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理智,或许还应该加上另外一种东西,克制,所以当何访的屁股离开椅子的时间还不超过百分之一秒,距离还不超过十分之一毫米时,他就凭借着这两样,重新把身形按回到了原位之上。坐下的一刻,何访又给自己加上来一条罪名,在刚才的瞬间,自己竟然连那个每日徊萦在脑海梦间的美丽身影,都一下子抛飞在不知什么角落,这,是怎么了?难道说,人脑中那百分之九十几的领域,就是为着这些莫名其妙的情感预留出的无边旷野? 冲动害死人!不过,不冲动,有时候,也能害死人!真的,那百分之百是后悔死的。信不信,自由你。 自以为不露声色逃过一劫的何访,终于用自己的笨拙有加的外表,再一次躲过了席菲的进攻,让大笑过后的小丫头神态身姿重回正常的坐到了自己身旁的一张椅子上。这可是小丫头自己的选择,何访可是没有半点的意图或是企图。不过,稳坐于一旁的两位老大却好像都从中看出了什么,相互之间露出一个只有彼此才能看懂的会意微笑。年轻自有年轻的生活,他们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上午对于何访来说,真的是难得轻松,除了和两位老大互相交换了一些意见,发表了一点对于这次晚会中一些节目和演员本身素质的意见之外,他只是又一次检查核实了一遍最终版的晚会节目流程。这些都不需要他动太多的脑筋,因此一个上午过去,习惯了每天的紧**作,此刻何访竟然感觉到无论是头脑中还是身体上,能量已经渐渐的累积到了相当高的程度,整个人被调整到了接近巅峰的状态,对于今天下午的最后连排以及晚上正式演出的工作渴望渐渐充斥在了整个胸怀之中。 他也终于明白了楚志辉为什么昨天宁可一直大家熬夜到凌晨2点多钟,也要把手中的工作全部结束的初衷,临到大战前一刻的放松,是最难得的调剂,可以让每一个工作人员到时候都处于最良好的工作状态。 至于何访自己,虽然只是睡了不到4个小时,但是做电视这一行常年橡皮筋似的工作习惯,让他早就适应了,除了刚起床的那一刻的暴躁,他和平时的状态没有什么两样,而且意料之外的物质刺激和突如其来的精神骚扰,也让他的人整个处于了兴奋的边缘。 11点终于到来了,包括山阳方面的协作人员在内,诺大的一个一号会议室内竟然坐得满满当当,足有将近50号人马,这也就是这些天来一起工作,并且今天晚上仍将会一起为了晚会的最后成功而共同奋斗的同伴们。这场晚会的成功与否,最重要的责任就落在他们的肩头。何访坐在两位镇定如常的老总身边,顺着圆桌的方向一一看去,除了身经百战的几位“老战士”,剩下一张张或是年轻或是成熟的面孔上,无一例外的渐渐显露出了一种兴奋和激动的神情,对于其中的很多人来说这是他们经历中的第一次,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这同样也可能是他们能够经历到的唯一一次。 “各位!我们大家共同工作生活在一起,已经经历了十几个日日夜夜,在座的每一位都为此付出了很多,在此我代表万千星辉,代表山阳晚会剧组,也代表楚志辉向各位致以最真诚的感谢!”坐在主位上的严飞舟首先站了起来,说到此处,严飞舟向众人的所在,一连换了三个方向,各自微鞠了一躬(既表示尊重和感谢,有显示出自己身份的特别),在场各人眼神中的激动也再一次被加了温。 紧接着,严飞舟又以一种充满了激情的口吻,向着在场的工作人员展开了一番声情并茂,具有很强煽动行动的动员(此处略去一万五千字,又想看的同学请找各自单位的领导讲话纪要,级别不限,地区不限,方言不限,p.s.rp不限),让几十双眼睛中亮出了一道道几乎可以化为实物斩削一切阻碍的精光。 强烈的战意开始弥漫在每人的胸口,激荡在会议室的上空,和所有人一样,现在的何访有足够的信心去迎接一切的问题,不过,信心并不等于一切,问题也并不只是预想之中,就像每个人眼中看到的风景,有美丽的,自然就有些并非美丽! 57、美丽,或不美丽的风景(中) 渐渐褪去了仲夏的酷热,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斜洒在巨大的舞台上,站在舞台的侧幕条后,这通常是舞台监督所专用的位置上,何访看着台上台下、幕前幕后正在各自忙碌着的人们,也许是度过了一个难得的悠闲上午,也许是中午的慷慨动员确实起到了作用,起码看上去,现在的效率还是蛮不错的,就连平日里只是在一旁以观察和纪录为主,偶尔才会搭上一把手的席菲也跟在徐满的身旁,跑前跑后的帮着安排演员的走场顺序。 目光转回后台处,随着下午连拍时间的推近,后台的人群也渐渐的形成了四、五个大小不等的圈子。人数最多的一个,不用说了,就是那些参与群舞和伴舞的演员,山阳这次为了加强宣传效果,不但市歌舞团全部出动,外加上本地最大的国有企业山阳有色集团专门供养着的一支半专业演出队的30来个女孩子之外,还临时高价借来了地区艺校整个舞蹈专业的毕业班以及邻近两个城市歌舞团的大部分演员,组成了一个150人规模的庞大舞群,这样的阵容就算是省里的春节晚会也不过如此了。这些年级大都在16到22岁之间的年轻的男孩女孩们很快的就在每天不间断的排练中熟悉起来,彼此打成了一片,现在正穿着各自节目中所选用的服装,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聊些什么,更有滴滴答答的手机铃声此起彼落的响成一片,但显然,快乐才是他们之中的主旋律。 看着她们,何妨心中一动,眼前浮现出一张年轻而美丽的面孔——那天晚上带给了他很多冲击和刺激,也可以说是考验的女孩子,那个叫梅子的领舞,她也该是在这个人群里吧。 何访刚刚把目光聚拢在那些团团而立的女孩子们的身上,想要开始寻找,就马上感应到了一个眼光的信号,也许,这眼光本就是在那里注视着他,在那里等待着他,只是他一直没有发觉。 “你好,你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呢,你好吗?” “我也很好……” “……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 “……祝你好运。” “你,也是。” ………… 就那么遥遥的,隔着无数的欢笑、噪杂、忙碌、等待,就那么遥遥的,两个人彼此用眼光相对,就那么遥遥的,谁也没有迈出半步。 谁说眼睛会说话只是故事里的笑谈,这一刻何访明明感觉到了梅子传来的意念,同样的,他也在妹子的眼神中看到了她也已经读懂了自己的心声。既然不知道如何再互相面对,眼神的交流,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对于这个女孩,何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关怀之心,那究竟是她并不出奇的经历打动,还是一场没有胆量结局的艳遇的后遗症,何访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在心中,对这个终将只是一个过眼尘烟的美丽身影,多少留着一些就连自己也难以分清的滋味。 但如今,还是就这样,问问好,也罢,何访此刻倒是真的有些希望自己的祝福会成为现实,虽然,那份心思也只是一晃而逝。 收回由来因无去由的淡淡的怅惘,目光继续转动在后台的人群之中。和这最为庞大,也最为热闹的一个群落不同,另外的几组人显得安静了许多,彼此之间也偶有些交流,但远远望去,还是可以很清晰的划分出不同的阵营来。 其中一组人数较少,隐隐传来的谈笑声中,听得出和那一大群舞蹈演员一样,他们大都是本地人,正是那些有单独演出任务的本地演员。其中也包括了今天早上那份大礼的来源,那个依靠着关系而进入到晚会中来的女演员,此刻正拉着另外两个并非本地的女伴,半是拉拢,半是助阵的混迹在这一群人中。何访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如果不是记得当时她号称是那个张守拙的侄女,恐怕就连姓氏也早还给了那座金辉舞台。 因为晚会本身的档次要求限制,这所谓的一群人,就算加上这个三个女孩子,也不过六七人而已。 说来也奇怪,同样是为了获得出位的机会,同样的用自己作为筹码来交换,对于梅子和眼前的张小姐,何访在心中竟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评判,难道只是因为一个的对象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而另一个选择的是自己,又或者是因为梅子在自己这里是以失败而收场,才换来更多的同情? 何访一时也难以得出结论,但他知道,在这样两个女孩子的面前,道路,已然不再相同,前景,相差得也会很远。梅子那天离去的话语和今天远远投来的目光,让何访相信这个女孩选择了坚强,而演艺圈那个著名的所谓“潜规则”,虽然只是局外人才津津乐道的无聊说法,却毫无疑问的就活生生的存在于何访的周围,也着实的改变了很多人和事。何访可以无视它,却无法改变它。 另外的两组演员,靠在后台的一角,似乎是为了显示出某种身份,即便只是一同在等候连排的开始,也站得和前两组人相隔了一段距离,显得壁垒分明。在外人看来,这些人围成了一个圈子,应该属于同一组人,只有像何访这样经常和演员们打交道的人通过仔细的观察,才能发现其中的细末端倪。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可以划分为一组,虽然相隔了一段距离,何访还是很从中辨认出一些熟悉的面容,不过说熟悉那是对何访而言,而对于普通电视观众来说,这些人就是那种混得脸熟,但要是让你面对面的见着,还真的一时半会想出名字的非著名非不著名演员。令另外可以归为一组的不过三四人而已,他们几乎是靠在了后台的底边,贴着原来体育场看台的一侧,而他们每个人的身旁,都有一个或是两个年轻人在陪伴着。保姆!这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词,总是让何访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别人既然没有打搅到他,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称呼和谁过不去。 也正是这些保姆们和他们的态度,把这个看上去一个整体的圈子分成了两块,这一小部分的演员,虽然刻意的躲在了阴影中,但何访还是能分辨出那是几位相当有分量和知名度的演员,通常也被归为“小腕儿”一类,属于那种你能认出,也能叫出名字的人,在一些不算很重要的演出中,也算能独自撑得住场面,所以为在他们身旁的这几位保姆,在态度上要恭顺的多,时不时地吁一下寒问一声暖,递递纸巾,送送水之类的。而另外但数较多的一些演员中间,虽然也有一些一看就不属于演员行列的“异类”,但显然身份与这些保姆大不相同,虽然也有时会和他们身边的演员交谈几句,却大都是在商量什么本月计划还剩什么、下一个演出在什么时间、唱片宣传该进行那一步之类的话题,不用问,这些人的身份肯定就是经纪人或者是签约公司的企宣助理之类人员。 态度的截然不同,来自于身份地位的不同。 看着眼前的这一组组形态各异的演员,何访突然发现眼前就好是一个阶梯,从最底层,一层层,一群群,数量上一个金字塔的形状,而名气上地位上乃至收入上,也是一个金字塔,只是形状完全倒转了过来。 想到了拥有锐利尖峰的金字塔,何访突然有了一个联想,其实,演艺圈、娱乐圈、媒体圈中间,那些个为了浮出水面的这些演员们服务的为数更多的人们,就像自己,他们的生活正是围绕着这个金字塔,大部分的人都是被那座姿态正常金字塔那个沉重的底边压得死死的,连喘息都困难,生存只是一种无奈的挣扎,而极少数最终获得了成功的人,就像严飞舟,或许应该比严飞舟的层次还要再高一些,他们的生活却完全的不同,是稳稳的坐在了那个倒像的金字塔的最上,虽然同样是面积最大的一块,却和沉重无缘,那代表的是更多的财富,更多的名誉、更高的地位。 如何选择,恐怕根本不是一个问题,每个从事着这份工作的人,都会希望自己能够有朝一日登上顶峰,不过面对着单凭自己的一人之力去翻转这座巨大的金字塔,这种机会渺茫的艰难,绝大部分人选择了放弃。 自己又会是怎么? 何访突然发现,一直以来身边总是被不断而来的新鲜和兴奋所干扰,自己竟然很少会去认真的想一下这个问题,说实在的,何访之所以会在神视台工作了八年也没有太多的起色,正是因为他是一个没有什么太多企图心的人,虽然有些想法,那也大多只是针对于节目内容等细节问题,对于自己的前途到底怎样,从来也没有一个很明确的规划。而现在,自己就这么被两位业界的大佬一起捧到了台前的显要位置上,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呢? 阳光的角度似乎又斜下了一点,一束本被遮挡着的光线顽强的穿透了立在台上的一个选在半空中的景片,将光耀投进了何访的眼内。 眯起了眼,时光却仍在继续。 要么,你换个角度,继续冷眼旁观,要么,你继续眯着眼,只看到你想看的那一部分,要么,你强忍着疼痛,迎接所有的光芒。 再或者,戴上墨镜,才是最佳的选择。 58、美丽,或不美丽的风景(下) 现场扩音音箱中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何访的思绪,连排正式开始了。 何访探身到幕外,果然,严飞舟还有专门从神视台请来的著名导播安晴(和国内绝大多数综艺晚会导演喜欢亲自上阵切换不同,严飞舟一向提倡专业化职能,每个人都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这一点上倒是暗合国外大多数电视台、制片公司的做法),以及除了正在对今晚的台本进行最后修改的蒋湖心之外其他导演组、策划组的成员都已经坐在台下专门搭建起来的一排长条桌的后面,正拍桌子上披着暗红色的桌布,而桌子后面的座椅无论大小、舒适程度还有互相的间隔都和其他区域有着明显的差别,那正是今天晚上的主席台。和他们在一起的,是一部分山阳方面的官员,不过大多数的面孔何访并不熟悉,身为一二把手的钟长天和周市长也都没有出现在场地上,据说是正在陪同有关领导出席旅游节的相关活动,从这些人所选坐的位置来看,都是在严飞舟等人的后排,看起来应该都是些二、三流角色。 等待开始的场地上嗡嗡的一片嘈杂,简直比后台还要热闹,没办法,虽说只是连排,可场地内竟然还是坐下了为数众多的观众,这也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本来应该是清场的内部排练,结果几天之前,就陆续接到来自山阳各个部门以及赞助企业的要求,说是有不少家属和关系户因为晚上的票紧张,又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演出,所以想在下午连排的时候,来现场看。何访和楚志辉商量了一下,就决定把观看角度比较好,又和主看台有一定距离的b区专门划了出来,作为这些人的临时看台,总计大概1500个座位的样子,不过现在看起来,不但这1500个座位已经全都坐满,就连周边的几个看台也坐下了不少人,何访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大概在3000多不到4000人的规模,看来,这场连排,在不少当地人看来,就等于一次难得的大型演出一样了。 担任今天晚上录制任务的摄像也分散的坐在各自已经摆好的机位旁边,而停在体育场正门旁边的转播车,此刻应该也开始了模拟实录的工作。这辆不算很新的8讯道数字转播车,可不是山阳所能够拥有的,就连整个省里也不过就一辆而已,而且还以临时有任务,抽不出时间为借口(其实是要价过高)拒绝前来,现在的这辆车,还是几天前通过楚志辉的关系,从邻近的r省的省台租借来的,临时抱佛脚,最后的费用也并没有比本省低了多少(当然,这又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事实上凭借楚志辉的关系网,山阳周边他起码能调来4、5辆转播车,这辆之所以最后能前来,和本省台的理由差不多,也是钱少,不过是提出来的报价最少,这中间的差价自然就落入了万千星辉的账户中了)。 说起今天的连排来,既然有时间,包括导播、摄像、转播车各个工种都已经到位的情况下,为了保险起见,为什么做一次带机连排(注一)?当何访把这个疑问说给严飞舟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非常令他意外的答案。 “这些人都是常年和我在一起工作的人,我可以说了解他们每一个人,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不要说这种规模的录像演出了,就算真的是全国性的大型活动的现场直播,这些人一样可以做到来之能战战之能胜,根本不需要预演和联系,带机彩排对他们来说是对他们的专业的一种小视。所以像山阳这种不是直播,又不是政治任务的晚会,我通常是不会做带机彩排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的。”严飞舟的回答悠然带着一丝隐隐的得意,显然是对自己以及自己带来的班底非常的信任。 “严老师的话我相信是没错的,可,如果今天晚上真的要使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比如下雨,停电,那该怎么办?带机彩排不正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作出弥补么?”何访还是没有放弃。 “呵呵,兄弟,如果真的不能完成录制,那倒是件好事了!”这次接茬的是楚志辉,他亲热的搂着何访的肩膀,和严飞舟有些隔离训教的口吻不同,他更像是兄弟之间的交流,“怎么不明白?” 何访心思急转,经过了两位老大这么时间的熏陶,他的思考方式也产生了不小的变化,几个转念之间,他“哦”的一声,似乎是弄明白了其中关节。 “怎么?明白了,说说看。” 楚志辉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具备了独立思考和行动能力的年轻人,不过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何访成长速度之快还是超出了自己和严飞舟最初的设想,看起来年底之前进行那个欲望计划的可能性一天天的在增大。 “我想之所以您说是件好事,应该是指我们万千星辉作为这次晚会的承办方,和山阳方面签下的协议中,有一条是因不可抗力原因造成挽回无法正常如期录制及播出的,山阳方面需全额支付整场晚会的筹备、组织、录制工作中所发生的款项及全体演员、工作人员的全部费用,而万千星辉方面须退还协议播出费用,也就是说,如果是因为天气或是其他不可抗拒的原因造成了晚会录制无法完成,我们要做的只是退还那部分本来就应该交付给神视台的播出费,而我们则基本上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因为少了这样的一次带上了沉重官帽的晚会的播出,我们这些制作者也少背了不少观众给出的骂名。楚哥,您看我说得对吗?” 何访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不过目光中显露出来的信心,已经足以让人了解了他此刻对自己分析的胸有成竹。 “哈哈哈——”一阵来自于楚志辉、严飞舟二人的笑声,无疑是默认了何访的推断。 不过,此刻天色朗朗,一点也没有变天的迹象,看来播出时一些对此类节目敏感的观众的骂声是少不了要再挨一次了,算了,反正作电视这一行,早就习惯了来自于观众的各种反应,何况,有反应总比没反应要强,哪怕是骂声连连,起码证明人家看过了你的节目,换成行内这些年最热的两个字,那就叫“收视”!谁怕谁? “好了,开始吧。” 台下严飞舟没有多说一句话,拿起一个专用的无限手持话筒,直接喊出了开始的命令。已经退到离上场口更远处的何访也开始渐渐忙了起来,因为没有特别任务的他向专门从北京请来的舞台监督范老师请战,而后者把监督催场的任务交给了他。 所谓的监督催场,其实就是看看那些从负责催场的当地小姑娘的行动中有没有什么疏漏或是不好处理的事情,所以虽然嘴上动的多了些,何访倒是一直没怎么离开过侧幕条后面的这块位置极好的地方,台前台后都可以同时兼顾到。 “怎么样?” 何访正在查看着已经过去了几个节目,以及向后顺延5个节目之内应该出场的演员情况,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何访也能马上知道来人是楚志辉。 “楚哥。”何访抬眼和楚志辉打着招呼,后者眼下的样子显得极为轻松,就连平时极少离身的手包也不见了踪影,背手站在何访身旁,眼睛望着台上,那里正有一个组合踏着强劲的旋律,在边跳边唱。纯粹看热闹的?自从某位公司领导一股脑的把应该由他自己完成的任务统统推到了何访的身上后,这个问号就成天的挂在何访的脑门上,现在看起来,某人是要把轻松进行到底了。唉!谁让咱是人家雇来的呢?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现在自己算是又吃又拿,还有找头,这暗无天日的劳碌命暂且还是认了吧。 何访心中苦叹,脸上却配上了笑容。 虚伪,绝对的虚伪!不过,谁让有人说虚伪也算是一种成长的锻炼呢?那个人的名字好像和眼前的这位一模一样。 “还好,之前我们做的准备工作比较细致,现在看起来还算顺利,所有节目都是按照正常的顺序进行,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何访说话的同时接过了一个小姑娘递过来的完成了又一次带场任务的标记,对着小姑娘送出一个肯定的笑容后,接着道,“这些山阳的小姑娘们虽然不懂电视和演出,但是胜在嘴勤,腿勤,是范老师最得力的助手。” 那边紧贴着侧幕而站的范老师听到何访的话,和向着楚志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附和了何访的意见。 “让一下,让一下!” 突然间,一阵喧哗从何访等人的身后传来过来,何访有些诧异的转过身去,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么,不想却见到了一幅让人摇头的场面。 两个带着黑色墨镜,体形剽悍的大汉双臂乍开,不停的推开正在忙碌准备的群众演员和工作人员,硬在密集的人群中挤出一条两三人并行的通路,一路走进了后台区的休息处,推开一间标示着演员名牌的一个单独的休息间,其中的一人打开房门顺势往旁边一站,一个跟随其后,同样带着大号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年轻男人,疾步走了进去,紧接着两男一女三个随从模样的人也跟着走了进去,而那两个看起来像是保镖的大汉就站在了门口,注意着来往的行人。 “谁啊?这么大的谱?” 何访拧眉看着演出的一幕,轻轻发出一声疑问。 注一:带机连排,其实就是一次按照正式演出标准进行的非正式录制,所有节目完全按照预定的出场顺序进行,所录的节目单独保留,可以作为备用,尤其是正式演出时遇到突发情况,如大雨等,带机彩排时录制的节目就可以成为有效的替换和补充,通常电视台在举办大型晚会时都会提前作一次或是几次的带机连排。 59、手上面胳膊下面,那叫腕!(上) 喧哗还在继续! 隔着候场区,距离有些远,何访没有看清那个主角究竟是谁,只是依稀之间,感觉并不是昨天就已经赶到本地的那三位一线明星中的一个,而预定今天才到的歌手中,享受单独休息室待遇的除了晚上才会到的孟枚云之外,还有两位当红的男明星,一位著名歌手,一位影视演员,就不知道眼前到底谁其中的哪位。 “应该是杨威,这小子的派头威风在圈子里可是早就出了名的,除了他谁还能弄出这么大动静。”悠闲的靠在墙边的楚志辉只是看了一眼,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嗯!五个伺候一个,比那些最爱惜自己的香港明星还要牛b,看来应该就是他。他的故事我也听过不少了。”何访点了点头,此时他没有想到,不久之后,他就要和这位排场摆得最牛的大腕儿发生最直接的亲密接触。 连排还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台前的人们是绝对感受不到幕后的真实,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明星,让他们变的很容易兴奋。 而何访等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似乎忘记了刚才见到的一幕,因为陆续前来的两位港台的大腕儿,也先后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了后台,其排场虽然不如那个杨威,却也差不了太多,身边也各自跟随着三、四个助理。 其中一位是香港正在上位中的小天后级别的年轻女艺人,好像是唱歌的,不过当初为了串联节目而逐一审听每个演员传来的歌曲小样,轮到此小姐时,那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娇声婉转,却差点没让何访一下子损失掉积攒了将近三十年的表皮上的微小颗粒物。想到今天又要受到一次刺激,何访忍不住激零零又是一个哆嗦。 另外一位则来自台湾的歌手,是已经在歌坛上打拼了十几二十年,谁都搞不清楚现在到底算是红还是不红,是真红还是假红,这个问题就算何访这样混在影视圈里的平头小子也不知道,何访就知道老北京有一种现在几乎无人问津了的小吃叫炒红果。炒红过?嘿嘿,真的不清楚。不过此人现在在大陆的身价却是实实在在的高高在上,除了孟枚云这类的“皇家礼炮”型的具备了半神格的歌手,能和此人相提并论的不过三五人而已。所以,几乎从年头到年尾,你都能在大陆找到他的身影。对于此人的歌,自以为心态有些陈旧了的何访倒是比较适应。 不管怎么样,这两人能来到连排的场地中,应该说已经有些出乎了何访的预料,看来虽然排场摆的不小,但传说中他们很重视现场演出效果这一点,应该还有些真实的成分在内。不像某位国内一线的歌手,一到山阳就撂下了一句话,“我的节目开始前一个半小时前通知到我的助手”,然后就紧闭大门,自此没有了声息,只留下仅有的一个助手,一个看上去精明干练的中年女人,守在房门外,而这个女人也毫不留情的对于开演之外的一切消息都给予了绝对的屏蔽。这或许就是每个人在意的东西各不相同吧。 “港台演员的杀伤力还是这么大!” 忙里偷闲的范老师也被突然传出的骚动所扰,看了看先后被一群舞蹈女孩团团围住的两个港台艺人,不禁摇了摇头,轻轻发出了一声感慨。 何访和楚志辉对视了一眼,会意的笑了笑,像范老师这样的有着三、四十年以上的舞台经验的老前辈,这么多年了,还是改变不了对港台演员的态度。顽固?或者是执著。无论是哪一种,可以保持二十几年的时间,都是值得尊重的。 好不容易,随着两位演员各自走进属于自己的休息室,这一阵为时不短的骚动才算是暂时平息。而正常演出秩序,也在范老师的强力控制之下,没有出现任何闪失。这让一直注意观察的何访很是佩服,看来,能够成为严飞舟多年合作的伙伴,自身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视。 掌声依旧,叫声依旧。 台下的观众对于整场连排来说,就好像一柄双刃剑,有利也有弊,这些人给现场的管理和严飞舟等人的现场调整带来了一些干扰,还好经验老道的严飞舟根本就当那些嘘声、起哄、口哨、倒彩如耳旁风一般,任你东南西北,我自岿然不动,只要是遇到需要注意的地方,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喊停,或是重来。不过这些观众不时地喝彩和掌声,也给不少演员,尤其是那些名头还不够的演员们更多的兴奋,真的拿出了全部能量,把彩排当成了正式的演出,无形中倒是让排练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连排就这样的平稳的进行了大约一半的时间,前台歌舞升平,后台却又出现了问题,而这个问题,还是发生在那个看似嚣张的杨威身上。 “怎么回事?” 快步赶到事发地的何访没有直接出面,而是把站在一旁,正看着石淑媛和杨威交涉的一个万千星辉的男职员来了过来。 “噢,何哥,是这样的,杨威来之前曾经传过口讯来,说是他的酬劳必须要在演出前拿到,但是,刚才他突然提出来,这个演出是包括连排在内的,因为他说看见了台下有观众,有观众的演出,就必须立即执行原先的口头协议,拿到酬劳,不加酬已经是看在严老师和神视台的面子上了。” 何访想了想,杨威提出来的虽然有些突然,不过也不能算是很过分,因为确实曾经有些无良的演出贩子利用过所谓的排练多卖门票的前例,只是事前没有准备,钱要想拿来,还需费上一番功夫。 “能和他商量一下么?我们去准备,让他还是先按照顺序上场。”何访抱着一丝幻想。 “恐怕不行,何哥,淑媛已经和他的助手说了半天了,他们就是不撒口。”男职员摇了摇头,很肯定地回答。 “拿钱呢?什么时候能拿到?能不能赶得及?”何访只能退而求其次,不过他也知道要想及时让公司的会计及时送来,恐怕是不太现实。 果然,男职员的话验证了何访的想法,虽然已经请示了楚志辉,也给“家”里打了电话,但是最早也要半个小时才能送到这里。 要想个办法了,他拉过男职员,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让他通知石淑媛继续拖延时间,不要让杨威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之后,马上转回到侧幕条旁,和舞台监督范老师紧急协商着把杨威的出场顺序延后大约半个小时。紧接着又快步跑到了台下,通知了严飞舟,并且得到了严飞舟的同意。只不过,杨威惹出的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 “又怎么了?” 正凝神看着正在台前作着串场的蒙芊卉那高挑修长的背影,正自心动中,却被生生的打断,何访的眉头皱了起来,就在两分钟前,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公司的会计已经携带着二十几万的巨额现金来到了会场,怎么会还有问题? “是这样的,杨威他说……”那个报讯的男职员有些犹豫的样子。 “唉!他说什么?你倒是接着说啊!”何访有些不耐烦了。 “他说要先点钱!”男职员终于说出了这个看似荒唐的答案。 “什么?先点钱?!”何访听到这两个字,差点没跳起来,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不管杨威的真实用意到底是什么,既然已经耗费这么多的功夫把钱拿到了现场,无疑承认了对方的要求,而现在点钱也可以算是那个要求的一个组成部分,身子都掉井里了,耳朵要想挂住好像有点难?算了,自己还是先过去看看,再作决定吧。 “这样,我先过去看看再说,你去通知一下楚总。” 嘱咐完男职员,何访顺着声音来到了杨威的休息室前,或许是杨威要现场点钱这个要求实在算不上多见,此刻在这里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何哥!”正在和杨威交谈着什么的石淑媛看到何访到来,赶紧打了声招呼,然后向杨威打了个招呼,主动退到了何访的身后。 “你好,杨老师!我是这次晚会的执行人,我叫何访。”何访一边送出一个安慰的目光给石淑媛,一边向着杨威迎了上去,这次连杨威自己都出马了,看来局面很难扭转,自己更多要考虑的是如何把影响降到最低。 “你好!”杨威看到石淑媛和其他演员的态度(前两天陆续到来的演员大都由何访出面接待,自然对他比较客气),马上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的地位不同寻常,回答的口吻也变得稍微客气了一些,毕竟再这么多人面前和这些掌握着媒体武器的家伙闹得太僵,对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好处。 何访向四周看了看,聚集在休息室门口的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人的样子,而且还不断有结束了表演的演员涌过来。 “杨老师,还有三个节目才到您,您看我们是不是先进您的休息室,这里太乱了,也太嘈杂了些。您看呢?” 何访故意把巡视的动作做得比较夸张,立即吸引了杨威的目光,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杨威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样也好,请进,何导。”杨威选用了比较尊重的称呼。 何访让其他公司的同事都等在外边,独自跟随杨威走进了他的专用休息室。 60、手上面胳膊下面,那叫腕!(下) 转入到了休息室中,没有了外人的干扰,整个气氛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刚才还好颜以对的杨威似乎又变得有些嚣张了,他看都没有看何访一眼,就一甩手,用嘴一驽,示意身边的那两个明显属于助理身份的家伙,一起把装满了现金的袋子拿到一边去,口中还念念有词:“数好了啊,别少了,算清楚,一定是税后的,还有,看清楚到底有没有税票,现在的人,都不懂诚信的重要了,你一不注意就能被人骗了。是不是何导?” 周边没有别人,只剩下亲自来查看情况的何访,杨巨腕儿似乎是充满了感慨的一掌就这么打在了何小兄弟的肩上。何访一时不察没躲开,也就让他得了逞,不过何访的心里却窝了一肚子火。杨威的话中带着骨头,摆明了是想给何访来个下马威,毕竟何访的年龄毕竟让人们不大信服,不过何访并不想用语言来证明什么,他只是轻轻一笑了之。 悉悉索索一阵声音从背后传来,何访转过头去,看见那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还真的就那么原地找了个空,把袋子里的钱一下子倒在了休息室里的一个桌子上,一沓沓的开始数了起来,另外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则把点过的一叠叠钞票收到一个可能是自己带来的手提箱中。而面前的张威好整以暇的杵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候场的准备,看来,不等到这几十万的人民币被一一点清,他是绝对不会迈出这间休息室的大门了。 还tnnd大碗儿?我看是个捧着个超级大碗来讨钱的才对!什么东西? 何访在心中暗骂,不过也有些无奈,形势比人强,起码在晚会这个圈子还是这样的。说起来还是因为中国实在是太大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动辄几千里地几千里地的,但凡一个挂上了明星称号的人,就算大家一辈子就只轮上看见你一回,也能让你一程走上n多年,从新鲜出炉的小生青衣时代,赢得城市之中站在潮流最前沿的年轻一代的欢心,一路杀将过去,直到老生老旦尚自不服输的垂暮岁月,还可以赚取穷山恶水之间的纯朴农民的善良掌声,真可谓是赚你千遍也不厌倦,骗你的感情如冬天。 虽然自己算是勉强给这件事找到了个可以接受的理由,但亲眼所见之下,何访还是找到了一个骂人的理由。不过也仅仅是无声的唾弃而已,毕竟嚣张早就成了某些人的代名词,何访就算看不顺眼,也已经多少有些见怪不怪了。 照说以何访以前的性子,今天这个还算不上最大牌的杨威摆出来的排场早已经超过了他的容忍程度,之所以到现在为止还只是把骂声藏在心里,不过是因为自己今天所扮演的角色所致。 “不做!” 这两个事前就被楚志辉特意强调过,但自己始终没有弄明白的字眼,指的就是眼前这样的情况么? 何访不得而知,但他还是选择了用面上并不自然的微笑,配合着杨威的拙劣表现。如果目光能够伤人,不用自己动手,屋外那好几十位演员、工作人员的鄙视和厌恶的目光早就让眼前这个恶心男人死无葬身之地。可更屋外远处的舞台上,当蒙芊卉报出将要出场的明星中那杨威两个字的时候,那一阵阵如潮如浪的欢呼和尖叫声,无疑又告诉何访,他必须无视眼前这个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又或者这正是符合“不做”的真谛? 当然所谓的“不做”绝非是指什么都不做,相反的,你还要立即找出更合适的做法,来应对和化解眼前的局面,而当务之急就是让杨威尽快地准备候场,这倒不是为了台下那帮不花钱买票的观众,而是为了自己所负的职责,何访可不想有什么问题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杨老师,你看现在这次演出的劳务已经全款都放在这里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不相信山阳,但你总应该相信楚老师的为人吧。” 何访虽然在称呼上还是比较客气,但是在语气上也和对方一样发生了转变,话中无疑点明了今天这场演出背后隐藏的利害关系。这种转变也是在意念急转之中作出的决定,休息室内隔绝了旁人的耳目,有些话就不妨说的更明白一些,何访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整个万千星辉,这中间当然包括了楚志辉和严飞舟二人,何访没有白痴到做什么事情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这一段时间的言传身授早让他明白了不会借力的人,永远只配在岸边趟水。 “嗯,”杨威似乎是仔细思考了一下何访的话,而后如有所悟的点点头,语气又变得和刚才在门外的时候一般平和,“也是,反正拿到的也跑不了,让他们几个先慢慢点着,我也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准备一下,何导要是不麻烦的话,能不能帮我通知一下范老师,说我马上就过去候场,呵呵,我和范老师也一起合作过几十台演出了,我可不想他老人家误会我架子太大。” 杨威的思考模样看在有心人的眼中不过是装装样子,何访也不点破,却也没有被杨威的话说动半步,而是温温的冲着杨威露出一个看似永恒的微笑,坚定的心思毫不掩饰的卸载了上面。 杨威见状,眼珠滴溜溜的转过几圈,脸上也同样露出一个微笑,左手一排后脑,作出恍然状:“咳!你看我这记性,被刚才的事情这么一闹腾,就忘了我已经化好妆了,真是的,何导你等一下,我去换上服装,然后我们一起过去。” 两分钟后,后台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上场、下场、候场的人们还是各自忙忙碌碌着。 看着杨威仍旧是一幅拽拽的样子,在两个保镖的拱卫下想后台走去,何访总算是松下一口气,不过头脑却没有跟着放松下来,因为刚才积下的疑问还没有找出答案。按说既然钱已经付了,而且活生生就在眼前,杨威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那他现在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图一时之快么,耍威风么,又或者是别有目的,专门做给谁看? 何访接连摇头,不对,图一时之快或是耍威风,往往是哪些窜红的速度超过了正常心理承受能力的人,在还没有搞清楚娱乐圈这潭水到底有多深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幼稚举动,而成名已久的杨威显然不在此列,那么,是别有目的做给人看的么,想来想去这倒是极有可能,不过到底是给谁看的,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给自己?何访马上否定了这个答案,自己在这场晚会之前只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小卒,就算这场晚会成功举行完,恐怕自己的身份还不回又什么太大的变化,杨威没有必要为一个根本不认识的无名之辈费这等心思,那么是在场的其他人么?何访快速的回想这当是的情景,虽然现场还真的是那么几个二三线的明星也凑过来看热闹,但一来站的距离都比较远,显然是摆出了不想趟浑水的样子,二来何访想来想去也没从已知的资料中找出他们和杨威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看来对象应该也不时他们,至于那些舞蹈演员和工作人员、厂工们,恐怕最多只能是真实而热情的纯观众身份,做给他们看?那倒是奇谈了!这些在杨威这样的大腕儿眼中没有任何地位的底层演艺工作者,和幕外芸芸众生是不会有太大的区别的。现在的这一幕,最多是等他们回去之后,成为彼此间或是与他人之间口耳相传的最真实、最生动、最有趣也是最暴料的谈资,成为他们在别人面前夸夸其谈的最佳资本。 等等!谈资?暴料? 哈!没错了! 何访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不禁又是抬眼看了看台口的方向,杨威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有那两个彪形大汉还那么似模似样的站在离台口尚有三四米的地方——那是被谁的面子都不会轻易给的范老师毫不留情给轰回去的,而舞台外,那些没有什么机会见识到只在电视里出现过的大名星的观众们,用比刚才更狂热的尖叫、口哨声来配合着杨威那首六、七年前红遍了整个中国的成名曲。 六、七年!最迟钝的风水也知道该轮流转了,可杨威能拿的出手的代表作,还是没有一首超的过这个《风中的新娘》。何访想起了当初收集每一个演员的资料时,也看到有关杨威的一些背景介绍,说起来,他本来还算是个努力的人,只是似乎运气从这首《风中的新娘》之后,就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后来也陆续发行过三五张专辑合集,但无论销量还是影响力都远不如前,或许真的他的成名作实在是影响太大了,大到上至省部级的官员都曾经引用过他歌中的词句,下到贩夫走卒三更起夜的时候也会哼上两句,所以直到今天,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出现一个奇妙的现场,一边人们在欢叫着迎接他的出场,一边有只要求他唱那首成名作,至于其他的歌曲,不管他花费了多少心思,也没有收到什么效果。 这是一个歌手的幸福,还是悲哀,何访原本无从知晓,但联想到杨威竟然可以用出这等手段来炒作自己,看来情况不会是怎么美妙。 唉!炒作,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到每一个出头露面的演艺界人士身上的名词,早已经从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本的境地,跃升到了现在可以不言,却不能不为的必备手段,其间抛却的半来就是那可有可无的自重,何访知道了杨威现场发飚的真相内幕,或者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悲哀无奈,又能说些什么呢?可转念一想正在休息室中继续着的数钱大业,无论如何他是提不起那体谅的心来。 “星星一旦成了星星,它注定就挂在了天上,从此不再依从于人间的轨迹,吾等以仰望对之,恭之,却之,远之。” 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何访突然脱口而出的轻轻自语般的感慨,倒是换来了对面看上去专心致志监场的范老师压低了声音的一阵很值得怀疑的笑声。 “小老弟,受刺激啦?” 幕边,剩白眼儿以对。 (此节为晚会风波最后一节,晚会整个故事马上也将结束) 61、美女导播的现在进行时 呼噜噜—— 喝下最后一口汤,何访一边擦着嘴,一边注视着周围。 为了安全起见,山阳当地政府专门调动了部分武警在转播车周围设置了警戒线,几个警察在一旁照应着,不时驱散那些因为提前到来而围观的观众,尤其是那些充满了好奇心的花朵们,而中间不大的场地上,席地而坐的一众参与电视转播的工作人员的晚餐也无意中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山景观,还好,至今没有人扔过来咬了一口的苹果,所以习惯了这种场面的众人还是依然故我的吃喝着那走到哪里都一样难吃的盒饭。当然,如果扔过来的是和咬了一口的苹果一样图案的另外一种物件,恐怕就没什么人能坐得住了,早抢了,吃饱了的何访很正常的开始胡思乱想。不过现实同样很正常,当然也很残酷的停留在了何访的假想之外,于是,他选择了站起来,把空荡荡的餐盒扔到一边。 和早已商量好的一样,在连排基本顺利的完成之后,与范老师一道又和那些当地的小姑娘们共同的开过一次总结会,又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何妨就来到晚上节目录制的主阵地——转播车这里,今天晚上,他就将在这里直接观察和学习这样一台大型晚会的电视转播,比起以前那种四、五个机位的中型室内节目来说,这足以称得上是大场面了,在这种局面下的现场调度和临场切换都是他晋身为一个更全面电视人所必需加强学习的,严飞舟自然不会浪费这样的身教机会。 一阵震动从何访的腰间传来,何访拿出手机一看,果然预先设置好的闹钟时间已到,七点四十五分,距离正是的开场只剩下十五分钟的时间,抬眼看去,穿过高大的体育场正门门洞,视线可及之处,早已黑压压的坐满了观众,而体育场外的广播也正在反复播送着抓紧时间入场的通知。 真的要来了,不再是预演,怎么多天的努力终于要转化为现实,何访的心情还是有些激动,他仰起头对着还蒙着灰色余烬的天空狠狠地连吸了两口气。 啪—— 一支强健的手臂从身后拍在了何访的肩头,何访猛地转过身,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容正对着子露出鼓励的笑容。 “开始了,走,小伙子,我们一起去转播车。” 没等何访有什么反应,严飞舟半搂着何访的肩膀一起走向了停在一旁的转播车,而周围那些原地休息的工作人员见状,也纷纷坐了起来,收拾起面前的扑克牌,掐灭手中的烟头,扔掉刚刚喝完的矿泉水瓶,奔向了各自的岗位。 “来,何访,待会开场后你就坐这,好好看看安晴的调机和切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要知道安晴可是我们的圈内出了名的美女导播,人长得漂亮就算了,还偏偏手快脑子灵,你说说看着还让我们这些男人怎么活啊?” 也许是封闭的导播间内没有什么外人,严飞舟主动开起了玩笑,看来严大导演和这位安大导播也应该是经常合作,彼此之间的关系非常好,所以之间美女导播听罢,娇嗔着打向了严飞舟,而后者也只是嬉笑着没有闪躲,任由粉拳轻轻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 由于车内的空间本来就不大,此刻并排又坐了三个人,何访坐下后距离安晴只不过是半臂间隔,此刻他才第一次有机会可以近距离仔细观察这位闻名已久的美女导播。 说安晴是美女,也许并不确切,她30岁上下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能蕴出成熟之美的最佳时段,一张略圆的鹅蛋脸庞,五官虽然小巧精致,但搭配起来也只能算是中上的组合,再加上一副不知是近视还是什么的眼镜横加在鼻梁上,这样的一张脸孔怎么也难称得上美女的标准,不过安晴显然是一个很有心思也很会打扮的人,无论是发型、衣着还是耳坠、项链、戒指等小饰物都搭配得极为协调,而她的一举一动也总是透出一种优雅和爽利,似乎从来就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当然人后打一打老朋友除外),让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非常舒服、非常利落也非常悦目的感觉,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如同一尘不染的晴空,你也许觉得她不想朝霞暮云那么的让人惊艳,但你会非常愿意守在她的身旁,这也许才是美女导播的真正由来吧。反正何访自己而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得接触到安晴,他是很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和这样的导播多多合作的,可以提高办事效率,真的。 “你好!我是安晴。”给严飞舟拍完了灰尘的安晴转过身来,丝毫没有在意正专心打量着自己的何访,大方的伸出手来,做着两人之间的第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 “啊?!对不起,呵呵,我是何访。很高兴认识我们的美女导播,我真的是闻名已久了。”何访显然被急转身过来的安晴微惊了一下,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所以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只好急忙用干笑做着掩饰,显然这种掩饰的徒劳的,因为党何访的大手轻轻捏住了那支递过来的滑嫩揉夷之时,他在那张精巧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容,识破真相的笑容,何访老脸微微一红,紧接着送上了一顶不算很高的高帽子。 女人总是喜欢被人称赞,而且越是美丽偏偏越是喜欢,就算再精明也不例外,尽管知道何访的话中有些转移视线的成分,安晴的笑容却还是显得更加灿烂了。 “那都是那些无聊男人们随便编排的,我这副模样还能称得上是美女?可能是因为女人作着一行的本来就不多,稍微年轻一点的就更少,矬子里面拔将军吧。” 话虽如此,何访还是在安晴飞扬的神采中寻到了一丝骄傲的气息,确实能在这个行当中创出名堂来的女人却是少只有少,何况是眼前这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女人,美女导播,安晴无疑配得上这个称呼。 “3号,给我一个” 打过招呼后的安晴,很快就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这个时候,何访才发现了这个年轻女人成名的另一面,她的动作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干净利索,没有点拖泥带水的感觉,无论舞台上是一个人的独唱,几个人的歌舞组合,又或者是几十上百人的群舞、合唱,她总能在第一时间内作出精确的调度,让埋藏在观众之中的8位摄像师既能够各尽其用,又不用白费力气。何访突然发现,一旦开始了工作,安晴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不再是一个精心打造出来的成熟靓丽的小女人,反而就好像出征的统帅一样,自信满满,指点江山如同信手一般,颇有些大将风范,无形之中让人生出一种钦服的感觉,成熟再加上成功,这样一个女人虽然不是绝色,但魅力却一点也不可小视。 只是一会儿功夫,安晴的手法(也许其中还包括安晴本人)已经让何访看的入了迷,不过欣赏多于心动,何访一边注视着安晴的动作,一边不时地用余光扫视着几个训道的屏幕,而他自己的双手也下意识的放到了导播台边的空处跟着虚击起来。 严飞舟隔着安晴的身形看到了这一幕,仔细观察了一下何访的动作又对比着现场的转播情况,几分钟之后会心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只是这个时候当时人自己却并不知道。 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在无声的紧张之中安然度过,其间只有安晴偶尔发出的指令声音,深悉内幕的何访当然知道这无疑说明了严飞舟带来的整支转播队伍在合作上有着相当高的默契。因为自己也曾经上过小型节目的导播台,每次为了完成自己的想法而去调机,到最后几乎都是把嗓子喊哑,那里有安晴等人的举重若轻。 “喂!何访?” 正在欣赏与陶醉之中,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何访的临场观摩,何访刚要皱眉,去立即想起来,这整个导播间中,这个时候就只有一个人会和自己说话,马上调整了一下面容。 “啊?噢,严老师,什么事?” 严飞舟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现在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了,你去了解一下孟枚云的情况,这里你先不用着急回来,把这件事情处理踏实了再说。” “孟枚云?” 何访默念着这个名字,又看了看自己手机的时间,指针指向了八点一刻。是啊,这个定式炸弹,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专门派出去接机的人已经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何访对着严飞舟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自己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然后尽量灵活的挪动着身体(地方太小,自己平时引以为傲的强壮身体,此刻未免显得有些臃肿),小心的避开正在专注工作的安晴,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62、姗姗未来迟 “现在到哪了?还有多久?” 这已经是何访第十一次打电话给小王了,专门被委以重任的小王今天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及时的把孟枚云带到晚会现场。 不过,这仅有的一件事,却远不像孟枚云的经纪人在电话里保证的那么简单,保证提前一个半小时到场的所谓承诺,早就随着广东那边的突降大雨无情的打碎。三个小时前,就在晚会进入倒计时,钟长天已经拿上一沓厚厚的讲稿走上主席台前的讲演台的时候,何访这里已经开始着手按照事前准备好的备用方案改变今晚的节目流程,包括参演的演员和各个相关工种在内的人都被告知《山阳风景》将从晚会中段处被拖后到结尾的地方,至于最后是否作为终场结束的节目,随时等待总导演严飞舟的通知。 还好,老天爷这次只是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威力,没怎么为难何访这群人,大雨去势如同来时一般突然而迅疾,飞至山阳的航班只是延误了40分钟左右,这么算起来,虽然无法实现孟枚云那个经纪人的保证,但对于晚会的正常参演来说,却没有太多的妨碍,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山阳风景》这个被拖后的节目还是没有回归到自己原来的顺位上,这个消息也没有立即通知给各个工种。身为总导演的严飞舟再继续关注和调度现场的同时,也把监控孟枚云行踪的任务交给了何访。于是前面看到的半个小时连打十一通电话的情况也就顺理成章的出现了,它的启始点正是从小王看到孟枚云所在的航班着陆的那一刻开始的。 “还有20公里就到山阳市内了,好,好,要快,但是也要注意安全,”可能是觉得前面的话说得有些不妥,何访想了一下,加重语气道:“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个节骨眼儿上什么事情都不能出,能安全到达就是成功。” 谢天谢地,小王能在这个时间赶到离市里还有20公里的地方,何访真的要感谢今天的天气了。 往年夏末秋初的这个季节,正是山阳这一片地方雨水最多的季节,就拿这个礼拜来说,除了星期二一天之外,几乎每天都会下上一两场雨,有时更多,而有了上次去接楚志辉的经验,何访马上就能联想到从云鼎到山阳的那条一下雨就能开船的破路,而今天一大早,太阳同志就意外的出了外勤,而且这一班岗竟然一站就是一整天,火气强壮不说,还顺带着踹了月亮两脚,让夜色比平时晚来了一些时候,直到晚会开场时,远处的天边还拖着一丝银亮的痕迹。这样的一天炎炎烈日烧烤下,就连道路上连绵阴雨几日积下来的雨水也被蒸干了不少,这样一来这条连接云鼎和山阳之间距离最近的省道也就成为了小王他们抢时间的一个重要保证。 何访打开转播车中间导播间的车门,两步跨了上去,狭小的导播间内十几个屏幕同时显示着不同的内容,一张宽阔的足有三、四米长的导播台后放置着几张折叠椅,导播安晴就坐在正中的位置上,一边眼睛紧盯着两排代表着不同机位的屏幕,一边两手灵巧如同弹钢琴一般的敲击着桌面上的切换按钮,一边嘴里还不停的对着桌面上一支竖起的麦克风不停的讲着话,用最简短的专业术语来调动着分散在场地各处的摄像员。而一块面积最大的主显示屏上面,不断变换着角度、景别的画面,正是她劳动成果的即时反应。 严飞舟坐在安晴的身旁,也在关注着眼前的屏幕,而他的面前除了也有一支竖起的麦克风,可以联系各位摄像之外,还横躺着一个对讲机,何访知道,和自己手中的那只一样,那对讲机可以直接联系到包括山阳方面的现场协调人在内的现场每一个工种的负责人。听到门开的声音,严飞舟转身开了一下,见到是何访,随即点点头,示意现在可以讲话,而后又转回身继续监视着屏幕。 “严老师,他们离城还有20公里,应该马上就能碰到山阳市局派出去的警车,由警车开道,一切正常的话估计20分钟以内能赶到现场,另外,我问过了,孟老师是带着妆来的,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在调整一下《山阳风景》的顺序,毕竟如果孟老师到了的话,这样两个大型的节目放在一起会显得有点冲。” 严飞舟稍微沉默了片刻,然后也不回头,吩咐道:“还是先不要动,万全起见,直到孟枚云到了后台,再视情况而定。” 何访有些犹豫:“可那样的,只怕可能来不及。” 严飞舟断然道:“不要紧,那最多是现场观众觉得两个节目有些靠,我们回去还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做调整,而且,我估计以现场观众对孟枚云的期待来看,他们可能根本不会去注意两个节目究竟有多大的区别。” 何访顺着严飞舟的思路一想,也是,从下午那些免费观众的热情已经多少能看出来些端倪,更何况孟枚云是这次山阳方面唯一点名指定的演员,随即向严飞舟说了句明白之后,跳下转播车,开始继续对小王的骚扰。 “到哪了?噢,已经和警车接上头了,马上要进外环了,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代表了何访现在的心情,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大半,说是外环线,可对于山阳这种城市规模来说,远不像北京的四环或是上海外环那么遥远,那里距离这座位于市中心的体育场不过是几分钟的车程。 何访垫起脚,从围在体育场大门处的人群中望过去,依稀分辨出现在演出的节目内容,马上接着对电话里的小王大声道:“你们现在不用太着急了,还有10来个节目才到孟老师,一切安全第一。” 到了这个份上,时间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了,能够安全的赶到现场才是当务之急,虽然有警车的开道护送,何访还是忍不住叮咛了两句,看似罗嗦,但想想看这位孟枚云的到场,就意味着何访在此次活动中的全面成功,也就不难理解他此刻的小心了。 “让一下,让一下!”何访奋力的排开众人,从中杀出一条血路,进入到场内,沿着看台内层特意留出来的一条专用通道,闯过足足半个体育场,来到了后台一侧,他要亲眼看着孟枚云登上舞台,似乎只有这样,对于他来说才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和范老师打过一个招呼,何访又靠在了连排时自己专属的位置上,两眼习惯性的盯着台上,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不能静下心来,眼前的歌舞也好,小品也罢,又或者不时传来的掌声与欢呼,都仿佛离自己很遥远,脑中渐渐沉入了一片空白,而人也好像在漂浮。 “在想什么呢?”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把何访带离了突然袭来的莫名幻觉。 自己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何访好好想明白刚才的情境,那个温柔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而且距离更近了一些。 “啊?” 何访这才意识到是有人在身旁呼唤,他转眼望去,“登——登——”心脏顿时又不争气的狂跳了起来,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这张每夜都在梦里陪伴的美丽面容,距离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贴近。 “哎呦!” 何访陡然睁大的双眼和眼中透出的毫不掩饰的精芒,让蒙芊卉也是一惊,再一看自己的身形不由得俏脸飞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红。她本来是准备候场,结果看到了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何访,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想要靠近一些仔细察看看,却没注意连续向前走了两步,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显得有些暧昧,急忙忙的倒退了一半,却一不小心绊到了什么,身形一晃摇摇欲坠,口中不由得轻轻叫出声来。 何访来不及多想,急忙一个跨步,虎臂一伸从背后揽住蒙芊卉的身体,轻轻一带,想要把她扶正,不成想一时情急,用的力量稍微大了一点,矫枉过正让蒙芊卉的身体前倾着又向自己的怀里投来。何访面对此情有些手足无措,眼见蒙芊卉的身影越来越近,没有多想就用另一只手攥住了蒙芊卉的胳膊,猛一用力,硬生生的止住了她的余势,只是这样做的后果,他可是绝对没有想过。 “哎……” 蒙芊卉被何访强大的手劲止住了身形,却同时感受了了一种生疼,这哪里是扶我啊,简直是要想捏死谁似的,用这么大的劲,和我有仇啊?蒙芊卉不住的暗自埋怨着,也许是知道何访的动机是想要帮自己,又看到他一脸惶急、愧疚却不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尴尬神色,心中的气也算是消了一半,这家伙,每次见到自己都是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可笑样子,害得自己有时候也会跟着生出了一点异样的感觉,有趣?傻得可爱?还是别的什么?蒙芊卉一时分辨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隐约有一种力量也在有形无形中暗暗抗拒着深究下去的决心。 掌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是该自己出场作串联了,蒙芊卉梳理了一下有些纷乱的心情,整好身上的礼服,向着台上走去,临行前又额外奉送了一对漂亮的白色眼球给对面的暂时痴呆症的患者。 何访看着蒙芊卉高挑的身形在裁剪精致的晚礼服的包裹下显得更加修长出挑,摇曳生姿,不禁又是一阵心摇意动,只是那前低胸后露背的流行款式,未免太便宜那些外人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何访的心里不再把自己归入到外人的行列中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台上那个有最终裁量权的女人肯定是还没有批准。 “呼,呼,何导,呼,呼……”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尽管话说得不清不楚,何访还是在第一时间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因为他来到这里本来就是在等着这个人,准确地说,是等着这个人带来的另一个人。 何妨转头看见正弯着身子,两手插着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的小王,却没有看见其他的身影。 “孟老师人呢?” 似乎一点都没有体谅眼前这个人的疲累,何妨劈头问道,虽然他一眼就看出来小王肯定是从停车处一路跑过来的,但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内拿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都到了……正在……来后台的……路上,我,我是怕你着,着急,就先跑过来了。” 短短一句话,中断了好几次,小王终于算是说完了,到最后,他的喘息也渐渐平复了下来,但看着何妨的一双眼睛中明显地投出了疲倦的神色,何妨看了看时间,这一来一回连带等待,足足耗费将近八个小时,整整一个工作日。 “谢谢了,哥们儿,你辛苦了。” 何访伸出手重重和小王握了握,一切尽在无言中。 后台深处,一阵喧哗声起,抬眼处,无数身影涌向那边。 何访轻轻点了点头,拿起对讲机:“严老师,孟枚云已到后台,孟枚云已到后台,请求调整节目顺序,请求调整节目顺序……” 63、烟花烟花满天飞 “通——通——通——” 一束束礼花绽放在皓月独眠的夜空之中,难得的朗夜被这五彩斑斓映衬得个外绚烂,绵绵不断的掌声和欢呼,从各个角落传来,欢乐的情绪让整个山阳都好像升了温度。 节日,对很多人来讲,这个埋藏着太多复杂动机的晚会,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可以舒展快乐心情的节日。体育场内久久不愿散去的人们,远处街道上携家带口出来观赏礼花的人们都沉浸了这片欢乐之中。 何访就站在台口幕旁,只不过向外走出了半步,让自己的身体和脸孔也能够感受到不时窜起炸开的礼花投射下的光彩。周围是慢慢离去的观众,来往忙碌收拾的工人,心中默默地念起了三个字,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两个月的心血浇灌在山阳这座舞台上,终于是换来的今天的成功,对于严飞舟、楚志辉、蒋湖心、安晴、蒙芊卉,甚至是徐满、石淑媛来说,都不会有何妨此刻更激动,这样一场晚会对他来说,远远不止是一场晚会,一个项目,那几乎就意味着一次重生,也许这个形容在别人眼里看来分量有些过重了,但对何访来说从这一刻起,他才算是真正摆脱掉了过去八年来的阴影,才算是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怎么样?看着眼前自己亲手完成的这一切,有没有找到一种成就感?” 消失了很久的楚志辉,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并肩站到了何访的身旁,抬着头若无其事的欣赏着天空中不断幻化的焰火。 “哎呦,少见啊领导,我说像您这么万事大撒把,自己躲到一边泡美眉的boss,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啊!成就感?这东西我就没有找到,不过未来的苦难岁月,我现在倒是真的心中有数喽。” 何访刚升起来的一点点豪情瞬间化为了声讨某位无责任熟男的“愤怒”,而被谴责的对象却好像只听到了耳边的微风一样,丝毫不为所动,让何访不由得再一次为自己的未来命运主动挂上了一个绝大的问号。 “我如果出现了,有怎么能体现出你的能力来?这就是最好的检查机会了,不趁此时机好好观察一下,我们又怎么能放心把大事交给你去做?” 说起来地冠冕堂皇的理由,听到何访的耳中似乎就有些变了滋味儿,就算是要考察检验,您总得在一旁看着点才对,必要时怎么也得伸把手什么的。要真是那个地方出了不好收拾的问题,那岂不是又打击信心,有伤了自尊?那样的话,咱这小小的可怜虫,不彻底成了牺牲品?还能等到胜利的那一天?何访自己掂量着,怎么都觉着悬!不过面上还要保持着一贯的谄媚笑容。 “呵呵,那就真的要谢谢楚哥了。” “嗯!”楚志辉这话茬接的挺快,不过他可不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不过你这话里可以有话啊!怎么着,小子,有什么不满意是不?” 何访两眼上挑不置可否。 楚志辉一个脑瓢又扇了过去:“装吧,你就!” “嘿嘿,要说装那可得跟楚哥你学,小弟正好有一件事请教……”何访突然做出神秘状,强自把话收住。 “什么事?”明知道刚受了自己打压,何访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什么好话,八成还惦念着自己趁着清闲去泡妞的这件事,但一方面是好奇心多少还有一些,一方面有不能不把姿态摆出来——总不能直接说“你要说的我知道,不就是去泡完妞回来装的跟没事人一样”,那纯属于有病,于是楚志辉勉为其难的接了一声。 何妨果然一脸坏笑着凑了过来,刚要说什么,突然,一个火红的身影“登”的一下蹿到了两人之间,并且一只手顺理成章的搭载了何妨的肩头,一头则靠住了楚志辉的臂膀。 “喂!你们都在这啊?找了你们半天,这里看焰火,果然比台下还好。” 席菲一脸的欢笑,就好像一个孩子一样,望着天空中的彩色图案,兴奋得不停的跳着脚。 “喂!小丫头,又不是没见过焰火,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管呢?我就喜欢了,怎么着?” 如此针锋相对的对白,早就成了这一个多月来万千星辉每位员工的每日必听曲目了,别人是每周一歌,这两位则是每日无数回,回回内容不相同,也算是种革新吧。 “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喜欢,是不是,芊卉姐?”说着席菲一把把身后的一个身影拉到了何、楚二人的身前,那果然就是蒙芊卉。 现在的后台和打败了的战场没什么两样,有激动拥抱的,有说说笑笑的,有独自掉眼泪的,有合影留念的,有围着星星签名的,有到处寻找自己东西的……甚至还有几十个搬运工在一旁等着要拆台的。所以刚才小丫头跳着来到两人的身边,俩人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还有别的人,全场上只剩下的几个用来清场的场灯,也正好在这一片留下了不少阴影。 何访不由自主地向蒙芊卉的脸上忘了过去,可能是方一下台就被席菲在休息间逮到,此刻的蒙芊卉脸上的妆容尚未完全卸尽,而身上仍然是最后出场时穿着的一套深紫色的晚礼服。被拉到光亮处的蒙芊卉,脸上还是挂着那种恬静的微笑,落在何访的眼中,这时的她,比平日里显得雍容,却又少了一些舞台上的庄肃。 “蒙小姐今天的表现非常完美!” 一见到蒙芊卉就开始大脑短路的何访,不知怎么把这么一句俗不可耐的套话想了起来,更要命的是,快过脑子的嘴又把这句话完整清晰的转达了出来,在话一出口的同时,何妨就不由得想再一次狠抽那个笨蛋,不用说,这个笨蛋就是他自己,猪嘴,绝对的猪嘴。 “……我是说人也很漂亮……” 呸!真是越说越不是话了,何妨话还没说完脑袋已经耷拉下来了。 席菲瞪大了圆圆的双眼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又是一句白痴般的话脱口而出,唇角似乎轻轻抽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只发出了一声叹息,在心里给何访打上了一句评语:此人已痴,无可救药! 而当事人之一的蒙芊卉好容易发出的一句“谢谢”的回答,让何访趁着光线的不足很痛快地脸红了一把。 “呵呵,”又是楚志辉出来打破了尴尬,“小丫头,不去后面帮忙,你怎么想起来到这来了,还把小卉也带来了?” “那得感谢你们星辉的员工素质好,什么事情都有人做了,我一个外人怎么插的上手?再说了,在北京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焰火,我拉芊卉姐过来是要来合影的!”说到这里,席菲一边热情地抱住了蒙芊卉的胳膊,一边变戏法似的从不知道那里拿出来一个卡片数码相机。 “你们两个谁来帮忙啊?”席菲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两位男士,只是楚志辉当然清楚最佳人选不是自己,但另一边的何访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失败发言中,忘记了应有的绅士风度。 “喂!这可是给美女们服务啊!你们太没有风度了吧!” 席菲看两人一时都没有动静,邀请顿时化为了激将,看着小丫头又准备叉上***,激将也马上有变成威胁的危险的情况之下,两个男人中间终于有人做出了动作。 何访,毫无疑问的是何访,他再一次被无责任男在第一时间出卖。 “咔嚓!咔嚓!” 闪光灯连续的闪动,席菲拉着蒙芊卉摆着各种不同的pose,变化着各样的表型,有两人的合影,也有不少是席菲的单独照片,而没有那么主动的蒙芊卉也被小丫头劝动在这个舞台上留下自己的风采,就连楚志辉和后来赶到的严飞舟,包括何访自己都成为了镜头里的对象,不过也许是席菲真的是太喜欢烟花了,到后来为了能让每一张由席菲身影的照片中装入焰火的颜色,身为助力摄影师的何访不断的降低自己的身形,最后简直除了跪在地上,就是坐在台上,让何访觉得这短短的十几分钟,竟然比自己一天的工作还要辛苦,同时也诅咒着无辜的数码相机。 这玩意儿,里面装的是多大的卡啊,怎么照起来没完没了了? 2g?不会吧!何访在得到主人正确答案的一刻,终于昏倒! “嘻嘻!真的不错!看不出来这个呆瓜的照相水平还不错。啧啧,芊卉姐你真的很漂亮,而且很上相,作主持人这一行真的是有先天优势,天生是属于镜头的,如果神视台那帮老家伙再不用你的话,干脆辞职不干了,去演戏去,也当回大明星,肯定比刚才那几个家伙更牛!” 蒙芊卉对着席菲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何访看在眼中,心里却是一痛,席菲这个丫头聪明是绝顶聪明了,可是人情世故上却还差得很多,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只怕无意中会触伤别人。一直不被人重用的蒙芊卉虽然从来口上都说不在意,但谁都知道女人最珍贵、最动人的年华,不过就是那短短几年的时光,她的心中又怎么可能像在人前一样的平静呢? 何访把饱含着各种说的清又说不清的情感的目光深深投进蒙芊卉的眼中,那里却是一汪清泉,有些沉重复杂的复杂感情落进去,只不过激起了一层涟漪,却又很快的散开,消失无痕,就连肇事者自己也不知道刚才的一点动荡,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哎!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我最后一次看这样的烟花了。” 席菲突然发出了一声感慨,这突如其来,和年龄性格都很不相符的话语,让本是各有怀抱的几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小丫头的身上。 似乎要为这少年早识愁的怅惘再增添一个注脚,淅沥沥,夜雨毫无征兆的从天空飘洒下来,雨滴混合着仍在升腾绽放的各色烟花。 烟花雨!这一夜的风情,让很多山阳的居民在很久以后都记忆深刻,这其中,也包括了那几个同在这片天空下的年轻人。 小丫头自己却浑然不觉的抬着头望着天空中渐渐消散的美丽幻影,轻轻地念起来一句很多年前曾经流行一时的歌曲中的一句。 “烟花烟花满天飞,你为谁妩媚……” 64、离开 那一日的焰火,让席菲这个众人之中最活跃的分子,竟然一下子安静了很久,很久到第三天的中午,一行人登上前往云鼎机场的“越野车”之后,看着道路旁雨后润泽如油的青山秀谷,乐观好动的天性终于又回归到了她的身上,开始和身前身后的同伴有说有笑起来。 知道这时,几个“长辈”们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天翻地覆方是席菲本色,对于她而言一天多时间的异常安静和足不出户足以令人心悸,虽然已经隐约知道其中的原因,却总是无法把这个原因和眼前这个恢复了活泼心境的小姑娘联系到一起。 “我说楚志,你看这小丫头真的就只是为了马上要出国留学才变成昨天那样?” 听见叽叽喳喳的笑语声又充斥在耳边,坐在整个车最后一排的严飞舟推起了原本改在脸上的棒球帽,转过头对着坐在附近唯一的同伴问道。 “嘿,老严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人家小儿女的事情,用得着你去操心么?再说了手心是肉手背也不是粮食啊!这事儿,我们还真是少管,最好还少听,少看!而且你刚才自己也说过了,小丫头再有几天就要出国了,这个问题恐怕也不会再是个问题了,时间这东西,药性很大的。” 楚志辉看似没有答非所问一般的回答,却无疑说明了对于严飞舟的看法的认同,严飞舟在一旁频频点头,等他言罢,两人故作高深的互相嘿嘿一笑,楚志辉依然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手上几份文件,而严飞舟则是向前面投去一个饶有兴趣的眼光后,又从新靠回了后背上,拉下棒球帽继续打起盹来。 在车厢前部,那两个刚刚被关怀着的年轻人此刻正聚在一起。 因为蒙芊卉在台里还有节目要录制,昨天就先行离开了山阳,此时失去了最主要的关注目标的何访,闲来无事又没有什么睡意,自然把骚扰的目标集中到了同样正在展示着旺盛精力的席菲身上,不过,他选择的题目似乎有点问题。 “喂!小丫头,昨天光是我就去敲了七八次门,你倒还真能撑得住,死活不开,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前天晚上兴奋过度累着了,不过现在看起来,你身体很好嘛,又开始活蹦乱跳了,”何访说道此处,身体前躯,做了一个仔细观察的神态,像往常一样把脸贴的很靠近,摆出夸张的造型,“要不,你是突然有了神灵附体,转了性子,开始闭关修炼,准备得道成仙?” 不过这一次,以往意料之中的暴力回答并没有出现,随着何访的身体带着侵略性越来越向前倾,席菲的脸上突然漾起一抹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闪烁,身体也向后靠去,开始躲避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年轻男人的面孔。 “嗯!?到了吗?” 坐在车窗边本来戴着耳机听音乐,但早已经眯着的石淑媛被突然间撞过来的一个肩膀惊醒,还没有看清现场的状况,就失口叫了一声,不过稍有常识的人都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戴着耳机的人说话的音量到底有多大!席菲和何妨彼此都愣了一下,何访马上觉出了自己的姿势的不妥,立刻向后跳开,席菲也赶忙坐正了身形。 “哈哈哈——” 这下倒好,一时间整个车上的人,只要还是清醒着的都被这一声大叫吸引了目光,结果又顺势看到了何访和席菲之间接连摆出的两个颇为奇妙的从敌我变陌路的态势,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反正是数量从一个到一群,声音从小到大,眨眼功夫大笑声响遍了车厢。 “你看看,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想用威胁别人的那套小伎俩来套我的话,没门!就算我怕你有怎么样?还有这么多主持正义的人在看着,你的阴谋不会得逞!” “这什么跟什么啊?” 何访初听小丫头大声说出来的一番话,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其中的真实意思,马上配合起来。 “哪有怎么样?你看清楚了,这个车上除了王师傅以外,可都是万千星辉的员工,而我可是除了楚总之外职位最高的人,你说会不会有人来帮你?” 说到这里何访摆出高傲的模样,四处环视,不过他只看到了一顶顶黑色的头发,至于这些头发的主人,就像是听了口令一样的,全都低下了头避开了何访的目光,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看到的样子,只有坐在离自己最远的地方,有两双眼睛在看着这边,不过那眼中的目光却好像看透了一切般的让人心里发虚。 何访马上知机的收回了目光,接着对席菲道:“算了,本来想关心一下同志,结果遭到打击,好心没好报啊!算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不管了。” 一番表演,虽然瞒不过两个人还没老就成了精的家伙,但是其他人似乎都被骗了过去,最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哼!” 重重的一声嗤之以鼻,席菲再一次当众展示了自己对于何访所谓职权论说法的不屑一顾。 本来,事情这样就算是过去了,可是此时,一直充满了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一对青年男女的石淑媛终于发现自己的疑惑来源于自己头上戴着的耳机,连忙拿了下来,接着又是一句不合时宜的问话脱口而出。 “小菲,刚才是不是何访又欺负你了?” 虽然是摘下了耳机,不过因为是第一句话的缘故,音量的大小还是保持在刚才的水准上,顿时“哗”的一声,满车厢又一次被笑声所覆盖。 这也是何访最后一次和席菲在一众同事的面前互相嬉闹,回到北京后,席菲就因为马上要出国忙着办理自己的私事,再也没有时间来到万千星辉来作体验。而何访也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被万恶的监工们投入到了晚会的后期制作中,一时间又是忙得天昏地暗,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想席菲将要离开这件事,只是抽空给小丫头打了个电话,约好了到时候和楚志辉一起去机场送行。 “……你这小丫头一去就是好几年,又是那么好的地方,我说,你还准备会来么?”何访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变味的调侃着。 “废话!”虽然不是见面,席菲还是保持了一贯的火气水准,“我为什么会不回来?” “为什么?你问我,我问谁啊?这是现在的流行趋势,那么多人挣着抢着,挤破了头要出去,真出去了还有几个会回来?除非混不下去了,再套着个王八壳子回来招摇撞骗,特别是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那就更是目的明确,动机单纯,一旦出去了直接找个好靠山,嫁了就一切ok。” 何访当然知道以席菲的个性,绝不会是他口中的那种人,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何妨很了解平时看起来喜欢嬉闹作弄人的她其实很聪明,也很独立,拥有普通人所不及的坚定志向。不过能借着机会逞一逞口舌之利的感觉还是蛮爽的,尤其还是隔着电话这种相对安全的情况下,就可以更加没有顾及了。 “你……”果然,电话那头小丫头被何访的一番话气的够呛,不过小丫头的反应绝对称得上迅速,言辞之间更是毫不示弱,“好你个何访,知道现在本姑娘没办法收拾你,就开始肆无忌惮了是吧,好,我记住了,你等着,哪天见面咱们再说。哼哼!” “呵呵!霍霍!” 席菲的话里充满了严重的威胁味道,不过毕竟两人之间相隔遥远,这种没有实质效果的威胁,反而让何访得意地笑出了声。 “你别太得意了……”席菲正要接着说什么,却突然停了下来,透过电话何访隐约听到一个女声在对着席菲说什么,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不过何访能听出来这个声音非常甜美,同时也听到了席菲在回答时的称呼,姐姐! “喂!是我姐,刚才又给我买回来不少东西,说都让我带着,要是再放那就是第三个箱子了,光是超重都好几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累死我。”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好不好,我要是有这么个爱我的姐姐,睡觉都能乐醒了。” “我知道!”席菲的口气中有些不耐烦,“可是她什么都要管,真是罗嗦!我都这么大人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肯定会回来的,别的不说,最起码也得为广大人民群众看好你这个危险分子,绝不能让你随便得逞。” 比起刚才**裸的威胁口吻,席菲的这句似有所指的话,反倒是让何访暗中打鼓。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话?我危险?我招谁惹谁了?哪个又变成人民群众了?还什么得逞部得逞的?”何访的反问里明显带着心虚。 “你自己心知肚明,我问你,你过去、现在还有以后有没有曾经想过、打过或是准备打过谁的坏主意没有?”席菲毫不留情的揭露着何访最为心病的地方,让他一下子有些哑口无言。 “嘿嘿……” “看看,被我说中了吧!你的坏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算了,不和你瞎贫了,我姐又叫我了,我得去准备东西了,先挂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要离开的缘故又或者是被姐姐反复催促,席菲的口气到后来渐渐变得有了些淡淡的萧索意味,只不过身处在热闹的机房之中,何妨当时并没有听得很真切。 65、再见了,小丫头 “呵,嗨——” 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这已经不知道是五分钟来的第几个哈欠了。 已经连着两天泡在机房里的何访已经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有些涨大了,不过看着面前显示器上的时间码,播出时长整整两个小时的晚会做到现在,只差不到五分钟的内容就可以完成第一次的精编了,再坚持一下,今天应该就可以拿出第一版了。 “小卫,你把2号单机的第三盘带子放进去,我们再把这个镜头换掉,然后先休息一会,你也累着了。”何访正对着身旁的多媒体编辑员吩咐着。 “我没事,楚哥倒是真的应该歇会儿了,我可是昨晚上才接的小康,您可是整整两天没合眼了,要不楚哥结尾这段您就先交给我得了,不就五分钟吗?我先作着,你趁这时间睡会,我估计半个小时40分钟的的样子,我这边也弄完了,您可以缓缓。” 被何访称为小卫的,是一个20岁左右的小伙子,长着不少青春痘的脸上虽然有一丝疲色,但整个人无论是回答还是动作都还是显得很利落。 小卫的提议让何访有些心动,楚志辉专门为公司招来的这些年轻的编辑员,岁数虽然不大,但至少有着在各家电视台内干过三年以上的经历,单就画面编辑水平而言,决不亚于一个工作了五到十年的正规编导,如果说缺少的可能就是创意的水平了,不过对于晚会这种前期决定整体水平的节目来说,却几乎没有影响。何访点了点头,正想同意小卫的建议,放在编辑台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什么?你今天就要走了,不是明天么?临时改时间了?你怎么也不先和我说一声?什么没关系啊,那天不是说好了我和楚哥一起去送你的么?不用了?那怎么行?” 何访突然接到了席菲专门打过来的电话,才知道小丫头的航班竟然改到了当天下午,顿时有些不满起来,说好的事情怎么说变就变?女人就是女人,变得比什么都快,好在不是变心,更不是对我,呵呵。 “……航班是两点半的?我准时到,那你就别管了,我肯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 哇啦哇啦一阵巨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看情形席菲又是一通高压理论传了过来,不过这次还是没有奏效,何访一撇嘴把手机拿的离自己好远,还一边作出了个夸张的表情,向着身旁的小卫挤挤眼,示意这里面就是那著名的小魔头,惹得小卫捂起嘴偷偷直乐。 “……喂!你说这么多理由没用,我既然现在知道了,就不能让你这么走了,好歹我们哥们一场,我现在就过去,你有本事就让那飞机先开走,就这么着了,我挂了。” 何访根本没有听进去席菲的所谓理由,他那里想的到其中还有什么特别的内幕,只是一个劲儿的埋怨着。 “这楚哥也真是的,既然昨天就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今天中午又是一个招呼不打的就走了,我还傻呵呵的在这加班,又不是今天必须作完的东西,佃农的日子是真苦啊。” 何访在发着这通牢骚的时候,忘了昨天正是自己提出来趁着思路正清晰的时候,尽快把成片拿出来,才主动申请的加班,反倒把此时一身的疲劳却全都怪在了那个不讲义气的带头大哥身上。 “小卫,就照你说的,你先把后面的五分钟编好,然后你到我那先歇会儿,等我回来今天咱们还是把它干完好了。”何妨一边把乱七八糟的放在编辑台旁边的钥匙、钱包、香烟、打火机什么的一股脑的划拉进自己那个百毒不惧的腰包里,一边向小卫交待着,“我房门的钥匙在前台庄颖那,你自己去拿。好么?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听起来的是询问的口气,不过身为下属的小卫当然知道这基本上等于命令,于是马上点了点头。 “放心吧,访哥。您等着回来瞧好吧。” 何访右手举在眉梢比划了一个美式的军礼,表示感谢。 “啪——” 刚进到电梯里的何妨一拍后脑勺,暗骂了一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挤开将要关闭的电梯门,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那是人肉和钢铁较量的结果。 顾不得肩膀的疼痛,何妨龇着牙一溜小跑回到自己在公司里的临时宿舍,打开门翻开抽屉取出一样东西,有一步不停的跑了出来,还好,此刻正是楼里人最少的时间,电梯竟然还停在这一层上。 “呼呼——” 何访平日里总觉得自己身体还算不错,不过连熬了两夜,再加上一通猛跑,此刻还是呼哧呼哧的累的直喘。他拿出手机来看了看上面的时间,12点38分。 此时的何访可能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席菲的突然改签时间,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倒是晕沉沉的大头还有手机上提示的只剩下2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更让他闹心。 “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从北京飞往伦敦的caxxxx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首都机场国际航班的出境大厅中,一身浅蓝色休闲装打扮的席菲正被一群人围住,其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严飞舟、蒙芊卉还有那个不打一声招呼就独自跑来的无责任老板楚志辉,而不远处的海关安检通道处,各种肤色种族组成的长长队列,此刻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尾巴。 “小菲,快进去吧,已经是第二次通告了,赶前不赶后。” 说话的人是一个30多岁的美丽女人,一身浅黄色的名牌短裙套装,裁剪的极为合体,恰到好处的勾描出了她的动人身材,从脸上的轮廓上看,倒是和席菲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只是褪去了青涩,多了些成熟妩媚的风韵,这正是席菲的姐姐席堇。 “……” 和上一次被催促不同,这一次席菲并没有再用语言反对什么,而是难得的顺从了席堇,这个自己唯一亲人的意思,分别和在场的每个人再一次道别,又紧紧地和姐姐拥抱了好一会,然后转身走向安检通道,只是步履有些踟蹰,像是被什么心事拖住了脚步。 “记着啊,到了地方先给我打电话。” 席堇看着10多年来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将要离去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又高声嘱咐了一句。 “姐姐,你,你……”被叫声打醒的席菲转过头露出了一个“被你打败”的神情,刚要说什么,却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自己想等,却又不知道是不是真想等到的身影。 “咳呦……咳呦……” 一口气从大厅门口跑到这个几乎是最远的安检通道,何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还没等他说什么,那边箱倒是要走的人先开了腔,而且,对着正在捣气的何访,口气还是像往常一样——不那么可人。 “哎!我说不让你来吧,你还非急赤白脸的跑来,那是为了你好,你看你这身体,这才几步路啊,就喘成这个样子,人家知道你说你今年贵庚29,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早进了耄耋之年呢。啧啧。”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何访跑到身前,席菲心中那份忐忑的心突然消散了,反倒是经常和何妨之间嬉闹时的惯用语脱口而出,只是机关枪似的一通话之后,心里又有了些奇怪的感觉。 “我说小姑奶奶,您嘴上积点德吧,这都是马上要飞了的人,还放过小的我啊,我可是连轴转了两天两夜,今天是专门为了送你才赶过来的。” 也许是因为这次是送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也许是因为在场的有很认识不认识的人,何访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针锋相对的回击,而是选择了放低姿态。 何访的做法是有效的,还没有等席菲回嘴,席堇倒是先开了口。 “小菲,怎么和人家说话呢?”席堇盯着何访深深看了一会,轻声道:“你是何访吧?我是席堇,小菲的姐姐,常听小菲、楚志他们提起你,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小菲,今天也很感谢你来送行。小菲,还不谢谢人家。” “算了,既然姐姐这么说,我就替姐姐说声谢谢吧。”席菲把蛮不讲理说得像是天经地义,引来在场众人一阵开怀大笑, “替我谢谢?亏你想得出来!”席堇轻轻的送给了席菲一个脑瓢,当然,是毫不力气,只有心疼得那种。 “这个动作好眼熟,就像楚哥经常对付我的一样。”何访暗中捉摸着,刚才席堇说经常听谁说起我来着?席菲,还有楚志?何妨偷眼看了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楚志辉刚好就站在席堇的身旁。嗯,有文章,这里面有文章。 “各位旅客请注意,从北京飞往伦敦的caxxxx航班……” 回旋在大厅上空的通告声打断了包括刚刚有所发现的何访在内的众人的话头。 “小菲,这回真的该进去了。” 席堇这次的话里透出一种不由反驳的意味,与此同时身上也散发出一种常年发布命令,指挥他人才会有的气势,让何访好奇之中,有暗自挑了大拇指,原来是个女强人,利害! “知道了,姐姐!这里又不是你的公司,不用这么严肃吧!” 可能也只有席菲这丫头才对席堇的命令一点都没有感觉,嘻笑以对。 “席菲!”何访看见小丫头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马上招呼了一声。 “嗯?”席菲转过头来,看着何妨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怎么了,何妨同学?还真的是要我道歉?小心眼可不是男人本色噢!” “嘿嘿,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何妨嬉皮笑脸的从腰包里拿出来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了过去,“你要走这么远的地方,我这个同事也不能空着手来送你啊,诺,这个是送给你的。” “哈!这还差不多,算你够意思!”席菲接过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一个小玩意儿,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点心意,有机会再看吧,你真的要抓紧时间了,你看,通道已经没人了,快走吧,一路上多保重。”何妨难得的正了颜色,对着席菲重重点了点头。 席菲看在眼里,心里也涌上了一阵感动,对着何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精怪、调皮、嬉笑、玩闹都一一褪去,那面容竟然也是如此的美丽,一种无名的能量敲击着何妨的心魄。 “再见了,小丫头!”何妨心中默念着。 叮——叮—— 飞机爬升的警示音一声声传来,地面上的建筑变得越来越小,跑道、塔台还有候机厅,都变成点点线线。 席菲的脸紧紧地贴在舷窗上,默默地看着眼前景物的变化,直到所有的东西都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我,真的还会回来么?” 一点雾水般晶莹在俏美的眼角旁翻滚着,就像舷窗刚刚挂上的凝露,晶莹剔透,却始终没掉落出来。 “切——” 席菲哧然一笑,轻轻甩了甩头,一头及肩的秀发随着飘飞,刚才那份轻轻的别绪离愁也似乎在瞬间被抛到了机舱之外的万里云层之中。她举起手轻轻从前额划过,把头发向后拢去,娇翘的小下巴习惯性的扬了起来,又回复了往日那种独立、不服输的样子,如果是一个熟悉她的人坐在一旁,肯定能一口说出现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正大大的写着几个字——“我是席菲,我怕谁”。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席菲本色,只是别人的心思,又有谁能知道呢? 席菲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膝上,那里正躺着那个何访刚才送来的盒子,盒子里的红色绒布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万花筒。 “喂!小丫头,又不是没见过焰火,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管呢?我就喜欢了,怎么着?” 席菲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山阳的夜里,何访和自己的一段对话。 “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很有心思,万花筒中看到的世界,真的好像天空中的缤纷焰火。” 想到这里,席菲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甜甜的笑纹, 斜刺来射进来一抹阳光,恰好包裹住了席菲的身形,勾勒出一道金色的亮影,年轻女孩就那样带着一丝骄傲而坚定的微笑,离开了北京的上空,远赴他乡。 66、送往迎来的日子 席菲不在的万千星辉,虽然比往日少了不少笑声叫闹声,不过这样反倒是个更像一间正规的公司了,再加上新添置的设备陆续到位,编辑部、制作部、广告部的人马也已经基本上招齐了,一间全套配备的影视制作公司初具了规模。 不过这样一来,原本空荡荡的一层楼,现在几乎被占满了,这中间也包括了原来被当成何访的临时宿舍的那套房间,还好因为山阳晚会的顺利完成而得到了一笔额外的奖金,再加上那笔灰色收入还有这三个月的薪水,何访在公司附近的三环边上租下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终于算是又一次把自己安顿了下来。 “丁零零——”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正一边吊着牙刷,一边半盘着腿,坐在刚刚昨天装好了adsl宽带的新电脑前聚精会神地上着网的何访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卫生间,把含在嘴里许久的牙膏沫子通通吐掉,也来不及擦嘴,就又跑回客厅,一把抓起了电话。 “喂,你好,那位?hi,庄妹妹,怎么着,没事这么早找哥哥我啥事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快十年了,想我了是不?”听到来电的是公司前台的庄颖,何访立即嘻嘻哈哈的调侃起来,因为注重经验的缘故,庄颖是公司中少有的直接从大学招来的应届毕业生,所以年纪轻,性格也格外地活泼,所以虽然不算特别漂亮,但可以称得上时尚美眉的庄颖一直是公司越来越多的年轻男子们最喜欢开玩笑的对象。每天上班的时候趁着大老板、二老板不在的时候和庄颖说笑几句,已经成了包括何访在内的不少人的例行公事。 “什么?让我马上到?喂,妹妹,你没听错吧,现在可是才9点啊。”何访听说让他立即赶到,顿时皱起了眉头,要知道作为公司对外公开的二号人物(身为二老板的严飞舟基本上很少来,对外也始终是个名誉艺术总监的身份),高级经理一级,在平常没有特别任务的时候,是可以自由选择上班时间的。当然所谓的自由,其实也是限定在上午的10点40之前,因为公司每天早上11点是经理以上高级职员的例会时间,所以他们最迟也要在会议之前来到公司,同时做好准备。因为当年作电视编导时留下来的习惯,让何访至今也很喜欢熬夜,他总觉得夜半三更才是一个人思维最清晰的时间,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最能打动人(也就是可以杀人)的构思,最绝妙(也就是可以星火燎原)的创意和想法,尽在此时。 不过这一番“歪论”被很多人嗤之以鼻,更有知情者暴料,某男,29多30不到年岁,性喜夜间上网,兴趣有二,一为网上对无知妹妹施以招摇撞骗之术,二为漏夜辛勤下载某东方海上鸟国之av作品。据查,以上无任何确实证据,纯系无聊猜测,可信度随个人理解自行掌握。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转告楚总,我半个小时内赶到。好,就这样。” 听到是大老板的召唤,何妨立即放弃了抵抗,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自己这么急的赶到公司,说来楚志辉也已经有好几天没在公司里露面了,听自己在神视台娱乐节目部的旧同事说,好像也没有在台里看见他的踪影。 “嘿嘿!楚志辉同志这是干嘛去了?难道又是找席姐去了?那也用不着好几天啊。” 何妨听到这话,马上就联想到了只见过一面的席堇,自从那天在机场发现了楚志辉与席堇中间的蛛丝马迹之后,何妨颇为八卦的暗中找人打听了一下,结果除了确证了两人是老相识之外,倒是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反而是对席堇的侧面了解,让何访大吃了一惊。原来席堇正是景瑞集团现任的董事长,换句话说,她不但是横跨地产、期货、投资等多项业务的超级公司的掌舵人,同时也是万千星辉的最大幕后老板,难怪席菲来星辉作调研的时候,两位老总如此的放纵她,二小姐嘛!当然应该有特权。知道了这些,何妨不但没有对席堇生出什么恶感,反倒是对这样一个女人独立支撑这么大一个摊子感到由衷的钦佩,同时也验证了那天自己在机场是的感觉,女强人,那是铁铁的了。 跑步前进,目标就在前方。 好不容易争取下了,除了重大场合之外可以随意着装的权利,何访自从搬到离公司只有两站地的新家之后,每天的上下班都坚持用自己的两条腿来完成,号称减少污染从我做起,不过马上有人背后念叨,“说得轻巧,每月2600租一个两居室,也就你这个公司老三,项目总监能做到,就我们那点工资奖金,只能在南三(环)西四(环)东五(环)往外的地方熬着呢,要是我们也绿色一下,基本上星期一上班,星期五夜里就的爬起来。”看起来,有个别时候,绿色也满奢侈的! 其实有时候在腿儿着上班的时候,何访看见马路上生命不息,添堵不止的车流,公共汽车站上那些或望眼欲穿或马不停蹄的行人,还真有那么点暗自得意。 “嗨,怎么今天有换发型了?本周流行这种样子?每周一变换,潮流我领先,我说妹妹你最近是不是找到什么好靠山了!怎么吊上,待会教教我。” 刚出电梯门,何妨就看到坐在接待台后面的庄颖的发型和上个礼拜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前额边垂下的两缕发丝也被漂上了带着荧光的绿色,于是和每天一样随便找了个题目调笑起来。 “去,你少来了。”庄颖拿起桌上的圆珠笔作势要砍向何访,不过也仅仅是样子而已,虽然年轻人之间玩笑不少,但何访怎么说也算是公司最高层的负责人之一,这点分寸谁都明白,何况何访这个家伙无论外型还是人品都说得过去。庄颖紧接着一手放于耳边,肘部向后拉,同时高挺起前胸和下颌,在何访的面前摆出一个模特的造型,两只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冲着何妨眨了眨,“这可是花了我半个月工资的成果,这期《极品佳人》的封面女郎就是这个样子,怎么样?很酷吧。” “酷!超酷。”何访典型的言不由衷,换了一个又圆又亮的巨大白眼后,恍若不知得接着道,“我是不得不服呀,妹妹,月光见了你都得叫老大,唉,现在的年轻人,我们都老喽,未来是属于你们的啦!” 何访装腔作势的摇着头的向里走去,见到何访还像平时一样慢悠悠的往大门里晃荡,马上轻声盯了一句。 “喂!访哥,你赶紧进去吧,大老板今天可是比我来得早,而且……”说到这里,庄颖故作神秘的停了一下,引得何访的脚步又一次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庄颖。 “而且什么?” “嘻嘻,可能有惊喜哦!”庄颖有是眨了眨那双大大的眼睛,嘻嘻一笑,只送给了何妨半个答案。 当当当—— 何访带着一半疑问一般好奇敲响了楚志辉的房门,倒要看看一反常态的这么早就来到公司的楚志辉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请进!” 楚志辉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何妨应声而入。 “楚哥,早啊,究竟什么事啊,好象很特别的样子。” 走近办公室内,何访失望的发现,屋内竟然就只有楚志辉一个人舒服的坐在专属于他的那张高靠背的真皮大转椅上,而诺大的班台上也没有放着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被桌子前面那张几乎同样高大的待客皮椅所遮盖住的那一小块地方。 “切,没什么特别的嘛!庄颖说得那么神秘,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人或是特别的任务呢?” 何访小声嘟囔着,像平常那样一把把那张客椅来了过来。 “嗯?” 怎么这么沉?耶?敢跟老子作对? 和楚志辉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即便是在楚志辉的办公室里,只要是没有别人在,何妨也很随便,一时间没多想,猛地加了把劲儿。 支拗—— 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比平时重了很多的椅子愣是一下子被人高马大的何访转过个来,何访n刚要像以往一样一屁股把自己摔进去,却突然发现了一双眼睛,瞪得比刚才庄颖还要大还要圆,直直的看着自己。 “吼——” 何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而对面那双眼睛却轻轻的眨了眨,一副好奇的神情跃然而出。 “楚哥,这是?” 缓过神来的何访带着一脸的迷茫转头问道。 67、我叫唐凝 “呵呵,”楚志辉看着额头上顶着个大大问号的何访,笑出了声来,“你问我做什么?人就在你的面前,而且是你亲手转过去的,要问当然是你亲自问人家才对。” 何访暗中叹了口气,领导就是领导,果然还是那么的不负责任,让我问她? 没错,就是——她! 那一张圆圆的眼睛就长在一张鹅蛋形的脸上,而这个长在男人身上通常不伦不类的脸型,往往长到女人的身上,就变成了标准的美人面孔,不幸,眼前的这位正包含着兴趣看着何访的,正是后者,而能够最终决定一个女人的面容是否可以归为美女的划分标准,就是脸上各个部件的组合搭配情况,更不幸的是,眼前这位的零件摆设情况,属于那种比用计算机模拟出来的最佳标准还要略好那么一点点的程度,所以比不幸更不幸,就是这个何访无意中把人家从好好坐着的姿势中强行拧了个180度转体的人,正是一个比标准还标准了一点点的美女。根据何访多年以来,特别是最近几个月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早就让他把一句话当成了圣经般的供在心里,那就是,美女,是不能得罪的,绝对不能。 因此,表面上看起来还在美女面前傻傻发呆的何访,心里面早就开始飞快的转动起来,现在这种情况下,摆脱危机的唯一途径,就是让美女不认为刚才自己的举动是一种莽撞的得罪动作。 不过,这次何访失算了,倒不是因为他没想出来应对的办法——当然他确实也没有想出来,而是因为有人根本就没给他想好下一步怎么办的机会。 “你好,我叫唐凝,是楚总新聘来的执行总监助理,今天第一天上班,您是何总吧,你好何总!”借着何访退后的机会,唐凝,也就是何访眼前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客椅上,又不知道怎么被转了过来(废话!你自己干的,你问谁?)的美女似乎察觉出了何访的一时尴尬,主动站了起来,大方的伸出一只娇柔的小手,向何访作起了自我介绍。 何总? 这段时间虽然公司内部的员工岁数大些的喜欢叫他的名字,而年轻一点的一般叫他访哥,但公司外却经常被人叫做何总,对于唐凝的这个称呼,何访也没有原来那么不自然,他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熊掌,闪电般和对方作了超轻量级的短促接触。 “呵呵,你好!欢迎你加盟万千星辉!” 一边说着这句标准套话,一边何妨总觉得有哪点不对劲儿的样子。 “什么?你说你的职位是执行总监助理?”放开手已经是片刻之后,何访终于醒过味儿来,何总、何总?美女口中的这执行总监,不正是自己吗?执行总监助理?助理谁?助理我吗?不会吧!楚哥不是最讨厌身边带个女秘书女助理之类的么?怎么反倒是给我找了一个来? 唐凝就在眼前,何访不好直接说出来,只是向楚志辉投去了强烈的询问眼神,后者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好大一个中年男人,也眨巴眨巴眼儿的,不别扭啊? 针对楚志辉一连串的有违体育道德的做法,何访同样用眼神提出了严正抗议,不过在被无情驳回的同时,他也马上了解到了楚志辉的真实用心,看来唐凝此人不仅仅是表面上看来的美丽那么简单,她能被重视实际工作能力和工作经验的楚志辉青睐,一定是有着特别之处。既来已经是决定了的事情,那就先接受好了,何访好像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不过同时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大声地揭发着,你就装吧,天天工作有超级美女相伴,你还不爽死了?现在装得这么纯洁,想骗谁啊! “你可别小看了唐凝,”楚志辉终于有了点觉悟,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给何妨做了个非正式的补充介绍,“我们这位超级美女,年纪虽然不大,却是纯正的小海龟一个,在老美那拿的比较文学和经济管理的双学位,本来这次回来又很多更好的机会,但唐凝特意选择我们这家新创建的万千星辉,这也该算是我们荣幸了。” “楚总您太客气了,我虽然在国外学的专业不是传媒,但是能从事和影视、传媒相关的工作,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能够来到万千星辉和楚总、严总,”唐凝转过眼神,又一次毫不掩饰自己兴趣的看着何访,轻轻歪了一下头,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还有何总,一起共事,是我最好的学习机会,我很珍惜这个机会,也希望各位老师多多帮助。”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句话,但唐凝说起来,客气礼貌的背后,又隐隐透出一种很强的自信。 嘿,不愧是小海龟,这么会说话,何妨突然间又想到了即将在异域独自生活的席菲,不知道几年之后再见到的时候,会不会也完全变了个样子?还真是让人期待! “好了,唐凝我叫人带你先去熟悉一下办公环境还有公司的同事。” 给两人作完了补充介绍,楚志辉拿起电话通知秘书小吴进来先带唐凝去到了她的办公地点,屋子里又剩下了他和何访两人。 说话之前是例行的吞云吐雾的时间,刚才因为有女士在两人都已经忍了半天。 “楚哥,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次何访终于是坐到了自己习惯的位子上。 “怎么?觉得突然是不是?” “有点。”何访点了点头。 楚志辉从板台旁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嗖的一下,从桌子上滑向了何访:“你先看看这个!” “咦?” 何访按住了滑过来的文件夹,打开刚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这不是我刚刚完成的新版欲望计划么?” 不明所以的何访继续翻动着,很快,好像有所发现的他停止了嘴里的低声念叨,而是专心的看着什么,那份计划书也被从桌上移到了眼前。 “呵——” 半晌过去,何访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计划书,看着楚志辉缓缓道:“楚哥好眼光!这个女孩确实不一般。” 楚志辉耸了耸肩:“这个我可是不敢居功,我还没有利害到这个程度,随手就能抓来这么好的人才。是她主动找上门来的,如果说有功劳,那也是和老严有那么点关系,因为唐凝确实是因为老严的名气才找上我们的。她家里的一个长辈,和老严有些关系,托人找过来,正好我今天上午也没什么事情,就约好了在公司见面,本来只是想先看看再说,但是谈了一会,我就发现这丫头不简单,虽然学的专业和我们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是因为自己的爱好原因,对于这个的领域内的一些东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而且她看问题的角度和我们这些常年从事这种工作的人不太一样,很有些自己的独到见解,聊得深了之后,我不想当过这样的人才,就临时决定雇请她到公司来,不过当时没有决定她具体的职位。” 说到这里,楚志辉深吸了一口烟,然后随手掐灭,指了指何访手中的计划书,接着道:“最后定下来他作为你这边的助理,就是因为它。” 何访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楚志辉的说法:“我得承认,她在这份计划书上留下的一些意见,虽然有一些不太专业的地方,而且也不见得都能用得上,但是很多地方确实是我们以前没有想到过的,就像在节目的内容上,她加进了一些很新奇和独特的想法,有人可能觉得这些东西是天方夜谭、胡思乱想,但我个人觉得这些东西,对我们原来的内容将会是很好的补充和扩展,而在整个计划的市场拓展这部分上,如果按照她的想法改进,我想效率也有可能会比原来的计划高。不过我最欣赏的,莫过于她对于受众主体意识的理解,它决不仅仅是收视率曲线图那么简单,而且可以任意造假,唯我所用,受众意识的主动性,才是电视发展的真正源动力,我想这可能是我们这些国营电视台里出来的人最缺乏的东西。” “呵呵,是啊,我也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等你来,就把她先安排到你那里了,毕竟未来的欲望计划,是以你为主的一个项目,也是公司发展的重中之重,希望她的加入能真的对你和公司起到作用。” “我想应该会的。”何访很肯定地说,因为刚才看到那份计划书上一行行用娟秀的红色小字标注过的地方,何访不知不觉中就找到了当初楚志辉从人群之中发现自己时的那种感受,这种感觉有时候不见得能说出很明确的道理,但它通常都会像是女人的直觉般的准确而富有预见性。 “哦,对了,”楚志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何妨说道,“这就我们两个男人了,对唐凝我可是需要说明一下,她的职务是执行总监助理没错,不过这可不是行政上的私人秘书啊,是协助兼合作的关系,你小子可别轻易犯错误噢。” “噗——” 正在喝水的何访听到楚志辉的话,顿时一大口水喷了出来,把前面的文件夹淋了个透湿。 “你看,你看,让我说中了不是?”楚志辉一脸邪恶的笑容。 “鬼才说中了!算了,不和你这样的无良老板继续说话了,没档次。”何访扬了扬手表示着自己的不满,接着指着眼前的一滩水渍,“这啊,你自己收拾吧,反正刚才你说了你今天上午没什么事,自当是锻炼身体好了,我呢,既然你刚才都说了,我也不能不听领导的吩咐不是?现在我可是要去找唐凝这个小美女谈谈心了。拜拜喽,您哪!” 何访挤出个嬉皮笑脸的模样,毫不理会楚志辉同志的威胁的眼神,飞快的拉开房门,直奔项目执行部的大办公室而去。 只听到砰然关上的房门后,一个嘹亮的中年男人一声笑骂。 “奶奶的,这个小兔崽子!” 68、在一起 秋天是金色的,对气候而言如此,对不少恋爱中的男女也是如此,庸俗点说,对各种商业和非商业的演出就更是是如此。只不过,这种金色更多的是指某种人人必备的流通物质。 现在的万千星辉整个公司上下,正在为了这些金色的诱人物质全员加足了马力。 “这已经是第十二个喽!” 何访合上了笔记本,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用力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丛后面抱住了头,双腿在地上一蹬,转椅刷的一下转了个个儿,窗外的夜色阑珊,道路上的车灯连成了一道道眩目的影线。 “你说夜里在这个角度看过去,人怎么能分得清四季的变换?现在都已经是十月底了。” “怎么,累了?有这么多感慨?想改行当个诗人?这些晚会可是公司目前最能盈利的项目了,也是我们大家最好的收入来源哦。作完前面这十一台晚会,我们万千星辉已经可以算是这一块的老大了,我们这些小员工,可是都等着执行总监大人您,继续带领我们完成最后的收官之战呢。” 坐在何访办公桌后面的唐凝收拾好了刚刚打印出来的几份计划书,笑着说道。唐凝加盟到万千星辉已经快两个月了,作为何妨的助手,基本上每天都和何访在一起,像这样的加班甚至是熬夜也总是在一起,彼此已经是相当熟悉了,言语之间自然也没有了太多的顾忌。 何访转回身看着年轻美丽的助手,轻轻笑了笑:“我倒不是累了,只是多少有点烦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整整做了十一台晚会,谁这么干过啊,这还是因为严老师实在跑不过来了,要不还得多?严老师还有策划部、编辑部那里还好些,起码每台晚会的内容上还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什么地方特色、民族特色之类的,可你看咱们这儿,无论是项目经营部还是项目执行部,每次晚会,甚至是每天做着的事情,无非是演员、工种、器材设备、地方政府,然后地方政府、器材设备、工种、演员,总是不停的在重复、重复、再重复。哎,实在有些无聊啊!不像你,每次都当成自己的分析课,也不嫌烦。” 何访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对于自己的这个助手,何访是要多满意有多满意了,不但第一天刚见面就给了自己的一个惊喜,而且后来经过了几次深谈,他发现唐凝不但就像他想象中一样,是一个经常会有些奇思妙想的人,而且可能是因为学过管理的缘故,她很重视市场调研和分析,喜欢从中发现问题,两个人在工作中可以说是互为弥补,相得益彰。 就拿这些看似千篇一律的晚会来说,何访看待它们的好坏,往往是从创意、电视制作以及和别人制作的同类节目横向对比这个角度来看,而唐凝则更喜欢从投资规模、观众的反馈,演员档期、以及节目的同期收视表现和播出时段安排等角度了来进行量化分析。 “嘻嘻,”唐凝丝毫不以为意,“是呀,这就是我的功课,我早说过了我是来当学生的,做功课是我的本职。” 何访没有脾气的翻了翻眼睛,唐凝看在眼里,笑容更加灿烂了:“我知道你现在是等不及要上马‘欲望计划’了,不过楚总说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啊,何况公司为了实施计划,也需要大量的资金积累,现在离这个演出黄金季节只剩下最后的一段时间了,我们必须再抓紧把最后这几个作完。” 何妨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这个我也知道,所以我们这么晚了还坐在这。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一件事,就是重复自己。以前就算在神视台我前后也换了五六个不同的工作,老是做一件事,会让我坐立不安,浑身痒痒的。” 何访配合着自己的话作了个浑身搔痒、欲挠欲蹭的动作,引得对面的唐凝娇笑不已。 “又来耍宝,访哥,跟着你干活就是累了也总会让人开心。” 像公司里其他年轻人一样,现在私下里唐凝也把何访称呼为访哥。 “俺们没米,发不起福利金,这就算是俺发的特种福利吧,小妹妹!” 何妨挑了挑眉毛,一副得意的样子。 “切!”唐凝摆出满脸的不屑,“我们可不是可以被你随便骗的小妹妹,红包不拿来,以后不干了哦。” “嘿嘿,别介,您唐大小姐,现在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是一天都离不开你啊~~” 何访又是甩出了一个戏腔,再一次逗乐了唐凝。 “你哪里是离不开我啊,你哪叫偷懒,你看看,”唐凝边说边敲打着手里的一沓计划书,连连摇头道:“这已经是第几份了?我记得从我来到这以后,除了和总监大人认真学习过两次之后,剩下每次的计划文案好像都是我先写好,然后再交给你修订的吧!” 唐凝用话揭露着真相,不过被揭发者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反而挺起了腰杆,摆出一幅身为领导的“威严”姿势。 “喂,同志,这叫做革命分工不同,我身为执行总监自然是要掌控全局,至于具体工作,当然要交给部下来完成嘛,再说了,”何访一改前面装声势般的理直气壮,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你可是文学、经管的双料高材生,写这种东西那是手到擒来,无事论是文字水平还逻辑分析,那可比我强多了,前辈们总是教育我们说,用人之长,补己之短嘛!” “唉……”面对着何访无理搅三分的态度,唐凝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何妨看着对面的女孩的反应,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曾经也是和自己一起为了赶制晚会计划而熬夜加班的席菲,所谓伊人,早已不是在水一方,而是在天一方喽。何访不由的在暗中作着比较,虽然两人年纪相仿,性格同样的独立,思维也是一样的活跃跳脱,但唐凝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另一种样子,更安静一些,也更随和一些,她的独立和活跃往往会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另一个渠道表现出来,偶然像现在这样的和何访或是其他同事开开玩笑,恐怕就是她能够选择的最激的表达方式了。 说起来,以前席菲的张扬倒像是留学归国的人,而唐凝的稳重平和反而更像是一直在接受着传统教育,真不知道是哪边的教育文化出了问题,还是这两位都是其中的异数。一想到席菲这小丫头,就想起了往日里她的那些习惯动作,何访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那个最容易“受伤”的人体组成部分。 “访哥,你怎么了?头疼么?”唐凝不明所以,问了一句。 何访听到这话,有点哭笑不得,真实的原因却又说不出口,只好讪讪的笑了笑,转移起了话题:“好像有点吧,对了,现在也快10点了,我们的任务也总算是完成了,咱们该走了。你早点回家,正好明天楚哥一天都在台里,这边过不来,公司例会也不开了,你下午再过来吧,趁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嗯!谢谢领导开恩,前两天一帮姐妹一直约我去逛新天地,明天的半天假正好用来血拼一小下!”唐凝说起这些,自己倒没觉得什么,只是对面的何访却看到了两束堪比4k追光的光束从她的眼中猛地蹿了出来。 “哎,我说,放你半天假,那是让你放松,你怎么倒想起来去购物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世界上最累人的一件事?”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女人购物就是一种最好的放松和调剂!” 看着唐凝飞过来的一瞥白眼,何访觉得自己还真的蛮有些白痴的天分,以前的那段恋爱横竖也谈了六年,到今天自己竟然还是对于女人这么的不了解,现在看看,就算没有那些堂皇的借口,恐怕失败也早就是注定了的。面对唐凝的蹊跷眼神,何妨只好摊了摊手,表示彻底投降——女人原来也不止有一种武器可以让男人投降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了在冬天到来之前抢出更多场次的晚会,经过众人的共同努力,也许说拼命更准确些,万千星辉竟然创造了一个月内8场晚会这个有些疯狂的业内纪录,其中最后的几场因为天气条件的原因,不是在广东、广西,就是在海南、福建。最频繁的一个星期,同时有三组由何访牵头组织的人马“流窜”在各地,何访自己不断的在天上高来高去的协调指挥,而作为正宗一号男主角的严飞舟,则因为公司的运行已经理顺,而且也早有准备的搭建了两套人员不同的策划、撰稿、导演的班底,反倒是有些“清闲”,当然,这“清闲”是指万千星辉这边,如果再加上电视台还有其他不能推掉的官方活动,严飞舟的繁忙程度,可能比谁都高。只是这么频密的工作安排,不但其中没有什么疏漏,而且所有晚会也好、活动也好,都能做到在水准之上,这一点让何访不能不佩服,同时也学到了更多的东西。 不过,紧张归紧张,收获同样也不小,在一场接一场的晚会进行时中间,何访还有他的美丽助手,以及公司里那些渐渐充实起来的部下,慢慢积累下了丰富的实战经验,现在的他们已经可以完全独立的运作大型晚会之类的项目,而不需要楚志辉亲自插手了,至于万千星辉也在同时得到了超过八位数的资金储备。 这一切,都暗示着万千星辉,这家全新的影视制作公司成立后的第一个真正目标,那个始终只是在几个上层领导(唯一的例外就是唐凝)之间暗中酝酿,并且不断被完善的“欲望计划”,已经渐渐成熟了起来。 只是,在这个计划完全的瓜熟蒂落之前,何访却碰到一件对他来说纯属意料之外的事情。 69、获奖 “获奖?” 何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不容易结束了近乎疯狂的“晚会运动”,何访终于又可以一种有限的姿态坐在楚志辉的大办公室内了,所谓的悠闲姿态,无非就是嘴上叼着一根粗粗的古巴雪茄,整个人出溜着半躺在座椅中,两脚高高地翘起,放在宽大得有些离谱的班台桌面上。 别误会,何访这可不是肆无忌惮、放浪形骸、以下犯上、年少张狂、不懂礼貌、没有规矩,这些帽子暂时还扣不到他的脑袋上,因为他只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而被模仿的主人此刻也以相同的姿势坐在何妨的正对面——如果两个脸朝天、脚顶脚的人摆出来的姿势也能叫做对面的话。 也难怪何访因为楚志辉悠悠然如烟圈一般吐出来的这两个字吃了一惊,细想想这事也实在是有点滑稽,本来是纯粹为了增加公司的原始积累而连续奋战了三四个月的晚会狂潮,虽然谈不上粗制滥造,但要说精品,那还真的有点距离,起码,何访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竟然一点先兆都没有,说获奖就获奖,还是让人无法想象。 “星云奖?” 这是何妨了解到的颁奖时间距离现在最近的奖项了,这个带着半官方性质的专业电视奖,虽然在普通观众中间谈不上什么影响,可是在电视圈中,还是具有一定的影响力没,尤其是那些规模不大的电视台或是专业影视制作单位,都把这个奖看成了最佳的宣传渠道之一,每年围绕着这个奖总能发生不少内幕故事。 “嗯!就是它。”楚志辉不紧不慢的道,好像获奖不获奖都无所谓的样子,这态度让何访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是,”何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些评奖不都是要先发什么邀请函,然后我们再送片子上去,再经过评委一轮一轮的投票筛选,最后才确定评奖的么?可以前每次节目的最后合成版都是我亲自送到台里的啊,我印象中应该没有送过什么片子给他们吧,难道是楚哥拿着我们的无字幕的保留母版送去参赛?这也有点太那个了吧。” 何访本想说太儿戏了,可一想这件事是从楚志辉的口中传出来的,九成是他亲自操作的,也就没好意思说的太明白了。 不过楚志辉何等人也,看也没看何妨一眼,就接过了话茬:“你想说太儿戏了吧?没错!这就是个游戏。” 游戏?什么是游戏?是真的让我料中了送了母版参赛是游戏?还是说评奖本身就是游戏?可前者不像是楚志辉这个做事极有分寸的人干的,而后者应该不会吧!在电视台工作了八年多,何访可是深知获上一个全国性的奖项,对于一个编导来说有着多大的意义,不但是评定中高级职称的重要条件,还和职位提升、发展空间等亲身利益息息相关,对于获奖,以前的何访不能说梦寐以求,却也总算一个不小的梦想,现在到了万千星辉,虽然已经没有了那么强烈的欲望,但多多少少也算得上藏在心里的一个情结吧。 可惜,楚志辉接下来的话,不但打碎了何访这个曾经追逐的纯洁梦想,更揭开了一个以前只停留在谣传之中的黑洞。 “本来对这些什么奖什么奖的,我们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些年我们也拿了太多的奖了。”楚志辉依然脸朝天花闭目吞云,所以对于何访脸上阴晴不定的颜色丝毫没有注意到,说出来的话也就没了什么顾忌,“可是,后来想了一下,我们的新计划预定在春节前全面铺开,如果能够在年底这个节骨眼上,获上几个奖什么的,对于我们的新计划总算是一种推动。而这个星云奖,因为今年的举办地点出了点问题,刚好我借着做晚会的机会,做了个顺水人情,帮他们搞定了江南地区一个正想要宣传自己的小镇——凡山,就把颁奖典礼放在那了,举办的费用也比他们往年在大城市里搞要节省了一半还多。” 此时的何访已经把腿收了回来,身子也重新坐正,因为他觉得楚志辉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预想之外的内容,省得到时候再吃一惊,弄不好能摔着谁。 楚志辉察觉到了何访那边有了些动静,睁眼一看,不禁微微一笑,随即也把自己的身体摆回了原位,只不过他接着说出来的话还真的是让何访大吃一惊,好在何访临时有了先见之明,不然真能从椅子上掉下来也说不定。 “所以,他们组委会就给我开出了一个六折的打包价。” “什么?六折?还打包?” 何访一幅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些以前自己根本就够不着的全国奖项,现在竟然像批发市场一样随便卖还外带打折,也不知道还有外卖没有,有的话,来两碗豆腐脑,喝一碗倒一碗! “没错,就是这个价,要不是看他还算便宜,我还真不费那劲儿了。”楚志辉掐着手指头算了起来,“我和他们谈的最后结果,一共是三个奖项,全都是一等奖,一个最佳文艺晚会,原价60万,一个最佳文艺类节目主持人奖,一个最佳文艺新人奖,后面两个都是30万,一共120万,打完六折最后是72万。” “72万?”何妨吸了一口凉气,倒不是因为这个数目在楚志辉口中显得异常轻松,而是联想这个星云奖以往每届的评奖中大大小小怎么也有七、八十个奖项,如果每个奖都像这么卖出去,那得挣多少钱啊,不敢想。 似乎是看出了何妨的心思,楚志辉淡然一笑:“呵呵,他们都还没那么大的胃口,或者说没那么大的胆子,像这种出售获奖权的事情,每次也只会是一些个别的奖项上,尤其是大家都眼红的重点奖项,像是什么最佳电视剧,最佳男女演员之类的,他们就很慎重,倒不是不卖,而是卖的很隐蔽,并且往往会做足了功课,就像是同时有三个人都是一个奖项的竞争者,彼此之间的实力又差不多,那他们除了把大奖给那个交了钱的人,另外两个也一定会拿到其它稍微次要一些的奖项,而后者是完全免费的,这样一来拿到的固然是有所回报,没拿到的也不是一无所得,就算有些小报、网站之类的写写什么黑幕之类的,通常也不会有人亲自出来作证什么的,差不多就行。,所以,他们能挣钱的地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一次下来,也不过就是十来个的样子。因为像他这样的评奖,如果失去了小台和社会制作公司的热情,恐怕早就办不下去了,所以他们必须把大部分奖项留给这些需要的人。尽管这些可能不是最高荣誉,但是你在神视呆了八年,应该知道获一个全国奖对于普通编导的重要性,就更别提那些小台的人了。” 何访深有体会的点着头,同时也渐渐弄明白了其中的真相内情。 “那这么说,一次能给我们三个奖项,也算是特殊照顾了?” “照顾?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楚志辉一脸不屑的神情,从本质上他是看不起这些奖项的,不过为了公司的下一步发展,借上一把力也到无妨。“不过,这次的颁奖典礼上,我们万千星辉的风光,那是一定的了。你们三个再加上一个老严,四项大奖,最起码电视文艺这一块儿,我们肯定是第一。” “严老师?”何访明明记得刚才楚志辉说的那三个奖项里面没有最佳导演奖。 “哦,老严的事情是这样的,”楚志辉特别解释道:“上次和他们组委会的人碰头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因为今年的最佳文艺类节目导演的名额增加到了三个,复评已经进入三甲的老严今年肯定还会继续蝉联,而且组委会这次列出的导演作品也都是我们公司承接下来的晚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其实际是我们的奖项。” “这样的情况,确实对明年的计划很有利,尤其是能帮助我们星辉在圈内打开局面和口碑,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么多钱有点可惜,毕竟这段时间,我们的投入也相当大。” 虽然明知道这72万对于今年总共作了20多场晚会,每场晚会的纯收入都不少于60万的万千星辉来说,算不上一笔特别巨大的开支,但身为执行总监,何访也多少知道最近公司在招兵买马,增加设备上花销不少。 楚志辉这次看何访的眼光多了不少欣慰,看来虽然没有让他承担下所有的责任,但何访已经开始习惯凡事都从整个公司的全局利益出发考虑了。 楚志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说的很对,我们近期是挣得多,开销也大,如果真的是从咱们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这72万,我也很肉痛啊,弄不好就算他们给我五个奖,我都不干呢。” 何访眼睛一亮,像是从楚志辉的话里听出了什么:“那楚哥的意思是……” 楚志辉的笑容更盛,有些得意的点了点头:“没错,这笔钱,说起来不能算是我们自己出的。” 70、我也有份? 看着楚志辉的一脸得色,何访没有主动的去询问这笔钱的来源,因为楚志辉表情中的一丝狡黠之色无疑在对自己说“是什么来源你自己猜猜看”。 又是考试么?智力问答?这星辉的员工考核也太频繁了吧,以前在神视台一年才一次,这倒好,几天一次,甚至还有一天几次的时候。总算心知肚明楚志辉经常临时抛出来的问题,说到底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综合分析能力,所以何访就算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满,也只能放在心里面自己享受了。不过,最近何妨总是在想那天组织全公司的员工站在大老板面前,一起合唱那首著名的云南民歌——《猜调》,也来膈应膈应老板。 于是何访的心思跑偏了一晃以后,又开始快速转动起来,不是自己的出的,又能是谁出的?而且看上去心甘情愿的样子,究竟谁又会是这个黄盖? 关系好?还是有利益牵扯?都不太像,万千星辉只不过是个新成立的公司,即便是楚志辉凭借以往的交际,有很多个方面的朋友,那也大多局限在私人的领域内,这两条都不能成立。不过,这些都不是的话,有会是什么呢?难道是和这次的活动相关,对了!何妨马上联想到了楚志辉在以往联系各地晚会的时候,除了合同内的利益之外,还往往会尽量的争取一些额外的好处,比如当地下一年的晚会、大型活动之类的,总是一句话,决不空手而回——这当然是指既得利益之外的那些。 没错,应该就是了!何访的眼中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说话的语气也是胸有成竹:“我知道这笔钱的来源了。” “哦?” “我想应该是凡善古镇吧!”何妨脱口而出正是刚才楚志辉说的那个江南小镇。 “……”楚志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很有兴趣的看着何访,等待着何访的下一步解释。 “嘿嘿,原因嘛,”何访也学着楚志辉的样子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是楚哥牵的线,楚哥的政策一向是宁杀错,勿放过!” “这他妈小子。”楚志辉举起手中的雪茄作势欲扔向何访。 何访却嬉皮笑脸的回道:“别,楚哥,那可是正宗古巴雪茄,一根100多,扔了可惜。” 楚志辉对着面前这个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家伙,也是越来越没有办法,无奈的谈了口气道:“行,小子,你现在是瞅准了我不能把你怎么着了,是吧,想翻天啊!” “别介,您可不能这么说,我是客观分析问题,这件事既然是楚哥在中间牵的线,我们又刚刚给他们做了一台晚会,晚会播出的效果他们又特别的满意,我想楚哥你现在在凡善的面子肯定特大,而且上回他们还专门派了人过来,说是希望明年春夏再找个时间作一场特色风情晚会,规模超过了350万,点名一定要我们做。他们这么召集着想宣传,有找不着门路,楚哥介绍这么一个全国的电视颁奖活动在这举行,他们是求之不得,这样一综合,答案就已经不用在猜了。您说我说的对吗?” “你还不如直接说贼不走空算了!”楚志辉没好气地道。 “嘿嘿。”何访一脸贼笑,“不过,楚哥我还真有几件事不太明白。” 楚志辉扬了扬眉毛,示意何访继续自己的问题。 “刚才楚哥说一共是三个奖项,晚会就不用说了,最佳文艺类主持人,我想应该是指蒙芊卉吧?”看着楚志辉点了点头,何访继续道:“可是蒙芊卉是属于神视台的当班主持人,这些日子我们连续做的晚会,她也只参加了其中的六、七场,还没有我们请来的雪瑞、天虹她们两个的次数多。我倒不是说蒙芊卉不好,其实无论是主持风格上,还是个人魅力上,她都远远超过其它同龄的女主持人,只是,蒙芊卉甚至不像严老师似的,还在我们公司挂着一个荣誉职衔,也不是经常为我们服务,这样一来如果获奖的话,得到荣誉的除了她自己之外,就是神视台了,我们什么也没有,这个好像不符合楚哥一切利益归于星辉的原则啊。” “你说的没错,”楚志辉又恢复了那副悠然的神情,像是早知道何访会问这个问题似的,“可是,如果蒙芊卉不再是神视台的人了呢?” “什么?不再是神视台的人?芊卉难道要离开神视台么?”何访听到在神视台有着正式员工资格的蒙芊卉要离开的消息,大大的吃了一惊,要知道在这样的地方,现在连相关专业的应届毕业生、硕士生想要分进去都很难,就更别提其他人了,所谓找得着衙门进不了门,在这里情况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已切身体会到其中艰难的他,实在无法想象会有人主动离开神视台,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心仪的对象,一时情急之下,他连称呼都变成了“芊卉”而不是平时人前的全称。 楚志辉显然听出了何访话中的语病,却没有点破。 “没错,我已经和小卉商量过了,她也希望在事业上有一个大的突破,现在她在台里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一些,不过现在这件事还在保密中,我们不希望在欲望计划系列节目正式播出之前透露出去,以免产生什么额外的枝节。” “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何访点了点头,不过看着楚志辉的眼神中多少也留下了一丝异样,他始终没有搞清楚楚志辉和蒙芊卉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和这两个人几个月的接触之中,特别自从那天发现了楚志辉和席堇之间的不同寻常之后,何访基本上可以把秘密情侣关系排除在外了,楚志辉这个人可能偶尔会有些花花肠子,但在大事上却绝不含糊,这中间也包括了感情。但是何访心里的疑问不但没有揭开,反而更加浓重了,因为从各种迹象上看,楚志辉和蒙芊卉的关系都不一般。 “还有一个问题呢?”楚志辉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给何访留出太多的思考余地,马上把话题转到了何访的第二问题上了。 何访看出了楚志辉的意图没,也顺着把自己的问题接着提出来了:“主持人的事情,我起码还知道是谁,可这个最佳文艺新人奖,我连是颁给谁的都不知道,嘿嘿,不会是给我的吧。” 何访又像往常一样摆出了一个腆着脸的造型。 “没错,就是你!” 楚志辉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把何访的表情牢牢的固定在了那副傻笑上。 “我?” “嗯!” 楚志辉的表情无疑是在说“同志,你的样子很白痴”。 “好了,领导,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个奖项真是就是给你的!你以为除了你之外,我们还犯得着为谁多花这么多功夫?” “呵呵,我怎么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重要啊。”何访傻傻的问道。 “你怎么不重要?这个问题,就像你当初来的时候一样,我的回答还是那样,我看好你的潜力,而且这段时间下来,我也看到了你的工作和学习的能力,这一点更验证了我最初的看法。别看轻了自己,人不可妄自尊大,也决不能妄自菲薄。” 楚志辉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对着何访道:“我不妨透露给你一个消息,一个现在谁都不知道的消息,老严已经确定要准备出国定居了,而电视制作和策划、导演并不是我的长项,这样一来,星辉的未来很大程度上要依靠你的努力。” “什么?”楚志辉话中严飞舟将要出国的这件事,比说到自己受到更加重视,更让何访意外,正处在如日中天的地位上的严飞舟,怎么会突然选择了离开? “其实,对于电视圈的现状,老严和我一样看不惯,不过可能他的岁数比我要大些,想要改变的动力没有那么强烈,而且他的儿女也都在国外,已经安定下来,他做这样的选择,我也能理解。现在之所以他还在同时接这么多的工作,一方面是趁着现在的好光景多给自己留些积蓄,一方面,也是看在我和他多年合作的份上,在公司起步的时候帮我一把,所以暂时你还可以放心,起码欲望的第一批节目,他会帮你做好,只是你要更主动一些,明白吗?” 楚志辉说到最后的时候,神情已经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了,今天告诉何访的这些话,他已经酝酿了很久,今天正好借机说出来,或许不但能让何访认清状况,也能解除他一部分顾虑。因为他知道何访的心中,始终对于自己这么容易就找上他,聘请他,并渐渐委以重任,多少还存着些疑问。人很多时候都不容易看清楚自己,何访也一样,今天自己把这些事情开诚布公的说出了,只是希望他能更了解自己的真实用心。 “谢谢,谢谢楚哥告诉我这些,如果说我曾经有些顾虑的话,今天听到楚哥的这番话,我想我已经没有理由去怀疑什么了,也更找不出什么借口不为咱们万千星辉儿努力了。”或许一句话未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但在这一刻何访与楚志辉面对面的隔桌而坐,他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真诚,更何况那份真诚背后所带来的无限机遇呢。 眼前这一切,如果再不能抛开那些莫须有的包袱,恐怕就连自己都对不起了吧,何访正颜道:“非常感谢楚哥对我的赏识,更加感谢楚哥对我的信任。” 面对着这样的顶头上司,谁又能再说什么呢?更何况,何访一直自认为是一个讲信义、讲感情的人,在嘴上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心中在星辉中创造星辉的心思更重了几倍,说到底,这里的事业如果有一天能成功,那同时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成功,何况,这里现在何访能够找到的最好的一片土壤。 至于获奖,尽管那里藏着不少猫腻,但何访想起来时,还是偷偷的笑着,在心里。 偷机? 你照样也得有实力才行! 71、小镇,风光(上) 小镇凡善,据说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镇外四面环水,镇内水道纵横,白墙青瓦,板路石桥,典型的江南气象,镇子分成古镇与新镇两个部分,新镇是一个到处是新建楼屋的生活区,政府机关、镇内唯一一家以三星级标准修建的宾馆、还有这次要举行颁奖典礼的镇文化中心都坐落在这里,但镇子真正的精华,却还是在古镇之中。 “这里还真的是有些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和以前去过的周庄、同里还有乌镇有些相似,不过这里更原貌一些,少了很多商业的味道,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这里。”一个甜美的声音在镇中的一座小桥边响起。 “呵呵,对,这里真好,真好。”一个声音在一旁紧紧附和着,傻愣愣的颇有些神似陪同领导视察工作的地方官员。 对于这种回答的白痴程度,何访还是有一定的自知之明的,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讲,也一切又算得上是情有可原。要知道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和自己心仪中的对象,共同漫步在这半晴半雨的幽静古镇之中,一起并肩在只可两人齐头的青石铺就的小路上,何访的全部心神早已经在心胸之中汇集凝聚着所有的快乐,而形于身外处却不敢有更多的表示。 转过一个小弯,两人随着前面的大队人马走了镇中的一条古街,从街边的两层小楼上收回目光,转眼看到身旁的何访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景色,而是把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蒙芊卉嗤然一笑:“你是怎么了?从今天早上起你就是这付魂不守舍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总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实在太闷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而为,何访却不敢怠慢,马上跳出正被狂喜滋润的心神,飞快地回答道:“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怎么会闷?可能是因为我来过这里,算是比较熟悉了吧,这里的景色对我吸引力没有最初见到时那么抢了,更何况现在在我眼中还有一道更美丽的风景值得我去欣赏,面对着她,我想我是陶醉得不会说话了。” 随着这句鼓足了勇气的话说出口,何访的双眼也紧紧地盯在了蒙芊卉的脸上,眼中仿佛射出一团火焰。 蒙芊卉突然面对上如此炽烈的眼光,显得有些局促,但小巷的狭窄,又让她欲退不能,只能稍稍扭转黔首,同时脸上飘起了难得的一抹绯红,好在也正是因为小巷的狭窄,让两旁夹街而立的连绵小楼的楼影盖住了她脸上本来的颜色,何访虽然看到了她的躲闪,却没有察觉到她的神色变化。 “说的好!景美人更美!”正当两个人落入到各有怀抱的相对无言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头后挤了过来,穿透了不知是升腾还是在跌宕的淡淡情云,何访转脸一看,原来是本次星云奖的评委会顾问崔云起。 “你好,崔老师!”何访和蒙芊卉一同打了个招呼。 “什么老师不老师的,叫我老崔就行了。小何不会怪我破坏了你携美同游的好兴致吧。” 何访知机的应道:“怎么会呢,看得出崔老师今天的兴致很高啊。” 蒙芊卉却是小声嗔怪:“崔伯伯,你怎么还是这样,一点都没有没有长辈的样子,小心我告诉江阿姨去。” 崔云起哈哈大笑道:“怎么是没有正经?我们芊卉人长得这么漂亮,这是事实,有谁能说不是?别说我这个老头子看在眼里是赏心悦目,就是你江阿姨人前人后的还不是在夸你漂亮?” 已经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多年,现在担任着一个全国性的广播电视协会负责人的崔云起,年轻的时候曾经是演员出身,所以即便是现在年纪已经将近70,还是能从容貌中依稀找到当年的英俊,再加上一副让不少年轻人都有些嫉妒的强健身体,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在来时的飞机上,蒙芊卉透露的一些有关于这次参加颁奖典礼的一些重要人物的时候说的一样,这是个“挺漂亮”的小老头。不过,当时的何访可不知道,原来这个漂亮的小老头和身边这个好像更漂亮一些的蒙芊卉之间还有着不浅的渊源。现在看起来,楚志辉一下子就能得到三个奖项的机会,也不仅仅是金钱的魅力,背后还有不少 三个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向前走去,远处三三俩俩的游客,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与会的代表,都是应着当地政府的邀请特意在正式的颁奖典礼之前来古镇到此一游的,而何访他们现在是远远的坠在了队伍的后面。 只是何访突然发现这窄窄的小巷子竟然变得不再那么诗情画意了,因为此时本来并排而行的蒙芊卉,此时已经是挽起了崔云起的胳膊,肩并肩的走在一起,这样一来何访自然只能退居二线,缀在两人身后,蒙芊卉美丽也只剩下了背影而已。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对这一个背影yy,反正何访自觉是没有那种功力了。 唉!这曲径通幽也未免太长了些,何访开始抱怨起这个刚才看来还如诗般美丽的小小古镇来了。 夜幕降临,此刻的小镇给人的感觉更是安详宁静。 因为星云奖只是一个由行业协会主办的专业奖,主要面向的大多是业内人士,其中唯一能引起外界关注的最佳演员奖通常也都不会有本人前来领奖,所以颁奖典礼也不像那些现在人气越来越少,但炒作越来越凶,靠着明星吸引眼球的影视评奖一样,几乎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晚会,而更像是一个很传统的发奖大会。 大会的会场就设立在新镇上刚刚落成的文艺活动中心里,这里其实就是是一个能容纳1500的礼堂,现在已经坐满了观众,不用说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凡善当地人,真正的与会者不过300来人,倒是包括央视、神视、以及几家地方电视台的摄像机密密麻麻的摆了十几台,架势十足。这一切让这一届的评奖比以往的任何一届都要显得隆重热闹,看着眼前的情景,组委会的几个主要成员不免暗中高兴,能有这样的效果,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看来楚志辉这个超级大能人介绍的地方还真的不错,想一想这次的花销只是往届的一半,而收进来的账目,哼哼。不知道是不是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心领神会的轻轻笑了起来,却不想这一幕被台下的一个人完完整整的收在了眼底。 这个时间,正是代表们陆续入场就座的时刻,而能这么悠闲的四处张望的人并不太多,何访正是其中一个,差不多也是仅有的一个。 何访作为这次万千星辉的唯一代表,也是最多奖项的候选人,坐在台下的前排,而蒙芊卉也特别坐在了他的身旁,这让何访又一次感觉良好,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何访没有机会再像下午一样表白什么,只是用目光不断的扫视着那美丽的面颊,而后者则装作视而不见,像以往在节目中一样,保持着那种矜持高贵的笑容和其他熟人打着招呼,同时怡然自若的应付着不时前来寻求签名的观众。至于何访这里就冷清了许多,不但没有外人认识,就连业内的同行也没有几个知道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到底是谁,只有崔云起走过来打个招呼,估计也有不少是看在了蒙芊卉的面子上。 此时,何访才能体会到楚志辉让他一个人前来,全权代表万千星辉的真正用意所在。现在的无名与陌生,经过带回的一场风光之后,多多少少可以引起一些类似地震的效果,只是震级强度如何,那还要看何访自己还有万千星辉以及背后的楚志辉、甚至是严飞舟的后续表现,才能定论了。但是看着周围这些代表,那可是汇集了全国几百家大大小小的电视台的众多精英,其中蕴藏的影响力是惊人的,早在无数精英之间,何访虽然没有运起半分特别自豪感觉,但却已经可以预料到在不远的将来,当自己拿着欲望系列节目的样片到各处游说时,将会有多大的便利。想及此处,再撇到藏身在侧幕旁的几个组委会的家伙看着台下的那一脸贼笑,何访就不能不为楚志辉的这一手而感到佩服。 铃—— 因为是礼堂的缘故,颁奖礼也像以往的演出一般的用两遍铃声来当成开始的通告,一遍铃声响过之后,已经快坐满了九成的场内也变得稍微安定了一些。 “咦?” 何访发出了一个惊奇的声音。 “怎么了?”刚刚结束了现场签名活动的蒙芊卉听到了何访的惊奇,有些好奇的转过头来。 何访正巴不得和蒙芊卉再说些什么呢,忙不迭的回答着:“哦,我看见了一个人。” 何访的右手指向了舞台右侧台口的阶梯。 “是熟人么?真是个精神的老太太,气质也很棒,就是好像太瘦了一些。”蒙芊卉顺着何访看过去,看见何访口中的那个人,嘴里啧啧有声的赞道。 何访摇了摇头,缓缓道:“也不能算是熟人,只是好像曾经见过一面,我也不太确定。” “咦?她也是评委会的成员么?” 72、小镇,风光(中) 落入何访两人眼中的,是一个穿着一身做工和面料都相当考究的白色精绣丝绸唐装的老太太,70来岁的年纪,满头雪白的银发,身形也很高,只是显得有些消瘦,已显苍老的脸上还是依稀能找出年轻时的风采。 何访口中说着不确定,但心里一清二楚知道自己并没有看岔,眼前的这个老太太正是那天和席菲一起送到医院的那个奇怪的老太太。 只是从老太太现在走上布置在舞台正中的主席台,就可以看出来她的身份应该和这次的颁奖典礼有着相当深的关系,奇怪了,今天中午欢迎午餐会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她。算了,既然是登上了主席台的人,待会一定会有介绍的,想到这里何妨收了目光。 蒙芊卉在一旁看见何妨沉思的表情,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心里的疑问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说起来经过了最近这段时间的接触,自己对于何访这个人兴趣不但没有因为了解更多而减少,反而因为他在这一系列节目中所扮演的角色和取得成绩而变得更浓。随着而来的,是自己多年以来练就下来对付那些无聊男人们的心如静湖的境界,也越来越禁不住何访那一次比一次更炽烈的眼神的逼视了。是他变得强了,还是自己柔弱了?蒙芊卉总是不敢轻易碰触这个问题,只怕答案就摆放在哪里,一不小心,就会撞上,而结果又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不过对于身边的这个家伙的获奖,蒙芊卉倒是认为应该算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事情,毕竟放眼全国的影视圈,尤其是电视文艺这个说大不大,说小却又涉及了太多东西的特殊圈子,没有任何一个不到30岁的年轻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做将20余场的大型晚会,即便是有着像严飞舟、楚志辉这样的超强力组合的幕后支持,也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对于这一点恐怕能反驳的人不会太大多,反而是嫉妒的人不会太少。 只是此时的蒙芊卉还浑然不知,何访甚至是自己的获奖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那个家伙更是必将会成为最耀眼的今日之星,至于今天的颁奖典礼只不过是来走一个过程,他们更多的是来顺便替万千星辉好好做作宣传。 蒙芊卉忍不住又悄悄向身旁看去,却赫然撞到何访正等在那里的目光,明亮而纯净的眼神之中,清清楚楚地映着三个字,像是用心焰燃烧而成,灼热,如同直面演播室中上千k的聚光灯,她的心不争气的开始敲起紊乱的鼓点。蒙芊卉急忙把脸转向了主席台上,可惜此时距离颁奖礼的正式开始似乎还有那么一分半分的时间,最后一遍铃声象是看笑话一样的就是迟迟不来,再没有像上午的小楼屋檐一样的东西,可以掩饰另一朵同样坚持真理的红云。 “咦?怎么了?芊卉?不舒服么,怎么你的脸有些发红?” 如果说何访的这番话是一个情感白痴说出口的也就罢了,可据说这家伙曾经谈过了6年的恋爱——虽然最后还是被别人甩了(当然这一切都是从席菲那个小泥子那里淘出来的小道消息),所以,蒙芊卉马上认定,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可这质问,斯文、庄静、淑惠、大方的蒙大主持人,众目睽睽之下,又怎么能轻易说得出口。 只好把一个蕴藏了二十万伏高压的杀人眼神飞射了过去,必杀!美女的眼神,通常都是必杀,特别是这种“由情入怒”的眼神(何记单方面观点,暂时、暂时),更是杀中绝杀!只不过,杀倒是杀了,却并非他杀,而纯系自杀,何访已然是醉死在了那漾漾眼波之中。 猝死!只是猝死!还有救,有救! 铃—— 救人的来了—— 这次的时机总算刚刚好,渐次熄灭的灯光,不但蒙起了将要升上天空的彤云,也拽回了一个痴子的智灵。 “开始了。” 何访和蒙芊卉千年一遇的异口同声。 “各位领导……” 看着台上这个陌生的中老年男人大咧咧的走到摆设于主席台左侧靠前位置上的演讲桌,宣布第12届电视星云奖颁奖大会正式开始。和其他身边人一起机械的鼓起掌来的何访,脑筋中却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那套经典动画片《米老鼠和唐老鸭》中,李扬配的那句经典台词。 “哦,哦!演出开始了!” 既然是演出,那就要让主角表演的尽兴才好,只是这个主角的定义,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可能都不一样,最起码,台上和台下,是绝然的两样。 “呼——呼——” 正当何访被一个连着一个的陈词套话整地昏昏然,将睡未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分贝指数不低于60的打鼾之声,呵呵,不知道是哪位老兄竟然比自己更早的坚持不住了,何访挣蹦着让自己重新清醒过来,正东张西望的四处踅摸着声音的来源出处,却感觉自己右边的衣袖被轻轻扯动了一下。 “嗯?” 何访刚要发出质疑的声音,却突然间想到坐在自己右边正是蒙芊卉,果然,侧过脸正好看见了蒙芊卉的朦胧面孔,昏暗中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只看到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冲四周微微扬了扬下巴。何访马上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中瞬间又聚集了不少幸福感。 “哈!原来她一直在注意着我这里,还这么好心的提醒我在众人面前要注意形象。看来……” 何访正在心中数着开出来的花瓣,台上连篇累牍的开场词、祝贺词、主题发言都已经完成,而开场的那个男人现在正一一对今天参与的领导和主要嘉宾作着介绍。 其中的一个名字引起了何访的注意。 “……我们的特别嘉宾裕成国际基金董事局主席孔黛女士……” 孔黛?这个名字,相当的女性化,而此时的主席台上就座的就只有…… 何访急忙把目光投向台上,果然,应声而起的正是那个性情古怪的老太太,基金会的董事句主席?虽然这个什么裕成基金何访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想来能成为今天这个全国性的行业典礼的唯一特邀嘉宾,身份肯定也不一般。 虽然隔着不少距离,但对于这个神秘的老太太,何访生出了不少兴趣。 而典礼的进程也让这种兴趣,在不久之后,就变成了近距离的直接接触。 “下面,我们有请全国电广协会理事长,也是我们广播电视界的老领导,崔云起先生宣布最佳星云奖文艺类节目奖的获奖名单。” 此时的崔云起一身黑色正装,腰杆笔直,巍然自立,气派不减当年,他健步走到演讲台,中气十足的念了起来。 “第15届星云奖最佳电视文艺类节目特别奖……” 所谓的特别奖,自然是要奖给特别的节目,什么是全中国最特别的文艺节目,那自然是某个开了20几年的晚会了,这个奖项无论人家做的好坏,也是别人拿不走的,当然换个方式说,那也就是没有人会真正感兴趣的(谁会对永远没有第二种结果的东西感兴趣?),聊天声声中,这个特别奖就在台上的某几位老兄的自我陶醉中发完了,而此时的会场渐渐变得鸦雀无声起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崔云起的身上,因为接下来一等奖就要颁出,这个对于看热闹的凡善观众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奖项,对于圈内人来说,却无疑是最重要的一个奖项,就如同奥斯卡中的最佳影片一样,至于档次上的差距,这时候反倒没什么人在乎。 “一等奖,《碧海情波——灿州碧海文化节闭幕式文艺晚会》,获奖单位,万千星辉娱传互动有限公司!” 喔—— 场下顿时起了一阵骚动,有的人点头称是,有人一脸妒色,有人低声质疑,有人遗憾抱恨,也有人无其所谓,冷眼旁观。一时间嗡嗡声变成了台下的主旋,只不过很快各有心思的人们都发现了一个共同的问题,传说中万千星辉的老板楚志辉、楚大腕儿似乎并没有出现在今天的会场,甚至是今天一天都没有人看见,有人立刻想到了楚志辉的基本身份还是神视台的一个制片主任,也就明白其中的缘故,只是,这个万千星辉今天又派出了谁来做为代表呢?终于好奇心渐渐压制住了其他想法,场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众人的目光都在四处搜寻着。 何访的嘴角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安然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像台上念的名字和他无关一样,即便是面对着蒙芊卉眼光的询问,也丝毫不为所动。 越是找不到答案,人的好奇心也就越重,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虽然在崔云起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甚至是之前的一刻,第一次经历了这种事情的何访的两条腿还是暗中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但是何访一想到楚志辉参加这次评奖真实意图,还把强行把自己控制了下来。既然楚志辉只是派出了他一个人来代表整间公司,那今天晚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和整个公司的利益结合起来,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好奇心可不止是害死猫而已,人这种动物对好奇的抵抗力更加脆弱。 直等到台上崔云起第三次念出获奖单位,并有请领奖代表上台的时候,何访才学着楚志辉平时那种悠悠然的身法,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 “借光!谢谢!” 何访强壮的身躯在坐满了与会者的座椅间生生挤了出来,从台侧的小阶梯走了上去。 “是他?” “这个年轻人是谁?” “不认识!” “没见过!” “阿拉不晓得!” “万千星辉搞了这么大的动作,怎么会派来这么个无名之辈?” “这是那颗葱啊?” “搞啥子嘛?” 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束追光始终紧紧地跟在何访的身上,把他的身形罩上一层银白的光辉,而不是滋亮的闪光灯更是为这层光辉的旁边打扮了一串串银色的小星星。 如果这时候,何访的唯一的死党钱正明也在这里话,铁定会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摇头晃脑的说上句:“靠,行啊!你丫成神了!” 73、小镇,风光(下) 奖啊,奖! 妈妈的! 追逐你8年,你毫不理睬,到了今天,我其实已经不再看的上你的时候,你却跑到了我的面前,唾手可得。 走完最后一级台阶,看着那星光灿灿(这个所谓的灿灿星光,只存在于何访一人的眼中)的奖杯就在咫尺之遥,何妨心里反复叨念着三字经,虽然这只不过是今天规划中的三部曲的第一章,而且只是一个集体荣誉,何访还是忍不住地感慨良多。 “嚯!” 转过侧幕帷幔,陡然间台下的千百个身影出现在了眼前,虽然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何访还是感觉腿上的力量有些不堪重负,暗中强自起了一口气,尽量让整个人看上去和平常一样。好在颁奖的位置就在演讲台,只不过三五步而已,何妨抬头处,崔云起那张熟悉面孔出现了自己的眼前,嗯,带着笑容,有些诡异的笑容。 想起刚才自己足足让老先生把一句话念了三遍,何访此时回应的笑容里也加上来一些忐忑,只好自求多福的想着老崔同志看在蒙芊卉的面子上,不会和自己太作计较。 还有一步就要跨入讲台范围,崔云起的身形却猛然一动,正全神专注的何访自然也是一惊,脚下的步子顿时停住,不过没等他作出第二反应,崔云起那一点都不比自己瘦弱的身躯一下子就抱了过来。 呵呵,原来如此。老崔同志真可爱! 何妨顺势和崔云起热烈的拥抱了一番,这个待遇可比刚才那个特等奖还要高,正自得意时,耳边传来一个沧桑感十足的磁性男中音。 “嘿嘿,你这小子刚才是成心的吧?” “啊?”何访脑筋急转,崔云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真的是因为自己起身太迟而不满意,还是? “不过,我喜欢。有想法!敢做!我看好你!” 这一次,崔云起同样没有给何访留出自己找答案的机会,看来这老爷子是个直性子,不喜欢拐弯抹角,但眼睛也蛮贼的。 一边说,一边又重重的在何访的背上拍了几掌。 “嘶——” 这老爷子手劲儿还真不小,该不会这才是真正的报复吧。 心里这么想,可何访面上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和崔云起一同送开了双手,又顺势从老人手里接过了奖杯——一尊40公分高下、尖塔状、最上面顶着这一大三小四颗星星的水晶奖杯。当然,这年头所有号称是水晶奖杯的,其实都是廉价的有机玻璃奖杯,100块批发价带激光刻字,有需要的,欢迎您到第十七集贸市场9191摊位。 伴奏——如潮的掌声,其实大多数与会的同行不过是有气无力的敷衍——这个何访刚才在台下已经身有体会并且学习的也还不错,真正卖力的却是被镇党委那个胖胖的贾书记裹挟来1000多当地群众。 崔云起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同时身体先后撤了一步,何访知道该是自己发表获奖感言的时间了。这一次来,楚志辉事前除了安排好了奖项之外,并没有更多的直接指示,所以不管是刚才起身时的灵机一动,还是现在的获奖感言,全都要看何访自己了。 安静,等待中的一片寂静,看着台下无数没有面目的绰绰人影,几分钟来何访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千夫所指,啊不,千人所向的风光就在眼前。 “嗯……”平时最痛恨的嗯啊出现在何访的嘴里,也看在几百个有心人的眼里。 “够嫩的!” “嘿,还真是个雏儿啊!” “还以为老楚真找到了个人才?” …… 只不过是一秒钟的停顿和犹豫,嗡嗡声已经在台下蔓延开来,身为当事人的何访当然心知肚明,今天看笑话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这正是个好机会。 想看我笑话?没门! 本来可能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怯场,但这嘘声反而让何访心里暗埋的那股子拧劲儿一下冲了上来,头脑也仿佛跟着变得轻灵了许多。与此同时,何妨也感到了背后有一只大手轻轻拍了自己一下,何访顺势转过头去,向着侧后方的崔云起欠了欠身,表示着自己的谢意,紧接着又向坐满了领导、前辈的主席台半鞠了一躬,把自己刚才的片刻僵硬在不经意间轻松化解掉。 而在外人看来何访的这一串动作连贯下来反倒像是刻意而为,虽然还有些人在默默地摇头,视之为太虚伪,但刚才的有些嘈杂的声浪,此刻也安静了许多,众多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了讲台后。 “谢谢星云奖组委会,谢谢各位评委、各位同行、各位观众,给了我们怎么高的荣誉。”也许是经过了刚才的小波折,何妨此番再开口竟是相当流利,流利到就差没脱口而出“感tv,感谢mtv”了。 “万千星辉是一间下半年才成立的新公司,对于整个影视界来说,我们只是一个后辈和学生,这一次的获奖是对我们最好的支持与鼓励,在未来的日子,我们会更加努力,而且我希望我们通过这种努力能够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惊喜,用来回报大家的厚爱。再次感谢大家!” 何访向侧面跨出一步,将整个身体显露在所有的面前,然后深深的向台下鞠了一躬,又再次转向主席台的方向再鞠一躬,然后快步经过后台离开。 这一次,迎接他的掌声远比刚才颁奖的时候更热烈,这份功劳同样和那些同行们没有太多关系,都是那些来自小镇上的普通观众给这个英俊、高大,看上去还很有礼貌的年轻人的鼓励。 “二她妈妈,你看人家这孩子多会说话啊,还要给我们作更好看的电视呢。” “是啊,是啊,三姑奶奶,这小伙子高高大大的,又有礼貌,你们家小玉今年大学刚毕业,还是一个人,要不待会大会开完了,我帮你跟镇长说说,然他给你们牵个线儿?” …… 姑且不管这些闲来无事被硬拉来的三姑六婆们的零叨碎念,其实何访自己根本也就听不见,在走下台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气息,一种杀气扑面而来。何访面含微笑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身体四周不断飞来的锐利锋芒恍若无觉,只是在心里一阵冷笑,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没错,这同样也是我想要的效果。 是的,何访想得没错,这些同行们可不像后排的那些无聊的围观者,很多人都从何访刚才的短短话语中听出了这个万千星辉这个标准的后起之秀强烈的企图之心,所以,在何访重新回到这些人中间的时候,除了那些坐在同一排同一侧,必须起身才能让何访过去的人会象征性的道贺之外,更多是一种敌意,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种警惕。 好在,接下来的颁奖一个连着一个,很快就把这份敌意或是警惕冲淡掉,几十个人先后走上台接受评委们的颁奖和台下的掌声,不过那些获奖之后的发言与相比何访,就少了一些引人关注的热点,就像往年一样,获奖的兴高采烈,看奖的无动于衷,这平淡直到蒙芊卉的名字被念到,才有激起了一点涟漪。 “祝贺你!” 何访在第一时间伸出了手(多好的机会啊,多自然的亲密接触阿)。 “谢谢!” 蒙芊卉的脸上浮起了灿烂的笑容,文艺节目主持人一等奖,这对于她来说也是第一次,虽然同时获得一等奖还有其他两位主持人,但这个结果也足以令她开心了,她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二等或是三等的奖项,却没有想到是现在这种结果,好在她平时练就的冷静功夫,让她从站起身的那一刻起,又恢复了那种从容和娴定的优雅气质。 “呵,我还真有点没想到。” 只有近在咫尺的何访在两人错身的一刻才听到了蒙芊卉这句低得如同自语的话,何访在蒙芊卉的眼前用力握了握拳头,做出加油的姿势,同时送出一个自己以为最热情的笑脸。 蒙芊卉轻轻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然后飘身从人群中穿过。 蒙芊卉获得本次的主持人类一等奖,应该说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料,虽然与她一同获奖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但那两位都是早已经著名多年的主持人了,绝对算的上是大牌,甚至这次的颁奖,一个都没有出现在现场,当然理由也很充分,档期太满!只有蒙芊卉,虽然也是工作在一家全国性的电视台,自己也有过一些主持大型晚会、活动的经历,在观众中也算是有些眼熟,但是她现在的地位距离真正的一线主持人还相差了很多,通常情况下,能获得个二等奖已经是不错了,这也正是蒙芊卉自己都有些意外的原因。 不过对于蒙芊卉获奖的议论,远远没有超过对何访发言的反应的激烈程度,不少人甚至频频点头,自以为看出了评委会的真实意图,与其颁奖给那些眼高于顶、从心里早就看不上这种奖项的大牌主持人,还不如鼓励一下新人,比如眼前这个有些小小眼熟,人却漂亮得多的高挑女孩,别说你们这些老家喜欢,我们这些人看着也觉得不错啊。 另外的一些有心人则很快联想到了万千星辉,还有他们最近一连串的造晚会运动,眼前的这个蒙芊卉岂不正是其中出镜最多的主持人之一?莫非,这个奖项也与那个能量极大的楚志辉有些联系?而且刚才蒙芊卉好像正是从那个有些张狂的何访身边走出来,这更加重了他们的怀疑。但是,没有证据的话,谁也不会轻易说出口,一切未明之前,与其说,不如看。 可惜,傻的人不知情,聪明人不想说,现场反而变得很平静,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比前面这些有着瓜枣嫌疑的获奖者,明丽动人的蒙芊卉获得了更多的掌声,嗯,场地后面的掌声。 “你今天绝对是光芒四射,你看刚才观众的反应,绝对比得上我们以前的广场晚会!你们主持人天生是灯下镜前的宠儿,尤其是你又这么美丽动人。” 用同样的热情把蒙芊卉迎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何访将头靠过去,在蒙芊卉的耳边轻声道,还借机加上了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动机的赞美。 蒙芊卉微微一笑,装作没有听出何访话里的其他意思,轻轻回道:“是么?多谢你的称赞。不过,别忘了你自己还入选了最佳新人,到现在为止,今天的典礼还没有一个人两次登上舞台,如果待会获了奖,只怕全场的焦点,是你才对!” “啊?哈哈,呵呵!”何访脸上配笑,心中暗叹,果然是主持人,还是新鲜出炉的金奖主持人,心思语言都是如此机敏,说得好听了,那叫心灵嘴巧,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牙尖嘴利。 上帝保佑,想想、想想而已。看到蒙芊卉身上依然流溢着的一丝丝外人不遗察觉的兴奋和激动,何访笑都来不及,又怎敢再有造次? 不过何访的心里也在不断回想着蒙芊卉的话,是啊,如果说自己待会在拿起文艺节目新人奖的奖牌和证书,到时候这会场上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刚才下场时从四处出来的冷风,何访还记忆犹新,嘿嘿,还真是有点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只是这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接下来在这个平常几乎是最不受关注的奖项中,在这个何访心知稳拿的奖项中,在这个最后办法的奖项中,竟然出现了今天最大的变数。 74、今夜属于——我? 又是一阵掌声,送走了一批记不住名字的同行们,只是就连最迟钝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掌声也像王小二过年一样,一次比一次没了气力。 颁奖礼上那个担任司仪的中年男人又一次走上来宣布新的奖项的开奖。 “下面这个奖项原本的名字是最佳文艺新人奖,其设立的宗旨在于扶持和鼓励在国内影视制作领域内有潜质,有能力,年龄在35岁以下的优秀青年工作者,从本届起,这个奖项将改名为裕成最佳新人奖,由裕成国际基金捐资设立,今后每届将颁发一、二、三等奖各一名,再办法奖牌和证书的同时,还将各奖励人民币7万元、3万元和1万元,现在有请我们这次颁奖典礼的特别嘉宾,裕成国际基金董事局主席孔黛女士为我们宣布和颁发裕成最佳新人奖。” 轰—— 那几个数字被念出来之后,台下骤起一片鼎沸,这位老兄后半截的话,估计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了。 如果说刚才何访表演后的议论是江河里的波浪的话,那么现在台下的声浪,足可以称得上是海啸了。因为这一次的惊叹、议论、交流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全场,那些后排充数的老老少少们也来了兴致。也难怪,这7万块钱说多不多,尤其在这个自古富庶的江南小镇来说,几乎每个人每年的收入都不少于这个数目,但是在台上不知道哪个单位发了一大堆不明所以的奖杯、奖牌,而自己又跟着镇长拍了半天巴掌之后,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民那个币的数目字儿,终于还是激起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广泛兴趣,纷纷加入了探奇的队伍,等待着台上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太太一念出那个名字,就开始启用那台打场用的搜索引擎,寻找那个幸运儿。 这幸运儿还会是我吗? 何访的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对于这个突入起来的变数,何访也没有了先前的把握。不但因为现在这个奖和来之前楚志辉口中那个仅仅是精神鼓励的最佳新人奖有着很大的差别,同时也因为这个奖的设立,竟然就是出自那个奇怪的老太太,要知道很少会有这些有钱人会关注影视圈的生态环境,而且这个什么裕成国际基金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国内的基金会——那更多是国内民营企业喜欢关注的焦点。这中间到底又有些什么背景渊源? “怎么了?紧张了?手脚都发抖了。你不是已经入围了么?最少也有1万块的意外收入,比我们强多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莫非你是盯上那个大奖了?” 突然间,何访觉得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扯动了一下,他懵瞪中转头一看,正对上蒙芊卉那张美丽的面孔,欲滴的唇角弯起了一丝浅笑,何访先是习惯性的一窒,紧接着发现这次的笑容里竟然多了些戏谑的味道。 “她在和我开玩笑?哈,哈哈!”何访心里乐开了花,差一点都忘了自己正在想什么了,手脚也如同得到了鼓励一样,停止了间歇性抽搐。 “我紧张?我紧张什么?有什么好紧张的?以我今年的业绩,弄个一等奖是力所当然,如果得不了那是他们没眼光,至于钱不钱的,我倒不在乎,反正跟着楚哥干,什么都会有的。” 心里得到极大满足的何访,嘴皮子也更利索了,在佳人面前硬撑起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谁的事谁知道,此刻的心脏依然在揣揣不安的乱跳之中。 “那是钱啊!老兄,7万块!这是从那掉下来的?天哪,如果要一定要砸,就请照准了我砸吧,如果只有砸得头破血流才能检验我的真心,那就请不要顾虑,用尽全力狠狠的砸吧!砸吧!!怎么着把那72万砸回来,嗯,那怕一点点!” 何访患得患失的想着,其实对于这钱,虽然他虽然看重,但却丝毫没有和自己联系起来,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算盘珠子,想的都是楚志辉用来打点的那些钱,会不会因为这个突发的意外打了水漂,要知道一个一等奖预付了18万,再加上7万的奖励,如果拿不到,里外里少说也是20万的损失。 “……最佳新人奖一等奖的获得者是……” 嘈杂和心乱让何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孔老太太是什么时候走到台前的,要不是一旁的蒙芊卉看见了何访又是一付昏迷状,用力连扯了几下何访那坚强的右边衣袖,可能连这句关键的话,都没听到。 “啊?开始了?” 何访一惊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已经如同闷雷一般,像是要敲破了自己的胸腔,就差要用手挡着了。 “何访呀何访,你他妈这是怎么了?就这点儿出息?” 何访心中狠狠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何访!” “嗯?” 同时听到的念着自己名字的另一个声音,让何访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抬头一看,台上台下正有无数的眼光在寻找着什么。 “是我吗?”何访马上明白了过来,刚才那个很好听的女声(这个好听不好听和年龄的关系不大,起码此刻的何访是这么认为)念出的自己的名字,应该就是今天的新人奖一等奖吧,他马上转过头去,果然在蒙芊卉那里寻找到了答案。 真的是我?顾不上蒙芊卉眼中的欣喜和鼓励之中,还藏着丝缕般的温柔,何访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双手尽力的高举,像是一个凯旋的战士,准备迎接欢呼与荣耀,这一次何访再没有像节目奖那时的调人胃口,而是尽情的宣泄着自己的兴奋和欢悦。 只是谁又能看到此时何访的脑袋里想的竟然是“终于没亏了这25万,行了,这下子回去和楚哥有交待了”! 又一次穿过层层的阻碍,何访好不容易有来到了台口。 难!好难!能走到这里真的是好艰难! 这是来自于主人公此际内心的真实声音。和上一次领奖决然不同,这次议论之声早在何访起身的那一刻就掀起了轩然大波,直接把踟蹰中的何访包裹了进来。 “啊?是他?又是这个小子?”不少人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何访正是刚才领节目奖的时候,出言狂傲的那个家伙。(“狂?还不如说这个圈子更容易接受虚伪!傲?那是成功者必备的品质!”这是后来听到这些议论之后何访的回答。注:在私下里!) “不会吧,难道是有什么猫腻不成?”有人在听到自己没有被念到名字之后开始大声怀疑。 “是啊!是啊!今年才加上了物质奖励,就让这个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小子拿了!”有些早就满脸褶子,30年前就失去了“新人”资格的人开始了例行公事的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咳!有什么呀?看把他能的?瞧他那小样,不就几万块钱嘛?咱们还没看得上眼!”这位老兄岁数倒是合适,只是已经连着几年了,连自己单位的推荐资格都没得到,这次也是替自己那个准备出国考察的领导来点卯的。 不过也有人很冷静的看待着眼前的情况。 “嗯,看来这小子挺有潜质的,能被这些老家伙们看上,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是呀,刚才的背景介绍,这小子挺能的,那20几台晚会他都是执行人。” “执行人这个名字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个万千星辉还真是什么事做起来都有惊人之处。” “我估计就是执行制片人,不过能被楚大腕儿看上的,不会差。” 甚至,现场中还有些已经开始打起了何访的主意。 “老张,记住这个名字,搞清楚他和楚志辉的关系,能连续运作20场大晚会的人,再松也不是一般人。看看能不能争取过来。”某个看起来气派不凡的中年人仅仅捏着手里的一份资料,嘱咐着旁边的助手,那资料露出一角抬头上赫然写着“参评资料”几个字。 顶着声浪,何访一点点的从椅子间挪了出来,这次的耗时几乎是刚才的两倍,不过真正阻碍他顺利前行的,是那些不断伸过来的手,和抛过来的祝贺,毕竟和这么个新人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人还不多,更多的是好奇或是想沾沾喜气,何访自然也乐得暂时行使一下明星的权利。 又一次走到了演讲台之前,又一次看到了穿着高开叉旗袍的礼仪小姐手中大红的证书,不过这次陪伴它的换成了一块长方形的奖牌——这个东西刚才何访已经几十次远远地看见过了,真正吸引他眼球的,当然是另外一位最美丽的旗袍小姐(观众:长什么样?就最美丽了!何访:对不起,没看清!)手中端着的一个以前总是在体育比赛什么的地方见到的大支票。 咔嚓——咔嚓—— 闪光灯乱成一片,记录下了孔黛女士把奖牌和证书颁发给何访的一刻。 “你很不错,我看过你的参评资料,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么努力的很少见,希望你能继续坚持下去。” 奖牌交接的过程中,孔黛用她那如同广播演员一般的柔美声音,轻轻对着何访道。 “谢谢孔老师,”何访虽然并不清楚孔黛的背景,但是对于眼前这位亲手把第一次全国性的荣誉颁发给自己的老太太还是充满了感谢,所以他使用了业内最常用的对前辈的称呼,以示自己的尊重,“我会继续努力的。” 说罢,他后退了半步向孔黛鞠了一躬。 孔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转身从那位此刻在何访心中最漂亮的礼仪小姐手中接过了那张大支票,递向了何访。 咔嚓——咔嚓——咔嚓—— 闪光灯更加频密起来,自从现在记者们手中的相机全部数字化之后,这快门的按动频率也比以往提高了很多,难怪现在的狗仔队、**照烂了大街,原来是技术的进步。 “哈哈!钱兄,我来也!” 何访明明是迫不及待,但面对着疯狂连闪的照相机和台下那十几台又从新开了机的摄像机,却还是装出一付淡然优雅,先是微微屈了屈身,表示谢意,然后才慢慢的结果支票,又轻轻转过身,面向台下。 “我叫何访,现在的职务是万千星辉娱传互动有限公司的执行总监,今天有幸得到这个新人奖,我要感谢……” 何访强自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开始自己的第二次的获奖感言。 “看吧!好好看看吧!这就是我!我叫何访!记住吧!” 心底里的呐喊虽然只有自己听得见,却仍然让何访生出一种自豪的感觉,伴随着这回种感觉,何访微微扬起了脸,阳光是没有的,但灯光是耀目的,风声是没有的,但掌声是实实在在的,这一刻,他似乎早已经忘了手中的荣誉是来自于楚志辉的规划和操作。 “忘了?开玩笑!我怎么能忘,这不过是表演,这也是今天晚上我重要任务的一个组成部分,难道这20万就换来个不声不响?傻啊!”何访抗议着,但这个抗议的真实性,可信度很值得怀疑。 “孔老师,谢谢您对我们新人的栽培,”等现场重新归于平静,何访把所有的奖品统统夹在腋下,趁着再一次和孔黛握手的机会,凑上前去,轻轻地说道,“其实我们以前见过面的,您还记得么?” “……” 孔黛一脸的茫然,轻轻皱了皱眉,随即又摇了摇头,似乎真的是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没有印象。 “对不起,我没有印象了。”孔黛抱歉的说道。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何访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笑笑,向孔戴欠身行了个礼,径自走下了台去。 “好像,”独自留在演讲台前,等待下一位获奖者的孔黛看着何访那个高大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但有不很确定,“是有些眼熟,我们真的见过么?” 且不去管孔黛的疑惑,全场的焦点,现在只有一个,那就是,何访! 这个夜晚属于何访。 75、拥起冬夜风 这个夜晚属于何访的。 即便是走下了舞台,他依然被伸过来的手和不绝于耳的祝福所包围,甚至还有离开座位州过来祝贺的人,弄得何访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是心里踏实了许多,看起来今天的表演还算得上成功。 至于那个现在正在台上接受二等奖的家伙,惨,他还没开始领奖就已经被大多数人抛弃了,弄得一个人孤零零的傻站在台上,不知是向着那边的空气挥手致意,心里这叫一个恨哪,不但奖金比刚才那个该死的何访少了一半多,现在竟然连看自己一眼的群众演员都快没有了,点儿背你还真的不能怪社会,相信此君未来无论如何发展也不会是何访朋友圈中的一员。 这种为在身边的热闹,直到整个颁奖礼的结束才渐渐消退,但也只是消退而已,并没有绝迹,而且在会后来到自己身边的人,往往带有很强的目的性。 有人明确表达了自己所代表的单位,愿意与万千星辉在某些方面合作的意向,这大都是一些性质和星辉类似,但规模小得多的影视公司,他们来参与这次活动,本就是以旁观为主,不少人手里都握着一定的资源和项目,但自己的实力有不足以完成,寻找更强的合作对象,就成了主要的任务之一,而与星辉这样的大型独立制作公司合作有可以避免被主流电视台夺取全部主导权;另外一些人虽然也有类似的想法,但表达的方式就要委婉和收敛许多,这大多是一些规模和实力稍逊的传媒机构,比如地市一级的电视台,和规模相当的大型影视制作公司,对于后者而言,虽然都说同行是冤家,但是在现在国内的媒体市场上,影视公司这一块说到底还是处在弱势的地位,没有直达的播出渠道,就不免受制于人,共同语言自然也就多了一些,如果可能合作的意愿远远无畏的对抗;最后还有那么一部份人,用隐晦的语言传达出了求贤的意愿,当然审时度势,在眼下的这个时间里,这些也只能是最初步意向上的试探,不过这中间就包括了实力比较强的电视台,甚至是一些前来“观摩”的境外媒体机构。其实每年类似于这种行业内部的评奖,就是一次探索机遇和发现人才的机会,很多被应邀而来的非参评单位,也正是冲着这一点才来观礼的。只不过这一次,何访和他所在的万千星辉这两个都可以用全新来形容的目标,在颁奖典礼上的风头强劲,一时无两,一下子把整个焦点全都集中到了何访一个人的身上,让何访有些迎接不暇。 好在事前,楚志辉还是给何访打了预防针,总算是还能保持个面部改色,至于心跳不跳,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何访把陆续前来的人分成了两类,一种是想和公司发展合作关系,或是想在某些方面借助公司现有能力的,这一类的人,何访绝对是热情接待,如果可能,就定下日后见面具体会商的日期,如果意向还比较模糊,就各自留下联系方式;而另外一种人,感兴趣的是何妨本人,对于这些人,何访通通用笑脸和感谢来应对,至于实质性答复或是意向,则只是用一些四六不靠的话敷衍过去。 好在以何访的小心应付再加上这些人也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手,在这样的场合,都是试探为主,所以无论得到的是什么样的答案,也都没有在意和纠缠。 “嗷——” 仰天一声长呼,何访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同时双脚在石板地上用了跳了两下,让疲乏的四肢得到尽情舒展机会。 这是古镇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因为生活条件的差异巨大,现在古镇中真正居住的人已经不多了,而且都集中在了古镇中心那几条小河河道交叉的附近,像何访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还不到10点半,就已经全然没有一次灯光,应该只有半空的月色才会嗔怪何访狼嚎一般的搅扰。 不过,两旁小楼上的空荡,却并不等于真的就是四野无人。 “嗤——” 一盛轻笑,在夜色中缈然传来。 何妨收到了一半的手,猛地僵了一下。 “谁?” “呼——” 没有人应答,只有一阵初冬带着寒气的夜风骤然从漆黑阴冷的小街的尽头刮起,卷向了何访身前。 “不会吧,这才刚刚出门啊。怎么着今天也给点面子吧,老大……” 何访冲着天空嘟囔着。 人说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何访那是心知肚明,虽然从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的,可那腰杆毕竟没有那么硬实,再说了,刚才为了逃跑,也没来得及去加件衣服,这冷可是实实在在的。 “嗤——” 又是一声轻笑,这次的笑声随着渐起的风飘飘忽忽,何访自赋没有听风辨器的功力,还是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唉?不对呀,”何访猛地一皱眉,刚才被那帮人吵得头都大了,五官六感的灵敏度本已失去了大半,可这冷风一激,倒是让他找回了九成,“这个声音好像是女声,还有点耳熟,不,不是熟,是很熟!嗨!” 何访越想越觉着不对,猛然一拍脑门。 “猪头啊,要不然人家怎么说人笨是一辈子的事呢!”何访且自怨自艾了一秒钟,然后扬声道:“月黑风高,街冷人孤,既知小姐在此,敢问小姐可否赏赐小的一个机会,于这小镇把臂夜游!” 何访平时最不愿意看的就是古书,什么诗词歌赋,经史杂论的,看上两眼一准儿的头疼,就为了这个,原本何访最大的业余爱好之一的上网看书,也减了好几分兴趣,最近不知到从那爬出来了一堆古人,本来好端端用来消遣的小说,竟然也到处是这些个远看是眼熟,近看还是眼熟,细看一看就是眼晕的字儿,只弄得在他眼里就像那肉夹馍,不过那肉却是夏天里独自在冰箱外熬了三天两夜的。因此上,经过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这些个掉文的话,除了他自己以为潇洒,别人顶了天儿了也就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给一个“小傻”的评价,可惜,主人公此时全无自知。 “哈哈哈……” 笑声终于变了,变出了实质来,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闪出,在月光下拉出了长长的斜影。 “你真有意思。”一路娇笑着走到何访近前,蒙芊卉还是没有收住笑声,这难得一见的表情,让何访有些呆住了,她,也会有这小女儿的情态么? “嘿嘿。”看到蒙芊卉的身影越来越近,何访不知所谓的在脸上胡掳了一下,他当然听得出来刚才蒙芊卉对他那一番话的评价,基本上属于小学老师判卷后的不及格,要翻身,难啊!所以下意识的想要把脸上的讪色遮住。 好在蒙芊卉的调侃仿佛只是不经意般,并没有顺势追击,单单这一点上,那可是比小丫头强太多了,何访整个人顿觉一松,这才想起来蒙芊卉怎么这么巧也出现在这个无人的角落中?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的?这地方这么偏僻,时间又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实在太危险了。” “是吗?”蒙芊卉好像无所谓一样的,轻轻歪着头回道,“我只是觉得这边安静,刚才一散会,虽然没有你哪那么吃香,却也是来了好几拨人找到我。” 说道吃香这两字的时候,蒙芊卉还特别眨了眨眼,至于何访口中的担心,她倒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也没有多做解释,直到一段日子之后,何访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有多么愚蠢。 “哦,也是,你毕竟是今天到场的最大牌的主持人了,有人打你的主意也很正常啊。” 何访点了点头,至于他心里所想的,那些人精们恐怕都或多或少的知道蒙芊卉在神视台的工作并不如意,今天获奖正好成为了戗人的最好机会,因为怕蒙芊卉的心结未开,就没有讲出来。 “没什么想法,来之前楚总和我谈了,我已经答应了做新计划的主持人。”蒙芊卉耸了耸肩,只要不是私下的场合里面对楚志辉,蒙芊卉对他的称呼就和所有职员一样,这反倒让何访总是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有些特别,不过现在听到蒙芊卉亲口验证的这个消息,却让何访一时兴奋得忘记了其他。 “真的?你决定要到星辉了么?”何访心中那份高兴,就差直接跳起脚来了,蒙芊卉如果来到星辉,那自己岂不是天天都可以见到她了?这个时候,何访那里还顾得上考虑公司使用这样的一个半红不紫的主持人,会不会对野心极大的节目产生什么影响,而是恨不得蒙芊卉马上就能到公司报到,他已经忘了之前楚志辉和他说过的有关蒙芊卉的安排。 “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吧,楚总也建议我稍等一下,把事情做稳妥了。” 蒙芊卉的回答,终于让何访想起了楚志辉的话,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笑着说:“看我这记性,楚哥还特意跟我说过来着,一时高兴就全忘了,不管怎么说,欢迎你的加盟!” 何访借着话伸出了手,一眼就看出了其人真实意图的蒙芊卉,轻笑了一声,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见到的蒙芊卉,和以往有很大的区别,何访此际的心跳动得没有往常那么狂野,但却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眼前的她以往那种女神一般的形象,更多了些可以直接触碰的真实线条。 其实蒙芊卉自己又何尝不是有些惊异于自己今晚的表现,也许真的是因为今晚上何访哪些表现,让自己生出一丝佩服之心,也许是对方的影子,早就埋在那个角落,今天是被风吹开了浮尘,不管怎么说,在这夜色中,偶然的相遇,竟然让蒙芊卉生出了一丝对缘这个字的感念。会是吗?蒙芊卉暗自问着自己的心,却发现那不知何时开始紊乱的波纹中,没有答案。 其实,没有答案,有时候就是一种答案。 “美丽的小姐,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给出一个美丽的答案。” 何访的一句话,打断了蒙芊卉的心思。 “嗯!这个问题嘛,”蒙芊卉故作玄虚,“首先,这里属于南方,在南方叫人家小姐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你可以叫我名字……” “叫你的名字?”何访又是一阵兴奋,在心中反复念着,“芊卉,哈!芊卉。” 虽然有时候何访会脱口而出这两个字,但毕竟这一次蒙芊卉的话算是给这种行为正了名,或许也在暗示两人之间关系更近了一步,只是后者还有待证实,不过这已经足够让何访欣喜了。 蒙芊卉把何访的雀跃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更浓,借着道:“至于你刚才的问题……” 说到一半,蒙芊卉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又上前了一步,来到何访的身侧,舞蹈般的转过那修长的身体,同时一只手从何访正不知所措的手臂中穿出,挽起。 “啊?这是?” “什么?”蒙芊卉故作不知,直视前方仿佛不经意的道,“不是你说的么?把臂同游?” “呵呵。” 得了便宜还敢卖乖?这事何访可是万万干不出来的,傻笑两声早就是最大的反应了,只是心里头那叫一个乐呀。 有佳人相伴,夜色何等的美妙。 迎着又一起卷来的夜风,何访趁人不备,咧开大嘴。 “吹吧,吹吧,小子,你没事就尽情的吹吧,直把我们两人吹飞才好,飞上天去,也做一场仙侣奇缘。” 当然,何访那185公分的身高,170多斤的体重,估计不是龙卷风、台风之类,普通的风是吹不动的,因此,两个并在身影,还是在街上继续拉出斜斜长长的影子,向远处去,向远处去! 风,不过是身边的伴游。 76、算账、筹新 美丽的日子,总不会停留在原地,一晃时间已是逼近了年底。 星云奖早就成了过眼烟云,但它所带来的后续效应,现在已经开始渐渐显露出来,才成立了几个月的万千星辉,如今已经成为了业内的焦点之一,虽然这个样子并不会带来什么实际的物质收获,担子一写细小的方面,诸如在谈判、推销这种需要交流的场合,最起码你一拿星辉的名号出来,人家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的也总得客气两句,说声“哦,星辉啊,你们最近挺出名的嘛”,而不会理都不理的扫地出门。楚志辉在自我宣传上的第一步看来已经取得了些效果,接下来的事情,那就要凭自己的真本事了。 有了资金和宣传上的准备之后,那份曾经改变了何访命运的欲望计划书,也终于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这一日的万千星辉的会议室中,所有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齐聚一堂。 公司实际上的负责人楚志辉、有一阵子不露面了的严飞舟、何访、唐凝、编辑主任方予青、新招来的技术总监李闯,还有徐满等几个部门经理,以及刚刚被任命为新成立的艺人统筹组组长的石淑媛。 照例还是公司的实际负责人楚志辉来首先发言,他先是打开手边的一个文件夹,比照着上面的内容念了起来:“前一段时期我们作的那些晚会,通过我们自己另外还有一部分外包,总算是已经全部完成了后期的工作。而公司的运营方面,截止到上周末,除了还有6场晚会因为排期的问题,节目暂时还没有播出,尚有115万的尾款没有到帐之外,其余款项均已倒账,总计金额是1752万,而我们先期的投入,加上最近购置的设备,总共花费了450万,加上日常费用以及人员工资奖金,现在公司帐面资金1000万左右。” 念到这里,楚志辉合上了文件夹,听了下来,看了看在场的众人。 1000万! 还是纯收入!! 虽然在场的除了何访、唐凝和石淑媛之外都是有着多年从业经验的高级管理人员,听之后还不至于狂呼大喊,但是对于这样的成绩,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掩饰不住兴奋和意外的神情。万千星辉可是一家刚刚成立没多久的新公司,就算有一些先天的优势,大家一致工作的也很有信心,可着个结果仍然是大大出乎了他们之前的预估。要知道这样平均算下来,一场200万到300万规模的晚会能有70多甚至是80万的利润,这个数目让这些久经沙场的人,有些无法想象,此前业内包括楚志辉和严飞舟二人亲自参与的同等规模的晚会,平均的利润最多也超不过50万,现在却差不多提高了6成的效益。难道这就是公、私之间的差距?这样的战果,恐怕除了那个用一个名字就在全国红了很多年,前前后后开过上百场的系列晚会之外,就没有人能达到了。 楚志辉合上了手里的财务报告,稍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得力手下,自然将他们面上的神情全部收到了眼中,果然,大部分人都被这个数字所震动,只是让他有些感兴趣的是,恰恰是那三个没有什么这方面经验的年轻人,此时的神情反而是最平静的,如果说何访是因为之前曾经参与到上层的所有决策中,对于这个数字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而唐凝是从国外回来的,之前没有太多的可比对象,对于这些数字或许并不是那么的敏感,可石淑媛竟然也是这么沉稳,一点也不像她在和那些演艺明星们打交道时的活跃,这多少有让楚志辉有些意外,同时心里对这个貌不出众的小丫头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倒是以后有时间要好好观察了解一下。 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楚志辉把话带入到今天的正题,刚才之所以把这份没有必要必须公开的财务报告公布给大家,一方面是为了鼓舞一下士气,一方面也是为了坚定这些人的信心,为了下一阶段的工作做准备。 “说说近期的工作安排吧,邻近新年,对于别人来说,这可以是一个比较轻松的时间,可对于我们来说,这却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接下来工作的任务可能会比较重,希望大家有一个思想准备,同时会后,也把这个意思传达到每一个员工。”看着大家都郑重的点头表示明白,楚志辉接着道,“具体到项目经营部那边,最近陆续还有一些晚会的制作邀请,全都先放一放,除了档期在明年4月之后的,这段时间就先不要再接了。现在我们的全部工作重心,都要转到欲望计划中来,这将会是决定我们公司未来发展的一个重要计划,而且我们对着个计划也充满了信心,何访,你来将数一下具体内容。” “好的,楚总!”何访应了一声,翻开了手中那份昨天晚上和楚志辉、严飞舟还有唐凝一起最后拟定的计划案,开始了自己的讲解。 “所谓的欲望计划,其实就是一套全新理念的系列综艺节目,现在我就来讲一讲这个欲望计划的大致内容,因为其中还有一些环节需要完善和补充,也考虑到现阶段保密的重要性,在这里,我只是做一个大致的介绍,其它的都要等到节目开始制作的时候再作具体安排。” “说到综艺节目,我想在座的诸位都是非常有经验的,像我们前一段时间做出的晚会,就是其中的重要一个类别,只不过那是属于非固定时段的综艺节目,在稳定和形成品牌方面,会受到很多的限制。而我和楚总、严宗经过反复的商量之后,还是觉得我们万千星辉成立之初,必须要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固定时段综艺节目,而这个也就是打造欲望计划的最基本的初衷。” 何访看到在场的其他人已经把目光牢牢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明白这些人中有不少都不是特别理解前一段时间近乎疯狂的晚会制作行动,相反对于这种稳定性和成长性兼备的固定时段节目更感兴趣。 “其实现在国内的综艺节目,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呈现了一个瓶颈,有人可能会反对,不是有火得一塌糊涂,带来几个亿相关价值,培养出了一批超级明星的超级梦想么?姑且不论那些明星的含金量和持久度,这个节目本身的收视率又是不是真实可靠,当然了,大家都知道,国内的收视调查,就像前几年的天气预报一样,说的头头是道,可惜一点没谱。” 听到何访的这句话,在座的人不由得笑出声来,一片心有戚戚的样子,外人可能不清楚,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国内的电视台,在收视调查这个领域基本上都有着自己的固定合作伙伴,你用这家的,我就一定会用另外一家的,反正我用的那家,所得出的数字一定会是有利于我自己的,而这些受聘的公司,包括一些号称在国际上有影响的公司,也深悉内中真谛,配合得极为默契,这样的所谓收视率,不过是个骗人的笑话。 何访也随着大家笑了两声,然后继续道:“现在只要看全国基本上都成了选秀场,我想有识之士就都应该明白了,这种节目形势离死掉或是滥掉已经不太远了。这样下去,弄不好哪天就会有人整出个什么super无敌真老头出来。” 何访的话又引来一阵笑声,不过笑的开心的同时,大家也纷纷点头认同他的观点,现在的综艺节目形势,还真的就像何访说的那样,选秀选得全国一锅粥,很多人现在一看见有人的头上顶着评委两个字,就开始恶心了。 “我看这个注意不错,咱们要不要把这个点子卖给谁?” 徐满竭力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 “那有什么,现在不是连全国裸奔都可以成为最优秀的广告了么?这算什么啊?” 广告部的经理也不知道从哪挖出来这么个案例。 “哦?真的么?可惜电视是大众媒体,上面肯定不让做,不然还真可以考虑弄个超级裸奔总决大会什么的。” 另外一个部门经理还真的顺着广告部经理的话接了下去,顿时屋子内的笑声再一次升级,就连严肃如严飞舟也不觉露出了笑容。 何访笑着道:“那好啊,我看这样吧,黄经理,你待会散会后按照这个思路做一个具体文字方案,然后交给项目经营部,让他们寻找买家,我看现在好像还有那么几家电视台没有这种选秀的节目,你们可以去试试。” “不会吧!我说说而已,说说而已,何总监就别拿我开涮了。” 那个有些胖胖的黄经理赶紧一缩头,作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待又一阵笑声过后,何访收回了笑容,摆出正经颜色。 “其实,裸奔虽然是一个比较幼稚、不计后果的方案,噢,我不是说你黄经理,我说的那个广告的提案人。” 何访赶紧补充量了一句,而那个黄经理则连连说着“没事,我明白”。 “但是它也同样抓住了一点,那就是人的好奇心和窥视欲,这恰恰是人的最原始冲动之一,也是能够很快的吸引观众眼球的东西,这一点上我们是可以有所借鉴的。我们都知道综艺节目要想抓住人,无非是展示、揭秘、对抗晋级、真实体验、亲身参与和物质刺激这几个方面,现在纯粹的展示,已经陈旧了,稍微差点的,就连老年观众都吸引不了,而对抗的概念无疑已经被用滥了,你就算真的换成了裸奔,那也只是能引起一时的好奇罢了,不具备持续性,更不具备发展空间。而真实体验,换句话说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真人秀,从美国的生存者(survivor)开始无论是学徒(theapprentice)、急速前进(theamazingrace)还是顶级模特(america'snexttopmodel),这些金牌节目早已经成为了全美娱乐节目中最重要一个组成部分,但是在国内无论是直接引进节目还是购买版权然后改造重装或是比较无耻的抄袭剽窃,结果却基本上没有成功的案例,观众不喜欢的类型,你就是概念再先进,制作得再用心,也一样没有用。当然这也与国情有着一定关系,无论采用的是哪一种形式,其他在我们看来,说得好听了,是一种严重的缩水,说得难听一些,就是阉割,我个人倾向于后者更能准确地形容国内这一种类型的节目,当然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现实。而窥视或者说窥私,如果做成访谈类的节目,可能还好些,比如那个名人访问,但是如果以纯综艺的视角来制作,很容易就会触及道德底线的问题,这一点上,我们一个全新的公司,在没有政策保障的前提下,是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的。至于物质奖励就更不用考虑了,政策已经限定死了,除了大家都知道的那个特批节目,10000块就是上限了,这对于老百姓的刺激,还不如一个彩金开奖的小节目,而且就连那个特批的节目,现在的收视率也已经下滑到了他们那个频道的后几名,现在完全是靠着原来主持人的名气才能勉强维持着。” 经过何访这样的一番长篇大论之后,会议室内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呼吸声成了最大的噪音来源,除了楚志辉、严飞舟还有唐凝这三个亲身参与制定计划的人,以及何访本人之外,每个人的眉头都紧紧地蹙在了一起,凭借着自己的多年来工作经验,他们都能理解何访所说的道理,心里对其中的绝大部分认同,但正是这种理解和认同,让他们开始伤起了脑筋。 何访见此情景,主动停了下来,给在场的人们流出思考的空间,虽然解答就在手上,但这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让这些公司的顶梁柱们自己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也许不见得可以找出答案,但这种思考和它所延续出来的,却很可能会带来其他意象之外的收获。 这一次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早已和何访关系密切的徐满,但显然他并不是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了答案。 “这么说起来,我们岂不是没有什么可以做得了?” 徐满的疑问也代表了大家的想法,经过何访这么一说,看似把所有门路都一一堵死,不过这些人也都清楚一件事,既然刚才楚志辉特别交待了要公布一个重要计划,并且对之充满了信心,联想到楚志辉以前的经历尤其是最近的这么高效的运作手法,那么何访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所在。 眼光,再一次集中到了何访的身上。 77、欲望计划 “其实我们的计划,并不复杂,说白了只是加加减减而已。” 何访的话听起来有些玄,又像是在继续吊着大家的胃口。 正当不少人的眉头开始越皱越紧的时候,还是徐满首先抢先接过了话头,不过这次,他却不是在提什么问题。 “啪——” 徐满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在这几种基本模式的基础上,整合调理,把各种不同的元素糅在一起,使新节目呈现出多样性、变化性和丰富性的特点,从而让观众们能够在普通中发现不寻常,在眼熟中寻找到新鲜感。是这样么?” 何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也对,也不对。” 徐满得到这样的回答,自然是一脸茫然,其实作为制片出身的他,对于节目内容方面的了解算不上十分精通,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说起话来的顾虑也少了许多。 何访冲着徐满笑了笑道:“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们的方案确实是一种整合的概念,不过并不是那种大而全的整合,不管什么元素都要放进来搅和搅和,也不管这些原料之间有没有冲突,到底是不是能混在一起,那样子出来的东西我想大家都是圈里人,心里都有数,在很多年前,就有人曾经尝试过了,而结果就是一个字,死!而且是注射毒针那一类的,不单迅速,而且价钱还蛮贵的。” “呵呵,是挺贵的!”似乎是对何妨的这句话特别有感触,开会以来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严飞舟插了进来,“可是好象就是有些人特别喜欢继承这个遗志,每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出来作个不伦不类的玩意,还到处宣传说是原创的全新形态,能一网打尽所有形式内容。我自己就曾经是其中的一个啊!” 严飞舟难得做出了个耸肩的动作,一脸的无奈表情引人发噱,其实这不知道是哪百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严飞舟自己说出来,恐怕在座的没有人会想得起来,而严飞舟的用意只其实是用自己的实例来印证何访的说法。 “老严那叫做用错误的行动去证实自己正确的设想。” 就连主持会议的楚志辉也跟着开起来玩笑来,大家自然是用笑声来响应,不觉之中,刚才因为没有能独自思考出答案而造成的一丝懊恼也随着烟飞而去。何访看在眼中不觉又是大拇指暗挑,楚志辉在与人交流上的功力,绝对堪称超一流。 “嗯——”得到楚志辉飞来的眼神示意,何访轻嗯一声,把大家的眼光重新吸引了回来,“就因为是这样,连严老师都扛不住,所以我们肯定不会去做这么牛的事情,类似于这样全面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事情,还是留给别人慢慢去尝试吧。”何访的话再次引来笑声一片,“我们要做的是找到最合理的组合形式和内容,不但要让每一种小的、具体的形式和内容都能起到吸引观众眼球的目的,同时,我们还要让整个节目呈现出来一种整体性,而不只是散在各处的一堆好看的零件。”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要从这几种最受观众欢迎的形式中间,找到几种比较能够融合到一起、不会互相冲突的形式作为基本材料,而把主线架设在其中的一种上面,这样既可以让观众比较直观地把握到节目的主线脉络,同时也能尽量的丰富节目内容,让节目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保持它的独特个性和新鲜口味。而且我想这些元素也不一定要次次都出现,可以根据时机和具体的情况,做出适当的添加或是减除,这样不但能使节目表现出灵活的一面,同时也可以延长节目本身的寿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 说出这番颇有见识的话的是一个35岁上下,带着眼镜的清瘦男人。 “果然是号称京城第一快手的王牌编辑,实战经验丰富,方兄你说的正是我们这个计划的核心精神。” 何访冲着方予青一挑大拇指,实实的赞了一声道。 “呵呵,兄弟你就别夸我了,我最多也只是想到这儿了,而且都是纯理论上的东西,可是究竟具体是什么样的内容,我可是真的没有什么概念,你还是直接把计划的大概说出来吧,省得我们老是在这里猜了,要知道这里也挺辛苦的。” 方予青对于何访的称赞一笑了之,同时为了配合自己的话还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加强以下效果。现在公司里面,除了楚志辉和唐凝之外,就数徐满还有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永远是那么有精神的方予青和何访的关系处得最近了。前一段时间何访为了后期的事情总是泡在机房里,每天十几二十个小时,除了和操机员打交道之外,见得最多的人就是方予青了,甚至有时候周末技术人员排不开的时候,方予青还会亲自上阵操机,两人怎么说也算是一起摸爬滚打过来的,无论是说话还是其他方面,相互之间早就没有了太多的顾忌。 “其实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倒是在想还让你负责后期这块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楚志辉显然是对方予青的分析颇为满意。 方予青急忙忙得举起了手:“别,楚总,千万别介,我这人笨,贪多嚼不烂,还是做好后期这块吧,偶尔想想其它方面那也只是想想罢了,最多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给各位老师提个意见什么的。” 楚志辉闻言轻轻一笑,也不再提这件事,对于他亲手挖来的方予青的性格和脾气,他还是比较了解的,笨这个字那是怎么也按不到他的身上的,不过确实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他的长处就在于后期超强的编辑能力,就算是严飞舟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又或者何访这种新想法层出不穷的年轻编导单纯论到后期编辑的技巧和速度,那时远远比不上他甚至是公司里那些由他一手带出来的年轻技术员。人尽所长,这一向是楚志辉的选人和用人的原则。 “既然大的思路有了,大家也都认可,那我现在就来简单得说明一下欲望计划的大致内容。” 经过一番探讨之后,终于回归到正题上,何访并不隆重的开场白还是一下子提起了所有人的精神,他们都很想看一看何访究竟是如何把这种理念上的东西转化为实际可操作的节目形式。 “欲望计划,顾名思义就是透过节目发掘出人的潜在欲望和本能,但是因为我们国家政策的限制,我们是不可能像欧美等国的真人秀节目一样,做的那么通透,那么血淋淋的,那么完全的抛弃人情人性,这样的节目就算做出来,恐怕也没有办法播出,前两年西南地区的一些小电视台做过一些尝试,不但没有成功,反而招来骂声无数,显然我们是不会去做这种傻事的。而且,我们特别分析了国内观众的收视兴趣,唐凝。” 何访招呼了一句,坐在他身边的唐凝马上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张绘制好的硬质图表,展示给在场的人。 何访指点着图表讲解道:“大家看到,这是我们之前委托的两家市场调查公司,也就是现在分别为两间立场完全不同的电视结构作收视调查的公司,根据我们的要求做出的全国范围的调查的结果,这是其中的一张,收视内容兴趣类型分析,特别说明一点,这一次的调查在我们的要求下,有针对性地加大了对农村观众的调查范围和力度,所以结果上和大家以前的印象有一些出入。” 那图表上面是一幅巨大的统计用的饼图,一个圆圈之内,用不同的颜色按照百分比标示着不同的节目内容所占的份额,像是明星、隐私、竞技与对抗、选秀、一般歌舞、民族民间传统文化等十几个选项,其中占据了最大百分比的赫然是…… “没错,大家都看到了,和我们以前自己的印象有很大的不同,结合了更广泛的观众的收视意愿之后,排在第一位的,正是明星。” 会议室内顿时议论纷纷,从刚才那张图表拿出来,大家看到了这个结果,就已经有些出乎意料了,只是从何访嘴里说出来,就更加重了这种意外的感觉,这和当前的电视潮流更多的追逐平民化,生活化的理念完全不一样,难道以前的想法错了么? 何访似乎看出了大家心里所想的,马上解释道:“其实大家以前的判读和做法并没有问题,平民化和提高观众的自主意识,也就是强化交流互动,绝对是大趋势的所在,我们之所以拿出来这样的一张图,只是想让大家明白,在普通观众的眼里,明星的力量依然不可小视,过去我们在节目中大量的塑、捧明星,却始终忽略了明星本身的娱乐价值,致使让他们按部就班的去演绎早已经被演出了几十年的东西,那样的话,观众当然会产生厌烦的情绪,用歌手大会来挖掘一个新人就只是为了让他将来能唱歌?举办超模比赛,难道就是单纯的找到一个t台的明日之星么?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交还给***门去做,让电视台来做的,就未免太浪费了。” “你的意思是让明星来充当欲望计划的主角?”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竟然是敬配末座,开始以来始终没有说话的石淑媛。 何访也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石淑媛,后者也是脱口而出,现在也反应过来,看到何访还有其他人陆续投来的眼神,脸上一红,做了可爱的缩头动作,然后低下头专心地看起了桌上不知道什么内容的文件夹的封面,绝然不语。 也难怪大家会有这种反应,平时专门负责艺员联络工作的石淑媛虽然在自己的本职上作的非常得心应手,但是对于这种关于节目内容的东西,却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这次倒是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能明白其中的奥妙,毕竟现在说的是有关明星的问题,和自己的工作联系紧密,石淑媛的敏感也是有道理的。 “升级以后的淑媛就是厉害,经验值超标啊!现在连节目内容方面的变化都可以先人一步掌握在手中,”何访的嘴角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线,调侃这个外表乖乖的小姑娘是公司里很多人都喜欢做的一件事情,以何访的趣味来说,这方面那一定是首当其冲,“没错!欲望计划的核心内容就是这个,以明星为参与主体,加上真实情景和现场竞技的外壳,最后为了让节目能够顺利通过审查,我们还要加上一个光明的外壳,也就是把节目的最终结果塑造成一个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善良意愿,就好像是原来的希望工程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我们做的要小一点,实在一点。所以,私下里我也管这个计划叫明星的电视收视价值增值计划!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把黑得作得更黑,把白的作得更白!” “把黑得作得更黑,把白的作得更白!” 何访最后的一句话像一把近距离刺出的匕首,一下子穿透了在场很多人的心思,虽然还不能很详尽的了解这个欲望计划之下的具体节目内容,但显然都能体会到其中的用心和气魄远远超出了他们之前的种种预想,能提出这样口号的人,本身就足以令人佩服。 要知道,几个月前,正是这写在封面上的几个字,瞬间抓住了楚志辉的心,也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看似出乎常人意料的动作。 接下来的时间里,何访按照之前几个人共同筛选出来的部分计划内容透露给在场的公司高管们,同时也不断的在解释和解答着在场众人提出的一些问题。经过之前何访引导之下的一番详尽的分析之后,大家也都认可和接受了欲望计划的核心内容,同时纷纷从自己的立场角度出发,给出了一些不同的建议。会议室内的气氛越来越热烈,说到最后,就连刚刚被何方无情打击了一次的石淑媛,也从艺员人群的性格划分这方面提出了不少有用的意见。 看着眼前这些为了一个共同目的而各尽其言的同事、部下,楚志辉心中暗自高兴,抬演处一旁的严飞舟送过来的一个肯定目光让他心中更是安定了许多。看起来,自己费尽心力打造出来的这个团队,现在已经基本磨合成功了,前一段时间的紧张,带来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收获,人,才是更重要的。 想到这里楚志辉不由得转向了一旁正在不停解说着的何访。 (小说就是小说,这里的数据分析,显然是没有什么根据的,只是为了配合俺自己的意思随意篡改的,不用当真。同样的,所谓的计划,本身也并不见得有多高明,为书所用而已,呵呵。) 78、关于钱的插曲 领导一开恩,手下就得解放。 所谓开恩,那就是在一场开得热闹十足,而且成果丰富的准备会之后,一顿据说是由楚志辉楚总主动掏钱请客的超级大会餐。其实就万千星辉的私人属性来看,除了只存在于大多数人的传说之中的幕后老板之外(何访自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不过这小子从来是在人前装作毫不知情的),谁又会关心这掏的是公款还是私金?不过出于公款可以有办法计入公司成本这一条,绝大多数人还是相信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自然啦,这样吃起来,似乎也心安理得的多一些。 而所谓的解放,指的是楚志辉同志酒足饭饱之后大手一挥,当时就遣散了这些平日里就连周末也还要经常加班的高管们。同志们平时里洋溢的亲情友情在这里彰显的凌厉尽致,就在楚志辉的话音刚刚砸到地上的瞬间,所有吃饱喝足的家伙一下子就消失了踪影,弄得楚志辉40多年的人生经验中第一次近距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作鸟兽散。 而奔出餐厅的人们,面对着终于能看着日头当空照的下班路途,执手无语凝噎之后,总算是互道了一句:“兄弟,这可是冬天,又见到太阳了,好难的!” 叮—— 似乎是为了证明着自己的质量良好,电梯每到达一层,总要强调一句,只是往往遭到提醒的人,却因为赶时间狠不得对它踹上两脚,你就给我老实开门,哪那么多废话,跟tmd小岛上的综艺节目主持人似的? 不过目下有人心情正好,听到这样的一个像大宝一样几十年天天见的声音,感觉还挺悦耳,哼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何访抛下了那个从一楼起就对他侧目凝神一脸不屑的老太太和那个一直在分析他究竟哼的是什么歌的幼齿村姑,晃摇摇的踩着七星步,迂回向自己的家门。 “站住!” 嗯?听见这一声,何妨陡然一个激灵,脑子里马上想起了那个没有凄风也没有苦雨的夜晚。 “不会吧,那天的劫没打完,您又跟到这来了,不过有突破,没喊口号,这也算是摆脱港片影响了,最近是不是开始看美剧了?直接跳过韩剧,日剧,啧啧,水平一日千里啊,地方选的也不错,都知道跑这来堵人了,看不起我们警察叔叔是不是?知道就算待报了案,他们也来不及赶过来?知道居民楼里面,就是叫破了天也没有搭理你?行啊,会分析了,有长进!不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难不成还是我的fans?我有这么大魅力么?让贼追着满世界的跑?” 何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我感觉了一下,或许今天心情特别的好,听见背后突然传来的一生断喝,他竟然一下涌出了如此多的怪念头,有些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过有一点他知道,这并不宽敞的走廊里,危险系数远比大街上还要高,而且今天自己可是绝对清醒,所以想归想,刚才那些话却连一句都没有说出来,而身体更是如同站军姿一样的一动不动。 “哎?不对呀!这厮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何访刚刚站定,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也马上反映了 “不会吧!妈的!”中午狂宰领导的喜悦被冲淡之后,何访顿时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于是当身后的脚步声一点点逼近,一连串动作出现在了走廊之中,虽然没有neo的空中飞人螳螂拳那么变态的身手,却也算得上眼花缭乱,转身、出腿、旋踢、冲拳、拧身、回肘……凭的难为了何妨如此一个高大的身躯。 相比之下,正在捉摸这前面的这个家伙为什么突然没有了反映的人,只顾着往前走,想看个究竟,两相对照之下,胜负立判,接下来就是一阵暴捶。 “我叫你吓唬我,我叫你吓唬我,”何妨一边继续施用酷刑,折磨着来人,一面喋喋不休,“老子刚吃完的鲍鱼龙虾、辽参赤贝,现在营养还没来得及吸收到我自己的肚子里,就消耗在你小子这了,说你怎么赔?” 借着被惊醒的灯光一看,那正被何妨的铁臂夹在腋下的家伙,赫然就是何访在京城里唯一称得上死党的兄弟——钱正明。 “哥!哥!松手,快松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再这么着,我就快喘不上气了。”身形明显比何妨小了两号的钱正明一边承认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错误,一边向偷袭得手(当然以重量级来说,不偷袭估计也照样能得手)的家伙告饶。 “知道你自己哪错了吗?”何访得理(利?)不让人的道,夹住钱正明的胳膊松了一点,却没有完全放开。 钱正明暗中咬牙,口上却道:“知道,我知道,我打搅了您的消化,不但直接导致您身体上得不到足够的营养补充,还导致了您精神上得不到痛宰他人的心理满足,不过看在我间接为日渐紧张的城市排污系统减轻了一部分负担的份上,就放过我吧。” “去死吧!”何访笑骂着一把把钱正明推了出去,“说吧,什么事?这个点不是你们最忙的时候吗?” “唉!” 钱正明这一次没有再接着耍嘴皮子,而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脸上也涌上了一层厚厚的愁容。 “怎么了?出什么事请了么?”何访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发问的口吻也变得郑重起来,要知道钱正明这家伙可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前一阵子自己最落魄的时候,不但是他帮着找到了个临时的落脚地方,而且深深浅浅的也劝解过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和他认识也有好几年了,从来也没有见过他摆出这幅样子,这究竟是怎么了? 钱正明沉默了片刻,还是没有回答,反而是走回了刚才出现的角落,带着疑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何访赫然发现了两个大大的黑色旅行箱。 “你被房东轰出来了?” 何妨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两个箱子的来历,上回自己搬家的时候,还曾经从钱正明那里借了一个用。 “唉!”又是一声叹息,钱正明摇了摇头,“一言难尽哪!” “你怎么不早说!”何访一把从钱正明的手里抢过一个箱子,二话不说的往自己的门口走去,一边对钱正明道,“行了,别站在这了,有什么事情进去再说!” 钱正明默然的拖起了另一只箱子,跟在何访的身后走了进去。 呼噜噜—— 喝下最后一口汤,钱正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就像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一样,长长的出了一口,然后整个人一下靠在了沙发背上,窝成了一个卧槽马。 “爽!什么山珍海味,都没有方便面来的痛快。” 何访撇了撇嘴,用眼神痛斥着钱正明同学的没有追求。 “真的,你别不信,这感觉就和你当初在小屋里就着咸菜啃馒头,突然间发神经跑到饭店里吃两船羊肉串的感觉是一样的。”可能是一碗面下肚的缘故,可能是找到了能坐下里的地方,钱正明的愁容也好像少了一些,顺带手的还用何访当初的窘境挤兑了他一下。这小子在村里看柜台成天和人打交道,早就练就了一身硬功夫,不过是那种只溶在口不溶在手的功夫。所以,如果打起架来他肯定是躲在何访的后头,最多抄块板砖,砸个趁人不备,但要说是面对面的遛嘴皮子,那可是绝对一点都不含糊。 何访正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听到之后马上将整包烟像暗器一样砍了过去,呜呜的风声传达着他的不满。 “喂、喂、喂,你说我这是该谢你呢,还是该说别的?”钱正明一边说一边从烟盒里也抽出一支,同时顺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 “什么都不该,你该拿回来!”何访伸出手冲着钱正明手里的烟示意着。 钱正明嘿嘿一乐,装作看不懂,直接把用完了的打火机扔了过去。 “靠!”何访轻骂一声,用接过来的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烟。 呼——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吐出云雾。 “说吧!吃饱喝足了,有什么事都痛快点倒出来,兄弟之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能多少已经看出了些什么,何访预先在话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钱正明沉吟了片刻,一改满足的笑容,变得有些犹豫,猛地吸了一口烟,似乎酝酿了一下,然后抬眼直视着何访,“一句话说吧,我现在和你原来的情况是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何访当然清楚钱正明口中的“一样”指的是什么情况,连忙急声问道。 “不瞒哥哥你说,我拖着行李已经漂了整整两天一夜了。”钱正明的双眼望向远处,却没有什么神采,脸上更是露出一个混合着无奈、疲惫与落寞还有其他很多说不清楚内容的复杂神情。何访心头一紧,自己就算在最落魄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过这般膜样,而接下来钱正明的话,更是让何访着实吃了一惊。 “阿耀死了!” “阿耀死了?” 何访不可置信的重复着钱正明的话,心里顿时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其实严格说来,阿耀这个人与何访算不上有什么太深的关系,充其量也就是看在钱正明的面子上见面的时候打声招呼、点个头,偶尔趁着闲聊聊天如此而已,可是钱正明这句话带给何访的震动却是非常之大,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阿耀,也就是林平耀,钱正明这三年来工作的那个柜台的老板,一个像很多人一样从老家福建孤身来到北京寻找机会的人,他今年应该只有23岁,如果上次聊天的时候他自己没有说错的话。 何访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那张还长满了青春痘,留着小平头,每次见到都忙忙碌碌的把小跑当成走路的年轻面孔,没来由的一阵心痛,不知道是哀念着一单青春的消亡,还是突然有了戚戚于心的人生体验,嘴里无意识的又低声重复了一句。 “阿耀死了?” “死了,自杀的,就那么从12楼跳了下去,就在让我去买午饭之后的五分钟,‘和昨天一样’,这就是他最后留下来的话。等我知道后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块塑料布。” 两天一夜的独自漂泊,看来让钱正明已经想过了很多,也想透了许多,再次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语气就如同冷眼旁观着一个路人的死去,而不是和自己同在一个外围不足五平米,内径只能站上三四个人的柜台中一起度过个上千个10小时的伙伴,当然在名义上那是老板。不过他越是这样的口气,就越是让何访听起来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 哀莫大焉?又或是无情本生?这么多年的交情,何访当然知道那决不是后者,不过这么看来阿耀的突然自杀对于自己兄弟的刺激应该是相当的大,想想也是,就连自己刚刚听说的那一刻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就算到了现在,脑子里还似乎有点懵。 自杀?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年轻人这么轻易的了解了这世上的一切。 何访突然觉得自己也算满坚强的那种人,啃了两三个月的馒头咸菜,也还能忍得住,去等个让别人发现的机会。或者说那算不上坚强,只是傻,感受人世烦累的傻,只不过现在看来,傻得有些运气。 “钱!钱!钱!俗!俗不可耐!说到底都是他妈的钱闹得!什么人生理想抱负追求,不都得用他妈的钱来证明吗?” 沉默了良久的钱正明终于选择了爆发,他大声地叫嚷着,三字经也串了糖葫芦,尽情发泄着胸中积下的郁闷。 何访看在眼里,也不禁浮起了一丝苦笑。 钱正明? 钱,证明! 这样的一句话从钱正明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够讽刺。 79、悲剧总是那么的俗不可耐 曾经有一个北边的北边的老头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这话你信吗? 靠!扯淡!鬼才信呢!我不信,绝对的不信! 起码现在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中间没有一个是相信的,相反的,如果这话倒过来说,幸福的人各有各的幸福,不幸的人都是相似的,那他们肯定会点头说是。 难道你认为不是吗? 再说不是之前,先问问自己有没有漂泊异乡的经历,有没有寄人篱下的过程,有没有夹着手脚甚或本来就没有的尾巴做“人”的体验。如果有,你再回答,也许答案和他们两个一样。 在刚刚夹杂着愤怒、郁闷、悲伤、痛苦、不甘诸多情绪的讲述中,何访终于了解事情的整个经过。 就象钱正明所说的,这一切都是钱闹得,不过,如果换个角度说,这同样也是人闹的。 那是大概半年之前,苦熬了几年,生意上已经有了些起色的林平耀想把自己的板卡业务再拓展一些,丰富一下自己的商品线,也能让自己受装机淡季的影响能减小一点,于是找上了一家专门作mp3、mp4、电子词典生意的二级代理,开始在自己的柜台里做起了多种经营,还别说,可能是因为这两年从大环境上看,消费类电子产品热销程度远远超出了传统的电脑散件,再加上林平耀本人又是这方面的爱好者,不但卖起来得心应手,还凭借着比其他小老板们更强的专业知识,吸引了很多散客,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本来是被当成补充和调剂的生意竟然也慢慢的做出了些名堂,营业额接近了原来主营的板卡业务,而利润更是超过了很多。两者之间的经营成本相差不多,但利润却是经近一倍,于是,林平耀最终决定放弃板卡业务,把重心全面转向了消费电子产品这方面,不但原有的mp3、mp4、电子词典之类的普及性产品的入货量大大增加,而且也在别人的鼓动下又开始试水pda和智能手机这一块儿相对来说比较高端的领域。 可越是风生水起的背后,也就越是隐藏着致命的危机。 “我当时和阿耀说过这件事,叫他摊子不要铺得太大了,多少留点本儿,而且板卡这块儿,利润是不大,但是好歹做了三年多,隔三差五的,还是能接到些单位的单子,怎么也算是一种保障,”尽管已经过去了几天,今天又遇到何访,但说到这里,钱正明的声音还是低沉了许多,有些东西部是一天两天就能化解的,何访看在眼里,本想要劝解一下,可想了想,在这方面也算是有些经验的他终于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做,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钱正明狠嘬了两口烟,然后继续道:“而且,我觉得像pda和智能手机,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人已经很多了,利润的空间虽然还是比较大,但是出货量却不多,这么一杯不算很大的羹去跟那么多人分,我们没有优势,而且最重要的是,做这些东西,如果你没有一手的水货的货源,那么你根本成不了气候,不过阿耀当时就拿出了一份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听钱正明的语气这份东西,显然就是导致后来阿耀出事的关键,对村里柜台之间的交易规矩并不太懂的何访连忙问道。 “那是一份报价单,一份手写的报价单,按照当时阿耀的说法,这还是一份必须要对其他人保密的报价单,所以上面的内容就不是打印的,而是那个上家的老板亲手写出来的。我看到那上面的价格,虽然都是行货,但是每一种都比我们能在村里二级代理那里寻到的批发价低上几十块钱的样子,最多一台机子,竟然有将近200块的差价,这个价钱,比起我们打听到的很多一级代理的进货价还要低,这几乎就可以说我们只投了十来万块钱进去,却拿到了二级代理的资格,而且是那种待遇最好的二级代理。” 何访皱了皱眉:“这不是一件好事么?难道……” 钱正明点了点头:“没错,看上去者绝对是一件好事,而且阿耀还说,他们的老板说了,不但每一种样品都可以先按照半价拿货,卖出之后再结另外一半,而且5台一下我们还可以扎货。我原本还有一点担心,因为这个价钱实在是太好了,而据说就只给了我们一家,这么好的条件,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我不能不怀疑,其实阿耀自己最初拿到这份报价的时候,也和我一样的怀疑过,不过最后我们还是都同意了与对方合作,全部的数码产品都从这家进货,原因也就在于对方同意可以先半价付款和扎货这一点,这样的话,我们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风险,而事实上,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也确实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那就是大问题了!”何访似乎从中听出了些什么。 “是啊,现在想起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有问题,现在的中关村,挣钱的不易,只要是在市场里做过的人都知道,这大好的馅饼友怎么会直落在我们一家的头上,要真的是那样,我们有怎么会辛辛苦苦的熬了几年,连半个柜台都买不起!”钱正明的感慨显然又延伸了不少,好在他马上醒悟过来,重新又回到了正题上,“只是人处身其中,有时反而最容易被蒙蔽,尤其是刚刚度过最艰难的阶段,一切都正在上升势头上的阿耀,算了,不说不在的人了,反正是最近两个月,我们就凭借着低于其他商户的进货价,揽下了整个卖场里高端数码部分将近五分之一的生意量,收入也很可观,差不多相当于以前的一倍,就连我这个打工上个月也拿到了将近4000块钱,这在以前根本来想都不敢想,可惜,以后,也不用再想了。” 说到这里,钱正明停了下来,抄起面前茶几上的一格玻璃杯,那里面倒满了刚才何访在他的特别要求下,专门拿出来的用来招呼客人的白酒,举起酒杯朝向空中。 “希望阿耀仔另一个世界里,永远不用再操心这些事情!” 说罢,握杯的手轻轻一抖,透明的酒液从半空滴落到地板上,瞬间已经是半杯,停下手,钱正明把酒杯凑到嘴前,口唇微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然后仰起头将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 那一刻,何访好像在钱正明的眼角看见了一星莹光闪过,别人不知道,何访却清楚,如果说自己在京城只有钱正明死党的话,那钱正明就有两个好朋友,自己,还有林平耀,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雇主员工那么浅简了。 “接下来就是几天前开始的事情了,”钱正明终于又接着开口了,何访除了轻轻皱起鼻子,默默地给钱正明面前的杯中又续上了一杯酒,就是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等待,“那天,莫总,噢,也就是我们那个上家的老总,据说他和他老婆一共在村里开了四间公司,不过这些事我后来才知道的,莫总过来找到阿耀,说是他们手里接下来一个外地的大客户,一共要装250台机子,因为我们以前一直在做板卡的生意,上级渠道比较熟,所以想从我们这里进货,本来我们已经停下了板卡业务,但是当时算了一下,觉得利润不错,接近了零售的9成,而且数量很大,而且这段时间我们也因为莫总的原因,获了不少的利,也就答应下来。为了这批货,阿耀把手里的剩余资金,包括外地客户先付的货款,全部投在了里面,一天时间就从原来的几个上家那里把货筹齐,给莫老板送了过去。” 钱正明又是一声轻叹,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到嘴边,犹豫了一下,又重新放回到了茶几上。 “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在两三个月里相处的很好,莫总那边也一直都很守信,平时总是能让我们扎着几万块钱的货款,所以当时也就是让他们的业务员打了一个条,结果,第二天一早,莫总就亲自来到我们柜台,拿出了两张支票,其中一张是给我们的货款,而另外一张据说是一个客户给莫总那里付的货款,当时莫总说因为这一单250台的生意,对方还需要一些比较奥细碎的配件,此外也拿出一部分的现金回扣,而莫总那里也因为这单生意,手上已经几乎没有现金,想要到我们的柜台上串现金出来。那是一张10万的支票,当时我们柜台根本也没有那么多现金,可是莫总的事情,我们有不好拒绝,何况这件事情看上去和我们是有些关系的,阿耀就和我说,怎么也得帮莫总这一把,我想了想也是,就同意了,这不,”钱正明伸手一指放在客厅门口的两只旅行箱,“除了这两个箱子,我什么都没有了,阿耀和我把全部的私人积蓄都拿出来了凑够了那十万块钱。” 钱正明说到这里连连摇着头,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怅然和失落,话题似乎也游离起来。 “阿访!” “嗯?” 在何访认识的人中间,这是个只有钱正明才叫的称呼,据说他们老家那边都喜欢这样称呼一个相熟的年轻人。 “我来北京比你晚了几年,但是怎么也有五年多了,这些年来,我长工短工都干过,工地里开过搅拌机、北京站倒过火车票,动物园批过羽绒服,天地市场里折腾过仿真枪,不能说什么都干过,可也算得上是社会经验丰富,好不容易找到村里这个不但自己喜欢,而且也能比较稳定养活自己的活儿,一下子做到了现在,怎么也有三四年了吧。” “差不多吧,我认识你那会儿,你好像是刚到柜台上,到现在可不三年多了嘛。”何访不由得回忆起当年与钱正明相遇的情景,那时候自己在时尚节目的编导位子上做的正如鱼得水,还没有被那个不知道是谁家孙子的小丫头顶掉之前,手里面正经有些米,年纪轻轻也不懂得存钱,正以“高级”月光一族为最大光荣,带着女朋友攥着一万来块钱跑到中关村,嚷嚷着要窜两台高配情侣机。结果,一不小心就遇着了也是刚刚站上柜台的钱正明,再结果,就是被这小子一顿不知天高地厚的疯狂打压,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想要攒出一台他口中的高配,这一万块钱只够一台,最后最后的结果,就是情侣机变成了女友专用机,这也是后来何访在楚志辉那里接下第一个任务之后,又专门找上钱正明买了一台洋垃圾的缘故。 要说起当时,眼前的这个家伙还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很久以后轻度电脑白痴何访同学才从超级柜台侃爷钱正明同学那里弄明白,那时候的钱正明对电脑也就是只限于照着说明书拧个螺丝,接个排线什么的,从嘴里不断冒出来的颇为唬人的专业名词全都是从电脑报上临时突击下来的,自己也没怎么明白,只是凭借着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因此最后那台机器的双高配置——所谓双高就是性能一般高价格超级高,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往事一幕幕的回放起来,何访的嘴边也露出了浅浅的笑痕,朋友,同是漂泊的人,能够相遇相知,也是难得缘分,心里也暗暗的下了决心,怎么也要帮钱正明把眼前的这个难关度过去才行,好在现在自己也算得上一时衣食无忧,多少有些实际的能力。 正在何访在一旁思量,钱正明终于还是又拿起来了酒杯,对着杯中的微微晃动的透明酒液凝视了良久,然后又是一仰脖干掉,任由那烈火一般的液体,烧灼着自己的喉咙。 “三年了,现在一无所有。剩下的故事,我想我不用说,你也都明白了,是不是,兄弟?” 钱正明终于把目光凝聚到了一个生活的目标上,作为目标的何访轻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这一次,何访那个没有再为杯中续酒,两人就在沉默了中静静的对坐着,半晌之后,还是何访先开了口。 “不知道!”钱正明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我能有什么想法啊,一个沉没在别人悲剧里的小人物,村里是回不去了,柜台前下的钱加起来超过50万,老板都跳了楼,我去了还不被碾成碎末。阿访,借你的地方让我缓几天,现在天儿冷了,也许我还能回去找道过去的哥们一块倒腾倒腾羽绒服什么的。” 钱正明话说的轻松,可何访知道,四年前就扔下的东西,在这个每年流动人口超过了千万的大城市里,工作,又怎么能说捡就捡得起来呢。 何访的眉头又一次紧紧地皱了起来,思考着到底怎么样才能帮上这个自己最好的朋友。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挑眉毛。 “唉!对了,我说串子。”何访一拍大腿道,声音中带着不少的兴奋,自从得知自己的初次装机被钱正明大大忽悠了一把,凭白为他的老板挣去不少血汗之后,结合起钱正明的姓氏,何访就把“钱串子脑袋、大忽悠证明”的称号送给了这家伙,不过字数太多,通常都用以上两个字替代。 “要不这样吧……” 80、开战 这是西三环南街路边的一栋20多层的新建写字楼,时间已经是入夜很久了,整座楼中除了一楼二楼的辉煌灯火将会遵从着习惯的彻夜不眠之外,就只剩下了15楼临街一面的几扇落地窗的后面,还有灯光正在顽强的抵抗着,在这个抵临年节的夜晚。 “好了么?” 何访一边在电脑上写着什么,一边问道。 刚刚推门进来的唐凝手捧着厚厚的一摞文件径直来到办公桌前,也不答话,直接把文件重重往桌上一撂,原本码放整齐的文件失去了管束,瞬时四处逃逸,一下子就占据了办公桌上的绝对主导地位。 “哈,我们的美女生气啦!”何访丝毫不以为意,一边把涌到自己身前的文件一一归拢起来,一边腆起脸来冲正轻嘟着小嘴的唐凝笑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不会吧,公司里还有谁敢欺负你,赶紧跟哥哥说说看,我这就给你报仇去,当然,要是楚哥,那就算了,我这个月工资还没法发呢,老板就先不得罪了。” “切!”唐凝丢过一把白眼飞刀,将何访牢牢地钉在了转椅上,弱啊,某些同志对于美女级的杀手抵抗力无限趋近于零。 “楚哥才不会欺负我呢,”唐凝到公司几个月了,又因为职位的原因,经常随着何访一起与楚志辉规划公司的各项业务,与楚志辉也早就熟络了,私下里的称呼上也和何访一样,把大部分时间里都没有一点架子的楚志辉称作楚哥,“公司里其他人就对我就更像亲人、朋友一样,只有你这个家伙,才总是想方设法的欺负我!” “冤枉啊!”何访举起双手,不过由于姿势摆的过于夸张,于其说是投降,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信众张开双臂准备朝拜大神,“小的我怎么敢欺负本公司最美丽的员工,我就是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全公司的青壮年小伙子,” 唐凝看着自己的上司如此这般的模样,又听到什么青壮年小伙子之类的“歪话”,终于还是忍不住娇声笑了起来。 “算了,暂时不和你计较了,还是说正事吧,对外的欲望计划宣传册的内页样本都已经出来了,你看一下吧。”话虽如此,唐凝心里头却有点不服气,好像每一次自己都是被何访这种近乎无赖的手段打败,最终放过了他。 “不行,怎么也要找机会让这家伙也吃个亏才行!” 唐凝看着已经收回了那副腆颜的无赖模样,整个人完全进入到工作状态,正聚精会神地一一翻阅着有着画画绿绿封面的文件。 “对了,”唐凝虽然这几天一直在帮着何访制作这些宣传册,却始终对于其中的一些问题不能理解,“上个礼拜我们作的宣传计划案,在公司的高管例会上就已经通过了,为什么我们还要花费将近一周的时间,又特别做出了这几种大同小异的宣传册?这样做真的有用么?” 唐凝指的正是桌子上还有何访的手上正拿着的那些文件样本,每一种都有5本,一共9种共计45本(要不怎么会是厚厚一摞呢),都是自己刚刚从东郊的印刷厂取回来的,而这些宣传册封面上每一种不同的颜色也就代表着各自不同的内容。唐凝也清楚地知道,在每一种的第一个样本上,还贴着一个小纸条,上面有几个小字,分别写着“东北区”、“华北区”、“华中区”、“西北区”、“西南区”、“东南区”、“上海”、“湖南”、“闽粤”。 这一会儿功夫,何访就大致流览了其中几个版本的宣传册样本,听到唐凝的疑问,暂时轻轻合上文件。 “怎么说呢?应该有用吧。” 何妨的话虽然说得好像有些不肯定,可是唐凝却在同一刻捕捉到他眼里流露出来的自信。 “你常年在外国读书,有些东西你可能已经有些淡忘了,在中国的很多地方,习惯力量是很强大的,我们自己人虽然一直认为这个经过了充分完善后的欲望计划有着足够吸引人的本钱,但这毕竟是我们的第一个独立打造并且独自推广的项目,它关系到公司的成败,作为计划的提出者和主要执行者之一,我必须慎重。这些东西你看上去可能没有太大的差别,最多也就是帽子、尾巴和一些说法上的差距,内容上差不了太多,但是对于我们接下来要逐家拜访的对象来说,这些恰恰是关键所在,我们在一个地方想要成功推广一档全新的节目,就要考虑到这个节目的目标人群、审美取向、欣赏习惯等等各种要素的影响。事先根据各地的不同情况作出区分,把节目中能够体现传来的特点,有选择,有重点地拿给地方代理商和播出机构看,会有助于我们的推广工作。” 唐凝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中国之大,东西南北之间的经济、文化差异巨大,在自己每周根据五家倾向和立场决然不同的市场调查公司各自的收视报告作出来的情况综合分析上面,也显示出了相同的结果。只是自己这几天不断的被眼前这个似乎永远都忙得离不开座位(是真是假,除了楚志辉和何访自己谁都不知道,这个谁也包括了身为亲密助手的唐凝自己)的家伙支来使去,光是印刷厂这几天就去了三四趟,一时之间也就没有想到那么多。 想到这里,唐凝的思路突然间停了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一边是这四、五趟东西大调角的行程以及这些天来夹杂在一起的其他辛苦,一边是眼前这个若无其事的家伙,刚才被何访打岔混过去的一阵阵的委屈和不甘重新占据了主导地位,唐凝也顿时也忘了自己刚才亲口说的暂不计较的话(当然,说话不算数那也是某些女人独权,尤其是长得漂亮的那种),双手从桌子上捞起几分还没有被归拢到一起的文件夹,用力拍打在桌面上,“啪啪啪——”的敲得山响,玲珑小嘴也撅起了老高,秀眉倒竖,眼光凌厉,似乎从心底里涌上来的无名火已经是快要燃到头顶了,嘿嘿,再娴静的小姑娘也总有那苦大仇深的时候,而不幸,仅在咫尺的某人这次说什么逃不出去了。 “逃不过去,我就,我就装……” 何访瞄到了如此恐怖的一幕,心知肚明,那小姑娘肯定是又想起了自己这几天指唤她到处跑动这件事情来了,唉,刚才那一番临时拼起来的道理看似云山雾罩,却还是没有把这精明的小丫头搞晕,这么快就省过味儿来了。唉,不至于吧,女人就是女人,小肚鸡肠的,还是海龟呢,修养一点都没提高,俺不就是偷个懒吗,虽然时间长了点,一个礼拜左右,距离远了点,也就是来回百十公里,还搭着您大小姐陪进一只费拉格慕的靴子跟儿?何访对自己的“劣迹”似乎至今也一点没有觉悟。 不过行动上何访却做好了准备,借着看文件,他把头埋的更深了,几乎完全藏在了文件间的后面,反正是抱定了一门心思,那就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不想此刻从高角度机位上的唐大小姐看来,彼人之形象无异于缩头乌龟一般,这下好了,连问都不用再问了,心里没有愧,又怎么会怕成这个样子,当然唐大小姐此时是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样子,在对方眼里也是蛮具备恐怖明星的潜质的。 “何访——” 一个尖利的女声在深夜、空荡荡的写字楼中回荡,正在警卫室里打盹的两个保安在第一时间里被惊醒,惶惶然不知道除了什么事情,而15楼上那仅有的一片灯光,竟然也在那一霎那,陡然暗了一暗。 不管夜有多长,痛苦有多深,第二天刚一上班,何访还是早早的带着饱受了精神和肉体双重摧残(这一点纯属主人公主观臆断,并不被其他人认可,所以何访在穿过诺大的公共办公区时,竟然没有得到一丝关怀)的身体、所有的宣传计划的样本以及那个万恶的双重压迫的制造者本人一同走进了楚志辉的办公室,几分钟后,三个人都一起走进了会议室,这一次,所有留在北京的公司人员,都出席了会议,欲望计划的第一步,专门针对的各地播出机构的宣传推广阶段,正是启动了。 “经过了这将近本年的准备时间,现在我们万千星辉资金上、技术上还有人员上,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楚志辉说到这里特意的巡视了在场的几十位员工,却见一个个精神抖擞、坐姿挺拔,正是一幅跃跃欲试的求战形态,不仅微微一笑,同时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满意之心。 何访也几乎是在同时把目光送了出去,只是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坐在第二排靠近角落的那个身形瘦小的年轻男人,并且专门冲他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做出鼓励的表情,而后者显然立即明白了何访的意思,也同样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并且送回一个好友间最常见的微笑。 “这小子,还真的是有点道行,就凭着自己的一张嘴,竟然连楚哥都很看好他在对外宣传和推广方面的能力,自己还真是没有介绍错,不管怎么样,看见自己的铁哥们能够这么快的走出消沉,总是一件大好事。” 何访看着正重新聚拢精神,认真地听着楚志辉讲话的钱正明,心里颇有些安慰的感觉,其实,更深一点的心思中,有何尝不是对今天自己也能有这样帮助别人的实力而窃喜呢?这一切,作为帮助了别人的自己,却更要感谢一个人,何访也把头转向正在激情四溢的作着动员的楚志辉。 记得有一句广告词,是什么老人用了某种***之后,就变成了“60岁的人,20岁的心”,眼前这个似乎永远充满了动力和斗志的中年男人,虽然绝对没有60岁,也绝对没有吃什么秘药,但同样绝对的是,他真的像是有一颗20岁的心。 “……总之一句话,万千星辉能不能真的成为最灿烂的一片星空,就全都掌握在你们的手上了,而从今天,从这个时刻起,我们就算是正式开战了!”楚志辉在一片自发而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他的开场辞兼动员令,此人讲话中的煽动性,总是让自赋上有几分言语功力的何访佩服的五体投地,你看现在在场的几个几十个听众,个个眼露精光,只差掳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场拼杀了。 “好了,要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下面就让执行总监何访来讲解一下这第一阶段的任务安排。”楚志辉双手在空中虚按,平息了掌声,然后将接下来的话题交给了何访。 何访先是楚志辉欠了下身,然后像庄家码牌一样的,把面前的7份不同颜色的文件摊开呈一个扇面的形状。 “可能在座的各位会有些奇怪,我们第一阶段不是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向各家掌控了最终播出权的媒体机构,通俗来说也就是电视台进行内部的宣传和推广吗?为什么我手上会有这么多份文件,其实,这恰恰就是楚总带领我们研究出来的这次推广行动的特别之处,我们这次的着手点,并不是那些全国性的电视台和广播网,甚至不是省一级的电视台,我们的主攻目标是覆盖了超过全国95%的范围,综合影响却不到10的地、市、县级电视台,而眼前的这些文件夹,可以说是一而多,多而一的东西,他们的核心内容是一样的,但是因为各自面对的对象不同,他们在定位、推广角度以及其他一些方面上的侧重点不同,换句话说,就是我们要说他们听得懂,喜欢听,听起来不但自己觉得舒服,而且肯定会是有市场前景,也有利益可图的话,有句俗话说的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就是我们第一阶段推广活动的总方针。” 何方猛地一用力,放在手下的几份文件顿时呈放射性的四散开来,散往各个方向,而坐在最里面一圈会议桌旁的各部门主管和经理们纷纷把滑到自己面前的文件夹拿了起来,与此同时,唐凝也恰到好处的站起身,根据事前分配好的组别,把剩下的几十份宣传样本散发到其他人的手中。 坐在一旁的楚志辉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中连连点头,这一手玩得漂亮,还没有开始,气势上就已经先夺人心了。 81、游走 “哦,我马不停蹄的到处乱跑,马不停蹄,向远方奔去……” 唐凝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身旁跟随着车身剧烈摇晃而同样动荡不已的何访,半闭着眼睛,夸张地摇动着脑袋,嘴里大声地唱着黄舒骏20来年前的一首老歌,只不过歌词已经被这家伙给因地制宜的改过了。 “你不会是最近都在看《快乐星期天》吧,这么老的歌都能让你给翻出来,这歌的岁数都快比我还大了,同志,你老喽。”唐凝做出一脸失望状,一边叹着气,一边伸出一根纤细修长的食指在何方半开半闭的眼前晃来晃去。 何访暂停了一下正在自我陶醉中的歌声,找准唐凝的手指正摇到正中的机会,做出一个张嘴欲咬的姿势,吓得唐凝惊呼一声,连忙把手收了回去,当然接下来一计着实不轻的美人拳那是少不了的了。 “没错,看来你也没少看这节目,现在台湾的综艺大部分已经被那几个小丑闹得乌烟瘴气,恶心到了极点,除了让人吐,已经失去了其他的基本功能,在整下去就可以直接和小日本的那种成人娱乐节目看齐了,就是这个还算不错,虽然多少也算个仿制品,但总算做出了自己的特色。何况从当年上学起,我就是黄舒骏的歌迷,《恋爱症候群》那首变态的九百多个字的歌词我正经还背过呢。” 揉着自己的有轻微伤嫌疑的左肩,何访嘿嘿一声接上了刚才唐凝的问题。 “上学?你今年才几岁啊?这位老大,你不要真的别人说你老,你还就真的倚老卖老好不好?”唐凝显然对何访的话没有什么信任度。 “怎么了,我又没说上大学,我说的是上中学,初中,嗯——初一!”何访在心理默算了一下,又补上了两个字。 “初一?哈!”唐凝像是在何访话里找到了什么特别之处,用手一指何访,接着又是轻轻摇了起来,做出一个“不”的手势,“你这个早熟儿童,才初一就听《恋爱症候群》,不是好孩子啊,啊!” 最后一个“啊”字,突然间岔了音儿,原来是两人所坐的这辆不知道什么年代出厂的212的一个轮子压上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整个车厢一下朝着何访所在的那边倾斜了过去。 何访刚来得及把正探出去想看看路况的脑袋收回来,那边唐凝整个人呼拉一下倒了过来,他连忙把连个胳膊都用上了,直接把手架在唐凝的两个肩上,硬生生刹住了对方的柔软身形。 “~~啊,快扶我一下!”直到这个时候,惊魂未定的唐凝一句完整的求助话才响起在耳边,整个一个慢半拍。 “似乎评书里管这个叫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吧。”何访不知道怎么的脑子突然蹦出来这么一段内容,而嘴上则是一点亏不带吃亏的饶上了一句。 “看看,看看,这是多少的一个人哪,患难见真心啊!在你最危急的时刻是谁帮了你?在你最需要支持的时刻,是谁伸出了双手?”说道最后这一句,何访还特意把征扶在唐凝双肩上的两只手用力晃了晃。 唐凝像个面人一样的被某些人恶意摇晃着,废话,一个身高168公分,体重不过90斤的小姑娘,被另外一个身高185公分,体重超过170斤的健壮男人摇晃,说是面人那已经比较漂亮的形容了。 “报复!严重的打击报复!” 唐凝一时说不出话来,心理就只剩下了这样两句话,只是双手被夹住,没法动弹,踢他?不够淑女!啐他?这动作实在有些暧昧!思来想去,只好又是老一套的从两眼中祭出无数把飞刀,一股脑的丢了过去。 也不知是飞刀攻势例不虚发,还是某些人良心发现,随着一声闷响,车子回到正常的水平上来,唐凝也借势抽回了身体,重新坐正。 “哼!” 唐凝看了周围,想了想,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保险起见最后终于只是用鼻子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强烈不满。 如此的杀伤力当然不能对脸皮自从跟着楚志辉楚大腕儿之后,厚度变得越拉越接近于紫禁城角楼下面的那嘎达墙一样的何访构成任何威胁,继续随着车身摇晃着的何访一边牢牢地抓住车窗上面的拉手,一边口中又传来了那被篡改的歌声。 “……哦,我马不停蹄的到处跑,马不停蹄……” 这一次的音量不再想刚才那样的放肆,只是不轻不重的回旋在车厢内,何访那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伴随着车外渐渐狂烈起来的寒风和路上被肆意扬起的沙尘,听在耳中竟然好像多了一些感性的魅力。 唐凝看着车窗外光秃、单调的景色,心里回想起这一段时间来,和何访等人一起到处游走、推广欲望计划的种种艰辛。 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自从带着宣传推广的方案离开北京,自己前前后后走了三、四个省,由于这次节目是直接投放到了三线媒体上,所以为了直接和这些电视台取得联系,减少中间环节,特别是为了最终的节目播出时段能够统一,星辉在这一次的推广行动上可是下了大力气,不但以何访为首,包括自己在内项目经营部和项目执行部两个部门全员投入了进来,其他部门中也专门挑选出了15个具有比较强的人际交往能力的人加入,队伍的规模达到了40人,超过了公司员工总数的一半,就连楚志辉本人也亲自出动了,只不过,老总就是老总,打着锻炼新人的旗号,一下子就把条件最好的几个地方强了过去,像现在这种颠簸中度过一整天的日子,肯定是和他老人家无缘了。 说起条件的艰苦,唐凝就不得不佩服身旁的何访,自己原本是带着人在跑另外一条线的,那边还算是比较顺利,前后一共用了25天就完成了和所有的地市级电视台的签约工作,其中地级电视台是主攻目标,全部是由自己带领的小组,亲自到电视台拜访他们的负责台长或是总编室主任,然后谈定签下的播出合约,而县一级的电视台,则大部分采取了让对方派人集中到地区所在地签约的方式,也有极少数因为特殊原因,采用了委托签约的方式。 本来唐凝已经开始做回京的准备了,却突然得到消息,何访这里的出了些状况,原来出发的时候何访就主动承担了西北其中三个省的一路,而且因为人手要面向全国,还是有些不够,所以就只带了一个从编辑部抽出来的小伙子,本来虽然推广的工作因为地域的原因,进行得比计划中要慢了一些,但还算基本顺利,可谁知道,只不过走了三站,那个小伙子就突然间生了急病,在当地临时应急处理了一下,就直接送回了北京,而这线路就只剩下何妨一个人在跑,这边的条件本来就艰苦,再加上这里的民风特别好酒,脾气又比较直,不少地方什么事情都是酒桌上谈,不过只要一上了桌,就很难让你停着下来,尤其是对于只有不到两瓶啤酒容量的何访来说,所有的花言巧语都没了作用之后,剩下来几乎是在用命去拼了。只是这样一来,行程最一次被拖了下来,直到唐凝独自赶到上一站和何访汇合的时候,还有整整一个省没有的推广工作没有进行。 至于唐凝前来,倒不是因为她的酒量有多大,而是另有其他原因。 首先就是因为这片地区有一条可以算得上是美德的规矩吧,那就是对待女人总是比较客气,尤其是外来的女客,所以她没有太多交际上的顾虑。第二条就是唐凝对于整个推广计划的熟悉程度,是除了何访之外最高的,在加上她的能力和身份,完全可以在何访自己趴下后,独挑大梁和对方谈条件,讲价钱,直到最后的签约,说白了,按照楚志辉被后代的话来讲,那就是牺牲一个,解放一个,而何访,没什么选择,早早就被归置到牺牲品那部分里了。至于最后一个原因,是唐凝自己,毕竟是和何访一起工作的时间长了,已经有了很多默契,一听到这里的情况比较不妙,自己也是主动地提出了要到这里来帮忙。 结果嘛,照例的一顿酒,何访照例的被抬回房间,而唐凝顺利的拿到这个身处在两省之间必经之路上的县城电视台的播出协议之后,一早,两个人就一起上了这辆“贼车”,开始了颠簸之旅。 马不停蹄! 这何版的独门改良歌声,也许正是此刻何访内心的写照,只是,也在不觉间打动着唐凝的心。 何访好像没有察觉自己身边的助手因为自己的歌声而回忆起了这么多的情节,仍是就着越来越不知所谓的歌声,满地找自己的“艺术”感觉。 忽然之间,车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幸好这次两个人都有了准备,没有再出现刚才的状况,只是这一次,却让何访被联场的酒精压下去的火性有些毛了起来。 “师傅!”何访拍了拍司机的靠背,忍着气大声地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地方?” “啊?噢,快了,再走个大半小时,最多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到县城了。” “哦,这一路上都是这种路么?”对于这样的所谓道路,何访实在是有些怕怕了。 “不!”司机头也不回的大声地回答着,在这到处漏着风,浑身都在响,好像随时都会有零件从哪儿掉下来的车厢里,前后排之间也只能用这种喊叫的方式了,“爬过前面这道大坡,就回到国道了上。” “噢,就快回到了国道了,什么?”何访轻声重复着司机的话,那柏油铺成的道路就好象是一个金光灿灿的元宝,出现在了眼前,不过何访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急忙大声叫了出来,“回到国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刚才就可以走国道,是吗?” 何访用力摇晃着司机座的靠背。 “那为什么我们要走这个全都是石头和沟的干河床?” “这边走近啊!能省下3个小时,再说了刘部长他们就给俺拿了400块钱,要是绕大路,还不够回来一趟的。没事,我经常从这走,放心吧!” 这个黑红脸庞的小伙子满不在乎的说着,既好像满不在乎那400块钱,又更好像满不在乎眼前这条只有你说它是路,它才是路的路。 “靠!” 何访这一听这叫一个气,心中顿时狂骂一声,昨天那个县委宣传部的什么刘部长在酒桌上口口声声打着包票,说是到下一个县城的车辆已经帮着安排好了,谁知道早上起来一看就是这么个破的快掉渣的车,这也不说,竟然还选了这么一条比这车还破的路,真是老天保佑,还有看到国道的那一天。可是这司机也是被别人找来的,这一来一回的将近500公里,只给了人家400块钱,自然也没办法向他发火,只好一肚子火在自己的肚子里慢慢熬。 我熬、我熬、我熬成阿香婆,不对,这玩意儿是辣椒酱,那岂不是越熬越出火了?不成,得改,我熬,我熬、我熬成陈年老汤,这个褪热去火,止痛消炎,除湿,清咽润喉,总可以了吧。何妨的心中这么想着,脸上也配合着瞬间变换了多种颜色。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按了一下,何访抬眼处看到了唐凝温和(可不敢说温柔)淡静的目光,美人妙目可以安神醒脑,何访酝酿中的火气顿时消减了大半,人家一个常年生活在国外的小姑娘家,专门跑过来陪自己完成剩下的任务,又同在一辆破车上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抱怨过什么,自己又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呢?也许是这一阵子自己一个人撑过来,身体和神经都快到了极限,才会这个样子,算了吧,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自己的目标在努力,想取真经,你怎么也得度过这九九八十一! 想到这里,何访的心境恢复到了平常,脸上也挤出一个微笑回报给唐凝,后者点了点头,又轻轻地把手松开,年轻、美丽、聪颖、心思细密、为人善良又不失活泼天性,得助手如此,夫复何求?是,吗? 烟尘中,车子颠如跛马,向远方奔去…… 82、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终于完成了!” 大叫一声,何访用了一个小时候在少年体校练习摔跤时抱摔橡皮人的动作,凌空把自己砸在了床上,这知道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个主人,才遭此蹂躏的床,只来得及发出“砰”的一声抗议,就和刚刚平拍下来就进入了梦乡的主人一起悄无了声息。 只不过这间屋子里的声音可是还没有结束,这不,那边的小屋里前脚接后脚的也是一声怒吼。 “哈哈,终于结束喽!” 然后如同这边的情况类似,也是“砰”的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 不用问,这后来的一定是被何访介绍到星辉,由马上凭借着超人的口才和急智的反应被第一批抽调进入推广计划的钱正明,他也是今天刚刚回到北京,在公司里交接任务的时候,正好碰上也是前脚才到的何访,两个人一起回到住所,又步调一致在第一间内选择了冲上床。 不一会的功夫,一大小两间屋子里就同时传出了如雷的鼾声,如竞争般的此起彼伏,奇怪的是,这鼾声难道不需要共鸣腔么?为什么一壮一瘦、一高一矮两个人和各自发出的音量,竟然完全对不上号。 太累了,整整是一个半月的时间,在40人组成的推广签约团分别多路的共同努力之下,万千星辉第一个自主的项目“欲望计划”终于成功的和遍及全国的1600多家地市县一级的电视台签订了播出协议。 当然代价就是39张菜色的面孔和78条站在那里都要打晃儿的腿。 作为补偿,除了每个参与行动的员工都获得了额外的一个月工资之外,就是可以获得整整三天的休息时间,这些第一时间就被提出来的措施,总算是让这些人盯着那个只在天上飞来飞去就把自己所负担的任务轻松完成了的老板,最终忍下了把他当成沙包的心思。 不过这其中似乎不包括何访在内,事实上,似乎什么员工福利、休假之类的,甚至是提前下班,都和何访无缘。 “铃——” 电话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 “接电话——” 何访的脑袋被这声音一惊,就如同人拿手敲打鸡蛋壳,虽然还没有碎,可也差不了多少了,他想也没想的大声喊了一句,因为自从钱正明心安理得的彻底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之后,这些事情通常都是交给这家伙来完成的,按何访的话说,你小子不交房租,就给我腿儿勤着点儿。 但是,显然这一次何访失算了,那一声喊叫不大没有换来那个本应改腿儿勤着的人跑去接电话,反而得到了“砰——”的一声巨响作为回答。 “妈妈的,小子想造反啊!叫你接电话,你竟然敢给我关门!你给我等着!”迷迷糊糊中挣扎的何访总算是被这一声巨响,以及仍然在顽固的拖着长声的电话铃给搅了个将醒未清。 唉!肯定又是那个吸血鬼的老板! 这个判断基于以前的经验所得,正确率超过95%,剩下的不到5%应该是由前台的小庄妹妹代替老板打过来到的夺命追魂call。 所以,尽管满身心的不情愿,何妨还是裹着被子一溜小跑的奔到了客厅,抓起来了电话。 “首——长——好——” 知道这时仍然闭着眼睛的何访没等对方说话,就用接近于昨天回家时的人造雷声那么大的音量对这话筒喊了一句。 “靠!”果然如同意料之中的,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骂声,“臭小子,你没事干了是不是,这么大动静,说明你的精神很好嘛,这很好嘛,本来还想多放你两天假,我看现在是不用了,有你这精力充沛、斗志旺盛、身强体壮的复合型人才,我们怎么好意思不多加利用呢,这样吧,给你40分钟,40分钟后在我办公室见,啊,对了,原来说的哪三天假期我看就不适用在你身上了,就这样吧,挂了!” 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楚志辉毅然决然地把电话“啪”的一声撂下。 不愧是天天运动的中年猛男,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竟然连一个给何访辩解的气口都不留,一口气灌到底,果然好体质,只剩下何访一个人张大了嘴巴守举着听筒保持凝固状,半天都没有想起来要放下。 只剩下一双还会滚动的眼珠子在随着墙上嘀嗒嘀嗒跳动着挂钟转动,这才几点啊?不是说放假三天么,9点20!比平时上班还早! “这,这,这,这是什么老板啊!天哪!” 惨叫声缭绕在整个楼层之中,就连关起门躲在被窝里的钱正明在梦里也是一激灵。 只是让何访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在某栋大厦的15楼的一大房间里,有人正大口大口的倒着气,满世界的找水喝呢。 40分钟后,何访的脚步果然是踏准了10点钟的准点,从电梯中走了出来,不过,现在的何访哪里找得出一点楚志辉口中的什么精力充沛、斗志旺盛、身强体壮,整个人佝偻着身子,耷拉着脑袋,走路也快成不了一条直线了,浑浑然就是一幅没睡醒就被人从被窝了拽了出来的模样。 路过前台时,何访又一次的听到了庄颖的呼唤声。 “访哥!喂!访哥!你等一下,等一下嘛!”看着何访脚步不停的继续超前晃荡,庄颖连忙急叫了几声,直弄得小嘴狂嘟。 何访挥了挥手,头也不会的道:“算了吧,妹妹,还能有啥好事?能不成今天又有什么漂亮的妹妹在老板那里等我不成,唉,我好苦命哪,刚回来又被抓差!” “哼!不识好人心,本来真的想告诉你个好消息的。”庄颖在何访远去的背影后小声嘟囔着。 “领导,又是啥事啊?我可是刚从千里无鸡鸣的地界儿回来,您就不能让我踏踏实实的歇两天啊,咱们找人的事不是还有几天才开始动手呢么?” 何访保持刚才走进公司大门时的那幅颓废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推开门半睁着眼,拉开那张几乎快成了专属的座椅就要坐下。 咦? 见鬼了,这张椅子怎么又是这么沉?难道又整出来一个唐凝那样的大美女不成。 不成,虽然刚才已经看到了唐凝并没有来,不过谁有能保证会出现什么状况呢,这洋相出了一次也就够了,总不能在一个地方摔两回不是? 何妨这次加了小心,急忙抽回手,从椅子侧面绕了过去,心里不由得在抱怨,当时楚志辉怎么就跳了这么大的一张椅子,就连唐凝那接近170公分的身高也能藏在这靠背中。 吓! 待何妨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终于可以从斜侧面看清椅子另一面的情况时,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整个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挺拔了起来,抬头、挺胸、收腹、提臀,瞬间回复到平日里的那副自以为的英俊状,其变化之迅速,就连一直在对面含笑不语(在何访眼力那就是奸笑不止)的楚志辉也颇为吃惊,直冲着何访眼光的方向挑出一个拇指。 不过此刻何妨的眼中早已容不下了其他的东西,只剩下了面前那个熟悉的动人身影,这个时候他才算是明白了刚才小庄妹妹为什么神秘兮兮的说是有好事情,原来如此啊。 “你,你怎么会来了?” 何妨显然是没有预想到能在公司里见到蒙芊卉,毕竟她也算是个公众人物,而且隶属关系还在神视台,再加上与领导的关系又不像楚志辉那样几乎是自己说了算,她平日里极少出现在星辉这边,加上现在这一次,何访也只在这里见过她两面,而且都是在某个晚会的前夕。 “怎么不欢迎么?”蒙芊卉轻轻歪过头,脸上又是那种以前常见到的饶有兴趣的神情,那一抹熟悉的淡然微笑也还是轻轻的挂在嘴角上。 不过正因为这一切都是曾经的“太熟悉”,现在蒙芊卉露出这样的神情,却让何访心里一阵阵的发虚变沉,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凡山古镇的时候才借着风势,有了那么一点点也不知道算不算进展的进展,可接下来的时间,何访为了推广欲望计划,只好一个人独自在西北苦熬,30多天里几乎每天都会被人灌醉,昏天黑地曾经是对他当时样子最好的描述,他可不一时不察,会把自己状态最差的一面暴露给她,所以这与心上人联络的事情,也被迫的搁到了一边,直到回程的火车上,所有情况彻底稳定下来之后,才找出时间打了个电话,结果听到的却是一个无比烦人的女声在要死不活的说,“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只好用斟酌了再三的思念之辞,通过短信发了出去。 看到何妨的那幅呆中渐凉,开始转向怅然的样子,蒙芊卉也是不由得心里一紧,马上意识到了这种变化源于自己可以装出来到的表情,没有想到对方对自己的关注度竟然到了这种程度,心里发出一声幸福多过感慨、感动多过烦恼的叹息,一丝甜意随即也涌了上来,脸上的旧模样再也绷不住了,眼中露出了温柔的韵波,人也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同时主动伸出了自己的纤纤小手。 “你,辛苦了。”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啧啧,人家也是这句话,就让人感动得快连爹娘都不认识了,我也是这句话,那小子却连个谢谢都不说,还找我要加工资!世道变了。” 看着何访的神情经过蒙芊卉的短短几个字之后,重又迅速的变成了疑似轻度痴呆状,手却在第一时间伸过去牢牢的握住了另一双柔软的小手,楚志辉故作不知趣的长吁短叹,大声破坏着正在迅速酝酿中的浪漫气氛。 掉入到幸福漩涡中的何访,心思也走成了一圈一圈的环形路线,根本就没有把另一边的楚志辉说的话听进去,只是身为liveshow的另一位主角,蒙芊卉却是脸上一红,急慌慌的把手收了回去。 在蒙芊卉的主动退却和楚志辉的一再打岔之下,何妨终于把自己放倒在靠墙的沙发上,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今天一来时的问题。 “对了老板,刚才这一打岔,啊不,”何妨刚刚说出打岔这两个字,余光中就看到斜刺里冲出来的一道利芒,连忙改口道,“是我这一耽误,也没问清楚今天您把小的召唤过来,到底是有什么吩咐啊?” “呵呵,我还以为你今天都想不起问这个问题了呢,”楚志辉撇着嘴摇头道,随后不等何访有所反驳,马上接了下去,“其实,答案你都已经看到了。 “啊?”何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黄土加酒精的威力着实不小啊,不过他毕竟是聪明人,短暂的晃神之后,马上醒悟了过来,伸手指向正在悠然的看着自己的蒙芊卉。 “你?芊卉?难道你准备提前加盟星辉了么?” “怎么?”蒙芊卉早已经回复到平时的那种恬淡娴静的态度,“又要我问一遍你不欢迎我来么?” 蒙芊卉的诘问已经再清楚不过的给出了答案,何访一边连声道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一边转过头问道:“楚哥,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嗯,其实这是小卉自己的意思,”楚志辉一脸平静,“昨天晚上,小卉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本来我和你说过了,想等节目正式开播之前,才让小卉向台里辞职的,不过小卉在知道我们把手上所有的资金再加上部分贷款,全部投到这1000多家电视台,以预付款外加负责专项的个人回扣的方式买定了统一播出时段之后,就决定提前辞职,为的是能在这个节目的公众宣传推广期上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原来是这样!” 何妨低声念叨着,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坐起身冲到蒙芊卉面前,劈头问道:“你的辞呈已经地上去了吗?” 蒙芊卉被何妨的大动作吓了一跳:“还没!我今天来就是想先过来看看你们现在的进展情况,准备下午到台里再递上去。” “别递!千万别递!” 何妨急忙拦住,说话的同时右臂用力的一挥。 “为什么?” 这次的问题两面夹击而来,楚志辉和蒙芊卉都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突然间跳起来的家伙。 只是何访却突然作出了神秘的表情,摆明了是要吊一吊两人的胃口,不过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聪明人总是喜欢和聪明人扎堆的。 “哈!”楚志辉率先一拍大腿,人也随之兴奋得站了起来,来到何妨面前,用力的拍打着何妨的肩膀(何访暗语:你一高兴就拍我的肩膀,怎么不拍你自己?这肉可是长在我身上的,疼得那个是我!),“你小子,够狡猾,够阴险!哈哈,我喜欢!” 那边蒙芊卉则是不紧不慢的接道:“看起来,我这几天要好好恶补一下表演课了。” “靠!这都是什么人啊?自己才刚说了几个字,这下文,他们就全明白了。” 何访的骄傲臭屁的造型顿时蔫成了霜打的茄子。 “没劲!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你们怎么也应该尊重一下我这创意者,就算是装也要装的像是很惊喜的样子,让我亲口说出来才对嘛!” 何妨嘟囔的抱怨着,不过马上他就被楚志辉的一句话又重新激起了精神。 “小子,就冲你这一句话,我现在就加你一个月的工资。” “啊!老板啊——我爱死你了……”彻底摆脱了颓败感的何访,口中的赞美如同钱塘江的大潮一般以无可阻挡的势头劈头盖脸的砸向了楚志辉,置于赞美的详细内容请参考…… 参考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这么夸过人,要找内容你自己找去,作者不负责任的甩手走来,此时,那潮水一般的赞美仍在持续中…… 83、人选 “啪——” 何访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用手支起了下巴,默然无语的一一看着在场的众人,像是想要从他们的脸上找到什么答案,结果,那当然是失望的了,如果真的有了答案,那早就写到刚才的方案中了。 这已经是第四次为了有关于样片几个主要参与嘉宾人选而专门组织起来的联席会了,可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能确定下来的人选,而节目制作所需的其他方面都已经陆续进入了情况,内景的录影旁已经选好,可以长期专供星辉使用;舞美设计完成,现在已经进入到施工阶段;各工种和相关器材也已经提前预订好,万事俱备,只等15天后正式开始录制样片。现在唯独是人选这里遇到了难题,虽然还没有到拖后腿的地步,单是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临近,身为执行总监的何访的眉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短。 难道就没有合适的人选么?何访有些无奈的敲打着手边的那份厚厚的名单,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留有200多位现在当红,或是曾经红过、但是已经在走下坡路,又或者是也说不出是红还是不红,但只要一露面,观众肯定要说声“就他呀,我认识”的文艺明星们。 其实人不是没有,相反地,除了一些一线正当红的明星因为档期太紧,实在抽不出时间之外,可以选择的人起码超过了150这个数字。 只是,样片的内容和质量直接关系到贴片广告的销售,绝不能有半点含糊,制作质量上,何访心中有数,凭借现在签约的人马装备,最后的制作效果最起码在国内绝对是一流的,而且星辉这次专门为了这套节目从美国的一间公司引进了一套大屏幕互动交流软件,可以让那些平日看上去极为普通的游戏,具有很高的娱乐性和现场感,但是这一项,投入就高达60万,星辉这次是下了血本的。可越是这样,样片的参与人选越是难产,每一次开会都会先后有几十人被提出来,又被众多的枪口一一枪毙掉,唯一幸存下来的,只有一个刘众城。 何方还记得那是第二次的会上,由石淑媛提出来的人选。 “我提一个人选,相声演员刘众城,曾经连续10年参加了神视台的迎春晚会上,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家喻户晓,现在2、30岁的观众大部分都可以说是听者他的相声长大的,虽然现在他也像大多数被电视舞台的诸多禁令和限制固化、退化了的相声演员一样,已属过气,但是他还是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有着很强的个性的演员,整体的表演风格有些类似于相声界的前辈苏老先生,属于比较‘文’的相声,但是因为年龄的原因,他的表演有能给人一种活力感,给观众的感觉是比较有智慧,富于激情而且不流俗。是相声界少有的几个始终能给人比较清爽印象的人。” 石淑媛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现在气质上也有了一些改变,举手投足之、言谈话语间更贴近她中层主管的身份,连续两次的碰头会上,直到此时,作为最了解的演员情况的艺人统筹组的组长才第一次提出了一个人选,这也是几天来她不断研究分析的结果。 所以这个名字一经提出,马上得到了不少的赞同。 唐凝也点头附和道:“这个人选不错,刘众城虽然是相声演员的出身,但是他近些年,也已经跟随不少前辈的脚步,转向了影视界发展,并且取得了一些不错的成绩,这两年有三、四套他主演的电视剧都在央视、神视、东视、湖南这些收视排在前列的电视台播出,收视率也还不错,最高的达到了25以上,另外他还在前年的一个国际电影节上拿了一个最佳配角奖,现在观众已经更认可他的影视演员的身份。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它毕竟是相声演员的出身,所以对于娱乐节目的适应性非常好,不会出现那些顾忌身份、注意形象的情况,非常好合作。基于以上几点,我同意淑媛的推荐!” 善于从数字角度分析问题的唐凝说话从来是讲求有实据的,几个数字摆出来,所有人几乎都倒向了同意这个由石淑媛提出来的人选,这也就成了节目中三个参与嘉宾中的第一个,这是何访没有想到的是,到了今天,这竟然还是唯一的一个。 要不要退而求其次,从被pass掉的人选中再捞出了两个相对好些的,凑合一下?何访显然不甘心,他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左手,那里自己最得力的美女助手和识人最广的石淑媛正紧靠着坐在一起,希望啊!何访又一次把希望寄托在了这异性同胞的身上。 可惜,唐凝微微耸了一下肩,红唇轻嘟,对着何访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什么好的推荐,不过唐凝同时也用肘轻轻的碰了碰一直在低头看着自己面前资料的石淑媛一下,后者这才抬起了头看到了何访投过来的咨询目光,她显然是太专心了,直到此时才发现会议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不想前些天开会的时候,总有人争相推荐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难道是在等我么?石淑媛回视何访的目光中透这样的疑问,而后者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哦,我想这几次会议上大家都没有再提出来什么合适的人选,是因为我们把主要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线和曾经是一线的艺人身上,没错,开始两天的时候,才曾经有人提出过一些二、三线的艺人,但都因为知名度、表现能力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这种情况多了之,再加上比他们知名度更高,地位也更重要的人选也一一被否定之后,处于习惯思维,一线都不行,那二线、三线就更不行了,所以,也就很少有人再去考虑这个层次的人选了。” 石淑媛说到这里,在场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不断点头,更有人露出了恍然的神情,确实,因为一线当红的演员纷纷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否定之后,大家的思路似乎都被限制的越来越窄,而一线艺人,影、视、歌、文、体,数来数去也不过就是那几十人,去掉正在档期上的,自然是越挑越没有人了,石淑媛的话为无异于众人打开了一道窗户。 石淑媛自己反倒没有注意这些反应,她还是注视着何访继续说自己的想法:“不过,我个人倒是觉得可以在这个层次上动些脑子,毕竟从人数的总量上来说,这个档次上可供挑选的余地要大很多。我仔细比较了一下,觉得这个人可能比较合适。” 说到这里,石淑媛从她刚才一直在看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东西递给何访。 “关佩佩?”何访眼前的是一张艺人资料表,上面那个漂亮的女孩,非常眼熟。这正是石淑媛走马上任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收集和整理所有三线以上艺人和具有一定公众知名度的文化界以及体育界的明星级人物的各种详细资料,做成艺员档案,并派专人跟踪最新资料随时更新加入,这种做法,就算不是星辉的首创,却也是做得最好最完善的一家,所以现在星辉手中所掌握的演艺圈人员资料和动态,绝对可以称得上数一数二的,而这一切,星辉的投入几乎是,零! “对,关佩佩!”石淑媛点头道,此时的她完全没有平时那种小声细气,凡事谨慎的样子,脸上洋溢出了自信的光彩,“她是去年才进入影视圈的,已经在四、五部戏中出演角色,其中有两部算是比较重头的,在全国范围内的重播就不只一次,虽然她在里面并没有出任女一号,但是戏份也算比较多,而且相当出彩,观众的反应也不错,据说不少影视圈内的重量级导演和制片人,都非常看好她,虽然这中间不排除有炒作的可能,但是有一个消息非常值得我们重视,那就是国内顶级的大导演周臣将会在今年三月开拍一部《白银骑士》,而且根据我们通过专门渠道收到的可靠消息,关佩佩一定会上这部戏,只是角色未定,但不是女2号,就是女3号,肯定在这两个之间,而这部戏的其他主演全部是大陆、港台还有日韩顶尖的明星,所以……” “所以,这部戏一定会引起关注,也必然带来一番狂炒,而关佩佩作为剧组中唯一的新人,同时又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分量,一定也会成为中多媒体瞩目的焦点。我们的公众推广期是从二月份开始的,而首播时间是三月下旬,这样媒体在介绍关佩佩的背景资料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托人加进去一笔,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他们正式开镜的时候,也恰恰是我们预定的首播时间前后,这样一来,无异于间接帮我们做了一个巨大的广告的同时,可以很大程度上提高我们节目的收视期待值,甚至是对未知新节目的信任度,这个人选我同意!比起刘众城,关佩佩从外延的角度上来说,更具有价值。” 何访看过了手上的资料后,大声赞同着,同时对石淑媛露出了欣赏和满意的微笑,只不过这个微笑停留的时间不长。 “不过,接下来,就要看你的统筹组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能不能最后确定下来。” “应该没有问题,我提出这个人选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已经了解到了她恰恰是为了接下这部大制作,放弃了手上其他所有的拍摄计划,正在家中全心准备,除非是一些一两天之内就可以结束的工作,不过,对于影视演员来说,这种情况下,除了做嘉宾,可能再没有其他更合适的工作了,而我们,恰恰是要她来做嘉宾的。” 一阵会心的笑声响起在会议室内,这几天被压抑了很久的气氛终于被石淑媛的这一句略带调侃的话所释放出来。 何妨自然也在开怀的行列中,不过很快,何妨的神情就重归了严肃,三个参演的嘉宾已经定了两个,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了! 84、此人?可用!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何访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口中不停的低声叨念着,突然一个想法蹦了出来。 “啪——” 何访有些忘形的在桌子上猛击一掌,发出了巨大的响动,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着实被吓了一跳,这一掌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目光,连带着刚刚点起的兴奋都收到了他的脸上。 “怎么了?我们只不过是笑笑而已,怎么这么快就又不满意了?” “难道说这就要逼着我们马上找出第三个人来?黄世仁催租子,也不过如此吧。” 不少人开始暗中揣摩着、抱怨着,不过凭借他们以往与何妨相处的经验来看,自己的上司好像又不像是这种人,收拢到肃穆的神情上有多一些疑惑。 “我有第三个人选了!” 何访的一句话,一下子打消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念,不过好奇却马上抢占了原来的地盘。 “吓我一跳!原来是这意思啊!” “真的,假的?这么快就想到了?” “不会吧,您老前几天干嘛去了?早想出来,我们不就早点解脱了?” 不过这些念头,也仅仅只是念头,没有谁会傻到把它说出来,30来双眼睛露出的目光大部分属于“崇拜”“佩服”一类。 何妨故作神秘的看着众人,迟迟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而唐凝显然是从众人的神态转变中嗅到了什么,连忙半侧过身问道。 “是谁?让你这么快的就想出来了。” 何妨轻一蹙眉,马上就明白了唐凝的用心,随即哈哈一笑,口中吐出两个字。 “杨威!” “杨威?” 唐凝微张着小口,很有些不解,虽然她来到星辉之后,只参加过几次晚会的现场录制,不过对于这个与其说傲慢、古怪,更不如说是有些神经兮兮的家伙,却是有这极深的印象,而且是不好的那种,她的这幅表情也代表了在场大多数见识过此人“风采”的同事。 “对!”何访肯定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因为众人聚拢如电的怀疑目光而有一丝动摇,而是加重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杨威!” 杨威? 会议室重新陷入一片静寂之中,这个名字实在是让人一时没有办法消化。 只有一个人神情得意的坐在那里。 何妨现在给人的感觉,那就是,高,实在是高,不过不是高明的高,而是高深莫测的高。 “其实这还是淑媛提醒了我。” 不等别人再说什么,何访紧接又说出了一句让某些人吃惊的话。 “我?”石淑媛小小的一惊,满脸的茫然,“我说什么了?” “呵呵,”何访像是很欣赏现在石淑媛的这种表情,脸上的得色更浓了,“其实,并不是你说过了什么,而是你排选的思路提醒了我。像杨威,本人无论是名气还是江湖地位都没有任何问题,这个我想就不用多说了,大家都认可,不过他却是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我们大家排除在外了,这里面也包括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不好合作,有时候甚至可以用变态来形容。” 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显然都感同身受。 何访笑了笑,悠然道:“不过,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杨威为什么会这样?” 嗯? 大多数人听到这里为止一愣,这算是个什么问题?他变成这样,我们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再说了,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有人马上开始捉摸起何访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 “你是说,他现在这种状态,是故意的?” 不愧是与何访在一起工作时间最长的得力助手,唐凝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因为没有办法证实,何访对于杨威举动的真实意图也只限于猜测,所以一直也没有和别人说过,就连唐凝也不知道,不过,唐凝的聪颖在这一刻也充分的体现了出来。 “嗯!这是我的猜测,却不是没有根据地瞎猜。”何访点了点头,这次脸上的满意表情不再是刻意装出来的,对于自己的这个助手,唉,真是越来越没话可说了。 接到了何访递过来的一个暗示眼神,唐凝接过了上司的话头:“对,杨威现在的地位很尴尬,说是一线,但几年来没有有分量的新作,仍然在靠老歌打天下,但如果说直接放到二流的行列,从资历上还是影响力上,好像有不是很合适,绝大多数的大型活动、庆典晚会上,他还是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就连去年的最受欢迎男歌手票选,他还是获得了第五名,这也意味着观众对于他一线的地位还是有一定的认可度和接受度,只不过,这也是连续三年的排名下滑了,而且这中间甚至连一次反弹都没有,下坡路似乎已经是注定了。” 唐凝的话还是习惯性的引用了不少的数据分析,不过这也加强了她的说服力。 “这样的局面,显然不是一个歌手想看到的,但是这几年来,无论他怎么想办法改变这个局面,结果却都没有受到太大的效果,两张新专辑,销量排行榜上也都进了前30,不过却没有推出一首能叫得响的主打歌,属于打歌期一过就被人给忘了那种,结果弄到去各处演出时,无论主办方还是观众总要求唱老歌,而参演了两部比较重要的电视剧,大家对他的评价却是,既然是唱歌的,还是回去好好唱自己的歌吧。” 哈哈,一片笑声响了起来,显然对于这样的评论大家也是早有耳闻了,杨威的演技甚至被人编成了笑话、顺口溜之类的散发在网上。 “所以他需要找突破点,既然正路不行,那就改走偏锋,用一些极端的方式表现自己,博取更高的关注度。”何访此时才把话题重新接了回来,“不过有人可能会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主动牺牲自己的形象?虽然可能会因此增加曝光度,自一定时间内维持自己身上的热度,但是长此以往,这无疑于是自毁长城,尤其是他现在还是很年轻。” 只看一片点头的动作,就知道何访的话说出了不少心中的所想,不过很快就有人帮着他尝试作出解答。 “我想是长期以来不断的受挫,导致了他自己的心态似乎是出现了一些问题,也正是因为他的年轻,他既不甘心受困于现在的局面,却又缺乏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加上身边没有人能帮他作出正确的调试,所以才会有了我们印象中这个做事不近情理,过度狂妄又桀骜不驯的这个形象,这其实是自己选择的一个突围动作,也许在我们看来,这是个错误的选择,不过在现在的媒体炒作的风气之下,谁知道呢?” 石淑媛说到这里,轻轻耸了耸肩,多少带着些不屑的意味,不过单就这一段话,则是她从自己所熟知的角度分析出来的结果,这无疑是给了何访的猜测最有力的支持。 何访点头道:“虽然只是分析,不过我想这种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才会提出这个人选,因为我们要做的不是为他考虑明天的道路或成败,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遵从我们的意志去完成节目内容的人,而这一点上,杨威目前的情况恰恰可以给我们提供了这种可能性,或者更直白的说,就是有可乘之机。就这样吧,把杨威定做我们的第三个人选。” 或许是得到了两位美女的支持,何访的口气不容质疑,只是他又转向石淑媛专门补充道:“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是基于我们的分析和推测,而且以杨威现在的这种状况,是不是能够最后谈下来,这些就要靠淑媛你们这里了。不过好在我们还有一点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两天之内把这件事敲定。” 石淑媛郑重的点头道:“我明白,我们下午就和他的经纪人联系,争取今天就能见面。” “好的,一有结果就告诉我。那就这样,大家也不要放松对参演人员的遴选,毕竟我们要做到的是一个系列的节目,而不止是一期。对了,淑媛自己做的这个艺人档案,我觉得其实叫演艺资料库可能更好些,我觉得很好,值得推广,当然了,是在公司内部,对外这可是需要保密哦。” 用话缓解了一下气氛,何访接着布置任务:“大家就参照着资料库里的资料,特别是淑媛她们做的人物分析,尽快做出一份我们可用的第一批参演嘉宾名单,名单的总量按照实际需要人数上加20%圈定,给你们的时间是一周,这件事情,就由唐凝来负责,淑媛你们把杨威的事情做完之后,也加入进来,下礼拜的例会我要看到这份名单。” “好的。”唐、石两人同时应道。 “那好,散会。” 何访自以为潇洒的挥了挥手。 85、你用人,人用你 员工们迅速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陆续离开会议室,几乎没有人多说一句话,或是多停留一秒钟,在星辉,大家渐渐已经养成了的一种快节奏的工作方式,如果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大家也会像其他公司里一样聊天胡侃,但一旦有了任务,不用多说,每个人都会尽全力,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这本就是何访自己的工作作风,现在已经潜移默化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只有石淑媛是个例外。 何访看着石淑媛一边走,一边已经开始招呼自己的几个手下商量联系杨威的事情,心中涌起了一阵感慨。 “嘿嘿,哥们儿我今天也算是学会了指使人了,终于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动手了,这感觉真爽啊,楚哥啊楚哥,我可是要感谢你的言传身教啊。” 心中所想,面上所见,何访的嘴边浮起了一丝狡黠的笑纹。 “你们这叫大懒支小懒!” 唐凝凑过来在何访的耳边轻轻送上一句,却让何妨小小一惊,自己才在心里头念叨这么一下,这丫头怎么就知道了? “不会吧,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这还了得?我要杀人灭口!” 何访瞥见大家都已经走出了会议室,不觉像平时两人相处的时候一样,张牙舞爪的比划着,不过见惯了他这副样子的唐凝只不过嗤嗤一笑,一点没有受到威胁的样子。 “这还用猜吗?你的脸上都写着呢,和楚哥每次让你你去做事,自己找机会潇洒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是吗?” “是,很是,非常是,绝对是,唉,无良的老板。” 唐凝一路摇晃着那颗爱的小脑袋,径自走向了门口,只剩下如瀑一般的长发在何方的眼前晃呀晃的。 何访一脸无辜,眼睁睁看着美女翩翩而去,丢下自己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巨大房间,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一时无事可做。这怎么和楚哥指唤自己的时候不太一样啊,何妨忘了楚志辉总是在有了约会之后,才借机会把任务交待自己的,而现在,自己好象除了工作,只有一个还处在半远半近的状态中,又始终不大敢主动出击的目标。 “哎!潇洒,原来也是需要资本的!” 会议室里回荡着一声长叹。 不过何妨的叹息,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到了,其他人早就按照他的吩咐,各自开始了忙碌,不管怎么说,这次在嘉宾人选问题上,楚志辉又一次的大撒把,还真是让何访有了一些指挥全局的战略高度上的体验。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好消息不断地传来,刘众城和关佩佩都很快接受了邀请,并签下了演出协议,这一点是何访特别加进去的,因为似乎最近艺人临阵反悔的事件有上升趋势,而制播方却没有相应的保障措施,何访请示过楚志辉后,就以公司化操作为由提出签署演出协议,明确了参加时间和在安全范围之内一些依从制播方的合理要求等关键内容,同时这个理由也让这些不太习惯为了这么一档“小”节目而签协议的演员比较容易接受。 至于杨威果然如同何访猜测,在寻找着各种的突破点,而石淑媛透露出的欲望系列节目的一些主要卖点,让他非常有兴趣,石淑媛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就让杨威同意了参加样片录制,只不过,在签演出协议的时候,杨威提出来一个要求,就是必须让这一期节目作为整个系列节目的首播,其实这一点根本就不用他说,何访他们只所以这么困难才找上他,原本就是要利用他的名气甚至是特殊脾气带来的特殊影响,来打开整个局面,当然没有问题,结果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工夫,当天傍晚何访就收到了石淑媛的好消息。 这一切,终于算是让何访找到了身为指挥者的成就感,不过惊喜似乎还在考验着何妨的心理承受度。 “什么?任命我为常务副总经理?” 本来是完成任务来汇报交差的何访,却从楚志辉的口中听到了这样的一个消息,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对,就是你!” 楚志辉点向何方眼前的手指更加明确了这个对象。 “为什么?我觉得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楚哥已经给了我太多的东西。” 何访的话里透着真诚,他什么时候也不会忘了是楚志辉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给了自己一条出路,而且是一条现在看起来非常光明的出路,能在星辉继续自己的工作,不要说加薪增利,就是减掉一半薪水,只要能像现在这样的发挥自己的能量和作用,他都愿意,对于升职,他真是从来没有想过,甚至就连现在这个实际工作中已经有了很高权威的执行总监,他当初也是被硬架上来的。 “怎么,是不是觉得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有点看不上眼了?这也难怪,你现在的这个执行总监在日常的工作中,其实比起一般公司里的副总来说,权力上已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一个常务副总的位置,最多只是一个虚名。” 楚志辉语气怪怪的说道,让人也不知道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还是故意为之,何访却是呵呵一笑,顺手从楚志辉的办公桌上拿起来一盒中华,抽出一支自己点上,压根儿就没把这当真。 “嘿,小子,你这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现在都敢自己动手了。” 楚志辉笑骂着。 不过,他的话却是和实际的情况没有太多出入。现在公司上下,甚至是和星辉联系比较多的一些单位,都已经把何访是视作了公司里的第二号人物,而楚志辉也一直在放任,甚至是一力的推动着这种情况的出现,这一点别人可能还有些不明白,何访自己却很清楚,和楚志辉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也就越来越觉得楚志辉的能力之强,心计之深,眼光之高,自己虽然掌握了越来越多的执行权,但楚志辉却始终牢牢地把稳了公司的大方向,其中有不少安排、举动,自己只在事后才体会到其中的奥妙。而且,何访能感受到楚志辉对自己的信任几乎是没有保留的,他也同样相信楚志辉,相信他的眼光,相信他的绝断,相信他的能力,也因此,对于这冲锋陷阵的差事,他是乐在其中。 不过对于这些楚志辉自己不会解释什么,而背后的席老板更是高深莫测,别的人当然也就没有必要最多说什么了,还好何访的为人一向比较平和随意,做事喜欢亲历亲为,又没有架子,人缘很好,而能力上经过这段时间也让公司内的员工比较服气,在星辉内部,他的地位相当稳固,而对外,因为星云奖上大出风头,圈中的人对他也算得上是另眼相看。 “不过楚哥,我说的是真的,我觉得我没有资格,也没有道理获得更多的东西,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了,我现在只有两个愿望,一是用自己这个还算过得去的头脑,帮助星辉继续向前走,一个就是回报楚哥你,这两个愿望其实也就是一个。” 何访抬头凝神道,他说出这番话的样子,和平时里的随意神情大相径庭。 “干嘛这么严肃?报答我?其实根本用不着,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看着吧,等六月到来的时候,等这第一季的欲望全部播完之后,你就再也不会这么轻视自己的能力了,我也就可以安心的书我兜里的钞票了。” 楚志辉笑着答道,他知道自己越是这么的强推何访,也就越容易让这个年轻人感到压力,不过严飞舟的离职日期一天天的临近,时间上让他已经不容再慢火轻煨了,他一定要趁着老严还在的时候,借重于老严在电视制作上的深厚功力,一起帮着何访把欲望计划中每一个细节都尽量做踏实,确保它的成功。 楚志辉其实也有自己的难言之处,现在自己的身份一天比一天尴尬,台里虽然凭借着老关系和银弹交情,目前还没有人会追究自己现在的脚踏两条船,但是一旦欲望计划成功的一天,几乎也就是自己和神视最后告别的一天。自己手下的人作点副业、挣点外块,还可以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这“副业”会直接威胁到自己的利益,那谁也不会容忍下去,不管这个人是谁,又曾经给自己带来过什么荣誉、声名、利益。 这一点,他没有向任何人说,包括面前的何访,每次提到这些,他总是淡淡地一笑带过,他不想再给这个年轻人增加更大的压力。压力固然是促人前进的动力,不过压力太大,那就只能起到反作用了。 楚志辉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何访面前一把抢过自己的烟,抽出一支,何访倒是机灵,也没有抱怨领导的小气,反而嬉皮笑脸的掏出火机给楚志辉点燃。 楚志辉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把那盒烟抛给了何访,然后坐顺势半靠半坐在了办公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何访,半天没有说话,看得何访一阵阵发毛。 “没事吧!难道楚哥在席姐那儿受到了什么打击?性取向出了问题?” 何访正一脑子胡思乱想之时,却在耳边听到那熟悉之极的笑声,一个中年男人狡猾狡猾的笑声。 “其实,给了你这个副总经理的位子,还真的就是个名义上的事儿!” 看着何访再一次瞪大了的眼睛,楚志辉又吐出了几个可以让人昏倒的字。 “工资,确实一分都不会涨!” 86、*不断的新闻发布会(上) 钓鱼台大酒店。 看清了,是大酒店,可不是国宾馆,这个地方可是只要有钱就能来的地方,和它旁边不远处,那个通常只能隔着墙看看的地方很近,完全是两个样子。 不过通常人们在文字上看到这六个字的时候,经常会弄混,即便看清楚了,脑子也往往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另外一个地方,毕竟是多年来那个名字早就通过广播电视深入了人心,只要一提起钓鱼台这三个字,就马上会联想起另外三个字来。 这也正是楚志辉特意把欲望计划的新闻发布会选定在这里举办的用意所在,虽然被邀请来的那些娱记们对此个个门清,但楚志辉这个做法所要针对却根本不是这些人,只要他们的文章中不断出现钓鱼台这三个字,那就够了,有时候一些传统上有着特殊意义的东西,还是能够带给普罗大众们一些公信的感觉。 “能在这地方举办的新闻发布会,说的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这才是楚志辉想要达到的目的。 “怎么样了?” 双手空空的楚志辉大剌剌的走进了灯火辉煌中的大会议室,向正在一旁和唐凝说着什么的何访问道,自从收了一个手下,叫何访,后来又给何访这个手下找了个帮手,叫唐凝之后,楚志辉那多年以来从不离身的手包,也渐渐的消逝了踪影。 “楚总!” “楚哥!” 何妨和唐凝马上停了下来,各自打了声招呼。 何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唐凝回答道:“会场这边都安排好了,几个兄弟单位的老总也已尽到了,正在后面的休息室,置于哪些娱记哪里,我已经照您的意思准备好了,包括待会儿的提问。” 楚志辉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那些要想笼络好那些嘴比邻居家大婶还没有把门的,鼻子堪比某种动物的家伙,这血是少放不了的,不过今天能开这样的一场规模盛大的新闻发布会,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省下这一小块,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何况吃亏未尝不是占便宜。 楚志辉转向何访,正容道:“兄弟,啊不,何副总,今天的场面全靠你了,老哥我只能在精神支持你了!” 说着伸出手在何妨的左臂上用力攥了攥。 “别,别,楚哥,您可别吓我,我个子大,胆子可不大,本来就一直站在这浑身上下腿抽筋,你这一说,那待会还不得连脑子也抽起筋来。”何访咧着嘴道。 楚志辉看了看周围还没有什么人,伸手在何访的后脑勺上又是一掌刮过。 “小子,还能贫,就说明你没事,那边安排好了么?” 何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比所有的都早,你放心。” “得,”楚志辉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我现在身份比较敏感,不适于出现在这种场合,既然这里已经安排妥当,那我就先撤一步了,咱们自己的休息室在哪?我去和那几个哥们聊聊先。” 何访伸手指了一下方向,楚志辉又叮嘱了负责操办实务的唐凝一句,然后趁着记者还没有到场,先行离开了主会场。 10点整,万千星辉娱传互动有限公司成立之后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准时开始了。 不管是出于对这家新兴公司或是她的背景的好奇,还是凭借楚志辉多年来积累的人脉关系,又或者是因为新年之后的这段时间娱乐圈里的大动作实在太少,甚至仅仅是贪念那被强烈暗示过数目高出平时不少的红包,诺大的一个会场里,100多张椅子组成的记者区,竟然坐的满满当当,就连旁边的过道上,都站着不少挎包扛枪的摄影记者,而十几台贴着花花绿绿不同台标的摄像机,并排架设在记者区的后面。看来不但是发出了邀请的单位,今天基本都到场了,还有不少是主动前来的。 抬头面对着上百张面目不清,下笔也同样不轻的记者,何妨的感觉就如同单枪匹马迎上了百万雄师一般,纵然是自己一向自负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却也一阵阵的发虚,再加上两边还有几位叱咤商场、气势非凡的老总,如此大场面,又没有楚志辉的坐镇,还真是…… “唉,挺住啊,兄弟。” 何访自己给自己打着气,面上的表情却凝固在了将笑未笑之间,从远处看那似乎、好像、可能、也许是一种成竹在胸、珠玑在握的大将气派,只是何访自己才晓得,那不过是面部肌肉僵硬的完全表现。何访努力着让自己放松,顺便把强行把头转向主席台最右侧的唐凝,用力挤出一个完整的微笑,算是肯定也是鼓励,眼前的这些算得上是对她这几天四处张罗的最好回报,而接下来新闻发布会的司仪工作也将由她来担任。 何访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各位来宾,大家好,万千星辉娱传互动有限公司最新制作的大型实景竞技综艺节目《欲望无限》新闻发布会现在开始。 唐凝话音刚落,早就藏身于背景板之后的工作人员,一起动手,“刷——”的一声,那块原本让很多记者们一进来就觉得奇怪的,巨大到足有普通新闻发布会的背景板两个大小,高度几乎快接上了垂悬的水晶吊灯,却连一个字都没有的红色背景板,这下子显露出了真相。 “哇——” “喔——” “哗——” 一片哗然之声从四面传来,身处在声浪正中的何访清楚的感觉到,就连几位同坐在主席台上见多识广的的老总也加入到了感叹地行列,嘴角边的笑容终于在此刻解除了僵硬的状态。 什么叫大手笔,这就是大手笔! 现在展现在人们眼中的,与其说是一面衬托主体的背景,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精美的艺术品。以浮雕的形式作成的三个不同形象的,岩画般的抽象人体,用红绿蓝电视三基色分别涂染,每一个人体的身躯姿态都是曲折回转如同莫高窟中的飞天一般,而这所有的扭转无论是个体,还是整体又都是沿着逆时针的方向,于是三具躯体形成了如同飞轮的造型,而中心处,那吸引了所有人木目光焦点的,则是一个以异常抢眼的黑色作为主体,中间仿佛有夹杂着无数星星点点般的细小颜色颗粒的不规则球体,同样用浮雕的形式作出了强烈的立体感。而这一切的上方,左右分列,用同样夺目的银白色镀成的四个大字,赫然正是刚才唐凝口中说出“欲望无限”! 无论超大的面积,对立与繁杂并立的颜色、抽象而意味深长的造型、还是其中蕴藏着的强烈寓意感,都让在场的人亲身感受了一种冲击,从视觉上到思维中的冲击。 “咔嚓——” “咔嚓——” 闪光灯连成了片,就连那些没有带着摄影师来现场的文字记者,也好像受了感染,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出来不管有用没用的狂拍一气。 如果说宣传,或许不难都可以找到比今天这块背景板更大,内容、创意、制作也更为出众的广告牌,可是如此一个跳脱了传统意义的背景板,放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中,却绝对是闻所未闻,相信今天,还今天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都足以引起很多的话题。 大手笔,并等同于大价钱,它更应该是一种大智慧。 《欲望无限》这四个字甫一公开,已是先夺人心了。 “我先介绍一下主席今天发布会的公司主要负责人和各位嘉宾……” 唐凝漂亮洋气的外貌和甜美清亮的声音重新把那些仍旧沉浸在惊叹之中的目光收聚在自己的身上,而她也显然比何访更适应灯光下的生活,整个人始终显得自信从容、大方得体,让何访不能不暗中感叹,有些女人天生就是属于舞台的动物。 不过何妨的感叹还来得及持续多久,就被自己的名字打断,没错,就是他的名字,而且就出自于他正在感叹的对象的口中。 “……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兼执行总监,何访先生!” 何访马上应声站了起来,向着台下微鞠了一躬。 “这就是万千星辉的副总?” “这人看起来好年轻啊!” “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星辉的负责人不是楚志辉么?” “是啊,难道是老总么?这么大的场面,老总怎么不出现?” “不懂了不是?楚志辉现在可还是神视台的人,怎么会在这露面,我看这小子,也就是一个替身。” “老外了不是?这您都不知道,这个何访可是去年星云奖的最佳文艺新人的获得者。” “噢?是么?我还真不知道,待会会后你给我说说。” ………… 何访出现让在场的人终于弄清楚了这个堂而皇之的坐在最中间位子上的年轻人究竟是谁,不过随之而来的议论也就更多了。 只是这时候,何访的心境似乎彻底被刚才自己亲手策划出来的开场那一幕所带出来的轰动效果彻底打开了,坦然的接受着众人的注目,以及,指指点点。 唐凝似乎也没有收到任何的干扰,继续用她颇富魅力的甜美声音介绍这在场的主要嘉宾。 此时,记者们也注意到了主席台上,除了何访、唐凝还有几位应邀前来捧场的知名企业的老总之外,还空着几个座位,联想到刚才的突然一幕,这个空缺自然也引出了他们的种种猜测。 这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或许更有看头吧。 87、*不断的新闻发布会(下) 记者们的期待,显然没有落空,因为简短的介绍之后,何访马上配合着在立在一旁的大屏幕上播放的赶制出来的宣传片,简单解释了所谓的《欲望无限》节目的整体构思,不过,对于细节,却遵照着之前几个人商定的,却没有做出更多的介绍,借用之前何访对这个亲自由严飞舟操刀的片子的话来说,那就是“看似眼花缭乱,其实一片朦胧”。相反的,倒是对于这次星辉在投放节目上特别选择了三线电视台网的特殊方式,大大地宣扬了一番。 不过,何访带来的惊喜还在继续:“……并且在严格的命令之下,所有电视台最终的签约播出时间都被限制在了之前公司制定的预播时间段内,如此统一的局面,在国内的影视综艺节目中,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一次大动作。” 这又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卖点,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人能预测到这样做的效果如何,但是这种前无来者,又耗费巨大,风险巨大的方式,绝对称得上新鲜甚至是有点偏门,有些专业媒体的记者已经开始策划起自己是不是可以从这个角度来策划一期专题。 在何访介绍完毕之后,几位前来站脚助威的老总纷纷表示了自己对万千星辉以及这个《欲望无限》系列节目的信任和支持,并且有两位甚至当场表示会买下15秒和30秒的贴片广告,这当然是之前楚志辉早就凭借多年的交情谈定了的事情,否则也不会专门请他们来。 不过对于一季只有15期的综艺节目,一个200万,一个350万的价格,却也到了神视台准黄金时段的平均价格,这对于只在三线电视台播出的电视节目来说,已经算是天价了,而且这还是在样片没有完成之前。这又算是给这个至今只闻其名,不见其容的《欲望无限》添上了不大不小的一点亮色。 惊异继续中。 唐凝再一次主导了人们的视线。 “刚才大家看到了一个有关于《欲望无限》的宣传短片,不过我想大家可能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只是新节目没有正式播出之前,对于节目的具体内容,出于商业秘密的考虑,我们还是不能做出更多地介绍,这一点我想不用我说,大家都能够原谅和理解。”唐凝稍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美女一出手,自然有反响,下面不少记者的眼前都是顿觉一亮,就连那些打扮时尚的年轻女记者也不得不在暗中承认这个女司仪为这场发布会增加了一些动人的颜色。 唐凝把这一切反映尽收眼底,脸上也接着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完全打破了这种场合下本应有的严肃气氛:“不过,我们也不会辜负各位远道而来的真情盛意,下面我们就将会请出我们首播节目中的三位主演嘉宾,与大家见面。” 唐凝再一次顿住了语音,她知道这句话必然会带来一些骚动,果然议论声应声四起,不过不等这阵声浪肆意开来,唐凝接下立的话及时接上,不过,她的话却引起了更大地骚动。 “有请杨威——刘众城——关佩佩——” 随着唐凝的话音,身穿白色休闲装带着一副墨镜的杨威,一身中式打扮,带着一顶软帽的刘众城以及完全盛装打扮的关佩佩相继从那片奇特的背景之后走了出来,并且陆续的座再何访两侧的主席台上,只是在何访紧邻的右手边还空着一个座位,似乎还在保留着什么秘密的空间。 这回的记者席里终于炸了窝,这连续不断的惊奇已经快要穿透这些原本只是抱着拿红包、完成任务的人们心理底线了。 “什么?杨威?刘众城?还有关佩佩?这些人竟然凑到一起?” “那个关佩佩?这名字不太熟啊!” “我说你这样的还算是娱记呢?关佩佩是谁?你难道不知道谁是周臣?” “废话!周臣谁不知道啊!啊?你不会告诉我这个关佩佩就是周臣新片主角吧。” “是不是主角我就不知道了,但肯定是个重要角色,这点已经得到确认了。” “那个杨威不是除了晚会没有人敢用吗?怎么星辉还会请他来?” “这到底是什么节目啊,刚才地介绍说是实景的,要是这样的话,两个年轻的还好说,怎么还带着一个刘众城啊?” 唐凝打断了众人几乎没完没了的猜测:“下面我们先请三位演艺明星各自讲述一下参与到我们节目中的体验,之后,我们会留出10分钟的时间,作为自由提问时间。好,我们首先有请刘众城老师。” 唐凝伸出手虚指刘众城所在的位置,而后者礼貌的点点头,谈起了自己的想法。 何访坐在正中,对所有这一切,全部撩然于胸,当然也包括了他身旁依然空着的座位,现在的他,脑子根本没有装下刘众城正在讲的话,作为导演者之一,他最清楚不过了,那些全是废话,连样片的拍摄还没有开始,他们又能说什么呢,无非是客套,甚至是自己的最新动向,反正是和《欲望》无关,自己根本不必理会,他们的出现对于今天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而且那个杨威也用书面的方式做出了约束,应该不会乱来。 果然,一切都在何访地掌握之中顺利的进行,又顺利的结束,直到这三个嘉宾因为“另有安排”而提前退场为止,包括习惯了乱讲话的杨威都没有任何意外走完了自己的过场,而专为记者们安排得所谓的自由提问时间,也被预先打点、埋伏好的那些有着长期良好的合作关系的媒体记者所把持,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嘿嘿,总不能让这些配角抢了主角的风头不是?一切唯我为心,这是何访从楚志辉那里学到的最好经验之一。 目送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那异彩的背景之后,何妨转回头向正往自己看来的唐凝轻轻点了一下头,最后的**就要出场了。 “下面我们还将请出今天一位特别的来宾,蒙芊卉小姐!” 接到指示的唐凝伸出自己的左手,引着众人的目光投向刚刚送走了三位大腕的背景处。 踩着唐凝介绍的话音,蒙芊卉身着一套雪白色的低胸晚礼服盛装走了出来,一头如瀑长发看似随意,却很自然的垂落,其中几缕被刻意地散在裸露出来的香肩之上。 这又是一个意外,一些敏感的人甚至凭着直觉认为这是应该是今天最大的意外。 这又是一个意外,一个意外中的意外,就连那些关系户记者在之前被私下告知了一些内幕,却独独对蒙芊卉的出场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一阵极短的愕然之后,首先行动起来的是摄影记者,一拥而上,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短家伙对着突然出现的蒙芊卉一通狂拍,而剩下的文字记者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万千星辉的新闻发布会本已接近尾声,欲望计划已经算是浮出了水面,而三位参与首演的嘉宾也露出了真容,蒙芊卉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现场,这些人隐约的意识到接下来,肯定要出大新闻了。 梦芊卉虽说还不能算是神视台或者说国内的第一线主持人,不过自从她出道之初,就凭借着出众的外形与独特的气质,被很多媒体冠以超级冷艳美女主持人的称号,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被神视台,就来后来出道的几个更年青的女主持人,各方面条件都远不如蒙芊卉,却也被先后捧到了一线,颇有些蹊跷,个中原因,当事双方都没有发表过意见,到后来这也成了圈中一个不大不小的谜团。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这个一直半红不红的蒙芊卉开始频繁的在神视台上露面,而且大都是一些有相当规模的广场型晚会,到了去年年底,蒙芊卉还因此而获得星云奖的最佳综艺节目主持人,这才再一次引起了娱乐传媒圈的注意。不过据说这些晚会都是由这间新兴的万千星辉所承办和制作的,而今天又是他们倾全力打造的系列综艺节目第一次对公众亮相的时间,这其中也许并不仅仅是巧合吧,不少人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了。 联想和罗织,是一个优秀娱记必备的基本条件,不过是从幕后走到台前的这会功夫,不少记者已经开始越来越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了,各色各样的采访机纷纷提前打开,生怕到时候来不及,会漏过什么重要的话,同时心里却是暗暗庆幸,今天的红包真是没有白拿,现在这个局面,估计就连自己的老总也没有想到,而这对自己来说最少也是个娱乐版的头版,弄不好会是个头条,甚至是整报的头版也不一定,这趟新闻发布会来得真是超值。 看着下面的记者们蠢蠢欲动的样子,何访心中暗笑。 “小样儿,要得就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可是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今天呢!” 没错,当天何访拦下正准备去送辞职信的蒙芊卉,为的就是要在今天造成轰动效果,欲望计划内容的出挑再加上蒙芊卉的临时报猛料,两者结合起来的威力,即便是占据了全国所有娱乐电视、广播、报刊、网站的头版,何访也不会觉得意外,接下来,就要看看蒙芊卉的表演是不是能在锦上添花一些些了。 “大家好,我是蒙芊卉。”蒙芊卉作为后段的主角,正好坐在何访的身旁,何访颇为自然的半转身朝向正在说话的蒙芊卉,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强的光线,这么好的时机(没法躲闪),总算是可以如此贴近的仔细欣赏一下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了,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公然窥视,感觉就不一样,何访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在两人中间,自己掌握着主动。 不过,现在抱着这种心态来看蒙芊卉的,可能在场的也就只有何访一个了,绝大多数人关心的是蒙芊卉接下来的话,到底有没有爆炸效果,对他们来说,那才是最重要的。 而蒙芊卉果然是经过下过了一番功夫,接下来的一番话,让那些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的记者们听起来,还是有着震惊,而且是哪种连续不断的震惊! “今天我这里要宣布一个决定,”蒙芊卉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从容和平静,只不过不少有心人还是能从这份从容平静中听出一些决然的味道,“我已经离开神视台,即日起,正式加入万千星辉娱传互动有限公司。” 嗡—— 虽然之前已经有所预感,但是经过蒙芊卉自己的嘴说出来,却仍然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要知道像央视、神视这样的全国性电视台,几乎是一个身为主持人者的最佳平台,近些年虽然偶有耳闻几个主持人离开,却大部分属于巅峰已过,另寻突破,或是进入一些具有国际性质的中文电视台,也姑算是一种高就吧,而现在一个神视台的女主持人的离开,竟然是加盟了一间成立不过半年的影视制作公司,这绝对是没有先例的,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让它成为近期内最值得炒热的新闻,更何况,这个人的自身条件又是相当的好,至今为止仍然有不少人看好蒙芊卉的发展,只是需要安心等待时机,更确切的说是等待一次神视台的人事变动,而蒙芊卉今天的举动,无疑让这些人大跌眼镜。 一下子,不少记者纷纷不顾之前的约定和安排,争先恐后的向蒙芊卉提出各种问题。 “请问蒙小姐,你为什么会离开神视台?是因为一直不受重用么?” “你好,我想请问蒙小姐,你选择万千星辉的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蒙小姐的加盟和今天发布的这个欲望无限节目有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节目的?” ………… 此起彼伏的声浪一时间像是要把蒙芊卉淹没,何访本来有些担心,不过转眼看去蒙芊卉的脸上还是那么的淡定从容,轻轻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马上说自己会一一回答这些问题,而另一侧的唐凝也借机向在场的记者们提出相应的要求…… 至此,已经没有人再会去关心这个所谓的《欲望无限》系列节目的真正内容究竟是什么了。 坐在主席台正中,蒙芊卉身旁的何访在这一切看在眼里。 坐在主席台一角,瞬间被自己介绍的人带走一切光芒却笑容更盛的唐凝看在眼里。 早就悄悄借着广告版的掩护来到现场,躲在一边观察局面的楚志辉也看在眼里。 会心的笑容同时涌上了他们的面庞。 新闻发布会,大大成功! 88、欲望现象 一次精心安排的新闻发布会,让原本在公众中间默默无名的万千星辉以及他所一力打造的《欲望无限》系列明星实景竞技综艺节目——别说这太拗口,包括媒体在内,现在所有的人都只能用这个由万千星辉自己提出来的名字来形容这个节目,因为根本还没有人看过——眨眼之间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因为在这场惊喜连连,**不断的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各种电视、广播、报纸、网站不但都在重要位置上报道了发布会召开的内容,更是在接下来的几周之内,连篇累牍的报道着有关这场新闻发布会的诸多新奇之处,这个节目的各种相关消息以及进展情况。更有不少资深的记者编辑纷纷站出来,对此做出了诸多的背景发掘、内容猜测、任务专访、实地调查等各方面的深度报道。 围绕着《欲望无限》的话题,成了人们平常最感兴趣的内容。 戏未出市先火,《欲望无限》虽然不是第一家,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温度最高的一家。 一个新的名词也随之赫然出现在人们的眼前,“欲望现象”! 接下来的几天里,主动登门前来洽谈广告合作事宜的公司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加起来足有几十家,让原本只有三个人编制的公司广告部一下子就忙了个脚丫子朝天,而且是几天也落不了地,最后就连唐凝还有何访自己最后都一起上阵去助拳。当然,这样的忙碌,就连广告部那三个可怜的家伙,自己都乐得晕在其中,就更别提,躲在自己的房间对着眼前越码越高的广告播出合同一个劲儿偷笑的老板了。 从新闻发布会结束的第二天,就是星期一,直到周末,不过五天的时间里,已经签署了正式协议的广告公司和直接客户已经有了12家,协议的金额达到了1500万,这样除了价格最高的片头内广告以及特约播映的5秒钟标板外加5秒钟广告的特别套装之外,第一季《欲望无限》的5分钟片首广告都已经卖了出去。而且,也许是因为最近《欲望无限》的风头实在太劲了,其中那些直接客户,基本上签署的都是全款先付的方式,而其他经由广告公司代理的,也大都交付了30%以上的预付款,这样一来,万千星辉无异又创下了业内的一个奇迹,在样片都还没有做出来的情况下,已经收回了全部的预算成本。 而这一点,自然有被不少有心人加进了内容越来越丰富的“欲望现象”中去。 “俗吧!” 楚志辉用手弹击着手中的报纸,发出啪啪的响声,那上面一个字体巨大的标题赫然在目——浅析“欲望现象”,是一个在全国都很有名的“资深媒体人”撰写的分析。这篇分析何访今天早上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那张临时在报摊上买的报纸此刻正揣在放在一旁的皮衣兜里。不过,虽然很高兴看到这么多有关于《欲望无限》节目和星辉公司的报道,但是对于这篇分析,何访却真的很不感冒。占据了娱乐版大半个版面的文章,满篇看上去净是一些普通老百姓看不懂的高深名词、专业术语,仿佛说的权威凛凛,头头是道,可何访越看越觉得像是上个月或是上上个月看到的有关另外一个所谓的“新兴文化现象”的分析,只不过名头换成《欲望计划》而已。 “嗯,狗熟!” 没什么兴趣的何访正叼着一只又是从楚志辉的办公桌上一不小心“捡”来的古巴雪茄,在他那个经常惹事生非的固定“宝座”上全神贯注的点着火,不停吧嗒吧嗒着的嘴里只来得及发出囫囵的声音。 “狗头呢还,狗熟!”楚志辉心疼地看着那支正被蹂躏着雪茄,举手作势虚打,“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没样子了。” “老大,今天可是法定的休息日,我可是牺牲了泡妹妹的大好时光,来陪楚哥你的啊!我都没提算双倍工资的事情,楚哥当然就更不会小气喽。” 何访看来是铁皮神功至少已经练就了九成火候,对于楚志辉的话,照旧用一贯的嬉笑应对。 “把妹妹?这是你说的?哼哼,我倒要去问问小卉,这些事情她知道不知道。”自从凡善之行以后,虽然何蒙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处在一种有待捅破最后一层面纱的发展态势之中,外人也有诸多猜测,不过,对于对这两边的底细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的楚志辉来说,他已经有了足够拿出来威胁何访的资本了。 果然,何访连雪茄都没来得及拿下来,就两手高高举起,在头顶上晃来晃去,做出标准的投降姿态。 “不敢,不敢,我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我的心里可是正经连半点都没有想过啊,”何妨终于放下手把嘴里的雪茄换到了指间,连声的求饶软话,不过说着说着,这话里就开始变了味道,“我这点心思怎么比得了楚哥您啊,前一段我们上山下乡的时候,我可是听说楚哥在广州、上海、青岛、大连玩得挺开心啊,身边的小妹妹都快连成串了。” “嘿,这是谁在背后胡说八道,说,你小子听谁瞎掰乎的,我那是工作,知道不?看看,看看,这是什么?”楚志辉眉毛倒竖,半真半假的用力的拍着桌子上被码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的广告合同,“这里签约的大部分不都是那几个大城市的客户么?这叫什么,这叫本事!” 何妨心里说:“我都没说去告诉席姐,就算对你照顾了。” 面上却是学着某人的模样,耸了耸肩,摊开两手,做出一副“这些事你说了算”的样子。 “好了,说正经的。”楚志辉挥了挥手,轻描淡写的把这事放了过去,从桌后拿出来一份东西,顺着桌面推给了何访。 何访估摸着这份东西,才是楚志辉特意在星期天把他召来的原因,马上端正了态度、坐正了身形,把刚刚燃着的雪茄也放到了一边,拿起了那份文件。 “……贴片广告买断的协议,智将广告?10秒特约播出标板,1分半片头内广告?!1850万??!!广告款由公司先行垫付70%???!!!” 何访一面低头看着,一面喃喃低语,不过越看到后面他的声音也就越大,到最后几乎成了喊叫,几分钟后,当他终于把手上的协议全部看完之后,合上文件,直视着此时面上看不出特别表情的楚志辉,半晌没有说话。 “呼——” 何访长长的呼出了一口,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动。 “我们之前签下的广告合同的预付部分和我们的预算制作成本已经是相差无几,现在又加上这1850万,那也就是说,最后算下来不但我们之前在地方台用来买下时段的费用完全可以冲抵掉,还有将近1000万的收入,这些还不包括我们后两个月节目中的广告递增时间的预期收入。” 说到这里,何访总算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断翻滚着的激动,声音好像也深沉了许多:“这就意味着我们……” 何访终于还是没有能够把话说完,喉结处剧烈的起伏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挣着,想要冲出来一般,脸上也被拉得很紧、很紧。 “这就意味着,”不会有谁比楚志辉更能够理解何访此刻的心情,他见状马上接过了何访的话,声音也隐隐有着一丝颤动:“我们的前期推广、包括上礼拜的新闻发布会,取得了完全的成功,这还意味着,我们的欲望计划在经济上也取得了同样的成功,这也意味着,接下来我们的创作将不会再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楚志辉终于在说到尾声处,抑制不住的扬起了嗓门,两个同样陷入激动和兴奋之中的人,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的站了起来,绕过巨大的办公桌,同时握住对方的有些颤动的双手,却又同时感觉到这样还不足以发泄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用紧紧地拥抱完成了彼此之间的互相庆贺。 不过振奋过后的两个男人也同时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前期推广的进展越是顺利,《欲望无限》节目本身是否能够获得观众的认可,也就越成了整个计划成败的关键。无论是楚志辉还是何妨,乃至整个星辉上下的所有员工,都不希望《欲望计划》只是昙花一现,而是能够一季季的延续下去。 而在何访的笔记本中,第二季到第四季的规划草案已经完完整整的写在了那里,只是因为最近的各种工作和活动安排得太紧密,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斟酌推敲,最后框定,所以就连楚志辉也只是听他说起过,却还没有见到。唯一的知情人就只有同何访一起构思,并且亲自操刀润笔的唐凝了。 自从当初何妨第一次看到唐凝交上来的策划文案试作稿之后,就决然无赖的把动笔的工作完全交给了自己的助手。用他的话讲,“你是留洋归来学过两国文学的高材生,我只混了一个四流大学的专科文凭,按现在招聘市场的普遍标准来说,那就叫文盲,像这种需要高深修养的工作,当然只能叫给你来做了,这也是人尽其才嘛。” 与未来的系列计划,还停留在脑中笔头不同,《欲望无限第一季》的拍摄工作已经进入到了热火朝天的拍摄之中。 为了躲开媒体的追踪,楚志辉在考察了几十个有意合作而且条件也符合要求的外景地之后,在一月份最后的一个周末,拉着包括演员在内的全班人马、设备,悄悄地乘车离开了北京,假道天津乘飞机抵达了最终确定的拍摄地点——山阳。 89、前进!情人谷里的大制作! 情人谷。 山阳西郊外的一个自然形成的山谷,据说是因为一个动人的美丽传说而得名,至于传说究竟是怎么的美丽动人,请参考中国民间传说与故事,或者没事上网搜索一下,反正最近这十几、二十年来的新兴旅游景点的来源故事也差不了太多。 现在,十几辆大小车辆严严实实的堵在了情人谷的大门口,几辆小车、两辆中巴和三辆大轿车,一辆专门从省城开来的发电车和一辆灯光器材车,其中赫然还有挂着山阳牌子的三辆警车、一辆救护车,最后还有一辆挂着军牌的沙漠王,看来应该是某位领导的座驾。而本来就游人渐稀的情人谷也彻底对外关起了大门,如此阵仗,正是不远千里前来的星辉摄制组。 之所以选择了情人谷,选择了山阳,其中气候条件是一个重要的方面,这个时间,只有南方才有合适的外景拍摄条件,因为首播的时间被放在了三月底,已是入春时节,而现在山阳的气候几乎和北方三月底相同,无论是生态环境还是人物的服饰都符合节目的要求,不过条件相仿又向星辉提出了合作意向的怎么也有十几家之多,最终导致了星辉最终选定这里的关键原因,还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在现在的山阳说话最管用的人,已经升任地委副书记、兼任地区专员的钟长天。 上次的山阳晚会,钟长天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始终站在星辉这边给与支持,而星辉方面在地方性内容的选择上也同样坚定的一直尊重着钟长天的意愿,而晚会播出后的结果除了屏幕上显现出来的盛世繁荣、地富民强之外,还出现了一个副产品,就是周市长的调动和钟长天的兼任专员。 利益相搏,有我无他,周市长的故事其实说起来就是这么的简单。 因为在晚会过程中多次阻挠和干扰正常工作,并且激化了市里主要领导之间的对立情绪,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等等,等等,反正是在终于被上级领导看出了山阳市的治理实效和领导能力的钟长天担任了地委副书记之后不久,本来已经内定成为一把手的周市长就被平级调到另外一个地区,而原因据说就是上述的那些理由,谁知道呢? 外人知道只是,从此以后钟长天顺风顺水,在年底地区原专员退休之后,以第三顺位候选者的身份最终接过了这个位子。 而山阳现任的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是原来钟长天在任时的主要班底成员,钟长天的话,在这里根本就是通行无阻。 这次前来,由于前期的广告推广取得了意料之外的巨大成功,星辉临时决定更改了样片拍摄计。事实上,现在的样片,除了用来让电视台安心之外,就只是为了向发行商卖片花,从现在的收入预期来看,国内发行只不过整体收入中的极小一部分,而且国内的观赏习惯也让这件事不容乐观,反倒楚志辉非常看好国外发行的这一块,原因倒不时因为钱,一个亚洲人主演的综艺节目,在国际市场上是不可能没出什么好价格来的,他要的还是名,国内第一个私人电视机构制作的第一套电视综艺节目,不但全国范围内同步播出,还被卖到了国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必然又是一条新闻,外加广告。 所以,这次带到山阳来的演员,其实一共有三组,并且还有三组人将会在三天之后到达这里。星辉的摄制组在这里包括情人谷在内一共选择了五个地方作为拍摄地,而山阳也就成为了《欲望无限》第一季中最主要的一个外景地。这样的局面,显然是楚志辉和钟长天都愿意看到,双赢嘛,现在最流行。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如诗如画,这说出来、写起来都很俗的东西,如果真的出现在你的眼前,你绝对会有另外的一份领悟,而眼前的情人谷,得益于西南地区优越的气候,把这份情景意境演绎的格外通透。 “访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正在勘察现场环境的何访肩膀上被人一把搂住,何访眉头刚刚皱起,又马上缓解开来,对这个声音,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杨老师,怎么,心急了?”何访笑着转过头去,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还是把自己的面貌藏在巨大的墨镜和灰色渔夫帽之下的杨威正望着自己。 启程之前包括飞机上和来到情人谷的路上,何访和杨威之间已经有过了几次的单独交谈,为了让这个“刺头”、“怪人”能彻底安心合作,何访预先把节目的具体构思和实施环节告诉了他,没有想到,这几番对话下来,不但杨威对这个《欲望无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主动地表示自己会尽全力,连带着对做出这个设计的何访也觉得顺眼起来(用杨威的话来说,哥们,你这个节目好玩是好玩,不过也够损,够坏的,我们的名声毁了,你们的大旗也算树起来了,当然了,对于这个观点,何访那是打死也不认,不打死,没有美人计的话,也是不认的),两三天下来,现在态度全变,就连称呼也从兄弟、哥们变成了“访哥”!这个变化,可能事前谁也没有预料到,包括何访自己。 “嘿嘿,”虽然态度客气了,但是有些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改的了的(或者人家本来就没想改,对你客气那是给你面子,你还别不知好歹),杨威的笑容看起来还是有点邪气,“前两天听您跟我说,今天又看了一遍游戏规则还有关卡设计,我是真觉得这节目比较好玩,特别是三个人之间的竞争互动,现在越快开始越好,我很想看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至于输赢嘛,虽然我不在乎那点奖金,不过怎么也应该比那个刘老头和关小妹妹好点吧。” “嘿嘿,”越来越了解杨威脾性的何访也用同样的笑声和表情回应着对方,“我看未必,我绝对相信您的实力,不过这节目可不是光有智力、体力、耐力甚至是毅力就够了,还有不少运气的成分在,而且从规则和程序上看,最终的胜负可能只是一线之间。” 何访轻轻用话刺激了一下,以他的经验,成名太早,尚有不少小儿心性的杨威(其实到今天杨威也只有23岁)肯定是经不起他的激。 果然,杨威的嘴快撇到了耳根上,满脸不屑的说:“就算他们俩个联合起来,我都不怕。我让访哥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是越来越期待了!快开始吧!” 说罢向何访打了个招呼,转身径直走下了山去。 杨威后面这几句话说的声音很大,大到了周围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包括不远处,正趁着空闲聚在一起一边赏景,一边聊天的刘众城和关佩佩。说到关佩佩,这小丫头之前看到一个小小的新闻发布会,就被何访等人作成了红遍全国的话题,对于这次临时变动拍摄地点和延长了拍摄时间,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很痛快地接受了。 刘、关两人似乎对于杨威的脾气也了解很多,听到了毫不掩饰的一句挑衅,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轻轻付之一笑。不过,这两个人在今天早上接到了最后定案的节目内容的时候,也是吃惊和兴趣兼生,分别在私下里对何访和唐凝表示出了很强的竞争取胜的意识,所谓的淡然,看起来也不过是表面的现象而已。 越来越有趣了,看似盯着远山近水,验收预选组先期探查定下的路线,何访的真正心思却是更多的放在了人的身上,这一切都落在了他眼中。 与人斗,其乐无穷!这句话,老人家早就告诉我们了。而“看人斗”,以国民的习惯来说,恐怕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句话,何访只是猜测,越总觉得和事实相差不会太远。 不久,刘、关二人也先后走下山去,而与此同时,唐凝还有两个身套着星辉专用野外背心的年轻人从山脚下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 何访向唐凝问道,后者刚才没有上到这座小山顶上的观景亭,而是直接和搭工作人员的电瓶车进到谷中,去了解提前3天来到这里的外景工作组的工作情况,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就是其中的成员。 “老板,学的很快啊,这是在催命呐。让我喘口气再说不行吗?” 唐凝一个人到近前,另外两个人则坐到了观景亭入口的栏杆上,何访有些无奈的看着唐凝,不知到什么时候,这丫头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自己在楚志辉私下交流时的样子了。 唐凝一边走,一边拿出一张纸巾擦拭着脸上的细汗,这里虽然气候比北京缓和了许多,却也仍是一阵阵的轻寒微凛,即便是穿上一件夹衣,站在山顶也会偶尔打个哆嗦,而只穿着一套粉白色阿迪运动装的美女助手一头闪闪的汗滴,无异是在向何访抗议者,请他注意自己的主人这一路匆匆而去匆匆而回,颇为辛苦。 于是,面对这样的抱怨,何访无法再说什么,反而急忙忙的从旁边拿过来一瓶矿泉水,给她递了过去。 唐凝拧开矿泉水瓶,仰脖一下子倒进去半瓶有余,让一旁的何妨当场傻眼,莫非如此豪爽才是这小妞的本色不成,却根本没有想过,就以自己平日里的随便作风,别人也是会受到潜移默化的。 “路线已经全部作好了,一共是五条线路,已经全部作好了标记,节点一共安排了16处,其中交叉节点是4个,另外三个模拟实景已经整理好了,群众演员下午就可以进厂熟悉环境,三个分场导演和环境监控组的成员会提前进入。具体的现场安排概况,一会小王他们会想你汇报。” 唐凝回身用手一指刚才跟在身后的那两个人。 “好样的,他们的效率还真是高,今天只是第一次实际实景环境制作,他们就能在两天半的时间内拿下来,这应该有奖。” 何访由衷地赞道,这个情人谷上次在山阳的时候,他来过一次,谷内的环境相当复杂,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的把节目里需要的所有外景环境部分安排好,效率之高是以前在电视台干的时候不敢想象的,何妨也转过身去,冲着正倚在亭柱旁休息的两个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当然,我们的唐大小姐也是功不可没。不但线路的主设计出自你的手,今天更是一来这就投入工作。对此,在下也表示深深的谢意。”说罢,何访向着唐凝所站的方向弯起了身子,作势就要鞠躬。 “去去去,要点头哈腰的,到山下找你的芊卉女神去,对我们着些打工的手下嘛,要感谢就拿点实惠的出来,别用嘴开空头支票。”唐凝灵巧的闪过身,嘴里也毫不是弱的还击着。 “哎!你这是点到我的痛处了!”何访重新在原地站好,装模作样的叹着气,“我也想有物质奖励啊,可我也只是个打工仔,啥工资奖金伍的,还不都是大老板定?” “哼,就知道你只是嘴皮子功夫,”看起来唐凝对于何访这一套表演早已经熟知于心了,根本不为他的表情所动,“对了,那件事你决定了没有?” 唐凝顾及到正在一旁等着汇报工作的两人,没有把话说明。 何访的面色沉重起来,他转身踱至亭子临向山谷的一面,手扶着半人高的栏杆,默然不语。 唐凝也紧随着走到了他的旁边,同样无声息的静静等待着何访最后的决定。 这个决定,说起来也简单,无非是两个字“真”,或者“假”! 这也是为什么拉着100多位群众演员的车,会和杨威他们几个前后脚到达这里,却又停得很远,而这些演员也一直没有被允许下车的原因。 到底是让演员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进入到完全真实状态,一切行动全凭自己的判断;又或者是预先把一部分情况通告给他们,让他们能做些相应的准备。这两种方式,各有利弊,完全真实状态就是真人秀,这种形式在国内始终没有打开局面,显然是有风险的,而告诉他们的各关节的安排,却又容易变成纯粹的表演,这同样会降低节目的吸引力。 其实这个决定,本应当是楚志辉来最后下的,但是楚大老板以自己对节目内容方面不是行家为由,将这个责任推给了何访,而当时何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当时站在楚志辉身旁的严飞舟时,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只是被楚志辉请过来,帮着盯拍摄流程的,除了拍摄技术上的问题,概不负责解决。 两位老大的话让何访又一次无奈的扛起了大旗,只是这一次作出来的究竟是虎皮还是什么,何访自己虽然已经不再向当初做晚会时那么没有底,却也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 从何访的内心,他是倾向于真实,不过现实的收视环境和收视习惯,不能不让他犹豫。真实的潮流现在越来越多的融入到了电视节目中间,但是考虑到这次的节目投放,还是基于三级电视网的平台,中小城市和乡村的观众将会是最主要的观众群,想必真实情景中的表现,他们还是更喜欢明星的表演,特别是出位的表演。 “真的还是假的?”何访嘴里反复的低声叨念着,他看了看表,还有最后半天时间来作出决定。 90、全力以赴!情人谷里的大制作 冬天毕竟是冬天,无论是地北还是天南,尽管山阳的别号中有一个就是无冬之城,可当混合着寒气与冷霜的山岚扫过山顶,望山亭里的人们还是感到一阵阵切肤的冬意。 “唐凝。” 何访终于作出了决定,他还没转头,双眼还是远眺着被连绵的青山所环绕的这一洼翠谷。 唐凝收回了目光,把头转向了侧面,下巴微微抬起:“怎么?又决定了吗?”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很多事情都不用在多说什么,唐凝此时的口气,也变回到了温柔和娴静中,她知道无论何访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将会承担起随之而来的风险和责任,不过她并没有去干扰他的思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他发觉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男人,和他同龄的一般人不同,越是遇到大事的情况,越是能表现出让人信服的沉稳和决断力,而且眼光独到,她,相信他的判断,这次也是一样。 “四件事,”何访终于收回了目光,转而望着自己美丽的助手,“第一,把第一、第四号交叉节点的情况和预设的关卡告诉杨威他们,第二,马上送他们回城休息,派专人劝他们今天不要出门,确保明天的最佳状态,最后一点,一旦杨威他们的车启程,马上让几个分场导演带领分配好的群众演员进入场地,开始排练,告诉他们,今天晚上7点到9点,我们会审查他们的情况。”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唐凝点头应道,不等何访的吩咐,就转身离开,安排这些事情去了,她知道以何访的性情习惯,半天才做出来的决定,肯定是反复权衡之后的结果,通常是不会再有什么更动、或是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何访同样没有注意到唐凝的离去,他知道只要自己的话说出去,唐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去做好。他现在满脑子是在想,这一季的片子内容和形式,在刚才的一刻已经完全开始跟从着自己的思路走向而进行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担起了最重大的责任。而这种增加进了专门的表演元素和娱乐元素在内的真人竞技节目能不能最后获得成功,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自己的未来命运,这二者一而二,二合一。 何访又向亭高声喊道:“徐满!” “来了。” 正在打电话联系着什么的徐满听到后,应了一声,三两句结束了通话,一溜小跑来到何访面前,他没有问要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等着,因为他知道按照习惯,这时候何访会主动交待需要他完成的任务。 “老哥,”对徐满这个资历很深,办事能力又强执行部经理,何访一直比较尊重,两人的关系自从解除了最开始的误会之后,也始终相处得很好,附近没有别人,何访的称呼也改成了两人私下间的习惯,“这次的外景,技术保障这部分,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了,这方面我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我一直在跟进!”徐满很郑重的答应着,听他话里的意思,估计刚才的那通电话,八成也和这方面有关系。 何访对于徐满的办事效率一直比较有谱,见他应承下来,也就放心了很多,“你一会安排一下,让所有摄像今天下午到自己的岗位上熟悉情况,技术人员要在明天6点之前,把所有固定隐蔽机位上的dv机装置好,通讯组的一定要保证所有现场即时通讯的畅通,特别是摄像那里一定要保持双通道,一路连通指挥中心,一路连通严老师他们那里。明天的拍摄,因为地形和节目形态的特殊性,我们拍摄进程中没有可以重来的机会,所有的路线、节点、甚至是每一个问题、对话,都只能一次ok,所以绝不能有人掉链子。” 徐满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把何访的话记一一录下来,其实这些命令在昨天晚上的总协调会上,已经发出了,现在只是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不过徐满此时的心里与何访也差不多,都深知这场首拍的重要性,所以宁可再记一遍,也要防止错漏了什么。 何妨可能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轻轻甩了下头:“老哥,我是不是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徐满微微一笑:“现在咱们星辉,谁不紧张啊,你没看这次来到山阳,路上那些年轻人连开玩笑都少了?不过,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我想不会有谁的准备工作做的比我们更好了。我知道你肩上的压力大,不过,别想太多了,我们一定能成功,之前是这样,这次也始这样,今后还会是这样!我相信你!” 徐满抬头望向何访的眼光中透露着无比的信任。 何访有些感动,握起了自己的右拳,在徐满的面前做出了代表决心的动作。 “好,就让我们要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 徐满同样学者年轻人握了握拳,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 何访站在原地,细细体味着刚才徐满的,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少不了楚志辉这个引路人和最好的老师,同样也少不了徐满这些公司里一共闯荡过来到的兄弟姐妹们,换了以前,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在这样的一家私人的公司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竟然相处得比之前在神视台要亲密了许多,倒像是一个笑话,一个凿凿的放在那里几年、十几年的冷笑话。 抬起眼,何访突然看到那两个一直等在亭子入口处的小伙子,一直只顾着交待事情,倒是差点把他们给忘了。 “小王,你们来一下!”何访招手把他们叫了过来。 “来,给我具体说说线路的安排!” “好的,何总!”两人进入公司的时间不长,所以称呼也很显得很正式,其中小王拿出了一张手绘的草图,上面把整个情人谷的环境标注的一清二楚。 “这是你们做的?很棒啊!”天生没什么地理方位感觉的何访,显然对于这么短的时间里,外景组就能做出来这么详尽的节目专用地图来,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哈,何总,其实这图大部分是张俊辉的功劳,我们只是查看了一遍当地提供的可以行进的线路,当天晚上他就把这图做出来了,我们之所以能提前把工作作完,也是有赖于这张图。” 这个小王,显然是属于活泼类型,所有的话都是由他来说的,而绘图的张锦辉,只是一直在那里憨憨地笑着。 “这么好的功夫,是那学来到的?” “报告何总,我原来是在部队时学的。”其实不用说后面的话,光是一个报告,就清楚地表明了他原来的身份,不过还在延续这样的称呼,一个是说明了此人离开部队的时间不长,另一个,可能就是说明这个人的心思也比较简单直接。 何访冲着张锦辉笑了笑,他喜欢这种术业有专攻,人品又踏实的员工:“这图做的很好,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参加战地协调会,你的专业知识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利用现场环境,说不定我们能有意外的惊喜,嗯,以后这种会,你也要出席。” “是!”没有更多的话,张锦辉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果然没有让何方看错,张锦辉的加入,让本来只是检讨和最后拍板节目拍摄路线的“战地协调会”(这是何访自己起的无聊名字,目的只是想提醒每一个参与者,外景现场的录制决定了整个节目的成败,不能小看)上,竟然多设计出了两个根据地形而来的考验环节。这样一来,体力考验、智力考验、自身策略、敌对策略、表演能力、沟通能力、亲和能力……各种元素汇聚在一个节目之中,而这个节目的名字就是《欲望无限》——让每一个参与者必须全情投入,用尽自己所具备的全部能力来完成,赢得胜利和奖励的《欲望无限》。 当杨威等人再一次回到宾馆的时候,这边的山谷中,浩浩荡荡的人马陆续开进了预设的场地中,其中包括了用于追踪每一个嘉宾行动的三台斯坦尼康摄像机,六台普通摄像机座位流动机位,另外还在各节点设立了数目不等的无人值守的隐藏dv机,总数量达到了30台,但从节目的机器使用量上,《欲望无限》无疑又创造了一个纪录。 好在现在的星辉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财大气粗(当然只是和其他私营电视公司相比),何访当初提出这个设备预算时,除了引来一片惊叹之声,却没有受到什么限制(好像楚志辉的吝啬,绝不是在节目制作上面)。 山色依旧,时间去并非依旧,同样是站在望山亭之中,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由于这里可以一目了然整个山谷的全貌,何访索性把临时指挥所搬到了这里,说搬,其实除了自己,就只有手中的那部对讲机了。 “何访!何访!我是严飞舟,听见请回答!”对讲机中传来了严飞舟的声音,作为资深电视导演,严飞舟亲自坐镇,直接参与到了之前被判断为最具有观赏性和突发可能的杨威这一路,之所以这样做,除了考虑到严飞舟的经验可以更好的把握现场的情况之外,也考虑到了凭借着严飞舟的威望和地位,应该可以镇住杨威,不出出现什么过于出格的事情。 “我是何访,请讲!” “我们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好的,开始吧,”何访停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又补上了一句,“严老师,一切拜托了!” 何访特意没有选择出现在山脚下三名演员共同出发的经典大门那里,而是把这一切都交给了严飞舟和他带来的两位很有经验的导演。 这中间的心理,可能只有同样不在场的楚志辉以及最能了解他的唐凝才大略知道一些。 “是软弱吗?” 何访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已经说明了自己不但不是一个软弱的人,相反地,更证明了自己是一个信念坚定,行动果决的人。 “患得患失!” 何访终于给自己现在的心态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而他的人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面对着群山环抱,面对着那正在分路前行着,自己却看不见的人们。 而他身后的亭中,此时已经展开了一张桌子,上面铺着一张节目专用地图,张锦辉和另外两个人正在那里根据从前方观察点发回来的消息,以及佩戴在三名演员身上的卫星定位器返回来的数据,不断的在地图上标示着新的路线进程。而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台警用大功率电台,可以随时接收到来自于景区内各个节点和观察点的消息。 一阵轰隆隆极有节奏的绝大声响从天边传来,转眼功夫已经来到头顶不远处,何访探出头去,一架白红相间的bo小型直升机从谷外飞来,到了谷顶正中处,在空中悬停了片刻,似乎早寻找什么,不一会功夫,又想其中的一座小山丘的方向飞去,高度也渐渐的降了下来。 直升机的后舱门打开着,而隐约中有一个身影半跨在那里,一个半球形的金属框架似的东西也探出在机舱之外,从何访这里看过去,迎着阳光,不时有一道刺眼的反光从那上面闪起,何访知道那是专门为了这次首录而特别租用的直升机和特种摄像师,而那个框架性的东西,则是特别租来的飞机上专用的摄像机减震器。 第一次的录制,使用直升机,不但可以让节目看起来更真实,更大气,也可以在制作片头片花的时候,加入一个富有视觉冲击的元素,最后,就是又会引出媒体的一个新鲜话题,“国内第一个在外景中使用直升机跟拍的电视综艺节目”,听起来就很不错的样子。 而何访此时的心里,只有一个名字。 楚志辉! 那个似乎在现场你根本看不到的人,那个似乎永远不会成为节目制作过程中的焦点的人,却早早的在一旁安排好了这一切,而不管它的难度会有多大,时间会有多紧。 在外人眼中,何访最近似乎成了万千星辉的化身,每一件引发轰动的事件中,站出来面对公众、面对媒体的都是他,但只有何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才能真正体会出在这背后,又藏下了楚志辉多少用心。什么逍遥、泡妞、偷懒,都只不过表象,他只是在等待,等待着一场胜利,等待着胜利之后的盛装出场。 “楚哥!我们会给你打下一个最华丽的出场礼!” 何访远眺着群山。 91、蒙大指挥官 “快点!跟上!” 严飞舟轻声吆喝着,丝毫没有顾及到那个只穿着一件单衣,上身却被斯坦尼康绑了个结结实实的傅海滨早已经是把一件浅蓝的长袖套头运动t恤浸成了深蓝的颜色,而寸长的短发竟然也在奔走间向四外散播着无数的珠波。 严飞舟的催促无情的继续着,而他的眼睛也只盯着一个地方,那就是正健步如飞的在山道上奔行的杨威。 “绕过去!快!推到正面特写,要他脸上的汗!” 汗! 还有他的摄助到是没有说什么,不过跟在严飞舟几人身后的几个从当地雇来的场工和剧务,脑子里可是立马蹦出来这个高频度网络流行用语! 都这样了,还教人家快!怎么快啊!那可是背着好几十斤的东西呢,快和一个小姑娘差不多了,这小老头(严飞舟真的很老吗?严重怀疑是个人情绪左右了基本判断)催三赶四的,你两手空空,倒是不累。 或许是当地神明照顾了一下当地人的感受,噗嗵—— 在杨威前进的侧前方正小步快倒的半退着的严飞舟,脚后跟磕到一块突起的石头,一下子倒坐在地上。 “没事吧?严老师?”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正是杨威,他抢上了两步,正准备去扶严飞舟,却被后者用手制止住了。 “我没事,不小心摔了,你继续按照线路走,除非海滨叫你听,否则一会无论有什么事情,你都不用管!” 杨威看到正在起身的严飞舟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事,知机的没有答话,脸上恢复了刚才的表情继续向前走去。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傅海滨,却趁机照正护在自己身侧的助手小腿上踢了一脚,看助手有些发懵的看着自己,一皱眉朝严飞舟那里努了努嘴。 年轻的助手这时才恍然大悟,赶紧走过去,用手搀住严飞舟。 这看上去小小的一个动作,却是傅、严两人多年以来朋友兼搭档这种良好关系的最好写照,两人之间很多事情都已经不用多说什么,就像刚才严飞舟一直不停的催促,搁在别人那里,可能早就翻斥了,最不济也会在心里骂上几句,手上消极怠工,而傅海滨却听得出严飞舟的真实用意在那里,并且马上就会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完成。没错,是完成,而不是什么尽量去完成。电视圈里的人大都知道,能在严飞舟这个心思活跃、机巧多变的大导演手下,随时能够把所有交待的任务都完美的做好,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人在酒过十巡之后,曾经用这样一句话来夸赞傅海滨,“也就是他妈兄弟你,还能对付得了那个动不动就整出些妖蛾子来的家伙。”出于善意的理解,这应该也算是夸赞吧。 何访虽然人在山顶,当然看不到好眼前的这一幕,不过他却也听过这句话,而且多次的合作,也让他更深地了解了两人之间的默契,至于能力,那还用说吗? 严飞舟试着走了几步,感觉没有什么问题,就一手推开了那个年轻的摄助,示意他接着去照应傅海滨,毕竟这是山路,又已经断断续续的走了3、4个小时,他更担心傅海滨的体力和安全。 要知道戴上一具完全由金属制成的斯坦尼康,也就是摄像机减震器,几十公斤的自重外加上十几公斤的摄象机头,都要依靠一个人的腰腹力量来支撑,再加上又是爬山(尽管这里的山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丘陵更妥切一些,但那也同样是对人的身体,特别是人的双腿的一种考验),别说他这个懂行的人看着暗暗担心了,外人都能感受到这里的不同寻常。就像刚才那一次小休的时候,那几个一直跟着过来的当地帮手说的那样,“这家伙!光是看看都觉着累!大哥,您真厉害!” 转过一颗大树,一块不算很大的平台出现在眼前,杨威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四处观察着什么。 严飞舟却在刚才路过的树身上,看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记号。这已经是经过了一路上的第10个节点了,其中还包括了两个不同路线之间的交叉节点,要说杨威这家伙较起劲来还真有那么两下子,10个节点,他竟然全部找出其中的事件触发点,找到了可以快速前进的线索,就在刚才和第二组、第三组的负责导演通过对讲机交流的时候,严飞舟已已经确认了杨威现在已经是处在了领先的位置上。 不过这个节目的与众不同也就在这里,你在路线进程中的领先,并不一定就意味着你的最后成功,因为完成时间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你在每一个节点上的要做的,不仅仅是找出行进到下一点的最短路线,在寻找过程中,你的一言一行,都可能会有不同的得失分数,而且即便你离开了节点位置,在路上行进,也有可能会遇到一些你无法预计的情况,这些都会影响你的最后分数。 这里的无法预计,并不一定指的就是难题或是障碍,它有可能就是你脚下的一张废纸,树边的水下的一根绳子,总之一句话,凡是与自然环境不协调的东西,都有得分的可能,但又不订都会得分,嘉宾必须在快速通过或是处理问题之间作出自己的判断,而你的所作所为,就直接转化为看不到的隐性分数,而这个分数会由专门派在每个小组中的一名记分员,随时记录并传送到事先就到达山顶等候的主持人那里,也就是通常意义上所说的第二现场,经过专门人员计算核对之后,在那里的监视器屏幕上展示出来。 作为节目的另一个重要看点,总主持人蒙芊卉带领着三名n省籍的知名人士坐在由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型外景演播点中,其中很“凑巧”的也包括了钟长天,不过在节目中他被特意强调的身份是从政之前的那个,xx专家,至于xx和今天爬山有什么关系,这个你不要问我,问楚志辉好了,不过观众有谁会在乎呢,这里既是第二现场,也是整个节目行程的终点。 蒙芊卉四人所坐之处,背后靠山的一面是一块10平米左右的浮雕背板,完全是那场新闻发布会上的那个引起了不少轰动的巨大背板的缩水版,而他们正面对着的正是一组叠放的屏幕,其中三个屏幕上正是三个小组的即时情况,而以另外一块稍大一些的屏幕,连接着一台电脑,上面显示着的一组组不断变换着的数字,就是三个嘉宾现在的实际分数。 “这其实也是在考验一个人的判断力,甚至不客气地说,和他自身的道德意识也有一定关系。”说话的是来自n省的一位社会学博士,此君今年不过29大岁,相当的年轻,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颇有建树,经常在各地讲学,而且写下了不少借古喻今的社会关系方面的通俗读物,在现在的年轻人中间有着不小的影响,以至于当初何访第一次见到此君时,看看自己,两相比较之下,着实是唏嘘感叹了好一阵子。 其实这后面的原因才是何访所真正把他请来的理由,这个邹博士完全有可能带动一部分青少年观众,就像现在的什么唱歌的比赛,也要找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某某知名学者来,看上去是充场面,其实是在借用人家的名声,而且还不用考虑这名声到底怎么样,况且,这个年轻博士身家背景,品行什么的口碑还不错。 “道德意识?这个词听起来好像有点新鲜,邹博士能给我们解释一下么?”蒙芊卉微笑着向邹博士发问道,如果此时某人在场,肯定又要为这睿智而从容的笑容沉迷了,这难道也是何访主动选择留在山顶的一个原因吗?嫌疑很重。 “哦,我这里说道德意识,而不是道德水平,我想可以这么理解,所谓道德水准,通常是的是一个人在道德方面的平均数值,是他在常年的生活、工作中不断累积起来后,形成了习惯后,有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遵从着的,就像是一个常量,而道德意识呢,某种程度上就像是一个变量,可能因为某些外在环境、内在心理的变化而发生改变……” 邹博士又开始了自己最擅长的侃侃而谈,其实在他眼里,对面屏幕上那不断跳动的数字根本就毫无意义,反倒是另外三块屏幕上不时出现的嘉宾们的真实动作,引得他十分关注,因为那些嘉宾的一举一动之间,都可以让他找出验证自己理论的真实依据。 蒙芊卉保持着她那特有的略带雍容贵气的微笑望着邹博士,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对面人说得兴起时,不断有细小到镜头看不出来的飞沫喷到自己的身上,反而不时地点着头,展示着自己认真谦虚地态度。而与她一同点着头的,还有另外两位似乎对此没有什么发言权嘉宾,在这块地界儿上打个喷嚏也要震两震的钟长天,乖巧的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不说不错,看来这个原则今天他是守定了。而他身上那没有穿过几次的名牌西装,坐到现在快两个时辰了,竟然都没怎么打褶,领导当得久了,这坐之一道的水准丝毫不亚于释家的禅定功夫。 因为整个节目的录制过程是对实时发生的时间的纪录,所以时间上也会比较长,这第二现场的节目录制,也是采取的录一段时间,休息一段时间的方式,而这一录一停的转换,就掌握在蒙芊卉的手中,现场导演、拍摄导演、摄像、灯光、舞美、制片、剧务,男男女女十几个人,都听从她的号令。 这倒不是说这里也像国内有些节目里一样,主持人的名气大了,就可以对其他工种颐指气使,任意改变节目的录制安排,而是因为蒙芊卉的身份不同,事实上,她正是第二现场的名正言顺的总负责人。 这一切还要从十几天前说起,蒙芊卉刚刚加盟万千星辉之时,就曾经明确表示过,自己不会再继续做只会照本宣科的花瓶主持人,而她的气质形象又决定了她不大可能是一个成天插科打诨、满嘴跑舌头的搞笑类型,最后她给自己下的定义,就是智慧型主持人,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富于主动性,而且她也同时表达了强烈的参与到节目策划制作过程中的意愿。 对这一点,楚志辉和何访两人倒是都表示了理解和赞同,何访更是明确的表示,支持蒙芊卉走主持人兼制片人的模式,他始终认为这样的模式最能够在主持人已经固定的条件下,作出最好的、最能体现出个性差别的节目来,目标明确而且效率很高。至于私心,反正何访表面上是打死也不承认的。 不过蒙芊卉那几个大红证书的学历可不是吃素的,自从把第二现场划定给她来指挥,短短几天功夫,她就把所有参与到第二现场录制的人员,包括本方的工种以及外请的嘉宾全部搞定,全盘服从她的指挥。这里面看似最难搞定的地方官钟长天,反而是最先被招安的一个,倒是这个邹博士,自己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和理论,蒙芊卉先后经过了两次长时间的交流,才说服了他按照自己给出的框架,对现场情况进行有节制的评论。而她对节目意图的领悟能力也要高人一等,陆续提出了几个补充和修正的意见,让身为设计师的何访也不能不说一声好,同时放到节目的设计环节当中。 “怎么样?当指挥官的滋味不错吧!” 刚刚和两位导演商量完下一个时段拍摄工作的蒙芊卉才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被突然从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想吓人哪!” 蒙芊卉看见来人,轻轻一跺脚,嘟嘴微嗔,难得的小女儿神情出现在这个一分钟前保持着女强人形态的魅力女孩儿身上,来人——当然就那个又在开录时溜号的无责任老板楚志辉了——倒还没觉得什么,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却同时觉得眼前突然一亮,不少人的嘴角还泛起了一丝微笑,能看见另外一面的蒙芊卉,这也算是对辛苦工作的一种回报吧,特别是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年轻男人们。 “呵呵,我只是不放心你这里,特意来看看。你这里做了多少时间了,够不够?” 看起来楚志辉还真的是对何访的总控很放心,一点都没有提到节目的其他组成部分,只是关心着第一次负责节目录制工作的蒙芊卉这里的情况。 “按照刚才的进展看,再过5分钟,杨威就可以到达这里了。”蒙芊卉又看了一样屏幕然后说道。 根据节目的设计,第一个人到达终点,就意味着所有嘉宾行程的结束,另外两人也会直接赶到终点,然后主持人现场对每个人的完成情况进行清盘和复盘,根据得分的多少,宣布获胜者,由讲评嘉宾颁出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价值的奖项(隐藏在这背后的,是每一个参演嘉宾上五位数的实际酬金),这一期的节目就算是结束了他的全部录制工作。 “哦!何妨这小子,事情做得倒是满利索的,才4个多小时,比我想象的要快了不少,我还以为能在你这歇会儿呢。看来要想清静,只能会山下停车场了。” 似乎这个时候楚志辉才想起来远处山顶上那个一直通过对讲机和gps来控制和调度节目进程的家伙,不轻不重的夸了一句,不过他嘴里一直念叨着找清静,却总是让那些不了解他的人多少有些误会,譬如那个邹博士就投来的一丝异样的目光。 “今天的整个工作真的是很顺利,几乎没有一点卡壳的地方,我以前也路过不少室外节目,规模远不如咱们的《欲望无限》,可录制的时间是这个几倍还多,哥,你能找到这么个好帮手真是好眼光!” 蒙芊卉似乎是在为谁打抱不平,马上强调了一下某人的功勋,只是似乎是不经意的,那个人的名字被漏掉了。 “哈!我看不是我的眼光好,是你的眼光好才对!” 楚志辉如此精明之人,早把蒙芊卉的小伎俩看的一清二楚,揭穿的同时,毫不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 蒙芊卉,毫无疑问是一个聪敏过人的美丽女人,只是,再聪明美丽的女人,遇到一些状况之后,也会变得有些,嗯,笨。 那状况,似乎,叫爱,还是别的什么?只有当局者最清楚。 不过现在,当局者终于在别人的笑声中找出一件她本人目前更清楚的事情,冲破了这个困局。 92、完成 终于被蒙芊卉找出来的突破口,那就是,节目! 因为杨威马上要到了! “各工种准备,三位嘉宾请回原位,谢谢!小林,你负责调度现场的两台机器,注意和傅老师的协调,老王,一见到杨威出现,你就通知指挥部,好了,我们开始!” 安排得当、井井有条,在下达了这样的一串命令的时候,蒙芊卉已经完全回到一幅电视女强人的样子,一个命令一个手势,都充满了自信的力量,看起来,之前何访为蒙芊卉下的定义,并不完整,她属于星光璀璨的舞台,却也同样具备了成为一名可以掌控全局的高手潜质。 在场的工作人员,用自己的行动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不到一分钟的工夫,所有人已经各就各位,那台摆放在整个重点平台最外侧的摄像机已经打开,全新的录像带缓缓的随着磁头开始转动,而镜头也被推倒最远的长焦端,静静的包住了百米之前的山峰转角处,摄像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在寻像器上,匹马领先的杨威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镜头之中。 山顶,小亭。 “何总!”一个星辉的年轻男孩从指挥桌上撑起身子,面向何访,“根据gps的反馈还有终点的报告,杨威已经进入到了终点监控范围,我们是不是可以通知另外两组人了?” “好,通知他们吧。嗯,通知完了你们也可以收拾一下,愿意去终点那里的就过去,不愿意去的,就直接回车上好了。” 何访的口吻依然是淡然的,如同他的内心依然是忐忑、甚至惶恐的,这两种极端的感觉,此刻就这么一内一外的绞缠在何访的身上,翻卷着,灼烧着,只是他的人一动未动。 “就要结束了吗?” 何访凝神远望,望着那决然不可能看到的地方,那是终点吗?也许,对我来说,这该是起点才对,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已经把自己该做的全都做好了吗?不是现在应该放松心情下到终点那里的吗?不是应该高兴的样子吗? 30分钟。 只要30分钟,何访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不高的山顶,到终点所在,那同样并不算高的另一座山顶,步行只不过是30分钟的时间,现在赶过去,应该还能赶得上和大家一起见证今天首战的成功。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反而特别想留在这里,一个人,静静地,留在这里,不是为了想什么,或许,恰恰是为了不想什么吧。 “不想过去么?” 何访没有回头,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可能太熟悉的缘故,唐凝还是在其中发现了一点点地犹豫,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而是默默地走到了何访的身旁,一同望向终点的方向。 没有言语,甚至是眼光的交流,很奇怪,唐凝在这一瞬间,竟然完全感受到了何访的心境,他的兴奋、他的惶惑、他的悸然……就像旁边这个男人的的心湖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下子向她完全的敞开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却又无法用言语表达,让她恍然有那么一点点的醉意,却又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个目不斜视的男人。 何访虽然本是希望自己能一个人安静一下,却并没有因为唐凝的到来而让烦躁升级,相反地自己的心境却渐渐安复了下来,其实这样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半年来的时间中,和自己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就是这个超级美女级别的助手了。当你经常地把别人当成自己的耳目、臂膀、身体或是精神的一种分离与延长,时间久了,当它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的时候,只要这个人在你的身边,你就会感到一种安定、平静、信心和把握,是一种依靠,也是一种支撑,可能还有一种安全。只是男人也需要女人来提供安全感吗?这个问题何访想了很久,还是暗暗在心里点了一下头。 只是这些都是慢慢的渗透到何访的体感之中,直到此刻,一同站在这山顶的小亭之中,他才有了一种明悟,真正了解到了楚志辉和严飞舟,又或者严飞舟与傅海滨之间的那种关系,那种一句话也不用说,就能够契合到对方所思所想的境界。 搭档! 这看起来巨恶的一个词,用来形容自己和唐凝之间的关系,或许正是最合适的。 静的对面就是动!这个对面,似乎也应在现在的情人谷中。 在何访和唐凝的视线之前,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正上演着今天情人谷中最热闹的一幕。 “怎么样?第一个到达终点的感受如何?”为了迎接参演嘉宾的到来,蒙芊卉特意起身离开点评席,来到终点平台的入口处。 “哈哈,还好,我想我本来就应该是第一个到的,这次的胜利理所当然就应该是属于我的!”被蒙芊卉拦下的杨威又恢复了他那招牌式的一脸傲色。 “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我记得刚才出发之前,你就说过类似的话吧!” 杨威轻轻扬起脸,借机甩了一下早已湿淋淋的短发,本来英俊的面容,经过汗水的洗礼,竟然也给他带来了一份特殊的魅力。 “是吗?”蒙芊卉露出一个暗含意味的笑容,略带着俏皮的口吻抛出一个疑问。 “嗯?”杨威虽然狂傲,却无疑是个聪明人,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蒙芊卉的话里有话,皱着一双浓眉问道:“难道我不是胜利者吗?不会吧,这终点上,我可是没有见到他们两个人,不是我胜利难道还是其它人?” 蒙芊卉还是一副高深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不过这平时只能用漂亮、美丽、娇媚等等来形容的微笑容颜,在本来满心欢喜的杨威看来,似乎有些可恶的嫌疑。 “这个问题,我们还是等刘老师和佩佩来了以后,我们一起来揭晓吧。” 蒙芊卉的不置可否和故作玄虚,像一捧冷水浇到了杨威的兴头上,依照他原来的脾性,只怕早就还要跳起脚来骂街了,只是以来眼前大美女一名,再没有风度,也不好把气撒到对方身上,另外一方面,他终于还是及时地想起了自己来之前和星辉签下的特别和约,再加上之前和何访一路上称兄道弟的,也算是一份交情,几方面的原因合在一起,杨威最终还是在蒙芊卉的引领下,悻悻然的走到了嘉宾席坐了下来。 此时的终点平台上,那几台摞在一起的监视器,还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此时的画面,已经变成了《欲望无限》的动画logo,杨威坐在那里,全然不知还有另外的一套分数评定系统的存在。 杨威等待的时间并不太久,怎么说那两位嘉宾,也是一同出发的,虽然落后一些,但也不算太远,大概5分钟左右的样子,刘众城首先到达,两分钟后关佩佩也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此时因为蒙芊卉担当的角色以及严飞舟的到来,现场的调度指挥,已经全部交到了严飞舟的手上,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已经在原地休息了10来分钟的傅海滨心领神会的又一次扛起拉机器,走到了嘉宾席的旁边,只是身上已然是没有额外装备的牵累,一身轻松。 这收官的场面,还是交给傅海滨更让人放心。 (以下为第二部分) “我们三位现在心里可能都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有人已经先一步走到了终点,却还没有一个结果出来?我们究竟在等什么?好,现在就让我们来揭晓答案!” 蒙芊卉伸手示意了一下,远处的工作人员切换了一下视频信号,刚才还在一直循环播放着节目logo的四台监视器中,有三台同时换上了不同的画面,只有中间的那一台还保持着原样。 “这不是我们吗?这么快?” 年纪最轻的关佩佩最先叫了起来,声音如银铃般动听,讶然之色溢于言表,倒是让人分不清这是表演的功夫的深度进化,还是青春活泼的本色使然。 “难道是刚才的所有情况都是实时的传到了这里,莫非这个节目最后的结果和我们行动中的一举一动有关系?” 杨威再一次证明了他的头脑,远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简单和直接,只是一句话就已经接近了真正的答案。 “杨威果然聪明!”这一次蒙芊卉毫不吝啬的把称赞送给了杨威,“看来你第一个到达终点,也不是偶然和运气,是眼光和头脑起到了决定行的作用。” 就在蒙芊卉说话的同时,身为主摄像师的傅海滨马上机敏的把镜头丛蒙芊卉的脸上转到了杨威一边。一台机器最多能当三台机器用,这是以前别人对傅海滨的形容,看起来确实不假。 能得到美女的夸奖,本就是一件得意的事,何况又是在一个必然会出现在全国电视观众面前的节目中间,杨威好不容易收敛起来的狂态又一次展现了出来,他不仅仅又一次习惯性的扬起了下巴,鼻孔和天空的角度接近于平行,而且就在这么高度的难度下,还硬是将脖子转来转去的在刘众城和关佩佩面前扭动着,一派示威的样子。 刘众城那可是老江湖,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说句不好听的,眼睁睁在他面前窜红,又活生生的一个跟头栽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的人,他都不止见过十几二十个了,多了眼前这个也不算多,只是在嘴边挂上了看不出含意的微笑。而另外一边的小姑娘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脸上顿时升起了不屑和怒色,不过大片在即,出于保持形象的考虑,这颜色的变化只停留了不到半秒钟,就被越来越好的演技所遮盖,只是年轻的火性最终于还让她小小的表示了一下,那就是偏过头去,冷冷的哼了一声。 蒙芊卉坐在三人的面前,不过咫尺之遥,其中的情态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呢,”像所有的主持人一样,把人捧上天之后,一定会捎上这么一句转折(反之亦然),蒙芊卉很好的遵守着着个惯例,“刘老师和佩佩之所以会落后,却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头脑或是行动迟缓,而是他们在行动中注意到了一些东西,一些看上去并不起眼的东西!” 蒙芊卉的话让三个不同表情的人同时集中了精神,这时候再傻的人也应该知道蒙芊卉现在所说到的这些,应该就是今天节目胜利的关键所在,而他们的目光也跟随着蒙芊卉的眼神重新聚焦到前面的那组监视器上。 这一次不用蒙芊卉再给出什么手势,早已经安排好的技术人员,及时地把中间那个最大的屏幕上的画面,换回到刚才三个参演嘉宾还没有来到终点平台时的样子,那一组数字重新出现了。 “这是?”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刘众城轻锁眉头沉声问道,这样的一组数字代表的是什么?一时间老练如他,也没有搞明白。 “这就是我们《欲望无限》这个节目与众不同的特殊之处,”说到这句话时,蒙芊卉的口气中也带着一丝的骄傲,“这是由我们万千星辉独立开发的,在国内的综艺节目中第一次出现的自动实况记录评价系统,它是一套实时的监控和评分系统,可以从起点开始跟踪每一位嘉宾的行动,直到第一位嘉宾到达终点,自动结束。而事实上,在你们经过的每一条路线上,我们都预先设计好了一些环节,大到你们与现场人员的交流方式,你们遇到障碍时的解决方法,小到你们走过的路上的一个易拉罐,定在路边树上的一段绳子,这些都是影响你们最终分数的因素,而且这个分数不一定都是正分,在你的行动或是选择远离了我们的标准的时候,你也有可能得到的是负分。” 说到这里,蒙芊卉看到早已经被这一番话打掉了狂傲劲头的杨威一幅坐不住,想要说话的样子,马上冲着他笑了笑,特意补上了一句。 “当然,最先完成行程的嘉宾,会得到系统给出的一个高分,这个分数占的比例达到了整个分数的40%,也就是说,第一个到达终点的嘉宾,仍然是最有机会获得胜利的人。” 一句话堵住了一直蠕动着嘴唇想要说话的杨威,既然自己仍然是最有希望的,他也暂时安静了下来,同时对于这套系统的好奇更加重了。 蒙芊卉重新回到了主题上来:“这套系统的分数判定,是综合体现了你们在行动中的智力、体力、耐力、观察能力、判断能力、应变能力的结果,它同时还包含了人际交往能力、语言表达能力、环保意识、甚至是道德意识。也因为这样,我们为它起了一名字,叫做欲望水平线,我想说到这里,各位嘉宾已经猜出来了,这套系统才是最后绝定今天几位成功与失败的最终评判标准!” 蒙芊卉说到这里,站起身走到了那组监视器前,点指着屏幕,直到这时,几位嘉宾才发觉那一组监视器码放得异常高,坐下的人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却原来正是为了这一刻的用场。 “我刚才的说法,可能有些复杂繁琐,所以我们不妨来一起来共同回顾一下几位各自的行程,用实际的例子来说明这套系统,借用围棋中的术语,我们姑且把它叫做复盘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蒙芊卉透过屏幕画面讲解着每一个为嘉宾在行进过程中的得失分情况,并且不时的邀请另外的几位点评人做一些补充和解释,三个心态各自不同的嘉宾,都是也都频频的点着头,对这样的评判和解释表示理解,而最终的结果,和蒙芊卉之前所说的一样,第一个到达终点的杨威在有了40%分数的保障之下,还是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成为了《欲望无限》节目之中的第一个获胜者,只是分数领先第二名的刘众城并不像两人之间的时间差距那么的悬殊,而原因,正是因为刘的处事方式、谈话技巧的高明,两个男人对这样的结果表示了满意,至于原本排名最后的关佩佩也凭借着自己对环境保护细节上的重视,赢取了一定的分数,虽然名次不高,但获得的赞扬声却不少,小姑娘倒是也很开心。 “好的,我们最后的结果出来了,”蒙芊卉身旁那块最大屏幕上,代表着杨威的红色柱形图冲在了最高处,一个代表着胜利的“win”字样出现在柱顶! “我们又请本次节目的点评嘉宾,云鼎地委副书记,地区专员钟长天先生为我们的获胜者杨威颁奖!” 不同于堂会性质的晚会,这一次钟长天的出场没有台词,而节目本身就带有的强烈环保意识,也让惯例中应该在此时出场的焰火、纸花失去了表演的机会。 视线全部集中到了被众人簇拥着,高高举起奖杯的杨威身上。 “效果嘛,可以在后期叠加进去,既环保,又省钱!三天前锋探路,一天集体准备,一天录制,效率蛮高,这小子作的不错!” 一个中年男人在旁边丝毫不为眼前的热闹所动的独自算计着,脸上露出一个不起眼的笑容,同时转身里开了现场,一边向山下的停车场走去,一边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表,楚志辉此时年年在心的,是在录制前就已经提前出发到下一个现场的先遣组。 “这个时间,先遣组应该已经到了星桥了吧……” 93、首播 “作完了!” 如果现在有顶草帽什么的,何访一定会扔到天上去,不过没有帽子,所以何妨就把做场记用的笔抛了上去,接下来的任务当然还是他的,哦,忘了说了,这个接下来指的不是时间上的顺序,指的只是,把那支签字笔接下来,此时的编辑机房里就剩了何妨这么一个活物,他不接谁接?那可是蒙芊卉同学前两天来视察工作的时候,“不小心”留下来的一支万宝龙哦,刚才撒手出去的同时,何访就后悔了,好在虽然熬了一夜,眼不花、手不抖,咱吃了脑白银,永远年轻态,反正不敢怎么说,算是将其重新拿下,小心翼翼的收进胸前的口袋,又特别在那里拍了两下,乖!也不知道是在安谁的心? 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熬夜了,这感觉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初的几场晚会结束之后的,自从公司的制作部和编辑部成立之后,何访便很少来到机房,亲自动手更是几个月来的第一次。 这倒不是因为两个部门派不出编辑和操机员,而是某些人主动请的战,而楚志辉处于对何妨同志小聪明的了解,再加上严飞舟临出差前留下的一句话,也就放手由得他来完成最后的工作了。 严飞舟的话是这样的。 “我们在山阳的拍摄工作完成得极好,我看过所有的素材了,非线那里还是让方予青亲自上手,这方面他是最好的,至于最后的合成,只要是一个上过台子(合成编辑机)的人,谁都可以把这片子完成的很好,我对这个有绝对的把握!” 好在这句话,似乎没有传到何访耳朵里,于是在进行非线编辑的时候,充分表达了一通自己的见解之后,经过号称京城第一快手的方予青连续三天的努力,终于拿出一个时长57分钟的精编版,至于人家听没听进去何副总的意思,何访自己最后也没弄明白,好像有吧。反正当他自己看过这个精编版之后,那是相当的满意(口气参照某药品电视广告中一老太太),而一天一夜的时间,何妨只是在卡时长,塞片头、加片花、填广告,至于上字幕嘛…… “卫征!” 何访突然间的一声大叫,让隔壁屋里正蜷在沙发上眯觉的卫征一个机灵,直接从沙发滚到了地板上,阿弥陀佛,地板,实木的,底下为了静音还特别打了高高的龙骨,这一下,只是把这个身高几乎与何访一样,却瘦得像埃塞俄比亚长跑运动员一样的大小伙子摔得咧了一下嘴,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 “我说,访哥,何总,老大!”走到里间编辑台前的卫征一连换了三个称呼,足以表明了他对刚才突然非群体性事件的强烈不满,“你就不能好好的叫我一声,就您这路见不平的一声大吼,就咱两之间的这一扇门的距离,足够把人吓死了!亏得我年纪小,身体好!” 卫征说到这里用手擂了一下自己那如同某种动物的废柴般的胸膛! “妈的,你小子,这几个月别的没长进,就这张嘴是变得越来越贫了!”何访没好气地笑骂道,不过他心里清楚,这卫征岁数虽然不大,但是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材料,从非线转到合成,才几个月的时间,无论是干活的速度还是完成的质量,都进步飞快,依照过去神视台的标准,足以堪称一流了。 “好了,别废话了!干活!” “上字幕、混音?”卫征扫了一眼编辑台的工作状况,大致猜到了何妨现在的进度。 “对!就差这个了!” 何访的话中别有含义,后天,就将是样片的看片会,倒时候会有十几家电视台的代表来观看《欲望无限第一季》的首播片子,也就是现在正放在录机之中的这盘带子。 三天后,万千星辉的公共办公区,现在已经专门在这里腾出了一个近百平米的空儿,四十把椅子被整齐的码成了三排,除了楚志辉、严飞舟、何访、唐凝以及两个项目部们的经理,剩下的座位上,坐满了由星辉提供专项差旅费用请来的各地方电视台的代表,他们都是按照收视分析,特别从全国各个有代表性的地区选出来的,而受条件的限制很少有出远差机会的这些电视台派来的代表,大部分都是台长、副台长、总编室主任这一级的领导,换句话说,都是握着实权的人。 此时全部的窗帘都被拉了下来,灯光也被熄掉,换来的是一面巨大的银幕和投影机在上面打出的画面,画面中杨威三人正努力的向山顶走去,而右下角一个不停转动着的金黑色的logo,都说明了这正是将要播出的《欲望无限》。 “……结果上的各得其所,却并不能掩饰过程中的激烈争夺,何况最后播出的节目中间,那个复盘的环节是不存在的,‘欲望水平线’只存在于三个人实时的进程之中,对于观众来说,他们眼前看到是三个用不同方式前进的人,三条不断变化着的分数线,刺激的程度不但没有减低,反而随时都能够扣住他们的心弦。这才是《欲望无限》与众不同而又真正高明的地方。” 随着片位音乐的响起,灯光的打开,一阵自发的掌声响了起来,而何访也趁机把整个节目的看点一一总结出来,刚才所见的节目,对于这些长期工作在三线,甚至是四线基层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说,绝对算的上一种震撼,再加上何访的解说,整个看片会,是在不断的掌声和几乎一面倒的溢美之词中结束的,甚至有几家电视台的代表当场就表达了愿意与星辉继续合作的意向。 不过,这些意愿,都被客气的婉谢了,因为之前星辉内部早已定下了一套完整的系列推广计划,对于下一季的《欲望无限》,充满了信心的星辉自然不会还依照目前的条件来接着做下去,只是这一切都要等到那一天,拿到首播收视率的那一天。 3月28日/4月2日3月28日/4月2日3月28日/4月2日 首播/收视率首播/收视率首播/收视率 每一次经过公共办公区,看到墙上贴着的这一张张如同标语一般的字样时,何访的心脏就不争气的一阵狂跳,就算是今天,4月2号,《欲望无限第一季第一集》首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天,情况还是一样,甚至,还有过之。 其实不仅是他,整个公司今天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凝重,所有人不是低头鼓弄自己的事情,就是坐在座位上两眼空洞的直直发呆,总之,以前这个时间的忙碌,交谈都消失了踪影,更不要像从那个角落会跑出些轻轻的笑声了。 等待! 这是唯一理由! 这也是所有人此刻的全付心思。 因为今天三家受聘的市场调查公司,就将分别送来《欲望无限》的上周收视情况报告! 这可是关乎公司所有人命运的大事,尽管几乎每一个人都想何访一样坚信自己的努力和智慧,足以保证《欲望无限》这个节目的最终成功,尽管从首播后就不断受到的观众电话、电子邮件、短信以及传统信件的反馈来分析,成功的可能性至少会超过9成,但是没有拿到数据的每一个分钟对于星辉的每一个员工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何访没有像往常一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怀揣着忐忑的心,推开了楚志辉的门。 “楚哥……”何妨只来得及打上一个招呼,后面要说的话就全部咽进了肚子里,因为他小心的转过那张自己常做的大转椅之后——之所以小心翼翼是因为这张椅子已经不止一次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带来特别的“惊喜”了,又一次发现了一张美女的面容! “缘分哪!” 何访心中自爽,口上说的却是另外的一番话。 “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芊卉?” “我吗?我是专门等着有人把我转过来的!” “呵呵,呵呵!” 蒙芊卉的所答非所问,却让何访千年难遇的极品老脸上微微一红,唉,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就算有了八个学历,还是那么容易记仇。 “我看还是把你的专座让出来好了。”蒙芊卉好像很欣赏何访的尴尬表情,笑容如花一般盛开,不过似乎又不太愿意做得太过,主动站起身,坐到了靠墙的长沙发上。 既然美女都已经把座位让了出来,何访也就没有再假客套,不过在坐下之前,还是专门模仿着骑士遇到淑女时礼节,右手抚胸轻轻欠了欠身,为的只是让那一朵花儿绽放的更加灿烂。 “你是来打探消息的吧。”因为蒙芊卉在场,楚志辉很给面子的换了没有特殊定语的普通称呼。 何妨嘿嘿一笑,默认了楚志辉的话。 “不过,说真的,楚哥,那天首播的时候,我在家里看的还挺兴奋的,可是这两天,越来越觉得着心里面跟开了锅似的,上上下下的翻腾个不停,想要找人说说话,放松一下心情,结果这些家伙一个个的比我还紧张。就连唐凝那么沉得住气的性子,这两天也总是心神不定,在我面前坐立不拿的晃得我直头晕!尤其是外屋,”何妨伸手指着门外的方向说道,“不知道是那个家伙,这么可恶,还专门把首播和拿到收视率的日期贴在公共区,每天一看见它,好不容易用一个晚上平静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全白费了。” “哈哈。”听到何妨的“控诉”,一旁的蒙芊卉先笑出了声。 嗯?不对! 何访细一体味,就发觉这笑声有些蹊跷,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原来罪魁祸首就是他,哎,糊涂,这公司里面谁还能有这个权威说帖什么就贴什么,而且一帖就是小一个礼拜!” 心里哀叹,嘴里也是丝毫没有歇下来:“嘿嘿!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底下人的议论,我自己倒是觉得,贴上一个东西,挺有好处的。” 楚志辉也不拆穿,而是追问道:“哦?好处?有什么好处?我怎么没看出来?” 欻、欻、欻、欻 何访的眼前一下子扑过来四个巨大的问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会吧!今天怎么遇到的都是记仇的家伙?女孩子也就算了,大老爷们儿的,也这么小心眼儿?我又不不知道这是你老人家做的事儿,一时突露嘴了,再说了,这事做得确实有点无聊嘛。” 何访可以这么想,嘴上却万万不敢这么说。 “这个好处嘛——”何访黑眼珠在眼眶里做着全国旅游,心思闪电般的飞转,唉,苦啊,这么高的智商竟然也还殚精竭虑的用来应付老板。 “可以提醒大家日期,可以让大家团结紧张,可以营造公司的严肃气氛,可以……”何访搜肠刮肚的掏着词句,就差掰着手指头数数了。 “好处就是,能每天敲打你们,”楚志辉没有让何访的表演继续下去,而是断然截住话头,“让你们知道无论任何节目,都绝不是做完、播完就算完,一个节目的生存权,根本就不在我们的手上,我们是什么?什么也不是!一个民营的影视制作公司,所有的依靠和指望,就只有观众的认可。除此之外,别无他途!否则就算你的广告赚得杯盘钵满,你做的秀有一万个美女同时在脱衣服,你一样无法拥有未来。那里,就是一个警示,一个永远都会悬在我们头上的一个警示!” 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楚志辉自己把贴出这份特殊的警示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而且越说也越激动,到后来,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与平常那个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形象相比,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双眼睛中透出了锐利而坚定的精芒。 面对着如同山岩一般立在眼前的男人,何访突然声出了一种感觉,一种很久以来就出藏在内心深处的感觉。 这,才是楚志辉的真容吧! 不过这形象维持的时间似乎并不太长久,很快楚志辉自己首先就从激动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反应的速度甚至比两位旁观者还要快,而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楚志辉,有恢复了他平时那副不惊不波的样子。 “看看吧——” 楚志辉甩手推过来几份文件。 “收视报告?” 何访的眼睛被文件上一行小字撑得大大的。 94、成绩单 刷、刷、刷—— 完全用铜版纸印制,如同画册一般精美的收视调查报告(国际级别的调查公司嘛,这印刷质量自然要好,至于成本嘛,心知肚明)被何访几乎疯狂的翻动着,周一、周二、周三……周六! “唉?怎么没有?”何访指尖滑过周六节目的排行,却没有看见《欲望无限》这四个字。 “哎!这是全国通用的电视节目收视调查报告,你看的那是全国性电视台的收视调查,地区以下电视台的收视情况在最后面。” “哦!”何访一拍脑门,真是关心则乱,自己一看到调查报告就兴奋得忘记了这些,不过自以为聪明的他,却忘了一件事,既然这几份报告是从楚志辉那里接过来的,要想知道结果,直接问他本人不就得了?也许只能用自己发现的快乐才是最真实的快乐来解释吧。 “哈!”何访终于在接近结尾的地方找到了《欲望无限》的字样,其实真的很好找,因为这个名字就在所有地区及以下电视台收视率排行中的第一篇,最上面的一个位置。 “这就是说我们的首期节目是第一了!”何访一边兴奋得叫着,一边又翻回到最前面,比起这本就在预料之中的成绩(当然用数字证实了,自然会高兴一番,何访也不例外),何访更想知道另一个结果。 “3.47!呼——” 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可以安心的东西,何访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哈!哈!” 何访突然学着戏曲中的叫板,摇头晃脑的哼哼着,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神情:“《天皇本生》是3.35、《唱响神州》3.32、《真好男人》3.27,这可是三大上星电视台的黄金档收视率,也是上星台除了新闻联播和电视剧之外,收视率最高的三个节目,我们的首期节目收视率是3.47,全面超过了这些节目,虽然没有一个横跨上星节目和地方节目的总排行,不过这样的情况,说我们的《欲望无限》收视第一,应该没有人会怀疑了吧,楚哥,这是不是可以说~~” 何访说道这里特意的停了一下,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楚志辉,却发现楚志辉也正一直看着自己。 “我们赢了!” 两人心有默契的点了点头,同时吐出了四个字,伸手互击了一掌,然后仰天大笑起来。 “对了,”大笑过后的何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楚哥,不对呀!我进来之后,您可是什么都没说,这东西你就这么藏着!” “呵呵,这也能怪我么?你又没有问过我,还是我问的你是不是来打探消息的,这文件也是我给你的,没错吧!” 楚志辉一脸无辜状。 何访却被噎得没了话说,是啊,说什么啊?何访一回想,人家楚哥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自己进来之后还真是一句也没有问过,那调查报告也真的是楚志辉给自己递过来的。 “哎!”一旁的蒙芊卉也凑了过来,学着何访的口气,“现在才明白啊,这人笨哪,是一辈子的事。” 说完话,蒙芊卉“啪”的一声把几张纸拍在何访面前的桌上。 “这是?”何访捡起来一看,不由得裂起了嘴,“《欲望无限》收视表现分析,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怎么会有?这三张专门报告,就放在那三份通用调查报告的下面,你自己连看都没看,就开始激动了。” “啊?是么?” 何访转过头,看着楚志辉,后者却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 此时,正常的思维好像才突然间冲破了兴奋异常的情绪,又重新回到了何访的身上。 “我说,楚哥,你也真是的,早有这个,早知道结果,就没人跟我说一声,都拿我开涮!还有,芊卉你也算是半个帮凶,明明也是早就知道结果了,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行,我要弥补损失,我要讨回公道!” 难得心情大好,何访竟然当着楚志辉的面对蒙芊卉也开起了玩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这还是第一次,而他所谓讨公道也不过是想要宰某些领导同志一顿。 “你小子动机不纯。”楚志辉一眼识破了何访的阴谋,“好啊!本来我们在节目完成之后,就一直没有庆祝,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犒劳犒劳你们!” “领导英明!”何访的马屁及时拍到,同时比照着周氏电影的形象,双手打开伸向前上方,身体斜侧,脑袋歪在一边,嘴张得大大的,摆出一个超级夸张的pose,惹得蒙芊卉终于保持不住淑女的形象,花枝乱颤的大笑了起来。 楚志辉则是配合着把手包放到了桌子上,做出准备大出血的样子:“何访,你把这两个消息都告诉大家吧,他们等的也很辛苦。” “好!”何访“噌——”一下的从坐位上跳了起来,旋风一样的蹿了出去。 “喔——” “哇——” “嗷——” 只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样子,一阵惊叫、尖叫、怪叫从屋外响了起来,有时半分钟过去,一阵更大的声浪传了出来,动静之大,足可以掀起整间房子。 “呵呵,他们还真是高兴啊!”蒙芊卉收回了眺望的目光,何访刚才走的太急,房门并没有关上,那里一群人跳着、笑着、搂抱着,文件、文具满天飞。 “也难怪,同样都是影视公司,可能不会有谁会像我们这样的工作,一连几个月,一下子连作几十场晚会,又马不停蹄赶出整整一季13集的《欲望无限》节目,普通员工都是加班如同家常便饭,像何访、唐凝他们,那几乎就是在拼命啊,真的难以想象他们就这么的熬过来了。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心太急了,好在现在的结果还不错。” 楚志辉的声音中饱含着感情,看起来他丝毫不介意在蒙芊卉的面前真情流露,象现在的这个样子,就连何访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几乎没有见过。 而蒙芊卉好像也习以为常似的,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也温柔起来:“哥,别想太多了,就像你说的,我们先在已经成功了!” “是啊!成功了!”楚志辉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窗户静静的站立着,窗外,繁华的三环路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蒙芊卉的女人心思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细腻,她看得清楚志辉那看似稳如山岩一般的身躯上,那宽阔的肩膀竟然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颤动。 《欲望无限》的成功,影响是巨大的,因为之前宣传推广的热度早已经超过了一般的炒作,而无论是媒体、业界内部的同行们、专业媒体研究机构、广告商、直接广告客户等都对于这突然杀出来的一匹黑马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从新闻发布会之后就一直关注着,到了今天,首播的节目取得了全国同时段的收视第一名的成绩,更是纷纷前来。这中间也包括了一些平常收视率不高的省级卫视台。 “筹码多了好打牌!” 楚志辉悠然的坐在自己的宝座上,手指又节奏的扣着桌子,发出一阵阵的轻快声音,屋子里的mini组合音响播放的曲子,也早就换成了班德瑞的《春天》,如同背景音乐一般,轻轻地回荡在屋中,显然其人心情相当的不错。 在他的面前,就像那天新闻发布会之后的情形重现,一摞摞合约和意向书,被秘书整整齐齐码放在办公桌上,只是数量比起上次呈现出几何级的增长,就快连眼前的视线都遮挡住了。 不过对于这样的障碍楚志辉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这是什么,这是钱啊!何况,这样放着还可以有事没事的躲在后面偷着乐。 完全换了位! 这是对这几天星辉处境的最好解说。 “本来想我们这样的新兴影视公司,应该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跑播出,拉广告,找演员,现在倒好,不但原来强拉硬拽、坑蒙拐带的上了第一季广告的广告商和直接客户是死死的报住了原有的广告档位不撒手,价钱随你来定,那些原本观望,甚至是不屑一顾的家伙也纷纷消减了脑袋,即破了头皮硬要往里掺合。” 何访装出一副不胜其烦的无奈样子,只可惜无论是对面的楚志辉,还是一旁的蒙芊卉都对此嗤之以鼻。 “哼哼——” 哎,何访暗中一叹,这种杀伤力弱弱的不满声音,自然出于女生之口。 蒙芊卉自从来到星辉之后,虽然有自己的一家办公室,不过因为还有几个进修课程的缘故,很少会来坐班,就算来了大部分时间也是在楚志辉的办公室里度过,“你那是懒性又犯了,放着那么多的客人在外面,全都交给唐凝一个小姑娘去应付,你这个副总兼执行总监倒跑到这来躲清闲,你也好意思!” “冤枉啊!”何访大声喊冤,“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属于广告部的,他们是术业有专攻,我一个外行可是不敢瞎掺合,至于那些电视台还有其他媒体的客人,交给唐凝那也是迫不得已,而且唐凝也不是什么无辜的小姑娘,说起来应付这些家伙的本事,她可是比我强了好几倍,再说这年头谁愿意跟一个傻老爷们儿谈心啊,我一看这些家伙的眼神就知道我该马上退场了。” “哼,借口!” 少了一声哼,不错,有变化,看来嘴上虽硬,蒙芊卉的心里却已经多少接受了一点何妨的解释,何况她的不满更多的只是借机会打击打击某些人最近随着节目的成功而见长的“嚣张气焰”。 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吧,她有时候就像古时候的那窗户纸,你说这玩意怎么就那么脆弱呢,常常是一桶就破,不过似乎没有人因为这个去消协投诉,反倒是由不少男男女女的乐在其中,漏风漏雨的还挺舒服,图个通透不是? 现在的何访与蒙芊卉之间,就好像是处在了这个境界,两个人嘴上一交叉,就再自然不过的把一个中年男人撂在一边了。好在对于这个中年男人来说,一个是自己最亲近的小妹(真实的关系,何妨至今也没搞清楚,不过它确实越来越切身的感受到楚、蒙两人之间的那种亲情),一个是自己一手带起来,亦徒亦友的最得力助手,如此表现,反倒是让他看得开心。 亲上加亲?这下笼络手下,连美人计都省了,嗯,划算! 敢情楚志辉笑眯眯的表情地下,到了儿还是暗藏着算计,果然不愧是超级、王牌、老炮儿制片。 “我发誓,这可真不是什么借口,说起来这方面咱还是得跟领导学习。” “不是,你等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正在暗中掰着手指头算账的楚志辉没想到战火怎么就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当然有关系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何访还没来得及还口,斜刺里蒙芊卉的冷枪倒是毫不客气的插了进来,虽然她没有具体说明,不过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她指的是自从星辉公司里的人气爆棚开始,连着几天楚志辉都是最早来,最晚走,却一整天都把自己埋在办公室里,绝不露头,自然什么事情都是交给别人做的。 “嘿!我说你们两个,还没怎么招呢,就站在一条战壕里了?” 楚志辉倒也厉害,也不去解释为什么而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了两人最脆弱的结合部。 这一招果然奏效,何、蒙两个人,一个平日里自诩能说会道(别人也称之为牙尖嘴利、油嘴滑舌),另一个则根本就是靠嘴吃饭的,此时却同时没了声响。 何访那是不敢说,说错了话,楚志辉那里是无所谓了,可蒙芊卉的感受到底会怎么样,他可是不敢预测,这一阵子自己与蒙芊卉的关系刚刚有了些实质性的进展,两人开始私下的约会也算有了几次,这个节骨眼上,他可是不敢冒任何风险。至于蒙芊卉,却一清二楚这种事情自己无论说什么也只会越描越黑,只是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狠狠地剜在楚志辉的身上。 可能是心情实在太好的缘故,楚志辉耸了耸肩,难得的做了一个鬼脸,一派无辜状,全然不像这个年纪,不过在何访等人的眼里,却也见怪不怪了,这个老板一向是充满了活力,酷爱运动,40多岁的人,可比起公司里的年轻人来说,无论身体还是精力,那是一点也不差,甚至是强过许多,这不,据说最近还要参加什么赛车比赛,正请了教练进行专门训练呢。 “对了楚哥,我们这两天接下来的第二季广告意向,如果全都落实的话,起码是第一季的几倍,这还不算现在正在谈的,和以后可能还会来的那些,”何访用一个绝对可以引人注意的话题把破了沉静,“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开片中广告了?” 何访说的都是实情,以现在的意向来看,就算按照计划与落实三比一的比例,总量也足以让现在的广告时间扩大一倍有余。 “不!” 楚志辉断然道。 “为什么?” 95、变化的计划 “为什么?你问我吗?” 楚志辉反问着,如果是一个不熟悉他的人,绝对会认为这是一个不近情理的问话,你自己提出的意见,你自己难道还知道答案? 不过,何访不属于那个不熟悉楚志辉的行列,所以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又是一次考量自己的判断能力的考试,只是这种考试也未免太频繁了吧。 想归想,这回答可是一点都不能含糊,何访脑子足足转了几分钟,突然一拍大腿,楚志辉还没怎么招,那边蒙芊卉先不乐意了。 “喂,同志,你别老是一惊一乍的行不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嘿嘿,嘿嘿。”何访堆着笑脸,右手行了假冒伪劣的军礼,蒙芊卉发话了,自己当然是要赔不是的,这女孩子的高兴不高兴,就像刘罗锅里那首歌唱的一样,“说是就是,不是也是”,“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一切全凭自己。 何访转向楚志辉,嘴里捧出两个字来:“提价!” 这看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两个字,却引得楚志辉连连点头,脸上的欣赏神情毫不加以掩饰,而一旁的蒙芊卉皱眉沉思了片刻,也露出了了然的样子,对着何访轻轻飘过一眼,又轻轻摇了摇头,何访知道那动作的含义是在说,“哼哼,你很鬼哦”。 在心里连蒙芊卉的口气都模仿了出来,享受在小情调之中的何访随即得意的还了一个微笑回去。 果然聪明。 蒙芊卉一直只是一个主持人的身份,对于主持领域之外的其他业务算不上很了解,但何访的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却只是用了几分钟就猜出了其中的奥妙,这个时间甚至比何访思考出楚志辉的答案还要短。 “说说吧!” 楚志辉盯着自己的爱将,轻轻说道。 “这首先还得说咱们的领导贼啊!” 何访却所答非所问先说了这么一句。 “咳,你小子,找打是不?敢这么诬蔑领导!” “嘿嘿,这是本地语言,翻译成普通话,那意思其实就是说领导英明。” “行了,别贫乐,说正经的。” “是!”何访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一下子变得挺胸抬头如同军姿,接下来终于算是转入了正题,“领导的意思,就是我们是一个全新的节目,而且是一个准备形成固定品牌的栏目,所以,就像那天楚哥你讲的,只有观众才是我们的生命线,现在加上一档或是几档的片中广告,可能我们一时的收益会增长不少,但去容易影响观众的收视连贯性,让观众产生出厌烦的感觉,而且这也会间接的给观众留下一种我们只注重自己发财,不顾观众利益的印象这对于一个新节目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对于一个想要做成品牌的栏目,就更是不利。” 何访喝了口水,继续自己的推论:“但是我们现在这么好的风水,又不能坐视着众多商家踏破门槛的赶着来进贡而不管。所以,就只有一个办法,既让我们的利益得到扩大,又能保持观众的欣赏习惯,让《欲望无限》的美誉度能顺利地延续下去,那就是提高广告价格。嗯,还有一点办法也可以考虑,那就是如果我们还继续保持着现在这种播出模式的话,完全可以和这些地县一级的电视台谈减免播出费的问题,而且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握有完全的主动权,如果不答应,我就把相关的播出权卖给省级电视台的非上星频道,说不好听的,像我们这种质量的节目,他们怎么可能找到第二家呢?而且堤内损失堤外补,他们虽然有协议限制,不能在节目内插广告,但是我们的贴片广告之前和节目之后的时段,都可以卖出比过去更好的价钱,他们不会有什么损失。所以完全免除的可能性至少有九成以上,当然,如果是唐凝或是芊卉出面的话,我想这个比例恐怕能提高到百分之一百。这样一来,光是播出费,我们就可以省下1500万,这和增加广告时间没什么两样。” “切,”蒙芊卉撇了撇嘴,微嗔道,“你这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大人,强人,好人,超人,别人一见到你们就乖乖服软的人,嘿嘿。” “不错,你这后面的一条提议不错,就这么决定了,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你了,至于最后是你自己去,还是指使唐凝那丫头,或者你要是能请动咱们蒙大主持人的芳驾,我就不管了,也管不了。”楚志辉满意的说。 不过要说对于这后一点在何访提出之前,自己没有想到过,可能这屋子里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也算是楚志辉的优点之一,让下属去表现聪明智慧,这对于互相之间已经很有默契的何访来说可能效果不大,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一种很有效的鼓励。 其实,就连已经有些习惯了的何访也很乐意享受这种用自己的推论征服听众的感觉。 “对了,”楚志辉突然道,“还要再加上一条!” “什么?” 何访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呵呵,其实这件事和我们的收益没有太多直接的关系,不过也许会对我们的节目继续平稳的播出有点帮助。” 楚志辉继续着自己光荣、伟大的故弄玄虚举动。 “哥!”蒙芊卉对着楚志辉真的就像是妹妹对着兄长,轻轻的撒起了娇,“你就别卖关子了!” 她这一声,倒是等于帮着了心更急的何访。 楚志辉看看这个有看看那个,暧昧的笑了笑,然后才揭开了谜底,“签署排斥性播出合同。” “排斥性播出合同?” 何访、蒙芊卉两人同时扬声问道。 “对,就是排斥性播出合同!” 楚志辉这一次没有片刻犹豫,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对于整个影视圈,媒体圈,这排斥性播出合同可以算是一个稀罕物了。 这个疑问同时浮上了何访、蒙芊卉的心头,以楚志辉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多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多花一分没有必要的力气,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楚哥,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打我们《欲望无限》的主意?” 到底是做节目出身,何访还是第一个明白了楚志辉这么做的用意。 “啊!”正在独自思考着的蒙芊卉,听到何访的话也醒悟过来,“翻版?!” “真的会有人翻盗我们的《欲望无限》吗?”蒙芊卉看着楚志辉,有些不太肯定。 “也许会,也许不会。”虽然主意是自己提出来的,楚志辉看上去却似乎并不紧张,还是那么的悠然自若。 “哥!”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答案的蒙芊卉显然不满意,“你这也算是回答呀,你还不如说莫须有算了呢。” 楚志辉呵呵一笑,他可以让蒙芊卉在一旁着急,何访那可就不舍得了,连忙帮着解释。 “芊卉,我想楚哥的意思是,这是一种可能性,目前可能不见得会马上发生,不过以这两年我们这些同行的能耐,估计这也只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最多是在形式上、名称上有些变化,改头换面而已。当然内容我有自信其他人没有办法跟上我们的脚步,按照我们的计划,从10月份的第二季开始,我们今后每一季的节目,甚至是每一个月的节目都不断会有新的变化出现,可以说我们是一边继续,一边在升级。” “要是真象你说的这样,我们好像就没有必要去防备别人了。” 蒙芊卉虽然天赋很高,但毕竟对这些电视市场的上面的情况了解不多,没有弄明白其中的关节。 何访当然乐得继续充当讲解人:“其实我们这么做,就是不想让这趟水被淌混了,如果这市面上同时出现了几个,甚至是十几个相同类型的节目,即便他们每一个都是粗制滥造,但对于我们的节目来说仍然会有一定影响,我们就是要趁着现在的机会,把这些三、四线的电视台攥在手心里,这不但是我们《欲望无限》短期之内稳定的一个保障,同时也对于我们今后新辟节目的推广大有益处。” “可是,你还是没法控制省级电视台,尤其是上星台。”蒙芊卉看来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至于央视、神视着些全国性的公众电视台,包括东视、湖南这些具有全国影响的地方上星台,这个办法更是行不通了,他们不可能因为我们这样的一件新公司,就接受这种约束。” 聪明的美女与聪明的男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尽管一件事她有可能自己想明白,但如果她的面前有一个也可以把事情想明白,而且还会主动把答案全盘告诉你的男人存在着,她就可以尽情的放松自己的大脑,毕竟,据说动脑太多是要有头皮屑的,而根据力士、潘婷、海飞丝们的广告证明,那可绝对是一件再恐怖不过的事情,生死攸关哪。 “呵呵,不仅是我们这样的新公司,就算是国内最大的民间影视集团,他们也一样不会买帐。” 何访没有反驳,反而肯定了蒙芊卉的顾虑。 “那你的意思是?”蒙芊卉秀眉轻蹙,以她对何访地了解,知道何访绝对不会说一些没有用的话出来,只是一时却把握不住他的想法。 果然,何访在冲着蒙芊卉笑了笑之后,很快接着道:“船大难掉头,必须承认这些大台都有相当强的实力,完全有可能做出内容相类似,而品质又接近的节目,但是他们肯定会碍于身份,不原意承担这个模仿之名,而且是对一个民间影视公司作品的模仿,所以他们就算要做,也会想尽办法从各个方面去做一些改进,增减一些不同的东西,可这需要的是时间。但是正是也受制于他们的大,让他们做出一个新决策需要比别人更长的时间周期,而我们却不会给他们留出来这个时间。10月份我们的第二季升级版的《欲望无限》就要播出了,而样片则是最迟8月底就能和客户还有承播方见面,届时以我们节目所表现出来的独创性,我要让所有跟风的人都找不着北,让这些正在做或是正在酝酿的克隆货羞于见人!胎死腹中,那就算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了!” 说到这里何访整个人的气质都完全改变了,一瞬间,如同战场上的君王统帅手握天下、指点江山一般,顿生出让人仰视之感,看得一旁的蒙芊卉洋洋眼波之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迷离之色,就连楚志辉也不由得连连点头。 何访显然已经完全沉入到了激动之中,一点也没有发觉其他人的一样神情,慷慨仍在继续:“而我们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要得就是一个时间差。事实上,经过了前两季的铺垫,我们第三季主攻的目标播出平台,将会全面转向省一级的上星台,面对一个已经拥有成熟品牌和稳定收视的节目,而且是主动来和你合作的话,谁又会费力不讨好的硬要自己干?而那个时候,我们拥有的选择余地远比现在更大,而我们的利益升值也更多。当然我们也不会轻易的放弃现有资源,到明年暑假前后,我们也将会有第二档节目填补到已经完全成熟的三、四线电视台中,让我们星辉的品牌节目形成全年度全方位的覆盖。” “啪啪啪!” 楚志辉鼓起掌来:“好,好,说得好,看来这些天你确实没有偷懒,长远规划已经有了眉目了。” “嘿嘿!一时兴起,说的多了,其实好多东西我是刚刚才想到的。”何访手抚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楚志辉口中的这个长远规划,甚至是《欲望无限》第二季的节目构想,早就吩咐下来,可直到今天何访自己的笔记本里也还差了一半的内容没有完成。 楚志辉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做电视的,有时候有些东西就是需要即兴,这也是一种功夫,一种本事,你刚才的想法很好,我看这个大思路是可行的。不过——” 何访一听果然二老板不是那好糊弄的人,但凡夸奖,总会跟着这么个转折词。 楚志辉如何访所愿(何访:呸!你才所愿呢)露出一个老奸巨滑的笑容:“现在的时间确实不早了,这第二季的构思框架,我看最好不要超过这周就能拿出来,这样我们的准备时间可以宽裕些,你看好不好?我的何副总?” “嘿!你老大连称呼都换了,我怎么禁得起抗得住啊?这哪是商量啊,直接命令不就结了,还假客气!虚!实在是虚!” 何访当然如同往常一样,心里一套,表面另一套的表了态:“没问题,我今天晚上开始,在开几个夜车,周五早上一定放到楚哥你的办公桌上,您就等好吧!” 为了加强表决心的现场效果,何访还特别的在楚志辉桌上轻轻的连排了几下。 “这就好!那我可就等着啦。喏,这个给你!” 楚志辉打开办公桌后的一个保险箱,取出一份东西轻轻的抛到了何访的面前! “这是,什……么………” 何访正要问,却一眼看清了这份东西上的几个斗大的字,不由得把嘴张得大大的,嗯,可能是大生下来之后张得最大的一次了。 96、这是钱?还是心? “为什么?” 何访手握着这份股权转让协议,直直的看着楚志辉的面孔,似乎是要从那上面找出答案。 这是历经了两分钟的简单翻阅,五分钟的思维空白,七分钟的思路混乱,十分钟的组织语言之后,何访的第一句话,却还是一句白开水一般的问话,只是,除了这一句,何访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万千星辉5%的股权无条件转给自己? 这真是如同做梦一般,身为副总,身为公司所有事物的经手人,何访知道以现在万千星辉头半年的既有业绩以及马上就要转化成现实的业绩来看,年收入超过5000万是一件几乎没有任何疑问的事情,5%的股权虽然并不等于5000乘上5%那么简单,但其中的分量,何访还是一清二楚的。 “为什么?你问我吗?”楚志辉同样凝视着何访,而一旁的蒙芊卉显然对这件事情并不觉得突然,同样很有兴趣的仔细看着何访的每一个细小反应,只是这个时候何访的头脑被突然而至的冲击打得仍有些晕,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本不属于情理之中的情节(楚志辉显然没有要避开蒙芊卉的想法)。 这难道也要我自己来找答案吗? 何访眼睛瞪得更大了,简直就是要掉出来的样子,他突然发觉自己的智商似乎没有平时自己引以得意的那么高。 “对!就是你!” 楚志辉向前一探身,一根食指直直的指了过去,仿佛要直接戳到何访的鼻尖。 “我怎么……” 何访不假思索的接口,却突然神色猛然一变,把接下来的话凝固在了嘴边,只剩下没有合拢的口唇保持一个扁扁的嘴形石化一样僵在那里。 一股热流陡然从身上升起,紧紧的裹住何妨,他终于明白了,终于完完全全的明白了楚志辉话里的含义,也完完全全的明白了眼前这份文件背后所包蕴的一切。 让何访自己都有些奇怪的是,与上一次楚志辉同样塞过来一个副总的名衔时,自己的再三推托不同,这一次面对着这份股权转让书,他竟然没有生出一丝推拒的心思,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那绝不是因为一个是虚名,一个是实利的原因。说实话,自从凡善之行以后,崭露头角的他就会时不时地接到高薪的挖角邀请,而欲望发布会之后,这种情况也越来越多,直到欲望第一季首播成功,明里暗中的邀请更是数不胜数,三倍、五倍甚至更多的年薪、月薪数字就那样一份份的摆放在他的面前,随君挑选,可是他却连半分心动都未曾有过,全部断然拒绝掉了。反而是得知了情况的楚志辉倒过来劝他,毕竟是以各圈子里的人,说话做事还是留着一些余地的好,他才勉强改成了婉谢。 不,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赠送,更不是为了回应他人挖角而临时起意的刻意拉拢,楚志辉从来都不需要这么做,这一点何访知道,而且他知道楚志辉也同样知道。 如果说当初楚志辉看中自己,让自己曾经心生游疑,如果说后来的一些列事情慢慢的打消了所有的顾虑,如果说,欲望计划的成功,让他和楚志辉肩并肩行进在同一条跑道之中,那么眼前的一切,无疑就是一种交托,信任的交托,事业的交托,未来的交托! 或许有些人可能把这看成是一个信号,或是一个提示,一个不落文字的忠诚契约?但对于何访来说,他却相信这是一份实实在在的感情所在。 “楚哥!” 凝语了半晌,何访终于也只找出了这两个字,不过他知道自己说出的这两个字,能让对面的男人听懂,就像自己也看懂了一样。 楚志辉竖起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有快速的向斜上方移开,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毫不滞怠,配上慢慢浮上来的微笑,整个人显得潇洒之极。 这是何访眼中楚志辉一个最接近真实的形象,和蒙芊卉心目中的形象完全是两个样子,男人和女人在看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就是这么大?或许吧。 “行了行了,两个大男人的也好意思,在这里搞什么?感动中国吗?又没有观众!” 蒙芊卉不屑的语言骤然打破了何访和楚志辉之间营造出来的浓浓情意,让两个对自己的造型颇为满意,正在努力保持中的男人脸色与身体在同一时间内垮塌掉,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和对于某种性别的强烈不满。不过他们却也都没有发现,蒙芊卉在说出这一番话之前,曾经接着捋顺额边长发的机会,悄悄地在眼角旁轻拭了一下。 是谁说的男人之间的情感交流才是最打动人的?反正这话在蒙芊卉这里,那是打死不认的,问题是这么美丽动人的一个女孩子,谁会想去打死呢?答案是除了变态,没有,所以蒙芊卉曾经被打动这件事情,似乎也成了一个定论。 “说的对!”楚志辉毕竟是老枪一条,率先响应起了蒙芊卉的话,“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找个地吃饭去,今天老子就不请客了,让小财主请客,他现在已经是百万富翁级别的人了,芊卉,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尽管提,不宰败不宰!”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打土豪了,地方嘛,你们两个等会儿,我去找唐凝商量好了再告诉你们!不过什么天九翅、两头鲍这样的小菜就免了。” 蒙芊卉雀跃着跳了起来,一把甩掉淑女的伪装,直接跑出门找唐凝去了,似乎对于能痛宰何访一顿有着相当浓厚的兴趣,真的不免让人怀疑,这些日子两个人约会的时候,她究竟是被何访这家伙带着去了什么档次的餐厅就餐,才能让她生出这么大的反应。 楚志辉带着强烈的质疑眼光把何访从上都下,从里到外看了一遍又一遍,直看得何访背上冷汗阵阵。 何访高举着双手,竭力想表象自己的无辜,就差一本血泪史,两行辛酸泪了。 “老板!我可只是个打工的,穷啊!” 楚志辉此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兄弟情、阶级义,都随着咣当一声,被瞬间埋葬在那一百多斤的铸铁保险柜里了,哼然冷笑着从何访面前经过,看也不看上一眼的走出去与两个女孩会合了。 诺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何访一个人呆呆的杵在原地,只有走到跟前仔细听,才能听见此人正在如蚊子发骚一般的碎碎念着。 “天九翅,两头鲍你都不要,你还想要什么啊?就算炒饼、卤煮火烧、炸酱面、羊肉串不对胃口,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天哪,这倒地要花多少钱哪,唉,这玩艺儿每一季节目作了结算才能分红,哪至少还有一个多月啊,远水救不了近渴啊!” 炒饼?卤煮火烧?炸酱面?羊肉串?!! 这不会真的就是何访同学带着蒙大小姐、蒙大主持人花前月下时候的餐谱吧,那敢情,这一顿宰你是跑不了了,生宰、硬宰、愣宰、狂宰、猛宰、痛宰。嘿!该呀! 签约签到眼发花,数钱数到手抽筋。 这可能算是对星辉的财务主管于大姐的最好形容了。 其实还有一条没说,那就是咧嘴咧到后脑勺。 楚志辉的提价策略得到了很好的贯彻,而其在广告客户不但没有遇到阻碍,反而几乎绝大部分曾经购买了第一季贴片广告的客户都心甘情愿的掏出比了以前多了一半的广告费,预定整个节目季的广告。 不过说起来即便是加价了50%,《欲望无限》在所有收视率排在全国前10名的电视综艺节目中,仍然是平均广告价位最低的一家,再加上总体数量不多,只有五分钟,所以广告是相当的抢手,这些老客户能签下来的主要原因,主要还是凭借着上一季节目是在没看到样片的前提下就决定投放,多少冒了些风险,也应该算是对星辉的一种帮助,感情因素再加上近水楼台,让他们顺利的得偿所愿。 不过,这样一来新客户方面,没有特别的关系,想要拿下《欲望无限》的新一季广告,就几乎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这种情况对于企图心不在一两季节目之上的星辉而言,却不并能说是一种很理想的状况。 最后还是广告部提出了新的建议,那就是抽出三条广告进行拍卖,这三条分别是片头外的最后一条(c段),片头内第一条(b段)和正片前的最后一条(a段),换句话说也就是位置最好的三个广告时间。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何访以及楚志辉的认可,并且决定趁热打铁立即执行。 三个广告底价分别被标为300、400和500万,而竞拍的地点就设在了星辉所在大厦中的多功能厅中。 最终的结果既在楚、何两人的意料之中,也就是所有三个广告都以超出预期心理价位的价格竞拍成功,但又在两人的意料之外,因为超过的实在太多了,其中播出位置最佳的a段30被来自东南地区的一家新成立的私营制鞋公司以1000万的“天价”拍下,其余两块时间也分别卖出了550万和720万的惊人价格。毫无疑问,这一次纯属内部临时起意的广告拍卖会,又成了第二天所有报纸、网站的娱乐头版。 “顺风顺水啊!” 小规模的腐败又一次在秘密地进行着,参与者除了惯例中的两男两女之外,还有刚刚从外地赶回来的严飞舟,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特别的来宾,也正是因为这三个嘉宾的到来,这次腐败的地点,从平日里小小奢侈的地方换到了这个对于何访来说曾经只存活于传说之中的“资园”。 不知道什么时候,北京城里那些鱼翅海鲜酒楼已经没落到了三等的江湖地位了,虽然平头百姓依然只能看着那灯火霓虹,参照着电视里的介绍来体会其中的奢华,但在真正能够消费起的人看来,这里已经等同于谈判桌的代名词、会议室的延伸处。而真要是宴请贵宾,往往会选择一些更具所谓文化品位的场所,比如写满了唐诗宋词,看上去就一堆蝌蚪在鼓涌的“古韵”外墙,再比如把给切成一片的肉切成几片(不是量少,是刀工好!),拿几根筷子牙签(不是没东西可用,是用料奇!)穿起来摆成一副看不出形状的抽象图案(不是不知所谓,是创意新!),然后再安上一句古诗权作菜名(不是附庸风雅,是文化浓!),如此种种似乎才能对得起宴请二字。不过,这仍非最高层次,最高的当然就是类似于“资园”这种传说中的宫廷私房菜馆了。 又是宫廷?何访再看到桌上放着的一份印刷精美的宣传册上的这几个字,不禁皱了皱眉,不过转念一想,上下四千年,这宫廷的御厨,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然藏在人堆里几十年都找不着,但突然间一下子冒出来个千八百人的,倒也不一定就是一件难事,难就难在隔了这么久,这手艺竟然也没失传,个个都能让现在的食客和当年的皇上一样满意。不过,有一点您是比不了那皇帝老儿的,皇帝老一个不高兴,可以灭了这御厨的满门,高兴了给钱那也不叫给钱,那叫赏,您得了钱不但头磕的虔诚,回去还得念想一辈子;而今儿个,你不高兴不但没人会搭理你(不说你没品,就算给你面子了),而且您就算灭了自家的满门,你要是不把钱给足了,你也别想踏出这扇门。 或许是来的太早了,客人都没有到,闲坐无事,何访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当当当——” 门口来一阵的轻轻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是这里的服务员特有的节奏,这里的服务算是最让何方满意的地方了,不过一想到只要来到这里,没有个万把块钱扔出去,是啥都吃不到的(当然了,如果真的饿了,你就算真扔出去万把块钱,还是三个字,吃不饱!然后再送你六个字,回家泡方便面),他就一阵阵的心疼,虽然那钱不是自己花的。 “请进!” 楚志辉扬声道,同时也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他知道这里的服务员的训练有素,已经吩咐过不要打扰之后,除非上菜,否则敲门一定会是因为有特别的事情,而现在连菜都还没有点,自然是有情况出现了。 果然,他的判断没有出错,一个陌生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出现在门口。 “哎!宋局!您还真是给面子,这么早就到了。” 早吗?何访下意识地看了看床边高几上摆着老式自鸣钟,7点42,比约好的时间已经晚了整整十二分钟,看来这早,应该指的是相对其他来宾而言。 “哈哈!别人的事儿,我可以不理,你楚志的邀请,我怎么敢迟到!”这个被称为宋局的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发觉现自己有迟到的嫌疑,和楚志辉热情的握过手之后,扫视了一眼屋中的情况,以下子就发现了严飞舟正在台边的严飞舟。 “严,飞,舟?” 97、幕后人 “我说你这个贵人今天也有空啊,这回又是从哪儿飞回来的!” 宋局一边大声道,一边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严飞舟也是同一时刻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两人笑着隔起桌子握了下手,从这个举动到刚才话里的随意,都显视出他对严飞舟也很熟悉。 “咳,我那是贵人那,你们才是真正的贵人,至于地方嘛,就别提了,一个公益晚会,下午才从青海回来,这不一听楚志说今天晚上要请你们几位,我说我一定得来,就直接从机场到这儿了!” “我看你呀,真的是入错了行,选错了职业!” 宋局看着严飞舟摇了摇头,煞有介事的说道。 “选错了职业?宋局,那你说我严哥应该干什么才对?” 让何方没有想到的事,就连蒙芊卉也认识眼前的这个人,而且关系也不错的样子,看来今天的约会就只有自己和加入时间更短的唐凝是真的不明所以。 “哈!小丫头!你怎么也跑来了,前一阵听说你不在神视台了,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现在就在星辉上班,宋局也太不关心我们了吧。” 蒙芊卉和这个宋局说话的态度,颇有点像平时和严飞舟说话的样子,只是何访还是听得出来,其中少了不少的真诚意味,更像是一种交际的手段,不过在蒙芊卉的身上出现这种仿佛小女儿撒娇的情况,却还真是少见,何访不禁对蒙芊卉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呵呵!小丫头!” 宋局不置可否的打着哈哈,从这小小的举动能看这个宋局的身份应该如同他的称呼一般,是个官场中人,而从自己这方几个认识他的人表现出的态度来看,职位应该也不会太低。 “宋局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严哥到底应该干什么才对呢?” 蒙芊卉倒是没有忘了这件事,说实话,这也是其他人都很好奇地事情。 “他呀!”宋局转身一指严飞舟,“他最适合当空降兵!” “啊?哈哈哈——” 在场几人一愣,随即一个个都放声大笑起来,让整个屋子仿佛都有了些震动的感觉,至于这笑声是真的好笑,还是大家配合的好,那就无从知道了,也许两者都有吧。 宋局一边大笑着,一边向站在严飞舟和蒙芊卉之间的何方、唐凝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一边走到屋中的一角,那里专门设有小高台,用于摆放客人的物品,把一直夹在腋下的手包放到了台子上,何访那双曾经在名牌中打滚的眼睛留意到,那手包的款式与楚志辉原来一直从不离身的那个手包一模一样,真品的dunhill! “当当当——” 又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几个人的眼睛同时集中到了门口。 这一次又是谁呢? 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了门口。 “老周、韩兄!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还是楚志辉第一个迎了上去,事实上也只有他一个人迎了上去,因为是中包房的缘故,地方不算很大,剩下的人都只是礼貌的站在桌旁,用笑容迎接着新来的客人,反而是还没来得及落座的宋局也走了过去,和两人分别打了个招呼。看着这三个显然早就互相认识的人,再看看今天楚志辉最近已经极少见的特别热情的态度,以及今天这个超出一般奢华程度的宴会场所,何访突然灵机一动,脑中升起了一个想法,这三个人难不成就是那几个从来没有露过面的隐形股东?何方越想越觉着有道理,自然在三人身上留下的注意力也就更多了起来。 “来来来,都别站着说话了,我们还是先就坐吧。” 一番相互客气之后,几个人终于算是落了座,宋局坐上了主客的位置,显然是三个客人中身份最高者,另外的两人中那个老周坐在了楚志辉的左手边,和严飞舟相邻,另一个被称为韩兄的坐在了何访的身旁,却与老周之间相隔了一个座位。难道是两个人之间有些不合?不对,刚才这两个人是相携而来,交情似乎不错,那么,这个座位为什么会空下?十人的桌子,坐下8个人,也不过是稍微宽绰一些,两人之间空下座位,却并没有叫人撤走椅子,这未免有些奇怪了。 不过这个看上去的空位,也让何访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如果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似乎今天请来的客人就不应该只是眼前的这三个,最起码还有一个人是应该出现的,只是现在的时间已经比预定的时间过去了将近20分钟,以那个人的身份,按说就连迟到一分钟都不应该,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耽搁了,或者根本就是我的猜测错了?何访想到这里又有了一丝动摇。 似乎有人听到了何访心理的话,像是要来验证一下,包间的房门第三次被敲响。 而借下来出现在门口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何访脸上瞬间浮起了笑容,看来自己的判断力果然有些水准。 何访正自暗中得意,却不想身边伸过来一是手,轻轻地环扣在自己的暴露于厚重的冬装之外为数不多的皮肤之上,唉!这柔软、滑嫩、可爱的小手啊,你为什么要天天陪伴着你的主人,进到什么健身房中去,为什么有变得这么充满了力量,啊,还有那蕴藏在力量之后的怒气,你有时从何而来。 一个轻柔的似乎带不起一克重量的声音在何访的耳边迅速地给出了这一系列问题的唯一正确答案。 “席姐来了,楚哥还没怎么着呢,你倒是先乐开了花,而且笑得这么,这么,**!” 蒙芊卉犹豫了两次,终于还是把这个有些不雅的词说了出来,不过这个词绝对是在她看到身边这个男人脸上那可恶的笑容之后,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的,而且和那个男人当时的样子,真的是好般配。 蒙芊卉的智慧在这一刻完全让位给了感情,不过也难怪,何访在前面几个人出现的时候,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偏偏在席堇露面的一刻发生了改变,她怎么也想不出(或者根本就不愿意想)这里面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小姐!”何访强忍着“剧痛”,刚靠口想要告饶,却看到蒙芊卉的秀眉刷的倒竖起来,马上意识到了以前专门说过的称呼问题,马上改口道,“啊,不!芊卉!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啊。” “席姐!你越来越漂亮了!”蒙芊卉一边笑着和席堇打着招呼,一边利用专业基本功上的优势,在保持着微笑几乎不动的嘴形中,继续审问着身边的男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许说谎,你要是胡编,哼哼!” 这一刻何访不能不佩服蒙芊卉的功夫厉害,在这样的情形下,勉强说话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发出威胁的语气! 只是想归想,他可是什么都不敢再多说,趁着大家又一次重新落座的机会,赶紧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迅速而完整(废话,不完整那是找死)地说了一遍,蒙芊卉这才明白了其中的始末根由,一直盯着何访双眼中也变化了一种神色,嘿嘿,这个神色何访比较熟悉,那是一种欣赏之色,也是何访在蒙芊卉这个容貌与智慧俱佳的美丽女孩儿那里能找到的最好安慰和平衡。 怎么了,不明白吗? 不会吧,与蒙芊卉这样的女孩子交往,尊严与骄傲方面的牺牲是很多的,何访也免不了俗,偶然能看到对方这样的欣赏神情,这已经算是最好的奖赏了。 “算你聪明!” 从蒙芊卉嘴里吐出来的这四个字,让何访一下再就明白了自己的猜测应该就是正确的答案,只是为什么蒙芊卉会比自己知道的更多?唯一的原因可能只能从她和楚志辉那神秘的关系中去寻找了,不过他并不想真的去找,这些对现在的何访来说,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对他而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蒙芊卉可以在自己的身边,这就够了。 原来真的就是他们。 随后的一番介绍之下,何访猜算是弄清楚了几个人的真实身份,其中的宋局,名叫宋林茂,原来在公安部工作,最近刚刚调到m省省会s市的公安局担任常委副局长,主持工作,过两天就要赴任,而老周叫周继堂,是***的一个分管影视管理的处长,至于这个韩雷,也就是楚志辉口中的韩兄,原本也是广电总局的一个处长,现在则担任这国内最大最权威的影视家协会的常务副秘书长。 何访暗中把这几个人都过了一遍,能被楚志辉看重,成为星辉的隐形股东,那就说明这些人并不一般,虽然听上去,这些人职位最多也就是副局一级,但是很可能都是些实权在握的人。那个周继堂自是不用说了,恐怕没有一家民间影视公司胆敢得罪这样的人(同样的,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轻易收服这样的人,能让他成为公司的股东,这一点不能不说楚志辉的本事,虽然后来何妨知道了另一段内情,不过依然对此佩服有加),有他在对于星辉的顺利发展,尤其是在未来能够顺利拓展更广阔的领域,诸如电视剧、甚至电影的拍摄,都是一种绝大的助力。 而韩雷的作用完全就是另一种了,众所周知,大部分协会真正在负责实务的都是这些所谓的常务副秘书长。虽然那个星云奖的获得似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以国内这些影视协会互相之间盘根错节(包括协会与现实媒体之间)的关系来说,他对于初创和发展时期的星辉还是有会有很多帮助的,口碑、荣誉毕竟对这种社会型的民间影视公司来说,是永远不嫌少的。 至于宋林茂看上去好像和星辉所从事的行业没有什么瓜葛,但已经越来越多参与到公司经营之中的何访,还是能够体会到其中的作用,只是,宋林茂这次的调往外地,不知道会不会让这种助益有所减弱,不过看楚志辉对着宋林茂仍是一副尊重和热情的样子,何访倒也不大担心了,在这种事情上,楚志辉的头脑一向精明的紧。 此时,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 这次又是谁? 何妨抬眼望向门的方向,心中暗想,该来的似乎已经都到了,难道还有别的人来么? 98、宴有好宴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连身为主人的楚志辉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显然连他也不知道这次又会是谁。 三位“客人”也在同时显出了少许的凝重之色,像这样消费过万的豪宴,同为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恐怕是不希望被其他熟人看见,以免节外生枝。 坐在最下首的唐凝站起来去开门,却发现原来是服务员在询问是不是可以上菜了,几个男人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上上上!” 楚志辉没有好气地吩咐道。 不一会的功夫,预先点定的菜式慢慢上齐。原本大家就是在等席堇,这席堇到场之后,晚宴也算是正式开动了,让何访有些不明白的是,在他的印象之中,初到星辉楚志辉就曾经介绍过,星辉背后有一个出资的大老板,而后来他也终于知道了席堇正是楚志辉口中的大老板,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楚志辉却始终坐在了主位上,而让这个全国知名的女强人屈居偏座,更奇怪的是,如果说自己这个白捡的小股东不知情也就罢了,那几个同时成为原始股东的人,包括严飞舟在内,也都对此视而不见。 问了问身边的蒙芊卉,答案竟然是她也不知情,好在何访这个人本来就对着这些涉及到权职地位之类的东西没有什么太多的兴趣,想过了就算了,对这些的追究,远不如对面前那每一道都是几百上千的人民那个币码起来的“传统宫廷私房菜”兴趣更大。(这名字挺者别扭不?别扭?那您忍着吧,这名字好像最近挺流行,我倒想不让人家叫,没人搭理我不是?) 也许是出身在小县城,又一直在身处在影视圈的最底层,虽然见识并不逊于别人,但何访总是对这种远远超出了实际价值的东西有很强的排斥感,当然,如果这菜已然上了桌,而自己恰恰坐在桌子旁,那客气这两个字,就肯定是和他无缘了。 对此,何访也有他自己的一套理由。 “客气什么?既然钱都花了,咱不管是谁花的,那个不要紧,只要不是自己花的就行,你身为一个客人,就要有作客人的自觉,所谓作客人的自觉,就是让主人开心,而在饭桌上让主人开心最好的办法,第一就是喝,不管是把主人还是把自己干趴下了,那都是成绩,是对主人最好的尊重,可惜我不能喝,所以就选择了第二个可以尽量满足主人心意的方式,那就是努力的把菜消灭掉,要知道,如果一顿饭下来,桌子上大盘小盘的剩了一堆东西,那会让主人很伤心的!” “来,小何,我敬你一杯!” “啊?” 何访颇为意外的抬起了头。 敬酒?给我吗?刚才不是已经和这几位都说过了吗?怎么又找上我了? 何访心里纳闷。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宋林茂,其实他的本心还真不是要为难何访,他只是他高兴的一时忘记了刚才第一轮举杯时的介绍。 宋林茂本身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圈内人,以干股的形式加入星辉之后,除了定期拿到依照比例算出的收益金之外,他对于星辉的研究并不太多,只是知道这家公司给他带来的利益,一直是在成倍的增长。就在刚才,与楚志辉等人交谈之中,他才知道了这样的收益增长竟然就来自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这当然又是楚志辉为何访铺路的一个好机会了),不由得对何访好感骤生,这酒杯自然也就举了起来。 “唉,宋局,您太客气了。” 何访虽然很想继续专注于眼前那盘菜,却实在不能忽略眼前这位局长大人主动打来的招呼,急忙站了起来,咬了咬牙,刚要伸手去拿面前那个被强行斟满了白酒的小杯。 “等一下!”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按住了何访的手腕。 “嗯?” 何访和对面正把身体连同酒杯一起探过来的宋林茂同时愣了一下。 蒙芊卉,当然,也就是那双带给了何访很多细腻感觉的手的主人,没有给两个人留出更多疑惑的时间。 “宋局,何访他真的不会喝酒,还是我来陪你干了这杯吧!” 话音刚落,也不等宋林茂有什么反应,蒙芊卉轻一扬脖,一口就把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然后又马上个自己续上一个满杯,又重新举了起来,这一连串的举动不但宋林茂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何访这个受益者,除了胸口不断加温的热度之外,竟然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整个人几乎还是保持在那个将要拿起酒杯的姿势,这副样子,倒让旁边的人看了去觉得好笑,比如,坐在何访另一侧,正在用手捂着嘴,强自忍着没有笑出声来的唐凝。 “宋局,这一杯是我敬您的,谢谢您这么久以来对星辉的照顾,嗯,还有您以后可得记着我也是星辉的一员哦。” 蒙芊卉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感情还记着刚才宋林茂不知道她已经转入星辉那档子事呢。 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美女如此豪爽的敬酒,也没有谁会拒绝,何况自己刚才还说错了话,宋林茂呵呵一笑,非常自觉的连干了两杯,用酒来感谢何访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话嘛,却少不了要追上一句,就当是反击了。 “呵呵,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们芊卉这几个月不见,已经是名花有主了。” “宋局!” 蒙芊卉一反刚才替何访出头挡酒的豪气,脸上彤云密布,声音娇若莺啼,让几个男人一时看得有些呆了。 “秀色当可餐!哎,人家都说恋爱中的女人身上有着特别的魅力,果然如此啊!小卉,要是把你现在的这副神情留下来,绝对胜过以前那些大师专门为你拍下的艺术照。” 严飞舟这个年纪最大的人反而是带头感叹起来。 “严老师,你怎么也拿我开起玩笑来了?” “咔嚓!” 正在蒙芊卉说话间,一道强光闪过,突然响起的快门声,仿佛正是为了配合着严飞舟的话。在座的几个人正在纳闷谁这么无聊的吃个饭还真的带上了相机,抬头一看却原来是与蒙芊卉隔了一个何访、敬陪在末座的另一个大美女的杰作,唐凝此时手里正高举着自己新买的手机,眉飞色舞的对着蒙芊卉做出一个鬼脸。对呀,怎么忘了现在的手机都有牌照的功能了,几个后来的男人暗中一拍大腿,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抓住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蒙大主持人的娇羞玉照,那可是难得的珍藏啊。 “唐凝,你怎么也来欺负我?” 蒙芊卉见状绕过何访直奔唐凝,一只手直奔手机而去,想要毁灭“证据”,唐凝却嗤笑着跑了开去,两个美女很没有形象的追打笑闹在一起,或许这屋中空间实在不大,不多时两人先后夺门而出,只留给在座的几个人一串串银铃般笑声、叫声。 “年轻就是好啊!” 只是没怎么说话的韩雷突然发出了一声感慨,目光却是紧紧地盯在了何访的脸上,何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只能憨笑着装傻,等待着下文。 果然,好一会韩雷收回了目光,转向身旁的楚志辉:“我是特别有感触,当初我离开电视台,转到协会工作的时候,年纪和小何差不多,可惜我在电视这方面的成就却没法和小何相比,星辉才建起来半年多,就能这样的成绩,真是不容易啊!” 韩雷的身份决定了他的所见所闻,几乎涵盖了整个国内的影视圈,他能说出来这样的一番话,分量很足。 “有你们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再加上小何他们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星辉的未来无可限量啊!这也是我们这几个人的福气,来来,楚志、老严,我们三个联合起来敬你们一杯!” 宋林茂本就对自己的收获十分满意,这时一听韩雷的话,又一次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嘿,果然是行伍出身,又在警界工作多年,这豪气和酒量是一样的出色。 韩雷和周继堂互相对视一眼,也笑着各自举起了酒杯站了起来,剩下的主人方面的几位,包括晚到的席堇也都先后配合着站了起来。 何访这个屋中唯一的晚辈,当然不能落在人后,也急忙忙重新捡起了那支始终满满的酒杯,不过这次他还是没有表现出大无畏的勇气,因为又有人说话了。 “我说小何啊,你还是换成茶水吧,你喝醉了没什么,我们几个人可是担心有人会打击报复,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的,可禁不起哪几个小姑娘的锤打!” 是宋林茂,看来他这次是接受了教训,尽管刚才替何访出头的人,现在不在屋里,不过听听外面几乎是唐凝一个人的叫声,就知道我们蒙大小姐的威力十足,他可不像重蹈覆辙,这次主动提议让何访的酒杯换了颜色。 “哼!哼!” 冷哼有时候并不代表有意见,而是一种示威的表现。 蒙芊卉正好赶此时重新迈进了屋中,趾高气扬的挥动着别人的肇事手机,后面跟着的是无奈的作着鬼脸的唐凝,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 “宋局,你这次的表现还算不错,既然这样,那小妹我也来敬陪一杯!” 蒙芊卉主动到上一杯酒,而且专门把杯子迎向了宋林茂。 “哈哈哈哈——” “咣——” 朗朗的笑声中,几只玻璃酒杯重重的撞在了一起,这就是星辉的第一个阖家个高层全员团聚的欢宴,只是每个人都知道,严飞舟和宋林茂都是将要远行的人了,不知道这样的欢宴是否还能有再次的机会。 99、怎么样?我的新坐驾! 看似酒足饭饱之后,楚志辉领着一众公司的员工,与三位末后股东互道珍重而别,或许是很高兴,这一次,他也很自然地把席堇这个身份特殊的人算在了自己人的行列中,而从来不擅多言的席堇也只是笑了笑,没有作出反对的动作。 何访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为了楚志辉和席堇两人的关系越来越成熟感到由衷的高兴,一个是待己亲过兄弟的大哥,一个是和自己的关系如同小妹一般的席菲的亲生姐姐,两人自己身又都是那么出色,真的是没法让人不羡慕。 这部旁边有人立即用语言验证了何访的想法。 “原来楚哥和席姐才是一对啊,真是让人羡慕,嗯,也只有席姐这么出色的女人,才能收服楚歌这么优秀,而且**的男人了。” 唐凝同样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一对情侣,两个人都已经过了青春年华,但岁月在他们的身上不但没有留下过多的消磨与刻蚀,似乎还为他们凭添上了不少了成熟风采以及年轻人难以企及的气派。 “你说什么?” 何访似乎是没有听清唐凝刚才话中那两个留给楚志辉专用的形容词,转头追问道。 “呵呵,没什么,我是说楚哥在我所见过的中年男人中间,绝对算得上是一级棒!” 唐凝这比原话拉长了好几倍的话显然不具备什么说服力,何访的眼睛依然直直的盯着唐凝的脸,而唐大美女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游移,始终不原意与何访的眼睛作正面对视。 “芊卉姐!你还不管管你们家何访?他欺负我不说,还敢当着你的面骚扰良家妇女!” 被盯得死死的唐凝,终于忍不住向身旁的蒙芊卉发出了求援信号,这也让何访再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 不过没办法,谁让蒙芊卉同志是自己的死穴呢,何访几乎是在唐凝开口突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就撤步后退,两眼直视前方,摆出标准的与我无关状。 蒙芊卉的心自然不会真的离何访很远,刚才的一幕她早看得一清二楚,不过此时,却失义无反顾的站到了姐妹的立场上。 “哼。” 蒙芊卉选择了最简短却也是最有效的武器,轻轻的一声冷哼,让何访心中陡然一凉,马上忙不迭的解释起来。 “芊卉,你可别听她的,我只是问问她,刚才她说了什么,是不是?唐凝?喂喂喂,你可别害我,除了这句话,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何访一连的无辜加惶急,围着蒙芊卉身前身后转来转去,两只大手也不停的在身前乱摇,活脱脱一幅被烧着了屁股的猴子状。 “扑哧——” 蒙芊卉终于绷不住了那张可以板起来的脸,一下子笑出了声来,眼前何访的紧张,让她暗中很是开心,也许是因为身份的特殊,也许是因为自己独有的偏冷的气质,以前接触到男人中间,大部分都是接近中年或是超过中年的所谓成功人士,年龄相仿情趣相谐的人反而不多,而自己出于种种目的,为了躲开那些烦人的纠缠,又把本来不多的年轻人几乎全部逐出了身边范围,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以为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直到何访出现,注意到这个半大的男人,最初只是因为他独特而锐利的创意而产生的好奇,甫一接触之后,却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些这个年代很稀缺的品质,他不是没有心机,却从不对自己的朋友伙伴发动,他不是清心寡欲,却懂得取舍之道,他不傻,却知道在大多数场合藏起锋芒,他不也是没有自己的理想,却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角色,自己的理想与星辉的未来结合在一起。他重恩,几乎是用全身心的投入,来回报自己的恩人,他重情,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他身边少不了如同唐凝、席菲一般出色的女子,但却始终对自己一片痴心。 还有,就是他身上常常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种不在乎,不在乎金钱、不在乎声名,更不在乎困难和权威,他在乎的只是自己信念的坚持与实现,在他身上你可以找到抱怨、找到牢骚、甚至是找到反抗,但是你绝对找不到放弃这个词,这一点也让她特别欣赏。而且自从认识了这家伙之后,蒙芊卉发现自己总是能在他身上找到快乐的元素,似乎他的聪明才智总是特别容易表现在讨好女孩子的方面,不过这一点嘛,一定要加强管制。 想到这里,蒙芊卉不觉又是哼然一声。 “我说大小姐,您还生气哪,我都跟你说了,我真的没说什么,我只是听见唐凝这丫头在暗中诽谤老大来着。” 何访显然是以为蒙芊卉后来的那一声“哼”,是脑筋不知道怎么的又绕回来,继续怀疑起自己了,情急之下,就连本来想私下里要挟唐凝的真心话也说了出来,敢情他刚才把唐凝的话一字不差的都听了进去,当然那两个品相不佳的形容词也包含在内。 “什么?谁在说我?” 这边两个女孩还没来得及反应,早已经送走了客人的楚志辉倒是把何访的话听的真真灼灼,人也走了过来。 “没!没!楚哥,您可别听何访的!我那是在夸您和席姐,是一对鸳鸯侠侣!” 唐凝急忙抢着解释道,不过她那双继续游移的眼神和轻轻向后蹭去的脚步,却在第一时间出卖了她的真心。 “哈!”火上加油的,不用想一定是何访这个所谓的受害者,“你跑什么,还想溜吗?” 说着,何访向后侧方一个跨步,拦住了正吐着舌头,缩着头准备转身开溜的小姑娘。 “楚哥,我刚才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这小丫头胆子不小,敢说楚哥是一个优秀的风流中年男人!” 何访带着表功的心,眉飞色舞的朝向楚志辉,却没想对方的脸一下子垮成了茄子,而与此同时,三声爆笑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哈,楚志,这个形容还真贴切啊!” 这个属于那最具备淑女仪态、贵人气质的席大董事长,楚志辉的表情变换当然也是和这个人密切相关的。 “哈!哥!说是在的,这真是我听过的对你最好最真诚的形容词了!” 这个属于那通常在楚志辉面前表现得小女儿形态,乖巧的不得了的蒙大主持人,她更加剧了楚志辉脸上酱紫色的尴尬神情。 “哈!” 这没有附加说明的笑声,想起的稍晚了半拍,却赫然是这个场面的始作俑者,以文静娴雅著称的唐大助理。 于是,现场只剩下两个大男人,你看这我,我看着你,同时摇了摇头,齐齐的叹出一口气,心里默默地无声狂啸着三个字:“女人啊!” 不过,停车场上的笑声似乎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引得站在门前的迎客员,车场看书的管理员,还有旁边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驻足,不过三道美丽的风景,胜过夜色无数,很快打消了所有责怪的念头,欣赏反而成了最主要的目的。 等女人的戏三场那时需要时间的,依照何访心中的计算恐怕是过去了足足十分钟的样子,以年龄最大威望最高的席堇同志为引领,几位女士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你们几个有安排没有,没有的话,我带你们去看一样好东西!” (以下为第二部分) 从资园回程的路上,因为喝了不少酒,退居二线,坐在车后面的楚志辉突然问道,看起来他的心情大好,声音中还透着隐隐的兴奋之情。 “有好事!” 这是何访的第一个念头,当然这也来自于这么长时间来对楚志辉为人的了解。 “好啊!我没事!” 正处在掌舵阶段的何访头也不回的第一个表了态。 “你们两个呢?” 何访顺嘴问道,现在他正在开的正是楚志辉的那辆黑色马六,而车上包括何访、楚志辉在内,只剩下了四个人,严飞舟和席堇这两个超级大忙人各自还有事情,现行离开,而同住在一个方向的蒙芊卉和唐凝就成了另外两名乘客。 “呵呵,我在北京就只是一个人,现在这么早,这个热闹当然也要算上我一份啦。”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唐凝也马上应和着两人的意见,而且顺势转过头去,看向坐在楚志辉身旁的蒙芊卉:“芊卉姐,一起去吧。” 蒙芊卉一反她平时很少和大家一起活动的惯例,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好啊。” 眼光却似乎始终在往自己身前的那个司机身上游移。 “嘻嘻,嘿嘿,哈哈!” 唐凝似乎看懂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丫头,你鬼笑什么?” 蒙芊卉当然明白唐凝笑中的含义,不过车内虽然昏暗,彼此之间的距离却非常之近,她还是怕脸上微灼出的红色被人识破,出生咤道。 “嘻嘻,嘿嘿,哈哈!” 唐凝扬起俏脸故意做出一个气人的表情,然后转回头去,嘴里还是刚才的几声怪笑,让蒙芊卉有脾气也无从发出,只有狠狠的对着唐大美人的肩背用白眼仁剜啊剜的,至于效果嘛,当然无限趋近于零。 “楚哥!”身为某种身份,此时何访当然要跳出来保驾护航了,他急忙打岔道:“大家都已经决定去了,那现在去哪里?” “呵呵,去东广场!” “东广场?”何访溜了一眼中控台,上面的时钟显示着9:15。 “这个时间,商场都关门了吧!” “呵呵,你以为我要带你们去购物吗?星辉可不提供这种福利,再说了你现在是百万富翁级别的人物,自然用不着我送什么东西了,要是想送这两个小姑娘东西的话,自己掏腰包。”楚志辉毫不在乎的炫耀着自己的“吝啬”。 “老大,我那5%的股份可是只有年底才能看见分红,而且还不能对外转让,我现在可只是靠着那点工资过活呢!” 何访一句问话却引来楚志辉的一顿说道,心里颇为郁闷,不过却还是没敢把这些话说出口,为什么?恐怕是为了那每个月都上了五位数的工资吧,所以他只能选择非正面响应。 “呵呵,楚哥,我只是提醒一下,可是什么想法都没有。唐凝比我有钱,按您的话,自然不用我送什么东西,芊卉嘛,我肯定会自己掏钱的,不过这天这么多人显然也不是个好时机。” 现在两人的关系完全明朗,何访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不过他没有顾忌,却不等于别人没有顾忌。 “你送?你送什么?我又没说要!” “嘻嘻,有人自作多情喽!” 三个女人一台戏,并不等于说两个女人既没有戏唱,这不,何访的又一句无心之语(是不是无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引出了更多的热闹。 何访牢牢地抓紧了方向盘,因为他怕一时想不开会腾出一支手,给自己一个嘴巴,多嘴,多嘴不是?报应多快! 从这时起的何访,完全可以被树立为新时代私车司机的典范,全身端坐,两眼平视前方,屏蔽一切车内“噪音”,一路上红灯停绿灯行,起步停车,换档加油,全部认真到位,一丝不苟,就来年本来要问的去做什么也完全被淹没在了“严肃”的表情下,弄得两个本来有些得意,去没有得到更多回应的女孩子互相对视着,只能用吐舌头、耸肩膀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遗憾”了。而一旁似乎早就在摇下的车窗旁清醒过来的楚志辉,只是依旧把身靠蜷靠在靠背上,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到了,到了!有事下车,没事解散!” 终于东广场的大门口,何访停下车,拉起手刹,这许久没有开口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显然带着冲冲的“怨气”。 “呵呵,小伙子生气了吗?就算生气也别把车放这儿啊,现在这点儿了,这地面上早就像你说的一样全都关张歇业了。” 楚志辉笑着道,这车上的三个人似乎都对何访的怨怒有着极强的抵抗力。 “我说老大,你可是只说了去东广场,现在这就是了,我怎么知道该停哪?” 像预料中一样,何访的口气虽然还是硬硬的,不过似乎怨气真的有些削弱了。 “去地下!” 楚志辉比任何人都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简明的指示了方向。 这次何访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车子开到了地下。 “到e16区!” 穿行在东广场地下如同巨大迷宫一般的停车场内,楚志辉又给出了一个新的指令。 何访一边把车子稳稳的控制在25迈的速度上,一边浏览着两旁的景象,这里的地上他倒是来过,可这只用于停车的地下他却没有光顾的机会,此时看到夜间依然停放在这里的众多车辆,尤其是数量不少的豪华名车,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哇,cl500,宝马650,保时捷carrera,兰博基尼murcigo,法拉利f50,捷豹xk8、莲花esprit……天哪,都是我的梦中情人,”何访一口一个赞叹,多年来一直在杂志和网络上追逐的梦想就在眼前(不过也只市在眼前罢了),让他不停的倒出一个个曾经默记在心中的名字,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有些奇怪,现在的他除了本能的把车继续向前开之外,整个人都被兴奋和激动包围了起来,男人爱车似乎是天性使然,不过他却越来越疑惑了。 “这里这么多好车,就像是车展一样,都是什么人怎么会把车放在这?这里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除了巨贵的停车费!” 何访倒是念念不忘刚才进场的时候看到一小时10块钱的停车费。 “嘿,就是因为贵,这里才会停了这么多好车。” 楚志辉慢慢地介绍着,原来这里地上除了大家比较熟悉的商场之外,还有市内设施最好的超5a写字楼,以及每平米均价在25000以上的豪华公寓和高档住宅,这些地方好车云集,而且正式因为这里的保安系统堪称全市最好最安全,所以尽管有些贵(这贵也只是针对着一般人而言),但是很多拥有好车,却又经常出门的豪车车主也会选择把自己的坐驾停在这里。 说着说着,车子已经行至到e16标牌之下,何访正要问着接着应该怎么走,却突然发现了一辆崭新的黑色跑车在车灯的炫射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那长长的扁形格栅的正中间,一个醒目的海神三叉戟的标记,这不正是自己一向最欣赏的超级轿跑车玛莎拉蒂吗? 何访正想多看两眼自己心中的圣女,楚志辉却适时说了一句话。 “到了。” “到了?” 何访只好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直接找到一个最近的空位停下,而他踏出车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那辆黑色的梦中精灵而去。 正当他贪婪的围绕着这辆新车仔细端详的时候,只听到滴滴一声鸣响从车子处传来,紧接着车门也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响。 何访抬头看去,楚志辉正面向自己,得意的炫耀着手里的遥控卡片钥匙。 “怎么样?我的新坐驾!” 100、快乐行程 “怎么了?还在受刺激呢?” 蒙芊卉轻轻拂开飘落在额前的几绺发丝,转头问道。 “啊?噢,不是,我时在想,生活真的很美好!” 何访抽空转过去看着坐在身旁的佳人,夜色中蒙芊卉的面容看不真切,但秀美的轮廓却在时隐时现的灯光映衬下,显现出一种朦胧的美丽,而被透过窗缝的清风散起的一头长发,更增添了一种飘逸的灵动。 “哧——” 蒙芊卉一声轻笑,现在的这两车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而半天一直没有说话的何访总是会趁着前方道路没有车辆的机会悄悄转过头看着自己,而当自己察觉到的时候,他又会装作若无其事一样的专心开车,如此一来一去的,竟然也成了车厢内的一道奇异的风景。只是不要说蒙芊卉这个聪明的女孩子,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会体会到此刻何访话中的真实意思了。 不过话说回来,何访的美好感觉虽然大部分来自于身边的女伴,却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刚才停车场里的那一幕。 ※※※※※ “我说兄弟,接着!” 还沉浸在漂亮的“梦中情人”的身体肌肤之中的何访蒙蒙然的抬起头,只见一团东西从楚志辉的手中飞出,那东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似乎是金属之物,身在崭新的跑车之旁,何访不敢怠慢,连忙从车身上撑起身子伸手接了下来。 “这是?” 单单今天来说,何访对手中现在的这件东西是最熟悉不过了。 钥匙,车钥匙,这一串东西正是刚才自己开过来的那辆马六的钥匙。 “这是?”看清了东西的何访更加疑惑了,同时心里也有一个隐隐的念头升了起来,知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 “不会吧!嘿嘿,这样的好事想想就好。” “呵呵,我想这宝贝可是想了很久了,”楚志辉走过来没有直接解释,反而是爱抚情人一般的轻抚着coupe那黑亮的流线型车身,“你知道,我最爱的就是车,尤其是像这种开起来非常有赛车感觉的好车。” 一边说着话,楚志辉一边坐进了车中,迷恋的眼光扫过车内的每一个角落。 “至于钱也早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只不过以前在神视,身份容不得我这么招摇,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昨天我已经递了辞职报告。” 楚志辉的语气淡淡,如同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在很多人眼里挤破了头也不能获得的神视台正式职工、主力干将的身份,仿佛一钱不值。 何访听到这里,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不果最后还选择了继续聆听。 “下午我就去了专卖店,全款现付,嘿嘿,这可不是公司的钱哦,公司的规矩,除了刚才那几个家伙,没有谁还能提前分红的。”也不知道是因为酒意尚在,还是心情太好,楚志辉竟然特意向何访挤了挤眼,那意思是说,你刚才在车上的抱怨我可是都记着呢! “嘿嘿。”面对顶头上司的如此表演,何访只能抱以干笑。 “所以呢,我今后肯定是和我的宝贝儿在一起了,”楚志辉紧紧的攥着方向盘,做出猪哥像,惹得两位刚走过来的女孩同时莞尔,“而我的车子也划到了公司资产中,提供给那些最需要的人使用!” 何访听出了楚志辉的话音,两眼放出一道亮如聚光灯的光芒,焦点落在对方的身上,却发现楚志辉正自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在目光碰撞之后,马上轻轻的点起了头。 “这公司里,业务最忙,职位最重要的人嘛,除了我,那就是你了,对了,公司可是不提供免费停车位的,这车你只有上班自己开来,下班自己开走了。” “楚哥,谢谢了!”何访当然不需要楚志辉在解释什么了,虽然他从根儿上就不算是那种很会用言语表达感情的人,但是这一次的谢谢两个字,就连旁边的唐、蒙两人都能听出有些与平时有些不同,他所代表份量似乎是更重了一些。 ※※※※※ “又在想什么了?” 蒙芊卉的话问出口之后,突然间觉得自己今天好像特别沉不住气,两人之间一旦陷入到沉默之中,总是自己主动挑起话头,这和以往完全是两个样子。 难道是因为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同车夜游的原因吗? “哦,刚才被你一提,我又想起了停车场的事情,这辈子能有机会认识楚哥,真是我的一种福分,他是领导、是老师、是兄长、也是朋友。” 何访直视着前方,灯影一道道的射入眼中又迅速飞离,他的心思也在回味之中。 一辆才使用了不到两年的马六,怎么说也算是一辆不错的中级车了,现在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自己和所有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一样,都渴望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可惜这么多年来,不要说这种20来万中级车了,就算是qq、甚至是最便宜的江南奥托,也不是自己这个连房租水电都发愁的人所能奢求的。就算是加入星辉之后,生活的水准有了极大的提高,最近半年每个月的工资都在万元上下,但跑出了房租水电和衣食住行的生活费之外,就只剩下了4000多块,自己又把其中的一半寄回到了老家,出来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能够用自己的钱来孝敬已经步入老年的父母,只不过一个月两千左右的积蓄,车还只能是个尚在远处的梦想。 楚志辉对于自己研究的是在太透了,他知道在已经送出了5%股份的前提下,如果再要把车转送给自己,自己是一定不会轻易接受的,所以压根就没有提这件事,可事实上他这次所做的,特别是最后的那两句话,简直与赠送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这车现在只不过在形势上属于公司而已,自己则拥有了完全地支配权,就像现在,虽然已经接近午夜了,他还能载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徜徉在夜色之中。 生活的幸福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转头看了看身边用恬静的微笑装点着的爱人,何访的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着前方的坦途,微微的点了点头。 可生活真的就这么简单么?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一个人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命运女神! “对了,后天就是星期天了,你会去吗?” 何访突然想起了今天临走的时候,楚志辉用比起买下一辆超级跑车还要兴奋的神情告诉大家的一个消息。 “你说赛车?” 蒙芊卉显然也对这件事印象深刻。 “嗯!” “我当然会去,我还要把我的朋友都找来给哥加油。” “呵呵,”何访一想起来那个充满了速度与激情,完全由年轻统治的赛车跑道上,竟然会出现楚志辉这么一个大叔级别的中年熟男,想一下那张沧桑感如同高仓爷爷一样的面孔套上一个标准的赛车头盔,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那到时候我去接你,我们一起过去。塞车上场的怪大叔!哈!真是令人期待啊!” “你动画片看多了吧!小心我把你的话告诉哥。” “嘿嘿,我是说老当益壮,不坠青云之志!” 何访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盛了,嘴里也吹起了轻快的口哨。 “喂,喂,喂,”蒙芊卉没好气地敲击着面前的手套箱,“好好开车,好好看路,我可是鼓足了勇气才把性命交给了一个新手手上的。” “嘻嘻,放心,我虽然摸车的机会不多,可是平常最喜欢玩赛车游戏的,这些东西俺可是闭着眼睛都不会搞错,何况现在的路上也没什么车!” 何访毫不在意的答着,还故意的摇头晃脑起来。 “唉!” 蒙芊卉被某人的脸皮彻底击倒,重新靠回了自己的靠背上,无奈的用叹气来表示着不满。 何访带着所有的快乐向前驶去,这夜色如果没有尽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哈,哈,哈! 奔驰在四环路上的黑色轿车甩下了一串属于年轻男人的得意笑声。 赛车,有人说他是疯狂的运动,有人说他是勇敢者的运动,但不管怎么说,即便在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只要你一踏进赛车场的大门,就一定会感受到一种东西,叫做激情! 各色的彩旗在空中飘扬,被初春的阵风吹得猎猎作响。 “第n届全国场地大赛车北京站” 一条红底白字的巨幅标语迎大门而立。 此时不过中午时分,距离第一轮比赛的开始还有不少时间,但是诺大的赛车场内早已经人声鼎沸,人头攒动。赛道旁的维修区里,几十辆被各种大大小小、五颜六色(你要是非得把它说成花瓜,我也不反对)的广告标志涂装的满满的赛车早就预先停在了那里,其中还有相当一部份的车子旁聚集着穿着统一的厚厚阻燃服的工作人员,或是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或是在车子上忙碌着什么,看来是在作着最后的调校工作。 一阵阵试车的引擎声不断传出来,让本就热闹非凡的赛车场更加沸腾了几分,每一个前来此处的人,都不由得随着这份火热燃起了心底里那似曾被凡凡世事掩埋的激情。 “楚哥他们在哪呢?” 一身白色休闲装扮的唐凝自从进到赛车场的大门,就不断的问着这句话,兴奋的神情就快赶上今天是她上场参赛才对的样子,平日里遇事从容,条理分明的那个淑女样子早就不知道丢到哪片云彩上去了,或许今天压根就是留在了家里没带出来,让何访不能不怀疑这个小丫头要不就是一个天生的赛车狂热分子,要不就是前些天受了楚志辉的蛊惑,要知道那天晚上,一见到那辆超级跑车,唐凝简直比何访更走不动路,最后直接成为了那辆coupe的第一个乘客,在何访开着车和蒙芊卉午夜逍遥游的同时,她则是直接撺掇着酒醒之后的楚志辉上了高速公路,亲身体验风驰电掣的刺激去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相比之下,另一侧身一套穿天蓝色运动装,带着一付几乎可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的蒙芊卉则要安静的多,只是默默的用眼神扫视着场内的情形,不过这一静一动,一个明艳动人,一个琵琶犹抱,两个大美女却着实引来了场内的一阵骚动。 “哈!在那!” 何访一伸手,指向了赛道旁的一辆赛车旁。 101、赛车场 何访三人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向着赛道的方向走去,何访拉直了衣服,挺胸抬头迈大步,一点儿也没有别人的注目只是因为身边两位美女,与他本人丝毫没有关系的觉悟,更毫不在意那时不时投过来的杀人眼光。 “嘿嘿,嫉妒是男人的天性!” 何访大摇大摆的,脑子不知道怎么把别人的话改成了这么不伦不类的一句,得意洋洋的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全然忘了这中间似乎把他自己也饶进去了。 两双手横空出世拦在何访的面前。 “嗯?” 何访眉头急皱,这是什么人,这么没有眼色,不好好的欣赏俊男靓女,跑到这来堵着,难道还想要我的签名不成? 如果说真的每个人有yy之心,那么此刻的何访算是把这种心境放大到了极致。 “对不起,这里是比赛区,闲人止步!” 此时的何访才算是把眼前的两只胳膊的主人看了个清楚,不过这一看却险险把鼻子气歪。 “喂,你们两个是哪个小区的保安,怎么跑到这来了,还挡着我们,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美女吗,还是被我这个俊男吓坏了脑子?想干什么?走开走开。” 自己更像是坏了脑子的何访,还沉浸在“自己”的风光无限之中,那个据说堪比电脑(据谁说的不明,但某人自己的嫌疑最大)的脑袋到现在还没有把事情搞明白,一点也没有关怀一下面前那两个已经开始弯下腰,恶心到快要吐出来的男人。 何访伸出手去,正准备把那两支依然顽固坚持着的手拨开,却被一支柔嫩欲滴的修长手臂毫不客气地打掉了。 “嗯?” 还好这次何访总算认清了那手臂成分的不同,脑子也暂时没有短路,只是对着蒙芊卉翻了翻眼睛,摆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无辜表情。 “乱说什么?”凑在何访的耳边轻嗔了一句,蒙芊卉上前一步,迎向那两个身穿着深蓝色保安制服,个头看上去比特意穿了平底鞋(这也归功于某男人膨胀的自尊心,尽管自己已经有了184公分的海拔,却总是一个劲儿要求自己的女友保持天然高度,说是这样才可以凸现男人的高大挺拔)的自己还要矮些的年轻人。 “对不起,我们是今天参赛选手的后缘团,我们的车手就在哪里,”蒙芊卉远眺了一眼接着道,“喏,就是32号车,那辆绿色的!” 蒙芊卉伸手向着楚志辉所在的方向用力挥动着,美女的魅力再一次彰显出来,正埋头准备着的楚志辉并没有看见蒙芊卉的招呼,但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的大美女正在对着自己这边招手,其中一个诸葛(猪哥?)马上聪明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找我吗?在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后,又聪明的指了指身旁只有半个身子留在车厢外的楚志辉,这一次虽然多少有点泄气,不过也有些收获,那就是嬴来了美女的嫣然一笑,唉,也算值回票房了。 “什么?” 被人在后背上拍了两下,楚志辉头也不回的问道,这可是他拿到标准d照之后的第一次正式比赛,而眼前这辆车子自己又不是非常的熟悉,他现在需要抓紧一切时间来熟悉。 “有人找你!美女,大美女!” “哦。”楚志辉的沉着反应出乎位在身旁的那几个年轻人的意料,废话,不用脑子想,他都知道这个时候来找他的美女是谁,相比天天能见到的妹妹,眼前的赛车才更重要,不过嘛今天是第一次出赛,怎么也要风光一下,想到这里,他终于钻出了车厢,举起手向着维修区入口的方向回应着。 “两位先生,”蒙芊卉又拿出了极少使用,但成功率极高的娇声攻势,“你们看,我们的车手也在招呼我们过去呢!” “可是,领导和我们说过了,没有a证的人,一律不许进入维修区。” 两个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放了回去,不过还只并排站在三人的眼前挡着去路,刚才蒙芊卉和楚志辉之间的交流他们也都看在了眼里,现在又听到这么诱或人心的软语相求(别忘了蒙芊卉的本职工作就是嘴皮子功夫),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有些为难的说道。 “不让别人进入维修区,那肯定为了安全考虑,你看我们几个人像是那种会妨碍别人安全的人吗?” 唐凝现在与蒙芊卉一唱一和的配合情况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默契,这让何方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因为每个周末两人携手逛遍北京城内一切卖场商厦的原因,这件事提起来,何访就是两行伤心泪,点点在心头啊。 唐凝为了配合自己的语言,表明着自己的无害化,马上展开双手用最优雅的姿势原地转了一个圈,如同一朵白色的花朵在两个保安眼前绽放着。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 两个保安心里的防线早已经被这一左一右的两道亮丽风景完全击破,两个人又交换了一针眼神,终于还是作出了决定。 “那好吧!不过你们只能呆在那辆车的旁边,如果你们靠近其他车辆,我们就会请你们离开,我们在这里可以看的很清楚!” “看的很清楚?”何访心道,“看清楚什么?是美女吧!别做梦了,那可是属于我的!哼哼!” 总算是思维恢复到了正常,不过一激动何访竟然不小心把唐凝也归到自己的名下了,这也是失误吗? 不管怎么说,何访带领着两个女孩(谁?谁带领谁?)终于来到楚志辉的车前。 “嗯,那个,这位新人,你有什么赛前感言要说吗?” 何访抢上一步,右手空攥,作出举话筒状,伸到楚志辉的面前。 “妈的,臭小子,敢耍老子?” 楚志辉毫不客气地又是一个瓢掴在了何访的后脑上,惹得何访白眼直翻,而两个女人则是娇笑不已,最可恨的是旁边那十几个同时放下手中工作同赏美丽的“闲人”也跟着凑起热闹来,不过爆炸般的声音就一点都不可爱了。 “喂,楚哥,这么多人,给点面子嘛!” “好啊,给你面子,来兄弟们,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公司的副总,当今媒体界的青年才俊,自以为属于天然帅哥的何访,何大公子!” 何访得意洋洋的重新挺起了身子,很配合的向着那10个年轻人频频点动着下巴,却一下子被楚志辉后面的话直接k.o.掉,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弄得身旁的蒙芊卉简直像要过来倒数记10了。 “楚哥,这赛车好奇怪啊!外面看着和大街上跑的差不多,怎么里面除了方向盘,换档杆,就是铁梁铁柱子,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唐凝趁人不注意,一下在钻进了那辆标志着32号的赛车之中,不过她这一下子反倒是把尴尬之中的何访解脱了出来。 “哎,小姑奶奶,你可别介,这玩意儿可是要命的东西!” 楚志辉急忙忙一把把唐凝拽了出来,然后又探进头去仔细地看了半天。 “楚哥!”唐凝娇声叫道,旁边一众年轻男人的眼中顿时亮度增加上万个勒克司,“我只是看看,什么都没动!”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把芊卉这招也学过去了,难道也是购物游击战时候传授的?何访不由得暗中仔细端详着这边,又偷偷的比较一下那边,这两个女子的戏还着实不少嘛! “不是不相信你,我这是不相信我自己!”楚志辉摇了摇头,他虽然身兼领导、长辈的身份,却也不敢在这样的地方轻易得罪这小丫头。 楚志辉突然叹了口气:“我这次不但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而且也是赶鸭子上架,如果不是俱乐部里的二号车手临时受伤,无法参赛的话,我这个开拉力岁数都嫌大的新手,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有正式上赛场的机会呢。” 楚志辉轻描淡写的道,两个女孩也随着应和着,一连串什么“那是你占便宜”啦,什么“祝你成为中国年龄最大的赛车冠军”啦,什么“你这下又可以攒下背着席姐泡妞的资本”啦,反正席堇今天公司董事会开会,没有时间亲自助阵,这两个没有人管教的家伙也就肆无忌惮的天上地下的胡诌一气。不过楚志辉似乎,好像也没有生气的条件与办法,应为两个女孩嬉笑着,一人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如此情景,只看得自己车队的小伙子们口水都差点流到地上了。 不过何访却不知怎么的,似乎从楚志辉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忧虑和犹豫,这让他很是惊讶,因为这种情绪他似乎从来也没有从楚志辉这个乐观,积极,富于攻击性,永不服输的人身上感受过。 “楚哥……” 何访又一次发觉了自己的笨拙天性,一张口,却发现心中的这些疑问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出来,何况他也曾经听说像赛车、赛艇这些个风险性很大的运动,在开赛之前,是有很多忌讳的话是不能说的,他犹豫了。 “怎么?”楚志辉看见何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道,“不会是在这两个小丫头那里吃了瘪,今天想要到我这里告状来吧,告诉你,今天是本老爷的好日子,哈哈,冤情盖不受理!哈哈哈!” 楚志辉大声笑了起来,但很快的脸上的表情又显现出奇怪的模样,嘴角在不停的抽动,对于这神情,何访倒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真相,那肯定和某人现在被紧紧抱住的两条胳膊遭遇突袭有些因果关系。不过,他选择了视而不见,因为他不想把痛苦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尽管,那个受苦的人好像是自己的老板。 或许是这一个插曲打消了何访头上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阴云,何访也随着笑了起来,同时升出手去,把拇指挑了起来。 “楚哥!祝你胜利!” “哈哈哈!什么胜利不胜利的,今天只要是能顺利完赛,那就是成功!” 楚志辉哈哈一笑,也对着何访挑起了拇指,用力抿了一下嘴唇,又点了点头。 “只要今天能顺利完赛……” 何访默念着这几个字,心脏却没来由的狂跳了几下。 “怎么了,这是?赛车这东西,每场比赛不都有很多人不能完赛吗?自己这是想到哪去了?” 何访轻轻甩了一下头,像是要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全都抛出去,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对着楚志辉补上了一句。 “楚哥,安全第一。” “嘿,你小子这是怎么了?今天婆婆妈妈的,还不如这两个小丫头痛快,是不是啊?” 楚志辉把脸从这边转向那边,虽然只是用兄长看妹妹的神情,却仍是不由自主地被两道明艳的风景晃了一下心神,心中暗道。 “何访这臭小子,运气倒是真好,一个是女朋友,一个是专职的助手,这么两朵花怎么就插在这……” 楚志辉想到这里歪着头,把眼睛眯起来上下扫视着何访,让后者的背上一阵阵的发凉,没办法,那个盯着自己看的是老板,心虚啊! “楚哥,没事吧?” 何访忐忑的问着。 “没,呵呵没,没什么?你小子好福气,就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什么时候,你都得对得起我们家小卉才行,知道吗?” “哥!你又在胡说什么?” 何访还没答茬,蒙芊卉倒先不依不饶的晃荡起楚志辉的胳膊来,这晃可不是一般的晃动,那可是几乎把整个体重坠在楚志辉身体上的晃动,楚志辉几乎是转瞬之间就选择了投降。 “好,好,我不说,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行吗?” 好不容易把胳膊抽出来,楚志辉的下一个姿势顺理成章的变作了高高举起。 “楚哥?” 危难之处显身手,这角色到不一定都是警察叔叔,这不,把楚志辉从窘境之中解脱出来的,就是他们车队的人。 来人30多岁的年纪,也是一身红色连体工作服,一顶带有车队标记的红色棒球帽,只不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个人的脖颈处还挂着一副大大的耳麦,何访平时在电视里看f1的时候倒是见识过这种打扮的人,他们通常都是车队的负责人之类的,估计,这个人的身份也差不多。 果然,楚志辉马上用话证明了何访的猜测。 “于队!” “您该开始准备了,我们也还要作最后的检查了。” 这个于队倒不像自己的队友们一样,对楚志辉身边的两位超级美女只是扫过一眼,就把焦点转向了中间的楚志辉,而且再也没有移动过。 “看起来这家伙,肯定是一个比楚哥还要狂热的赛车痴迷者,竟然可以对两大美人如此不懈一顾,罪过!” 此时的何访似乎真的抛开了所有的不安,竟然开始暗中评价其他人来了,不过,这一番评价也亏他能想得出来,别人注视他的女友时间长了,他不高兴,不看吧,他也有意见,这都是什么rp? “好!”楚志辉点了点头,虽然于队没有说更多的,但以楚志辉的精明又怎么能听不出来,这同时也是逐客令。 “嗯,这里马上就还要做最后的准备了,我也需要在赛前静一静心,小卉,何访,你们三个还是先到看台去吧,待会儿我要是真的成功玩赛了,今天晚上我们去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 “yeah!楚哥是最棒的,你今天一定成功!” 唐凝跳着脚,学着电影上的样子,右手握拳重重的收在胸前,作出一个决心+加油的姿势。或许一样的爱好能够让人迅速的亲近,这个丫头现在和楚志辉说话的神态、口气几乎变成了当初席菲的翻版。 “哥!小心一些,这到底是赛车场!” 蒙芊卉话里更多的是浓浓的关切。 “怎么,小子?这时候没话说了?”楚志辉看何访站在那什么话都没有说,不觉奇怪道。 “啊?楚哥,您真让我说啊?我以为你嫌我罗嗦,我这儿不是尽量少说话嘛!” 何访的无辜造型又摆了出来,不过在场三人都对此见怪不怪,不屑一顾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楚志辉没好气地道。 何访耸了耸肩:“这可是您让我说的,其实我就一句话,今儿晚上去拿fb是不是我们说了算?是的话,我现在就去预订了,今儿可是周末!” “嗨!这他妈小子!” “哎哟!”何访的后脑又遭到例行轰炸,急忙一缩脖子,也不回话,拉起两个女孩的手就逃向了看台的方向。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将会在那里观看楚志辉第一次的正式赛车比赛! 102、速度与激情 “爽!太爽了!啊——” 何访迎着风大叫着,右手还握成了拳前后抽动着,趁势做了几个算不上雅观的加油动作,而左脚也配合这抬了起来,与身体形成了90度的夹角,乍一看,倒像是一个摇滚歌星在比划着吉他solo的样子,尽管如此却没有什么人去注意这个手舞足蹈,哦啊乱叫的男人,原因倒也简单,因为,大家的情状都差不了多少。 能在这难得的周末下午来到赛车场的人,恐怕除了车手的亲友团就是那些极度狂热的赛车运动的爱好者,用句最无聊的形容,那就是铁杆粉丝。 当然这粉丝也有宽有窄,有粗有细,沉浸在眼前的风驰电掣、你追我逐之中的何访,自诩是其中的特宽特粗那种,而且自我标记了一个品牌“龙口出品,质量保证”!而与此同时,他也对身边的两位美女分别评出一个级层,那个跳得比自己还高出许多,尖叫声比自己的牛吼似乎还要强劲了n倍的,而续航时间也几乎达到了与每一圈赛车经过眼前的看台时间完全匹配的唐小丫头,自然可以归于特长特细、特别柔韧的那里一类,应该有资格戴上一顶超级火辣的酸辣粉的帽子了,而另外一位始终保守着最后一丝淑女风范,只是用掌声和局部带有学院派色彩的欢呼来展现情绪的蒙大小姐,唉,虽说疏不间亲,但也只能送她一个温度始终的汤粉名好了。 至于身边的其他人,绝大部分无论声音还是形状,对比唐凝和自己都是犹有过之,只不过美型度稍逊,按照何访的评价,与10年前的甲a赛场大致无异,呼出的口号也基本徘徊在牛a与牛c之间。 其实,每当几十辆经过专业改装的赛车争先恐后的如同闪电流星从眼前的赛道通过的时候,当那一阵阵如同远古猛兽狂暴嘶吼般引擎轰鸣仿佛要撕裂耳膜的时候,甚至是当那辆第一次驶上赛道,竟然就牢牢地守在第二集团之中的32号赛车一次次出现又消失在眼前的时候,何访自己的胸前里也酝酿出了火焰般的情绪,真的也想咬着牙跺着脚,狠狠的大声喊上一句。 “操!真他妈牛b!” 只可惜,自从着北京城里的特有语言被别人打上了不文明赛场用于的忠实烙印之后,特别是在这两个美女之前,何访不得不收敛着,只能用“爽”,这个歧义不比前者少多少的外来词来外化自己的激动之情。没办法,谁叫政治文化中心在某些人心目中怎么也不比了一个海龟城市! 以前只是知道楚志辉对于车和赛车的迷恋,也知道他最近每周都要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到一家专业赛车俱乐部进行训练,不过亲临赛场观看他的表演,这却是第一次,对于楚志辉能取得目前这么好的名次,之前何访无论如何是没有想到的,以为还真的是想某人自己说的那样,连车子都不熟悉,能玩赛已经是最大心愿了,却原来只不过是谦虚而已,随着赛程的一圈圈继续,自己本来那一点点无由的担心,也早已被那辆32号车中规中矩的表现所打消的无影无踪了。 “7……8……9……10!” 又是一圈将要完成,何访从第一个拐过那个名字叫做“顶点”的发卡弯,驶上位于终点主看台下的那条整个赛道中最长的一段直路的那辆三号赛车数起,眼前连续经过了6辆车,终于在几乎是先后脚相接出现在眼前的三辆赛车中,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32”号字样,稍稍落后的楚志辉现在的位置应该是第10位,不过与前面两辆车的差距不过是两个车身而已。 嘿!有的玩! 赛车场何访是第一次来,可赛车他可不是第一次看,当然如果加上游戏厅或是ps2上的历练,那就更是数不清楚了,他知道如果能挤进前8名,就能获得积分,虽然只有一分,可对于初试莺啼的“怪大叔赛手”来说,也绝对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现在倒是要看看老大最后能不能实现这个目标,不过要真是那样,今天晚上耳边的自卖自夸那肯定是少不了的一道大餐了。 算了,忍将呱噪当有趣,身为下属的,老板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嘛! 何访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决定了还是要为楚志辉的最终名次而祈祷、加油了。 “冲啊!杀呀!” 何访等到楚志辉的红色32来到面前,突然爆叫起来,这一次的声音之大,终于引来了别人的注目,没办法,大家的欢呼最强烈之处,早就随着第一集团飘过去了,此时喊叫加油的,大都是赛手的亲友团或是同一车队的伙伴,何访这样的狂叫,就一下子凸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人?” 有人反应奇快。 “不知道,可能是看门的保安没注意放进来的一个疯子。” 有人思维敏捷。 “不会吧,你看看,他身边站着那么漂亮的两个大美人,怎么会是个疯子?” 有人眼神良好。 “那可不一定,没准是这两个美眉带着自己的疯子哥哥出来放风的!” 有人想像力丰富。 蒙芊卉本来也在鼓掌欢呼,不过相比何、唐二人就安静了许多,这些话在第一时间里被她一字不漏的收入了耳中,脸上不由得微微发热。 “就是嘛,这都说得是什么疯话,什么冲啊,杀啊的,前边是是日本鬼子,还是伪匪军?” 蒙芊卉被何访等人共赞的一个优点就是决断力强,什么事情想到了就要做到,这一次也不例外,她猛地一甩手,啊哈,不是老太太的甩手疗法,而是对着特定目标的重重一甩。 只听得某人“唉呀”一声,原本与通用的加油声格格不入的叫喊一下子中断了,世界清静了! 不过某人的无辜状又及时地堆在了脸上。 “干吗打我哦?虽然说打是亲骂是爱,不过这里好歹也算的上是公共场合,这种亲密的举动,我们还是回家在进行好了!” 已经失去了加油目标的何访,此刻腆着脸,向蒙芊卉的身边凑去。 “去,去,去!离我远点!”蒙芊卉把身子向后仰,作出躲避的样子,一边嘴里道,“谁认识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 蒙芊卉的撤身,在何访眼中那绝对是一种可以增进小情调的东东,嗯,恋爱的人常用的把戏,看起来蒙大主持人终是未能免俗啊。于是何访选择一个攻击性的姿势,一字一顿,身形也一点点的进一步向蒙芊卉探去。 “唉呀!” 蒙芊卉继续后仰着身形,却忘了他们周围的地理环境,他们坐在的看台说是看台,其实不过是一座简易的建筑,根本没有坐椅,如果要座的话就只能席地而坐,不过今天两位美女都是标准的浅色套装,谁都不愿意沾染灰尘污渍,所以,始终都是站在那里观战,倒也赢了今天的景致(这里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是从头到尾的“站脚”助威的)。只不过也是由于简易看台的缘故,每一层的宽度并不大,将将是一个可以把脚完整放好的空间。 蒙芊卉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后排的人,还没来得及说抱歉,就急把身体转向了另一边,却不想脚下一软,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向后倒下。 哈! 何访心中大乐,当然他可不是想看自己的情人出洋相,而是眼前的这种状况,无疑是提供了一个英雄救美的大好机会给自己(至于他是不是英雄,这个除了他自己,可能答案是否定的占到了99.9999,根据社会统计学,可以认定为全部)。 何访一个猫步冲了上去,你问我为什么不是健步,废话,就那么屁大点的地方,他们又是站在看台边缘,真要是健步,那何访就离空中飞人不远了。 切回现场进行时! 何访一个单手熊抱,一把揽住了蒙芊卉的细柳腰身,同时手上微一用力,将蒙芊卉的整个人带向了自己的怀中。 “啊!” 蒙芊卉这次又是一阵惊叫,只不过余光扫到周围似乎有不少目光正在聚焦自己所在的方向,这声音就小了许多,而且一双修嫩的玉手也急忙提到了胸口前,然后用力向前按去。 “啪——” 这一对玉女神掌总算是结结实实的印在了何访的胸前,而蒙芊卉也借着这返回的力道将将把身体停在了距离何访心怀正中30公分的距离上。 蒙芊卉娇喘连连,同时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帮着自己稳定心神。 “哼!总算没让这家伙阴谋得逞!” 蒙芊卉暗中庆幸,不过身在其中的她却没有想到,此时在外人的眼里,她与何访保持着的这个姿势,与被何访搂入怀中几乎没有两样。 突然一个小脑袋伸到两人的眼前,一对园园大大、乌亮漆黑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二人。 “喂!你这是在干什么?” 何访和蒙芊卉几乎是异口同声! 唐凝嘻嘻一笑:“我在看你们啊!” 蒙芊卉板起脸来,装出一副大姐大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小丫头!” “切!”唐凝夸张的翻了翻眼睛,然后露出一个暧昧之极的笑容:“看你们练武啊,功夫好高明嘛!”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何访被唐凝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旁边的蒙芊卉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惶惶的伸出手准备去捂住唐凝的嘴。 唐凝却机灵的何访的身后一躲,同时巧舌莲花开,终于还是把要说的话吐了出来。 “我是看你们的花枪耍得蛮好的吗!芊卉连这也不让人家说,唉,真是” “去你的,小丫头,看我不收拾你!” 蒙芊卉追来讨去,誓要将唐凝拿下,而唐凝借着何访的身体,东躲西藏,蒙芊卉一时奈何不了,却把气都撒在了何访身上,于是一顿粉拳没来由的砸在了何访的身上。 何访咧着嘴,一副求爷爷告奶奶的苦相,心里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享受感觉,是啊,一个正常的年轻男人,谁不享受这种身前身后被美女近身环绕包围的感觉,这感觉叫什么知道不?不知道?告诉你,记清楚了,那叫幸福!不信,你回家自己算算,这种样的情况在你身上出现过几次! 这边何访在两个女孩子的围绕之下,正自得意,那边赛道上,楚志辉的心情也是非常不错。 其实何止是何访还有哪些车队的人觉得吃惊,就连楚志辉也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感到一些意外。以前从来没有和这些专业的车手(虽然级别比较低,但好歹都是拿着专业的驾照,开着专门改装的赛车,相比着只参加了几个月相对正规训练的楚志辉,按理说还是应该强出不少的)同场较量过,虽然自己在前一阵子的测试中的成绩还不错,据说和二流赛手的平均值相差不大(不是这样,车队也不会找他来做救火队员),但那毕竟只是练习中,没有经过实战的考验。 但没有想到今天的正赛出发之后,不但没有像很多人预计的那样,坠在所有车子的尾巴上,反而紧紧的跟住了第二集团,楚志辉把这些归功于自己的年纪和阅历,虽不敢说荣辱不惊,却也能换成一个平常心去完成好每一个细节要领,而这样做的结果反而是自己成绩在比赛之中不断的稳步提升,刚才经过“霸王弯”的时候,车队的队友已经举出一个示意牌,告诉自己现在的位置是在第十,距离能拿到积分,已经近在咫尺。 而前面,只需透过风挡就可以看见的那一黄、一蓝两辆赛车,看起来就是最后需要跨越的对手了,就在刚刚那个只能用2档通过的发卡弯的时候,自己的前保险杠几乎碰上那辆黄车的屁股,只要细心再加点耐心,凭借32号在绝对速度上的优势,一定可以在后面的几条长直路上赶过去。 “加速!” 进入直道之后,楚志辉干净利落的踩动离合器,退出2档,然后手脚配合着,连续升档,一直加到最高的5档,脚下的油门踏板也被全力的踩到了底,改进过的v6引擎发出隆隆的轰鸣,瞬间转化成为巨大的前冲力量,而楚志辉的人也在一次因为惯性的作用,紧紧的贴在自己的筒形座椅上! 视线中,那两黄色的赛车身影,正变得越来越大! 103、超越 “看!楚哥过来了,哈!我们的大叔赛车手看来是准备要超车了!” 两个女孩终于停下了引得无数目光凝视的打闹,齐齐向何访手指的地方看去。 “呼——” 何访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脸上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心中连念着。 “还好,还好!世界重归清静,俺也终于算是熬过来了!” 原来刚被两女环绕的时候,何访的确是如同那千万道明显写着嫉妒的目光背后所想的一样,幸福啊,香风在鼻,软玉在畔,人生风流如此情此景,无疑是难得一遇的机缘。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女斗争的升级(反正最该关注的楚志辉的车子早已经过去了很久,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好特别关注的),动作越来越大,气力却越来越小,渐渐的无论是这边的蒙芊卉,还是那边的唐凝都在闪转腾挪之间,开始把自己的身体有意无意的借靠在何访的身上,或许这原本的动机只是寻找一个支持和依靠,用以节省体力,不过身在漩涡中心的何访可就越发的感觉到难受了。 什么难受?当然不是身体承受不住了,这两个女人加起来还没有一个强壮的何访份量更重,那左出右冲的也不过是些花拳绣腿而已,别说是站了,就算是让何访两手一边一个的把蒙、唐二女挟起来,恐怕也不是一件难事,只是这难受实实在在的是出自于心里。 何谓心痒难搔? 此时的何访就可以充作最活生生的解释了。 当那一片片柔腻软滑从胸前背肩一次次的贴身滑过,何访的心跳就如同不受控制一般的 而原本乖乖下垂的两手五指,不停的伸开、收起,收起、伸开,如同神经抽搐一般,总是想要在那移动中的 而唯一能够的控制着蠢蠢欲动的双手的,就只剩下脑中越来越淡然的清明了。 “不行!绝对不行!这边的只是自己最好的搭档,自然不能下手,那边虽然已经是公开了身份的女友,目前却只限于无人之处牵牵小手的准亲密接触,有心无胆,也不能动,唉,亏了我一腔热血,无处奔流,只弄得心如万蚁噬,身如沸油滚,两行血泪就顺了鼻腔流。” 可时间一长,这大好的男儿身总不免会有了些反应,好在几人之间虽亲近,终还不是全身贴合的形状,不过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好在何访的耳中有一次传来的隆隆之声。 救命的菩萨,总算是到了。 于是上面一幕在有心人的诱导之下,出现了。 “哇,这么近!” 视线所及,还是那三辆赛车同时呼啸而来,如果说上一圈在这里三两车还是前后脚,每辆车之间还有那么一个半个车身的距离,那么这最后一个弯角处,则几乎可以说是挤坐了一团,而那辆在何访眼中最醒目的红色32号,依然是超过了原来在前面的黄色赛车,正紧紧地咬在另外一辆蓝色赛车的身后,依照何访在这距离上的估计,自己就算是在这两辆车中伸进一个手指头,也不可能在拔出来。 “这样子也要超吗?” 何访轻声疑问。 唐凝从赛道上收回目光,转向何访,偏着脸上下打量着,嘴里啧啧有声。 “喂!小丫头,有话就说,少来作怪!” “嘻嘻,这都不知道?”似乎自从那天上了楚志辉的“贼车”之后,唐凝就开始急度迷恋上了赛车,顺带着性格变得跳脱了起来,如此小儿女的情态也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其实这或许才符合唐凝不过23岁的年龄也未可知。 唐凝回转身面向赛道,侃侃而谈:“如果是f1的话,这样的弯角几乎不可能完成超车,但是对于这种改良度不高、速度也只是比量产车稍快的初级赛车而言,特别是对于这些赛龄不长,技术水平也不高的车手来说,这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进弯出弯的时机掌握得当,再加上胆大心细,操作不出现错误,绝对有机会利用这个2档的发卡弯超过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对手!” “呵呵,行啊!先不管你说的对不对,最起码这几天没少突击赛车知识!” 何访象征性的伸起了大拇指,不过嘴角比谁撇的都厉害。 “切!什么叫先不说对不对,这是常识!没知识!不过,”唐凝自信满满,对何访的怀疑不屑一顾,只是突然间话中顿了一下,眼睛紧紧盯在赛道上,嘴里轻念着,“确实太近了,这样下去,以楚哥的表现和心理素质超过去应该问题不大,但是……” “啊?哦,没什么,”唐凝被何访的问话打断了一下,“我只是有些担心那辆蓝车,要知道像这种低级别的比赛,国内的不少赛车手经常会使用一些不太正规的手段,像是故意追尾,或者把别人硬挤出赛道。” “是吗?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蒙芊卉关切的问道,虽然她本人对于赛车没有什么兴趣,却也听说过这算是一项危险系数非常高的运动,而且出于职业的便利,她更是听闻过一些国内赛车的内幕,不由得担心起来。 “呵呵,没那么危险啦,毕竟这种级别的赛车速度不算特别快,这里又是一个有足够防护,还有缓冲区的正规赛场,你看,就是那些轮胎和沙地,在这里通常就算是发生碰撞,最多也就是撞出赛道,车子损毁退赛,人身受伤的机会不大,当然了,擦破皮就不算了。” 唐凝看蒙芊卉一付紧张的样子,不由得轻轻笑出声来。 “嚯,”蒙芊卉松了一口气,不过眼前的激烈争夺,去让她忘记了追究唐凝的耍弄。 正像唐凝所说的,渐入佳境的楚志辉现在已经完全找到了感觉,上一圈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弯角,自己几乎是追上两辆前车,而现在其中的一辆已经被自己摔在了身后,而另外一辆也已经被自己从内侧抢了上来,现在自己的车鼻已经赶上他的车腰。 好吧,就让这个弯角见证我们的胜负吧! 这一次楚志辉把刹车点放得非常靠后,车子几乎是以极限速度冲进弯中,直抵弯心,在对手已经把刹车踩到底,并且把轮打满即将加挡提速,准备从弯中驶出的时候,自己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方向,整个赛车就像是使要切进对方的车身一般。 “啊!” 蒙芊卉一反常态的惊声尖叫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大多数人还是没有特别关注她,因为向她一样大声叫出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看台的人! 这个看台位于主看台的左侧,虽然对于最后的冲刺观赏的角度不是那么好,设施也没有主看台那么正规,但正是由于这个“顶点弯”的存在和它所带来的变数,站在这座看台上观站的观众反而是最多的。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悬在了“顶点弯”的红蓝两车身上。 “这个红车开得也太霸道了吧,这是要直接把人家蓝车挤出!” 某年轻女。 “别傻了,这才是高手呢。” 某三陪男。 “就看那个蓝车的车手了,如果能应对的好,还能压着红车一头,如果一个不小心,恐怕自己就会出赛道了!” 某非娱记。 “老楚还真有两下子,这地方他吃的挺透,嘿嘿,外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才是他第一次出赛!” 某车队人。 “放心,放心,唐凝都说过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某借机会拍着身旁一年轻女子小手之无良年轻男人。 赛场上的现实很快证明了那个“临时抱了几天赛车知识的脚”(何访语)的唐凝在见识上确实比起另外两个人要强很多。在楚志辉的红色32号战车做出了这个极富攻击性的动作之后,那个蓝色赛车的车手果然没有能够抗住,下意识的向着自己的外侧猛地一打轮,想要避开直接的冲撞,不过同时他却忘记了自己正在加油提速的过程之中,瞬间忘记了将油门放松,强大的转向力量再加上车子前冲力,让整个赛车完全失去了控制,斜侧着身子向作为缓冲带的沙地冲去,高速转动的轮胎和先后与柏油、砂石两种不同的地面强烈摩擦在一起,生出的一股股青烟,混和着四溅的沙粒石子卷成的烟尘,几乎笼罩了整个车身。 直到这时,蓝车赛手才仿佛醒转过来,连忙收回踩在油门踏板上的脚,同时双手用力把持着方向盘反复的小幅晃动,右脚在刹车踏板上连续轻点,想要把车子改出失控状态,却发现一切已经太晚,自己的动作越大,失控的幅度也越大,终于他选择了放弃,除了继续牢牢的把住方向盘之外,就是将两让自己的身体紧贴在坐椅上,以防车子最终可能会发生的与挡墙的碰撞。不过还好,这里的缓冲区非常开阔,蓝色赛车在一阵猛烈的颠簸之后,终于还是停在了距离挡墙不到30公分的沙地上。 几秒钟之后,一个蓝色的身影从敞开的原来属于前门车窗的位置倒钻了出来,向前跑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赛车,又看了看早已远去的红影,用力的把头盔摘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好像还不解气似的,又飞起一脚将头盔踢到了远处,同时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用某个指头做出了一个大家越来越常见的手势,据说那也算是个代表先进的西方文明的副产物。 “靠!王八蛋,你他妈的不择手段!你给我等着!” 一串骂骂咧咧从何访口中传了出来,两个女人马上把严厉却又充满了诧异的目光盯在他的脸上。 “呵呵,呵呵,我是在学那家伙!” 何访面对着凌厉的眼神,缩了缩头,伸手一指那个还在沙石地上一脚高一脚低的往外走着的蓝衣车手。 感情,这家伙正在给别人配音呢。 两女对视了一眼,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唐凝做出了一个“你遇人不淑”的遗憾表情,蒙芊卉竟然大点起头的赞同着,同时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面对此景,何访只能在一边苦着脸。 隆隆的车声再一次从远处传来,这已经是最后一圈了,转眼之间,第一辆赛车就顺利通过了“顶点弯”,驶上了最后一段大直路,车手的左臂从车中伸出,高举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带着胜利的骄傲冲向了终点的格子旗。 “……3、4、5、6、7……” 这一次数起数来到的不是何访,而是始终动静最小的蒙芊卉,她两眼紧紧盯住了赛到的劲头,一辆辆的数着,与其他观众瞩目的焦点以及欢呼和掌声全都送给了另一边一次通过终点的做法截然不同,显然,她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楚志辉的出现,还有就是今天终于可以安全的结束了。 楚志辉也没有让她等太久,在抛下了纠缠在一起的敌人之后,楚志辉剩下来的赛程可以用轻松自如来形容,虽然前面的车追上是没有希望了,不过保持着第8名的位置,取得积分,还是很让他高兴的。 最后一个弯! 哈!胜利在望! 楚志辉心中得意,自己在赛车场上的第一次亮相作的还不错嘛!可惜了,自己的岁数摆在这里,这辈子可能也只能参加这种低级别的比赛了,不过对于自己这种业余爱好者而言,已经是意见相当值得高兴得事情了。 想到此处,楚志辉也提前将自己的左手伸出车外,学着别人的样子庆祝一下,却没想过别人这么做是为了庆祝胜利,自己这又算什么呢,而且这姿势做得也稍微早了点吧?算了,高兴就好,这不,在楚志辉看不见的看台上,正有几个人在配合着他这个手势狂呼乱叫,拼命鼓掌呢。 终于结束了! 眼见着楚志辉的红色战车终于顺利从格子旗旁边经过,完成了今天的全部赛程,何访始终暗悬着的心也算是终于放了下来,其实从打一开赛,他的心里就一直仿佛有人在揪着一般,只是他知道无论如那个方面来说,蒙芊卉对楚志辉的关心程度都要远远超出自己的担心,所以他没有再把担心挂在脸上,反而是用了各种的方式转移着蒙芊卉的注意力。现在,总算是一切平安度过,可以唱一唱鹅米豆腐歌了。 “走吧,我们去停车场等楚哥。”何访轻轻伸手揽在了蒙芊卉的纤腰上。 “没有发奖仪式么?” 蒙芊卉默认了何访的动作,抬头问了一句。 “呵呵,没有那个比赛会给第8名颁奖的。” 几个人向着赛场门口走去。 104、噩梦,突如其来 “怎么这么久?” 蒙芊卉有些焦急,初春的天气仍是有些微凉,已经在车外站了很久的她,玉妆的脸颊上也出现了两团微微的红晕。 “咳,没事,肯定是他们俱乐部里有什么事情,估计也在庆祝中国第一个参加正式赛车比赛的大叔级车手的诞生呢。” 何访轻轻拍了拍蒙芊卉的肩头安慰道,女友坚守在车外等候,何访自己当然也不能坐在车里,他选择了靠在楚志辉那辆宝贝coupe的身上,也算是充分沾染一下贵气吧,不过他这番沾染显然不如唐凝来的深刻,小丫头现在就大模大样的坐在这辆车上,钥匙嘛就是刚才和楚志辉见面时要过来的。 何访趁机看了表,离比赛结束已经过去了将近30分钟,时间确实有些长了。 “我还是打个电话个楚哥,他可别是光顾着那些战友,把我们几个给撂这儿了,难道是被我们吓怕了?我可是还没打电话呢!” 蒙芊卉和坐在车中的唐凝都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就在刚才,这三个闲人已经就今天晚上的系列庆祝活动达成了一致意见,具体内容比较复杂,反正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宰”,如果硬要再加一个字的话,那就是——“痛宰”! “嗯?怎么不接电话?” 何访听着手机中那个全中国最被人痛恨的女声在重复着废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可能是他们那儿太吵了。” 唐凝找到的理由,马上被另外两人接受,蒙芊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而何访又继续拨打着楚志辉的电话。 “嘎——” 正在三人刚刚重新安定下来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声突然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又是“咣——咣——”两声巨响次第而至。 何访猛地直起了身子,向远处望去,心中又一次的狂跳了起来,怎么回事,今天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什么事情?听起来好像是赛车场门口的那条路上!” “这么大的动静,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蒙、唐两女也纷纷被这一连串的巨响惊动,唐凝更是直接跨出了车子。 “车,应该是车撞上了什么东西。” 何访肯定的道,不知怎么的,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安抚不了自己那颗狂跳的心。 难道? 何访不敢想,只是依然举在耳边的电话里,那个“你所拨打的电话没有人接听,请稍候再拨……”的生硬女声,却像一根针一样的透过耳鼓钻入心里。 “我过去看看!”何访向两女招呼了一下,就准备向现在已经隐隐传来了不少喧闹人声的地方跑去。 “等等,我也去!” “我也去!” 两女同时叫道,唐凝还顺手把车门关好。 何访犹豫了一下,他有些不想让蒙芊卉过去,却又说不出原因,只要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奔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 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重载,不,是超载的大型卡车——何访一眼就看出来,这辆10吨标准的斯太尔上,那高高耸立着的槽帮里装着的煤,怎么也在30吨以上——狠狠地直接一头扎在了赛场门口的一片玻璃橱窗之中,何访记得来的时候还特别到这里看了一眼,那原来应该是一个出售赛车纪念品的商店。 “妈的,又是这些马路杀手!” 这一刻,何访忘记了两女孩在身边,口中的咒骂毫无顾忌的出了口,而两女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因为赛车场只能修建在远郊,这里的警力和监管力度比起城里小了很多,这种重载甚至是超载的卡车,在这边的街道上横行无忌,而且车速也是极快,来的时候何访的车子,就有两次险险与这种大卡车刮上。 只要想想这些杀手级的司机大爷们最少也是两天没睡觉,而车子又往往是超载到连自己的刹车都不能把自己停下来的情况,就不能不让人心惊肉跳。 看来眼前的情况,恐怕跳不出这两种情况,何访不由得为那间店里的人担心起来,现在还是营业时间。 “血!” 唐凝的眼睛最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就在马路中央偏向赛场大门的一边,一摊红色的血迹刺目的躺在那里。 “那是……” 突然间唐凝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何访的问话刚出口,眼睛稍转,就在那血迹的旁边看见了一样东西,显然就是唐凝所指之物,口舌也瞬间变得迟缓了起来。 那东西,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一顶带着赛车俱乐部标志的红色棒球帽,只是这时候,帽子已经被另外一种红色浸染的让人触目。 “不会吧!不会的!这帽子,他们俱乐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有的!” 何访一边口中念念,一边艰难的移步过去,每走一步都觉得双腿如同灌铅一般,与此同时两个轻灵的身影却从自己的身边飞奔了过去。 蒙芊卉第一个抢到了那滩血迹和那顶带血的棒球帽旁,正准备俯身捡起来仔细察看,不知从哪里出来两个人,一把拦下了她。 “干什么?走开,让我过去!” 蒙芊卉露出了极少见到的严厉神情,根本不管眼前拦住自己是两个彪形大汉,两眼射出了厉芒,狠狠盯在那两个男人的脸上,这一刻她整个人就像每次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一样,生出了一种难以阻挡的气势。 “对不起,”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开了口,而且口气也很缓和,显然是被蒙芊卉的凌人气势压住了,“我不是不让您过去,我是想问你们是不是楚哥的朋友!” “我,们,是!” 听到男人的这句话,蒙芊卉突然间觉得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样,软软的连站立都感到困难,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话,此刻却如同在耳边响起的一个个炸雷,她原本的气势也早就消失无踪了,嘴里说出的话用足了全身的气力,却仍是软弱无力。 落在后面的何访也清清楚楚地把这句话听了进去,同时也看到了蒙芊卉的变化,连忙抢步上前,伸手托在蒙芊卉的后背上,与此同时,他的另外一支手臂上也被一支剧烈颤动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唐凝的脸上也全然失去了血色。 蒙芊卉似乎始终于找到了依靠,一下子软进在何访的怀中。 “能告诉我们是什么事吗?”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而且看起来也肯定和楚志辉本人有关,何访此时反而镇静了起来,毕竟这里还有两个女孩需要照顾。 “既然你们是楚哥的朋友,你们还是快去xx医院把,可能还来得及!” 那男人说完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扬起的脸上隐隐可以看见有一丝晶莹闪过。 “来得及!” 何访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脏不可遏制的狂跳着,似乎顶到了喉咙,这样的话,几乎就会使先宣布着一件事,他不敢去想,不想去想,却又无法停止去想。 “走!我们去医院!” 何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多问一句,连拉带抱的托这两女狂奔回到停车场,什么经过、起因、罪魁祸首,这些个东西他什么都没有再问,除了那个医院的位置,他脑中总是反复着刚才那个男人说的那句“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应该还来得及,无论如何也要来得及!” 一路狂飚,或者可以形容此时的何访,本来就连那些该死的红灯他都不想等上半秒,好在回到车上,蒙芊卉似乎多少从刚才的全然失神中逃出了一些(其中也要得益于三人中最清醒的唐凝的提示,她知道自己很难劝住何访,就想到了绕道借助于蒙芊卉),及时地劝住了他,或许也只有她才能权的住。 “刚才在赛车场门口被车撞伤的人在什么地方?” 何访冲进医院的门口,直扑向咨询台大声地问道。 值班护士本来不想这么轻易回答这种没有礼貌的问话(面对着中国的医院,一个平民百姓还有什么可说的),一抬眼却看见了何访那几乎可以吃人的眼神,再配合着那184公分的健壮身材,让她突然间打了个冷战,想起了前几天被一个患者家属打破了头的那个医生,马上老老实实在电脑上查找起来(难道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本该属于我们的最基本权力?)。 “快点!” 何访不耐地大力拍打着咨询台,震得整个台子直颤,而那个值班护士的心脏也跟着震颤起来,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是xx赛车场吗?” 护士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在哪?快!” 蒙芊卉和唐凝两人早就跟了过来站在一旁,对于何访的粗鲁举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更没有劝阻,她们的心里可能比何访还要紧张,尤其是蒙芊卉,可能是因为关系更加亲近的缘故,唐凝扶住她的手里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整个人始终在不停的轻轻颤抖着。 “病人需要立即手术,已经转到第二手术室……” 护士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几个人影一下子消失了踪影,只由远处的走廊留下了一串急促的跑动声音。 “让我进去!” “让我进去!”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响起在第二手术室的门外,他们面对的是几个极力拦阻的院方人员还有另外几个穿着红色工服的男人,还有他们身后的唐凝。 “两位,两位!你们安静一些,楚老师正在抢救中,你们这么吵,只会影响到医生。” 红衣人中的一个中年人提高了几次调门,或许是音量的提高,或许是因为他话中的道理,何访两人终于算是暂时安静了一下。 那个红衣中年男人见状马上接着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刚才有医生出来的时候说过,还有希望,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所以希望你们能安静下来,不要干扰了医生的抢救。” 何访和蒙芊卉都不是那些不通情理的人,刚才的一系列表现只是心理遭到巨大打击之后的自然反映,听到红衣男人说到这句话之后,也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冲动了。 “对不起!” 何访向刚才拦住他的几个人到了歉,只不过看着不断有医护人员进出而开合不断的大门,他的心中翻滚如沸,无法在一个地方停住哪怕片刻,看着旁边重新陷入焦躁之中的蒙芊卉,他不想给他再加重负担,又想到知道目前为止,还没有了解事情的经过,而那一群红衣人应该都是楚志辉俱乐部的战友,那个中年人看起来像是其中的领导,随即拉过那个红衣中年人到一旁,他姓金,身份是赛车俱乐部的经理,仔细询问了起来。 事情果然如同何访第一眼看到现场所预料,罪魁祸首正是那一辆超载的大货车,而根本原因也正是因为原有的刹车不足以制动超过了设计能力几倍的车身,不过有一点却在何访的意料之外,那就是楚志辉原本不应该成为这场车祸的受害者,而本该成为受害者的是一个已经趁乱失踪了的年轻女人。那一刻,正是将将走出赛场大门的楚志辉在最后关头冲了出去推开了那个已经如山般压来的货车影子吓傻,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年轻女人,而自己尽了全力也终于没能完全躲开,直接被车头的一角撞飞出十几米远,当时就没有了知觉。 妈的!妈的!妈的! 何访在心里连声咒骂着,金经理口中的故事,听起来是那么的耳熟,耳熟到曾经何访都以为那是不同人改编过的同一个故事,可今天正是这样的一个“古老”的故事,出现在了自己的亲人身上(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楚志辉对于何访来说都只能用亲人来形容),确实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残酷,那么的血淋淋!反倒是那个趁机溜走的女人,何访连骂的念头都兴不起来,人是可以骂的,畜牲骂了又有什么用? 等待是漫长的,它从不计算时间真实长度,它只喜欢玩弄着人内心的脆弱。 不知道究竟是多长的时间,何访在等待着,就像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此时的他也在矛盾着,既希望这等待马上结束,自己能收到最好的消息,又希望如果哪消息真的不好,那这等待他宁愿可以延长到永久。 “出来了!” 105、不是青春,也会有泪流满面 “出来了!” 终于,人群中有人看到了手术室大门上的“正在抢救”的灯箱熄灭了,马上轻叫了一声,何访马上抛下金经理,跑到门前,用力挤开众人。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而凌乱,何访不由得转头看去,果然,那渐渐清晰的身影,正是席堇,那一张满面惶急的柔弱面容,早已失去了平日里女强人必备的钢铁外壳的护佑,这时候何访看到的只是一个突闻情人噩耗的小女人。心中更是一痛,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这个经历过几次感情的挫折,刚刚找到真爱的女人。 跑到近前的席堇迫切的用眼神寻找着答案,却只见到一个个回避心虚的眼神,而另一边手术室的大门终于又一次打开了。 最先走出来的是一个带着眼睛的中年大夫,挤在最前面的何访一看见他的脸色,心里就凉了一大半,嘴张开了几次,又闭上了几次,他,不敢问! 紧靠着何访蒙芊卉口唇之间哆嗦的更厉害,她,也不敢问。 手掺着蒙芊卉的唐凝看了看两人的样子,终于也没有问。 三个站在最前面的人同时酿出了一份涩然的沉默。 “请问,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最先说话的,反而是后赶来的金经理,久经世事的他一看三人的状态就知道这句话,只能是由自己来问了。 “对不起,”那个中年大夫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 “啊!”耳边一声低软的呼叫,蒙芊卉终于撑不住这最后的打击,软了下去,唐凝连忙换成两手架在她的腋下,较上全力才没有让她倒下。 而何访却很不争气的没有反应,僵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感觉,麻! 一种从心底里弥散开来的麻,亿万根钢针同时刺出的麻,这种麻的感觉每一次的扩张都像是在蚕食着他的肉体乃至灵魂,那是一种慢与快都达到了极致的撕扯。 慢!慢到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肌体的每一处,那一点点,一点点被咬动,被吞噬的过程!快!快到了瞬间他就处在了完全空白的淹没之中! 手术室的大门在一次被推开,一辆担架车被推了出来。 何访终于发出了几个字音,虽然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 “带我过去,我要看看哥。” 蒙芊卉几乎用出了全部的气力。 唐凝任着决堤般的泪水洗过面庞,看了看旁边口唇轻动默然自语的何访,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半拖半架着蒙芊卉走过去。 而另一个纤弱的身影早已经站在了车前。 只有泪水,没有哭喊,死一般的静寂弥漫在空气中…… 白色! 何访的眼中此刻却只有一片白色,孤冷的白色,仿佛从那冰冷的床车上升起,悬在眼前,悬在空中。 无论你的生活中充满了多么绚丽的色彩,无论你的生命里装载了多少精彩的内容,如今,只是这一令白布,就这么轻轻的覆起,让所有依旧丰富的颜色,让所有仍然绚丽的天空,让所有还是生动的声音,就此隔绝开来。 “哥!你怎么受得了……” ※※※※※ 就这么走了? 楚哥! 你就这么走了? 楚志辉! 你这个永远充满了乐观,充满了自信,永远都选择冲锋,永远都不会后退的男人走了? 楚总! 你这个不但可以掌握自己,掌握现在,更可以掌握他人,掌握未来,一手打造出了星辉神话的超级媒体强人走了? 何访独自一人面对着空荡荡的班台,对这那张时常转动着的高背皮椅,对着桌子上那一盒刚刚打开就自己分去一半的雪茄铁盒,对着墙上那一张十几年前在腾格里沙漠中拍摄的一个迎着阳光眺望的男人头像,只剩下了不停的疑问,疑问,疑问! 你走了,不过你只是带走了那属于你的,只属于你的一部分。是,一部分,只是,一部分,因为还有一部分即便是作为主人的你,也无法带走,因为这一部分从现在起,就是属于我的,属于每一个曾经被你爱过,关怀过,夸赞过,注视过……甚至是骂过,责备过的人,这,也是我!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何访没有回头,他知道来的是谁。 一整天了,何访就是这么静静的坐着,事实上,整个公司这两天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唐凝在负责打理日常事务,而其他业务也全部暂停了下来,其他的职员都被放了假,倒是钱正明看见自己兄弟的状况,每天都会过来帮忙。只是谁都没有更多的话,整个公司就如同这夜色一样,清冷。 “他们走了?”何访的声音干涩。 “对,正明送到他们到楼下,这两天正明帮了我很多。”唐凝轻轻的坐在门边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坐在转椅中的何访。 憔悴!这是她能找到唯一形容词。他依然健壮,依然衣冠整齐,依然发须干净,可他也依然是,憔悴。 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也会变成这副样子,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虽然从她走进星辉的这道门,直到今天也只是几个月而已,但她相信对于这个男人的了解,就算身为女友的蒙芊卉也比不了,当你每天生活中的将近一半时间都和同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甚至不需要他专门说什么、做什么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曾经以为在他的身上永远都不会缺少乐观的笑容,永远都不会为了一件事而烦恼,永远都不知道忧愁的正解……但从那一天起,这些都好像瞬间在他身上消逝了。 “他实在帮我。”何访收回了凝住在桌上的目光,慢慢转过身,看着一脸倦色的助手。 “谢谢!” 这简单的两个字,其中的分量,只有何访自己才能体会得到,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孩,他实在是有太多需要感谢的了。 从自楚志辉出事之后,尽管唐凝同样陷入了悲痛之中,但面对着自己始终无法走出阴影,找到工作状态的情况,她默默的挑起了整个公司所有的对外事务,每天都要面对几十次甚至上百次的询问、了解、质疑,而这一切又都必然和那个让人心痛的事实相关,她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何访其实很想帮她,却始终无法把自己抽离,而这样的状态,他绝对不能去面对那些楚志辉一手开拓出来的客户,他不能让自己的状态影响到别人的感受。星辉就是星辉,他是那个永远只会争取胜利,永远拥有超强自信的男人创造出来的星辉,过去是,现在仍然是。对于任何星辉以外的人而言,他们只能看见一个坚强、自信、成功的星辉。星辉,不能有软弱的一面。 幸亏有了唐凝。 谢谢!只有这两个字,真的是太简陋了,但何访完全找不到其他可以使用的词汇。 唐凝摇了摇头。 不需要的,真的,虽然她也听得懂话中的全部,但真的,不需要,无论是为了楚哥,还是星辉,又或者自己,甚至即便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都会这么作。 寂静重新占据,似乎压根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存在而改变。 良久,还是唐凝打破了沉默。 “这两天每一个见到我的人都在问我一个问题。” “第二季吗?” 对于这个问题,何访这几天其实也想过了很多,从感情上说,他有些不愿再继续下作去了,宁愿这个《欲望无限》就此伴随着她的创造者(对于现在的整个系列的欲望无限,何访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创造者,自己的那份文案不过是一个引子和由头,它的创造者只有一个,就是楚志辉)而去,成为他的另外一座纪念碑,可理智又告诉他,已经签下了完整的播出、广告合同,并且大部分款项已经到帐的第二季节目,必须完成,否则这间同样是由楚志辉亲手创办的星辉,就将不复存在。 虽然这些天都没有出面,但是每天何访还是会把其余自己该做的,以及那些原本属于楚志辉决断的工作做好,这也是席堇透过蒙芊卉传达过来的意思。一想到这两个女人,何访又是一阵阵的心揪。 “是,外界有些怀疑我们还能不能延续第一季的辉煌了,我想……”唐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 “唐凝,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从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你这是怎么了,放心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我只是,只是这几天不太想见到外人。” 何访抓到了唐凝的犹豫神色,随即坦诚地说道,也只有面对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才不用加上任何遮掩或是修饰。 “我明白,所以我才犹豫,”唐凝知道何访对自己的信任,但并没有解除自己的犹豫,“因为只是我来应付这些人,短期或许还可以,但时间一长,就算再好的关系,恐怕也会心生疑虑,我想,你应该出面了。” 何访皱了皱眉,刚想说不,却马上明白了唐凝话中的用心,相对于在外人眼中没有任何实际衔职的唐凝,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这个公司对外的第二号人物,同时也摆明了是《欲望无限》的主要创作者的人来站出来表态,给那些已经把宝押在了第二季节目上的人们一个信心。 不过这和自己的心境却起了很大的冲突,怎么做?其实没得选择,但是要怎么才能做好,怎么才能让出现在人前的自己恢复到以往那个样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访哥!” 这是很久都没有叫过的称呼了,此刻唐凝又一次叫了出来。 何访有些愣然的看着眼前那个强掩着瘁色的年轻女孩。 “能带我出去走走么?” 唐凝边说边把一件东西塞到了何访的手中。 “这是……” 何访低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卡片形状的东西,他知道那一把钥匙,一把车钥匙,正是仅仅跟随着他的主人不过几天时间的那辆coupe。 面对着何访疑问的神情,唐凝肯定的点了点头。 夜风如刀。 行驶在无人的高速路上,落下了所有的车窗,那**的如刀的夜风,掀起阵阵的怒号,仿佛要把同样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割裂开来,却唯独割不动心,因为那心本已就是碎片,碎到无法切割。 夜风在逃。 它在逃躲那远远袭来的,比它更狂纵,比它更凄厉的声音。 两重音色截然不同的叫喊声,却共同发出了一个字符,伴随着漆黑的精灵一般的车子,席卷而过。 “啊——” 何访一边将油门尽力的踩下去,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地喊叫着,而另一边的唐凝也在一旁呼应着大叫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胸中积蓄了多天的悲伤、苦痛、郁闷、烦躁等等各种负面情结全部倾倒出来。 道路中央的隔离带,就像望不到边的观众,默默注目着这夜色中的狂飙。 在这里,在这个曾经承载过一个男人梦想足迹的车厢之中,在这个可以运转着荣耀与希望的车轮之上,何访终于有了一种感觉,这时的他已经不再是自己,手中掌握着的仿佛就是它自己本应行进的方向,而眼前的道路也在重合着一个男人未完结的轨迹。 既然是这样,就让我承接下你的梦想吧,如果我能。 我能吗? 楚哥! 这两个以后都不会再叫出口的名字,就像是热流瞬间沸腾了何访的整个身躯,那就是力量吗?何访的心中瞬时坚定了起来。 我想我能! 我能! 唐凝侧目看着那个只是前方的男人,看着他眼角飞起的一串串晶莹,看着他渐渐坚毅的面容,突然有些痴了,因为她见证了一个男人的成长,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此刻身上涌出的气息,不觉间夺取了她的心神,直到被另一阵风激醒。 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做对了,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106、小说一般的家族史 楚志辉的告别仪式,安排在了星期六的下午。 这是蒙芊卉通过电话告诉何访的,自从那天在医院分手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蒙芊卉本人,即便是每天电话的联系,也都只是匆匆数语。 何访很理解蒙芊卉此时的复杂情况,就算蒙芊卉不特意强调所有的事情都由她自己来解决,他也会给她留下这个空间。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不能像青春冲动的小孩子一样的无所顾忌,何况,这又是一桩外人无从插手的家事! “她现在应该会很忙乱吧?” 入夜时分,何访还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楚志辉的办公室里,虽然公司这两天已经开始正常工作,不过此时真的只剩了他一个人,其他人包括唐凝都被他轰走了,那个丫头再不休息,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撑下去了,刚才下班的时候,他几乎是强行把她推出了门口,又让钱正明亲自开自己的车送她回家。 一天接待了十几波专门来访,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专门来探虚实的各色人等,又接听了几倍这个数字的电话,这样的生活早就成了这些日子的主旋律,甚至连说出的话,都早成了套路,自己只不过是一次次的机械式重复。而疲惫的身心,总是能在这里找到最好的休整。 一想到蒙芊卉,就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医院中后来发生的事情,那些有关于楚志辉家庭的故事,这些事情直到现在何访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感觉就像很多小说里的故事一样,对了,就是小说,楚志辉背后那像小说一般的家族史。只不过,何访真的没有想到这中间竟然也包括了蒙芊卉。 那天,就在太平间的门外,何访搀着已经在没有力气哭出声的蒙芊卉走出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一群人,一群哭喊着冲过来的人,一群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人,何访只是从他们口中呼叫的名字里听出来,猜测着他们应该也和楚志辉有些关系。 “喂,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是阿辉吗?” 一个带头的中年男人,也是这一群人中唯一没有哭喊的人,直奔到蒙芊卉的面前劈头问道,口气硬冷的就象他脸上的神经。 何访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人,这么不懂事,难道瞎了吗?蒙芊卉现在的状态,已经没有办法再接受什么刺激了,何访正要发作,却感到蒙芊卉的小手轻轻拽了拽自己的衣襟,而她的人也硬撑起了身子,迎上前去。 “三哥。” 三哥?何访诧异着蒙芊卉的这个称呼,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蒙芊卉的家中只有一个母亲,并没有听她提起过其他的亲人,而且眼前这一个三哥看上去应该是和楚志辉有些关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点乱。 不过对话中的两个人可没有心思关注何访的感觉。 “你不用这么叫我,只要告诉我是与不是,还有事情经过就好。”那个被蒙芊卉称为三哥的人却丝毫没有顾念眼前这个看上去已经虚弱的连站稳都很困难的年轻女子,口气很绝。 何访血往上涌,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让他已经太过疲倦,如果不是这里就是楚哥安息的旁边,如果不是刚才蒙芊卉的暗示,恐怕此刻早就冲上去了,骂人?那是客气了。 身为当事人的蒙芊卉反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平静的回答着:“是哥,是车祸。” 只是这简单的五个字,在没有别的。 那个三哥听到这里却扬了扬眉头:“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问你的是经过!” 蒙芊卉刚要张口,却被何访一把拉到了身后。 “是谁不会说话?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没人教过你说人话吗?” 何访两眼圆睁,怒意如火焰似乎要从眼睛中喷射出来,至于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他根本就不想去关心。 “小子,你他妈说什么呢?” “你是什么东西?” “哪儿来的sb,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那个中年人眉头陡竖,只不过还没有等他发作出来,他身后那一群不知道什么人的男男女女都是先站出来一堆,纷纷遥指着何访叫骂着,之所以是遥指而不是直接冲上来,恐怕是碍于何访那一米八多的健壮身材,外加上后面那不知底细,但同样瞪大了眼睛的红衣众。 “没教养!”那个中年人此时才说出口的一句话,倒是让何访一下差点气得乐出来,没教养?这他妈说的是我? 不过中年说完之后,就像直接把何访在空气中过滤掉一样,直接转头朝向蒙芊卉,语气也更严厉了起来。 “我要知道过程!” 蒙芊卉又一次拉扯着何访的衣襟,走上前来,不过这一次她的话倒是没有让何访失望。 “想知道,可以,你自己去赛车场,去找那滩血迹,去找那辆肇事车,去找警察,我只知道,这里是哥灵魂安息的地方,这里需要的是安静。访,我们走。” 中年男人刚要去拉住蒙芊卉,但是被何访恶狠狠的一瞪,不知道怎么的心底一激灵,半途停了下来。 “三哥,这臭丫头找的是个什么人?自己也这么拽?” “这丫头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就是,太没教养了。” “好了!”中年男人一挥手,制止住了这些没有油盐的废话。 “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二哥。” “我们也一起去看看。” “闭嘴!” 中年人回头目光阴冷的注视着身后的这些人,一时间让这些人身上一凉,顿时销了声息。 “她说的没错,二哥需要安静。” 在众人的噤若寒蝉之中,中年人截住了将要锁上打门的值守老人,孤身一人走了进去。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这副德性?” 蒙芊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如果纯粹按照血缘关系的话,他也算是我的哥哥。” 哥哥? 何访完全无法把这个词和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等等,哥哥?那个男人把楚志辉叫做二哥,而蒙芊卉称呼他的是,三哥? 难道? 何访猛的把头转向了蒙芊卉,后者一脸平静的道。 “是,他叫楚志峰,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楚志辉是我二哥。这些事情待会儿再说吧,我们先离开这儿。” 蒙芊卉说完这场一长串话后,整个人重又虚弱的软了下去,何访急忙把她重新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原来,原来如此! 见到蒙芊卉紧闭着的眼睛,和脸上依然坚决地神情,何访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扶着她一起向外走去,此时他们的身旁除了一群面露关切之色的红衣男人,唐凝和席堇已经失去了踪影。何访没有找,因为刚才他已经留意在太平间外一见到楚志峰的时候,席堇就已经暗示着唐凝两人先行悄然离开了,看来席堇和楚家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也不怎么融洽。 楚家!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家庭?或许只有待会儿芊卉亲口告诉自己了。 夜色终于姗姗而至,而对于那天来说,这夜来得及时,它终是将这漫长的一天熬到了了结的边缘。 蒙芊卉家附近的一间茶室中,一对男女静静的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 两杯清茶早已找不到飘在杯口的丝丝热气。 何访看着对面的蒙芊卉,自从半小时前坐到这里,她就始终低着头,似乎将所有心神都停留在那几片飘荡在水面的茶叶上。 今天这样的状态,蒙芊卉不开口,何访也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等着,或许夜色的深沉真的能让人变得冷静,现在他的心境已经有了些许的平复。 “访?” 不知道什么时候,蒙芊卉终于抬起了头,白天那一直挂在脸上的让人心碎的凄然,仿佛消退了许多,往日里最常见到的平静又重新显现出来,只不过,那深深埋在眼底里的悲伤,又如何能逃过情人的关注。 “嗯。” 何访故作不知的轻轻应了一声,两眼聚起柔和的光芒望了过去。 蒙芊卉的眼光久久注视着面前的人,今天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噩梦,那个从小就和自己最亲近的二哥,就在一转眼间,永远离开了自己,听到医生口中的宣告,她的感觉就像是整个天都一下子垮掉了下来,自己却全然不知所措,在那一刻,全世界好像只有这个男人才能给自己撑起一块可以躲避的角落。 理智告诉她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然而感情上她却接受不了,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用坚硬外壳包装起来的冷艳,而只是一个需要别人关怀照顾的小女人,好在有他,让她可以没有保留的暴露着自己脆弱的一面,可以不再需要任何的伪装。 终于,蒙芊卉的目光从何访的脸上飘移开去,越过头顶,投向似不可知的远方。 而何访一直在等待的话也仿佛是从同样遥远的地方传进了耳中。 “生我的那个男人,名字叫做楚景言……” 楚景言?! 何访强自按下了叫出声的冲动,只有张得大大的嘴才能显示出他的激动,楚景言,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出乎了他的意料了,如果说国内的电影界还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那他除非只是一个混在片场中搬运器材的临时场工,就在去年***和影协还共同举办了一个楚景言从事电影工作50周年的纪念大会,并且当场授予了这位曾经主演、导演过几十部优秀电影,获得过无数奖项的影坛泰斗,何访记得当事的电影频道还做了现场转播,自己对那个一头白发、满面慈祥、平和目光中透出睿智光芒的老人印象颇深。他竟然就是蒙芊卉还有楚志辉的父亲? 何访不由得暗中连连点头,也只有这么优秀的人才有这么优秀的遗传因子,最终拥有这么优秀的一对儿女,此时何访自动过滤掉了那个什么三哥,那样的家伙不要说优秀了,恐怕连基本的人品都没有。 不过,让何访忍住了惊呼的,是听到蒙芊卉对自己的父亲如此的称呼,生我的男人?尽管蒙芊卉的口气淡淡,但何访还是从中嗅到了不自觉的怨念。或许这种怨念表露出来的那一面并不很重,但何访却绝对相信它埋的很深,几乎浸透在了蒙芊卉的骨头和血液之中。 “呼——”说出这个名字,似乎很不容易,蒙芊卉长长的透出一口,只是目光仍然停留在远处,似乎不想与面前人充满好奇的目光发生碰撞,半晌,这关于家族的沉重话题才又艰难的继续了下去。 “如果以一个现代最确切的身份来形容,我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女,蒙是我母亲的姓氏。”蒙芊卉的口吻依然是那么的淡然,仿佛再说这别人的事情,只是嘴边隐隐露出一丝苦涩的自嘲笑容,她没有继续谈有关她的母亲的话题,对于这点何访完全明白也能够体谅。 “不过对于哥来说,他比我也只不过多了一个姓氏……” 接下来的时间,何访终于从蒙芊卉的话里看到了一个家族的轨迹,真的就像他事前想象的那样,好像一本没有什么新意的通俗小说。 原来,楚景言曾经有过两次公开的婚姻,他和发妻也就是楚志辉的母亲一共有三个孩子,也就是楚志辉和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楚志峰,他们两人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名叫楚志行,是80年代最早的一批赴美留学生,现在定居在美国。楚志辉他们的母亲曾经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演员,却没有熬过那个动荡的年代,在生下楚志辉后的第三年就含恨离开了人世。而楚景言现任的妻子,杨欣则是他在影视学院任兼职教授时的一个学生,后来又成为了他最后几部亲自执导的影片中的得力助手,再后来她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楚家的新任女主人,虽然她和楚景言的岁数相差将近了30年,却竟然在婚后的第二年,成功地为将近60岁的楚景言添了一个男丁。也就是从那时起,楚志辉兄弟和自己的父亲的新家也少有了来往,所以除了身为亲妹妹的蒙芊卉、严飞舟、以及算是三代世交的席家姐妹之外,就连关系密切如何访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蒙芊卉的口中,这个家族的故事大抵就是这样了,不过很显然在楚景言的两任妻子中间相隔差不多15年的时间,而从蒙芊卉的年纪上看,这段时间本该是由她的母亲来填补,却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事故,这母女二人最终成了没有正式身份的“楚家成员”,而且楚景言在离开了蒙芊卉的母亲之后,也曾长期独身,看来这中间并不简单,只不过,这一切都不在蒙芊卉的叙述之列,也许以后才能了解,也许永远也只是别人的秘密,何访稍一思量,索性把这点疑惑直接抛掉,这种疙瘩凭借他自己,想解开无疑于街边笑谈。 想通了这层,何访已经暗自下了决心,今天只当一个好听众。 夜色,可以让人平静,但夜色,也很容易让人更加伤感。 好在,有了何访,就像两人面前的那杯重新续上的清茶,滋味并不重要,但很温暖,至少对于蒙芊卉来说,是的。 “嘀嘀——” 轻轻的一声信息声响起,把何访重新拉回到现实中,他拿起桌上的手机。 “早点回家,早点休息。” 何访的嘴角轻轻抽出了一个浅弧,或许这就叫做心有灵犀吧,自己在想着对方,对方也在挂念着自己,即便是现在这样的时候。 107、争夺,发生在身边的庸俗故事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难以渡过的一段时光,无论是身为亲人的蒙芊卉,身为女友的席堇,身为老友的严飞舟,还是何访以及所有星辉的成员。 但时间永远不会为了一个人,或是一群人的喜怒哀乐而稍作片刻的停留,相反地,有一些事情随着时间的继续,让你不能不面对。 就在那个周末,有人入土为安,同样就在那个周末,有人却掀起了波澜。 “说完了?” 何访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独自坐在楚志辉生前的办公室了,只是和他一起坐在这里的,却没有一个他想看到的人。 房间内的人其实并不多,加上他自己也不过是三个,只是那悍然坐在楚志辉座位上的,正是那个从没有带给过自己一丝好印象的“三哥”——楚志峰! 而另外一个站在办公桌旁的中年眼镜男——据他本人说自己是一个律师——本来根本不认识,也无法说喜欢与否,只不过自从他振振有辞的念出手上的这份东西开始,何访立即将他也归入到了面目可憎的一类人中。 “说完了!这是经过公证的股权继承文件,具有法律效力,而且是即时生效。” “哦。” 何访点了点头,面容没有任何变化的淡淡应道,对于今天的突然变化,他前两天就从席堇那里得到了预告。 就在楚志辉正式离职的那天,一项暗中的股权转移已经办理好了交接,原本最大的股东席堇以原始价格,把除了实物之外的股权,大约总股份的55%全部转让给了楚志辉,使楚志辉终于真正拥有了万千星辉的主导权和控制权,只可惜,正是因为这样的一次转让,也使得楚志辉走后的星辉陷入了一场空前的危机之中。 因为,楚志辉的股权作为遗产,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正是他的父亲楚景言,不过楚景言很快就宣布放弃了自己的权利,而作为第二顺位继承人的楚志峰则将这51%的股权完全接受下来(另外的4%,在席堇转给楚志辉的当天,就由楚志辉亲自转给了同在星辉的妹妹蒙芊卉),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星辉的最新当家人。 而现在,正是第一天来到星辉上班的楚志峰向他眼中最重要的一个钉子,那个胆敢和自己顶撞的,名叫作何访的臭小子宣布这一切,他要立威,在这个据说在自己接手之前决定这间价值半亿的庞大公司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喽罗”面前立威,让他看看到底这里谁才是真正说话算数的人。 “怎么?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我现在是万千星辉的总经理,你只是副总,我是最大股东,而你只不过拥有5%的股权,从现在开始,你面对我的时候,要学会尊重和礼貌!” 虽然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看到惊异过后紧接着讨好的表情,甚至就连意料之中必然的惊异都没有看到,但说话的人口气依然硬冷得像是一切都理所当然,而且似乎也没有任何可供讨价还价的余地,仿佛这一切都是命令,而眼前的何访则是一个理应听命的下属。 可惜,何访不是那个理应听命的下属,起码决不会安心听命于眼前这个人。 所以何访毫不客气地回答道:“是吗?对不起,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人,不懂得什么尊重和礼貌,而且我的头脑告诉我,我并不需要对你表示什么尊重和礼貌。别,别用这种眼光瞪我,哦,说明一下,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么做很无聊。” 何访完全无视于眼前怒火熊熊,钢牙咬碎的楚志峰,反而悠悠然的翘起了二郎腿:“至于刚才你说的,有一点我同意,这间公司,既然现在你是总经理自然说出来的话就是应该遵守的规则,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这只对你手下的员工有效,对于我?” 说到这里,何访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啪的一声摔在了办公桌上:“却没有一点作用!送给你们的礼物!希望笑纳!” 说是希望,无论何访的眼神还是动作却都说明他的决然态度,辞职,这个决定早在那天听到楚志峰最重将会掌管星辉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而且得到了几乎全部亲朋好友的支持,更有一些人直接选择了用行动支持,何访相信此刻外间的公共办公区的桌子上,会摆放着相同的白色信封。 “好了,我想我们也不会再有什么好说的了,不过也请你记住一点,我毕竟还是星辉5%的股权持有者,虽然是小股东,不过大小股东的关系可不是什么上下级的关系,所以如果我们在董事会上见面的话,你对我还是客气一些的好,啊对了,还有芊卉,根据公司的规定4%的持股数,也可以参加董事会的会议了,这也是规矩,对吗?哈!” 对着看似气得炸了肺的楚志峰,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律师,何访嗤声一笑,蔑然摇了摇头,推门走了出去。只是直到踏上电梯,他也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或许是出于对自己的信心,或许是因为毕竟还握着那5%的股份,何访总觉得,这里,自己决不会是最后一次来。 这个机会,并没有让他等的太久。 “万千星辉娱传互动有限公司” 面对着这个熟悉的名牌,何访犹豫了,即便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犹豫。 “访哥!” 看着几日不见的何访自从下了电梯,就一直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对着星辉的大幅标牌,就这么的默默站了足足五分钟有余,守在前台的庄颖终于坐不住了,她走出了接待台,来到何访的身前,轻轻唤道。 “啊?颖儿?”何访直到这时才恍然从沉思中惊醒,顺口应道。 庄颖却更担心了,因为虽然公司的年轻人大多数都喜欢把自己称作颖儿,但其中并不包括何访,这家伙自从被蒙芊卉也进入到公司之后,除了接触最频繁的唐凝之外,已经很少会和公司里的女孩子开玩笑了,更不会要说称呼自己的昵称。 “访哥,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还是回来,不好?” 庄颖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 虽然何访主动开的玩笑少了,但是包括庄颖在内的,公司里的女孩们与何访的关系依然很好,甚至有时候大家还会特别当着蒙芊卉的面去开他的玩笑,故意让他尴尬,她们很喜欢何访在蒙芊卉面前表现出来的那副苦笑不得的样子,原因还是因为何访在工作和生活上对大家的关照都很多,这些女孩子更多的视何访为大哥而不是上司。 “没事!颖儿,你怎么还是这副打扮?这一阵子都保持一个样子,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我没有心情。” 庄颖低声答道,话音中隐有一丝凄然,事实上尽管公司里看上去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没有从楚志辉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尤其是这些本就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们,以前的星辉成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从上到下彼此之间相处都很好,如果说何访对他们像一个兄长,那么楚志辉就更像是介于父兄之间。 何访轻轻拍了拍庄颖的肩,此刻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一丝隐隐的疼惜,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向里走去,直到推开大门的那一刻,何访突然停了一下,回过头来对着依旧默然的庄颖露出一个许久未见的笑容,两手食指在嘴角旁划出一个向上的弧度。 “颖儿,笑容才是你的本色。” 庄颖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后的身影,漂亮的眼睛连连眨动,好不容易才把即将掉落的泪珠中心框在眼中,嘴角也慢慢的向上挑起,就像何访比划出的那个样子,牵出一个笑容,而心里默念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句子。 “谢谢你,访哥。” 何访当然没有听见,他的精神都集中到眼前的这扇门前,总经理室,这个名牌其实挂在这里不过才十几天的时间,原本这里的名牌是总监办公室,现在的这个名字只是楚志辉正式决定从神视台辞职之后才换上去的,可惜,这个新名字属于他本来的主人却只有短短的三天。 现在,这扇门后,也有那么一位顶着总经理光圈的人坐在那里,坐在那个曾经熟悉到每一个角落,每一件陈设的地方,只是这个名字,他担当得起吗? 一想到那天在医院里的一幕,以及后来的一连串台上台下的动作,何访的嘴角就不由得裂出一个讥讽的弯角。 楚志峰? 何访真正了解这个人,还是那天辞职之后,从蒙芊卉的嘴里了解到的。 此人接手星辉之前,一直从事广告工作,由于出道很早,号称是国内广告界的元老级人物,不过成绩就没有资历那么耀眼了,而且由于个性阴冷、善妒、控制欲极强,很难和别人相处,先后供职过多家国内国际大广告公司,虽然最初都因为资历经验而受到重视,但最后却没有一家能够呆得长久。 最终楚志峰还借助于自己父亲的影响力(在蒙芊卉的口中,楚志峰好像也是除了尚未成年的幼子之外,唯一一个接受了楚景言帮助的子女,说到这里的时候,蒙芊卉显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屑,似乎傲骨才是楚家真正的遗传),自己开立了一间名叫新盛世代的广告公司,但业绩始终只是凭借着一些老关系,处于勉强维持的状态,不过对于楚志峰个人来说,能不能赚大钱倒是其次,能够在自己的天地中控制他人的命运,才是让他最开心的事情,听话、服从,这才是他用人的第一标准,那天在医院,跟随在他身后的,都是他公司里的下属,只不过乍一看,倒像是一个社团帮会。 只是,自己时隔多日,今天又被这个人特意“请”了回来,而自己在之前也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这其中的因由到底是为了什么,何访却并没有忘记。 “当当当——” 正了正心神,何访伸手在房门上敲了几下。 108、坚持到底也不会胜利的战斗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面对着徐满提出来的这个尖锐的问题,面对着几十双混合着期待与迷茫的眼神,现在坐在这间会议室中的人,就是整个星辉的所有核心成员,何访知道自己的答案,关系到他们每一个人的生存去留。 “我知道,前几天的事情给了大家很多困惑,其实对于我个人来说,也和大家一样感到困惑。星辉,”何访回身指了指大会议室墙上的公司标记,“属于谁?对我来说,这两个字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在左的任何一个人,我也相信它不属于别人,他只属于一个人,一个我最敬爱的人,我相信你们大家也爱这个人。” 何访说到这里环视了一下在座的职员们,刚才他的话似乎有些强迫的意味,但是扫视过去的每一张脸孔上,他看到的只是敬重和怀念,还有感伤,楚志辉的好,不总是挂在嘴边,不总是一眼可见,却总是在细微之处体现出来,很多东西甚至只有当他不在了之后,你才会懂得。 “所以今天,当他已经不在这里的时候,当我们还留在这里的时候,我们还能有什么选择吗?起码对我来说,没有!”何访下意识的抚弄着那个空了一半的雪茄盒,那是他这几天随时带着身边的东西,“虽然有很多东西,是我控制不了的,也是暂时无法解决的,但我会接着做完楚哥留在这里的一切工作,这一点,昨天我已经和新的董事长达成了协议,关于公司的业务这一块目前还是由我来全权负责。” 在场的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对大多数人而言,虽然不满意横**来的楚家人的做派,但生活的压力远比对某人的忠心更为实际,如果一直在掌握着公司实权的何访真的和新老板之间翻脸的话,无论支持哪一方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现在这样算是不错了。当然他们也都听清了哪两个字“暂时”,相比之下这反倒不是什么问题,以楚家人的态度和何访的性格,还有两者权力、地位上的必然冲突,每个人都知道两者长久合作的可能性根本就是零。只是现在何访的表态无疑说明了星辉起码在短时间内还可以保持稳定,换句话说自己就算是另有打算也有了足够的缓冲时间。另一方面他们的踏实则是来自于对何访能力的信任,其实因着楚志辉生前的刻意,很多人,包括公司中的不少人都认为何访才是《欲望无限》这个系列节目的灵魂人物,而今,既然和新老板达成了协议,那么新一季的《欲望无限》取得成功,相信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才会在暗自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楚家人甘心暂时放弃权力,换取目前的这种仍然由何访来主持大局的情况出现,这些人大多是担任着部门的负责人。 何访似乎察觉到了这些人的疑虑,特意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示意不用担心,而后继续着自己的话。 “大家都知道《欲望无限》第二季的所有播出合同以及广告合同都已经签定了,其中的广告款目前大部分野已经到帐,在资金方面,经过我和新董事长的协商,公司会专门设立一个转向账户,用于第二季的拍摄工作,投入资金将不低于第一季的120%。” 听到这个数字,不少人的心里更是安定了许多,按说第一季的节目投入按分钟成本计算,在国内的综艺节目中间已经算的上首屈一指了,而这次还将会增加20%,这最起码可以保证自己在新节目制播期间的收入不会比以前少,要知道星辉的员工待遇在所有的私营影视制作公司中那是数一数二的。 不过还是有极少数几个人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在他们的印象中依照楚志辉和何访喜欢前进争胜的性格,还有以前流露出来的将《欲望无限》做成一个生命力长久的精品系列节目的想法,再加上第二季的收入超出了第一季的三倍,那么对于第二季的投入决不会只是增加20%这么低,看来,何访与这个所谓代表着楚家的新老板之间的谈判,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这几个人当然还是刚才听出岔音儿的那几位了,他们互相之间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在会议结束之后,再私下向何访咨询问。 “好了,我们原定的计划不变,时间不变,地点不变,所有既定嘉宾也不变!从今天散会起,各部门开始各自准备,下下周二,我们的例会上,我要拿到所有环节的最后定案,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 这次的回答可能是这很多天以来,星辉内部第一次出现的一个充满了生气的声音。 “好,我多说一句,在目前这个特殊的情况下,在这一次的拍摄过程中,我还是希望各位能拿出自己最强的一面来,让我们共同努力把《欲望无限》第二季的节目作好,我想大家知道,楚总身前最喜欢的就是不断的胜利,不断的超越,而我们星辉自从创建以来,从来就没有输过,从来就只意味着荣耀和辉煌!我希望这一次,我们的所做仍然会是一次超越,我也相信大家做到,因为我们都是星辉人!” 何访也终于甩脱了一直的平静,声调变得激昂起来,而这也再一次带动了室内的气氛,一股强劲的战意弥漫在空中。 会后的副总办公室,唐凝正向何访询问着今天早上他与楚志峰单独谈话的内容。 “就是这样?” 唐凝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有些不可思议,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身为外行的楚志峰(虽然他自己从来不这么认为)暂时交出公司的控制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要知道那三个竞标广告可是签的与收视率挂钩的合同,那可是2200万的标的,再加上和地方电视台谈下来的降低播出费的事情,那也是和收视挂钩的,又是1000多万,新来的楚志峰自己肯定不敢承担这么大的风险,而要想外请行内的人来做,费用不低不说,也无法保障最后的效果,相比之下,还是让轻车熟路,而且掌握着所有计划内容的何访来担纲制播任务才是最佳选择。 不过唐凝没有想到楚志峰会这么好说话,只不过谈了一次,就同意交出节目制作的权力,这不太符合那天见到的那个冷酷薄情的形象。 何访轻然一笑。 “就这么简单,我只不过同时给了他一份预辞职信,以及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什么?你现在就把股权交出去了?那你不是亏了太多?” 唐凝没有想到何访会在楚志峰甫一接手,就立即转让了自己的股权,按照股东的约定,每一次分红,都是以一季节目的直播终结为标志,所有股东依照参股比例,从每一季节目净收益的30%中提取分红金。这样一来,即便是第二季的《欲望无限》取得了再大的成功,也将与何访无关,而对于第二季的成功,别人可能会怀疑,熟知整个拍摄计划详细内容的唐凝,她却知道那绝对不是一个问题。5%看上不大,但现在放手跟第二季播出之后放手,按照广告实收的情况,里外里在收入上的差距至少是上了6位数的,何访就这么轻易的把这几十万慷慨的送给了别人? 何访淡淡的道:“不这样,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反正我最终也是还要走的,不入全心全意的把剩下的做好。” 说到这里,何访看着脸色不虞的唐凝突然笑了笑:“你干吗这付模样?小美女!多愁善感可是会提前衰老的哦!其实这样挺好,一是做事没有了阻碍,这笔制播的专款,将会设立一个专门帐户,并且我有唯一决定权,这件事情刚才的会上我没有说,现在让大家知道没什么好处,还不入安安心心的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另一个就是,那5%虽然是按照现在的公司资产情况作的价,不过好歹我现在已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百万富翁了,怎么样,待会儿我请你,地方任你选,噢,资园那样的地方就算了,我还没大头到那个份上!” 何访的脸上笑得越开心,唐凝反而越是能体会出他心里的苦处,突然间觉得鼻子酸酸的,可有不想让何访因为自己的表现而更不开心,连忙想了个由头转换了话题。 “对了,访哥,你对于以后有没有什么计划?” “计划?”何访故作思考的样子,整个人一下子靠在座椅后背上,仰起脸来两手交叉撑在头后,眼睛看着天花板,“去加勒比晒太阳?哥哥我的腰包不够鼓,这国内的百万富翁出去了撑死也就一个中产阶级。去欧洲绿旅游?我对于26个字母的认识,只限于排列,搞不懂组合,听不懂人话的地方,没劲。要不回家作寓公,看看书啥的,没准还能撺掇出两篇鬼故事,蒙蒙小姑娘……” “好啦,好啦,何访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看着信口开河的何访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唐凝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我很正经啊,说的都是我想的,不过有些实现不了就是了。” 何访摊开双手。 唐凝眉头微蹙,然后有些恍然的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在做这一行了?可会上……” 何访截口道:“是暂时,前些天的事情,让我想了很多,有些事情我需要时间消化,而且,小凝,和你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楚哥给了我什么,我永远都记着,那天在高速路上,我和自己说过,楚哥想做的,就是我将来做的,我会承续下他没来得及实现的梦想,这个到今天也没有变。只是今天的现实,让我不能不选择最终离开星辉,我现在所做的,对我自己来说就是一场坚持到底也不会胜利的战斗,我会把他做完,这也算是一个交待,但也仅此而已,容我说句狂妄的话,没有我在,星辉永远也不可能完成楚哥的梦想。” 唐凝突然插话道:“我想楚志峰根本就从来没有想到要完成楚哥的理想,他只是把这儿当成了一个摇钱树。” “呵,”何访摇了摇头,嘴角飘出一缕轻蔑,“没错,但它是不是摇钱树,也要看在谁的手里!” 说出这句话之后,唐凝又在何方的身上看到了久违的那种气魄,强者的气魄。 “所以,你想自创门户?” 既然看出了这样的气魄,想来离开了星辉之后的何访是肯定不会再投到他人门下,况且那也不可能完成他的理想。 “传媒界要想打下一片天空,并不容易,我或许现在有那么一点薄名,不过用来当差,或许能某一个不错的位子,用来创业,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楚哥的帽子顶在头上,也不全都是一件好事。” 唐凝不由点点头,何访的话没有错,无论这些日子以来何访表现的再怎么耀眼,毕竟也只是楚志辉麾下的一员战将,投靠别人想受到重用也许并不太难,但要独闯一面,却很难说能得到多少信任,这个圈子关系实在是太重要了,而培养属于自己的关系,除了时间,就是金钱!感情?那不过是套在时间和金钱上的华丽外衣,无论多漂亮,也可以随时脱掉。不过她还是没有明白何访的真正打算。 “那?” 何访当然知道唐凝想要问的是什么,仍是摇了摇头,不过这次他却露出了一个赫然的笑容:“其实具体要怎么做,我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确定的主意,这些日子实在是太乱了,也很难静下心来想一想,不管怎么说,如果我有了答案,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访哥,谢谢你还是这么信任我,”唐凝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样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登上她的脸颊了,“我想告诉你,不管你以后准备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你该不会嫌弃我这么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丫头吧!” “会!”何访斩钉截铁的道,丝毫不在意唐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然后一个诡然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我绝对会掀起一个没有本事的小丫头,不过你是吗?一个可以独立运转整个执行部门的人,这样的便宜人才到哪里才能找得到?不过实现说明了,我可是穷苦人出身,开不起大价钱,你就准备着受苦吧,哈哈。” 或许是最近的心情一直被压抑着,有机会和自己亲近的人交谈,让两个人都无意中恢复了些许往日的心境,无论是捉弄成功开怀大笑的何访,还是由悲变喜,薄嗔浅怪最后也化为笑意盈盈的唐凝。 “对了,访哥,”唐凝好像想起了什么,“刚才会上,我留意了一下,好像有几个部门老大对你的话有点怀疑似的,我想他们可能会来找你问清底细。” “呵呵,我知道!这些家伙都是人精,你们没有理由听不出来,不过正好有些事情我也准备和他们交待清楚。”何访溜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悠然道,“我想他们大概也快来了。” 话音未落,“当、当、当”,一阵敲门声传来。 何访与唐凝相视一笑,前者扬声道。 “请进!” 109、远去的星辉(第一部完) 《欲望无限》第二季13集节目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终于顺利完成,加入了一些新鲜元素的新节目在播出之后,依然是大获成功,依然保持了全国综艺类节目周六晚间收视率的第一名,让很多躲在一边准备看笑话的人大跌了眼镜。 不过让更多人吃惊的则是紧接着而来的星辉大地震。 就在《欲望无限》第二季的首集成功播出后的第二天,星辉就单方面宣布了包括常务副总经理何访、助理执行总监唐凝、制作总监方予青,项目执行部经理徐满、艺人统筹组组长石淑媛等几名星辉要员的辞职消息。而与此同时,星辉还宣布了邀请原开诚文化副总经理任清华担任常务副总经理以及其他人事安排。 这样大规模的人事变动,让所有关注着星辉变化的人们心中震惊,大凡了解到星辉发展的人,都知道何访对于星辉的重要性,虽然外人无从知道究竟是楚志辉还是何访才是星辉奇迹般崛起的关键,但无可否认的是何访的能力,绝对堪称业内年轻一代中的翘楚,甚至有人已经暗中把何访与那些资历极深的前辈高手相提并论了,而他对于星辉的重要性,也通过两季《欲望无限》的制作,特别是第二季的独立运作成功,而得到了普遍的公认。 如今,星辉的创始人楚志辉刚刚去世,第二号人物又突然离开,无意让人们对于星辉的前景产生了不少疑虑,而且值得注意的是,这次随同何访的离职,还有几乎是出了广告部门之外的全部公司高管,而且离职的理由也没有公布,这无法不让人产生出门户清洗的联想。再看看出任新一届公司常务副总的任清华,虽然也算是一个资深媒体人,但从未涉足过影视制作领域,这无疑也从一个侧面验证了大家的猜想。 不过这一切,与何访已经毫无关系了,现在的他,正邀请了追随着自己离开的一众伙伴优哉游哉的聚在西山脚下的“雕刻时光”晒太阳喝咖啡。 “嗯,这个任清华看起来有点呆呆的样子,”钱正明这家伙虽然在制片方面做得如鱼得水,不过毕竟入行时间太短,对很多人都不了解,其中也包括这个任副总,此刻正指着报纸上的一张星辉新闻发布会上的照片品评着,“以前也没听说过嘛,他是干什么的?” “呵呵,小伙子,这个不知道了吧。”坐在钱正明身旁的徐满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肩膀。 “哦,徐哥,这个人你认识?”因为在星辉一直做的是制片行当,钱正明倒是一直对身为同行中前辈的徐满很是尊重。 “嘿嘿,”徐满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正端着咖啡准备往嘴里倒的钱正明听闻此言一下子就被噎在那里,两眼瞪得圆圆的。 徐满面不改色的接着道:“不过呢,这个人我倒是还知道一点,主要是原来他在风林唱片担任发行总监的时候,因为他们公司签的几个小歌手参加一些晚会什么的,见过两面,他最早是作平面媒体的出版发行,转到唱片行之后他呆的时间也不算长,最后又回到老本行上,对于影视他根本就是一个纯粹的门外汉。” “赞,老徐就是老徐,连这个都知道。” 方予青乘机拍了起来,徐满最初还挺自得,不过越捉摸越觉着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 “嘿,我说哥们儿,你这可是话里有话,你是说我专拣这些没用的小道消息是吧?” “别,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再说了这消息挺有用的,我们怎么也应该了解一下被我们扔了的摊子到底是那个倒霉鬼来给楚志峰那个混蛋陪葬。” 方予青耸了耸肩,做出无辜样子,徐满正准备还口,听到方予青后面的话却连连点头,一时也忘了自己原来的目的了。 “嗯,你这话说得还差不多,” “看样子,你们算是彻底缓过来了。” 何访从藤制座椅上坐直了身子,推起一直遮在脸上的墨镜,环视了一下众人,不慌不忙地端起面前的冰蓝山,轻轻呷了一口,然后悠然道:“那,几位闲人老大,我们是不是可以琢磨琢磨新的计划了?” 新计划? 原本懒散在各自座位上的人纷纷竖起了耳朵,提上了十二分的精神,他们早把何访当成了领头人,现在突然间听到何访口中的计划,顿时兴奋起来。 “好啊,好啊,当然好了,老大你快说吧!我们这些兄弟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很久?这时距离大家集体辞职的时间还不到一个礼拜,不过对这些一向好动的活跃分子来说,却早就安静的有些不耐烦了,钱正明的这句话,着实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何访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了一卷东西,轻轻铺在众人围拢而坐的小台子上,缓缓地展开。 “这是?” 每一个看到眼前东西的人,都不禁为哪上面的内容所吸引,同时疑问的目光又纷纷投向了何访。 何访毫不慌张的说道:“对,这就是我的新计划。” 嗡—— 一阵议论声立时响了起来,而就在正在此时,何访腰间的手机也同时震动了起来。 “喂,芊卉啊,”何访看了看来电显示,示意众人稍微安静一下,“什么事?噢,我知道,那明天中午我去接你。好,就这样,bye!” 何访放下电话,转头对唐凝说:“严老师明天下午3点半的飞机,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 “我当然要去了,严老师以前对我很照顾的,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了。” 虽然早就知道严飞舟已经最近就要远赴他国和家人团聚,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一些唏嘘。 “我也去,不过就不用烦劳您的大驾了,我自己开车,您还是照顾好两位美丽的女士好了。” 徐满笑着插了进来,话里有话的一脸暧昧,他这么一说剩下的人也跟着起哄,都嚷嚷着要去。 “你们爱去不去,我管不着,要去就搭老徐的车,反正我还就这么重色轻友了,爱谁谁,钱正明,你小子甭看我,你也一样,你们能把我怎么招?” 何访一脸腆然,脸皮这东西,只要你混迹在圈中时间久了,自然就会薄厚自如。 翌日。 首都机场国际出发大厅,十几个人聚在一个角落中,谈笑风生的好不热闹,似乎不像别人。 “严老师,你这一走可是去享福了,把我们这些兄弟扔这儿了。” 率先发难的是徐满,这里所有人中,他和严飞舟共事的时间最久,从当初在地方台时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10年的光景了,只是两人年龄虽然相差不多,这称呼始终维持在了初次见面的状态。 “老徐啊,我这也是没办法,老婆孩子催得紧哪,其实我本来一年前就该走了,拖到现在……” 话说到一半,严飞舟突然缄口不语,本来满是笑意的脸上也多了些苍然,他没有说下去,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延缓了自己的行程,只是那是一个此刻大家都变向触及的名字,空气突然间凝固了起来。 “严哥,”首先打破这份异样安静的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反而是蒙芊卉,“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就是最好的了。祝你们一家人在那边快乐安康,据说那边的环境比这里好多了,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们大家到那边去找你,你可要一定尽地主之谊啊,别不认识小妹我了。” 蒙芊卉轻描淡写的把话题重新转会到严飞舟的行程上。 “那怎么可能,我老严这一去就是专心做寓公了,别的事情不敢说,”严飞舟拍着胸脯保证,“接待朋友那绝对是义不容辞,除了芊卉你一个人之外,在场所有的人去我都热烈欢迎啊!” 蒙芊卉怎么也没想到严飞舟竟然把自己排斥在外,马上抗议道:“严哥!你怎么能这样啊,为什么但单就不接待我?这里可就是小妹我和你的关系最亲近了,你竟然……哼!” 蒙芊卉的小女儿情态,依然可爱,同时也让不少人一直为她悬着的心终于有了些着落,只不过亲近如何访、唐凝之流,却还是暗中皱眉,依照蒙芊卉的性格,就算现在楚志辉的去世对她的刺激已经被时间冲淡了一些,却也不会这么快的完全恢复到从前,现在这样子反而让人对她的真实心境有些怀疑。 但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从小看着蒙芊卉长大到的严飞舟,似乎完全看不出来异样,反而冲着蒙芊卉眨了眨眼睛,继续打趣道:“我就是不接待你一个人,因为我直接待你们两个人。” 严飞舟的手指从蒙芊卉的鼻尖滑过专指向正在旁观的何访。 “我?” 何访被点到鼻尖才醒悟过来。 “对呀,你、你、你们两个,一起去我才管,要是一个人去的话,就恕我不接待了。对了,最好你们直接把蜜月放到我那里就好了。” “严哥!” 蒙芊卉嗔道,不管她刚才的样子是不是硬装出来的,但现在的云霞满天映佳容,可是绝对没有一点虚情在内。 何访在一旁悄悄地冲着严飞舟点了点头,送去一个感激地笑容,他明白了严飞舟这看似闲聊的一段调侃的真实用意,嘿嘿,老枪就是老枪,利用临别的机会,不动声色地就帮着自己,或者说帮着蒙芊卉又悄然解除了一层心结。 “好了,老严,别老是欺负芊卉了,”最终为蒙芊卉解围的还得是众人中地位身份最重的席堇,她今天又是特别更改了行程专门来送行的,“很高兴有机会和你合作,祝你旅程一路平安。” 席堇伸出手和严飞舟轻轻握了握,两人交换了一个珍重的眼神,人到了他们这个年岁,拥有他们这样的地位,很多时候都无须多说。 随着一双双手的伸出,严飞舟用笑容和每一个人告别,是啊,对他来说,即将开始的是一段抛却了繁杂、沉重、大喜大悲,轻松而简单的旅程。 “严老师!”轮到何访,他却没有伸出手,而是两手紧贴住身体,行了一个九十度的标准鞠躬礼,“谢谢您,在这条路上,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接受到您的言传身教,在您身边的每一个日子,都是我成长的阶梯,今后您不在我身边,这些都将是我可以终身受用的至宝。谢谢!” 抬起头来的何访,眼内再一次有晶莹闪动,眼前的中年人曾经是他进入影视这个圈子之后的第一个偶像,也是第一个真正无私传授的老师,这一年多来,正是他和楚志辉两人的悉心栽培才让他迅速的成长、成熟,同时也不断地创下新的事业高峰。 “别再叫我老师了,今天的你,无论能力还是手段,早已经是能够独挡一面的人了,你的未来一定比我强!来,拿出点大家气派来,拥抱一个,兄弟!” 严飞舟敞开了怀抱,何访重重抿住了嘴,同样张开了双手,两个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成长,对于你可能只是成长;成长对于他人,可能就意味着老去;成长对于这世上所有的人,那就只是交替。 一阵振风呼啸从头顶掠过,又是一架飞机昂然离场,渐渐融入到蔚蓝色的远方天际之中,只留下一道银白色的亮线,久久没有散去。 何访站在停车场上,迟迟没有走进车中,陪着他一同站在车外还有蒙芊卉,两人都没有说话,都只是扬着头注视着天空中一架接一架的飞机变化着起落不同的姿态,循着各自的目标飞去。 严飞舟应该就在其中某一架上。 楚哥,更远一点的天上,你也在那里吧? 带着你的理想,带着你的骄傲,现在又带上了你的星辉。 那每一个淡然,最后慢慢消失的影子,都在提醒着何访,远去了,我的星辉。 (第一部昨日楚河完) 1、神秘演艺场 “喂,兄弟?有票没有?” 一个穿着深红色t恤衫,脖子上戴着一条粗壮的金链子的黑瘦青年拦住了另一个正在快步向里走的穿着一身正装的年轻人。 “300一张!” 没有得到回应的黑瘦青年没有放弃,一边尾随着一边开着价。 “500!我出500!” 正装年轻人没有理睬继续向前走去,旁边又赶上来一个看上去有40来岁的中年人,他一张嘴就把价钱提高了一半多,500块,这价格足以相当于一场热门演唱会的门票价格了,只是京城里的演唱会除了工体,就是首体,而这里只是东四环边上的一个体育馆——西环体育馆。 平时不要说有什么特别节目了,就连城里其他体育馆每天晚上都铁定会爆满的羽毛球场地,在这里都经常空着一大片,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门票的价格抬到如此之高?而且还是个有价无市的局面,这不,尽管中年男人为了立在一旁,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紧瞪住他的年轻女孩,不惜喊出了将近他一个星期工资的报价,却依然没有引起那个正装年轻人的任何兴趣。 “妈的,和我争?滚,要泡妞给我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着老子的正事!”黑瘦金链男一把推开中年人,那中年男人直到这时才算看清了眼前的状况,眼睛刚碰到黑瘦金链男,就马上一个激灵把身子远远躲开,什么女朋友的要求,在这种人的面前,都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黑瘦金链男放出一个威胁的眼神,脚下没有停留,抢前一步半挡着那正装年轻人,“哥们儿,这是一千,我就拍这了!喂,别走啊!操,说你哪,小子,装哪,大爷和你好好说话,听不见是吧?” 看正装年轻人想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的闪过自己,前脚已经踏上了体育馆的台阶,黑瘦金链男终于忍不住大声骂了起来,也难怪,自从听说这里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场特别的演出,而门票又极为抢手之后,他就趁着工体这段空档的时间转战到这里,想借机牵牵黄牛,小捞一把,没想到已经连着5天了,不但没有收到一张退票,就连门票长得什么样子他都没有见到,还白白搭进去三包中南海,外加几公升汽油。 “她奶奶的,什么破玩意儿,一个烂演出,有什么了不起的,卖票还要看学历和工作单位?整得神秘兮兮的,就算满台都是小骚货们的脱衣舞,也不至于弄成这个样子吧。呸!” 金链男坐在自己的吉利中,狠狠的向窗外吐了口唾沫,有紧嘬了几口烟,两只睁不大的三角眼透过风挡不甘心的望着体育馆正门口刚刚立起不久的标志牌,在十几圈颜色轨迹各不相同的眩彩跑马灯的环绕中,三个巨大的红色大字在早早降临的夜幕中各外的醒目。 “另舞台!” 一个都市娱乐业中赫然崛起的新兴力量,一个引得众多传媒争相关注的新焦点,一个号称精英阶层的城民中最流行的时尚消遣去处。 同时这也只是一个仅仅出现了几个月的新鲜名词。 说起来仅仅就在两个月前,就连见多识广的京城名流玩家们都还只知道什么金辉舞台、红色年代、人间天上之类的去处,没想到横空出世了这么一个连名字都“个”的厉害的“另舞台”,而且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成为了京城里每天晚间最火爆最热闹的娱乐场所,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度热浪竟然一直持续了将近半年也没有见到一丝衰退的迹象,每天晚上依然一票难求。 票?这年头去娱乐场所消费难道还需要票吗?老子有钱不就够了? 对不起,您没看错,就是票,如果您没有专用的门票,就无法入内,而这票恰恰又只是每天晚上开业前的半个小时,在舞台门口的售票处发售。每晚仅有的100张门票,几乎每天都是在开始售票的几分钟内就被抢购一空,无论您是多有钱的主儿,只要没能在这个时间抢到门票,那么您就只有下次请早了。但这还不是最独门的地方,这间“另舞台”让所有提起他的都不能不说上一句的,就是它的“挑”! 挑?挑什么,挑萝卜还是拣白菜?当然都不是了,另舞台的“挑”,对象是人,是观众!也就是说即便你一大早就来排队了,而且派到了第一个,同样有可能买不到票! “这怎么可能?我没听错吧。” “你们没搞错吧!我可是排了一整天的队,早上星星还在的时候就到这儿了!” “靠,你不卖票?不卖票,我就呆这儿不走了!” “小姑娘,你看看我们这老两口儿,多不容易啊!就买两张票给我们吧。” “什么玩意儿?拽什么拽?老子买票是看得起你们!” “你他妈到底卖不卖?信不信我教人把你这儿砸了?” 以上反应,就是最初的一段时间,各色人等在面对着貌美如花的售票小姐红唇白牙上下轻轻一碰说出来的十几个字之后发出的,而那十几个字就是:“对不起,您不符合入场条件,谢谢您的关注,请慢走。” 其实就在售票大厅的正中间,从第一天起就矗立着一块三米高两米宽的说明看板,上面早就把种种买票的特殊条件要求都列入在内,其中最醒目的一条正是“本节目主办方有权根据购票者所提供的各种证明自行判断购票者是否符合入场条件,条件不符者,主办方有权拒绝其购票请求,请慎重购票”。 只不过这样一条醒目的告示,却被几乎所有人有意无意的忽略掉,有的人是因为不信邪,有的人是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资本,有的人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有的是干脆就是想蒙混过关,甚至,还有的人根本就是不识字。 扯了吧,不识字的来排什么队?你到新房发号、新基金发售的地方去看看就明白了,那都是被有事来不了的人雇来的。 总之一句话,您达不到条件(对购票人来说,具体条件没有公布,能否顺利买到票完全依靠售票小姐的“个人判断”),就只能请回,而且不用再动排第二次的脑筋了,因为不少人用实践证明了,这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失望倒还好,那些愤愤不平甚至是怒气冲天的人,如果只是骂上一阵子,不会有人管,如果想要用行动报复,那对不起了,不管你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都会立即被为数更多的人包围住,强行驱逐出去。 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后,那种情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天,一个号称西环一虎的家伙,因为手下来排队被拒绝,带了几十号人想要来砸场子,结果刚刚掏出家伙来,就看见100多号人,从暗中冲了出来,而领头的两个,正是西边名头最响的两个老大,其中一个还曾经带过自己几年,这个什么一虎当时就变了病猫,只不过到了儿他也没弄明白这几位老大怎么就甘心跑这儿当看场子的了? 如果不合条件,买票这一途看来是不行的,不过除此之外,说起来倒是还有一个途径,那就是据说数量为每天只有9张的特别邀请票,只是这特别邀请票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有些缥缈,似乎就像那首歌里唱到的一样:“听说过,没见过”。 有人会说了,这是什么地方,这么牛?难道就不怕没有人买账?难道就不怕有人会暗中捣乱?难道真的是通天彻地黑白两道平趟?难道演出的都是意料之外的明星大腕儿?又或者,难道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别内容? 前面几个问题,当然只有她背后的经营者才有资格回答,而后面几个问题,恐怕只能是看过的人才有发言权。 只不过,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往往那些看过的人都不会正面回答这些问题,而只是不停的用一些诸如“很奇妙”、“完全出乎意料”、“太刺激了”、“绝对是一段特别的经历”、“你不会找到第二家”等等,这样的评介出自年龄、地位、身家、阅历各不相同的人口中,于是这座只停流在大多数人传说之中的另类舞台,渐渐梦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另舞台短时间内几乎成为了所有神秘事物的最佳代名词。 “其实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的!你越是把这东西藏得深,不让他轻易的看到,他反而越想看到。神秘,只存在于自然界,至于人类社会所经历的神秘,不说全都,只怕绝大部分也都是专门制造出来的。” 何访没有一点形象地把脚跷在并不算矮的大班台上,就着手里的那支雪茄,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淡然地说道,不过形象虽差,但他的话却很有权威性,毕竟这引得全城瞩目的另舞台,本来就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第一个完全由他自己做成的产品,评价一下自己的成果,似乎不会引来什么疑义吧。 这里是距离西环体育馆不到一公里的一栋商住两用的新建大厦,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的租价比城里便宜了差不多六成,这也是何访看中这里作为自己新公司办公地的主要原因之一,就像最终选择了西环体育场来作为另舞台的第一个落脚点一样。对于一件全新的公司来说,节约成本,无疑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一点,从事了多年制片协调工作的何访是有着很强烈的切身体会的。 “是啊,京城1000多万的常住人口,几百万常年在此工作发展的半常住人口,还有每年几千万的纯流动人口,像我们这样每天只提供109个机会让他们亲身参与到演出中来,就算接待的都是千万富翁级别的人物,恐怕一个人一年也轮不到一次,何况还有那么多要求。但每一个参加进来的人,出去后又都是一边帮我们保持着神秘,一边到处替我们宣传,让那些个没有参加进来,或者是被拒绝的人更是心痒,这种吃不着还总惦记着的滋味不好受啊,老何,你这个主意够损的。” 能用这种称呼接着何访话茬儿的,只有以同样的懒散姿势坐在门边沙发上的钱正明,他边说着话,边玩弄着手中何访新买的都澎打火机。如果公司另外几位大老看见现在这副景象,可能都会感到熟悉,这几乎就是当初何访下班后呆在楚志辉房间中的翻版,只是换了一个人,而另外一个也换了一个位置。就是不知道,身份转换了的何访,究竟是刻意而为,还是无意识的习惯成了自然。 当然,正是因为所谓的另外几位大老此刻的不在现场,才能让这两个不自觉的男人有了可以放肆的机会。 “不过更损的还是你的节目设计,当初我们做第二季《欲望无限》的时候,我就觉得已经很难再找出什么可以超越的了,可是现在的另舞台虽然还有那么一点欲望的影子在,不过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都要比节目要强了太多,现场的对抗更是我见到过的最刺激的,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天在西山第一次见到这个方案的时候,绝对是吓了我一跳,我从来没想过你能利用原有的节目优势,在都市演艺市场找到一条出路。” 身为死党的钱正明极难得的在仅有两人相处的时候夸赞一下何访,何访顿时得意起来,向半空中喷出一个硕大的烟圈,紧接着又接连吐出几个稍小的烟圈从那个大圈一一穿出,说话的语气嘛,自然也变得有些骄狂起来。 “嘿嘿,什么是天才,这就是天才!我们大家都是从电视转行过来的,虽然一时之间我们还没有那个资格重新打回去,但如果放着自己手中怎么好的资源不去利用,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创意就是创意,不管它是在电视上,还是在演出市场中间。另舞台,这不过就是我说过的电视节目的实体化中间的一个案例而已。” “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钱正明把所能找到的用来表达强烈不屑的神情统统摆在了脸上,而且把那张在何访眼中看起来相当欠揍的脸在他面前晃荡了好一阵子。 “怎么,不服么?告诉你,这才叫做真正认清自己。”何访升级到二五八万的程度,继续着自己的臭屁事业,倒是让对面的钱正明又凭的多出来一条佩服之心。 “是!我也认清了你,你个黑帮头子!” 钱正明一时想不到什么可以用来打击的话,突然想起了开业第一个月的时候一直驻守在体育馆里帮着“维持秩序”的那几群来历不明,但一身邪气的家伙。那些人的人真正身份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因为何访自己从来也没有说过,但是他自己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帮家伙的来路不正,应该就是那些所谓的“黑社会”吧。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那帮家伙在这里的时候显得非常老实,如果没有骚扰事件出现,他们绝对不会在人前露面,更从来不和自己公司的人、包括那些演员发生任何接触,这那么老老实实多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这一点非同寻常。另外一点奇怪的是,自打开业之初,另舞台这里每天从卖票起,就有少则一辆,到周末更是多到几辆的巡警车停在旁边,而每天也会有一个不固定的警官过来晃一圈。只是这种威慑似乎只是针对那些外来的人,对于成群聚拢在体育馆角落内的那几群人,他们一概视而不见。这中间一定有猫腻,只是当自己问起来到的时候,平时无所不言的何访,只是用可恶的微笑来回应,一句话都没有透露。 也许,这才是何访胆敢举办这么一个个创意无比牛b,但对观众要求也是绝无仅有的嚣张的演艺舞台的原因之一吧。 “嘿嘿,黑者白也,白者黑也!无黑无白,其心自在!” 何访扬了扬眉毛,咧出一个邪邪的笑容,一个只有当几位女士都不在场的时候才会露出的笑容。 2、人终曲未散 “吃饭就像打仗?喝水也防人?” “不可能,输了还要受罚?哪还有谁去啊?” “谁去?你没看就这样,每天售票处那都排着大队,听说现在已经有外地的大富豪,专门跑到这里来了。” “没那么夸张吧!不就是个演艺餐厅吗?大铁塔我也去过好几次了,除了刚开始的新鲜,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啊,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咱们这儿可就老大你一个人去过,给咱们透露透露内幕,看不着,咱也解解馋!” 京东cbd的一个超豪华智能写字楼中,一间装潢如同宫殿一般华丽的巨大办公室里,几个全身意大利名牌西装的中年人不计形象的聚拢在一张红木精雕大椅的旁边,而椅子中央坐着的一个人50岁上下的年纪,如果你经常看经济类的节目就一定不会对这张面孔感到陌生。他就是国内经济咨询业的巨头之一,展翼集团的老总秦越生,一个经常在电视里、大学中作个报告、演讲、访谈什么的明星级经济人物。 从他身旁这些下了班之后还迟迟不肯回家,全都聚拢在总裁办公室里的公司高管们的话里,不难听出,这位秦总正是成功进入了那个神秘的“另舞台”的少数人之一。 秦越生轻含笑容,不发一言,而是听任着旁边这些手下做出各种议论猜测,像是颇为享受这种感觉,毕竟到今天为止能顺利进入到另舞台的人也不过一万来人,这个数字看上去好像不少,可是放到几千万人的大城市里,就好比投到大海中的一个石子儿,除了扔的人,就只剩下站在旁边看着扔的人才知道。 现在的局面当就是那几个虽然没有机会扔,但好歹又机会站在旁边看得人在刨根问底的想知道扔出去的那块到底是石头,还是宝石。 不过扔石头的人自己,却没有把所有成分都一一说明的念头,他只是含混笼统的说了几句,不但没有解了那些看客的求知饥渴,反倒是把他们的探索欲望搅得老高。 这其中自然也有些缘故,毕竟那天的事情,秦越生和大多人获得了门票一样带着骄傲走了进去,或许那个时候他心中的骄傲比别人还略微多了那么一点,因为他正是那每天九个接到特别邀请的个人中的一员。不过最后,他却是以失败者的姿态离开,这一点倒是也和大多数人一样。 只不过,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秦越生仍然经常回忆起这次以失败告终的特殊经历,如果说这样的一场演出也能称之为演出的话,那这无疑是他所经历过的最精彩、也最刺激的演出,而他自己有幸在其中那个成为了一个参演者,至于失败嘛,他反而不是那么在乎,就象他不太在乎当时为了获胜而投下的重注。 但不在乎是自己的问题,说出来那可就是被誉为中国经济指向标式人物的秦仲文先生的一个人生败笔了,对此,我们的秦总选择了莫测高深的玄虚来应对各种深究,同时心下里也在暗暗感激这那个“另舞台”的主办方,早在没一个被邀请的嘉宾进入到真正的演出舞台之前,就早早地为他们提供了宽大的面具,用以掩饰每个人的真实身份。 像秦越生一样不断的对那天进入到“另舞台”之后的亲历演出生出回忆的,在一万多参与者中间至少占据了九成,整个数字倒不时猜测,而是唐凝统计出来的准确数字。 “访哥,从我们的另舞台开张到现在为止,已经是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了,参加过我们诡战王朝餐演大会的全部观众总计加起来大约是10000人出头,其中门票费每人50元,餐饮方面的常规消费,普通观众每场人均为150元,而特别邀请嘉宾每人为500元,特别消费方面,普通观众人均300元,特别嘉宾方面,名号竞投费为2000元,节目点播费为3000元,仆役费用为1500元。3个月的总计收入是1200万左右。而到现在为止我们的投入总计是场地租金预付一年700万,基本演出设备及服装道具300万,日常演出成本150万,餐饮成本120万,3个月的人员费用150万,公司租用办公室等办公费用、杂费等一共100万,公司特别支出300万。” “还不错嘛。”何访点了点头,这样的一通数字那意味着最多再有一个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取得盈利,而且一旦盈利之后,每个月的收入都将是一笔可观的数字,这对于初次涉足都市娱乐产业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给他信心的好消息。不过他也仅仅是点点头,清清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马上又转到另外一个问题上。 “对了,特别场的情况怎么样?” 相比于收入可观的普通夜间公演场,何访似乎更关心在每个周末的下午举办免费的特别专场。 “作为内部邀请专场的下午场,总共办了12场,平均每个月四场,全部放在周六的下午2点半,每场的邀请人数从6人到30人不等,只全程开放b系统,从反馈来看,效果不错,在了解了我们的全盘演出计划之后,通过各种方式给我们发来咨询和推荐的占到了全部出席人数的90%,事实上除了个别年龄偏大的嘉宾,其他年富力强的嘉宾都像我们表达了愿意亲自或是推荐他人作为特别嘉宾参加常规节目的意愿。这个数字和我们正常邀请的自付费特别嘉宾要求再次参加节目的意愿基本相同。” 唐凝还是保持了她凡事多用数字和实据说话的习惯,所有情况在她的讲述下一目了然,不过这成为了某人在自己的公司中继续偷懒的借口。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诡战王朝已经成功的在京城的高层人物圈中间打开了局面。” 蒙芊卉作为公司的第二号股东,同时也是可以直接影响第一号股东决定的人,在这种场合当然也要出现了。 “对!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何访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正容的道,“拿下京城的高级人物圈,就意味着我们今后的事业成功了一半。” 听到何访的话,蒙芊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现在的她对于何访在公司运作手段上的了解比起原来在星辉那时要加深了许多。这也和最近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有着很大的关系,特别是哥哥过世之后,何访在那一段时间里,每天都陪在自己的身旁,几乎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和力量源泉。而当自己走出那段艰难时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随着何妨的脚步,把自己的4%股权,原价转卖给了楚志峰,而所获得全部资金,都投入到了这间由何访一手创立的新路文化发展有限公司里来。 现在的蒙芊卉除了名义上公司副总的身份,凭借着自己原有的社会关系和名人效应带来的影响力,承揽了新公司大部分的对外拓展工作,和唐凝两人一内一外,成了何访最得力的两个助力,至于原本的电视主持人的身份早就被抛得干干净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拿下高层人物,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蒙芊卉切身感受到了这种思路带来的好处,通过这段时间处身一线的工作,她已经慢慢认识到了所谓的文化娱乐产业在中国的生存方式,只有两种,一种依赖于上,这部分很简单,两个字就可以概括——权势,另一种则依赖于下,这部分稍显复杂一点,你可以冠冕堂皇的说是依赖于普通受众,也可以说是靠市场吃饭,不过真正的基础是什么,数来数去,结果还是刚才那两个字,只是相比于那些高高在上、显而易见的权势,这些登不上台面的、却能直接决定着他人的生存状态是否正常的东西,经常被人不屑于称之为权势。但是在明眼人的眼中,大凡是自己必须却不能自己掌握,而又偏偏被别人掌握了的,那就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权力,明晃晃的摆在那里,想不看见都不可能。 因此上,虽然以前把这些东西统统归于生活垃圾的行列,可如今为了公司更好的生存下去,根本上也是为了能够尽早完全依靠自己积累下的力量,重新返回影视圈中,完成楚志辉没有达成的心愿,蒙芊卉不得不暂时游走在与这些形形**的“权力人”的交道之间。 这一切,蒙芊卉都能够理解,也没有过什么怨言,但终究不是十分贴合自己的本心,不过值得她安慰的是,何访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她对这些东西从根儿上的厌烦,所以她负责的仅仅是牵线搭桥等等表面上的功夫,而所有涉及到实质内容的谈判也好,交易也罢,都是由钱正明甚至是何访亲自来完成的。 当然,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总——或许以现在的标准来判断,也可以称作是掌舵人吧——何访的表现绝不仅仅是这些,那无非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一个体贴的男友而已,可何访这一次带给大家的,还有更多的惊喜,说实在的,当蒙芊卉自己在验证表演专场中第一次亲身的体验到了“王朝”的真实魅力的时候,就对能产生出这样一个奇特创意的家伙更多了一份的佩服。只是这“东西”绝不能让那家伙看见了,要不自己现在绝对主导的地位就要被动摇了,自毁长城这件事,蒙芊卉这个精明的女人是不会做的,除了,一个小小的眼神? 蒙芊卉抬眼向正意气飞扬的何访望了过去,隐隐地把自己的“一点点”的赞扬神色传达了那么一小下,不料这个眼神刚投射过去,后者像是感应到一样,立即把自己从对未来的展望中抽离出来,倏的转向自己这边,同时眉眼口鼻同时动作,在自己面前弯出一个群体状的向上弧线。这可恶的突然笑容,让蒙芊卉好生一阵心慌。 “难道他看出了我想的?不行,绝对不能示弱投降!” 蒙芊卉面容飞速一整,两眼目不斜视的越过何访的左肩,投放给远方的空气,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某人的笑容,如果不是刚刚一直紧盯着这张俊俏的粉颜,可能谁都会以为这本来就是冰山美人始终凝固的颜色,只可惜,那该死的何访偏偏就是那唯一的一个一直紧盯着的人,对于这一点蒙芊卉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因为那个看上去可恶的笑容,竟然就从刚才那刻起,变得越来越灿烂了。 当然,蒙大小姐的心中,那灿烂两个字中的第一个字,老早就被狠狠的剔除掉了。 就在这时,一个横**来的声音,转移了蒙芊卉,以及那个凝视男的注意力。 “一年!” 独自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徐满突然间脱口而出了一个数字,见到大家纷纷投来的疑惑目光,徐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自己解释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按照这样的计划执行,我们大概只需要再用一年的时间,就可以积累下我们重返影视界的资本了,当然我的意思是纯粹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如果能得到投资或是融资等等其他渠道的帮助,我们回归的脚步可能还会更快一点。” 看起来,这些从星辉跟随着何访一起出来闯荡的老人们还是时时不忘重返影视界这件事,尤其是像徐满这种从业已经几十年的老枪。 “不!”何访完全无视着徐满边说边激发出来的热情,断然截口道。 “不?怎么……” 像在场的所有同事一样,徐满一愣,“不”,这个字眼怎么可能从何访的口中说出来呢?这里面何访一直可以算是最希望能尽早回归的人了。 看着徐满等人的惊疑样子,何访招牌式的诡然一笑又出现在他的脸上。 “如果按照现在的样子,一年的时间,确实可以积累起重新踏入影视制作的门槛的资金,但这远远不够,要知道我们既然已经离开了这个圈子,要想重新进入,就要花费比原来多得多的代价,何况我们要的不仅仅是立住脚跟,我们要做就要做的比别人更好,只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那可不是我们的选择。” 何访的话引来一阵会心的笑声,其实在场的众人中间,除了钱正明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影视“新人”之外,包括唐凝和何访自己在内,都曾经是影视圈中叫得上名号的人物,要做就做最好的,这不但是以前星辉的传统,也是这些人一贯的信条,现在何访明确提了出来,当然感到兴奋。 “所以,当我们重新回归的一天,一定也是我们有足够的本钱和能力再现风光的一天!” “难道,对于诡战王朝,你还有进一步的打算?” 唐凝算是这里除了蒙芊卉之外,对何方手段最了解的人了,她从何访刚才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何访笑着点头,冲唐凝伸出一个大拇指:“知我者唐大小姐也!对,我就是要继续做大另外台,做大诡战王朝!不但要在京城继续扩大影响,而且我还要把它们推广到更多的地方去!” “你还要再建立新舞台?在其他城市?” 蒙芊卉对于何访的话,显然有些吃惊,这个计划以前似乎没有听何访说起过,难道是这两天才想到的吗? “对!” 何访单独冲蒙芊卉递出一个只有她才能看懂的眼神,肯定了蒙芊卉刚才的怀疑,他正是这两天才生出这个念头的,还没有来得及和她说。 且不论蒙芊卉的将信将疑,从办公桌下拿出一张大幅全国地图,何访用手敲击着,身上不经意的带起一股勃勃的雄心,却让身边的很多人都切切的感受到。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开拓的市场!” 3、前所未闻的超级大轮换 “六个?” “这么多?” “这些不会都是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吧!” 无论是对事情已经有了一些预见的唐凝,还是对何访本人性情最了解的蒙芊卉,又或者是公司里的其他高管们,每一个看到这张被标示过的地图的人,都不禁发出了各自的疑惑。 这张图上的六个粗大的红色墨点,无疑昭示着计划者的巨大野心,同时却也完全超出了他们之前所能做出的最大胆猜测,何访一出手,果然非同一般。 迎着众人纷纷投来的询问目光,何访的笑容再一次浮在了嘴边,显然对于其他人心中怀疑的各种问题,他早就心中有数了。 “好了,别卖关子了!” 蒙芊卉轻嗔的眼神从何访的脸上漂过,而后者的反应显然没有出乎在场诸位的意料。 “遵命!” 何访几乎是在第一缕浅浅的怪责眼神透出蒙芊卉眼眶之中的同时就应声而起,啪的一下,双手重重按在了桌子上的地图上,而眼睛则从面前一位位得力手下的脸上顺次划过。 “中国有几个朝代?” 谁也没有想到何访口中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天上地下,完全不着边,这无疑让哪些盼望着得到答案的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夏、商、周、秦、汉……” 死党的作用在这个时候终于还是显示出来了,何访挂上满意的微笑看着正非常配合的从头数起的钱正明,不过很快他就打断了室友准备继续掰手指头的漫长过程。 “上古时代的那些恐怕还不能称为真正的朝代,三国、两晋、南北朝、五代十国什么的,这些又很难说谁才是当时中国真正的代表,至于秦和隋虽然结束了分裂、统一了全国,但都是短命鬼,历史实在是太短暂了,也正因为这样,他们的历史文化特征又和各自身前身后的朝代有太多相近的地方……” “我明白了!” 唐凝自从这张图被拿出来,就一直在思考着,此时听到何访的话似乎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之所以选择了六个而不是其他的数目,正是切合了中国古代历史上的六个大一统的王朝,汉、唐、宋、元、明、清。其中宋朝虽然说起来有些勉强,不过宋朝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文化艺术在中国古代历史上,都算得上最有特色的王朝之一了,这些恰恰也符合我们诡战王朝的表现要求。访哥,你要做的是六个不同中国历史主题的演艺竞技舞台!” 哦! 这几乎是其他的几位高管同时从口中发出来的声音,而点头在此时也成了一道共同的风景。 “没错!” 何方坦然承认道,那些被刻意压制的豪气与骄傲,还是从口吻中逃出了一些。 “我们在这几省心设立的演艺经济舞台每隔半年要作一次轮换,从内容到演员到服装,特别是舞台布景都要轮换,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不同区域内让表演的主题始终保持新鲜度和神秘感。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在半年内开设5家另舞台,在年底之前把它做成全国最大的连锁主题演绎舞台。同时也要联系各地的旅游管理部门,务必要把这些舞台确立为各地的旅游定点娱乐场所,吸引外来旅游者,特别是团队的消费。” 何访忘情的讲述着自己的设想,这个相当大胆的想法马上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每个人都在听的同时,从自己专业的角度出发去分析它的可行性,因此何方话音不过刚刚落定,就有人抢着发言了。 “演员轮换,舞台背景轮换,服装轮换……”钱正明低声叨念着这几句话,突然抬头大声道:“六座舞台,六个主题,这么算下来,我们可是省下了很多的制作费用和人员培训费,按照我们现在的投入估算,这至少可以省下2、3千万的资金,老大,这招够高明!” 虽然暂时改了行,钱正明的制片本色虽依然保持得很好,对于资金方面的敏感度是所有人中最强,反应也是最快。 “呵呵。” 何访只是清淡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如果仔细看过去,那两只稍稍眯起来的眼睛中间,也是能找出来些得意的味道。 “不是六个!”唐凝截住了钱正明拍得过分响亮的马屁,“是五个,还有我们现在做的这场!” 钱正明眼珠一转想了一下,马上点头道:“哦,我知道了,我们现在的这场应该就是唐朝的模拟。” “没错,就是唐朝。” 一直在静静旁听着的蒙芊卉突然出声应到,只是和众人一样将目光过来的何访却在她的脸上找到了一些东西,一些让自己心虚的东西,他马上把目光转到别处,不过心里已经预先打好的躲不过去的谱。 “不过……” 果然,蒙芊卉美丽的双眼紧紧随动着何访四处逃逸的目光,生生话锋一转:“这么大的一个架构,这么好的布局,这么系统的内容设计,恐怕压根就不是这两天才计划出来的吧。”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听出了二老板兼准“老板娘”的口气不善,于是更多人的面孔、目光开始和天花板、围墙、地面做起了亲密的交流,当然多少还剩了那么一点点地注意力留在了看热闹上,毕竟两位老板之间的私人恩怨在公司里公开上映的时机怎么说也不算太多。 “啊?呵呵,呵呵,我是这两天才最后总结出来的,真的,真的。” 此时的何访显然已经不想刚才那样大义凛然的用眼神传达自己的心意了。 “我原来是想找个时间和你先商量一下的,不过今天被徐满的激情一带,头脑一热,这一下子就给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我是想说啊,”蒙芊卉突然全身气质陡然一变,温和、娴静、端庄、大气、反正是让何访心动的所有正面观感都一下子重新回到了身上,“你的习惯我还是了解的,一旦有了新的想法,就会想法设法地把它努力做成完美的计划,而我们新公司的未来就寄托在你更新更多的想法之上了。这个计划虽然我是第一次听到,不过我觉得可行,我支持你,我想大家也是一样的,对吗?” “所以啊,你有什么想法,以后应该都和我说,对吗?” “对,对,对,领导说的就是小的我想的,以后无论我有什么想法,一定先告诉你,你才是最好的参谋。” 现在的何访只有连连点头称是,他清楚在众人面前讲道理那只似死路一条,与此同时他的内心也在深深检讨着前些天钱正明这个家伙鼓吹的“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这个理论的真实性。 蒙芊卉飞快地向一旁忍俊不禁的唐凝眨了眨眼睛,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走上前去,轻舒粉臂,很自然的挎住了何访正没有目的地的臂弯,然后用以前电视里经常见到的面对现场观众的笑容270度扫过全场,迎接她的自然是一片欲忍欲喷、稍显古怪的笑容。 只是比这些笑容更古怪的笑容出现在被美人环抱着的何访脸上。 你问那是为什么? 如果你能回到出下面这一道题目,你自然就知道原因了。 问:一个人如果在以手臂为中心的某一个或几个局部被掐成紫茄子一般的颜色,同时还是面带笑容,他的笑容会是什么样子? 显然在场的众人处于种种考虑是不会在明处回答这个问题的,所以无论看出来的、没看出来的又或是装着没看出来的,他们早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其他地方。 “只是这样子的话,我们的一次性投入也不小啊,就算这几个月我们积累下来的经验,可以在前期的投入上节约一些,五个演艺场的投入加起来,估计至少也也得要1500万以上。” 经验最为老到的徐满显然也一直思考着具体的操作问题,此时终于把问题抛了出来,不过何访反而是马上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啥叫雪中送炭,看看人家徐老前辈。 一边在心中把徐满同志的形象无限升华,一边何访借机巧妙的把手抽出来撑在桌子上,神气前驱看着对方。 “如果按照常规来说,你算的没错,不过这也正是我选择这几个地方的原因所在。” 说着话,何访的手指向了地图上的那几个被圈画出来的名字。 “先说云鼎!我想不用我说,各位也应该知道,这里的地方政府可以给我们提供什么样的支持了,这里有一座去年为了省运会才建成的全新体育馆,条件相当好,不过n省的体育水平就没有那么好了,不客气的说前五名的实力是有了,当然是倒过来数的!所以,这座体育馆,常年除了省运会之外,好像只搞过两次公审大会,前一段时间,我通过钟书记联系了一下,我们拿下这里一年的费用,只有20万,其实说白了就是这个体育馆所有员工的全年工资奖金。更为重要的是,这里的地区艺校,不但可以用实习的名义,低价为我们提供全部的演员,而且前年为了参加桃李杯,他们学校正好编排了一出以明代为背景的歌舞剧,这样一来我们有剩下了一大部分的服装道具。这样一来,我粗略的算了一下,我们的前期投入可以节省一半还多,以我们公司目前的资金状况,再加上一部分贷款或是融资,3个月之后,我们就能开始启动整个计划,而到年底之前,就应该可以达到收支平衡,或是略有盈余。” “可是,你的原意是要每个舞台每半年就要做一次轮换,如果我们和艺校合作,这些学生怎们能跟着到处跑呢?” 蒙芊卉皱眉问道,她关心的完全是另一个方面。 “呵呵,这个问题开始我也想到过,不过我直接和他们的校长解除之后,才发现其实很简单。” “我知道了!”蹦出来的又是钱正明,这家伙对这些社会问题的敏感度总是特别的高,“分班、分年级,就解决问题了,而且还可以把我们的主题演出安排成必要的排练课时。” “这样,好么?不会影响这些孩子的课业么?” 蒙芊卉虽然听明白了钱正明给出的答案,但不久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有关艺校学生到沿海地区演出、陪酒,以演养校的新闻,让她还是有些顾虑和疑问。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不过第一我们是正当的注了册、备了案的商业演出,其次我们只要求毕业班在课余时间来做我们的演出,对于他们这最后一年本来就是实习的时间,再者,我们的演出并不是每天都有的,只有周末,对于艺校的大多数学生来说,这个时间如果不为我们来演出,他们同样会做类似的事情,只不过绝大多数可能还比不上我们的正当演出。最后加上刚才正明说的,分班,分年级,这么安排下来,对于他们的正常学习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相反的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我们还给他们带来的一笔完全干净合法的收入。” “算你有理吧。不过这只是一个城市,你再说说其他的。”蒙芊卉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多可以反驳的地方,暂且放过了继续追究。 “呵呵,是,一切遵从领导意志!”何访腆着脸贫了一句,马上又接着刚才的话题,“其实其他的地方,和云鼎有着很多相同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我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我们进入这个市场有着一些先天的便利条件。” “大部分,那这里呢?”唐凝马上抓住了何访话中的一个空隙,伸手指向地图上的一点,而随着她的纤纤玉指,不少人的头也纷纷的点动起来。 哪里清清楚楚地标记着两个大字,“s是”,这座中部的省会城市,确实是之前星辉那场疯狂的晚会运动中没有经历过的城市。 “这里?难道你忘了前一阵子,我们在资园吃饭的时候?” 何访显然心中有数,面对着唐凝眼睛扇动两下。 “哦!你是说宋局!” “呵呵,现在的宋局,已经是正局长,市委常委了,而且最近连破了几个全国挂号的大案,继续向上的苗头信号很强啊。” “这样做的话,在这个圈子里肯定算得上标新立异,前所未见的大动作了,只是我们这么一下子铺开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提出疑问的是这里面岁数最大的方予青,在新公司里暂时没有了对口业务的他,现在就任创意总监,诡战王朝的大创意固然是何访提出来的,但很多细节都是由经验丰富,思路同样开阔的他来完成的。 “嗯,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最困扰我的问题,”何访正色回答道,“风险应该说是有的,不过,我也不是凭空妄想,首先我们在京城的实践,这第一座的另舞台给了我信心,从这些天的反馈来看,我们的诡站王朝的意念,恰恰是抓住了这些人的心,或者说是符合人性最底层的欲望,我想这一点上,在国内可以正当营业的娱乐场所中,还没有超过我们的。特别是对于很多上层人士来说,一般性的吃喝,甚至是千年不变的嫖赌之上,更刺激的就是权力场的争夺。不是据说有人把cs平移到现实中,成了亿万富翁了吗?那我们的诡站王朝绝对就是成人不需要用枪动刀的更高级的交战舞台。其次的一点,是现今的南方,特别是沿海一带和特色旅游城市中,这种主体文化演出场所,普遍具有良好的经济效益,换句话说,也就是拥有非常适合生存的土壤。再加上地方政府的支持,种子好,土地肥,还有阳光雨露的保证,虽然也许中间会有什么天灾人祸,不过我想只要是个种田有心得的好农民,都不会放弃撒下这把种子吧。我就想当这么一回好农民!” “啪啪啪——” 不大的办公司里响起了一阵同样不大的掌声,何访这纵情洋溢的一番话,引来的众人的肯定和支持,同时也点燃了已经久为升起的激情。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天你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早就把这些都想好,安排好了,甚至是联系好了,我和小凝还有老徐他们,倒是一天到晚的在外面到处瞎跑,哼哼……” 就在众人激情鼎沸的同时,一个不协调的声音插了进来,放下了双手的蒙大姑奶奶(何访本人似乎没有发觉自己对蒙芊卉的称呼总是在不断的变化之中)不知道怎么的又重新记起了刚才差点就被何访糊弄过去的情节。 “啊,那个,何总,我那边手头上还有点事!” “阿访,我得去现场看一下,就快开场了。” “访哥,晚上约好了林总,我的先去安排一下。” “何总……” “行,行,行!去,去,去,你们都去,该什么干什么行了吧!告诉你们小心点,别出错,我待会儿去检查,要是让找着什么,哼!” 面对着众多部下无情无意的全盘抛弃,何方后槽牙紧咬,气急败坏的吼道。 “嗯!” 在强烈的吼声也不如美人的轻轻一句话,这个早在几千年的历史上就已经明明白白的记录下来,成了定案! 蒙芊卉眉目流转,玉臂重伸,紧靠着何访的半边身子,同时樱唇微启,附在何访的耳边,异常温柔道:“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先来好好检查一下工作呢?” 何访顿觉眼前黑暗了好大一片,难道是夜色已经提前降临了? vip预充值已经开始,午时放出预先充值页面,成为vip将有优惠活动!2月5日开始正式收费,请大家多多支持! 七月我昨天已经响应号召支持了一把,等待着5天后,全新的到来。当然,七月的书自然也等待着朋友的支持,有够厚颜无耻吧。 4、融 “访哥!” 推门而入的唐凝很适时的打断了正在为了向蒙芊卉推销一个物美价廉的晚餐场所而努力游说着的何大老板,当然以何访对待自己女友的“珍惜”态度(珍惜的自己的钱包,好像!),面对着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前著名节目主持人,自然是要费好大一番功夫的,就在被打断之前,这次的推广活动,如果按电视专业术语来说那已经正式进行了整整37分零26秒又18桢外1场。 “怎么了,小凝?” 不用猜就知道,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一定是正如坐针毡,亟盼解脱的蒙芊卉,她几乎是在唐宁推开门的同时,一刹那间就完成了从拉到拽,最后将唐凝的整个身子拖到自己身旁的全套动作,嘿,这下子,那个家伙就不会再纠缠于今天到底是吃“小肠陈”的卤煮火锅还是大碗居的老北京炸酱面的问题了。 “姐!” 唐凝甜甜地叫了一声,最近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两个女孩都走得很近,近到了让何访嫉妒的程度,好不容易才换来的亲密度加深、接触度接强的准深度情人效果被两女之间大大增加的共同消费时间无情的冲散,剩下的或许也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商场陪绑度的减低。 哎,总看书里说什么陪女朋友逛街是一件身心俱疲的事情,可你要真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的话,恐怕更是浑身不自在,不信?不信你就试试,当然责任自负。 不管何访如何暗自思量,唐凝的话却没有停:“刚接到周处的电话,有几个朋友想要来看一下我们的节目,听周处话里面的意思,应该都是负责文化市场和文化产业方面的实权人物,而且位置应该比他高。” 唐凝口中的周处,正式那天在资园里见到的周继堂,虽然早已不在星辉,但是像周继堂这些可以用得上的关系,何访一个都没有放过,当然这中间也离不开席堇的帮助。 在新公司成立之初,一方面出于对楚志峰此人以及星辉前途的不信任,一方面通过席堇的协调、联络、沟通,原来一直挂在席堇名下的三个隐性股东,跟随着席堇的脚步一并低价转让了手中的股份,而何访的新公司也同时增加了宋、周、韩三位仍是各占5%干股的隐性股东。至于席堇本人,则是把出卖剩余股份的钱全部投到了何访的新公司来没,所以新公司的最大股东仍然是席堇,只是像原来的星辉一样,席堇仍然是把包括人权财权在内的所有决策权力都交给了何访。本来席堇准备投入的数额还要更高,但是何访坚持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让公司重新进入影视市场,因为他认为只有这样的方式,才最能体现出对楚志辉的一种继承和尊敬,对于何访的这个决定,席堇没有多说什么,事实上,在楚志辉过身后,无论是谁都难从席堇那里听到更多的话,反倒是在商场上,席堇和她的景瑞集团,表现出了前所未见的犀利和硬朗作风,拿下几乎所有参与的项目,这或许能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席堇的心境吧。 随着另舞台的火热表现,三个隐形股东也开始得到了实际的收益,这也同样得益于席堇按月存收入固定为他们分红的建议,事实上,这三个人也是现阶段仅有的可以获得红利的股东,而这样做的效果也是明显的,除了宋局在s市承诺的大力协助之外,现在周继堂又利用他在部里的关系游动这样一批可以左右公司发展进程的实权人物来。 “司一级?那倒是要好好准备一下了,对了,他们应该不是正式的视察吧。” “不是,不过听周处的口气,是希望我们能重视这次的活动,最好访哥能亲自参加。” “那当然,不用老周提醒我也会,不过,你看我们是安排以前那种特别专场好呢,还是在普通场中给他们留位?” 何访有些犹豫,因为这几个人身份的特殊,或许会直接关系到新公司的下一步发展计划,有了这些直接掌管着全国文化市场和文化产业大权的人物照拂,新公司发展中最后的那一点顾虑也可以顺利消除了。所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接待他们就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何访的潜意识中,觉得不应该让他们像以前招待公安系统和市政府的那些官员们一样,用表演更胜过实战的特别专场来应对,那样的话,在这些老于各种文化市场现象的专业人士面前,诡战王朝的吸引力就会小了很多,只是,如果让他们参加普通场的话,会不会因为真实的刺激而产生什么副作用呢? 蒙芊卉在一旁也皱起了眉头,她明白何访的顾虑,只是自己对于这些官场纠葛本就厌烦到了极点,否则也不会生生的埋在神视台多年,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意见。 “嘻嘻。” 就在两人同时陷入沉思的时候,半天不说话的唐凝突然间轻轻的笑出了声,何访眼睛马上一亮,一把揪过正斜靠在蒙芊卉所坐的沙发扶手上的唐凝,装出一幅恼怒的样子喝道。 “说,你是不是把周处的话给私吞了不少?” “姐!访哥又欺负我!” 唐凝完全忽略眼前男人的凶形恶貌,直接把小脑袋转向了蒙芊卉的方向寻求援助,谁知道这次这招完全失灵,因为刚才同样陷入了苦思之中的某人,此时正自怨怪着自己的姐妹没有事先通告自己,骗那个男人是可以的,但必须先告诉我才行嘛,姐妹归姐妹,这可是原则问题。蒙芊卉把眼睛轻轻向上飘去,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唐凝的脸马上苦了下来,而同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何访更加得意,凶形毕露的摇晃着唐凝娇弱的手臂:“说,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老周已经给了我们建议?” “是啦,是拉,是啦!”失去了支援的唐凝终于开始招供。 “是什么?”何访追问道,同时手上也同时撒了开来。 “哼!老蒙同志,你和他还没怎么呢,就这么维护他,还帮着他欺负我,好啊,你们在这里慢慢谈情说爱,我不妨碍你们了,继续吧。” 借机抽出手臂的唐凝马上把矛头对准了正在一旁装作事不关己的姐妹,然后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喂,小丫头,你怎么跑了?你还没告诉我老周到底是给我们什么建议呢?” 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唐凝,何访着急的高声喊着,从座位上蹿了起来,就要追出去,却被坐在门口的蒙芊卉用话拦住。 “别追了!” “嗯?” 何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难道女友真的是被小丫头的两句话弄得不高兴了?这可不像蒙大主持人的一贯大气作风啊。 “唉!”一看何访的表情,蒙芊卉就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什么,摇了摇头,无奈的道:“笨啊!你!刚才小凝不是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吗?你还追什么追?” “我笨?什么答案?她怎么告诉我了?” 听到了蒙芊卉的解释,何访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真不知道,那些天才的创意究竟是不是你想出来的,这点小花巧斗看不破,”“小小凝最后说的是什么?” “继续啊!” 话一出口,何访一脸的恍然大悟样子,原来周继堂传过来的话是让他们把这些人安排到日常的普通场中。 蒙芊卉站起来走到何访面前学着上古时代古装电影里女主角的样子,伸出纤纤一指点在了何访的额头。 “说你笨,还不承认?” 原本还处在恍然状的何访脸色一变,在蒙芊卉严重原本有些可气的呆状突然换成了邪气的笑容,心中暗叫不好,急急抽手撤步欲向后退,却不料动作远没有预先准备好的人快捷,一下子就被何访整个拦在怀中。 而何访的另一支手也没有片刻的闲置,直接捉住蒙芊卉电子自己额头的玉指,带到了口边,用牙齿轻轻咬住。 蒙芊卉顿时感到一阵酥麻从指尖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大脑开始出现眩晕的症状,而心神也随之迷乱,整个身子软软的彻底跌进了何访的胸怀。 “上当了,这个……” 恍然间只知道自己是上了贼人的当,却已经没有了余力去多想,心下里反而是对于眼前的这种感觉十分享受。渐渐的,蒙芊卉修长的手臂从木然支在两侧,到紧紧环抱住面前的强壮身躯,最后几乎是用上了全部的气力把自己的娇柔完全贴附过去,像是还要把自己的身子融进对方的体内。很久没有这样渴望被拥抱,去拥抱的感觉了,自从哥哥走后,她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感觉。自己环抱着的这个男人,似乎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自己生活中的一个可以随时依靠的港湾,无论疲倦,还是烦恼,又或是愁苦、悲伤,总可以在这里找到停靠休憩的角落,而自己却竟然只是刚刚才发觉。冰冷、沉默、骄傲、淡然,仿佛所有的外壳都在一瞬间被脱去,她好像重新作回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属于这个本该属于的年龄的女孩子。 这一刻,拥美在怀的何访同样心神俱醉,所有的烦杂,所有的重压似乎都被这着实存在着的幸福的感觉所消除无踪。嗅着轻轻飘起的发丝荡出的缕缕发香,感触着紧贴在自己身躯上如水如绵的柔软,还有那一张深深埋在自己胸前的美丽面容,直到这一刻何访才第一次感受到了眼前这是一个完全没有了距离,没有了界限,没有了隔膜,没有了差距,只是纯纯粹粹的需要自己照顾、需要自己保护、需要自己疼惜的小女人。他轻轻抚摸着如丝的秀发,一手却轻轻抬起了女孩的下颌,望过那流转迷离中可以将寸寸柔情滴落的双眸,他把目标选择瞄准了正吐露着火焰般鲜红颜色的樱唇。 吻,并非这对男女之间的第一次,甚至早已是数不清的次数了,但是如同天地初始一般的交融,却只是从这一次才刚刚开始。 整个房间中突然陷入到了静谧之中,虽然有午后的阳光带着充足的热量大把洒过,却似乎难以惊醒沉醉在爱河中的两个年轻人,以至于房门被人悄悄地打开,有被人悄悄地关上都没有一丝察觉。 当然更察觉不到的是,那如花绽放的欣慰笑容和遗留在门口的的一抹淡淡的怅然。 5、诡战王朝 “诡战王朝?” 呵呵,这个名字够特别,我说何总,你这里好像处处都有特别之处啊,以前我听人说起京城的东郊有一个演艺场叫什么另舞台,我就觉得有意思,怎么样的一个地方才会搞出来这样一个名字,谁知道一进了场,才发现这里面的名字更古怪。有意思,有点意思!” 周末转眼即至,几位特别的参观者如约而来,陪同他们前来的周继堂并没有过多地介绍他们的身份。像眼前这位对着悬挂在古色古香的雕龙柱与层叠的黄色帷幔之间的这几个巨大的小篆体字发出感慨来的侯姓长者,何访也只是从言行中,隐约判断出他是这次来的几人中间身份最高的人物之一。 何访赔笑解释道:“还是侯老师的眼光锐利,另舞台这个名字确实是有点故弄玄虚的意思,没办法,新开张的小地方,总是需要一点与众不同之处,来吸引别人的眼球,倒是有些贻笑大方了。” 因为身份没有明示,何访按照文艺界的习惯用老师来称呼,而从对方隐约露出的表情上看,显然对于何访这样的称呼是满意的,甚至是有那么一点赞赏的。 “何总有点谦虚了吧,其实这个名字叫起来也算得上干、响亮嘛,而且听说内容上也确实有点另类,也算是名副其实,总比南郊老冯他们弄的那个什么金辉舞台好听多了,我原来也跟老冯说过两次,什么金碧辉煌的太俗气了,不过他说他们开业比较早,现在已经叫开了,改起来也不太方便,只好维持原名。” 本来接着何访的话说的侯姓领导,说话时却并没有看着何访,而是把脸转到了另一边,另外的两个年龄与他相仿的一男一女纷纷微笑着点头,而落在他身后的另外几个随行者则是用言语直接表示了赞同,身份的高下立判。 何访倒也没有被忽视的失落感,对于这种手掌翻覆间就可以决定很多和自己一样的文化娱乐产业命运的高级领导的作风作派,他心中有数,更何况单就这方面而言,一旁的周继堂也早就给自己打过了预防针。 倒是让何访更关注的是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口吻。被无数渴望挤进演艺圈的新人向往的,同时也为不少新进者提供了机会的金辉舞台,在这个侯领导的眼中,竟然只落下个“俗”的评价,虽然何访不能肯定这中间是不是特意在自己面前贬低他处的水分在内,但起码能在公开场合中随口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显示出此人演艺场所这个局中的分量,也许此人的地位比自己原来估计的还要高些。他趁着侯领导言笑正欢,转头向周继堂看去,几个眼神的交换之后,后者轻轻点了一下头,让何访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一行人谈笑着向专门搭建在上层看台之上的特别包厢走去,只是侯领导的一番话,让何方本应继续的名词解释工作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何访想了一下只好把求助的眼光又递向了周继堂,后者了然的眨了一下眼,抢上一步,稍落后侯领导半个肩膀。 “其实这诡战王朝这四个字和外面的那个另舞台还有些不同,我可是有亲身体验的,只不过具体为什么,我想还是各位待会儿亲自体验一下就知道了。” 周继堂本来想说这几个才是名副其实,话要出口前,突然想到这么说很有驳侯领导面子的嫌疑,于是改成了让大家亲自感受,结果反倒是提起了众人的兴致。 “哦?既然继堂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要开开眼界了。不过好像只听你说这怎么怎么好,从来就没听你说过具体的内容。” “咳,这事说起来惭愧,具体为什么,反正您今天也到这儿了,一会儿您就全清楚了。” “呵!好啊,还玩神秘,”看来周继堂与侯领导的关系相当不错,周继堂的话一出口,领导马上露出了兴趣盎然地样子,而且召唤起其它人的兴趣,“行啊,来来来,我们都来等着瞧。咦?这是什么?” 候领导看到的是竖立在通道旁的一块制作的古色古香的木牌,黑色的底面上四周用金色勾勒出云纹图样,中央则是几个硕大的红色隶书字样,放眼望去,相同样是的木排在这装饰的远比下层典丽气派的上层看台上,总共有十几个之多,每一个木牌的的旁边都由黑色的围档圈出一个独立的区域,中间放置着仿古条案、矮几和由厚厚的仿兽皮软垫码起的座位。这些独立区域大小各不相同,最小的职能容纳5个座位,而最大的,也就是眼前的这一块,足足可以容纳15人之多,而说明着眼前这块区域特殊地位的那块木牌上面的那两个引起了候领导注意的字,赫然竟是——“汉王”! “汉王?” 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候领导莫明其中,其他的同行者,除了亲身体受过的周继堂之外,都是一头雾水,不过就连周继堂却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位置上,只是看他似乎是被这两个字所刺激,没有说话,反而眼神中竟是放出了火焰一般的光芒。 “呵呵,游戏而已,不过侯老师,这正是我们诡战王朝最大的特色了,您先请坐!” 何访强上一步临到着各人一次做到自己的位子上,这个时候楼上楼下也开始陆续有人进入到场内,而身穿着颇有古意的斜襟长裙的女服务员,捧着号称免费供应的茶点水果,也开始穿行在楼下的走廊中。 “哎?我说小何啊,这些姑娘怎么只在楼下服务,这楼上难道没人管了么?原本看样子,好像是楼上的条件应该比楼下好才对吧。” 因着设计的缘故,上层看台要比下层看台短出许多,可以清楚的看到下层大部分的情况,刚刚落稳坐的那个唯一的女领导便开了腔。 何访听得出这话里面倒是没有太多的责怪意思,更多的只是好奇,于是故作神秘之色的应答道:“不好意思了,马大姐,这也是楼上的特殊之处,根据我们的设计,现在还不能提供服务,但是一会儿开场之后,我保证这里的服务一定能让您满意而且有那么一点点新鲜感。” “哦?那好,我可是等着了呦!” 面对这个年轻,长得又不那么难看而且嘴巴更是很会说话的老板,这位岁数怎么看也超过大婶级别的马领导眉飞眼挑的笑着点头道。 等待的时间不长,似乎能够进入到这个“另舞台”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很庆幸一般,几乎都是在刚刚方形的同时,观众们就纷纷涌进场内,而且在惊异于场内到处可见的不同一般的古意装饰之后,很快的就做到了自己对应的位置上。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体重足有250斤的足两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从楼梯爬了上来,之所以说是吃喘吁吁,而没有说汗流浃背,那是因为他的脸上带着一幅古代文人形象面具,只能看到因为喘息而距离起伏的庞大身躯。只见这个人刚刚站稳,面对着前一刻才站定在上层入口处的两位古代装束礼仪小姐,飞快地掏出一张红色卡片,而那位礼仪小姐面带微笑的接了过去。 “那是?” 马领导的话代表了这一群人的疑问,两个字却同时代表了两个问题,一个是那男人的身份,另外一个应该就是那张红色的卡片了。 何访心中有数,随即轻笑着解说道:“那男人的装扮,正是我们诡战王朝上层看台的特别设计,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请恕我先卖一个关子,答案就在待会儿开始的演出之中,以各位领导的聪明才智,估计到时候我不说,各位也都能明白了。” “呵呵,小何这里的鬼主意就是多。” 马领导很配合的称赞道,这看似随口说的话,却让何访有些迷惑,这究竟是自己给她的印象实在太好,还是周继堂的事先工作做得十分到家。 何访理所当然地用貌似灿烂的笑容回应了一下,然后继续着自己的解说:“至于那是红色的卡片,那时我们的特别邀请卡,不过所有特别嘉宾入场之后,不像是下层的观众对号入座,而是随即抽取自己的座位。”何访见到一行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入口,随即解释道,而这时陆续有三两个人走了上来,也都停在那个女孩身旁。 “哦,好像进来的这几个都只是一个人,不过你们楼上这么大地方一共只围成了不到10组空间,好像有点浪费啊,莫非还有别人什么玄机?”问话的还是那个马领导,不过她的疑问似乎也代表了在场的众人,大家的眼光重新聚集在何访身上。 “呵呵,是这样的,马老师,这些位置包括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汉王位置,在以前的演出场次上,都只是安排了一个人进入,从下个月起,我们才会开放嘉宾伙伴入场,也就是说各位领导是第一个集体出现在诡站舞台的观众,您还有各位领导的光临,对我们这个小小的舞台来说真的很有纪念意义,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允许我和诸位领导在这里留影纪念一下?” 何访笑眯眯的望向侯领导,然后笑容更“甜”的转向了马“大姐”领导。 答案是顺理成章的,随着喀嚓一声,这个所谓的带有纪念意义的集体合影就此留在了诡站王朝,留在了另舞台,自然,不远的未来日子里,也必将留在何访那间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办公室里。 “我说小何啊,你还真是有经济头脑,现在的另舞台听说已经大赚了,每天门口都有几百人在排队,再加上这么一招,我看你们就快成了京城最大的娱乐场所了,这才几个月啊,行啊小伙子!” 侯领导的话口气虽然高高在上,不过内容却还是颇让人受用,何访偷眼看了一下周继堂,后者轻轻笑了一下,从刚才一见面,何妨就知道这是个位高权重的人,所以高高在上本就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多年以来慢慢养成的习惯,现在这样频频笑脸以对,看来来之前周继堂的功课已经是做到家了,对他来讲,这百分之五的基数越大自然越好,或许这才是正确体现了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 “嘿嘿,您过奖了,我们只不过是想在现有的政策框架下,充分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还有手段,作出这么一台不算成熟的小演出,能受到这么多观众的追捧,我们也没有想到啊,您在这么一夸,我可就更晕了,我这不是还等着您给我们多提提意见,上上课呢不是?” 何妨打着哈哈,装着糊涂,拍着马屁,口中如行云流水一般,仿佛根本不通过大脑的本能反应。这些话,如果半年之前从何访的口中说出来,可能那些熟悉他的人没有几个会想象的出来,可是当现在,面对着几乎可以肯定是主管领导的一群人,似乎每一个人都无视着眼前的这种变化,反而很配合的一起献出了最好看的笑容。 改变,不论它是自发还是被迫,时时刻刻都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虽然未必一定是强奸,虽然未必全都是享受的快感,不过,忍着,这或许才是是继续做人的成功要因中最基本的一个。 哐—— 一声厚重的锣声响起。 开场了,正在询问或是轻声议论着的一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位于下方的舞台,黑色的天鹅绒大幕正慢慢拉开。 6、舞台,也是舞台 不错! 这是临走时侯领导仅有的两个字评价,不过何访还是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中找到了一丝似乎是欣赏的意味,而站在侯领导身旁的马“大姐”(这是她一力让何访坚持的称呼)的脸上更是毫不掩饰的赞赏笑容,至于其他人,何访没有来得及一一注意,不过从刚才演艺里面的表现来看,这两个人的认可已经完全作为这一群人的代表了,只有他们的意见才会起到决定作用。 何方当然不会真的忽略在场的其他人,起码在表面上,不会。他用最谦诚的笑容面对着每一个人,而相应的从这些大多仍处在尚未消退的兴奋边缘的人们脸上,何仿找到了更确定的答案。 手仍扬起在高处,眼睛仍望向那一串车尾带起的烟尘,何访的心思却早已经转会到了自己一手搭建起来的舞台之上。 能让这些混迹在文化演出市场多年,可以说是什么都见惯了的人身上找到几乎共同的激动神情,这无疑是一种无声的肯定。就像刚才在舞台场内,三位高级领导中的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在何方耳边说的那样,在政府法律的允许范围之内,你这个另舞台算是把能做的全做了,而那些没说一定不能做的,你也全做了,我不知道除了公开赌博和**行当之外,还有什么能超过你们这里的。 心念于此,何方未免有了些许得意,说到底,终是自己一手设计了这个融入大量真人对抗和互动内容的演艺场所,这其中确实像那位不知名领导所说,融汇了各种娱乐元素在内,尤其是套用了大量的古代历史元素,不但让所有演员、节目和场景都全部仿照汉代宫廷而设,还专门对观众进行了全员的真人角色扮演,再加上面对面地博弈较量的实时互动内容,以及与胜败相关的实景体验,让每一个亲身参与其中的客人都经历了一短真实而刺激的特别旅程。 诡战王朝,或许只有这个名字才是最贴合的称呼,所以尽管没一个初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对着这个名字皱那么一下眉头,但当他离开的时候,在见到墙上地下到处可见的这四个大字,却往往是露出会心的一笑。 而现在,独自站在体育场外的台阶上的何访,面上也是一片笑容,今天的一切顺利,让他不由得回想起当初第一次把自己的想法拿出来的时候。 “你是怎么想的,弄了个这么奇怪的东西?有意思是由意思,不过,观众会接受吗?” 这是当初蒙芊卉在拿到何访的最初方案时所问的话。 “你担心的是真人晋级的那部分吧?” 蒙芊卉点了点头,看完了何访的设计方案,她的第一感觉是可行,而且可以达到在短期内取得高额盈利的目的,她担心的正是关于真人进行角色扮演之后,官为晋升者一部分。 “其实说起来第一眼看到这个方案,我就非常喜欢,尤其是真人角色扮演外加晋位互动这部分。”蒙芊卉边说边用手轻轻点动着那份刚刚打印好的策划文案,轻轻地把其中自己最喜欢的部分又重复了一遍,看来这份喜欢并不是指停留在嘴上,“……所有入场观众,无论他是出于第一舞台还是第二舞台,在按照相应主题时代的装束和高低不同的官职角色进入演出过程之后,根据自己的想法,选出面前事前摆放好的标记有各种计策、谋略的特制标牌,做出自己本轮的抉择,或利己,或害人,或中立免责,同时还可以根据每人面前的等值财富金币,为自己的选择加上不同的权重……每轮之后综合判定胜负关系。” 说到这里,蒙芊卉抬眼看着仍然把得意挂在嘴边的何访,黔首轻点道:“我最欣赏的就是每个人面前的计策牌无论数量还是种类都是完全一样的,这样如果要想取得胜利,无异于完全要依靠个人的智力水平,整场演出看上去就是一个智计较量的战场,演出、餐饮已经退居到了次要的位置。” 听到这里何访打断道:“演出毕竟是我们维持这场秀最重要的一个基础部分,就像背景音乐,你可以在主观上忽略掉他,但如果少了它,你马上就会有感觉。演出对于增强现场的气氛和代入感,调和人的心理还是有着很大的用处的。至于说餐饮这部分,其实只要把握好人的心态,再配合环境的渲染烘托,我看就算是饭菜这部分没有什么特别的利润点,酒水那部分却绝对会是重要的收入来源,现在的餐饮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想老板娘一定比我更清楚。” 何访的眉眼微挑,调侃起来,让蒙芊卉再一次有感于只有两个人的交流,每一次都会出现这种离题的状况,既然不能(不想)改变,那就只好见怪不怪吧,不过回应他显然会引来更多更远的题外话,蒙芊卉只好在心里轻叹一声,把话题重新引回到了正路。 “我明白,你是说越是紧张刺激,人越需要借助于外力来缓解这种无形的压力,而带有一定刺激麻醉作用的酒品,就成了这个时候最好的补充品。” 何访大点其头:“没错,所以在我的设想中,每一位嘉宾的桌子旁边都会摆放五到八种中高档的酒精饮料,当然主要是利润率在100%以上,价格在500到10000的洋酒。普通观众面前的酒品档次低一些,不过至少也得是科罗那、芝华士吧。” “旁边?” 蒙芊卉抓住了其中一个看似蹊跷的词。 “呵呵,对,就是旁边,我们毕竟是以中国古代为背景平台,客人的桌面上当然还是要以我们传统的中式白酒撑场面才行,不过那玩意,恐怕更是我们赚钱的利器,因为我们只提供酒樽!” 说到这里何访眨了眨眼睛,蒙芊卉没好气地笑骂道:“何大老板你还真是够黑的啊。” 一阵笑闹过后,还是蒙芊卉率先把话题重归正轨:“说正经的,我担心的就是这部分内容。” 蒙芊卉指着文案上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念道:“每轮结果公布之后,依照所获得积分多少,重新排定位次,获得相应待遇的同时,积分最高者也获得当轮的节目点播权。现场抽取五味普通观众组成评议团,根据每一轮的综合情况做出最终裁定,如有超过有人有异议,并得到两人支持,则可提交全体表决,如表决改判,则自动撤换评议团,重新抽取评议人,所有被撤的评议人回到最底层,如表决维持原判,则提出上诉人,自动回到最底层……最终通过7个回合的现场较量,决出当场的获胜者,同时封王加冕,并献上专门演出……每一轮获胜后,都依照自己最新的位置排名,行觐见礼节。觐见礼节,就是这个最让我担心,以国人在游戏方面的情商和心理底线,能不能执行的下去恐怕是个疑问。” 何访微微一笑,作为想法的提出者,何访知道在这份方案中,就是这一部分最引人注目,也最让人容易产生顾虑。蒙芊卉提出的问题本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想在当前的都市演艺市场,特别是管理严格的内地和大城市的演艺市场中间,所有的节目内容越来越趋于同质化,北方比较单一,二人转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的市场,而南方虽然种类比较多养,但大多以西方古典主义为幌子,配上装饰豪华的歌舞专场演出。这些东西,不能说它们不好,但是时间一长,未免单调,而且几乎全部是单向交流的演出,”说到这里,何访又是轻轻一笑,蒙芊卉却显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屑的神情,“我说的这些单向交流,当然不是指的拍钱点歌、调情献媚这些玩艺儿,而是说它们的演出,都是演员演出,观众通过各种方式来观看。而我们想在这行立足,甚至是称雄,那就一定要有好的切入,所谓好,无非是新、奇、特、绝,而表演的内容,现在几乎已经被发掘一尽了,可是观众这块,却和十几、二十年前,比着烧大团结的时代,没有本质区别。我要做的,就是完全的互动,不但是演员和观众之间的互动,更要每一个观众之间产生最强烈的互动,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想法,我才决定选择了演艺舞台这个领域。” “可是这样直接的对抗,会不会让这些参与者之间产生矛盾,甚至是因为接受不了而选择直接退场,”看着何访坚定的摇了摇头,蒙芊卉顿了顿还是把自己最为顾虑的一点提了出来,“毕竟是带有公开贬罚性质的失败,要知道,中国人最注重面子,而且地位越高越在乎。” “我想这种情况避免不了,所以我想视开业之后的情况增设临时退场的清台费,而且我还想到了这个。” 何访一转身,从背后拿了一件五彩斑斓的东西出来。 “面具?”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阵轻松的笑声洋溢在何访不大的办公室里。 “我想我们会成功的!” 蒙芊卉凝视着面前越来越成熟的年轻男人,轻缓而沉稳的说道。 “因为它,改变了想法?” 何访笑着弹动那张带着高高花翎的彩色面具。 “不是,是因为你。” 话虽浅淡,但情却深浓。 何访的嘴角又是不自觉的弯出一道明显的弧度。 “想什么呢?你脸上的笑容很可疑哦!” 一阵带着清香的话音从耳畔传来,顺势击碎了何访的回忆,何妨微笑着看着刚刚亲自一群领导送到门口,正从台阶下走上来的美丽助手。 唉,小生的纯洁形象恐怕又一次被人误会了,何访心中轻叹,口中却没有一丝停滞。 “我在想,我们在这里面的所有设想,到今天算是真正的成功了。” “嗯,刚才收到老周的短信,我们接下利的扩展计划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并肩站在高处,方能体味成就的新鲜,何访口中近日里难得一闻的轻松口吻,换来的是一片嫣然的彩色。 “我们快回来了。” 望着天边当空的圆月,何访在心中默默的念着。 7、议题 “可以了吗?” “可以了吧!” 这如同儿戏一般的对话,就发生在何访的办公室里,只是这些话背后的含义却并非儿戏。 “……截止到上周末,我们公司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总计是10754236元。” 唐凝终于把一连串因发出阵阵感慨的和尚数字念完,顺手合上了手里的资金统计表。 呼—— 一阵轻松与浊重交混而成的声浪卷遍了整间屋子,说实在的,就连唐宁这唯一的一个事先知道情况底细的人,也不禁为这个数字而感叹,她悄然凝视着何访眼神中,有挂上了那份熟悉的钦服,要知道这仅仅是另舞台开办以来11个月的成绩,如果说原来在万千星辉,何访的能量还以为楚志辉的存在而有意无意的被掩盖住,那么现在的这一切,仿佛是把当初的欲望神化,直接平移了过来,毫无争议的证明了何访的价值所在。 “你看,我估计得没错吧。”洋洋大声的表现者,自然是最沉不住气的钱正明,不过这小子对于资金流动方面天生有一种敏感,在刚才唐凝还没有把刚刚统计完成的数字公布之前,他已经估算出,刨去所有开销和税金之外,公司的净利润在1000-1100万之间,确实相去不远,难怪现在一脸的得意神情。 “成绩确实出乎我的预料,而且凭心而论,是远远超过了我的最高预期,何总的决策和手段令人佩服,可是目前的这个数目,还是无法让我们能够轻易得出结论,如果重新回归影视制作的圈子,我们能够运作的空间并不是很大。” 原来刚才那如同儿戏一般的争论的重心,是何时才能回归到所有人原来的工作——影视制作中,在刚才的争论中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李闯此刻开了腔。 长于专业影视制作技术的李闯,能甘心留下何访的新公司中,主要是还是得益于相识多年,有着兄妹情谊的蒙芊卉大力的挽留,同时多少也是通过一段时间的合作之后,对何访这个创意不断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之心,看中他未来的发展,不过在这个完全陌生,没有太多发挥余地的新公司中,李闯通常很少发表意见,这一次之所以例外,原因也正是因为讨论的话题直接关系到了他什么时候可以重操旧业,自从做完《欲望无限第二季》的全部后期,已经快一年了,快手老李已经开始手痒心痒了。 何访笑着冲李闯点了点头,对于后者的这份最急切的心思,何访早就了然于胸。 “李老师说得这个没错,虽然我们现在手头上已经积累下了1000万,看上去并不算少,不过对于我们将要重新进入的影视制作行业,却并不算多。” 蒙芊卉接口道:“对,而且我们还面临两个很现实的问题,这两个问题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我们面临的资金压力就会更大,而如果这两个问题解决好了,我想,我们的进境会提到很大的提升。其中一个就是实力的证明,对于今天的影视界来说,我们是一个全新的公司,尽管在做的各位老师都算得上是资深人士,但毕竟我们已经离开这个圈子整整一年,我们现在的实力怎么样,我们的心境和干劲如何,人们都会不由自己的打上一个问号,而我们要想做出一个漂亮的回答,无疑需要一定的资金支持,空口说白话,在当前的影视界是行不通的。” 看着大家纷纷点头,认可自己的分析,蒙芊卉的心理踏实了许多,毕竟因为职业的原因,自己很少有机会在公开场合进行这种逻辑性和专业性都很强的分析,虽然经过会前的私下讨论,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而且何访特意让把分析的任务交给了自己,但是在场的大多是个中老手,底气嘛,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足,这时蒙芊卉的余光寻到一束柔和和平稳的目光,这充满了鼓励和支持意味的目光不用说就发自那个始作俑者的眼中,不知道为什么,蒙芊卉立即从这目光中感受到了温暖的包容,她的声音也突然像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之上一般,充满了自信和平静,只是她自己却没有注意到,在别人眼中永远是那么诱人的嘴角和那么迷人的眼角早就已经同时在微微上翘了。 “……另外一点,就是名号,或者说是品牌,这和第一点也有关系,事实上,我们新公司所有的最大财富,就是另舞台和诡战王朝这两个名字,但是这对于我们重新回归到影视圈,几乎没有太大的意义,相反地,我们一手创建起来的欲望无限系列节目这块招牌,虽然近况不佳,但仍然算得上娱乐节目领域中的一块金字招牌。” 说到这里蒙芊卉戛然而止,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何访,这些事关前途决策的问题,还是交给他亲自来说更好,无论对于自己还是对于在场的其他人乃至这间公司,何访才是真正的主心骨。 何访微微点了点头,还以一个感谢的目光,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了,第三季的欲望无限情况不妙,上一周的收视排行只列在全国同时段的第15位,虽然之前他们的广告经过努力和大幅度降价,最后还是勉强卖满了,但是金额比起第二季缩水了将近百分之百,算起来也就勉强能够为之拍摄制作,收益不会太高。 唐凝适时地插了进来,用她最擅长的数据来做着补充,这当然也是事前商量好的:“而且因为星辉大规模人员变动的缘故,这些广告都签的是收视关联投放合同,也就是说,这些广告商和代理商,把预购的广告费用分阶段进行投入,有的按月,有的按周或是双周计算,如果收视率达不到事前约定的标准,广告费用就会降低,同时之前已经投入的广告费用也会折算进来,我们按照目前的收视情况初步估算了一下,这一季的欲望无限,大概会净亏300-400万的样子……” 唐凝一边说一点看着手里的那台ibmx41t,这台当初在星辉最风光的时候买下的带键盘的两用tabletpc,在上班的时间里几乎就像唐凝的影子一样,随时带在身边,被很多人的称之为贴身宝典,其中容纳了大量你想得到或是想不到的数据,“数据女皇”也渐渐成为了唐凝的另一个名字。从唐凝几乎是立即就跳出了相关的数据,可以看得出,尽管在另舞台这边,她也负责了大量的具体工作,但是对于《欲望无限》以及星辉,唐凝还是下了不少功夫,其实虽然没有人讲出来,但在场的每个人又何尝不是随时随地的在关注着那个方向。 “唐凝说没错,最近关于楚志峰想要转手《欲望无限》品牌的小道消息已经传了不少了,而且还有消息说可能就连星辉他也会放手。” “什么?他连万千星辉也要出售?那当初他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气力把访哥你赶走?” 大声叫起来的石淑媛在话出口之后,才猛然醒觉自己的声音过于嘹亮了,连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重新乖巧的安坐在一旁,倒是引来一片笑声,让气氛轻快了不少。 片刻,何访止住了笑,正容道:“这个消息,应该至少有80以上的可信度,楚志峰自己有多少能耐我想大家都门儿清。” 说到这里,何访转眼看了看蒙芊卉,却见她面色如常,眼光中也找不到任何一丝游移和掩饰的企图,似乎自己说的是一个和她毫不相关的人。自从离开星辉之后,何访几乎从来没有在蒙芊卉的面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看来现在的蒙芊卉与那个所谓的哥哥之间,早已经把最后的一点牵连也扯断了。何访最了解蒙芊卉的性格是典型的外冷内热,能让她彻底死心绝情,可见当初那件事发生之后,楚志峰甚至是整个楚家作的有多绝决,虽然直到现在,蒙芊卉也没有向何访提起过在那段日子里一人面对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暗自摇了摇头,何访还是把话题继续了下去:“而且,刚刚收到消息,就在前天,楚志峰已经把他高薪聘来的总经理开掉了。” “那个任清华据说是楚志峰相交多年的老朋友,现在最终结果还没出来,就这么开了,这是不是说明现在星辉的情况可能比外界猜测的还要差?” 从蒙芊卉嘴里轻轻吐出来的楚志峰这三个字,终于让何访彻底相信了此时的她心中已经完全没有了芥蒂,何访马上点头接道:“应该是,不过我们也不必过多猜想了,明天一个老朋友会过来看我们,到时候一些谜底应该就会揭晓了。” “谁?” 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就连蒙芊卉也支起了迷惑的眼光,倒是一旁的唐凝眼珠灵灵一转,脱口而出道:“我知道是谁了!” 蒙芊卉转过头,刚要开口问,却突然想到一人,恍然道:“颖儿?” 哦! 另外的几个人也马上醒悟过来,和大家关系一直非常好,却最后留在星辉,而且还升任了办公室主任的庄颖正是揭开这个谜底的最佳人选。 “对,就是庄颖!当初,楚志峰用尽全力才留住了小庄,而小庄之所以留下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家人的病,需要一份稳定而且收入合理的工作,我们当时的情况,大家一起过来也都知道,四五个月才上了轨道,这之前大家都没有领过一份钱的工资。” 何访的话无形中激起了不少人的回忆,那个时候为了第一座另舞台的搭建,不但何访这几个主要股东都把全部身家放了进去,所有从星辉出来的老员工也都咬着牙关,几个月没有收入的硬挺了过来,对比现在一片大好的形势和腰中比原来更鼓胀的钱包,唏嘘感慨之声轻轻响了起来。 “其实颖儿最后还是想要和我们一起过来,可她家里的情况我也很清楚,最后还是我劝了几次,才留在了星辉的。” “现在看来,你这好像不时劝人留下吧,倒像是在别人那里安了个钉子!” 何访嘿嘿一乐,没有继续解释,因为他已经从蒙芊卉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异样的滋味,不过眼前人多嘴杂,他只有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有什么具体情况,烛光晚餐的解决! 只是那边,那边那个小丫头,你笑什么笑?就你聪明啊!何访的邪火正好转移通过眼神转移到了正捂嘴偷笑得唐凝身上,可惜,从小丫头飞起的眉毛、耸起的鼻尖都反馈回来一个信息,某人的眼神功夫杀伤力严重不足,其能量基本等同于100米外的鸟铳。 “不过,”反倒是这边蒙芊卉比预期更早出现了回旋的空间,“颖儿确实是信得过的人,我们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我看明天过来的时候你和她谈谈过来帮我们的事情吧。” 老板娘发言,谁敢不从? 何访又一次笑了,不过这次的笑容显然真诚的多,顺带着也灿烂(这个形容词的第一个字可忽略不计)的多,办公桌下面那双紧捂着钱包的手,已然轻轻的松开了。 晚餐照旧,烛光取消! 这才是某人势利小人此刻真实心态的现场直播! “好,明天见分晓!” 8、决定 “怎么样,有决定了么?我们要怎么做?” 看见何访和蒙芊卉、唐凝陪着庄颖谈笑风生的一起走出办公室,钱正明几乎立即是从大办公室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弹了起来,蹿了过来,显然对于这个可能会导致公司做出收购计划的话题极感兴趣,也难怪,如果何访真的有决心要收回《欲望无限》的品牌,那也就意味着他有了更多的伸展空间。 何访笑了笑,没有接茬儿,而是走到大办公室的中间,顺手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既然大家都这么着急知道答案,我看就把这当成决定我们未来命运的会场好了!” 蒙芊卉、唐凝两人在何访的背后相视一笑,何访这个看似随意的决定,其实正迎合了大家急切想要知道结果的心思,看看已经摆好椅子围成一圈的各方教众正眼巴巴的盯着何访的。 “首先宣布一个好消息,其实应该也是一个大家意料之中的消息,那就是我们美丽的颍儿,很快将回来和我们在一起工作了。” 也不知道昨天的晚餐究竟是如何处理的,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儿,何仿竟然像原来公司里的那些年轻人一样,亲切的称呼庄颍为颍儿,虽然蒙芊卉的脸色平静无波,但想来是相关的上谕懿旨早就发到了何访的手中。 “好啊!” 一阵掌声响起,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微笑,曾经那一道美丽是每一个星辉员工上班时最可人的风景,现在这风景又回来了,踩着掌声的步点,庄颍开心的站了起来向各位老朋友深深的鞠了一躬,嘴里连声说着谢谢。 “哈!这可是个好消息,咱们公司的门口又会重现美丽的风景了!” 在一片掌声中,独有一个声音最为响亮。在现在的这间公司里,钱正明成了仅有的一个在年龄上与庄颍相接近的老员工,自然不必再为讨好小姑娘而与多位年轻男士苦战了,所以尽管心中有数,听到何访亲口传来的消息,他还是一脸的兴奋样子。 “你想得美啊,颍儿回来后,将会担任新设的公司办公室主任的职务,协助我和唐凝的工作。”蒙芊卉不温不火的话一下子浇灭了钱正明勃发的激情,后者只好双手一摊,做了无可奈何的遗憾表情,不过这小子眼珠一转马上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哇,公司里又出现一个干部,不对啊,”钱正明有些夸张的说道,同时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们,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死的,又大声叫了起来,“从星辉出来的同志们,现在个个都是领导了,怎么就剩了我一个白丁,何总,我也申请升职,加薪,升职,加薪!” 钱正明把握着拳的手在何访面前举得高高的,大声抗议着,引来众人又一次的群体性欢笑事件,而被召唤的当事人第一反应就是一腿扫向了对面那因为主人激动而跷起来的椅子腿儿,带起一片轰然叫好之声。 “好了。” 等房间内重新归于平静之后,何访才慢条斯理的把话题重新引回到了大家最关心的主题上。 “我们几个刚刚和庄颍交流过,星辉内部现在得情况只能用完全混乱来形容,之前因为楚志峰和任清华两个人都是电视综艺节目的外行,又始终觉得我们虽然走了,但是在公司内的影响力还是在影响和妨碍他们的正常经营,所以第三季《欲望无限》无论是前期的策划还是录制过程,包括整个的后期制作上,他们都直接参与了进去,而且经常直接指挥,呵,外行指挥内行,会出现什么结果,可想而知。当然现在为了应付客户方面的压力,楚志峰把任清华推出去当了替罪羊,但是根本问题没有解决,后面还有大概6、7集的未播节目,这两天刚刚做出来,大家在私下讨论的时候,一致认为仍然没有什么起色,估计播出后的效果不会比以前有任何改善。照现在的情况看,就算楚志峰最终能保下万千星辉,也肯定留不住《欲望无限》的品牌,因为在他手上,现在唯一值钱就剩下这个了。” 话到此处,何妨的声音陡然提高一个调门,人也从随意而座的状态挺直了起来,一双眼睛中精芒乍现,而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字一顿的仿似用尽全身气力一般。 “《欲望无限》是我们大家一同亲手创建出来的品牌,我绝对不希望她只是我们的一种纪念和回忆,我希望她能够成为我们重新起步的基点,希望她能成为我们未来发展的一个见证,所以我不能让她就此消失,更不能容忍再一次转手他人。” 这一次,屋中反倒是一片安静,或许是被何访的激情讲话所感染,或许是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早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或许是大家都在各自向着今后公司和自己个人的发展走向,但毫无疑问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一个焦点之上。 “我们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是收购《欲望无限》节目和一切与之相关的有形或是无形的资源。” “但是,何总还是没有说明白资金的来源,难道是要融资?那样的话就风险大了一些,而且还要考虑现在另舞台每年的维持费用也要将近千万。” 良久,李闯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把没有得到明确答案的问题又一次抛了出来,昨天在得知了庄颖会回来的消息后,大家开心之余,就把其他的议题都留在了今天,显然在得到一个确证的答案之后在座决定,才是正确的选择,唯一一个有些郁闷的就是李闯了,因为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一旦收购,资金的来源到底会在哪里?在这些方面,他的表现和他在制作技术上的水平相差十万八千里,钱正明同学经常用经济白痴的雅号来称赞李闯,就像李闯认为钱正明是整个中关村包括粘客和小面司机在内的所有人中间最不具备技术含量的人一样。 “呵呵,光激动了,这事李老师要是不说我倒是忘了,”何访看似轻描淡写的把刻意埋下来的答案公布了出来,“事实上,答案就是李老师刚才的担心里。” “我的担心?我说什么了?”李闯低声念叨着,皱紧眉头回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豁然眼前一亮,明白了过来,其实他本是一个聪明的人,只是从来就不喜欢把精力放在这些方面,无论工作内外,他最关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最新的影视制作动态。 “你的意思出售另舞台?” “没错!”何访很认真地点了下头。 霍—— 除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蒙、唐二人,连同刚刚透露了星辉现在真实状况的庄颍在内,屋中其他人都同时抽了一口气。 昨天那份财务报告明明白白的写着仅仅一年的时间,这几座演艺舞台就为公司带来了超过千万的收入,这还不包括为数庞大的固定资产和至今仍在保持在100%的上座率以及随之而来的巨额利润。现在作为当家人的何访一句话,就要将看上去仍然良好的整个产业全部拱手抛出,无论期盼重归影视圈的愿望多么迫切,却还是让人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中间也包括了李闯自己在内。 眼前的反应何访早就有所预料,不过他并没有接着进行解释,而是首先完整的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我准备出售另舞台和诡战王朝的所有权益,包括知识产权和经营权,以及所有的服装、布景、道具,当然还有演员,这一批几百号人马,而且称得上是专题表演经验丰富的演员阵容,我想谁也没有那个本事可以轻易找到,这部分的受益我看也不会比其他方面低多少,毕竟我们和这些团体、学校都是签了三年的买断合约(买断?难道是不成?)。” 嘴角边滑过一丝狡黠的笑纹,何访专门望向李闯道:“刚才李老师提到了风险,其实这个时候出售另舞台,除了可以得到我们重归影视圈最需要的大量启动资金,还可以躲开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何访眼睛轻轻一扫,唐凝意领神会的又贡献了一组数字。 “同样是截止到上周末,我们已经在全国各地发现了模仿或参照改编于我们最战王朝的固定舞台表演场所,一共有7家,其中和我们的六座另舞台所在城市相重合的有三家。根据调查显示,这些表演场所都是在近两个月之内开业的,而且其中的两家都是在上周才开业。” “这是一个信号,我相信大家都非常了解国人超越群论的模仿复制能力,我看不出三个月,起码会出现超过三十家的类似演艺场。” “可是,他们不可能做得像我们一样的好,设备、演员、服装道具,这些东西因为各自都是独立表演场所的性质决定,短时间内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而且我们是最早进入,也是做得最大的,可以说在各个方面,对比他们依然是有很大的优势,我还是觉得这样子放弃有些可惜了。” 徐满的话代表了在场大多数人的意见,甚至是刚才在何方办公室里,蒙芊卉也提出了相同的疑问,让人放弃一个正在赚钱的金窝,无论对谁都是很困难的。 “没错,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现在我们的另舞台还有这样或是那样的优势,所以,它才正处在一个利益的最高点上,这个时候出手,我想才能取得最大的回报。如果一旦我们的演艺场所经营效益出现下滑,那怕只有一点点,也会让我们损失掉很多。” “事实上,我前两天和唐凝专门对我们这一年来各地另舞台的运营情况作了分析,结果发现京城作为我们第一家开业的另舞台,虽然门票依然火爆难求,而主动申请特别嘉宾资格的名单已经排到了一个半月之后,但是增长的势头已经开始放缓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单体消费金额下滑的很厉害,日净盈利益平均下来不到开业前半年平均数的四分之三。所以我同意何总的意见,出售另舞台和诡战王朝!”蒙芊卉用她那双美丽迷人的如水双眸轻轻扫过在场的众人,仿佛重新找回了在舞台上那可以支配这一切的王者姿态,令人折服,而他对于何访称呼也恰到好处的挂上了衔职,一抹微笑升起在那娇艳欲滴的唇边,配上沉静如水的容颜,就如同雪漫山谷中骤然开放的寒梅:“其实,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作为实际介入公司运作的第二号人物,蒙芊卉此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坚定地支持着何访的选择,道理摆得已经很明白了,而且最后那看似不经意地轻提一点,更是触到了所有人心中最深藏的愿望。 是啊,这么多人凝聚在一起,本就是为了重归战场杀将回去,而现在竟然争逐在演艺场的利益之上,跳板成了船,那船也就离沉没不远了。 现场再一次归于安静,不过这一次少了一些沉思与考量,多了一些平和与期待,大家心中暗自点头,完全舍弃另舞台,鼎力回归影视圈,这,已经是一个——决定! 9、策略 沸腾的温度将一缕混合着花香与淡淡焦糖味道的香气蒸腾到了半空之中。 何访向前倾了倾身体,把鼻子探到了那团隐约中翻卷着气息之中,猛地抽吸一下,一幅怡然的神情飘在了面上。 “好茶!”何访边说边端起了茶盅,先是轻轻呷了一口,一股甘醇浓厚的味道流溢在齿颊之间,“果然是正宗的鹿谷山的冻顶乌龙。” 何访颇为惬意的摇了摇头,将茶盅内被他趁为极品的茶汤一饮而尽,然后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全心体验着其中的回味,忽然眼睛骤然睁开,而整个人也完全变了一个形象,大声道:“不行,我回去得把家里那些所谓的台湾冻顶全扔了,这不比是不知道啊。不过,今天借光喝了周哥您的这个极品,以后这口味也算是被吊起来,唉。” 何访叹了一口,遗憾的表情正点到达在他的脸上(幸亏没坐中国民航),坐在对面的周继堂微微一笑,从放在旁边的包中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茶罐推过了来。 “谢谢了周哥。” 经过了这段时间,何访对于这个在新公司的发展中起了暗中起到了很多推动作用的人,早已不像初次见面时的那么拘束了,这得益于两人间渐渐频繁的接触——茶室、咖啡厅、酒吧或者夜总会、ktv,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此刻正在被推向周继堂的礼物,厚厚的一套四卷大16开函装版的彩色插图本中国古代史。 一想到这套书,何访就不由得暗自摇头苦笑,这哪里是书啊,虽然这样一套正版的礼品书在大书店里也卖到了惨无人道的价钱,但现在桌上的这本却是足量足金(金,非错别字,为什么请随意猜测,与本书无关)的盗版,只不过花了何访123块人民币而已,可就是这样的一套书让周继堂多年练就的静如止水的面容也飞快地闪过一丝异彩。何访当然知道这份注视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他在意的只不过是那书中被完全挖空处填满的内容,不多,整整10万的现金就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那里。 交情大过天,看的还是钱。 正是因为不断从新公司的项目中得到相当丰厚的回报,周继堂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何访打通上下关节,另舞台也才能一帆风顺的快速发展起来,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在大江南北立稳了招牌。不过最近例行的反腐的风又开始刮了起来,以前直接打到周继堂提供的一个账号里的分红和“活动费”只好全部换成了现金的方式,而且因为周继堂住在单位统一分的房子里,人多眼杂,何访不方便直接上门,只好采用了这种方式,只是,自从自己昨天在想出这个主意的,就是始终觉得这玩意有点像小时候看得反特电影什么的。 利益就在两人悠然自若的神情以及满口天气家庭之类的废话之下悄然的变更了主权,何访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有那么一点从事地下工作的天赋。 待周继堂把那套装在纸袋中的盗版书放在紧贴窗户的一边,然后看似随意的将自己的公文包盖在上面,何访才缓缓开口道:“周哥,我想成立一家新的影视公司,不需要带制作的,只要范围和影视挂上一点边的就可以,但是时间要快。” “哦?你想再成立一家新的影视文化公司?又要开展什么业务吗?现在的这件公司呢?” 周继堂全神贯注的为何访还有自己的茶盅里分别加满了水,同时眼皮不抬,语调悠缓的问道,丝毫没有惊讶于何访刚才的问题,看着这幅神情,何访倒是有点相信周继堂真的是中式茶道研究会的理事了。 何访吐露出了真实的用意:“我不是真的要再开设一间影视公司,而只是想要借用一个全新的名字来做一件事情。” “呵呵,”掺完水的周继堂,终于抬起眼,在何访的脸上端详了片刻,然后微微一笑道:“时间要快?你不是听到什么风声,要打星辉的主意吧?” 被周继堂说中了心思的何访面上没有任何变化,淡淡笑了笑,语气却异常地坚决:“周哥果然是经验老道,明察秋毫,没错,我就是在打他们的主意。” 周继堂呵呵一阵轻笑道:“不是我经验丰富,而是我太了解你和公司了。眼见最近你们一切都顺分顺水的,现在突然要转手另舞台,楚志的心愿又一直没有彻底实现,你们肯定是已经决定了要重新回归影视圈,而这边星辉要出手《欲望无限》的传言到处飞,我怎么说也是主管影视市场的,还能不清楚你来找我是干什么的。” “嘿嘿,”何访在面前挑起大拇指,无声的赞了一句,“我就是想要借用新公司的外壳,来收购星辉放出来的《欲望无限》的所有相关权力。之所以用新公司收购,我主要是担心因为我们几个人和楚志峰之间的旧事牵扯,正面出手会直接增加我们的收购成本,甚至就连收购本身也会产生一些不利于我们的变数。我不想有什么意外发生,对于《欲望无限》这个品牌,我是志在必得。必要的时候,还要请周哥那边放出些风声,就说新公司似乎有着那么一点官方的背景。” 何访并没有留给周继堂更多猜测的时间,直接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倒了出来,和这些有着官方背景的人打交道,凡事还是直接一些效果更好,千万别留下个油滑的印象,那样你就算暂时躲得到些利益,今后付出的代价一定会更多。 “好,这件事情我回到就开始办,”周继堂爽快地一口应承下来,面前这年轻人的表现他一直看在眼里,而且怎么说自己也拿着新公司那5%的隐形干股,公司的发展和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不管承不承认自己早就与何访还有他的公司站在了同一条跑道上,“不过,新开的影视公司手续上可能麻烦一点,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我还算有些管用的朋友,我想大概下个周末之前,就能全部办好。” “嗯,”说完话周继堂又想了想,再一次开了口:“既然小何你刚才提到了官方背景这件事,我想不如直接往上套一层好了,当然不是真的套,而是似是而非,一般人又摸不透底的那种,这样一来,更保险一些,轻易都不会穿梆,我看就这样办吧,这个人选我去找,找到了我再通知你。” “好,谢谢周哥,周哥办事我绝对放心,这中间如果有什么需要,您直接开口,不必客气,另外如果最后收购成功,我们想大家还可以再找个机会小聚一下,喝喝茶,聊聊天。”何访口中的喝茶聊天当然指的就是今天这样“礼尚往来”的情形。 对了那是谁说的来着,什么什么之交淡如水,茶水?茶水那也是水不是?看见没,咱就是榜样,小朋友都知道,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看着周继堂开始有意无意的翻开又合上自己的包,何访按下了呼叫服务员结帐的按钮。 或许是驱动的力量比往日增强了许多(茶室里何访送的那套历史书里面的10万元,比通常例行派发的红利再加上活动费还要多出了4万)?或许真的有了自己人的觉悟?星期四的下午,何仿就接到了周继堂打来的电话,通知他新公司的相关手续全部办好,而法人也确定了,是他一个部门高了半级的领导的一个远房亲戚,代价只不过是5万(领导)+1万(傀儡)而已。 “看来,我们这第一步算是走的不错,当初保留他们在公司里的股份,现在看起来一个明智的选择。” 蒙芊卉等何访放下手机缓缓说道,这一年多来,她的改变也是显著的,而且是那种从内到外都发生的改变,像是以前她对于这种事情就算不能说是嫉恶如仇,也是颇为痛恨,现在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逼上梁山而已,没什么好庆幸的。” 这次何访倒不是的便宜卖乖,事实上独立撑起一间公司之后,何访才发觉需要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心理、生理、尊严、骄傲、原则、立场……一切都在变化。 以前有人说在星辉时代,自己的光芒是被楚志辉所笼罩着,现在却明白了原来却竟然是一直在别人的庇荫之下,才能够有机会尽情挥洒。现在,伞下的人变成了撑伞的人,才最真切的感受到了风雨的力量。 说完话的何访陷入了沉默中,而蒙芊卉嘴唇动了动,却也没有再开口。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坐在一旁的唐凝见到气氛有些凝固,连忙打岔道。 何访重新打起精神:“接下来的事情要看你了。” “我?” 没想到话题重新引回到了自己身上,唐凝露出一脸迷惑神情。 “对!就是你!” 蒙芊卉突然插话进来,说完之后还特别和何访对视了一眼,会心地笑了笑。 “喂,喂,喂!”唐凝看在眼里,马上不依道:“你们这两个家伙,一公一婆的是不是事先商量过了,今天专门来算计我?” 听到唐凝的话,蒙芊卉不由得脸上一红,作势欲捏唐凝的娇嫩面颊:“胡说什么?” 于是,两个年轻女子开始很没有形象在屋内不大的空间打闹了起来,唯一的置身事外的那个家伙不单没有制止,反而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来,这风景可不是一般人都能经常见到的,更何况,窗外烈日炎炎,正是轻衫时节。 “不闹了,不闹了,说正事!”蒙芊卉凭借着更高的个头又一次占尽了上风之后,两手高举率先求和,“其实我们是想找的是你的同学。” “我同学?”唐凝果然被蒙芊卉的话吸引,放弃了手上的追讨行动,小脑袋歪了歪,眼珠机灵一运马上明白过来,“你说的是凯涛?他可是前两天刚刚才到京城,而且他又不是大陆人。” 何访又挂上了那种熟悉的狡猾笑容:“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到了他,虽然老周那里找到了一个名义上的法人顶缸,不过显然那个花花公子并不是一个合适去谈这么重要事情的人选,我们也不放心,所以现在看来你个有专业背景有很忠诚的朋友最合适。” 三人口中的同学,名叫齐凯涛,是唐凝在美国念传媒管理时的同学,出生于台湾传媒世家的他,在毕业之后先是在洛城的一家专门拍摄电视剧的中等规模的影视制作公司实习了几个月,后来又回到台湾,在其父控股的一家私人电视台里担任部门主管,这一次是为了帮助公司扩展在大陆的相关合作业务,特意主动请命来到京城。 当然能让齐凯涛最终选择来大陆发展,最大的原因还是唐凝,据说自从大学初相识起,齐凯涛就始终不遗余力的在追求唐凝,也正因为如此,齐凯涛这次来到京城,已经做好了长期备战的准备,这两天正在四处找房子,对此,某些相关人士,只是嗤之以鼻。 何访的话说到最后带着明显的调侃味道,何访两人看着唐凝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笑意,唐凝脸上一红,却深悉以目前的敌我实力对比,不宜反击,随即明智的选择了把目标转移。不过这方面,她果然不愧是和何访工作在一起最默契,也是时间最长的人,她即刻恍然道:“嗯,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这里没有人认识他,而且他无论是个人经历还是家庭背景,都符合要求,好吧,我这就去给这家伙戴上流云的总经理帽子。” 流云,正是何访注册的新公司的名称,取意嘛,自然是什么都带不走,什么也流不下的意思。 说做就做,唐凝的爽利又一次体现出来,话音刚落,她就起身准备往外走。 “丫头!”蒙芊卉马上叫住了她,“你就这么去,直着脖子跟人家说我想让你当我们新公司的总经理,因为我们想让你帮我们买下一个节目的品牌?”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唐凝不解的问。 “难道你就不先准备一下,找个合理一点的理由,我们这怎么说也是有点利用人家的嫌疑,还有你这个数据专家,也不先测算一下需要给人家多少报酬。”蒙芊卉有些无奈的解释着,心里也有些纳闷,这回唐凝怎么如此冲动,一点也不像她平时凡事要做之前一定事先作足准备功夫。 “哪用那么麻烦,我只要说一声‘凯涛,你帮我办件事’就够了,还要什么准备?给他钱,那我还不如直接骂他好了。” 唐凝耸了耸肩,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看着被飘荡起来的风风火火重新带上的房门,还有那被房门暂时隔绝了的窈窕身影,蒙芊卉眼翻手举,摆出彻底投降之状,而一旁的何访正在偷笑。 “笑什么笑,一脸贼像?我在这干着急,你在那当甩手大爷是不?我可告诉你今天晚上回去没饭吃!” 不幸出现在蒙芊卉余光之中的何访马上垮下脸来,不过另一种常在两人单独相处时见到的谄媚笑容又立即填补了上来,他不管蒙芊卉的挣扎,走过去一把搂住对方,在她耳边轻轻道。 “我说领导啊,你还没看出来么?我们的小凝早就吃定了那个可怜的台湾有志青年。” 10、收回 “是不是楚志峰亲自见的你?他怎么说?有没有怀疑你?什么时候能给回音?” 唐凝丝毫没有淑女形象的一路拉扯着一个身着休闲西装的年轻人,嘴里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也不管走廊上的同事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径直奔向何访的总经理办公室。 那年轻人虽然称不上有多么英俊,但高大的身形,洒然的气质,配合着棱角分明的外型,以及一身裁剪得体的衣装,还有脸上始终黏着着的微笑,倒是很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就比如正花痴状的学着电风扇从这头转到那头的大办公区的职业白领小妞们。 “哈哈,齐公子是吧!”一阵朗笑中,何访起身迎向跟随着唐凝走进办公室的年轻人,盛意拳拳之下的一付老成主人模样,看似学了个八成有余,却唯独没有发觉对方的年纪和自己最多也不过相差两三岁而已。 或许是客气,或许是新环境适应期中的小心翼翼,或许真的就只是气量修养良好,对于明显有着居高临下的官派嫌疑的何访伸出来的手,齐凯涛笑容依旧的握了过去。 “何大哥,您好……” (第一句话就用辈分把假想敌何访与唐凝距离推倒了边缘) “我是唐凝在美国读书时的同学,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这句话,把自己与唐凝之间的距离急速拉近,进入到常识中的亲密范围) “呵呵,你好,欢迎你到京城来!你看,我们的事情都开始烦劳你了,我们却还是第一次见面,正是不好意思,前几天,我正好有事到广州去了一趟,今天早上才回来,齐公子莫怪。” 何访口里真诚的欢迎着这个已经在唐凝的指挥下,顶着新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和楚志峰已经有过两次接触的台胞,暗中却想:“这小子够贼的,不动声色的上来就跟我玩这一套,可惜呀,可惜,弄错了对象,俺可不是你的敌人!” “好了,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了,我也不就不介绍了,老齐,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老齐?” 何访怎么看也没有从这个27、8岁年纪的人身上看到有那点和老有缘,莫不成这也是小丫头为了断绝他人的念想而使出来的伎俩? 不过何访的疑问马上就被解开了。 “好的,不过还是请何大哥不要叫我齐公子,您就叫我凯涛或者小齐好了,我这次是第一次到大陆来……”齐凯涛始终保持浅浅的微笑,语调缓和而沉稳,一点也不像他外表那付充满了活力的样子,说话也没有奔主题,老这个前缀,莫非就是因此而来? 何访在唐凝隐隐有些不耐的脸色上找到了答案,也难怪,被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身旁贴身追求了n多年,还能保持着表面上的平心静气,还多亏了唐凝本身的性格也属于那种沉静为主的,当然,这个“优”点自从唐凝与蒙芊卉成为闺中密友之后,一直被某些人强烈质疑中。 还好,随时都在用余光注意着唐凝的齐公子很快发现了前者开始不善的神情,终于转入了正题。 “在我和楚老板两次接触的过程中,虽然对于价格方面他始终没有松口,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来他越来越沉不出气了,至于chris担心的问题,我想他应该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何访冲着站在齐凯涛身后的挤了挤眼,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唐凝的英文名字,而后者看到后,皱了下鼻子,刻意的扬起了头,那意思好像是说,我本来就有英文名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少见多怪。 示威完毕的唐凝马上调转矛头:“没怀疑你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以为我们是随便抓个人来的吗?你在美国学的就是传媒,又出生在电视世家,这次来北京的动机本来就是为了拓展业务,这样的背景,加上一家注册资金超过500万的影视公司作为后盾,别人找上门还来不及呢,谁会去怀疑你?” “……”被一笔抹杀了功劳的齐凯涛还是那么温温的笑了笑,没有反驳,倒是何访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唐凝同志,你怎么能这么和小齐说话呢?人家可是来帮咱们的,而且就连我一看到小齐都觉得很让人放心的样子,如果找一个长成像我这样的,恐怕还没开口就被人给轰出去了。” 唐凝扁了扁嘴,没有继续反驳,反倒是齐凯涛在一旁连声夸赞着,让何访也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光辉形象,于是一报还一报,也反过去夸起了年轻台胞,一时间两个人热络的聊将起来,美丽的词语横飞在办公室的上空。 “好了,你们两个能不能先不要互相吹捧了,正事还没说完呢。”几分钟之后,唐凝终于忍不住打断道,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男人之间的虚情如果被搅起来,废话多的竟然可以比女人聊化妆还要磨叽。 “正事?什么正事?”何访明知故问道。 唐凝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老伴发火,只好用力咬着牙道:“当然是收购《欲望无限》啦!难道老板今天专门和齐先生见面,不交代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么?” “哦?这件事情,芊卉去上海之前,你们不是都谈完了吗?至于下一步的做法,”何访挑了挑眉毛,转眼看着齐凯涛,嘴角招牌式的诡笑又显露出来,“还用再说什么吗?自从我第一眼见到齐老弟,就知道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能做成,我对他有信心。” 说罢将富有意味的眼光转向齐凯涛,后者一怔随即恍然一同大笑起来,男人有时候似乎也能找到那么一种东西,名叫直觉。 面对如此情景,唐凝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投降。 何访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就在他和齐凯涛初次见面三天之后,楚志峰主动传来了要求商谈的消息,这不仅是因为齐凯涛的表现堪称完美,让对方有了信心,更是因为在周继堂等人的帮助游说之下,有意于参与竞购的各大影视制作公司都纷纷放弃了原定的收购计划,而另外有威胁的一些公司给出的报价底线也大都被探听到,都没有超出何访等人提出的报价。 按照何访的话说,一切尽在掌握。 “怎么样?他同意了么?” “说到这个我有些搞不懂,明明是他专门来找我的,可是等我拿出最后的报价,他却没有直接回答,不过他走的时候把我们的报价带走了,我看现在应该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把这个案子拿下来。” 虽然因为不了解楚志峰的为人,齐凯涛对于今天的情况多少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不过对于形势却看得颇透,对自己完成这个任务充满了信心。 “呵呵,他是不甘心,在他的眼里,恐怕没有人会做的比他更好。”何访轻轻一笑,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不过,要我看,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而且应该就在这两天。” 何访的话并不是信口而言,事实上透过暂时还留在星辉的庄颖,已经了解到这些天来星辉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收视率继续低迷,不断有客户和代理上门前来讨要因为收视不达标而应该返回的广告款,而且一部分签署了分期付款合同的客户,又没有按照约定将最后一部份尾款打进来,公司内部的人心也开始浮动,尤其是那些原本在楚志峰接手之前就在星辉工作的老员工,更是陆续开始有人另谋出路。情况已经到了让楚志峰在没有任何选择的地步,而所有对《欲望无限》这个品牌有意的人中,没有一个能超过齐凯涛最后所提出的条件。 “100万,接收现职的星辉的制作班底,这恐怕是任何一个有实力收购《欲望无限》品牌的影视公司都不会开出来的条件,可这些对于我们这个已经完全脱离影视圈,现在手上正好缺少相关技术人员的公司来说,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看上去可能是贵了点,但我和他们曾经合作了那么长时间,他们的能带给我什么样的回报,我一清二楚,这绝不是漫无无目的的瞎花钱。” “你就吹吧,看看,”眼见着何访一个人在那里高谈阔论,志得满满的样子,蒙芊卉不知从那里拽过来窗帘的一个角,调笑着道,“看看这么会儿功夫,就连这么厚的窗帘都被你吹出了一个窟窿。” “冤枉啊!” 何访暗中高喊着冤屈,眼珠一转,计生于心,面上却还是一副诚恳地样子,公开承认着自己的缺点和错误。 “是,是,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听领导的话,一定注意不再对着窗帘瞎吹,我的嘴以后一定只会对着一个地方吹。” 何访说着就把嘴噘了起来,两手捉住蒙芊卉的肩膀,身体前探,直楚楚的向蒙芊卉笑吟吟的鲜艳红唇凑去。 “去!” 蒙芊卉会没有想到一句话招来何访的这般举动,连忙伸出双手往外推去,却不想一把盖在了正闭目寻芳踪的何访脸上。 “嗯!感觉不错,柔滑细嫩,绵软幽香……”找不到太多形容词的何访仍是闭着双目,嘴里大声念着四六不靠的赞美语录,深嗅的鼻尖在蒙芊卉的手掌间划着圈,突然福至心灵的伸出舌头在蒙芊卉的手掌中轻轻舔了一下。 “啊!” 蒙芊卉触电一般的向身后跳开,心里却依然狂跳不已,满脸涨透的彤色,倒不知是羞还是怕,又或者兴奋、期待,无论如何她没有想到,何妨竟然会在办公室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虽然此刻诺大的公司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怎么?害怕了?” “怕?我怕什么?” 蒙芊卉的话里明显底气不足,而一步步向后退去的脚步更是把内心软弱的一面暴露无遗。 或许是悄悄漫上了天野的夜色给何访增加了不少胆色,何访并没有适时收手,而是又踏上一步,同时双手用力,将蒙芊卉整个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同时仍然保持着的口型,望准了正被惊得张大的樱唇一下子改了上去,然后用尽全身气力狠狠的包裹住。 失去了反抗意图和行动的女一号,在何访似无休止的侵袭中迷失者,沉沦着,却也快乐着、飞翔着……浑然忘却自己曾经矜持的理由。 窗外,懒月只剩下一半挂在半空,剩下的一半,难道正在人间偷窥?不管怎么样,何妨仅有个一丝清明还是感叹着“夜啊夜,你还真他xx的美”。 你会因为曾经的美好而为时间大唱赞歌,时间却不回为你多留哪怕片刻。 第二天,距离接替月亮出勤的太阳上岗时间才过去了两个小时,一通电话让何妨新公司里骤然响起了一片欢腾之声。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虽然大家都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能够得到这组后确证的消息,还是让他们难掩兴奋之情。 “终于可以继续我们的《欲望》计划了。” “是啊,照我看,用不了多久星辉也可以回到我们的手中!” “那是,那个楚志峰就是一个败家子,怎么和我们小何同志比?这结果是注定的!” 听着身边这一句句激动的话语,何访突然间又一次感觉到了楚志辉留给自己的是一个财富、机遇、智慧与责任的混合体,而今天,重新收回这个结成了两人之间一生缘分的《欲望无限》,让他更深切的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 11、我要的不多 “你真的打算收回星辉么?” 唐凝把门关严之后,还是轻声问道,显得格外小心。 何访冲着唐凝眨了眨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反问道:“你说呢?” 唐凝轻轻一笑:“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有收回《欲望无限》的心思。” “哦?怎么说?” 何访笑问,不过以他和唐凝之间的了解和熟悉,相信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果然唐凝马上给出了答案:“这恐怕不难猜,其实你的决定,不光是我,我想外面也有不少人猜出来了,包括你最想瞒过的芊卉。” 何访心中苦笑,自己有怎么会想要瞒过蒙芊卉呢?其实以蒙芊卉的聪明,又怎可能发现不了自己这个打算呢?只不过自从着手开始收购《欲望计划》开始,原本最应该在乎星辉得失的蒙芊卉始终没有和自己提过这件事情,而自己也就一直装作不知道。 唐凝似乎没有注意到何访眼光中的闪烁,继续道:“首先的钱的问题,以我们公司现在的资金量来说,花费700万买下《欲望无限》的品牌之后,能动用的资金也就是2000-2200万之间的样子,这还是等到我们把各地的舞台全部出手之后的数字,现在就更连一半都不到,而星辉就算真的抛盘,也只少要2500万以上,虽然我们可以通过各种渠道筹募到这笔钱,但是要想继续操作《欲望无限》或是其他新节目,就必然会捉襟见肘,甚至是顾此失彼,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 唐凝的话似乎永远是那么的条理明晰,根据扎实,尽管心中早已有数,何方还是不由的点头连连。 “不过这只是一部分原因,甚至不应该是主要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我想是因为星辉的真正价值只在于他拥有的《欲望无限》这个节目品牌,而今天我们已经把《欲望无限》重新抓在了手里,还顺带着挖走了他一部分最有价值的员工,星辉也就失去了他原本的价值,整合这样一个病体缠身的公司,根本得不到更多利益,影视制作圈凭的是实力和关系,这两点无论那一条我们都不会比现在的星辉更差。此外收购星辉还有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楚哥当初一手创建星辉的时候,是按照一家从前到后一条龙的方式组建起来的全能型影视公司,当时看来,凭借楚哥包括严哥的人脉和名气,想凡事都做到最好最大也许无可厚非,但是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同,不客气的说一句,访哥你现在的江湖地位,还远远比不了出道几十年的两位大哥,又完全脱离影视圈一年多的时间,维持这样规模的一家公司是艰难的。至于星辉最后一个所谓的卖点,应该就是所谓的名气问题,我想这点访哥你肯定早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星辉不错是很有名,但那是在业内在圈中,在同行的眼中,却惟独不在堪称所有电视节目的衣食父母的观众的眼中,对于绝大多数观众而言,他们都知道有这样一个节目,却没有认真的会去关心,这个节目是谁做的,是那个公司出品,更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好看的节目是不是中间欢乐制作班底。所以说,现阶段收购星辉不但不具备条件,而且根本也没有必要。只是作为公司之首,也是这一群星辉老人眼光所向的人,你需要面对一个情感问题,或者说是一个情结,不过我想大家都是聪明人,你的心思他们最终都会理解,尤其是这次为了收回《欲望无限》的品牌,把收入可观的演艺场全部出售,你要的是什么,大家心里会有本帐!” 说到这里唐凝特意顿了一下,意有所指的道:“这里面也包括她在内,访哥,有很多东西,光是躲着并不是解决的办法,对于星辉的感情,我知道访哥绝不会比任何人少,与其把事情闷在心里,不如找个机会说开了的好,芊卉姐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孩,你在想什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只要你不主动开口,她就不可能说什么,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她原本想的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你的决定,说出来却都会变成是有点不真实的味道?好了,这就是我能想到的理由,我说的对吗,访哥?” 唐凝一双妙目直盯盯的看着何访,只看的对面男人微微有些许眩晕的感觉,还好只是些许而已,何方很快恢复了常态,双手一摊道:“现在还用我说什么吗?你把我想的全说出来了,就连我没有想到的你也帮我想到了。” “唉!”何访轻轻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的样子:“看来这以后如果再找助手一定要注意了,不能找那种特别聪明的,否则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 “是么?可是访哥您不觉得和一个聪明人在一起,其实很幸福吗?因为你可以省略很多浪费在说话上的时间。” 唐凝一点也不吃亏的反击道。 何方这次真的是无奈的摇摇头,经验告诉他,这种在别人那里早已经有了定论的问题,还是让它如过耳烟之风,自己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刚才唐凝最后那段话,让他轻松了许多,这是那句老话,有些东西还是旁观者清,联想到蒙芊卉主动提出来要料理云鼎那边的转让后续事宜,匆匆的飞走,或许唐凝说的没错,两个人真的是应该找个时间来开诚布公的谈谈了,当然对于这谈话的结果,何访还是充满了信心的。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何访的判断力至少在现阶段还是比较正确的,几天之后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不但让两个相爱之人彼此之间仅有的那么一点似有似无的隔膜消失殆尽,而且似乎对于情感的交融还有了进一步的促进。 诺!这不,在第一天上班就重新端坐在接待后的庄颖半张小口的讶异中,一对时尚俊俏的男女,穿着着白色的情侣装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而且那个高大健朗的男人始终把自己的手臂环揽在那个身子修长、容貌脱俗的美丽女子的腰间。 两位时尚情侣在庄颖的瞬时短路中走到接待台前。 “喂!颖儿!你怎么会又做到这里了?你现在可是我们新公司的行政主管了,接待员另有人选的。” “啊!我只是想重新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因为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我好怀念当初和大家在一起的开心日子。” 庄颖似乎一时还没有跳出惊叹,有些机械的下意识回答着。 “嗤——”一声轻笑,从那个女孩空中传出,“小丫头,你的贵念头还挺多,记着再过半小时公司所有高级管理人员在会议室开会,这里面也有你,不要迟到哦。” “好的,我会准时到。” 庄颖愣愣的望着已经走远的两个仿佛融在一起的背影,心神终于回归了少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口气犹有些怀疑:“我的眼睛没看错吧这,真的是访哥还有芊卉姐?” 这两人今天带给她的感觉似乎和以往完全不一样,却又找不出什么具体的分别之处。 “你没看错,当时就是他们两个,在这里你还能找到比他们更般配的人吗,他们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所谓的俊男靓女,才子佳人,上天撮合的良缘绝配吧。” 庄颖回头,却见到一身深色套装的唐凝正站在门口处,眼睛犹自望着刚才两人消失的方向。庄颖有些奇怪的仔细端详着唐凝,不知道怎么,她总感觉到刚才唐凝的话里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的地方,而后者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飞快的露出一个习惯的笑容,把刚才蒙芊卉提醒开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急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只是行走间,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轻叹。 “好了,最后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这就是贵雷影视公司向我们新公司无偿转让《欲望无限》名称及相关内容所有权的协议。” 会议室内,何访轻轻拍了拍手下的一份文件,然后猛地推给坐在一边的许满,并示意他看完之后继续放下传,无声的翻阅传递之间,何访的眼光中看见了一个个人的面部表情都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般的轻松下来,见此情景,何访自己也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虽然答案早就尽人皆知,但由始至终这件事情一直是自己几个人在暗箱操作,今天见到这份东西摆在眼前,恐怕才算是真正的踏实。 “接下来,我要宣布另外一个决定,”当那份协议书重新回到何访的手里时,何访的表情重新归于严肃:“那也是我和两位副总商量之后的一个决定。” 何访口中的两位副总,指的就是分别坐在他两旁的蒙芊卉和唐凝,前者自不必说,本身就是公司的第三大股东,而唐凝因为工作能力的缘故,在新公司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不过升任副总经理一职还是蒙芊卉最早提出来的,这让本就有此打算,却多少有些顾虑的何访正好可以借势做人情。 听到何方非常罕见的特意加上了后面一句话,在场的高级管理人员都不由得身形一正,双目炯然的望向何访的方向,似乎都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这个决定所带来的影响,一定不会比刚才看到的权利转让协议书更小。 是什么呢?有的人在暗自猜测中,有的人索性就等待着答案,也有那么几个特别精灵的家伙好像已经想到了什么。 “名字!” 何访缓缓的从口中突出这两个字来,而后故意缄口不言,用眼睛扫视着众人,而这两个字换来的是不同的反应,有人更加疑惑,有人依然坦然,有人微微得意。 “我想可能有些人已经猜到了答案,是的,我说的这个名字就是我们公司的名字,新名字!” “为什么要改名字?我们现在的名字不好吗?”(新公司好像一直就没有说过叫什么名字,七月ms有偷懒嫌疑,bs一下!) 如此直接的问话方式,何方不用看也知道出自于李闯的口中,他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们新公司的名字也是大家一共起的,自然是好的,不过从今天起我们的业务将完全改变,我们将会重新杀回到竞争更加残酷激烈的影视制作这个大市场中,我们都觉得需要一个更有意义的名字,这个名字对外来说可能会打着一些我们过去经历的烙印,让别人更容易辨识出、回忆起我们,对内则应当是一种纪念,可以激励员工的士气。” “那,”犹豫了一下,许满还是把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将不会再收回万千星辉了?” 屋中随着这句话,屋中的温度一下子骤降了下来,一道道更加锐利的眼光投向了何访,也难怪,在座的几乎全部是楚志辉当初一手招入的星辉老员工,其中很多人自从新公司收益大增之后,就一直把收回星辉作为未来的一个必然会实现的目标,而眼下收回《欲望无限》只是这一过程中的必要步骤,就连那些已经隐约明白何访用心的人,在感情面上也会有些不舍的成分。以徐满的老道,自然是后者,所以在提出问题之前才犹豫了很久。 “是的!”这次的回答是蒙芊卉做出的,她的语调平静之中带着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的坚决,由她——这个对星辉还有她的创建者感情最深厚的人,同时也理所当然是对现在的星辉掌门人最切齿痛恨的人来做出回答,是会前就已经确定好的事情,说服力也是最强的。 “我知道大家和我一样,都对星辉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可是感情不能代替现实,我们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很清楚,收购了《欲望无限》品牌之后,我们能够到位的剩余资金只有1000万出头,而我们如果想要借着现在已经在走下坡路的《欲望无限》的品牌,重拾往日的辉煌,就要花费比原来更大的代价,相当一段时间内我们是没有能力去收取一家全能型的大制作公司的……” 接下来,蒙芊卉把何访等人在前几天做的分析逐一掏出来,让所有人都不能不承认眼前的现实从而接受这个决定,而分析完之后的蒙芊卉话锋一转,语调深沉包含着感情道:“说道理,其实很容易,但讲感情却有很多不舍,大家都是我的前辈、朋友,对星辉,对于二哥都无法忘怀,从小我就视二哥为偶像,可以说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的理想从来就不在于哪一间公司,哪一块名牌,那未免太小看了二哥的心怀。” 蒙芊卉说到此处稍作停顿,何访借机会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只见一片点头之状配合着沉思潜想,果然,由身份敏感的芊卉亲口来说出这个决定,大家少了很多抵触的心理,接受的程度也令人满意。 题外话,这章节的题目似乎并不贴切,只是七月正好看到马兆骏又出新专辑了,才想起了这首歌的名字,可惜现在听来就只能剩下怀念,只是不知道这首老歌,现在还有几个人知道? “我要的不多,无非是眼光中有你有我。” 我的眼光里有你,我的读者大大们,您呢? 废话,没有我们看,你的书不早就烂掉了?(擅拟群言,杀!) 是极,是极,七月这就回去为了明天还能给诸位老大看,接茬码字去了。 12、楚河 “那么我们新公司的名字是什么?” 钱正明贴心贴骨的适时站了出来,一把把正沉湎于情感回忆中的人们来回到了显示之中。 被众人眼光所向的何访笑了笑,依然没有出声回答,反而把头侧向了一旁,那里依然是蒙芊卉的方向。 看起来这个问题还是要她来继续做出回答,座中有些敏感的人已经在猜测新名称会不会和何访有些什么样的联系,所以才要假借与他人之口说出来。 “何总刚才说了,”像这样正式的会议上,蒙芊卉还是把称呼摆的很正式,“我们新公司的名字应该有多重的含义,既是一种纪念,又是一种象征,还是一个信号,甚至还应该有那么一点点的转折点和里程碑似的意义,当然也不能复杂,所以这两天我们几个人在那里冥思苦想了很久,我提出来一个名字,自以为比较符合这些要求,唐凝也赞同这个名字,但是何总本人却不太同意,所以今天开会,事实上也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究竟这个名字是不是可以作为我们公司的新名字,毕竟大家都是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员,我们还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说罢,蒙芊卉从桌上拿起了一张东,展示在大家面前,那就是她口中的新名字——楚河文化影视传播有限公司。 “楚河文传!” “楚河,楚,河,楚,何!” 众人纷纷琢磨起这个名字。 很快就有人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名字要由蒙芊卉提出来的原因,其实这样的一个名字包含的东西本身比较符合大家所公认的新名字应该具备的各种需要,从意义上来讲,他既代表了过去,更代表了现在,又把新旧两个领军人的姓氏字头组合在一起,而且楚河又意味着一种界限的划分,延展开来也可以代表着两个时代、两个人的绵延与隔离,从这些上面来讲,应该说没有任何问题,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名字。而之所以让何访本人顾忌的应该就是其中包含了他的姓,而对于在场这大部分年龄和资历都要超过他很多的公司核心成员来说,他们能否接受多少会是一个疑问。 钱正明跃跃欲试本想要发言,考虑再三却不得不忍住,作为何访的死党和亲自带进门的人,他现在说话无论支持与否都不恰当,他眼光急转,想从众位同事的面孔上寻找到满意的答案,正在此时,有人出了声。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率先打破沉默的徐满,作为何访最信任的伙伴,同时也是所有人中间与楚志辉合作最久的人,他的立场既代表了很多人,更可以影响很多人,“而且我想何总也不应该有什么顾忌的地方,先不说现在的这间公司,是何访带头创建起来的,公司能发展到今天的这个地步,我想没有人可以否认何总的贡献,可以说,在演艺舞台这个对我们所有人都完全陌生的行业中,如果没有何总的创意和计划,我们根本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绩,更不要说什么回收《欲望无限》的品牌了,而今天讨论新公司的名字时,我想即便是蒙副总不提出来这样的一个名字,我也可能会建议在新名字来加上何总的名字,只不过我这个人当了几十年跑腿儿的,没什么文化,提不出这样一个既有意义又能代表我们两任带头人的新名字。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前一阵子我还和老方聊过这个事情,说是以后我们公司做大了,变成集团公司什么的,也按照很多私企的做法来命名,不过当时我是说把何总、蒙总两人的名字拼在一起,叫何蒙集团,不过后来老方说这个名字听上去不是卖药的,就是卖奶的……” 一阵哄堂大笑,彻底打碎了会议室里的悄然凝重的气氛。 “徐哥,你起的名字确实不怎么样,就算是要拍老板马屁,也不能把公司名字弄得跟激素似的,何蒙,何蒙,还荷尔蒙呢?” 钱正明终于等到机会可以帮助解除众人的心结(其实这个心结,更多的只是何访等人单方面的顾虑)。 “去!一边呆着去!说什么呢?什么激素,荷尔蒙,何蒙有什么不好听的?不定哪天你们不但听到,还能看到这两字排在一起呢!” 何访终于接着插科打诨的机会重新开了口,当然代价就是蒙芊卉同学终于不顾开会这严肃的气氛,用尽了气力在何访的胳膊大腿之上找回了当家做主的地位,不过会议室内的气氛终于完全恢复到了最初的正常状态,说开了之后,大家的发言也就自然了许多。 “唉,我看何总始终是对我们有些没信心。” 石淑媛假意叹了口气,引来众人的目光,何访更是奇怪的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这句话应该怎么去解读。 “何总难道忘了西山的雕刻时光了吗?” 石淑媛的一句话勾起了在场众人的回忆,事实上,除了当时正在调节心情的蒙芊卉和还留在星辉的庄颖之外,其他人都曾经连续几天与何访一起泡在那个悠闲的所在,而新公司的创意也最早就是在那里被何访提出来的,这些人的手也是在那里第一次握在了一起,那一刻让很多人至今难忘,也是从那时起他们开始一起追随着何访的脚步。 很少说话的方予青也不禁感谓:“我想,自从跟随你离开了星辉之后,大家就一直把你视作我们的掌门人,反而是你始终有些不必要的顾念。这个公司也好,重新回到影视圈的新公司也好,你始终是我们这一群人的引领者,带头人,事实上在我认识的人中间,你的气质和能力,是唯一能够接下楚志没有完成的愿望的人。我明白你最主要就是顾忌我们这个人的年龄资历都比你多,害怕影响我们的情绪。其实你大可不必操着种心,这屋子里面可能就属我的年纪最大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托大的代表各位说一句,何总,无论公司的今后遇到任何事情,我们都会支持你,最多你就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作年龄比你痴长了几岁,还能在一些方面帮的上忙的大哥来看待。就像今天的这个问题,对于一家人来说,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个问题。我这样说,大家不反对吧。” 方予青转头看了大家,也就是他口中那些年龄和资历都超过何访的同事,大家则是异口同声的轰然应是,让何访感动当场,半天没说出话来,今天这件事情最后取得了这样的效果,早已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也让他有些内疚于之前做出的种种设计和安排。 勤茂大厦。 西三环中路的一座背街的写字楼,从外表看上去,这座五层的小楼应该是当初最早的那批由旅馆之类的地方改建而来的专业写字楼,到今天已经显得有些陈旧了,就连挂满了外墙的一台台空调主机也都从原来的白色沦落成了不知名的半浅颜色。 与之形成了鲜明对照的,则是现在围绕在不算太敞阔的公共大厅门口的一排排花篮、花牌上面,娇艳欲滴的鲜花,嫩叶,如果众多的花篮聚在一起,只能说明这个地方正在上演一场庆典活动。 只能容纳十来辆车的院前停车场早就被挤得连针都插不进去了,紧邻写字楼的唯一一条马路上,也密密当当堆满了临时停放的车子,让那些本来正常行驶的车子纷纷在咒骂和喇叭声中小心翼翼的穿行,不过让这些堂而皇之的停在禁停区的司机们安心的是,所有人都是在那两个早就等在此处的交警引导下才停的车。 这么热闹的场面,又一次超出了今天活动的主角的预料。 “好大的场面,今天我们真的友情这么多人么?” 刚迎进一波贺客的何访抽空问着身旁的唐凝,小丫头和他一样一早就杵立在大堂的门口台阶旁,迎接着络绎而来的客人。 “虽然我们这次新公司挂牌仪式,特别设计成了广邀同行和相关人士的活动,不过应该也没有邀请这么多人,像刚才的那个什么天雨传情我连听都没听过,我看他们来可能不一定是为了我们。” 此刻的唐凝正趁暂时无人之机活动着因为穿高跟鞋而早就开始疼起来的脚腕子。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在给别人作嫁衣裳?”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不管他们来的真实动机到底是什么,今天的这样一场秀,这么多业内同行,还有两位一线明星,十几位二三明星的现场助阵,再加上相当级别的领导亲自到场,一定会让我们的楚河文化成为明天所有娱乐新闻的重要一条。访哥你这个主意又成功了。” “什么叫又成功了?”何访听出了唐凝话中隐含的毛刺,“你这丫头的潜台词是说我的成功很侥幸是吧。” “噢噢,小妹我可没这么说,这可是某些同志自己说的哦!” 唐凝向何方做了个鬼脸,又开始专心的活动起脚脖子来,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门口实在有些累,两人之间斗斗嘴也就成了唯一的消遣,没办法,最重要的客人还没有到场,两人只能继续站在原地。 “的的——” 院门口方向一阵汽车喇叭声传来,何访抬眼看去,一辆牌照为京a-8xxxx的黑色奥迪a6正慢慢的在一个交警的指挥下驶进院中,大剌剌的停在了大堂门口台阶下唯一空着的地方上。 “黄老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到场的韩雷从大堂里走了出来,经过何访身旁的时候轻轻提示了一句,然后走下台阶,向那辆正打开车门的轿车走去。 何访与唐凝对视了一眼,两人紧随着韩雷的脚步走了过去。 这黄老正是今天最重要的嘉宾之一,是最近刚刚被扶上正职的韩雷特别邀请来的,前些年退居二线的黄老,曾经先后担任过广播、电视、文化、体育等诸多系统的主要负责人,现在的身份则是一位政协的要员,据说现在此公除了政务,轻易不会出山,此次能亲自来到这样的一个新成立的影视公司成立现场,完全是得益于韩雷新娶的那个第三任太太。按韩雷的说法他太太是黄老的远方的远方的某种亲戚的某种亲戚,反正不管怎么样,韩太太与黄老的关系相当不错,不但像今天这样的活动,能把老人家请来,而且传闻中韩雷的升迁也和她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说起韩雷的这个新任老婆,何访也算见过两面,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想通那个长得也算不上特别出众、年纪也早已四张有找的女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能量。或许正是验证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轿车前,而一位身形高大、头发全白、戴着一副双梁眼睛的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黄老。” 韩雷率先迎了上去,何方注意到韩雷使用称呼是大众化的称呼,看起来有些东西只能是存在于台面之下,这也算是一个众所周知却不可言说的规则。 “嗯。” 黄老轻轻恩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表情也没有一点变化,似乎眼前的韩雷只不过是一个经过的路人而已,而似被忽视的韩雷也同样的一脸坦然,自觉的把身形移到黄老的侧后方,然后轻声的介绍了已经迎上来的何访。 “哦?这位就是何总经理吗?” 听到何访的名字,黄老一直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您好,黄老,我就是何访,非常感谢您在百忙之中光临指导。” 何访强上半步,握住了黄老主动伸出的手。 “何访,你就是那个搅起了京城很多有名人物天大兴致的另舞台的老板,何访?呵呵,久闻其名了,我还以为能想出那么精妙主意的,怎么也应该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原来这么年轻,好,很好!” “让黄老您见笑了,那只是登不上台面的玩意儿。” 何访根本没有想到这传闻中以严肃和官气著称的老人竟然也听说过自己原来的另舞台,而且听起来还颇有些兴趣的样子,一时间也没有找到更合适的词句,回答的有些狼狈。 “年轻人不妄自尊大是好事,但也不能妄自菲薄,你那个另舞台还有什么诡战王朝,我还专门向小韩要过资料,不错,真的很不错,你可不要以为我年纪大了,头脑就僵化了,你们的这个创意我很欣赏,寓历史文化于娱乐之中,而又能真的抓住每个人的竞争心态,可以说是为现在的城市演出市场做了一个好的表率。我们总不能让全中国的剧场、歌舞厅,全都被那些无论如何也算不上高雅的地方戏曲占领吧。” “谢谢您,黄老,这是我们听到的最好的称赞。” 何访这次的感谢之语是出于真心,刚才老人对于另舞台的评价中,有一些话正是说中了当初何访的真实心思,让何访的心头一热,没有想到这位高居人上的老人,同时也是自己从事的行业的前辈,竟然能理解自己的行为。 而站在黄老身后的韩雷显然也没有想到老人会这么直接的称赞何访,难道这次前来楚河更名庆典,不尽是自己老婆的功劳,看刚才老人的态度,或许还真的如此,这样的话,自己没准还真的要换一种态度来对待何访和他的公司了。心里打定了主意的韩雷,望向何访的脸上也不觉多了一些笑容。 “呵呵,小伙子,拍老家伙的马屁可不好哦。” 话虽如此,黄老的脸上却找不到一点责怪的表情。 何访这次没有再流俗的去解释,而是用自己最真诚的目光来回应着,他突然感到了说不出来的一种温暖的感觉,而老人投来的目光清澈而不含任何杂质,让人更多了一种信任感。何方不敢确认,但隐约感觉面前的这个老人和自己或许真的是有些投缘。 “黄老,您请跟我来吧。” 唐凝适时的站出来,用甜美的声音邀请,并半侧身做出了引导的姿势。 “哦?看看,我们光顾着在这说话了,把人家小姑娘一个人撂在这里了,好,我们先进去。” 说罢,黄老往台阶上走去,同时还特别招呼了一下何访,何访马上会意的稍前半步与唐凝一起引领着黄老等人。 13、更名 最晚到的一定是主角么? 今天,在这个影视圈里看上去无论如何也只能算是平常普通的公司更名仪式上,情况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出入。 当何访迎来姗姗而来的,由周继堂陪同的姜副司长一行人出现在庆祝仪式的主席台上的时候,官位上高出很多的黄老又恢复了传说中的严肃本色,对殷勤前来的姜副司长淡然相对,让后者马上意识到了今天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公,马上示意几位副手部下另去台下寻找座位,而自己知趣的独自坐到主席台的边缘,同时开始暗中修改起本来已经让秘书写好的贺词。黄老的出现,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今天是不是主角倒不重要,但久居其位的他,对于黄老今天在影视界和文化界的影响力可谓知之甚深,像刚才的韩雷以及刚刚在一个角落里坐好的直属部下周继堂一样,他也开始重心核计起何访此人的份量。 身为正在被几方共同抬升价值的主角,何访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相反,此刻的他正和被台下无数双眼(你以为能来到这里的人,会认不出以前的行业领导?)视作焦点的黄老交谈甚欢。 “你的另舞台现在情况这么好,为什么要结束?” 看来黄老对于何访“轻易”结束另舞台颇有一点遗憾,或许还有一点不满。 “是这样的……” 趁着离开始的时间还有一点,何访把情况尽可能详尽的告诉了黄老,甚至是自己的一些真实想法,包括楚志辉对他的影响,不知道是不是最初的直觉影响了何访,何访下意识的觉着这些话没有必要隐瞒老人,在这一刻,他就像是在和自己相识已久的长辈来倾诉一般。 而老人也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的点头,到最后竟然用手拍着何访的手说道:“不错啊,小伙子,就应该这样,知恩当报,楚志辉我以前在广电的时候也见过两面,是个很精明的人,唉,可惜了,不过我看小何你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他,我很看好你。”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黄老突然笑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其实我之所以很可惜你的另舞台,是因为我没有机会亲自去体验一下,呵呵,这身份有时候也是一种累赘。” 老人的这番坦白让何访感觉到自己和眼前这位以前根本没有想过能够接近的高级领导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当然他脑中的另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自己什么叫身份有差别,地位有悬殊,什么叫做交浅言不可深,因此他虽然尽量让自己坦诚,却始终没有忘记了礼数周全,只是把这些做的更加隐蔽和自然。 正在此时,蒙芊卉身着许久不曾见过的一身盛装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半俯着身子道:“时间到了,我要开始了。” “好,开始吧。” 在说出开始这句话前,何方特别把眼光转向黄老,而完全听见的后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不过何访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你是主人,你来决定”。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蒙芊卉在演讲台后宣布今天仪式的开始,自从她离开主席台转身而去的那一刹那,何访的目光就凝固在了她的身上,此时的蒙芊卉就如同重会舞台一般,沉稳大气中散发出惊艳光芒,直到这时,何访才顿然觉悟到,蒙芊卉真正是为舞台而生的,离开了这个彷佛直面芸芸众生、大千世界的舞台,她也许依然美丽,依然撩动人人心,却始终缺少了一种热度,一种发自于心,而且能够瞬间感染他人的热度,而只有在这里,哪怕仅仅这样的一个小小的舞台,哪怕观众本来的目标并不是她本身,却依然激发出了所有的能量,完全从内心深处勃发的能力,这,才是她最真实的心之所属。 这样的感觉第一次浮现在何访的脑海中,这一刻的他甚至有那么一种恍恍然、不确定的感觉,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经拥有了眼前的这份美丽,或许,这份美丽永远都只能真正属于舞台之上,而自己不过曾经、并且现在依然有幸暂时存放着这份美丽。 “怎么,看呆了?不过蒙芊卉这孩子不错,我看过她主持的节目,很大气,而且好像性格也很独立,难得。”黄老的问话中,很有些调笑的口气,他自从见面起就一直留意着这个很有潜力,而且冲劲和想法和年轻时的自己颇有些相似的年轻人,而且话虽不多,但显然对于蒙芊卉和何访之间的故事,也有了一些耳闻。 “嘿嘿。”被惊醒的何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不知该不该接下话来,正好那边蒙芊卉宣布由公司的总经理来宣布改名事宜的话音落了地。 何访站到演讲台后,双手撑住桌面,环视台下,眼前不算太大的大厦公用会议室内,密密麻麻的坐满了近百人,早已超出了之前的邀请总数,这应该也算是另外一个值得欣喜的好现象吧。这其中有各方主管,有业内同行,有新旧关系的广告客商,还有特别出资邀请来的最早合作过的那些地方电视台网的负责人,有不知道是冲着新闻还是红包前来的记者,有纯粹是花钱请来的几家有影响的电视台文化娱乐新闻节目的采访组,更有一些目前看来还不知道底细的陌生面孔。 好久没有直接面对这么多的同行了,上一次那还是在第二季《欲望无限》开始预热宣传时的新闻发布会,只是时移事易,物换人非,平添了几分感慨。 “感谢各位领导和来宾拨冗光临敝公司的更名活动,本人何访与在座的诸位有不少都是以前相识的老朋友,那些暂时还不曾相识的我想很快也会成为朋友,有朋来访,作为主人我仅代表全体公司职员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待一阵例行但出于某些众所周知的特殊原因明显时间长了点,力度大了点的掌声之后,何访话锋一转,切入实务。 “不过作为一家影视公司,我们却还只是一个出生的婴儿,没有任何的历史、背景和成绩,更谈不上什么实力,凡事都要从头做起,所以我希望能够在未来的日子里,得到在座诸位的支持与鼓励,提携与帮助。话不多说,新的公司就像我身后的这块蒙着红幕的名牌一样,将会在各位的见证之下,从今天起掀起她的盖头,从零开始,从无到有。现在就有请我们影视界、文艺界的老前辈老领导黄老,还有我们的主管领导姜副司长一同为我们的公司新名牌揭牌。” 说是一同,谁敢真的一同? 姜副司长无论如何也不能坦然和黄老一起去揭开那红色帷幕的一角,尽管那一角的份量还比不上他上衣兜里的钱包。可是何访的话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作为直接主管影视创作的副司长,他确实是适合的揭牌人选,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却并没有冒失的触碰那块红幕,而是首先把眼光投向黄老,做出一个明显的请示神情。 黄老当然不会看不懂姜副司长的意思,相反的,对于这个似乎是过于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是很有些心得的地方,随即用极难以察觉的点头认可了姜副司长的揭牌资格。 后者目露感激的微微欠了一下身,终于走到了两位托举着金属铭牌的礼仪小姐其中一个的身旁站好,摆出准备妥当的姿势。 这一系列的动作,微小而隐蔽,如果不是站的很近,又亲身感受到了之前姜副司长突然变化的微妙,何访恐怕也察觉不出其中的诸般变化,呵呵,高层人物就是高层人物,一个字都不出口就能交流得如此顺畅,何方自觉今生可能没有可能升级此项隐藏技能值。 “咔嚓!” “咔嚓!” “砰——” 在飞腾四溅的彩花与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影之中,红色的幕布终于被两双意义不同的手一同揭开,何访大声的正名宣告也随之响起。 “我们全新的公司名称就是——楚河文化影视传播制做有限公司!” 何访的话终于在所有人的面前宣告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家全新影视制作公司的正式进入,不过在场的每一个有心人(能应邀前来的自不必提,那些不速之客对楚河的关注怕是只多不少)都知道,这看上去全新的公司,背后蕴藏着太多的东西,且不说除却了名称之外,他承袭下了几乎所有久日星辉的特质,单单一个更名仪式,就把平日高高在上的“姜大人”以及身份地位还要更显要的黄老都请到现场,这就足以让所有的观者收起轻视之心。何访,这个原本如同彗星一般迅速升起却又迅速消失在人们视线中的后起之秀,这一次回来,兵马未动,就已经带给大家更多的惊“喜”。 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配合仪式而举办的小型酒会就在原地上演,而面向主人的道贺声也慢慢转成嗡嗡如潮的议论声频繁响起在会议室中的各个角落。 “方总,你说今天这是唱的那一出?很热闹啊。” 一个瘦的如同竹竿一般,形容稍显猥琐的男人和对面另外一位相貌平凡但目光炯然的眼镜客干杯之后,话里有话的问道。 “老肖,你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啊,你才是圈里公认的智多星,还是你来给我们几个分析分析。” 眼镜客浅笑一声,配上一顶高帽把问题原封不动的推了回去。 “呵呵,方总不要乱扣帽子哦,我的这点道行怎么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不过说起来这个问题还不好回答啊,或许那一出都算不上,或许那一处都是,我看的戏太少,没什么发言的资格,不过其中的变数有不少今天还看不真切。” 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猥琐男用早就备好的模棱答案回答着。 “嗯,肖总的话有理,不过我倒是想到有一句话或许能勉强形容一下这个楚河文化。” “什么话?”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人抢着问道。 “怎么,谭总也留意起小公司来了,说实话今天能在这见到谭总真是令我吃惊。”方总半是打趣道。 “呵呵,方总说笑了,我自己的公司就是个小公司,别人盛大开业,我不来看看,弄不好那天连饭碗都没有了,倒是我看各位大老板的兴致都不错嘛,这里都快赶上每年一度的京城影视公司联谊会了。”可能意识到了刚才自己有些失态,胖胖的谭总换上了一副常见的笑面佛表情,而话锋也变得机警了起来。 “嘿嘿,大家心里想的都差不了多少,还是先听听方总的那句话好了。”肖总的搅拌神功练得起码有9成功力,轻易抹掉了谭总话里仅有的一丝火气。 “是啊,是啊。”围聚在一起另外几个人纷纷赞同,大家把目光集中到了方总的身上。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四个字,来者不善。” 众人沉默起来,看来这俗之又俗的四个字好像是敲中了人们的心思,更或者,这些人本就是因为这四个字才聚集到此,近距离的端详一下将来的对手。 这世上,你在看人,却往往人也在看你。 就在靠近主席台的一角,何访的目光也正如同漫不经意般的扫过那个聚集了一众影视界大腕级人物的地方,而他的身旁,唐凝正一一介绍着这些人的身份背景。 “……那个胖子就是正阳传播的老总,名叫谭培远,外号笑面佛,手段却非常狠辣,尤其这两年在和政府相关的大制作方面,抢下了很多强标,据说和姜副司还有另外一位言副司的关系都非常好。” “嗯,看来我们这次虽然成功的重新赢得了圈内的注意力,却也让不少强敌提前把我们当作了对手。呵呵,好!” 何访听过唐凝口中一个个响亮已久的名字之后,马上明白了那边正议论着的是业内几家相当有影响力的大公司,而如此的阵容在场内还有另外两三处。 说实在的,当初发邀请函的时候,何访虽然没有漏过这些大公司,却没有想到他们今天几乎全部到场,更没有想到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公司道贺的代表竟然是他们的老总或是职位相当重要的高级主管。 不过何访不但没有一点畏缩的样子,反而像是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脸上渐渐发红容光也似乎陡然间亮了许多,遇强更强,舍我其谁,这同样是继承自楚志辉的优点之一,如今不过有人是把它发扬的更充分了些吧。 “何总。”正盘算着如何摆出更强横无畏姿势的何访被耳边传来的一声低呼打断,再回过头去的过程中,却见到唐凝的脸上正微微的抽动着,像是在强忍着笑意,遂飞快的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凶恶表情,其结果就是,在何访彻底正面朝向刚刚呼唤自己名字的韩雷之前,那边厢,一位美人终于失态的大笑起来,直引得众人侧目连连。 眼见到是韩雷,何访已经大概知道了他的目的,于是顾不得和女子或小人的一般计较,迎上去问道。 “怎么?是不是黄老要走了?” 14、有信一封 “小张!” 放开与何访相握的手,黄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叫过身边的秘书。 而那个姓张的秘书不愧是工作在老人身边多年的贴身秘书,不待老人更多的吩咐,即从一直夹在腋下的皮包中拿出一张形式古雅的名片出来,递到何访的手边。 “这是我的电话和地址,有空的时候来家里坐坐,要是忙就打个电话,我虽然年纪老了点,可是最喜欢和年轻人聊天,收好喽,别一回头就把我这老头子给忘了。” 以黄老的身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让何访无法不感动,在连声答应之后,何访亲自把老人送进了车内。 此时,轻轻关好车门的张秘书在转回自己专属的副座之前,特意在何访身边停了一下,并且从自己的西装口袋中又套出了一张名片,交给何访。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事情,如果我能解决的话不妨来找我。” 何访眉头微微一皱,张秘书此话表面上看来平常,实际上却玄机颇多,不过联想到他刻意选在此刻才做出的举动,何访还是很快领会了张秘书话背后的含义,这句话的意思有几层,其一是挡驾,如果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就不要轻易麻烦黄老,这或可以看作是秘书对自己领导的关心,主动隔绝不必要的麻烦;其二是提醒,身份地位的悬殊,并非黄老两句话就能拉平,让何访自重,这可以看作是高官秘书的必备品质;其三是示好,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出于无法判明老少两人之间交情深浅的前提,能帮忙的还是会帮一下的,这算是一个有发展前途秘书的本能预判与必要投资;其四是另一种表露,如果你真的有了什么解决不了却又不一定是天大的事情,也不必要非得直接找领导,很多时候秘书的实际效用远远超出了他的职位名称;其五是示恩,要你知道不论什么事情,最终又是怎么解决的,都离不开秘书这一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虽然不能肯定全部猜中,但说实话,何访也还蛮佩服自己的,眨眼之间就能一下子想到这么多,无论如何,对于眼前这个掌握着自己与黄老之间不少交通关节的人物,宁算多,勿算少,何访面带35度以上的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 人到了一定高度,说话不能只是用听的,这许多年积累下的优良传统,何访同学千辛万苦的也只蹭到点皮毛。 “那好,我们先走了。” 张秘书并没有和何访握手,而只是简单点了下头,敏捷的坐进车中,黑色的奥迪在众人的频频挥手、连声再见中渐渐远去。 “小何啊,这次的收获不小啊。” 有一次站在何访身旁的韩雷意味深长的说道。 何访转过身,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同样一语多关的道。 “所有的收获都是我们大家的。”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笑声传千里,其心岂可闻? ※※※※※※ “怎么样?” “唔,好爽。” “那还要不要再来?” “算了,你也累了。” “没关系的,为老板服务是小女子应该做的,只要老板满意就好。” “满意,绝对满意,百分之一千的满意!” “是吗?那老板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什么事情?这是?” “怎么?难道你不认识吗?” “我真的不认识,我连这个女的叫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偷偷摆在你的桌上?不知道,那为什么要邀请你单独见面?不知道,为什么会用这种淡紫色带花的情人信封?当然了,有些人要是死不承认,我拿他没办法,你心里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 “冤枉啊……” “哼,哼哼……” 两个小时候之后,勤茂大厦的12楼,也就是顶楼最尽头的一间屋子里的一段对话,主人公正是男一号何访与由于笔者偏心而目前暂居女一号位置的蒙芊卉,而两人对话的焦点,看来就是和另外一位女性角色的登场时机和动机有关。 连声喊冤的何访再一次亲身体会到了老祖宗对某些人的认识之透彻,唉,这天下本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晚餐、夜宵、小点(“自助”早餐含在房费中,计有稀粥一碗,咸菜若干),自己早就应该在蒙大小姐出人意料的主动为自己捏拿按摩的时候,及时发现其背后隐藏之险恶用心,可惜啊,可惜,终究还是被那一脸正色妆容的天使(恶魔)面孔所欺骗。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眼前的这张装在一个颜色连自己看了都觉得有点暧昧的紫色信封中,还特意写着请何访君亲启的字样的邀请函,还真的是全然一无所知,至于它为什么会跑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更是莫名其妙。 只是心理要说没有一点好奇,那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不趁着蒙大小姐仰起起头不屑的功夫,何访的眼睛又悄悄而飞快的瞄过了一遍。 “周五两点,浣纱小筑,邀君一叙。” 还有后边落款出,那几个纤秀但不失筋骨的小字,那个让自己,或者说让所有人(暂时看来,是两个人,只是有人强大的让人感觉到了如同群众的力量之一般伟大)都没有印象的名字。 “谷致华”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从字迹和名字来看,不能不说蒙大小姐的那么“一点点”醋星是没有道理的,应该就是一个女人,只是何访的脑中转过几转也没有兴起对这个名字的印象,不过只看她特别选在今天公司刚刚更名的时候,用了不知道什么样的手段,把这样一封看似没头没尾的信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这行为却不一般,这邀请看来似乎也带着什么特别的味道。 何访从信纸上移开目光,猛然见到蒙芊卉的目光也在不知不觉中投在了那上边,何访一惊待要解释,却发现此刻的蒙芊卉的眼光凝聚,一只手也有意无意的支在了下颌上,似乎也是在思考着什么。何访见状马上明白了其中缘由,不由得微微一笑,自己的这位领导虽然貌似有些吃醋的“不良嗜好”,但却绝对是一个聪慧而识体的好伴侣兼好帮手,自己能想到的,她也马上就能想到,而且很多时候,蒙芊卉作为一个女性,心里细腻而且有直觉的优势,往往能想到自己所不及的地方,曾经不止一次的帮了自己的忙。 “我看,你还是……” 半晌,蒙芊卉也从信封上移开目光移向何访,眉头轻蹙的道。 只听到一个话头,何访的脸上就展开了一丝无赖般的笑容,让蒙芊卉看在眼里,恨在心上,不过没等两人再有更多的反应交流,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这次大喊大叫的,正是重新开始心虚的某猥琐男。 总经理办公室的屋门只是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脑袋伸了进来,何访微一凝神,原来探头进来的是唐凝这个丫头。 唐凝见到何蒙两人之间这副冷热不均的样子,不但没有推门直入,反而是捂着嘴嘻嘻笑了起来。 “哈!原来是你这个臭丫头的搞的鬼!”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蒙芊卉,就在蒙大小姐往门口奔去的第一步迈开的同时,何访也醒转过来这封信究竟是如何才能不声不响的跑到了自己的桌上,又当巧不巧的被两人同时发现。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你又去哪里了?” 待一阵例行的打闹如烟尘一般从头顶飞过之后,似乎身为公司当加之人的何访终于可以用正常的态度来询问另外一个看似恢复到正常的人。 “其实,我一看到这封信就觉得有点奇怪,”二女战争中再次完败的唐凝,一边轻轻的喘着细气,一边把刚才作案之后突然消失的原委道了出来,“因为把这上面的内容和今天这个特别的时间结合起来看,送出这封信的人来意并不简单,她应该是专门为了我们,或者更准确的说就是为了我们更名这件事以及和这件事相关联的事情而来的。” “你是说……” 何方若有所思的道。 “对!和你想的一样,她真正关注的很可能就是《欲望无限》。” 何访与唐凝之间的交流经常就是这个样子,话只要说一半甚至有时候是刚刚开个头,对方就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这一点就连蒙芊卉也无法做到,此刻看着两人之间心有灵犀,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浅笑如常,心里却无端端的涌上了那么一点不明的波浪。 多心了吧,蒙芊卉在心里轻轻厌弃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念头,马上把注意力转到了正事上。 “……而且上面的名字我虽然不熟,但是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印象,只是非常的淡,一时想不起来,所以我就去查一下这个名字。” “怎么样?” 异口同声的话音出口,何访和蒙芊卉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某人心中刚升起来的那一点点的莫须有的隔膜瞬时烟飞了。 “结果我发现了这个!” 唐凝拿出来一个u盘,然后起身来到何访身边,把盘插到桌上的电脑里,随机捣弄了几下。 “谷致华,应该就是这个人!” 唐凝指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一个人像说道。 何访头向前倾,而来到他另一边的蒙芊卉也把头凑到电脑前,两个水准绝对在上品之上的美丽女孩突然间同时靠在自己的两侧,鼻尖不自觉的同时嗅到两种不同的怡人香气,而身形上蒙芊卉自是没有太多的顾及,唐凝虽然把距离保持的恰到好处,怎奈居高临下还要兼顾操作,长长的秀发还是有一缕散垂在何访的肩颈之间,磨起丝丝微痒。 痒身及痒心,何访此刻虽无软玉在怀,却有温香在侧,勉强也算是一种销魂滋味吧。只是没等他过多体验,屏幕上的一行文字把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星空世纪?天宇集团?” 何访不住的默念着这两个刚刚看到的名字,前者未曾听说倒还罢了,后者的名字却是每一个传媒界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脸上仅余的一点嬉笑轻松也在不觉中收拾了起来。 “没错,这个谷致华我想应该就是刚刚成立的星空世纪的总裁,而星空世纪我已经从周哥那里确认过了,正是五大传媒巨头之一的天宇集团在中国建立的唯一一间合资公司,而且,”唐凝顿了一下,一只手肘把身子自然的支在了何方的办公桌上,同时转向何访郑重道,“周哥说,这间所谓的合资公司,只不过是为了应对我们的传媒不开放政策,实际上,现在的法人不过是个只拿钱不办事的幌子,骨子里是一家全资子公司,她的所有运作完全是由天宇一手掌握的,这个谷致华以前就是天宇在亚太区的副总裁,据说手段相当厉害,曾经在任期的两年之内,打垮和收购了三、四家亚太地区的超国界电视播出平台,这次算是被委以先锋的重任,要打开国内的影视制作市场,而他们的首先切入点,也是他们亚太总部最擅长的项目,就是……”、 “综艺!” 这次的异口同声来自于房间内的全部三个人,只要是媒体人,就不可能不知道天宇的长项所在,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久久的沉默。 好不容易经营起了今天的良好开局,却在兵马未动之前,突见一个强大到无法比拟的对手横空杀了出来,这无疑让每一个人的心里都罩上一个巨大的阴影。天宇的势力之强,那绝不是用亿万可以衡量的,这是一个已经有了超过40年历史,在60多个国家和地区都拥有自己的分支机构,三家全球知名的电影公司,十几套全球覆盖的卫星电视频道,几百个地域性专属频道,几万名国籍不同的员工……这些往日里看过之后就一直存留在脑海中的数字,曾经就是何访这样的年轻人不敢说出来,却总是盘旋在半梦半醒之间的,不敢称之为梦想的梦想。 现在,却要直面于前! 对手吗? 谁敢拍着胸口大言不惭的说出口?何访自付做不到,也暂时没有那个实力,不过,未战先怯,更不是何访的作风,何况,到目前为止,对方的真实意图自己还完全没有了解,过分的担心显然没有太多的必要。 “哈,有意思,呵呵,我现在倒是有些期待这次会面了。” 率先敲开沉默坚冰的还是何访,他的口气无所谓中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期待的兴奋。 “哦?看来我们的和大公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会见这位有国际大公司背景的谷小姐了,嗯,人倒是长得挺漂亮的。” 蒙芊卉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悠然淡定,似乎不但一丝烟火气息,不过那只是在外人的耳中,同样的话语,灌在何访的耳中,却仿佛一阵寒风凭空吹袭,让那颗刚刚蠢蠢欲动的心,极速冷却下来。 “嘿嘿,这个,时间还早,还早!不忙,不忙!” 何访双手连摇的道,不过眼光又一次偷偷溜了号,那屏幕上正展开的一页上,那个名叫谷致华的神秘女人,样子确实蛮漂亮的,似乎,比身旁的这两位也不遑多让,偷偷想一下,一下而已。 蒙芊卉冷在面上,笑在心里,其实,这句话的本意,只是为了让何访宽心,毕竟这么一个大山一样的潜在对手突然间出现在眼前,任你的心里承受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完全忽略掉,凭着对何访的了解,这些他肯定不会说出来,却绝对会放在心上,于此,自己只好动用些日常调理的小手段。 斜刺里,蒙芊卉感觉到了一束目光,望过去,只见到唐凝对自己暧昧的眨了眨眼。 15、重来 时间还早! 是的,时间还早! 今天不过是星期二,距离那个多少有些神秘气质的约会还有三天时间。 当然这个话题,只是针对与某些曾经不小心公然蠢动的人,和那颗迫切想知道谜底的心! 因为对于另外的一件事情来说,时间已经不早了。 “各位,这是我们楚河正式更名以来的第一次会议,也是我们正式重新进入影视制播领域内的第一次会议。” 眼前还是那些以往每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仅有的三两张“新鲜”面孔其实也是一年多年前的同事加朋友,可何访不知怎么就是觉得有点不一样,面容、衣着、举止甚至表情,说不出来,也许是眼光中纷纷透出的浓浓战意和强烈自信。 算了,不去管它了,反正何访现在很是享受这种无法言传的感觉,以及这份感觉背后,正在这看似安静的房间中慢慢凝起一种力量。 “我想不用我说,大家都能料想到,今天的会议主题到底是什么,因为它已经埋在我们心中很长一段时间了,太长了。” 何访意识到了自己的话音因为感慨而有些低沉,连带着整个房间内的气氛也有点沉了下来,遂清了一下嗓子然后马上重新扬声道:“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回来了,而且是大张旗鼓的向整个影视圈宣告我们的回归,我们就一定得做出点样子来,让那些见识我们的手段的人好好的重新温习一下,让那些原来不认识我们的,好好认识认识,还有,嘿,让那些假装着不认识或者压根不想再重新认识我们的的家伙,不能不认识!” 说到后面的这句话,显有所指的何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不过,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其实只是一个形容而已,因为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家同行之类的表示过公开的敌意,星辉除外,不过现在的星辉已经不仅仅是何访不放在眼里了,所以这一席话换来的更多是会心的笑容。 只有知道内情的两位美女副总,才明白何访的真心所指,却不由得为了何访语气中弥散出来的强大信心所动。蒙芊卉更是知道昨天晚上反常的没有和自己一起吃饭的他,肯定又是像以往遇到重大问题需要解决时一样,一个人躲起来闭门苦思,而今天的话,不仅仅是一种态度的表现,更多的可能意味着一个答案。 他应该是已经找到了什么足以应对可能来到的直接对垒的办法。 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不过蒙芊卉并不担心,经过了这么多事情的磨练,现在的何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空有一身机灵却往往会用错了方向的毛头小子,老道或者世故,固然让一个人显得没有那么可爱,但是身为一个公司、一群人的领导者,却是必不可少。 “想要有听得到的响动,首先就得有好用的家伙。大家不要以为这次我们收回了《欲望无限》这个品牌,就意味着我们要继续走《欲望无限》的老路,或者说在现有的基础上修修补补,要知道,已经从我们大家一起筹备这个欲望计划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三年的时间了。三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了,且不说眼下跟风、模仿之作已经到处横行,单说观众本身也早就开始厌倦了一成不变的节目形式,咱们关起门来说,《欲望无限》的下滑恐怕不仅仅只是个人的原因。有人会问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花费那么多的代价却收回这个品牌?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这一点上,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值!很值!这样的一个名字,让我们直接跳过了初创期和成长期,起码可以为我们节约下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一年,对于耗费巨大的影视产业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在座的大家都很清楚。何况,在我们手中,《欲望无限》最终展现给观众的,绝对会是一个全新的样子。” 慷慨激昂的鼓舞了一番士气,对于新节目的构想,何访却没有再多做解释,而是马上转向左侧,向唐凝示意了一下,而在座的人群众有几个身影似乎动了动,看来多少都是对新节目的形式有一些疑问,不过看何访显然不想继续探讨,而是直接跳到下一个步骤,心中纷纷猜测着这中间蕴藏着什么特别的秘密,不适于在此公开,而且大家也都已经熟悉了何访的习惯,不到最后的时刻,他很少会把关键性的决定内容提前公布,所以也就暂时忍住,而同时,那边唐凝的声音已经响起。 “今后我们楚河在电视节目制做方面的做法,将会和以往大家所熟悉的做法有很大区别,”唐凝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摞文稿,散发到各人手中,“虽然我们的营业范围几乎是涵盖了影视制播的各个领域,但是事实上我们将不再是一个全能型的影视制作公司,而是一个以创意为导向,以控制和转包为手段,以营销为目的的轻体影视公司。以往的一条龙,并不适应现在除了拥有播出权的电视台之外的的影视制作公司,事实上即便是在早期的《欲望无限》的制作过程中,我们也早就采用了大量的其他公司的设备、人员甚至是资源,而我们自属的制作设备究竟发挥了多大的效力,节约了多少资金,这一点,我想李总监是最清楚的。” 终于找到用武之地的李闯,现在是楚河影文的制作总监,虽然现在的手下只有刚刚从星辉接回的三四个骨干,比起原来负责北京的那座另舞台时手下好几十人差了很远,但是心情却好了很多,此时听到唐凝的话,之前已经在这件事情上有了交流的他马上点头接道。 “自有设备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在任何时间,提供我们所需要的设备,而不必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但是他的缺点也是明显的,首先就是投入太大,影视制作设备的投入只能用万、十万、百万为单位进行衡量,前两季的星辉每季盈利超过三千万,但最后的实际利润加起来也只有两千万出头,原因就在于此。这一点对于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很难做得到。” “再有,利用率低,参照过去星辉的例子,以前我们的前后期设备,尤其是后期的绝大部分设备都是我们公司自备,可是因为公司的主要目光都是放在了欲望系列节目上,而且每一季的制作周期前后加起来实际等长于两季节目的播出周期,这样一来,我们每年都会有一般的时间无法对外承揽业务,着看上去是损失了一半,其实则是更多,因为大部分节目都有周期限制,事实上,直到我离开星辉,行贿的后期设备的实际使用率还不到40%,而前期更是因为设备不配套和同行竞争的激烈程度更高,只有30左右。” “所以,未来的楚河,将会把这一部分完全放弃,改外包制作。” 听到唐凝宣布的决定,一阵议论声轻轻响起,尤其是那些与制作直接相关的主管们,因为公司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他们今后的工作方式将肯定会和以前大相径庭,甚至…… “目标不同了,选择也就不同。不过,在座的都是我们公司的核心、脊梁骨,设备可以没有,但是各位的经验却是我们都不可或缺的财富。” 何方看似不经意的插了一句,其实是看出了一些人隐而未言的担心,所以出来稳定军心,说罢示意唐凝继续。 “区别于一般完全委托的外包,在前期,我们将会参照电视剧的普遍制作模式,在公司内部确定好节目形态和拍摄框架的前提下,公开选择经验丰富的导演组建拍摄班底,分割和完成既定任务,后期方面,寻找一家或几家相对固定的有实力的专业后制公司合作,于此同时,我们将会派出有经验的编辑和技术人员组成监制组,逐季逐集的监控我们的每一集片子的制作进程,确保成片的质量,也就是说,我们的外包工作,是一个完全由们全程监控的过程。而公司的员工,也将按照新的思路,划分为项目策划部、节目编辑部、制作技术部、广告合作部……” 唐凝像往日一样有条不紊的把这些看似繁杂的工作一一安排布置,而这些东西都适合每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所以尽管手上已经放着一份公司的新运行方案,但大家还是异常专注于唐凝的讲话。 “……用何总的话来说,我们就是一个还没有上阵就预先减了肥的公司。” 嗯? 何访没有想到唐凝竟然把自己私下里的一句开玩话当成了今天这么一个重要讲话的结束语,不由一愣,耳中却马上灌入了一阵轻快的笑声。何方不由得暗中一笑,对唐凝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这丫头看到现场的气氛有些国语凝重,才搞出了这么一出,效果吗,表面上看还不错,当然有些心结不是一句话就解得开的,那需要时间的证明,对这一点,何访倒并不担心。 不过,还是有人没有和大家一起笑出来,但原因却并不是担心自己的饭碗问题。 “公司的决定应该说是正确,也是现在唯一可行的,不过我还是有一个担心,现在已经是三月了,根据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的收视调查,欲望这个类型的节目,还是以年轻人为最主要的收视群体,如果想要赶在每年这个人群收视最高也最集中的大时间段,也就是暑假之中开播第四季的《欲望无限》,我们的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在一片轻松的笑声之中,徐满的话显然非常的惹人注目,本来这些问题他并不是太想在大会上提出来,而是留到会后的单独交流,但是作为大部分后勤外务工作的负责人,在听到刚才的一系列安排之后,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如果在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大幅度的改变原有的节目形态,他将会面临的巨大工作量。 累不累的倒是不值一提,反正这一年多来,临时改行的他的工作总体上可以用轻松来形容,早就养好精蓄足锐的等着今天了,但是一个电视节目的大改版牵扯到的不仅仅是人力物力财力几样东西加起来那么简单,单是演播设备这一块就足以让人头疼,尤其是在此之前,为了节约成本,公司决定不再自行保有前后期设备,这样一来,所有技术层面上的制作,就够需要提前向外预定,控制权不在自己的手里,这中间或许会有相当的变数也未可知。 听音知意,何访当然明白徐满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他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了一下,首先安抚徐满有些激动的心,然后慢慢的解释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到了,其实老徐你不提出来,我待会也会找你。” 徐满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可能是太在意的缘故,自己到底还是有点着急了,说起这一点,徐满就不能不佩服面前这个比自己比自己小了一轮有余的年轻人,对比这初见时行为人处事上的略显稚嫩,现在的何访身上,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生出了丝丝大将之风,嗯,这个词可能还不足以准确形容,徐满越来越相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此子异日的成就绝对超过自己之前最高的预期,而这一天的到来,也不会是太遥远。 神思轻幌之间,何访已经在开始揭晓答案了。 “三个月,对于一个没有自己设备和相关技术人员的新公司来说,确实有点仓促了,不过,老徐说的没错,我们的目标确实是瞄准了暑期档,这个时段对于每一家电视台来说,都似乎是一个鸡肋,食之不爽,弃之可惜,说它是不爽而不是无味,是因为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一些电视台特别安排的暑期编排,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收视份额和收视率,但是总体来看效果却极其有限,投入产出的比例严重失调。而与之相对应是的元旦、春节、元宵、五一、国庆,这些日子早就成了所有火力最集中的地段,无论谁再想有大的突破是难上加难,而这也就导致暑期几乎成了电视领域内,唯一的一块尚有比较大的开发潜力的大范围特殊时段。” 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故意的,何访并没有直接回答徐满的问题,而是首先解释起了对于时间的选择,事实上,对于这一点,之前确实有不同意见,而问题的关键还是集中在了时间紧,任务急这上面,于此,何访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这个决定的理由公布出来。 16、决定 会议室里,何访的情绪似乎被彻底激发了出来,正话语滔滔。 “当然了,有人会说,暑期收视率的长期迟缓增长来源于当今学生对于电视媒体本身的关注度比从前大大的降低了,尤其是身处假期,可以选择的娱乐活动范围更广,网络就不用说了,在高知识的年轻群体中,网络的重要性远远大于电视,而社会上林林总总的各种消闲、娱乐活动,也可以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可是,大家想过没有我们的国情,总的情况是怎么样的?这一部分的人到底占据了多大的比例,而且即便是那些以网络为第一娱乐消费目标的群体中,又有多少是完全的心瘾者?电视,没错是在慢慢走下强势垄断的神坛,但还远远没有死,至少在目前,以及可以想及的未来,都不会死。再说了,我们既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要去负担拯救电视的责任,那未免有些无聊。我们只是看到了在现在的条件下的一个机会而已。为什么说这是机会?因为他们错了,看错了,想错了,做错了!” 何访的嗓门再一次随着情绪的激昂而提高,不少人同时看到在他眼中有一道精光闪过,这番模样在以前何访第一次挑起《欲望无限》的大梁时,也曾经出现在他的脸上。 “这些看似专门为了学生而做的编排也好,挑选出来的节目内容也罢,根本就背离了学生自身的愿望和要求,而这一点随着年龄被成倍的放大!他们根本就是搞错了主体,电视不是电视人的电视,电视是观众的电视,这一点,永远都不会错!而我们选择这个时间出击,正是因为我们的节目本身具备了可供这些年轻人关注的点,真实不做作,真诚不矫情,再加上紧张刺激、和悬念的贯穿,当然还有其他一些新加入的元素。听到这有人会说了,就这些玩意儿,就算你再加上些新东西,又能激起年轻人重新回到萤幕前的兴趣吗?” 看着会议室内,颇有几个脑袋开始不自觉的点动着,何访招牌式的狡猾笑容又一次从嘴角边溜了出来。 “对于这一点,我倒想反问一句,有哪个必要吗?” “嗯?” 此话一出,于正在期待何访能够给出一个惊人答案的人来说,显然大多数都被这个看似无赖的回答所搞晕了,不由自主的同时发出了疑问的声响。 “呵呵,其实,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只是一种对大形式的分析,和我们现在具体要做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真是越来越不知所云了,这位领导不会是说话说多了,开始犯糊涂了吧,如果是一个新公司开班之后才进入的普通员工在场,很可能会兴起这个念头,也难怪,一个人说了那么多的话,却突然间告诉别人,自己讲的东西和要做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不暗地里骂过一声神经病,疯子之类的,已经算是和你相当瓷器了。 不过在场的这些人,大都是与何访相处了两三年的老同事、老朋友了,深知其人的脾性,倒是知道这些话说起来,并不只是多余的废话那么简单,何访口中的与现在要做的无关,并非是与自己永远无关,事实上,这个大时段正是何访找到的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或许除了今天的《欲望无限》之外,今后还会有更多的精力会投放在这里,何访现在不过是提前打个预防针而已,他暗中的意思恐怕是让公司的高层们在闲暇之余,好好考虑考虑如何在这个相对来说竞争并不激烈的时段里,找到更适合的切入内容。至于何方最后的那一句反问,显然也有人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 “我明白了。” 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是钱正明那小子,那个每天在家里烦着自己耳朵的家伙,何方甚至觉得,有一天自己要是失忆了,不用找求医问药,只要这家伙在旁边叨唠上半天,自己一定能醒过来。 何访看着钱正明,不由得笑了笑,却又暗自摇了摇头,这家伙聪明是有够聪明了,不过沉稳上就差了许多,比起别人来,他总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说得好听了这叫活力,说不好听,这就是毛躁,怎么说也是30靠边的人了。 在何访示意之下,钱正明把自己的想到的答案说了出来。 “我想何总的意思是,我们目前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开拓这个市场,现在已有的市场已经足够容纳下我们的立足和生存的空间,我们只不过是一间影视公司而已,不是电视台那样常设的大机构,那些个引导、整理、拓宽之类工作,还是留给他们好了,我么要做的只是利用自己节目上的优势,从那些个几年十几年一成不变的所谓假期节目中间,抢下尽量大的收视份额,赢取最多的广告收入,顺便,让我们楚河的名气,重新响亮起来,嘿,让那帮家伙好好见识见识。” 口沫横飞的说到最后,钱正明的语气却突然变成了狠狠的咬牙状,在座的人不禁会意莞尔,这家伙可能还在气那天被几个来参加更名仪式的同行大老板的轻视和傲慢(那些人所有的客气似乎只是对着何访几人而已,久居高处的他们自然对钱正明这样的无名小辈不屑一顾)。 “嗯,这样的话,我们面临的压力和风险就要比原本放在春节、元旦之类的超黄金时间播出要小很多。像暑假这样的时间,早几年我也参与过一些类似的特别编排和所谓的专属节目,这些东西能够有多少分量,多少新内容,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成为独立制作界的头牌之前,方予青曾经在电视台担任节目编辑15年之久,对于这些算是最有发言权。 “何总刚才说的,我仔细想了一下,确实很有道理,我们《欲望无限》的收视目标群本来就是一年轻人为主体,就算刚刚过去的第四季节目收视率下滑到这种程度,都还勉强在强档时段的总体收视排行上保留下一席之地。现在如果投入到这个时间段,我们的优势会更明显,何况,何总刚才也说过了,我们还会有新招出击。我个人对这个安排有信心。” 方予青在节目上的眼光和功力,在所有与会者中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当他首先站出来支持何访的决定后,其他人也纷纷开始表态,新一季《欲望无限》的预播时间就这么被定了下来,当然相应的问题也就更为现实了。 制作总监李闯因为从一个拥有实体设备的部门负责人转而变成一个技术监督性质的职位,所以感觉还好,只要能谈定了前期和后制的设备租赁意向,其他的事情他还是很有把握的,一脸轻松的表情把这一点反映的清清楚楚。 所以,大家的目光这次统一集中到了刚刚引起这个话题的徐满身上,只见此君在一片安然的气氛之中仍是眉头紧锁,显见得刚才何方的解释虽然破解了为什么要选择暑假出击的原因,却对于他的担忧没有半点化解。只是让徐满很奇怪的是,这么明显的问题,以何访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到,更不可能视而不见,难道这次何访又是先行一步把这个最大的难题解决掉了?就像当年的楚志辉一样,你担心的问题,当时看上去他似乎并不特别在意,只等到了开始进行的时候,你一定会发现,那些本来看似问题的地方,早就被码成了一条坦途,他动手的时间甚至比你想到的还要早了很多。 不知道怎么的,需满的脑中突然出现了楚志辉的名字,他不禁重新抬眼向何访望了过去仔细观察着,想要在上面寻找自己想法的支持点,果然在他的脸上找到了那份自己想要看到的自信和从容。 那表情,真的好像。 有些东西还在延续,或许,压根就未曾断掉,只是深埋着、酝酿着,直到破土的那一天。 徐满脸上突然出现的轻松神色,让一些正在观望他的人心中暗自奇怪,却没有发现眼光与他相接的何访眼中,笑意更盛了。 “时间就这么定了,至于说老徐担心的,因为时间紧张而会出现的技术性问题,我已经有一个相当可靠的安排。” 说到这里何访从唐凝的手上接过来一份东西,随即举了起来,那是一份暗红色封面的宣传册,在封面的正中,是一个淡金色的,绝对没有任何一点像鸡的抽象凤凰。 “这个标志我想大家都不会陌生,恒世开元!中国设备最好的专业后制公司之一,无数部大制作的最终制作合成单位,某位国际级导演的御用工房。” “可是,恒世开元不是从来不接一千万后制成本以下的片子吗?” 显然在座所有人中间,李闯对这间公司的熟悉程度是最高的,事实上,恒世开元也曾经是半路对他挖角的单位之一。 “没错,而且虽然我很看重这次的欲望重张,不过肯定出不起那么高的后制经费,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 何访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做出一个仿似被逼无奈的表情,引来一阵轻松的笑声。 (何访语录再现江湖:可笑不可笑,只看领导想不想让你笑。) “没有钱,但是我们有朋友,而暑期之前恰恰也是影视后期制作的一个相对比较淡的时期,他们现在的运行率不超过40%,所以起码在这一季里,我们的后期制作将会全部由恒世开元来承揽完成,成本也正好控制在我们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何方看似轻描淡写的回答,却让在场的众人心中又多了不少对于他个人的钦佩之心,开玩笑,恒世开元这样的具有国际制作水平(这个,反正人家是这么宣传的,而且到目前为止外国人不算,没有人反对)的大公司,制作能力,就连号称国内最好的几家大电视台也很难匹敌,能和楚河这么一件新进的小公司合作,这中间依靠的可绝不像何访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似的轻松写意。说句不好听的,您就是有了朋友,也未见得能让人家低腰折价来屈就,而且联想到何访的一系列,这个举动显然是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妥当了。 或许,今天的楚河,自己所在的这间刚刚转向的公司,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脆弱。 这是不少人的想法。 ※※※※※※ “大事已定?” “嗯,大事已定!”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哦,没什么意思?” “不对吧,你这种语气,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什么意思的意思!” “说了没什么意思,就是没什么意思,你这么问才是很没有意思!” “如果你要我很没有意思,那时也是因为你先没有意思的。” “我怎么先没有意思了?明明是……” 有些口水战,不是你有多大的智慧,多灵活的口舌,多厚实的脸皮,就能取得胜利的。 对手不同,胜利的天平早在某一方主动发出攻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倾斜了——重度倾斜,就算你能“狡辩”一会,硬撑住几分钟,最终的结果依然不会有太多的变化,唯一可能的变化最多是你今天的伙食费付出得多或者少而已,当然对于何访来说,前者出现的概率显然大于后者。 于是,在一番无用的抵抗之后,何访终于还是不得不面临这个几天来一直绕开的话题。 “明天可就是星期五了。” 蒙芊卉的语言功夫有一次表露无遗,动人的语调如同仙音现世,在半空中浮游飘逸,让人把握不住,难以捉摸。 何访的眼珠跟随着语音飞来飘去,却没有应声,说是错,不说也是错,虽然都是错,却还是少说少错,于是呆立状何访即时产生。 “好了,别装了,知道你这两天故意躲着这件事不提,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小气?” “嘿嘿,最初见你的时候,还真没觉得,像仙女一般的出尘人物,也会这么小气重妒。” 何访大摇其头,心里面想的自然万万不能说出口。 “怎么会呢?我的芊卉是最大方,最能体谅人的了。” 何访大言不惭,语义坚定的回答着。 舌头,小心你的舌头,政府忠告市民:谎言有害口舌健康! “哦,”蒙芊卉的口气突然又回到了那种淡淡的样子,似乎完全被何访的言语表情所瞒过,“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对方可不是一个美女那么简单,你要做好准备啊。不出意外,她应该会成为我们最强劲的对手!” “明白!完全明白!我这就回去做功课!芊卉,今天的晚饭我就不陪你了。” 何方抓起包,就要往外走,只是刚动了动脚步,就听见了另外一句温柔似水、水冷如冰的“嘱咐”。 “对了,星期五晚上,小凝有个朋友从外面回来,在友谊宾馆的friday,要我们一起过去,五点半,我们在门口你。” 如果美女也有尾巴的话,那么此刻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把它暴露无遗了,何访暗自苦笑着,一个东三环外,一个北三环边,再加上五点半这个可以要人命的时间,自己的这个公开的秘密约会还真是赴的好辛苦啊。 不过嘛,越是这样,何方似乎也越来越开始盼望着这个约会的到来了。 17、来个美女当对手(准备上架) “嘿!你还真是闹中取静啊,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地方,妖行鬼迹的,一般人连找都找不到,想不安静都不行啊,浣纱是没看出了,废鞋那倒是一定的。” 抬头望着眼前随着微风荡来荡去的竹制轻幌,何访没有像通常前来的客人一般称赞上两句什么意境之类的话,反而是一肚子的不顺意的碎碎念着,更是全然没有觉悟到自己好像是开着车来到此处的。 城东,这里对久居西南一带的何访来说,算不上熟悉,这个什么所谓的“浣纱小筑”更是一个开设于一片样貌普通道似乎随处可见的小区之中,弄得何访几乎是在这不算太大的一片地方来回穿行四五趟,先后问询六七人,折转掉头**次之后,才终于在刚才的那块姑且被称之为停车场的地方落了听。 一向自夸为工作有艺术细胞,生活没艺术情调的何访,就那么撇着嘴,挑起了看无论如何也没找到作用的帘笼,走进了这个可以完全肯定为钢筋混凝土结构造就的房间内。 进门之后,何访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间茶室,一间以古趣幽雅为主题的茶室,盈门而至的是一小片货真价实的细竹,看似不整却疏密有致的十几条竹枝,换来的是一片生气盎然,而室内的陈设格外的简单,从门口处到对面的墙壁尽头,目光几乎可以完全通透,只有疏散的青木竹篱以及偶见的古风物拾点缀,再无更多繁枝,仿佛郊野,又若闲村。整间茶室的修葺与装饰,与其他把安静与封闭等同,把悠闲与隔绝混淆的同类主题茶室截然不同,即便是这口口声声无文无品的何访也不由得暗自点头。 一眼望尽,十来组粗磨的石几、石凳、石桌、石床,星星落落的散在茶室中间,每一组借周边的环境自成一景,其间趣味各不相同。 不过何访此人此刻的趣味,却唯有一点而已。 也许真的是过于偏僻了,也许是因为现在确实并非消闲的最佳时光,整个一间茶室内,并没有几个客人,所以那目标也就格外的显眼,嘿,不就是那独自坐在角落,正用一双大而明亮,却一时看不通透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女人吗! 女人,这不过是何访心里不得以的自欺而已,原因自不必提,只是脑海中一个快要压抑不住的声音始终在竭力的高喊着,美女啊,这可是超级大美女啊! 谷致华! 毫无疑问,就是眼前的这个美女,尽管之前透过网络和其他的渠道已经把这张面容熟悉了n多遍,但见到真人的一刻,何访还是很不争气的心跳了两三下,好在多年的面皮号称了金刚不坏的锅底,行动上,何方只不过是淡然一笑,径直走了过去。 “谷小姐?” “何总?” 握手本无关对错是非,但往往又总是会牵连了太多的附属含义,这一次何访握住谷致华小手的时间似乎稍显长了一点,不过他心中所想却还真的与秀色无关,倒也坦然,至于另外一位主角,则是接着这个机会仔细的打量眼前的男人,相对于初入大陆影视圈还没有显出手段的她,这个近年来风生水起的男人身上的故事则是丰富了许多,也精彩了许多,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只是这人握手的时间也忒长了吧。”谷致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次来到京城之后,才听到的一个新鲜的形容词,以前她曾经以为这样的词汇早就埋进了康熙字典。 “谷小姐这就不对了。” 率先开口的是何访,此人终于在对方快要无法抵抗的尴尬到来之前,收回了自己的手。 “哦?” 眉梢不可察觉的轻轻一调,又迅速回到原来的模样,本是有备而来的谷致华反而被何访主动兴起的话题首先引出了兴趣,难道他还想指责我不应该主动撤手?但这个问题似乎又不能说出口,她只好选择静观,却没有似乎注意到就是这不经意似的插曲,已经悄然改变了两人之间本来应有的态势。 “我是以初次见面的朋友称呼,可谷小姐看来只是把我当成了商场上的同行,又或者,是对手?” “噢,这么说来还真是小妹得罪了,正好,”谷致华神色不变的微笑着伸手提起面前的紫砂陶壶,注满了何访面前的小泥杯,“何大哥,小妹就借这一杯迎客茶,权作赔礼了。” 美女的笑容从来都是最好的武器,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在本来就没有什么坚定意志的何访面前就更是如此,似乎刚才得来的主动无形中也化去了几分。 何访藏好心中对美丽的欣赏之情,依旧是淡然的微笑挂在唇边,仿佛坦然的接受了谷致华的这个新的称呼,同时抬手举杯向谷致华示意了一礼,一口饮下杯中茶。 “何大哥,对于您小妹可是闻名已经了。” “呵呵,这可不敢当。不过,好像谷小姐刚来大陆不久吧,怎么也会听说过我的名字,这还真是让我感到荣幸之至。要知道在中国成名最快的途径,要么就是一夜暴富,要么就是臭名远扬,再不然就是绯闻缠身,不过暴富嘛,你看我这身打扮就知道了,和我没什么缘分,绯闻嘛,我想碰上它,它都不爱搭理我。谷小姐听说的何访这两个字,莫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名声吧。” 面对着谷致华的直接,何访连消带打的把话题自然的转移了一下,而谷致华也很好的配合着何访的新话题。 “何大哥你真会开玩笑,不过刚才何哥说的那些成名手段,好像还漏了一条。” “哦?那什么?” 谷致华的美目紧紧盯在了何访的脸上,几个字轻轻的却也十分清晰的从嘴里一个接一个的弹了出来。 “才,智,过,人!” “呵呵,也对,信息化的社会,现在作什么都是以智慧为先,”何访看似没有听出谷致华话里的真音,仰着脑袋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然后应声道,“想想看,单单是影视制播这个圈子里就有好几位前辈,正是依靠着才智出众成名上位的,像天元凯胜的方总,正阳的谭总,还有……” “何大哥,这次就是你的不对了。” 谷致华突然截口道,一双美目瞬也不瞬的盯在何访脸上。 面对美女的责怪,何方双手习惯性的摊开,一脸无辜兼茫然的样子,心下却在抱怨着。 “我又不是要抢天下的刘备,怎么弄得喝茶变成了煮酒,俺可是没啥酒量,这房间里恐怕也没有什么电闪雷鸣之类的,美女啊,妹妹啊,您见好就收吧,小的可经不起吓。” 或许是听到了何访的心声,谷致华轻轻一笑,既不揭开,却也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头,反倒是任由着美丽双眸中轻轻轻漾起的眼波在何访的脸上好一番流转巡回,直看的何访一阵阵的心里发虚。那眼光之中,仿佛蕴藏着无数的心意变化,嗔、笑、嘻、怨、媚、迷……似乎可以一样一样的看明透猜,但诸多的情绪交缠叠杂在一起,却又让人无从分清个中的深浅真伪。看不透,或许才会更入迷,女人是这样,美丽的女人就更是这样,至于美丽而且智慧的女人…… 渐渐有些吃力的何访,虽然表面上没有示弱般的移走眼神,却早已把焦点凝聚在看似很自然端起的茶杯里,那依旧升腾起的热气之上。 “这个女人不简单!” 不知怎么的,何方突然想起了《沙家浜》那句经典的唱词,虽然形容的对象和内容不同,但对于女人的心计这个共同点的认识上,却惊人的一致,以至于这个评价平移在谷致华的身上,完全贴合。 “这心思智慧就不必说了,更懂得充分利用自己的本钱长处,单只是这么一阵子的无声攻势下来,连我这个天下痴情男都快要招架不住了,如果换作了其他定力稍差的家伙,只要在稍加些小手段,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人不动而媚自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色艺无间的最高境界不成?善哉,看来以后像这种单独交流,自己还是少来的好。” 尽管毫无自觉的把自己划归到痴情纯情一类中间,尽管一颗心还是跳动得比平时剧烈“少许”,但是面对着如此诱人的无声空袭,还能够站定自己的立场,清楚分析着对手的优点,在努力保持着平和的表情下,何访开始没有原则的自己佩服起自己来了。 只是有些东西,想到了,甚至说出口,难道就意味着本心吗?就像是最后的那个决定!记得有句从小就听得滚瓜烂熟的话,叫做——以观后效。 在另一边,同样有人心思连连,尽管焦点的游离还是落在自己明察秋毫的眼中,尽管也能在对方身上偶尔感受到些许迷醉的气息,但是能够在几乎屡战不爽的眼神攻势中保持着基本的清明和自守,并且之前刻意营造出来的气势上仍旧丝毫未落下风,对于眼前这个在资料上看起来就很有些意思的年轻男人,谷致华的兴趣更浓了。 这约会,看来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何访与谷致华相视一眼,像是各自领会了对方的心思,各举茶杯相互致意,而后一饮而尽,括号,拇指大小的茶杯而已,紧接着,几乎是同时,笑声从两人的口中传出。暗中摇摆的天平,似乎在这一刻从新回到中间的平衡点上。 “不知道谷小姐这次召唤小的前来,是有什么吩咐?” 又是一道茶过,何访一边主动提起茶壶,为两人把水续满,一边又恢复到他那种惯用的散淡口气问道,让人听起来,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其中的答案,又或者早就洞察到了其中的玄机,而说出来,只不过是验证而已的样子。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想见识一下,何哥也也知道应该也知道小妹我初来乍到,是一个新人,很想认识一下圈子里最近最红最火新人,嗯……” 谷致华轻轻歪过头,露出一副小女儿情态,和刚才的魅惑攻击截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样子:“按照这里流行的话来说,我嘛,就是和大哥你的一个粉丝啦,可惜,我们星空世纪只是一间刚开业的小公司,前两天楚河挂牌的时候,没有在被邀请的行列,小妹只好冒昧的投书一封,专程邀请,还好何大哥赏光,不然小妹就真的无趣了。” “呵呵,谷小姐你可是真会开玩笑,我哪来的那个资格?刚才我的话可不是客气,真的是实情,影视制作这个领域里,我只能算是个晚生后进,就算以前《欲望无限》曾经做的还不错,可能有了点小名气,但是我自己心里最清楚,那是向前辈们还有同事们借了很多力的结果,就算成功,我最多也只是站在别人肩膀上的那个人而已。别人不说我是抢夺别人成果的那个,我就已经要偷笑了。” 或许这番话中间带着不少何访的真实想法,这一次何方的口气显得真成了许多,不过,凡事并非总是凭着你单方面的感觉就足够。 “唉,看来何大哥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却压根没有把小妹当作朋友。”谷致华轻轻叹了一口,同样是无辜的神情,在这样一张脸上出现,就连何访也觉得比自己的更有说服力,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解释,谷致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在小妹的眼中,何大哥确实不属于那种年少多金,风流潇洒的类型,不过要说起京城影视圈内最近风光最盛,声势最劲的恐怕就要数到何大哥你了。这两天我看到的业内新闻几乎都是和贵公司还有何大哥您有关的。其实,何大哥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影视直播界的青年才俊这个名头,怕是跑不掉的。” 何访只好苦笑连连,不再辩驳,谷致华口中的这个称号,似乎正是最近不少报纸和网站的娱乐版上给自己新封的头衔。和近些年能量和口碑成反比同时壮大起来的男女娱记比拼口水,除非是没有本钱,还想借机上位的人,何访自付尚不具备精品鸭子的素质,无法承担如此大任,也只好任由了,不想,今天却被谷致华搬了出来。 “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谷致华突然叫了一声,“我的话好像没说清楚,何大哥可不要生气哦,其实我说何大哥不属于风流潇洒的类型,指的可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没意思!” 何方暗叫,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谷致华接下来的话,肯定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其实何大哥你长得还是很好看的,嗯,算是高大英俊的那类型,很man的,是我我喜欢的那一型。” 果然啊,何方哭笑不得!正在咧着嘴尴尬的寻找其他话头,对面的谷致华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又接着说起来 “我看这次何大哥您带领楚河重回江湖,必然会有一场风暴卷起,小妹真的是很期待《欲望无限》第5季的开播快快到来。” 终于入了正题? 总算! ※※※※※※ “第三次报告时间!现在还差6分钟!” 站在friday门口高高的台阶上,唐凝一边动作夸张的看着手表,一边高声念着时间。 站在一旁的蒙芊卉马上向唐凝漂出一个在正走上台来的几个男人眼里颇觉好看的白眼:“好啦,别闹了,什么倒计时,你没看见现在外面读成了这个样子,到这里要绕整半个三环路,就算他四点钟出发,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到,我们还是先进去吧。你看kate都陪着我们在这里站了快十分钟了。” 静静的站在一旁的kate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不要紧的,我也很想见见蒙姐姐的男朋友,而且外面的空气要好很多。” 失败! “要等你们两个等好了,我要进去了。” 轻轻一跺脚,蒙芊卉转身就要往店内走去,唐凝嘻嘻一笑,向自己的朋友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紧紧捉住了蒙芊卉的两只胳膊,硬是架住了蒙芊卉的身形。 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阵笑闹,顿时成为了一道靓丽风景,尽管天色已经开始昏黄,却仍是比高悬闪动的霓虹灯更惹人注目。 突然,一阵轻若蚊蚁的引擎飘到了蒙芊卉的耳中,蒙芊卉忍不住脚下缓了一缓,回头望去, 倒像是本就一直在倾耳等待。 远处一辆黄紫相间的出租车出现在蒙芊卉的视线中,而且看方向是径直朝向这里,两秒钟后,一个熟悉的脑袋从后面的车窗里探了出来。 蒙芊卉脸上的笑纹刚刚卷起,只听的旁边的一个鲜脆的声音学着不太标准的播音腔一字一顿的报告着。 “倒计时,现在还差五秒钟!”kate学着刚才唐凝的腔调,贴在蒙芊卉的耳边低声笑道,只是不知道海龟派的报时系统,是不是和紫金山天文台一样的准确,“蒙姐姐的男朋友很准时哦。” “那当然,训练有素嘛!” 唐凝不失时机的接了上来,把整个下颌都枕在了蒙芊卉的肩头,一双美目眨呀眨的,做着怪相。 女伴如此,蒙芊卉只能徒呼奈何,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只不过,不高兴这种情绪,是可以转移的,所谓移情,难道说指的就是…… 咚咚咚,那不知道情势变化的无辜身影出现在三位女王的脚下。 这可能是上架前的最后一章公共章节了,因为网站方面通知明天上架,所以本该在明天发的,提前到今天晚上更新。 上架公告 今日上架,请大家多多支持!多多订阅!谢谢。 《银色王朝》上架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临时性改变(上) 早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窗外可以看见的三环路上,那每天五点十分,好像新闻联播一样,永远准时开始的例行堵车大潮,此刻同样准时的完全消退掉(这个比新闻联播强,无论是领导人来访或是出访,两会开会或是散会,都不会选择这个时间,这个时间完全属于最广大人民群众),只剩下占不满一条车道的晚归者以及夜游客,再有就是比白天挂上白牌更加嚣张的重载卡车,用可以扫荡几条大街的嘶吼声和不时掉落的灰尘、石子还有水泥,传达着城市建设所带来的文明增益。 因为高出周围那片有着三十几年历史的老旧小区很多,很远就可以看见楚河所在的小楼顶层一个角落的窗户中,透出一片顽强的灯火。 像每次面临大战之前的日子一样,尽管已经是11点多钟的样子,这里还是聚集了一群人。 闲人! 如果此时不知内情的人走进这间比以前放大了将近一倍的总经理办公室,看到眼前的这群人,一定会首先冒出这个词来。 **个人懒懒散散的坐在那里,除了少数几位女士还在尽力保持着仪态,剩下的男人们已经完全没有了白日里所谓的精英形象,至少三个人把脚支放在了何访的办公桌上,还有两个人半躺半坐在拉的乱七八糟的沙发上,而这个屋子中本来的主人,坐得倒还算直挺,只是把自己的屁股移驾到了桌面上,占据了原本属于文件的地盘,而那些文件被很不负责任的推垮在桌面中间。 至于什么吃剩下一口的饭盒,只剩下瓶底的可乐、啤酒、矿泉水,就更是肆无忌惮的纵横在整间办公室的每一个平面上。 “可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大家在这里已经连续奋战两天两夜了,做的却都是对以前的《欲望无限》老版本节目的思路拓展和创意延伸,可我明明记得老大你前两天还说,我们要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新路吗?收回《欲望无限》的节目版权,只是为了节约时间和推广成本,那,我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虽然钱正明的心里放不下东西像他的嘴皮子一样是出了名的,但是这一次他却真的道出了大家的心声,他手里拍打着手边的厚厚一叠文稿,那正是刚刚从在场的众人手里分别收上来的建议案,而其他人,包括也亲身参与其中的蒙芊卉和唐凝,这两天来,一下班就都一直闷在这里尽情发掘着《欲望无限》如果走改良路线,还能够找到的创意点。至于这么做是为什么,身为提出者的何访却始终一点都没有透露。如果不是何访本人两天来,也和大家熬在一起,而且想出来的各种新点子、歪路数比谁都不少,这些被蒙在鼓里的人恐怕早就要掀房顶了,当然某些人许诺的周末豪餐,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微软动力。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正懒散的跨坐在桌角的何访身上。 何访没有回答,而是跳到了地上,两步走到钱正明的身前,一把抢过那叠文稿,然后举在手里环视了一圈,诡异的笑容重新装点了他的面目:“原因吗,自然是有的,不过如果前天我就为什么告诉你们,我想今天能拿到的这些提案,最起码要比现在少一半,而质量嘛,怕是也要缩水了不少。” “莫非,”面对着何访的答非所问,还是最习惯看到何访这种恶魔表情的唐凝首先想到了什么,只略一迟疑然后抢声道,“我们这两天所做的功课,压根就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节目?” 唐凝没有继续,而是向何方投去了求证的目光。 嗯? 晕晕的一个斗大问号,当场挂在了众人的头上,可能是这两天来的连续作战已经让这些聪明才智都属上上之选的精英们思维的运行放缓了速度,一时之间,没有几人能理解唐凝的话,只有另外一个对何访脾性了解最深的人稍一皱眉,遂即眼睛里放出了光彩,只可惜,这种包含着了然与赞赏的光彩持续时间不长,就被另外一种颜色替代了下来。 “哼!敢瞒着我,让我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傻忙活,有你的!” 这是何访从身旁一道刺身冷芒中领悟出的全部内容,他陡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了这次可能玩的有点过了,历史的经验告诉他,瞒下是可以的,但欺上是万万不能的,不过此时人多嘴杂,解释这样的事情只能留到私下再解决了。 何访目不斜视的朝着钱正明的方向,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个隐蔽的信号,刚刚才从唐凝的话里找到答案的后者一抬头正好看到何访递来的眼神,马上心领神会的抢过话头,用以转移视线:“还是得说唐凝跟在老大的身边最久,最了解老大的心思,一点就明白,老大的话我可是快想破了脑袋才猜出来,也不知道对不对。” “小子,别臭贫了,你想到什么就快点倒出来。” 徐满照准钱正明的后脑就是一掌,这一长一小二人,因为共同负责着同一块业务,所以关系也最铁,徐满对着钱正明就像老大哥一样。不过这一掌无疑也暴露了徐满直到此时也没弄明白何访真实想法。 “我的意思是,这几天来,我们根据以往的《欲望》系列做出的各种带有延伸性和开掘性的创意,并不是因为我们要从改良的角度去接续《欲望无限》这个品牌,而是为了弄清楚我们未来的对手会怎么做。” “对手?啊,难道你说的是星空世纪?” 一片沉思静默中,首先是石淑媛讶然叫出了声来。 何访笑笑,算是默认。 “难道说星空世纪会选择我们作为它的第一个对手么?到现在为止,我们可是什么都还没有做过!” “是啊,我们最多了也就是一个潜在的对手,他们这么一个国际背景的公司,怎么会挑上了我们?” “就是,在我的印象里,像他们那种大公司,是特别的看不上我们这种完全本土化,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政府背景、官方支援的小制作公司,甚至就连和我们在同一个场合里出现,好像都掉了他们的架似的。” 一时间,会议室内众声纷纭,何访与谷致华的私人会面,很多人都听说了,不过会面的具体细节,却只有蒙、唐两个人知道其中的大部分而已,没有更多可供参考的条件,自然也就无从做出正确的判断。 “或许,挑上我们才是他们的厉害之处!” 一个沉厚的男声响起,在一群抱怨和质疑中,显得格外凸出。 18、临时性改变(下) 何访抬头看去,原来是方予青,这位公司编辑部门的负责人,向来属于那种少说多思的类型,不过一旦开口,说出来的话就往往会很有见地,何访急忙做出一副专心聆听的姿态。有些人喜欢钱,有些人喜欢名,有些人喜欢权,也有些人,要的很简单,却不一定可以时刻做到,比如:尊重。 虽然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位年轻上司的作风,甚至多少也能明白,这种姿态有些是刻意而为,但每一次眼见到何访脸上的这种比听取其他人的意见更加专注的神情,方予青还是很会感到开心、舒服还有那么一点点得意。 一个能够视国家大台的高阶职位如无物的人,一个可以义无反顾的跟随着楚志辉闯荡江湖的人,一个因为理想而放下所得与一群没有太多资历的年轻人一起继续开拓未来的人,他要的,除了自身才能的尽情施展之外,无非就是让自己的经历、经验、甚至是挫折、教训,能够成为这些年轻人可以汲取的营养,当然前提是,你要能明白我是在做什么,是为了谁好,而且乐于接受。 这些想法飞一般从方予青的脑海穿过,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样乱糟糟的想法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一个让自己感到恐慌而绝不想念及,却始终总是在心中徘徊不去的字眼,再一次腾了上来。老了?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不会,他坚定无比的马上予以了否定,人家特纳都80多岁了,不也还坚守在第一线?自己今年不过才46岁而已,按照国家的标准划分,自己才刚刚越过了青年的横杆。嘿嘿,不是老子老喽,绝对不是!那只是常和这些活跃跳脱的年轻人在一起,自己时不时会显得思维、行动会有些滞后的缘故,不过,有些时候,慢一拍未尝就一定是一件坏事,慢一拍,同样也意味着,想的可能会更周全,做的更妥当,这公司里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年轻人,自己的作用本就应当有些不同才对。想到此处,方予青的心中也渐宽起来,而思维也被扯回到刚才的主题上。 不能不佩服人脑的功能和效率,这么多的想法,却不过是何访做表情开始到完成的那瞬间过程而已,以至于方予青的面上除了些许欣慰,根本看不到一丝变化,而他的话也似乎压根就没有中断过。 “确实,我们楚河现在还只是一家小公司,说句不好听的,原本还没有那个资格成为星空世纪的对手,但是我们可以想一想,星空世纪甚至是天宇集团,他们切近中国的媒体市场,为的是什么?像他们在东南亚、西北非或是加勒比一样,垄断当地的传媒市场?如果真的有人这么想,那只有两种可能性,一个就是他根本对我们这里的市场环境特别是政策环境一无所知,另外一个,就是天生脑白痴。” 脑白痴? 似乎是同时想到了什么东西,方予青原本严肃的话中,最后的这一句话引来了哄堂大笑,或许是连续几天的加班,让人的精力和体力已经接进了极限,这笑声是那么的放肆,在深夜的写字楼里显得格外的具有爆炸性,据后来除了楚河众之外,大厦内唯一的当事人——相隔了十一层正在楼下打盹的值班张老头讲,凭空而降的笑声如同炸雷一般,当时就让梦中的他从床上跳了起来,穿着一条裤衩就蹿到了大街上,除此之外唯一的装备就是枕头旁边的手电筒——还以为是又赶上76年了。 “她不会!她对于我们这里的一切都很清楚。” 何访断然道。 “她?谁啊?” 尽管住在一起,但钱正明也并不清楚何访的那个美女之约,他只是听出来何访话里还有些别的内容。 “笨,当然是星空世纪的那位女老总——谷致华啦,前两天我们何总还亲自拜会了一下谷小姐,现在看来是得到了不少内部的私人消息。” 清脆的女声,却偏偏在内部、私人这几个字上粗厚的如同男声,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过,不要误会,这些稍带些味道的话,还真的不是出自蒙芊卉之口,当然,剩下来能说出这话的人选就只有一个了。 唐凝越过某人的头顶,向另一边的女伴抛过一个“怎么样,替你出了口气吧”的眼色,而后者的鼓励与支持也是毫不犹豫的在第一时间奉上。至于其他在场的人,大多数都开始在同一时间开始游移着自己的目光——省的互相对视之间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现在的唐凝身为公司的副总,自然知道目前的情况下,主题是什么,所以得意的在何访面上扫过一眼之后,还是把话转回到了正题上。 “星空世纪,她们能在我们楚河挂牌的第一天,就发出邀请,足以证明他们绝对是有备而来的,而且这两天想来大家也都从各种渠道得到了一些有关星空世纪的情况,他们选择了合资公司的外壳,也证明了他们对于国内政策环境的充分了解,我想我们已经不能再把他们当做潜在的对手了,这种威胁已经是现实的存在。不过,刚才方老师的话没有说完,看来应该有更切实的理由,还是请方老师来说明一下好了。” “呵呵,本来我也只是一种猜测,不过听了唐副总的这番话,倒是坚定我的一些想法,”对于中间几个人的插话,方予青丝毫不以为意,仍是沉稳的继续陈述着自己的想法,“既然他们已经这么了解我们的情况,而且打定了主意要进入国内的传媒市场,他们的目标就一定不会放在那些可望不可及的电视台身上,事实上,早在两三年前,几家国内的民间资本就曾经联合做出过这种举动,但结果是毫无悬念的彻底失败,挑战国家的权威并不可取。所以,他们要抢夺的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一部分,民营影视制作领域,这一块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每年上百亿的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在整个东南亚的经营,而且前景看好。而生存在这个领地中的公司机构,大大小小加起来成千上万,每家最终能分到的羹也多少不一,绝大部分也只是维持或是微利而已,对于有足够的技术、人员以及资金支持的星空世纪来说,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大鱼吃小鱼,而且是没有人照看的小鱼,这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至于选择我们,站在他们的立场上,那是在看出了我们的特殊性,衡量了我们的重量级之后的明智决定。这个领域中,刚刚更名,实力不多,背景更是没有多么深厚,却拥有了一个超级品牌的我们,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下口对象,只要赢下我们,不但能赢得收视、口碑,做的好了,更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树立起节目以及公司的双重形象,同时也为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打下基础,这算是一举多得的捷径!” 方予青的话果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办公室内重新陷入到沉静之中,不少人都在轻轻点着头。 “不过……” 突然,一个轻巧的女声响了起来。 19、推翻(上) 何访和其他人一样偱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坐在门口沙发上的石淑媛。 “访哥,其实如果你直接告诉我们的话,这件事情,我们也同样会做的。” 石淑媛虽然没有把话说完整,但是在场的众人却无一例外的明白了她没有说完的那部分意思——“你这么瞒着我们,好像有些不够意思,难道是不相信我们吗?” 对此,同样听出话音的何访却面无愧色,露出不以为然的轻松神情道:“嘿嘿,淑媛的话是没错啦,我也绝对相信大家。不过真想你说的那样的话,效率上恐怕就会打个大大的折扣。试想,有谁会在为对手想办法、出主意的时候,会全心全力百分百的投入,哪怕是有人事先告诉你们这些和我们自己的未来有关?” 说完,何访偏起头饶有意味的看着众人。 默然。 听完何访这看似轻松的一句话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再出声反驳,而是陷入到另一个思考之中,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刺耳,但是仔细一想,却又不能不承认其中的道理确实存在,这也就是所谓人天性中的惰性与私心。 不过承认归承认,心理上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大舒服,只能把无声当抗议,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英雄好汉”义不容辞的站了出来,三下五除二的就完成了替大家打抱不平、替天行道的任务。 其结果,就是“黎昌”的海鲜宵夜,时间是今夜11点—— “……嗯,四十分,我们再有40分钟就到,一共十个人,对,一个包间,好的,我姓钱。” 钱正明挂上电话,邀功般的看着今天为民作主的好领导。 一丝得意的笑容挂在蒙芊卉的嘴边。 不是说英雄好汉么?怎么会是这位? 废话,在这间屋子里面,除了这位,还能有谁在何太岁的头上动土?至于说好汉嘛,难道你忘了一丈青? “哼哼,报复,绝对是报复!” 有人在旁边哼哼唧唧,同时乖乖的打开钱包数起里面的钞票。 而另一边,则是夸张的足以让楼下的张老头再一次跳起来的欢呼。 ※※※※※※ “不过,今天离我们原定的预制时间,只有一个多月了,如果我们完全颠覆以前《欲望无限》的创意,什么事都从头开始的话,是不是太紧了一点。” 优雅的消灭掉另一只水晶虾饺之后,看了看周围的群众,大多数已经顺利完成了对食物的第一波冲锋,蒙芊卉终于把从办公室里就攒下的疑问提了出来。而她的担心,又一次从侧面证明了何访的工作作风。 看来现在已经胸有成竹的何访还是像以往一样,并没有把自己已经定下的主意,在这之前老老实实的完全交代给领导。不过身为当事人兼受害人的蒙副总既然都表现得这么清清淡淡,别人自然也就安于在旁边静听花开。 至于结果是烟花、草花、爆米花,还是苦菜花,那就纯属于非可抗自然力的范畴——由他去吧。 何况,酒肉已在腹,现在大伙的神经更关注那些刚才在办公室里还没有答案的问题,比如,蒙芊卉的这个。 “如果全部从头来过,时间当然很紧张,不过新一季节目所要做出的改变,虽然之前我说过是会和以往截然不同,但这并不代表着所有的事情都要推倒重来,那样的话,我们买下《欲望无限》这个名字,得到的利益就也未免太少了点,像这么不划算的事情,没人会做,包括我!” 看着众人疑惑的神情更加浓重,何访轻松的把盘子里最后一块叉烧肠粉送进自己的嘴里,嚼烂品透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一件东西,最大的改变,就是本质上的改变,套在我们的节目上,就是立意上、意念上的改变,再说白些,就是做给谁看和给他看什么这上面的不一样!至于具体手段嘛,反而是其次。语文课上不是早就讲过了么?内容大于形式!”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保持基本节目形态不变,改变的是……” 很早就停下筷子的方予青一边轻轻皱着眉,一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试探着道:“节目的原始立意,嗯,也就是说,我们要改变以前明星为主的节目路线。” “对,万般变化创意始!” 面对着重新汇聚到自己脸上的关注目光,何访放下了嬉笑的表情,重重的点头答道:“其实这算是顺应潮流,大势所趋,从《欲望无限》到现在,已经两年过去了,观众的口味也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所谓的明星脸孔轰动效应,已经开始让一些人看得腻味了,就算从大的方向上看,这些都是近乎永恒的主题,但是具体到我们的节目上来说,两年多对着一张张相似的面孔,却显然有些单调了,最起码,已经没有最初看到这些明星为了胜利而互相竞争对抗的那种鲜活跳动的激动感觉了。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还可以接受,还没到了非变不可的地步,但对于我们,对于一个想要借势突围,站稳脚跟的新公司来说,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何方望向众人,几乎立刻从十数道目光中找到了相契的回应,他满意的笑了笑,接着道:“所以,改变明星路线为平民体验,保留真人户外互动的游戏方式,加强参与者之间的戏剧化矛盾冲突,这就是我们新一季的节目里要做的事情。” “短版的《theamazingrace》?” 反应最快的还是唐凝,何访冲着她点了点头,唐凝本来就是在美国进修的传媒,在所有人中间,对于这一类的节目是最熟悉的,这个说法虽不中也不远矣。 “肯定会有类似之处,其实全天下的电视节目如果归类的话,也就那么几个类型,那都是几十年淘汰、积累下来的精华,我自付还没有那个本事创造一个全新的类型出来,而且也没那个必要。但我们绝不能是完全照搬或是简单模仿。比如《急速前进》里面的典型平民化娱乐观的价值取向,比如重心在于定时定点完成任务的真人互动,这本来也是我们节目的基础和传统之一,在新节目里肯定要保留下来,但是,除了这些我们还应该有些特别的东西,能够一眼就引起观众兴趣的东西。” “那是什么?” 19、推翻(下) 钱正明急声问道。 “你是问我吗?” 何访翻了翻眼,反问着。 “这个嘛,不问你,难道还要问我不成?” 钱正明低下头嘀咕着,显然不满于何访的话,不过声若蚊呐,有些底气不足。 “当当当——” 何访拣起筷子声声响响的敲打着面前的盘碟。 “请问小钱同学,这是什么?” 面对着尚留残羹的盘子,尽管答案看似昭彰,钱正明却迟迟说不出口来,他可不想再被何访蹦一回。 “嘿嘿,难道你以为这么贵的夜宵真的是白白享受的吗?” 闻声心冷,在座的众人纷纷暗自激灵一下,何况他们又看到那熟悉的狡猾曲线有一次浮上何访的唇边,耳边也同时响起了“恶魔”接下来的宣言。 “大的方向我都已经给出来了,至于具体的细节嘛……” 何访环视着众人,轻轻摇着头,“我不管新节目的特别之处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管这东西是怎么想出来的,又怎么能够在现有的条件下实现,我要看到只是最后你们那出来的东西,是最特别的,是超过这两天你们所有能想像出来的东西。哦,对了,还有一点,同志们,从明天,啊不,现在零点已经过了,应该说是从今天算起,你们还有整整两周的时间,给我这个答案,ok?” ok?说不ok行吗?您是老板,当然您了算! 尽管还有不少问题疑惑,但是众人点头的速度一点都不低于刚才下第一筷子的时候。 “大家还有什么要点的么?没有的话,我叫人结帐了。” 似乎是很欣赏众人此刻的表情,何访得意洋洋的道。 ※※※※※※ 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对着重新开始日复一日加班加点的老将新臣,身为老总的何访还真的几乎没有露过面,这在之前还从来没出现过的怪现象,又一次引起了众人的诸多猜测。 “你说他今天他去,会不会有效果?” 整个楼层中采光、通风、视线条件通通最好的一间办公室里,两个女人歪歪垮垮的一同挤在坐在门口留给客人用的沙发里,还很没有形象的一起把脚从几寸高跟中释放出来,搭在了面前的矮几之上。本来计划中,两女各自有一间办公室,位于楼层尽头总经理办公室的两侧,最终却在这两个人的强烈抗议下(其实外人看来也就是叉叉腰、瞪瞪眼,小case而已),换成了一间,当然,正是原本属于何访的那一间,理由也实在是充分得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女人的美丽需要阳光、空气和水,以及每天的好心情”。 现在何访不在公司,这里就算她们两个最大,在与下属员工共同奋斗了整整5天之后,从今天,这个又一次被扼杀掉的法定休息日的早上开始,两个人开始了偷偷的——如果80%下属员工都知道,却视而不见也能叫偷偷的话——自我放假。 已经聊完了化妆、服饰、首饰、别的女人、别的男人等等内容之后,她们的话题似乎终于重新回归到了公司的业务上,不过既然话题中涉及到了这个特定男人嘛,那最多也只能算是半公半私了。 “那天我一直在场,依我看黄老对他的态度,真的是和别人有些不同,就连那天来的个什么副司长,黄老都没怎么拿正眼看他,反而是对访哥特别的关心,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和自己的晚辈一样,嗯,有亲缘关系的那种。” 唐凝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 “这次虽然不是去见黄老本人,不过他的秘书能量也不可小看。依我看,只要访哥提出的事情不是特别的为难,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且,以我的分析,访哥这次去找黄老的秘书,更多的应该只是一种示意性质的举动,再一次提起他们的关注,包括对星空世纪这样的具有深刻外来文化背景的潜在竞争对手的关注。” 蒙芊卉点了点头:“嗯,昨天晚上他倒是也和我说过,对今天的约会有信心,只是我不知道现在什么都还没有成型的时候,就去找人家,会不会有点早了。” “这个担心我也有,不过按照访哥的性格习惯,他这次去肯定不止是我说的那么简单,应该还有一些我们不了解的目的,所以现在暂时还不是一个做出判断的好时机。不过,姐,你还是别操心太多了,访哥这个人你还不清楚吗?他喜欢做有把握的事情,没有准备妥当之前,他绝不会乱来的。” 说完话,唐凝轻轻的伸手握在蒙芊卉的手上捏了捏,同时送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唉。”听到唐凝的劝解,蒙芊卉非但没有宽心,反而是轻轻叹出一口气来,“是啊,我也知道,可是他总是喜欢一个人把所有事情全都铺排好了之后,再和我们揭底,事前,就像现在这样,我们知道的也不过是比外面的人多那么一点点,虽然我知道他的本意是不想我担心,可是他就不明白,越是这样,我就越容易担心。” 唐凝的笑容似乎微微涩了一下,不过马上把手握的地方又紧了紧,飞挑起秀眉笑着道:“嘿嘿,你这更本根就不是真正的担心,要说对于访哥的信心,这些年,姐你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这个嘛,正确的解释就叫做关心则乱,嘻嘻,它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姐姐对访哥的爱可是越来越深喽!” “去你的,臭丫头,就知道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尽管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两人之间早已是无话不说,尽管自己与何访故事早就成了定局,但听到这么露骨直白的调侃,蒙芊卉还是禁不住羞恼的抬手向唐凝打去,两个美丽的女人也就顺理成章的又一次在本来不算大的双人沙发中间打闹起来。 而在她们身后,处于关闭状的百叶窗帘的另外一面,十几位公司的中坚力量依然埋头在新节目新创意的构想之中。 对于他们而言,何总经理以夜宵为引子做出的威胁还时刻回响在耳边,看着桌上的日历牌,距离两个礼拜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了。 不过,感到时间紧迫的,并不只是他们。 20、女之为上(上) “就只是这些了么?” 冷冷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让原本沐浴在午后暖阳之中的豪华而宽大的房间里,顿时罩起一层薄寒气息。 “是的,这里已经是一周时间里,策划组和创意部所有能搜集到和设想到的全部方案了。” 谭中泰看着眼前眉头紧锁,表情冰冷的上司,心中不觉接连摇头。 “这些还不够?这里面的创意和修改提案,光是搜集整理的部分,就几乎包含了这两年里美国各大电视网的真人竞技类节目中,所有能用在中国大陆的点子,甚至就连一些偏门的日韩欧洲相关节目的特别创意,也都加了进来,何况还有一些原创的建议,虽然比例不大,但这样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么?” 望着那几乎有一个手掌竖起来的厚度的文件堆,谭中泰满心疑问。不过跟着这位无论是年轻和美丽都在集团内堪称绝选的上司,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对于一般人来说,一年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在集团内,这时间已经创造了所有担任过她助手的人中最长跟随时间记录了。这足以让他了解到在现在谷致华的表情,绝对是非常的不满意,已经接近了爆发的边缘,尽管其中的原因自己并不能完全明白。 谭中泰凭借着经验,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以几不可察的步伐,向自己的左侧挪动了几下,以避开正中路。 果然,对面的女上司,啪啪啪把把桌子拍的山响,还好,那些自己刚递过去的文案没有像以往一样的被撸到地上,这说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今天或许能逃过第十个“自动无薪”加班日。一提到这个词儿,谭中泰就是默默无语、唯有泪千行,上司难道真的是中国人吗?为什么把东洋人的这一损招使用的如此纯熟?不过看在只要完成了任务之后,自己的月奖、年奖、项目奖,每一样都比集团里其他单位相同职位上的同事高出不少,这些抱怨也就乖乖的放在肚子里了。何况,依照过往的经验,美女上司的心情就像她的诡异多变的手段一样,自己是很难估准的,有时候看上去是雷霆万钧,转眼之间就会阳光灿烂,而所有变化的准绳,仅仅是谷致华自己而已。 谭中泰的思路可以信马由缰的不停去想,时间却没有让女上司的训教声音停过哪怕半秒。 “十天了,如果十天的时间就只能拿出来这些,那还要他们创意部、策划组干什么?只是收集整理,打印成册,我直接去街上找二十个会用电脑,会上网的人来不就行了,每天一百块,他们能开心死?这些人凭什么伸手和我要比其他大陆影视公司职员高两倍的工资?难道天宇的钱就是这么好赚的吗?中泰,你去把他们两个负责人叫过来。” 如果此刻谭中泰的位置上站的是另一个人——那个几天之前还和这位女上司唇枪舌剑的彼此斗着机锋的何访,他一定会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他眼中堪称精灵与尤物共享一身的谷致华,这中间的差别实在有些离谱。 但这恰恰是在自己的领地内工作着的谷致华最真实的一面,或者说也算是最常见的一面——对谭中泰还有他的同事来说。 “我要的是什么?就是这些吗?” 谷致华冷冷的从眼前的两个人脸上划过,尽管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的眼神注视,两位明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偏偏不敢大声出气的部门主管还是不由得一阵心寒。 “我要的是充分发掘《欲望无限》,还有大陆范围内和他类似的节目中间,能够给我们提供的所有相关的可能性,要的是这种节目类型所能够延展和深入的每一个极限和边界,要的是它能挤出来的最后一滴潜力。这些,你们自己说说看,有没有做到?” “我们已经尽力了,谷总,您应该知道的,”策划组的组长看了看身边的创意部主任似乎没有一点想要辩解的样子,只好自己把话说了出来,谷致华的指责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完全认同,“我们星空世纪正式进入大陆的影视市场,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各位同仁原本大部分都是做东南亚方向业务的,我们两个部门加起来,也只有不到三、四个人曾经有过大中国区的经验,但曾经做过有关中国大陆市场工作的,就只有一个新近才招入公司的本地人。我们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且,当初集团总部在星空世纪的成立时,不是也给了我们一个半年到一年的着陆期限么?只有十天的时间,我们的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全力以赴的结果了,您手上的这些东西,尽管不全是从中国大陆的综艺节目中间搜集上来的,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涵盖了这几年间欧美最主流电视媒体的真人类节目的精华要点。我认为凭借着这些已经足以对付现在的这些大陆人了,而且我也实在是想不出在这么紧迫的时间里,我们还能再多做些什么。” “哦?是么?” 谷致华冷冷的看着眼前说话的这个男人,这个拥有西方人一般高大键实身材和典型东方人面貌的年轻人名字叫靳昌泽——不过似乎他更愿意别人叫他的英文名字jason——一口夹杂着大量英文单词的台湾腔调的中文,是个典型的原生二代abc。 靳昌泽是这次成立星空世纪的时候,特别从公司的美国总部专门调过来的,尾随而来的还有一封评价颇高的推荐信,据说属于公司着力培养的青年英才。只是,实际上谷致华在总部的朋友早在任命之初就已经把他的实底透露了过来,靳昌泽的舅父名字叫做肖龙亭,这个名字自从谷致华第一天入行就已经如雷贯耳了,那是天宇国际集团这间全球最大的跨国传媒机构中唯一的一名华裔全球副总裁,同时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资深媒体人,他的不少理论著述都已经列入到了传播专业的教材之中。靳昌泽作为没有子嗣的肖龙亭唯一的一个外甥,自从进入天宇之后,不过三年时间就升到了中级职位,这个时间比普通人要短了将近一半,要知道当初谷致华虽然也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升到中级,背后却是连续两年拿下整个西岸区成立以来最佳经营业绩的成绩单。而靳昌泽,最起码在这之前,谷致华是没有听说的。 看来裙带这东西,要想申请中国专利确实不太容易,这是谷致华这个中学时才随着父母移居到美国的人在接到消息之后的感叹。 20、女之为上(下) 是么? 面对着谷致华算不上疑问的疑问,靳昌泽的回答当然而且只有一个字。 “是!” 靳昌泽没有理会在一旁偷偷用脚踢着示意的创意部部长——那个猥猥琐琐、没有一点骨气的老家伙——坚定的大声回应道,在他的心中,这就是答案,唯一的答案。 他不能接受自己和下属花了这么就得时间做的功课,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一个轻视的目光,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上司,最不可忍受的她更是一个女人。对眼前这个近两年在集团内声名鹊起的女人,他也曾经做过研究,而最终的结论是,尽管她确实有着极强的能力,但她最幸运的是赶上了整个东南亚地区这几年难得的经济稳定快速增长和天空开放的自由传媒政策,才使得多年来止步不前的本地区业务在她掌握的几年中获得长足的发展。 运气嘛!谁都会遇到。 面对着谷致华凌厉的眼神,靳昌泽同样神情严肃,毫不退让的注视着,无论从那里看,他都找不到自己应该输给面前这个女人的道理,除了舅舅为了避嫌,而一直限制着自己的向更高职位的冲击。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谷致华自从发出那声疑问之后,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不过靳昌泽的背景身份,似乎从来没有对谷致华产生过任何影响,而他本人在进入星空世纪后,也一直没有太张扬的表现,任务完成的情况也算不错,唯一的一点嚣张恐怕也就刚才的那一番话。 其实谷致华知道就凭着自己公司里现有的这些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达到了他们的极限,这个极限倒不是能力上的极限,而是处于对一个完全陌生,又堪称全世界最复杂、最奇妙、最无定序的巨大市场之中的一种无力。 这种无力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不好着力、无规可循的感觉,非但是下属的员工有,就连自己这个负责人,也未尝不是感受良多。就像初到这里时最被看好的项目《欲望无限》,自己举着最高的报价,却甚至连伸手的机会都没有,最终还是被早就疏通好关节的何访顺利拿下。再如昨天刚刚拿下的r省卫视晚间的这个非黄金时段,星空签订的合同资金总额几乎比之前打探到的平均行情多了一半,这还不算私下里疏通从上到下的各路关节所花费的隐形投资,作为仅有的两个知情人,谷致华清楚那并不会比白纸黑字的合同上的数目少很多。 什么都没有干就已经投入一个中型影视公司一整年的资金投入规模,这也是让谷致华对于节目预案紧催不已的原因之一,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来源于对之前与亚洲总部的决策层共同商议之后拟定的对手——何访还有他的公司。自从收到消息,楚河很可能还会继续与n省卫视以及地市电视台联盟携手合作,更会把播出时间前移到暑期时段,谷致华就已经开始着手加速整个项目的运作,而前阵子与何访的初次会面,更加强了她催生新节目的决心。 但是手下的调配,尤其是中层干部的任命权限,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一点,和在东南亚区时一样,天宇这个已经超过50年历史的老牌传媒巨鳄,在外人看起来是辉煌一片,只有身居其中才能感受到另外的真实一面,尤其是在完全由16个男人加入的董事局,以及12名各司其职却具有同样性别属性的正副总裁之下,一个女人,一个年轻女人,一个看上去外貌比内涵更惹眼的年轻女人,想要提升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在别人眼中,自己前两年的连升三级,或许堪称奇迹,可谷致华自己最清楚,即便是出任大区副总,自己仍然只是一杆枪,一杆冲锋陷阵的枪,而厮杀屠戮的回报,却映在了那个几乎完全充任着甩手掌柜角色的大区经理身上,凭借着她的表现,他轻松跨级跃升为第12位全球副总裁。而从内部传来的消息告诉她,她甚至从来没有被列在考虑的范围之中。 好在权位本来就不是谷致华最看重的东西,尽管心理上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不过没有中层的任免权,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障碍。说实在的,现在的星空世纪,还有几个刚招进来,没有太多实际经验的最基层员工,几乎都没有在中国大陆工作的经验,她自己虽然也没有,可是十几年的生活,还是会打下一些难以抹去的印记, 想到这里,谷致华暗吸一口气,试着把语气平缓一些,这些年在集团里工作的经验,早就让她慢慢的适应了各种人,其中也包括了靳昌泽这种边缘公子类的人物,一味的用强势打压,效果并不会多好,很可能适得其反,尤其是在人事任用权利并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 “jason你说的,我都清楚,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必须要在暑期推出我们的第一档节目,和楚河的《欲望无限》直接对抗,这不但是我还有你们策划组的选择,更是大区总部的决定。虽然这次的成败,并不会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但它关系到我们星空世纪的声名基础,关系到我们这个别人眼中具有国际背景的制作公司能够拿出什么样的作品出来,关系到如何尽快的让更多人认识我们,熟悉我们,尽快的在这里站稳脚跟。中国大陆的综合环境和我们以前所在的东南亚任何一个国家,甚至说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不相同,并不是所有在我们那里或是欧洲、美国本土获得成功的经验,移植到这里来都会获得相同的成功,甚至结果会完全相反,她有着她自己的一套规律。像这里面的大部分东西,”谷致华又一次把手放在那叠提案文档上面,只不过这次她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不要说想通过电视台的审查了,就连我这个只是粗通这里相关法规的人都不可能通过,学不会这里的规则,我们寸步难行。” 哼—— 尽管对于谷致华的说法并不十分认同,但这次靳昌泽并没有出声反驳,而只是在暗中表示了一下不屑,毕竟从职位上来看,目前的自己过于直接的对抗同时兼挂着亚太大区副总裁头衔的谷致华,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刚才的呛声更多还是一时的冲动。而且虽然自己并不觉得情况像谷致华说的那么严重,但毕竟呆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了月余时间,对于很多的完全不同的环境、外因,还是能够体会到一些,尤其是那些个听起来奇怪的单词,诸如zxb、扫黄办之类的,以他的经历见识,怎么也体捉摸不出这些东西为什么能够左右一个国家的传媒以及它背后的制作领域。 从这点来说,谷致华的说法也不是完全不可取,他最清楚,因为时间紧张的缘故,自己手下的那些家伙为了功课的好看,在里面掺杂了无法吸收的多少水分。这些,只是用话来掩护,力量是不够的。 靳昌泽不觉中把原本铁硬冰冷的表情慢慢的松了下来。 但他没有察觉,却不等于别人也没有察觉! 21、同行是冤家?(上) “我刚才的话可能是有些激动了,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我们想寻找一个相同或是更好的战机,至少还要再等上两个月左右,也就是这里十一长假。我们并不是绝对不能从其他时段入手,但我们是星空世纪,所以,既然我们决定要进入,就一定要摆出最高的姿态进入,这次的暑假档真人秀,我们不能放过!” 谷致华似乎看透了靳昌泽的表情中一点点细微的变化,语气更加和缓起来,话音中更加进了一丝或不可查的魅惑音色,让人听起来非常的舒服自在,很难生出反对之心。 “所以,我想大家还是再辛苦一下,根据这里的政策要求以及受众的娱乐倾向,从现在已经做好的这些提案中间筛选出我们能够用的内容,同时,尽可能的在《欲望无限》这一类的节目共有的特性基础之上,把我们的这些经过实践检验的最先进、最有效的设定融入到其中。也让这里的同行们看看,到底这一类的真人秀,到底能够做成什么样子。我要的就是四个字,超乎想象!其实,凭借你们这些受过学院系统传播教育,而且在欧美的电视领域里施展过拳脚的人才,我们星空世纪做出来的东西,绝对会让这里的人大吃一惊。你们说对吗?” “对,对!” 抢着回答的正是被靳昌泽形容为没有骨气的创意部部长,靳昌泽没好气的暗中骂了一声,不过随着谷致华的语气越来越坚决,也越来越充溢着信心与感染的力量,靳昌泽自己也不由的跟着点起头来,直到谷致华说完话,微笑不语的看着他,他才发觉出自己的失态,连忙赶着换回自己的硬冷外壳。 “那,我们是不是要针对着我们这一次的主要敌人,楚河文传以及他们的灵魂人物何访,做出相应的安排?听说他们还没有开始动手做自己节目的创意,就已经先花了大量的时间来研究上几季的《欲望无限》,我看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想要做好的自己新版节目,他们也意识到了我们可能存在的威胁,新节目中间或许会有针对我们的手段。” 谭中泰一边琢磨着谷致华的话语和表情的变化,一边在一旁轻声问道,看来作为助手,他的工作也很有成效,就连楚河秘而不宣的内部研究行为也打探到了一些风声,虽然那并不完整,也不确切。 谷致华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呵呵,这个问题也交给jason他们来做判断好了,不过依着我个人的想法,这个何访虽然有些手段,可我们也没有必要过于担心,其实只要把我们在大陆的第一档节目做到最好,别人的好与坏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这里不是东南亚,这个市场的空间太大了,足够很多人在这里尽情游泳,何况,从现在掌握的消息看,我们两家的预播期间和播出时段都没有重合。大家不妨记住一句话,在这里,我们的成功并不一定要依靠着对手的失败,而我们的失败,则肯定是因为对手的成功!” 靳昌泽皱起了浓黑的眉毛,谷致华的话,特别是最后那一句看似绕口令的话,却猛烈冲击着他的神思,让他对眼前的这个女人,第一次生出了敬重之心,只是这一份心思,在他脑海中停留了不到半秒就一晃而逝,再无踪迹,而他的表情也忠实的反映出了这一连变化的心思。 而另外一边的谭中泰则是背后微微渗出了冷汗,因为他从谷致华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个声音。 “不要以为只有你才有渠道得到对手的情报,更不要轻易在大家面前特别显示出来。” 这次谭中泰猜的**不离十,谷致华轻描淡写的露出一点对手内幕的口风,原意就是让自己有些洋洋得意的助手看清楚什么是自己应该做的,以及怎么做才是被允许的。虽然上有掣肘,但只有她留在这里,在这个空间中,就绝不能允许有人跳出自己的意志和要求,只不过就个体而言,她选择的方法不尽相同罢了。 “一群男人而已!” 想到这里,谷致华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身影,那个看上去丝毫不比眼前这个心大力拙的准公子羸弱半分的家伙,那个毫不示弱、进退有据,似乎常有垂涎自己美色的表现,却终是让自己几乎无往不利的笑容失去功效的家伙!刚来到这里,就能和这样的家伙直接交手,还真的是有点意思呢。 “那也是一个男人,不过比起眼前这些无趣的人来……” 如果始终注视着谷致华的神情,你会发现在这一刻她的眼角唇边隐隐有向上微弯的趋势,虽然很不显眼,不过,在场的三个男人一个战战兢兢,两个人各有心思,显然没有人留意到这隐约中的变化。 看着依然肃颜笔直的站在办公桌前的三个男人,谷致华点点头缓缓道。 “好,再拿出十天的时间来,让我们把这一切全部都做好,就这样吧,各位。” 声音虽轻,口吻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这就是决定,没有任何讨价还价可能的决定——所有星空世纪的人都知道。 说罢,一束平常在办公室中绝难一见的笑容浮现在谷致华的娇颜之上,靳昌泽突然发现,不管以前对于眼前这个女人有什么偏见想法,现在这一刻,却无疑真着的体验到了,什么才叫做一笑倾人城。在这一刹那,靳昌泽整个人都像是滞住了一样,脑中也出现了极短时间的完全空白,而填满这空白的是一张薄施粉黛,却艳冠群伦的面容。 如果此刻何访同学有幸在场的话,一定会大声赞叹,这才是那天让我惊艳的天生尤物。 何访当然不再,不过靳昌泽却已经认真的点了下头,和旁边已经开始啄米的另外两只小鸡一样。 这样的笑容,似乎也足以冲淡了非我所愿的坚持,很显然,谷致华办公室里的现场效果完完全全的证明了这一点。 21、同行是冤家?(下) 时间是怎么来的?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对于默默无闻的碌碌众生而言,是老天赐予、本来就摆在那里的,由他来,由他去,我自有我的生活! 对于有志而为试图让生命时刻散发光彩的精英来说,是提炼出的、是挤压出的,我的一分钟就是你的十分钟! 对于追逐每一分种利益的商人来说,就是抢出来的,我多一分钟机会,你就少一分钟成功! (对于本书而言,时间肯定作者一个人码出来的!) 何访自付算不上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不过对于时间的重要性,却一点都没有比商人轻视。 其实自从对于新一季节目的形式内容有了定数,楚河内部对于新节目的整体运作已经有条不紊的快速运转了起来,策划和创意部门联合暂时没有任务的各位编辑,紧张的投入到新节目中重新设定之中,这其中从拍摄地点的选择,到具体路线安排、再细化到各种关卡、环境道具、特殊谜题、现场表演,甚至是发型、服装、首饰等审美趣味这些从前很少有人关心的微小细节上。经过这两年被迫的沉淀,现在的何访对于这些方面的专业认识和重视程度,只怕是比起那些专职的形象设计师也不惶多让。 而另外一方面,由新组成的各个专门监督小组分别负责的设备器材、人员工种的联络、确定、签约工作全面展开,这部分的工作由唐凝负责,徐满、李闯、钱正明从旁协助。 至于剩下来的,那些占据了现在公司人员组成中大多数的人员,主要是由那些近两年在新公司中招募,原本从事着各种与演绎剧场相关工作的人组成的。不过这些相对最不具备专业知识人,他们所负责的工作,却才是整个新节目最终会与众不同的关键之处,说是重中之重也不为过。 这部分工作由何访自己,以及石淑媛和她的全部下属分头率领,组成小团队,直接把触角伸入到大型企业、学校机关、基层社区,甚至是有过良好合作关系的广告客户之中,从中寻找适合新节目需要,具有一定代表性,又能够在某些方面引起观众注意的平民参与者。 至于另外一个副总,蒙芊卉,本来也和别人一样跃跃欲试的请战的她,却被某些人硬生生的按住了肩膀,留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而陪伴她的,则是数以百计的录像带、光盘以及近一段时间被疯狂下载到电脑里的视频,内容全部是境外综艺节目,而且大部分和真人、室外、竞技这些类型相关。 用何访的话来说,你是主持人,就要好好的当好主持人,而我需要的也只是一个最好的主持人,其他事情自然有其他人去做!你要的就是去看,去想,然后消化、吸取,从这么多特色各不相同的主持人中间,总结出自己最适合,也最能在我们的新版节目中充分发挥的主持模式。这一次,我不但要让大家看一个大不一样的《欲望无限》,我更要创造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主持人! “卉儿,我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的美丽,相信你的智慧,这些结合起来就是无可阻挡的魅力!这次我需要你用自己这种魅力来帮助我!” 这是那天晚上何访环抱着自己时所说的话,纵是甜蜜中尚有几分机心,蒙芊卉也只能欣然接受,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就只好乖乖的留在房间里与那些铺天盖地的视频为伴。当然在她心中的另外一边,还是有一些感谢何访的这种做法,正像何访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她正是那种天生属于舞台的人,只有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她才能最体验到那种激动、享受和自由的感觉,那是别的任何事物都不能给与的,甚至是……有些事情她不敢去想,似乎没没有必要去想。 “算了,还是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看看这些国外节目的主持人们到底是怎么表现的吧,这方面国内可以称之为优秀怕是连一个都找不出,即便是自己这个前两年被誉为最佳外景实境类节目的主持人也是如此。他说的没错,自己对节目,对公司最大的帮助,就是把自己做到最好。开始修行吧!” 蒙芊卉又一次按下了播放键。 ※※※※※※ “是吗?好的,我知道了。” 挂上了电话,何访静静的倚在车门旁,示意其他人继续自己的工作,而自己开始思考起刚才得到的消息。 “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简单安排好这趟遴选参与者的工作,远远看到何访仍是一副专心思考的样子,石淑媛走到何访身边轻声问道,每天几次对象不同,这种选择标准和方式却完全相同的工作,已经不用她费太多心思了。 “嗯,是内线传过来的消息,他们显然对我们的动作也有所察觉了,看来,这个谷致华的本事倒是真的和她的名声相符,嘿嘿,一个厉害的角色啊。” 何访把刚才听到的谷致华在星空世纪中的一系列安排告诉了石淑媛,似乎是对何访口中的所谓内线这个字眼并不惊讶,石淑媛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也随着何访的话思考起来。 “如果真的是完全按照谷致华的设想进行,那么他们制作出来的真人竞技节目,即便是从定位上完全继承了老版的《欲望无限》,但它能够传递给观众的新意,好像也不亚于我们从立意上做出的改变。” “是啊,我们好像有点轻视这个新来的对手了,不行,这样吧,淑媛你留在这里继续监督遴选工作,我先回公司和老方他们商量看看。” “好的!这里交给我,你放心吧。” 何访点着头,转身就要离去,却被身后的石淑媛叫住。 “访哥,稍等一下!”石淑媛奔到车上,从放在车内的皮包里拿了几张纸出来,递到何访的面前。 “这是……” 何访一边接过来,一边问道。 石淑媛笑着道:“哦,这是我们几个整理出的一份名单,上面的都是在我们的预制时间内有档期的二线以上演艺人员和其他明星。我想我们虽然是走的平民路线,但不一定把所有的艺人都完全的排斥在外,他们虽然不再是新节目中的主角,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把他们当作旁观的嘉宾来使用,充分利用他们的知名度和眼球关注度来为我们节目增色添彩。另外,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很便宜。” 石淑媛眨了眨那双可爱的大眼睛。 “呵呵,我们淑媛现在真的什么都想的周到,”几声朗笑,何访向石淑媛挑起大拇指赞道,同时夸张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我还没回去呢,这儿的信心就已经增加了不少!” 22、各有所想(上) 无论人是多么的各有所图,时间却永远是只能共享。 和谷致华等人在得到了内部消息之后不同,何访并没有因为星空世纪的大幅度调整原案而改变自己的既定策略,因为最重要的东西,只流传在极少数公司的上层之间,对方是无从知晓的,,他相信这些和自己一同走过最困难时期,一同把公司从几乎完全的空白上重新建立起来的伙伴们,是不会出卖真正的机密给对手的,更何况,这些人中间除了自己的死党钱正明之外,其他人都还有一个共同的愿望,一份共通的情感。至少,在现在这个权利和利益的分配还没有那么夸张的落差的时段里,还不会。 至于泄露出去的那些所谓公司有针对性的分析调研以前三季的《欲望无限》节目以及对手星空世纪的消息,与其说是没有特别的在普通员工中进行保密,在平常工作被有心人察觉,还不如说是故意任由其中一些心思叵测的人,把这些透露给对手知道。 商场上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你以为你洞察了别人的先机,你掌握了更多的情报,事实上暂且不论最后这些东西的准确读到底有多高,仅仅你在这上面花费的精力和时间,就不一定能得到价值相符的回报。 “你们那里的进展如何?” 何访放下电话,向刚刚进到办公室内的钱正明问道。 “老大,你能不能先让我喝口水?” 虽然是问话,不过钱正明直接奔向窗台下面的“御用”小冰箱的举动就说明了他的话只不过是象征性而已。 在家里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的何访,只不过撇了撇嘴,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被这个比谁都能说会道的家伙反驳,尤其是刚刚在三天的时间里连飞了五座城市,今天早上又是从河北的一个外景基地赶了三个半小时车程的情况下。 “呃—” 直挺挺的喝下一整瓶可乐的钱正明四仰八叉的躺坐在沙发上,痛快的打了一个嗝,仿佛是把这几天的所有劳累和烦恼全都释放了出来,嗯,可能还有少许对眼前这个舒舒服服早在豪华转椅里的家伙的抱怨。 “你小子,现在当领导党的太舒服了吧,什么都撒手不管,一个命令下来,我们就的开始到处跑,还是徐哥命好,只在京城里逛逛就好,所有出差的任务就全落在我的头上,这两天就差点没把我的腿跑折了,我好可怜。” 面对钱正明装腔作势的摆出一副可怜相,何访只使用足了气息从鼻腔中发出了回应。 两个“同居”男人每天相处在一起,无论是性格、爱好都没有什么共同的地方,除了看书,在网上看书——那些除了网游之外,在15岁35岁的男人中间最为流行的yy小说。天真上人的名人名言,何访当然同样熟知。 “呸,得了吧你,成天飞来飞去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境界么?说的的差一点,那是过去只有侠客高手才能高来高去的,说的牛一点,那就是修真人得了道,才能云里来雾里去,最起码也是元婴期,你知足吧你!” “靠!” 钱正明高举右手向何访比划了一个全世界通用的手势。 “好了,说正经的,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那里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还算可以吧,”正在打开第二瓶可乐的钱正明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我们原来有剧场的城市除了不在计划之内的上海,已经全部同意了我们设立外景地的方案,而且其中有几个城市的合作单位听到我们的计划之后,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些当地的参与人选,我想这既可以补充和丰富我们现有的候选参赛者的地域范围,同时也能节约一部分的参赛费用,所以也就自作主张的接受了。诺,这是名单!” 说到这里,钱正明从放在一旁的旅行提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从中抽出一张递给了何访,同时眨了眨眼,做出一个暧昧的表情:“对了,你说的那件事还真的是可行,这里面的相当一部分人只是想要在镜头前出现的机会,60分钟3个参赛者,这对于不少人来说也算是一种诱惑了,嘿嘿,大老美是用钱来召唤参赛者,几万几十万甚至是生存者里面的上百万美金,就这么的掉人胃口,当然有人抢着往上冲,不过我们这里倒好,不但不需要这些,现在还有这么多人上赶着找过来。” 何访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排列的密密麻麻的预报名人员名单,然后看着钱正明询问道:“这些都是吗?” “不全是,您老大没看见那上面有四种颜色么?红笔那些的才是,那些黑笔写的是当地政府或是地位特别的人物直接推荐或是间接相关的,那些绿色的是有广告和赞助可能或是意向的企业提供的,剩下那些蓝色的才是纯粹按照我们事先提供的条件在电视台、电台这些合作单位的资料库中挑选出来的,单论个人实力的话,这部分可能也是最强的。” “是吗?”何方反问道,“强的过石淑媛他们已经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挑选,而且还正在继续挑的那些人么?” “这个……”钱正明挠了挠头,虽然对于具体的节目内容方面他没有太多的发言权,不过对于石淑媛挑人的眼光,却是早就领教过了。 “应该是没有,大部分……” “不过这些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比我预期的要好。” 何访截住了钱正明的“反思”,说实话,第一眼看到这些红不同颜色的写下并且分别排列的名字,何访已经相当满意了,这一年多来,钱正明早就用自己行动和相当出色的成绩,证明了半路出家的他,早已不是只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吃饭了。楚志辉当年对钱正明必然会成为一个出色制片的判断,再一次证明了他那过人的眼光,可惜…… 突然想到往者,何访的心里黯了一黯,但又很快复原回来,时间总是在你想或是不想的矛盾之下,毫无悬念的让一些东西变淡,同时也让另外一些变深。 22、各有所想(下) “哇,我没听错吧,你是在夸我?” 听到何访的肯定兼鼓励,看上去耷眉苦脸的钱正明突然间云开雾散,再也找不到一丝愁容,反而是从半躺半坐中一下子跳了起来,夸张的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这家伙骗人的本钱看来不只是只有一张嘴。 “怎么了,难不成我还老是骂你啊!我对你多好,啊?公司里有谁像你似的整天在全世界的到处转悠,你自己说说看,最近光是外地的姐姐妹妹你认识了多少?每天回到家里就听见你那屋里的聊天声,光是我见过样子就上两位数了吧,还有,哼哼……也不知道你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何访毫不示弱的反击着,反正这是周日的上午,除了领导有任务之外,每天都会一早到这里整理工作进度的何访,就只有刚回来的钱正明。 “嘘、嘘,嘘——” 眼见着何访的嘴里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钱正明急忙连比划带出声的制止了起来,明知道公司里没人,可是有些东西他心知肚明,那就是……怎么形容来着,对了,做“贼”心虚! “好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出了什么麻烦你也自己解决,我可是不管啊。” “知道了,你这个被钉死的乖孩子。” 钱正明不屑的挥了挥手,用以强化自己对某些问题的态度。 对此何访同样的嗤之以鼻:“你懂什么,这叫真爱,不像你那叫滥交,你自己从你那一堆里翻翻看,能不能找出一个有芊卉一半好的女孩子来,找得出再过来说我。” “废话,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外带饱汉不知恶汉饥,”钱正明显然不能接受何访的话,“全国才就这么一个蒙芊卉,还让你霸占了,我要是能找个芊卉那么好的,还用得着每天贡献几个小时的时间去当陪聊?我早……” 不经意间看见何访扬起得意神色的面容,钱正明马上意识到自己被绕了进去,急忙打住了话头,同时硬生生的把话题挪到另外一件事情上。 “对了,听说那边已经谈下了孙雨卿和董剑,看来就算是大的路数不变,但凭着这些巨腕儿们的加盟,他们的新节目也不会很差劲的样子。” 明知道有人在转移话题,但涉及的是重要的东西,何访却还是认真的回答道:“应该不只是不差劲,虽然我没有看到,但从前两天得到的消息看,星空世纪这次是下了血本的,光是这两位平时从来不参与游戏类节目的顶尖大腕儿,就花费了不少。” “是多少?老大你知道么。” 对于这两个自己曾经陪着石淑媛几次登门拜访却始终未能打动人家心思的超班巨腕儿,钱正明好奇的打听道,他真想看看到底是多么大的利益差距才让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完全报废。 何访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一只手,任由五个手指头完全展开。 “五十万,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一个!” “一个?他们疯了吧,这怎么可能收回成本?就算是广告卖到现在均价的三倍也未必能赚得回来。” “呵呵,又不是全都是这个价钱,大部分都是三万五万的嘛,加起来不过是几百万而已,不多、不多,他们是谁,世纪星空,天宇集团!哼,谁能比得了?”发着怪声的何访摇了摇头,显然对于谷致华能够同意花费这么大代价,嘴上说是轻巧,但心里还是很介意,“这些钱对它们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我想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要在第一次就收回来。” 钱正明一边听一边啧啧有声,不过何访的话继续让他只能把惊奇当成平常。 “除了人员上的大动作之外,还有他们很可能是直接雇用台湾的外景摄制组和香港的剪辑师,换句话说,所有的前后期都只会比我们好,不会比我们差。” “天哪,这总共的花多少钱哪?” “昨天唐凝大概的算了一下,一千万两三百万吧,单是已知的这部分节目费用。” 钱正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千万三百万,这基本上就相当于以前三季《欲望无限》的净节目投入了,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和欲望相同的阶段性节目,央视、神视、东方、湖南,国内的这些大电视台恐怕没有一家能批准这么大的投资,风险太大了,就别说向我们这样的社会制作公司了,阿访,我有一个担心。” “担心今后吗?” “是,这次我们多少还是占了先机,但这么下去,我怕我们根本玩不起,” “这件事我想过,但我现在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个。” “嗯?” “他们的投入不可能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前开始砸一下,甚至是砸几下,都是有可能的,但总是没有回报,确实万万不能接受的,尤其像这种航母巨舰,在实力强劲,规模巨大的同时,结构必然臃肿,甚至有些机能也开始有老化的迹象,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看着钱正明痛快的摇起头,何访微微一笑,显得很有自信,“它代表着在这个地方,就算是他们的总裁传媒之神哈菲斯,也不见得是一个人说了算,所以……” “所以,”像是触电一样恍然起来的钱正明抢过话头,“如果世纪星空在大陆长期不能够盈利,或者是有了什么明显的失招,谷致华的地位就很难保证稳固,或许我们的机会,就存在于这中间。” “或许吧。不过最后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我看现在说还太早了,也没准我们的节目做得实在太好了,就连上千万投资的节目都砸不跨呢?” 何访的话里似乎另有他意。 “嗯——” 机灵的钱正明听得真切,立即浮想联翩起来,这家伙总是能找到一些奇怪的点子,给人带来惊喜,说不定以后还真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也未可知。 23、抢劫与出卖(上) “这是做什么?何总还是拿回去。” 张琰皱了皱眉头,一把将面前的东西推了回去。 “呵呵,”何访满不在意的笑着回答,“这什么都不是,我每次来看望黄老,都要麻烦张秘书,这只是一点小意思,既不成敬意,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 何访把那个牛皮纸信封又重新推了回去,刚刚隐藏在张琰眼镜片之后的那一闪而过的光亮,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而那天他主动把名片交到自己受伤的举动也让他坚信自己现在的这个举动,并没有做错。当然,他同样坚信的是在这段时间黄老两次主动相邀到家中的大前提下,在经过了之前那三次花销越来越大的私人会面的铺垫之后,这信封里的东西已经足够完成它自己的使命了。 至于刚才,呵,那不过是一个必要的过程,连路边站街的特种从业人员都知道要吊起来买的道理,浸淫官道多年的张大秘书又怎么会不清楚,不过这同样也是何访特别将事情说的浅淡的缘故,你越显得刻意,付出和得到的反而越不成比例,凡事只需恰到好处。 果然,这一次张琰没有再继续推拒,而是打开来仔细看了一阵之后,若无其事收到自己的手包之中,同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两人所在的这个包间已经嘱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而这个包间所在的餐厅,老板更是他的一个亲戚,而时间上又是选在了并不营业的下午,在安全上没有问题。其实单只是这个由张琰自己提出来的安排上,就已经了很多。 “好!” 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品罢一口,张琰一语双关的赞了一声。 何访含笑不语,他明白张琰话里的真正所指,是那张放置于信封内的信用卡。原因倒不是因为那是一张透支的限额20万、全球可以使用的白金信用卡,而是那张卡上签名处的一片空白,以及卡上钢印字迹的拼音字母所显示出来的那个名字——何访。 别人的名字,自己的字迹! 没有任何现金的交易,甚至于卡里面连一分钱都没有,这种只凭着持卡人按卡上所留的签名字迹刷卡消费的信用卡,无疑是提供了一个最安全的获利渠道,张琰心中最满意的正是这一点上何访的贴心。 张琰第一次主动提起茶壶为何访斟满,同时看似随意的道。 “说起来何兄这次起点很高,而且黄老也一直非常欣赏你,新节目上马肯定头绪多多,不管是公司上的事情或者你自己有什么事情,只要和我说一声就好,不必客气,能做的我一定会帮忙。” 张琰的话表面上是一句无用的常见客套,而何访却知道这代表着经过反复的试探、沟通、利益铺垫之后,他终于开始为自己正式打开方便之门了。 张琰此人的重要性,在何访的全盘计划中一点也不弱于绝妙的创意、黄金的时段、满额的广告乃至爆棚的收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老威望虽高,地位虽崇,但就像以前张琰所说的,很多具体的事情,既不适宜黄老的直接出面,更不可能频繁的动用这样的关系。好钢留在刀刃上的道理何访还是知道的,何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黄老的这块招牌,都已经算不得是钢了,就算说是钛金,也有很多人会同意。除此之外,黄老一贯清正的形象和年龄观念上的差异,也让何访在很多事情上,不敢惊动老人家。 而无论是在政府有关系统之内,还是业内圈中都具有相当的实际影响力的张琰就成了何访实现自己目的的最好途径。 “说起来,小弟还真有一件事情,想拜托张哥。” 何访一边说一边把一张卡片递了过去。 “哦?”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张琰知道今天既然是受了礼,何访开口的事情自然是要办到的,以他对何访的了解,这个要求一定是自己可以做到的。 “呵呵,这个嘛,你要我怎么做?他们可是已经拿到了一切需要的手续。” 张琰轻轻弹着手上的这张名片,那上面一个黄地蓝边的五角星格外醒目,醒目到只要见过一次的人都会记住这代表着一家背景深厚的新进影视制作公司——世纪星空! “什么时候开始无所谓,什么时候能播出才是最重要的。” 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何访双眼紧盯着张琰,而后者的眉头又如他预料的一般,皱了起来。不知道如果每天的电影节评比最佳主角的时候,如果加进高官秘书的人选,结果会是怎么样?表演似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你的意思是?” “呵呵,张哥说笑了,我这么一个小小的私营影视公司的老板,能够有什么意思呢?不过,好像这两年,广电系统已经陆陆续续的发布了很多有关于限制境外节目进口以及由境外资本控制的影视公司制作的电视节目播出的文件,而且上面也一直对于这些有着外来文化背景的节目内容,有加强控制和审查的意思。按我的理解,是不是那些以前连播出先例都没有过的节目,应该在审查机制上更严格一些呢?地方台有时候好像太过于宽松了。” “嗯,这个观点我同意,虽然我没有直接参与过这些,不过这几年跟随黄老,也多少知道一点,其实黄老自己也一直比较反对这种情况,思路拓宽与时俱进是有必要的,但任由外来文化入侵,对我们本来就不强大的民族影视产业就有很大的破坏影响了。好,那天我去和他们提提这个事情。” 何访笑了,看上去没有什么答案的话,他却听出了答案,至于最后的结果,他并不担心。 “不过,”像是想起了什么,张琰又提醒似的补充了一句,“我们现在是法制社会,什么都要将规矩,如果别人做的没有什么问题,那也就是为了保险而多了一次上级的审查过程,按照常规来讲也就是一个星期,最多十天的时间。” “十天吗?足够了,那已经是两周的节目了。” 何访的口气依然清淡,却可以听的清楚每一个字。 张琰凝神看了何访一眼,然后开怀大笑起来。 战场上,如果一方笑了,是不是就意味胜利在握,而另外一方败局已定? 只是张琰笑了,而本来更应该笑的何访却…… 23、抢劫与出卖(下) 放下的遮阳板,没有能阻止越来越低的阳光斜射入眼,摇下的车窗,更是完全放弃了对周围噪音的抵抗。 何访有些漫无目的开车游行于渐渐堵开的道路上,与那些急着从繁忙、平庸甚或是无聊的工作中解脱出来的归家人的车子搅缠在一起。慢如蜗牛的车流并没有试探出何访情绪的底线,相反的,被挤压着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生出了一点温暖的体验。 尽管又是饭点儿,但刚才却是第一次和张琰见面后没有一起吃饭,何访选择了一个人先行离开,本该因为完成了既定计划而高兴的他,却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阵的烦躁,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强烈,让他一刻都不想再坐下去,例行的“全套招待”也取消了,好在收到了一份大礼的张琰,心思也未必在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何访一直不停的反复问着自己,完成了预定的计划,非但没有让他产生任何兴奋的情绪,反而胸中突然升起一丝憋闷,并且越来越加重,让他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奔出了大门开着车冲上了街头,而渐渐炎热起来的天气下,一路上像他这样四扇车窗全部落到底的车子几乎只有他这么一辆。 空气! 他需要空气,需要大量的空气,用来透换胸中翻涌的闷气。 “这些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不知道,尽管这些想法和方法,都是传承于当年亦师亦兄的楚志辉,而之前自己却从来怀疑过他的对错,更没有像这次一样的感受。 突然路旁一个闪亮的巨型广告牌闯入了他的眼幕之中。 “绿色山谷,欧式庭园” 绿谷? 那上面的两个并不相连的字却似乎是一下子触动了何访心里的哪根神经,他朝前方看去,绵延的车流依旧望不到尽头,再看了看反光镜,找了个空当,然后猛地一打轮,把车子驶向了最近一处的环路出口。 ※※※※※※ “唐小姐,您今天挺早的,我来替您拿着包好了。” 屏山居门口的侍应生看来对刚刚推门而入的这位顾客已经十分熟悉了,口气在热情之外还透着一种亲近,以及一点点的喜悦。 “哦,不用了,也没什么东西,不沉,谢谢了小江。” 唐凝微笑着婉拒道。 “唐小姐您总是这么客气,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才是,今天还是坐老地方么?” 那个叫小江的侍应生又是客气了一句之后,也没有再继续恭维,而是转到正题上。 “嗯,还是老样子。” “好的,请跟我来。” 这早已不知道是几百次了,但小江还是如同每次一样,一直负责的把唐凝带到了走廊转角处的一个小包间前。 只要公司里没有加班,也没有特别的约会,每天晚上唐凝都要在这里独自享受专属于自己的“大餐”,虽然单就菜色而言,确实算得上是这家饭店的几样特色,做的也颇精致,但从价格上来讲,那根本就是很普通的小菜而已。之所以每次来到这里,都能拥有这间不大,但环境最为雅致的四人小包间的缘故,除了频繁光顾之外,还是要得益于唐凝自己,谁让她的美丽自从出现在这间店的那一刻起,就被当时在这里的人,顾客、服务员还有那个30多岁,自负风流的老板视为天人呢?只不过,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唐凝早就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化解了一众无谓的痴恋情节,而换回来的则是不少温度适当的关照,比如这个包间。 唐凝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一路上也没有注意到小江今天的表情有些异样,直到了包间门口,才发现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小江已经连续两次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自己,有些神情古怪。 唐凝轻蹙了一下眉头,却又很快展开,象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的说了声:“谢谢小江”,然后自己推开了房间门。 果然,是有蹊跷,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此刻正有一个背身影背对着门口。 听到房门口的动静,这个身影慢慢的转过了身,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唐凝的面前,只是此时看到,却完全出乎了她意料之外。 “访哥?你怎么在这儿?” 唐凝并不会诧异何访也知道这个地方,事实上之前何访还有蒙芊卉已经有过几次联袂到此的记录了,这也可能正是为什么饭馆的老板还有小江他们能够让他进到包间中等候的原因。只是,这个时间,何访不是应该在陪着张琰,完成他那个不知道是享受还是任务的“任务”吗? 何访露出一个少有的笑容:“陪哥哥我吃个饭好吗?” 说这笑容少有,是因为在何访咧出笑纹的那一刻,唐凝却好像根本没有从中找出笑意,反而感受到苦涩的滋味还有另外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虽然无法形容,但唐凝还是能够大致判断出这些东西,带有了太多负面的情绪。这种感受她从来没有在何访身上体验过,即便是那场意外之后他更多的也只是悲伤。 唐凝点点头,带着一身的疑问静静的坐了下来,看着何访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就招过一直候在门口的小江,吩咐下在自己的例餐之外再加上两道菜——或许是相处时间的缘故,何访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她知道一点也不比蒙芊卉更少。 何访仍旧只是继续微笑的看着她,没有出声,这却让唐凝心里本来隐隐的一丝不安变得更加现实了起来。 “会是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会又在这个时间到这里来找我?下午临走的时候他还是平常那一副随性自在的样子,还是会在走之前,利用职务之便小小的骚扰一下正在盘山碟海中努力学习的蒙芊卉,然后还是一样的和自己打个招呼,简单交代一下,就连临出门时从前台小汪那里传出来的笑声都是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先兆啊,怎么才几十小时过去,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莫非是和张琰的会面有关?” 唐凝偷眼打量起何访看似平常表情下的微末细节来,想要从中寻找答案,却没想到她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24、倾诉(上) 说是现在的何访有着多大的变化,其实恐怕也只有观察力过人,而且对何访的性情极为熟悉的唐凝才看得出来,在外人眼里,却全然找不到什么异样来,甚至在几个趁着客人少而挤在没有关上的门外,一边偷偷打量一边低声议论的女服务员的眼里,这个那个笑眯眯、长得又不难看的的高大男生,还是颇有些可爱的样子。 就这么,在一阵各有怀抱的安静之中,小饭店里今晚的第一道菜被端上了桌。 “我说小丫头,你的岁数不大,可是这么的喜欢恋旧,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菜色确实不错,刀工火候都满讲究的,一点也不比那些大饭店里的差,而且还有不少独门绝活,不错,”何访在完成了对一根青菜的吞噬之后,点头赞道,不过瞬间又是一声啧然轻叹,用筷子虚指着靠近唐凝面前的几个盘碟,“不过嘛,让我每天重复这几样东西,我可是受不了,我还是要我的辣椒,我的肉!” “嗤——” 看着何访一副怪模怪样的表情,尤其是说道肉之后,一边做出夸张的贪食样子,一边筷子直愣愣冲向一块五花肉,自从刚才进门起就始终被疑惑缠绕着的唐凝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似乎被这笑声化解,接下来的时间里,一顿本不平常的晚饭就在两人间杂着笑声的交谈中顺利进行了下去,直到应声而来的服务员在如同所有盘碟一样精致的茶杯中掺上新煮开的水,又重新退出去之后。 “妹妹。”举起了茶杯,却不知道是因为烫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一直没有饮下的何访突然间用一个极不寻常的称呼唤着唐凝。 “终于要说了吗?” 唐凝心头掠过一丝不知缘由的紧张,脸上却把笑容尽量的饱满起来。 “嗯?叫的是我吗?这个称呼好奇怪哦,访哥!” 唐凝的口气也尽量放得轻松,还特别把最后两各字音落的很重。 “呵,”何访轻轻笑了一声,像是承认又像是对自己事态的解嘲,“别笑话哥哥我了。其实我今天到这里,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突然之间心里很憋闷,又不知道找谁去诉说。” 终于还是打开了话头,何访也不在像刚才似的,为了保持一个轻松的形象而显得刻板僵直——这同样只是在唐凝眼中才看到的,整个人松弛了下来,而唐凝也恢复了往日最常见的静静聆听的样子。 面对着唐凝,有很多时候何访的感觉就像是面对自己的家人一般,特别的自在,从容自由没有顾虑,或许他本来就已经把妹妹这个半是玩笑办事认真的称呼,完全当了真。而且,唐凝比起另外一个能够带给他这种家人版感觉的兄弟——钱正明来,智慧的高度未免超过太多,那个家伙更多的是小聪明和急才,而一些重要的事情,何方总是第一个想到唐凝,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特殊,这次困扰着何访的不再是公司业务上的事情,甚至也不算不上个人的理想志向一类的问题,而是更加私人的,更多情感心理层面上需要解决的东西,而这些,直到现在,何访也始终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应该来征询唐凝的意见,更弄不明白这到底算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立场。也许这些本来就没有答案,也许早就有了答案却从来没有正视过! 管他呢! 他只是知道,这些事情,他连一丝去烦扰蒙芊卉的念头都没有兴起过,那是心目中的女神,只要可能他不愿意让任何凡俗的尘埃落在她的身上,从一见之初就是如此,到现在还是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去到张琰那里把事情办完,我的脑子里就一直有一个声音在那不断的盘旋、盘旋……” 说到这里,似乎何访又重新回到了那种状态,双手也随之不自觉的做出了几个连续的挥拂动作,像是要把那个声音赶出去一样。 唐凝看在眼里,心中跟着紧了一紧,但表面上依然是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等待聆听,在不知道任何内情之前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好在何访只是马上从烦心的回忆中跳了出来。 “我有些搞不清楚,我现在正在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都是应该做的!这件事,在之前我们计划的时候,我没有一点特别的感觉,只是今天真的达成了,而且我们也将会在不远的将来看到有利于我们的结果,却反而让我心里充满了不安甚至是烦躁……” 何访转过头,两眼直盯盯的看着唐凝,却不知道是想寻找到正确的答案,抑或是寻求一个依靠。 唐凝恍然的点了点头,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症结所在,而何访之所以选择来找唐凝而不是别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通过张琰来打压对手的这情事情,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唐凝知道内情。 “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其实有些事情虽然是我们都不愿意让它出现的,可是现实的环境就是这个样子,之前访哥你和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也没有反对,就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单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和有限的准备时间,我们要想冲破星空世纪的阻击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现在他们几乎把我们当作了唯一的对手……” 唐凝的这些话也是有感而发,面对着异常恶劣的条件和强劲过人的对手,如此局面,就连当初楚志辉初创星辉以及《欲望无限》的时候,也没有面临过,这话中间的压力可想而知,而无论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何访却总是要在人前,甚至是蒙芊卉的面前装成胸有成竹、全盘在握的样子,心理上的承受能力本来就已经快要接近极限了,而这一次超乎自己原本做事准则的行为,无疑是加重了心中的负担,甚至让他产生出了一种负罪感。 24、倾诉(下) 何访点点头又摇摇头,唐凝的这番话虽然说的都是实情,却并没有真正开解了他的内心纠结,不过他的脸色还是比刚才要舒缓了很多,毕竟有一个人能在你的身旁无条件的支持你,再深刻的苦,也会冲淡很多。这两年来,唐凝在他身边的给与他的支持,比任何人都只多不少。 “你说的这些我其实也明白,不过你也是知道的,对于这种贿赂、打通关节之类的事情,我以前都从来没有抗拒过,从我们的三位隐形老板开始,我从楚哥那里学会了这是现实中一种必要的生存手段,也慢慢的适应了这些东西,到后来另舞台的时期,如果离开这些,我们连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不要说什么发展了,回归影视圈就更是天方夜谭!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我对张琰的行贿,虽然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但实际上要做的事情,却是在损害另外的一些人,不管那些人究竟是叫做对手还是敌人,但这么做,让我感觉到……” 说到这里何访顿了一顿,像是在搜索着更合适的形容词,终于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 “害怕!” 唐凝默然了,何访口中的害怕,她明白是那意味着什么,那是对自己是不是能控制住欲望和野心,能最终接受和习惯为此而付出的代价的担心,对一种在道德家看来叫做的堕落的担心。她的脑海里飞快的转动着,组织着所有的已知词汇。 “……可是我觉得,访哥你并没有做错,任谁处在这个位置上,都会选择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除非他想让所有追随着他,并且始终和他站在同一个希望之下的人失望!访哥你绝不是那样的人,至于说这么做是不是光彩,是不是应该,我不敢说,也没有那个资格评论。但我知道,当一个人看事情的立场不同,高度不同,眼界不同,他对于同一个问题的答案也就完全不同,同样的,评判一件事情是非曲直的基本标准也就不同。” 也许是太了解的缘故,唐凝并没有尝试着再去用软言细语似的温情攻势来化解,而且,那似乎也不是她的立场应该做的事情,她试着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解除何方的心结。 “自从我回国到现在已经快两年的时间了,这些日子里我也改变了很多,我发觉到这里确实有着一块可以让人发挥所长尽情施展的空间,但要想要入门却需要你去适应和改变,而不是试图改变或让他来适应你的本心。这片土地,实在是太大了,也实在是太古老了,我没有这种能力,更没有这种力气,所以我就在不断的适应,变化,大多数人也和我一样,就连访哥你也是,最起码现在还是!可我始终还是我,我还是可以在这里找到只属于我的空间,而事实上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空间,尽管他会是完全不同的地方。但是,有理想的人在保留下自己空间的同时也必须适应一个更大的,但规则却是由所有人、甚至是整个历史、文化、民族一切一切共同掌握的空间,而访哥你就注定要站在那个共同的舞台上。所以,今天的这一切,对于你只不过是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而你今天的痛苦,也只是一个暂时的体验。” 唐凝的情绪不觉随着口中长篇大论般的话语,变得越来越激动,白皙的面色也渐渐显出红润的颜色,只是这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已经深陷在了自己为何访勾画出的蓝图中。 至于何访同样也没有注意到唐凝表情的变化,尽管他的面孔还是朝向正滔滔不绝的唐凝,却同样也被唐凝的话所牵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长于冷静分析,用事实说话的唐凝,竟然也可以变得这么感性,这一刻,与其说他是被唐凝话中的道理所打动,倒不如说被面前这个充满了激情的女孩子所迷倒。 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为的是寻找什么,此时已经显得不在那么重要了,或许心中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什么切中内心的语句所解开,或许那本来就是属于自己一时没有转过弯而硬套上去的枷锁,早就被这些洋溢着的情绪所松动、脱落,反正仍旧保持着话题开始时那个凝视姿势的何访,现在早已没有再感觉到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难受滋味。 女人是男人的解药?或者朋友是朋友的良方? 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别人去回答好了,现在的何访眼中就只有一个美丽的面孔。 她让时间也很美丽! ※※※※※※ “喂,丫头!” 被强行留在车上、对着独自向家中走去的唐凝行注目礼的何访落下车窗,探出头来大声叫道。 唐凝闻声,在一片被惊动的闲散眼光中,婷婷然停住脚步,风姿优雅的转过身来,扬了扬眉毛,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疑问。 何访眨了眨眼,笑着道:“其实你知道么?刚才一见到你,我的烦恼就已经少了很多,现在更是神清气爽,你真是我所有心病的最佳良药啊!” “哦,就这个啊?”唐凝板住脸,压下心中隐隐浮起的一丝甜意,“我还以为有什么实质上的感谢呢。哼,哪有人替别人排忧解难,不收取诊金,还要倒贴着让人家蹭饭来的?” 何访做出苦脸道:“我说妹妹,做人不要太现实嘛,伤感情哦。” “切!” 唐凝低头借位强忍住笑,然后换上一脸不屑神情,不等何访继续,就转回身头也不回的向楼门口走去,顺便潇洒的向虚空之中挥了挥手,只剩下一串清灵灵的话语飘在风中,飘进何访支起的耳朵里。 “你自己还是考虑一下用什么贿赂我吧,在芊卉面前,我可是个什么都会说的好女伴哦,嘿嘿,那也很伤感情的嘞。” 留下的是皆是洒然的调侃,带走的却不见的全是轻松的玩笑。 看着窈窕的背影随着声音渐行渐远,何访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升起车窗,心情似乎也像这车窗一样的慢慢地升了起来。 “喂,小子,在哪混哪?对,我今天晚上没事,去天使城,今天在那定的包房别浪费了,张琰?他自己先回去了……那个待会在和说,对,我先过去,在哪等你,嗯,没问题,你带她们一起来吧,好,先挂了。” 挂断了与钱正明的电话,何访重新启动了车子,不管怎么说,何总经理显露在人前的第一次烦恼算是暂时消除了。 25、成本靠偷!广告靠骗?(上) “dacam?还有专业级别的dv?这是为什么?” 面对着手上这张设备需求清单,并没有参与接洽前期制作单位的方予青很讶异的看着身边的李闯,神情也有些激动。 这个一向以制作质量闻名京城的制作高手,那可是亲身参与了整个设备统筹的过程之中,并且负有筛选、监督的职责,像这样通常在大台只能拿来用作**的低质量专业级别的拍摄设备(通常摄像器材分为广播级、专业级和家用级,专业级别的设备大量使用于地市一级电视台和规模较小的影视单位以及大型企业),就连他这个老编出身的人都无法忍受,怎么能入得了李闯的法眼? “我说老方你别瞪我,其实这件事情我最早反对的比你更厉害,也更直接,还是何总最后给我上了一课。” 面对着方予青的质疑,李闯不慌不忙的给出了答案。 方予青疑惑的看了看何访,后者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显然没有要直接回答的意思,于是再回过来用眼神接着向李闯抛出自己的疑问。 “什么课?” 李闯摊开双手——这同样也是何访那家伙足有代表性,也最招人“恨”的招牌动作,不过最近已经被很多人学了过去——然后用一个问题反问了过去。 “老方,我问你,中国的观众在看电视的时候,最注意最关心的是什么?” “嗯,”方予青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少一转念,马上意识到了李闯话中隐藏的答案,然后用更加简单的字眼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倒也是,如果是因为这样的话,我同意你们的决定。” “这也是?是什么?我说两位老师,你们这是在打的什么哑谜?” 虽然先后在两家专业影视制作公司供职,但岗位毕竟离核心业务有着不小的距离,身为行政助理兼办公室主任的庄颖见到几个人云来雾去说着些没前没后的话,而身边别的人也尽是一脸戚戚,深明其究的样子,不由得着急起来。 “呵呵,我们的颖儿着急了……” 何访笑着打趣道,而一旁在座的其他人也似乎没有要马上回答的趋势,有机会看见性情活泼可爱的庄颖着急的样子实在是一件很值得欣赏的事情,不过他接下来已经准备好的调侃台词,却被无情的打断了。 “好了,你们不要再逗颖儿了,明明知道她对这些冷冰冰的业务不熟悉,还偏偏要看人家的热闹?你们这些男人啊。” 蒙芊卉话看上去似乎泛指着占据了场内绝大多数的男性同事,但一脸怪责却只单单冲向了一个人,何访微一缩肩,马上进行了改正纠偏活动。 “对啊,既然是公司全体高层开会嘛,两位哥哥说话就应该说的明白些,让大家都能听明白,”一句话把责任都推到了两个正在夸张的撇着嘴的老大身上,何访又马不停蹄的扮演起好人的角色,为庄颖耐心的解释起来。 “刚才方老师和李老师说的呢,其实还是一个投入产出的老问题,事实上我们大家以前大都是在电视台有过相当的工作经历,而且当初的星辉初创的时候就是心存远大的,所有的设备都是按照比较高的标准尽可能齐全的配备的,所以大家也可能习惯了在拍摄中,使用大量的先进设备来完成我们的创作意图。我想大家都应该还记得,在《欲望无限》开篇的时候,我们甚至是连直升机都用上了,也算是一时风光无两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切都为当初的星辉带来的更多的关注度、美誉度、甚至是奖杯,但同样无法忽视的就是,我们现在根本不具备当时的实力基础,在技术上无法在复制当年的成功。而且,这一次我们重新以《欲望无限》的名字回到电视媒体之上,选择的还是当初星辉最早的合作伙伴群,也就是地市级电视台首播,同时另选了一家边远省份的卫星频道作整季滞后重播。用更好的设备来实现更加亮丽的画面,更加真实的现场效果,固然是每一个电视制作人的心愿,但是对于现在的我们,对于现在的《欲望无限》来说,更重要的是内容上的创意,和按时按量的完成整季节目的拍摄工作。因为对于观众而言,最重要的也是印象最深刻的永远是节目的内容而不是画质,当然,我所说的观众是不会包含那些把屏幕上的一根头发丝,看得比女主角马上就要被藏在角落里的坏人袭击更重要的所谓视频发烧友。” 似乎是因为大家成天接触的都是声像的解晰度远在实际观众收看效果之上的素材的缘故,对于何访一看就是临时加进来,带有强烈个人主观色彩的话,倒是响起一片甚和我心的笑声。 何访比划出了一个谢幕的姿势,然后接着自己的解释工作:“所以,把设备开销节约下来,这一点就变得很重要,事实上,我这次让徐满联系的前期制作单位,将会全部使用抵挡的前期拍摄设备dvcam摄像机再加上专业级别dv的方式,这样的结果就是我们省下了总计大约150万到200万中间的前后制作费用。不要小看了这笔费用,它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缓解我们的资金压力,因为至少在这一次,我们的广告预售,是不可能再有以前的情景了……” 说罢,何访的眼光向远处望去,穿透了房间的墙壁,向远处望去…… 而房间内也从刚才的欢乐满堂一下子沉静了起来,这次就连庄颖也没有在出声,因为即便是她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大不如当年,虽然公司更名那天也算得上是风光一时,但是楚河的人都清楚,就算是想要再办一次如同当年第一季欲望开播之前那个堪称经典的新闻发布会,现在也很难做的到。 公司的艰难,简化成一个字,那就是“钱”,但金钱的困扰,却并不全部是来自于因为各种因素的制约,而必须在开播之前就完成所有节目制作工作所带来的资金压力,更不是公司维持所必需的日常经费,那更多来自于重新获得认知、获得认可的艰难,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成本的放大,何访的节流之举既是针对于此。 借用私下里何访对此类措施的形容,那就是—— “成本的压缩嘛,主要就是靠着在观众所有看不见以及看不太清楚的地方节约一切的开销。” 简而言之,就是四个字:成本靠“偷”! 25、成本靠偷!广告靠骗?(下) 相对于节流而言,开源才是解决问题得根本所在,只是就目前而言,几乎是唯一前期获利渠道的广告方面,显然也很难继承前两季的辉煌了。 起码,在现在的广告部成员们看来,破局,很难! 当然也有人对此有不同意见,比如何访同学就还是用了四个字来形容接下来在广告招商方面的行动计划,那就是—— “广告靠骗!” 不管你信不信,这么俗烂的一个口号,正是何访在公司核心例会之后定下的政策,而且在一个摄制组和一个探路组已经分别出发的情况下,作为最主要的创意人和勉强也算的上经验丰富的制作人,何访自己依然没有离开京城,那边的事情已经叫给了蒙芊卉和方予青,对于他们的两人的能力和合作,已经有过亲身体验的何访还是比较放心的。 只不过公司的办公室里也很难得见到他的踪影。 不知道是不是得益于唐凝那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开解,却比什么开解都更有效的开解的缘故,现在的何访已经完全摆脱了曾经纠缠的心结,而既然已经立定了作战的大原则,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就要全身心的投入,这同样也是学习自楚志辉的众多基本原则之一。 现在的他,还有唐凝以及专门从制片组里抽出来的钱正明——为了这件事徐满差点和何访闹翻——正在为这一件事情而全天候跑步前进,只是…… “我说李总,我们也是合作很多年的关系了,我们的节目会有什么样的收视你还猜不出来么?什么,别开我玩笑了,您马上要出国,这边的事情全都交给周副总了,可周副总不是负责生产的吗?……哦,这样啊,好的,那您看过两天我在和周副总联系怎么样?那好,那好,再见李总!” 这是何访一边开车一边打的第六个电话了,虽然对方没有直接说不,但提供出来的这个周副总,压根就是技术出身专门负责产品研发的,从来没听说过和市场经营有什么关系,接下来的会面,何方虽然抱着宁杀错无放过的心,肯定还会再派人跑一趟,但对于结果已经没有什么信心了。 看着前方的路上车不太多,何访把刚刚挂断的电话拿到方向盘上,抽机会开始翻动地址簿,找寻下一个非定向目标—,这又是何访的既定方针之一,满世界撒网,连鱼苗都不放过! 只是手机里那些熟悉的名字也随着这一个又一个的电话而消失在了何访的视野之外,而副座上那个一直摊开的笔记本里,被画上了红圈重点标示的那些业已敲定或是有了基本意向的名字,就算翻来覆去直到掉了页散了架,也找不出几个来。 “哈哈,妹妹,你这就不对了,怎么着也得让哥哥我回去也有个交代不是?大老板不在,二老板不是刚进去吗?……我能不不认识吗?上回在银都我们还一其吃过饭呢……我知道这些都是大老板定的事情,不过我只是想和二老板随便聊聊,你还看不出来我是什么人么?绝对不会骚扰他老人家的,帮帮啦,好妹妹……” 这是埋伏在某个老板同样“不在”的公司门口,直到公司一位副总进门才突然杀出的钱正明摆出一副以往在美眉杀阵中七进七出、无往不胜的必杀姿态和前台那个雀斑美眉软磨硬泡的情景。这些日子,即便是口舌如簧的钱正明,也开始叫苦不跌,因为几乎每见一个客户,都要花比泡上一个妞的时间长了许多倍,至于要下钱、定下广告时段,那简直是比要跟第一次见面的处女上床还要艰难。 现实,就是现实,不管你从前曾经有过多么辉煌的经历、业绩,如今在消失于人们视线之中许久之后再次出现。 每天晚上,留守在京城里的所有公司高层还有广告部全体人员,除了临时有任务安排的以外,都会聚集在楚河的会议室里,说是碰头会,但主要的内容就只有一个——“数钱”。 有人说数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不过那指的是有钱的时候,不信你到一个连第二天的粥钱都快拿不出来的人家去问问他们是不是快乐,不把你打断了腿扔出来,就已经算是你祖上八辈子有福,荫及子孙了。 现在的楚河,虽然还不至于解不开锅,但也里这一天不算遥远了——如果确定广告客户和收入再没有大幅度提高的话! “不行!这样下去,开播前我们的广告预售还达不到4成,还是这样的话,我们付给后制公司的余款都可能会成问题,本来就是托关系求人家办的事情,就算是能拖,我们也不能这么做,这肯定关系到我们的声誉,也许还有信誉的问题。” 看着刚刚从唐凝手接过来的汇总数据,何访的语气显然有些焦急。 “是啊,就算解决了这个,还有其他很多问题,比如公司的正常运作。” 这次说话的是庄颖,虽然没有参加到广告大作战之中,但是因为负责着整间公司的日常维持,她却了然于胸。何访点点头,他听的出庄颖话里的重点其实是公司中运行中最大也是最为现实的一个问题——人员开支,这关乎整个公司的士气,以至于可以影响到众多其他相关的方面,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为过。 “可是何总,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了!” 广告部经理一脸愁容,年纪不大的一个小伙子,此刻坐在那里竟然显得有些佝偻,何访暗暗摇了摇头,这确实也不难怪他,而自己的着急也不是针对着谁。因为之前在演艺舞台的时期,距离广告业务实在太过遥远,本来跟随他一起从星辉出来的两个广告部门的负责人,一段时间之后,还是选择了离开,而现在的广告部几乎全是新招入的,虽然素质都不错,但经验太少却是致命缺陷,尤其是目前的这种被动局面。 不过这些年轻人在这段时间却很用心,也很努力,不少人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回过家了——晚上,这个非工作时间,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很可能是更活跃的时间,尤其是那些沾上国字号的老总们,而这些时间也成为了楚河广告部全体人员重点进攻的主要时段之一。 现在的情况,就连自己当初也没有估计到会是这么严重,看来自己的所谓“超人”智慧,也不过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广告方面则一直没有太多研究。而且对于这种纯粹只重实利,不信说辞,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商人们来说,只凭借以前积累的所谓关系,空口说白话,许诺可能会有的高收视、也许得到的高收益,确实也没有太多的说服力。 那些原本在前两季的节目中不断主动找上门来的客户,现在或是直接避而不见,或是回复广告计划在年初已经排满,再或是左右言他,来回兜圈子,只希望你能自己没了趣早早离开,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更有甚者,有一些是何访曾经亲自接待,当时也信誓旦旦的说只要能帮忙上广告,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会支持何访的人物,只是何方明明记得当时已经帮忙把他们的广告安排妥当,等现在见到的时候,却一个个好像是自己反欠了人家什么似的,一脸的爱搭不理。 “对不起,刚才我是有些心急了,我知道大家这些日子都很辛苦,身上的压力也很大,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几乎每天都有人在盯夜场,有些人已经连着几天没有回家了,我在这里先谢谢了!” 出乎广告部众人的预料,何访几乎是立刻收起了焦急的申请,很郑重的站起身向着他们微微鞠了一躬,让一群年轻人一时诚惶诚恐兼不之所措。 26、救星啊(上) 何访把微笑含在嘴边,努力用听上去最诚恳的嗓音来继续着他的话。 “当然现在这只能是一声感谢,不过我也可以承诺,等到我们的节目正视播出的那一天,我一定会给大家更多的回报。” 掌声,何访的话几乎是立即赢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不要说这些经历尚浅的年轻人了,就连几个老人情不自禁的也加入到了其中,让跟着起哄的钱正明不得不再次佩服起某人的煽动能力。 只是,被众多热情目光包围的何访心中,已经开始盘念着另外的事情了。 “看来,光是靠一般的骗、挤、追、粘这些传统手段,已经不足以让这些老油条们乖乖的掏银子了,不行啊,还得想别的办法!” 一抬眼,却看见一双美丽而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就像是一直等在那里。 何访轻轻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唐凝最了解自己的心思。 唐凝显然也看懂了何访动作的含义,马上眨了眨眼。 “我们必须再想办法!” 这是关起门来之后何访说的第一句话,现在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又成了三人小集团,难得的是,钱正明少有的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与唐凝并肩面对着何访。 和之前在会议室里尽情煽动、鼓舞士气完全不同,何访在这里的话已经不需要任何的掩饰。 “但是现在可以寻找的突破点,并不多,我们手上已知的资源已经跑了差不多八成,照这样下去,就算我们把吃奶的劲儿斗士上,最后能招到一半的客户就算不错了。” 钱正明罕见的皱紧了眉头,这副模样,在何访的记忆力,即便是之前在村儿里遇上最难缠的大婶级装机客人,也没有出现过。 唐凝却是自从进屋之后一直默然不语,这让何访有些好奇,联想到刚才的眼神,难不成…… “串子,”何访一边叫着钱正明的外号,一边挤眼努嘴的向唐凝的方向示意着,“我看我们全是在这瞎操心,有的人心里好像藏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捏!” 钱正明马上把脸凑到唐凝的面前仔细端详着,表情夸张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嗯,没错,眼珠转,脖子扭,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 “鬼你个头!” 对待钱正明,唐凝可绝对没有像对何访那么客气,不但没有好脸看,更是一支娇嫩的柔夷毫不吝惜打在了钱正明的头上,而后者除了从座位上跳开来之外,那张油滑的嘴里一刻没有闲着。 何访抱起手,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在一旁乐得看热闹,这些天紧绷得快要断裂的神经,在这一阵笑闹中似乎也被放松了不少。 “怎么样?闹够了?” 看着有些狼狈的钱正明以及面色晕红的唐凝,何访笑问。 “就知道看热闹,也不管管你兄弟的嘴?哼” 手上早就占尽了优势的唐凝显然还不满意,对着一旁正在专心赔笑的钱正明嗤之以鼻。 “好啦好啦,我的大小姐,都是我的不对,”钱正明在何访的严正眼色指示下,被迫违心的软言相哄道,“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因为这件事情而烦恼,有什么好路数就别再瞒着我们啦!” 何方也从一旁策应着,禁不住两个大男人的软言媚色,最主要的是因为她也知道现在什么才是最重的,刚才的打闹,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她想让似乎陷入困境的何访能够轻松一下,现在,效果已经见到,答案自然也应该揭晓了。 “其实,现在的情况,要怎么才能扩大广告收入,”唐凝只说了半句话,就突然间停了下来,引得正自倾耳的两人也随之一滞,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两人差点没被空气噎着,“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 何访刚想要叫出声,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抬手制止住另外一边也正要跳脚的钱正明,而把一副暧昧不明的眼色递向了唐凝,看着后者一阵心虚。 “你是不是想到了暂时不用扩大广告收入,也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唐凝的笑容证明了,就像她最了解何访一样,最能了解她想法的人,也正是何访。 这边看看,那边瞧瞧,钱正明马上明白了这两个人说的并不是天方夜谭,但唐凝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他却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不只是他,就连想到唐凝思路大方向的何访,也同样不清楚具体的内容和实施办法。 这一次唐凝没有再故弄玄虚:“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最后在正式开播之前可能只能拿到一半左右的广告收入,而我们的预播周期又大概是三个半月的时间……” “我明白了,”何访的眼睛随着唐凝的话而渐渐亮了起来,突然打断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改变一下原来指定的一次性完成所有节目的初衷,前期只先完成三分之二的工作量,剩下的可以在开播之后,观众反响和收视调查已经全部出来的情况下,利用我们收到的剩余部分广告款,来进行我们的第二部分节目的制作。嗯,以我们现在的操作方式,最多可以拆分成四组同时进行,正常情况下,最后面的一个半月的节目,我们可以在开播之后的20天内拿出来,这样,我们前期资金的占用就小了将近四成。” “这样的话,我们现有的资金不但可以保证前面8期节目前后期资金的充足,而且分期制作也让我们对后制公司分期付款有了说道,最后嘛,我们这些公司的员工也不用看着电视,喝西北风了。” “我说唐总!”何访双手在胸前摆出作揖的造型,用学自钱正明处,自己并不擅长的谄媚神情和语调向着唐凝道,“你真是我们的救星啊!解万民于水火之中,救哥哥重见生天!” “真的吗?”唐凝飞来一眼,俏声道,“既然你说的这么好,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以身相许!绝对得以身相许!” 唐凝的话音未落,钱正明已经脑筋未动的脱口而出,类似于此的笑话打趣,每天都会在他的口中出现多次,只是这一次,效果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唐凝自是脸色一红,埋首不语,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何访也难得的一副尴尬神情。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反应,鬼精的钱正明诧异之余,很快就从面前两人的神色之中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 算了,有些事情,余人无干。 26、救星啊(下) 有人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有时候也不尽然,仅仅是借用这句话中的道理,阴阳轮转一下,你也可以得到另外的一句话,祸无单行,福有双至! 而后者说的正是现在的何访。 “救星啊!” 这已经是一周之内,何访第二次发出了如上的感慨,而对象,则是越来越少露面的公司最大股东——席堇。 “姐!”不知道是因为楚志辉的缘故,还是顺着席菲的口吻,何访现在对于席堇的称呼已经减少到了最少的字数,也是最为亲切的一个字,“您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何访指的就是刚刚由席堇放到自己桌面上的一份意向书,它的背后就是一份价值达到350万——500万的浮动价格套装广告。 所谓浮动价格套装广告,也是那天在唐凝的触发之下,何访兴起的一个念头,节目、广告都是死的,时间、价格也是死的,节目既然可以拆分,为什么不可以把广告也盘活? “怎么盘活法?” 这是钱正明当时提出来的第一个问题。 “增值递进!把价格做活!” 何访的回答简明扼要。 “增值递进?价格做活?你的意思是,我们把现在剩下来的那些广告时段的价格从固定价格,变成灵活激动的价格,先设定一个比较低的基本值,然后再根据我们节目的收视表现,逐段分期的浮动广告价格。” “没错,很低,低到只有上一季《欲望无限》最惨淡时候的7成,也就是业内平均值的一半!” “这么低?” 何访的话让钱正明一惊,虽然已经有了事前的觉悟,但骤听到何访直接把底线拉到这个程度,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一旁唐凝疑色一闪,却似乎马上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会意的微笑。 看着钱正明大张其口的样子,何访坚定了点了点头:“就是要这么低,低到他们不能拒绝,低到他们怎么算也算不出损失来,低到他们不花出这笔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而且,我想这么低的价格,他们也只能拿到一次!” 何访话说的斩钉截铁,只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说是浮动价格,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低于初始价格的情形,这份自信还是来源于他对改变节目立足点之后的新版《欲望无限》在收视上的信心。 也正是这份信心,让何访义无反顾的为楚河打出了初始价格创造业内同时段广告最低价格记录的“浮动价格广告套装计划”这张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牌。 而从这两天的反馈来看,广告部的办公室尽管还没有达到过去星辉那种门庭若市的程度,但无论热闹的程度还是签约的成功率,都比之前有了成倍的提高。 尽管如此,何访从席堇手上拿到的这份意向书,其价值,还是超过了他之前最乐观的预期,这也是他大呼小叫的原因。 席堇看着眼前这个渐渐成熟起来,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却仍然会偶尔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一份赤子心境的男人,心中的感受良多,高兴、惊喜、欣慰、感叹、还间杂有一丝隐隐不去的触动。 “何访,你还是这个样子,每次有了什么事情,总是不会去找我,是不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了。” “姐,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席堇埋怨的说道,何访赶忙连道不敢,不过他确实不愿意在公司的事情上,去麻烦席堇,尤其是在并不顺利的情况下,他始终觉得席堇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已经是对自己最好最大的支持了,这间公司能走到今天,中间更是蕴藏着他们两人之间共通的一份情感,一份追忆,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在还没有取得理想中的成功的前提下,他不愿意轻易打搅这个表面坚强如冰,内心却柔情似水的姐姐——其实,如果可能,他更愿意这个称呼是:“嫂子”。 “呵呵,吓着了?这可不像我们战无不胜的何总哦,其实你一直做得都很不错,这些成绩我也都看在眼里,可不要以为我在旁边什么都不管,就是什么都不清楚哦。” 随着言谈间的气氛渐渐温暖热络起来,席堇的人也随着话中的家人亲友一般的口气而变得少有的放松写意,绽开的笑容,更如同冰风中盛开的雪莲,那份不经意间散逸出来的成熟女人美艳与优雅兼蓄的气质,让何访也不觉有些难以错目。 “阿访,你这次的操作,整体上的把握没有太多的问题,思路也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活跃跳脱,你可不要以为手上那份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人家被你制定的新制度吸引过来的,我只不过是顺代手帮忙拿过来而已,不过嘛,”席堇突然话锋一转,脸上也变得正色起来,“有一些方面,可能是因为你的经验阅历还有欠缺,需要注意以下……” 何访收起了暗自欣赏的眼神,把精力灌注到席堇的话上,作为一个全国知名的大企业的掌舵人,席堇看东西的角度和高度,都和自己有着很大的不同,更不要说多出来的那十几年的高贵经验,当初,就连楚志辉也会时不时的从席堇那里取经问明的。而且何访自己这些日子也隐隐约约的有些感觉,好像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但身在其中,却又整天忙忙碌碌,没空多想,现在正好听听自家大姐的分析。 “做事情,时时注意别人的动向,甚至整个市场的动态是你过人的眼光,也是你的最大优点,而在媒体这个特殊的领域内开发属于自己的上层资源,更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步骤,但是在运作这些的同时,千万别忽视了自己内部建设的问题。” 何访默然不语,席堇不愧是江湖里摸爬滚打多年,经验丰富、眼光锐利,一番话对何访来说就如同一阵及时雨,虽然不过短短的两句,却恰恰是点到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来,被有意无意的忽视掉的一个薄弱环节。 广告招商上面临的窘迫,让公司在相应的人才、策略、机变方面都显现出了很多的不足,但这也只是被凸显出来的一个部分而已,公司中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一些问题,或是半隐半现,或是埋藏很深,而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及时发现、解决的话,危害的程度只怕是比公司外部的竞争更为严重。 这些问题,何访本非一无所知,更不是无视这其中的危害,只是曾经的经历中的一帆风顺,让他产生了一些不自觉的麻痹甚至是自得,过分相信只要依靠着最好、最独到的创意和自己经过检验被证明为优秀级别的组织协调能力,再配合着业已寻找妥当的可靠的上层关系,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却忘记了一间公司,并不是只靠着一个两个人的智慧、能量就能无往不胜的;更何况,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矛盾是非,这个道理千古不变。 “学生受教了!” 话虽然带着玩笑的口吻,但何访起身郑重其事的向席堇深鞠的一躬,却显出了他发于内心的诚恳。 席堇仍然只是把淡淡微笑挂在嘴角,样子就如同每一次在商场之上取得胜利之后。 27、公费泡妞(上) 重新出发! 这是这两个月时间里,对整个楚河最好的写照。 关乎公司运行根本的广告问题,因着何访的浮动价格新政策以及唐凝的分阶段安排制播这两项举措的双管齐下,已经出现了大幅度的转机。虽然远谈不上战绩辉煌,但是根据财务部一天一交的报告显示,现在的预定金额已经接近于整个新一季节目的最低预算底线,尽管这中间还有相当一部分的资金,只是预定,并不会马上落实进楚河的钱袋之中。 不过何访的眼中却似乎已经看到保底——盈利——大卖,一线长红的大好“钱”景。俗话说,“人有粮,心不慌”!现在的楚河上下,人们依然忙碌,脸上的神情,却似乎没有了前一段时间的那种凝重,现在的忙碌,为的只是另一个目标:全力以赴把节目做好。 而远在外地的那两队人马,也终于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继续预订的拍摄计划了。 “……好的!你们辛苦了。对了,告诉大家野外拍摄,凡事小心,另外最近我看天气预报,那边的天气似乎变化比较大,你让制片部门多留心,别让演员工作人员感冒了。你自己也保重,别累着,衣服宁可多穿点,也别冻着,外景对主持人的服装要求没那么高,尤其是野地,观众能理解,那些短袖的就别穿了……好好好,我不罗嗦了,我这边有一些事情没有料理完,可能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我到时候只接到下一个地点跟你回合,嗯……想你,啵~,拜!” 倾听着听筒里终于开始有些不耐的声音,何访不顾一旁正在一起龇牙咧嘴看热闹的某男某女晃在眼前的一幅幅连环画一般的夸张表情,对着手机大大作响的亲了一声,带着自得的享受挂断了电话,然后扬起下巴,用挑衅般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怎么,肉麻了是吧?听不下去了是吧?还有点想吐是吧?” “呕!” 唐凝捧着肚子,做出一个干呕的姿势,而钱正明则非常会计师的配上了音效。 “切!” 何访的嘴恨不得撇到了日光灯管上。 “这叫嫉妒!绝对的嫉妒!自己一个人孤单,就看不惯别人两口子亲亲夜夜,情情奈奈,小人,标准的小人心态。唉,小人、女子,我怎么会与这两大怪兽为伍捏?” “歇了吧您哪,”首先跳出来的还是钱正明,“嫉妒你,我替你哭还来不及呢,大好的年华就这么葬送了,可惜啊,可惜,不过嘛,少了你这么一个对手,留给我的施展空间就更大了,是不是啊,小凝儿?” 钱正明把手搭上了身边唐凝的肩头,侧过脸去问道,他本来就和何访同岁,比起去年才过完本命年的唐凝来说,自然大了许多,在几个人的私下交往中,小凝儿这个词,虽然被其主人多次宣布禁止使用,却收效不大,久而久之,唐凝也就任他叫了。 不过叫归叫,“啪”的一声,唐凝还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向搂在自己肩头的鬼手之上,让后者一边咧开无声的大嘴,一边闪电般的把手重新放到自己身前。 “吼吼——” 有人幸灾乐祸的看着人民群众展开窝里反。 “笑什么笑你?你以为我那是嫉妒?我那是看出了有些人的虚伪。花言巧语!哼,小心我告诉芊卉姐,这两天你到底忙的是什么?” 唐凝的话一出口,何访的脸顿时成了苦瓜。 “我那也是为了工作!” 何访摆出垂头的委屈状,低声嗫嚅着。 “哼哼,工作,我知道,连着几天都在夜总会的工作,很辛苦嘛!” 唐凝不依不饶。 “真的好辛苦,要不今天晚上张董的约会,换你去好吧!” 何访嬉皮笑脸的道,变脸的技巧丝毫不亚于川剧大师。 “呸!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去了还不是……” 唐凝脸上一红,终于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哈哈——” 这次的笑声却是和音效果,因为它来源于两个“恶”男。 “不过说起来,阿访你这酒量还真是够烂的,天天回去吐个天翻地覆,每天光伺候你睡觉,就得花我一两个小时,当三陪当成你这样子的,也算弱到家了,啧啧。” 重新挑起话头的钱正明一脸惋惜颜色,看那神态倒像是真的在夜总会里品评小姐一般。 “去死吧,你还好意思说,”面对着自己的兄弟,何访的嘴可就没有那么软了,“典型的没义气,一到晚上,就不知道你溜哪去了,你不是自己号称千杯不醉么?我被人灌的时候,你在哪个旮旯鬼混呢?以后你少跟我这儿称兄道弟的,我不认识你!” “领导这话就不对了,我就是想要替领导分忧,那也得有哪个资格才成啊,您往那一坐,大家都知道您是传媒精英,青年才俊,公司老总,喝个酒那就联络感情,沟通经验不是?你看看这两天晚上的成绩多好?一百多万的进项,换了我去,秃头白丁一个,谁搭理我啊,就算是把就全喝了,说不说得上话还不一定呢,更别提什么拍板定案了,就这么着,最后还得落一个人家抬举我,看得起我才跟我一起喝酒,冤不冤啊我……” “行了吧你,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是会找借口,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炮端掉两个岗楼,再补充以一顿白眼扫射,唐凝那是谁也没放过,不过或许是觉得多少有些理亏的地方,要不就是真的是被说中了什么,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统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现场?老徐那边几乎每天晚上都来电话催!” 钱正明仔细观察了一下,见唐凝只是神色如常的安然坐在那里,并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之后,才重新打开了话题。 “我们?”何访摇了摇头,然后虚点着钱正明缓缓道,“不是我们,只是我和唐凝!你不去!” “我不用去?那我作什么?” “泡妞!” 何访语出惊人,而且这一次他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在意唐凝的不满表现。 “泡妞?!我说您老人家没事儿吧?我那可全是用自己的业余时间,一点都没影响工作啊。你这是借题发挥,还是记恨着昨天晚上的酒,拿我打镲?” 这次钱正明的表情倒是变得和身边的唐凝一样,都觉得何访的话莫名其妙。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没事闲扯,真的是让你泡妞,而且是公费泡妞!” 27、公费泡妞(下) “公费泡妞?!” 钱正明和唐凝异口同声的诧道。 “嗯?你这是当真的?” 钱正明仔细研究了一番何访的表情,以他多年来的经验可以确定刚才出自他口中的话应该是认真的,不过这也让他更加糊涂起来。 哪有听说过一个公司专门派一个人出去泡妞,把这个当成业务不说,还公款报销! 为什么?难道和我交往的这些女孩子有关? 钱正明的脑中飞速的闪过这些日子深深浅浅的有过接触的一众女孩子们,一张张形容各异的面孔雪片般飘过,联想到那个从来不会做无用功的家伙一贯的行事作风,此刻他关注的更多则放在了那些女孩子的背景上。 莫非! 钱正明眼睛一亮,连忙把眼光投往对面何访的方向,果然,那里早就有一束包含得意的眼光等在那里。 “啧、啧、啧!真是恶魔的笑容!”钱正明摇了摇头,心中连声感叹着,口上却道:“你的意思是……” “嗯!” 何访理所当然的点着头,找不出一点惭愧的神色。 “行!佩服!” “怎么样?”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都说了公费报销,这种事情有谁能拒绝?不过我先说明了,我要做可就是放开手脚做了,别到时你不认账。” “喂!当我不存在是吧!你们两个,说什么见不得人的鬼话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何访与钱正明之间如同办证刻章卖**一般的隐讳交流,让本来安坐的唐凝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抗议。 抗议有效!判决重说! 这是同时响彻在连个男人头顶的神谕,当然也是两人在这间公司中,这间办公室里很久以来共同总结出的经验,那就是——无论什么问题,面对两位美丽的副总,一定要老实讲。刚才只是一时兴起,疏忽,疏忽而已! “领导别生气!” 钱正明在何访的挤眉弄眼(威逼利诱)下,主动承揽了解释的工作。 “不过,要说领导的眼睛贼,您看的还真准,这大领导安排的事儿,还真他……,啊,对不起,差点说粗话,我的意思是啊,大领导能想出这招,要是搁外人眼里,还真挺不是东西的。” “嗨!我靠,说什么你?欠扁是吧!” 本来已经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等着听钱正明怎么解释的何访,闻听此言,腾地一下重新坐直了身子,两眼放光瞪向诋毁者。 钱正明借着说话的机会把身子转向旁边的唐凝,索性对何访的威胁视而不见,轻言细语的继续着自己的解释:“他是看中了我最近接触过的几个女孩,她们大部分都是跑娱乐口的,有报社的,网站的,还有电视台的编辑什么的,他的意思是让我用点手段……” 钱正明没有把话再接着挑明,不过他相信以唐凝的智慧应该已经全都门清了,同时还挑出大拇指制指了指坐在两人对面的何访,试图把矛头转向这个主意的制定者。 “嗯!” 唐凝一边点头一点把目光缓缓、缓缓的移向了何访,只是这速度越慢,让何访的心里也就越是发虚,毕竟这个主意怎么说也算不上光明,而唐凝更本身就是一个女孩子。 “这个主意——不错!” 唐凝无语的凝视了何访半晌之后第一句话,却差点没让借着喝水掩饰尴尬的何访喷出来。 “不错?你说不错?” 何访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啊,我认为可行,你的意思肯定是要让这家伙去讨好那些小姑娘,然后利用她们在各大娱乐版上大发有关于我们新一季节目的消息,包括内容的变化啦,普通人的故事啦,参与嘉宾的奇闻轶事啦,甚至是制造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出来,具体是什么我是想不出来啦,反正她们这些娱记在这方面的功夫那绝对是超一流的,也用不着我们操心,就连什么通稿我看都不用作了,那只对正规大报才有用。现在的环境下,要想找出一个不会编故事的娱记实在是太难了,只要投其所好,满足她们的要求,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精英啊!” 看来唐凝对这些娱乐圈中的记者影响颇为一般,嘴上也没有留太多余地,这可能和她凡事都注重理性化操作,不喜欢那些纯粹的炒作有关。不过作为一个至今为止也算混迹其中几载春秋的“老”江湖,而且还是楚河的副总,她也深知目前的环境下,这些东西所能带来的现实好处。 你既然改变不了社会,就要去适应社会,死抗是没有出路的,除非你所拥有的实力足以改变大多数人的想法。 再加上何访要让钱正明所做的事情,不过是花些成本来讨好这些“新闻”制造者,那最多也不过是好吃、好玩、还有更实际一些的小小“好处”以及半真半假的情感投资,唐凝也就没有反对。 “高,实在是高!”何访一挑大拇指,大声赞道,“不愧是我们最好的分析师,看的通透!” “你得意什么?我同意这么做,可并不代表着我欣赏你们的这种行为,这最多只是……”唐凝停了一下,终于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比较切合的字眼,“妥协,向黑恶势力妥协!” 唐凝在说到黑恶两个字的时候语速特别慢,慢到可以说一个字,盯上某个男人一眼,一眼一个,貌似把眼前两人与所指联系在了一起。 “特别是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为什么找上你,不找别人,还不是因为你一天到晚的混在那些女孩子中间,整天在打鬼主意!哼!” 钱正明没有想到矛头一下子又重新对准了他,愣在原地,嘴张得之大,如果早生一千多年,直接可以去给曹冲帮忙。 只是转念一想,待会儿就可以去财务那边先支取一部分专项泡妞经费,那今天晚上就—— “哈!” 钱正明乐在心头,早就把唐凝一旁的讥讽抛在了九霄云外。 “喂小子,别那光掰手指头,我可告诉你,那钱可没那么好拿的,要是我走的这段时间里,你不把新节目给我炒得滚烫,小心我把你放油锅里滚烫喽!” 何访站起身走到钱正明的身边用力一拍他那副瘦肉型的肩膀。 “啊?!” 钱正明顿时从巨幅的yy图像中清醒过来,只是当他的叫声出来,想要辩解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以及一扇正自摇摆的门。 28、开麦啦(上) 留下一个不知道该偷着乐还是苦着脸的特殊使命者钱正明,何访与唐凝还有几个轮换替班的技术监督组成员,飞赴了新一季节目中第二个拍摄地点——东海。 “阳光、沙滩、海水、美……啊,美丽的风光无限娇娆!” 何访穿着沙滩裤,畅怀披着意见花色艳丽的低档衬衣——刚才在路边的摊子上花40块钱卖了的,几乎是立刻就被何访换上了身,正情不自禁的要把眼中所有瞩目的焦点一一宣读出来的时候,身边却突然吹过一阵冷锋,何访下意识得把宽大的墨镜往上推了推,然后口腔整体一百八十度的回旋,硬是在半秒钟之内把话转成了狗屁不通的“诗”朗诵上——前提是得有人承认那玩意儿能叫诗,当然“防滑体”又或者“小明体”之类是除外的,在何访的眼中那些都是用无上功力打造的绝世佳篇。 “请问领导到这来的目的是什么呀?” 何访自以为转的俐落,不想那半截子话尾还是被人捉住,并且一点也没有要放过的意思。于是他半转过头,亮出脸上最白皙的部分——如果不算那上面已经补过两次的黑洞,嬉笑着回答道。 “当然是来看望大家,还有就是为大家补充能量嘛!” 何访的调门很高,一下子把正在今天第三个拍摄点上努力工作着的剧组成员惊动了大部分,几个暂时没有什么事情的工作人员见到大老板亲临,立马跑了过来。 何方潇洒的一挥手,一直等在身后的两个当地挑夫,把几箱刚从海滩旁的小卖店里搬来的饮料抬到了众人的面前。 “万岁!” “呀!这还冒着冷气呢。” “够冻,够爽!” “还是老板最心疼我们!” 一时间赞扬声环绕在周围,让何访好不得意,即便是被墨镜掩藏了大部分的表情,但微微晃动的脑袋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心情。 “偷机取巧!收买人心!” 蒙芊卉几乎是用鼻子把这几句话说完,不过说话的同时她却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什么?” 何访故作不解的问。 “你说呢?” 蒙芊卉故意不看的答。 “哦!”何访猛地一拍后脑勺,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看我这脑子,这么大热的天气,我们的蒙副总,为了工作整日操劳,肯定比大家都辛苦,所以嘛……” 何访说着,像变魔术一样,从肩上背着那个看上去特别巨大的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来。 “嗯?” 蒙芊卉疑惑的接过这个绿色的包,入手却是一片沁凉,心中好奇却更多了几分。 “这是?哦!” 蒙芊卉看着打开的包里整齐码放在隔热层中间的一排“哈根达斯”,雀跃而起,顾不得别人在侧,飞快的在何访的脸颊上“啵”了一下。无论名人也好,女强人也罢,她终究也是一个年轻的都市女孩,对这些东西一向没有太大的抵抗力,何况这些原本不属于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东西,跨越千里而来的礼物,自然有着它超越一般的分量。 何访看到自己来之前花费的小心思果然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也不觉得意的笑了起来,同时一旁的唐凝挑了挑眉毛,那意思是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唐凝趁着蒙芊卉正专心对付手中的“敌人”的功夫,把嘴形尽力扁了起来,做出一个鬼脸,同样无声的回答道:“真是受不了你们!” “怎么样?” “没想到!有一套!” 一把巨大的蓝白相间的阳伞撑在沙滩上,蒙芊卉领着何访以及唐凝就坐在伞下的沙滩椅上,对于何访而言,身旁的两位美女相伴,虽然没有偶尔从眼前闪过的比基尼女郎一样的火辣,却也都是一身清凉的短打扮,把雪白的身体尽量多的展示在阳光沐浴之中,粉臂玉腿、秀发飞扬,配合着绝不会被墨镜遮掩的姿容,这一片风景的注目程度,非但绝不逊色于人,更是夺去了不少自然美景的风采,引得无数眼光频频向这个方向投来,哈,有时候纯天然,不一定就是最好。 把工作做成如此休闲的样子,他以前还真没有想到,这难道就是美丽女人的独有魅力吗?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们这么轻松吗?” “嗯,我刚才还说慰劳慰劳大家,不过看样子,是不需要了。” “哼,你看到的只是今天,只是现在而已,你不知道上一个点,我们差点没累死,那可全是没有开发的山区,不要说别的了,光是虫子就让人受不了。就算是到了这里,昨天还不是忙了一整天,我和小丽她们做完所有的善后,夜里快两点了才睡,今天为了赶上日出的效果,凌晨四点我们就出发了。这些个都是你看不见的。” “是是是!领导辛苦了,让领导费心,等回去我一定好好的把领导伺候好,不,从现在开始,我就专心一意的来伺候领导,领导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的是能办到的一定办到,不能办到的,创造条件也要办到。” “嗤——” 看到何访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一副惶急的样子,蒙芊卉不由得笑出声来。 “不过说真的,就算所有事情都安排了,我现在能这个样子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也还是要得意于你的主意。” “哦?” 何访心下一口饮料,随着蒙芊卉的目光指引望去。 不远的沙滩上,一群人围拢在一处,透过隐约可见的缝隙,一些快速移动着身影夹杂着叫喊声和掌声不时的传来,那正是还在工作着的外景组。 “这一次,除了我们派出的专业制作监督,所有的工种,从导演到场工,全部是转包给了外面的专业外景拍摄公司,拍摄的效果从上一个外景点我们看过的回放来看,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找你的意思,我们拍摄的预备素材量相当的宽裕,回去经过恒世开元那些高手们好好编辑一下,我看虽然画质上可能差一些,但总体来说质量应该还是有保证的。” 蒙芊卉把前一段时间的工作简单向何访做了一个说明。 “而且,这么做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充分解放我们自己的人力,专业化就是专业化,他们的合作比起我们原来临时拼班子要默契得多,效率也要搞的多,经过了之前的磨合,这次到东海,我特别要求我们自己的监制人员只要没有背离我们的初衷,就尽量少做直接干预,因为在对方已经领会我们的意图的情况下,独立进行工作,无论是效率还是效果都要更出色很多。这也就是你为什么会看到我这么轻松的缘故了。” 何访正积攒着感情,准备好好拍拍身边这位已经完全表现出独当一面才能的佳人(家人),却听到有人在高声喊着蒙芊卉的名字。 “哦,他们这一段完成了,该我出镜做串联了。” 蒙芊卉对着何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起身向那片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28、开麦啦(下) 沙滩上,被一群保安模样的人拦起来的一片空场上,几个形色各异的人远远的散开着,正各自跑在不同的地方,看来就是这一期节目的参赛者,而相伴着他们的则是一群为数不少的工作人员,有的拿着本子,随时查看着参赛者的进程是否按照规定进行,有的提着被罩上巨大羊毛防风罩的调杆话筒,紧紧跟住选手的步伐,把所有声音一无遗漏的收纳进去……但是最能引起何访注意的却是,每一个选手的身边,竟然跟着三名摄像,其中一人怀抱着带广播级别的dacam大机,应该是主摄,而另外两人本应该是摄助的角色,但现在也一人手持一台专业级别的高档dv分别跟在参赛者的旁边,其中一个人的距离稍远。 何访唯一皱眉,马上明白过了,看来这个专业的外景摄制组还真是请对了人,他们这是想尝试多画面、同主人公、不同景别、不同角度同时序分切的方式,增大节目信息量、同时让原本因为条件限制而绝对算不上出众的画面,更加饱满和立体,有效弥补了设备问题所带来的视觉不足。 “好!” 何访低声赞了一句,看着身旁目露疑惑的唐凝,何访低声讲解起来。 “看来,这些人,第二阶段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再接着合作。” “是啊,不过能找来这么好的外景组,而且费用也让我们可以接受,还是应该感谢老李、老方他们,这完全得益于他们这么多年来积累下的关系。” “是啊,能一直留到今天的,个个都算得上是精英了。” 何访闻言嘴角牵出一个微笑,把目光又重新投回到拍摄场地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何访就喜欢站在比较远的地方看着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节目在搭建好的框架之中运转,而不是深入到其中去直接体验,甚至是自己动手参与完成。或许这就是不知不觉中身份的转变,以前的楚志辉似乎也经常是这个样子,看来继承这件事,很多时候并不只是可以去模仿、遵循什么,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耳濡目染,一种慢慢浸透到骨子里的自觉和不自觉。 唐凝也在看,不过焦点却放在了结束了过场串联之后,正在一旁拿着稿子和刚刚赶到的助阵嘉宾交流着的蒙芊卉身上。 “不过,我看能够把这一切全部理顺,除了老方他们的功劳,除了你自己说的点子有多好多好之外,芊卉姐的表现更好。之前你还特意强调让她专心一意的去做好自己的主持工作,现在看起来,不光是主持这方面,已经开始完全进入角色了,就连现场工作这一块,芊卉也能完全可以应付自如。单只看我们来到这就像度假一样轻松的情形,我想芊卉甚至比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还厉害,绝对有成为一个优秀制作人的潜质,如果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纯粹的主持人,怕是要浪费人才了。” 唐凝在何访身边轻声说道,而后者也不断的点头,两人现在所在的正是拍摄现场的外围,和一大群看热闹的游人挤在一起,这是何访刻意而为的,站在稍远的地方,可以更清楚的看到整个现场的环境,包括所有剧组成员的一举一动,也不干扰正在进行中的拍摄工作,同时这样的角度,也比较接近旁观者的立场。 “这一点上,我绝对同意,不过我也有一点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她的力量太强大了,你驾驭不了?” “呵呵,这个嘛,我对自己倒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信心的,再说了,别人不清楚,你还看不到么?我有哪天享受过领导的待遇了,还驾驭?我上哪找那胆子去?” 何方连说带比划的一副无辜可怜相。 唐凝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回想到了过去何、蒙两人之间的种种,似乎处于弱势个体态势的果真一直都是何访同学,不过她也清楚,那不过是一种爱的表达,相信占据了强者地位的蒙芊卉同样的明白其中的真相。 这一对,唉—— 有很多时候,唐凝自己都弄不懂自己的心思,不管怎么样,眼前的好就是真正的好,她很快把心思回转到刚才的话题上。 “对了,既然不是这方面的原因,那你担心的有是什么?” 何访也收成正容,缓缓道:“我是担心……” 何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把眼光牢牢的钉在了正手持着话筒,进行现场选手采访的蒙芊卉。 顺着何访的目光,唐凝也慢慢的点了点头,她知道了何访的担心,不过目前的这种情况下,蒙芊卉的这个额外的长处,却能给节目给公司带来额外的好处,毕竟以现在的公司规模来说,像他们几个核心人物够发挥更大的能量,也就意味着,可以节省相当一部分的资源,更直白一些说就是可以省人、省钱! 何访的内心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同时他脑海中却始终挥不去蒙芊卉迎向舞台时的给他留下的完全与舞台融为一体的形象,不管现在看上去,她在制作人的领域能量同样出色,那才是她的本心。 但她不但没有主动说过什么,而且这一次外景中,她还主动挑起了这幅担子,这一些所为的是什么…… 想到这一切,何访心中一阵阵的感动,却也同时生出了一丝丝惭愧,这舞台,本应当是自己搭建好的。 “你别想那么多了,她明白的,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爱本身就是一种互相的包容,何况我们的环境一定会好转的,以后留给芊卉的空间还会很多。” 唐凝的话透出一股老成的味道,一副爱情先知者的口吻,与她那张年轻的秀丽面容似乎不那么协调,引得转头过来的何访一阵放肆的笑声。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啊?在这里装恋爱顾问,好像自己的经验又多丰富似的!要管哥哥的事,先把自己的事弄明白再说!” “什么自己的事情?我有什么事情啦?” 何访挤了挤眼睛,低声故作神秘道:“怎么没有,我可是最近老听人说,那个台湾公子,经常下班的时候都会出现在公司楼下哦!” 唐凝一听就急着辩解道:“什么经常啊,就是那天他说是他生日,” “其实,那家伙看上去不错!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说,人品、家世样样都不错,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啊嗷……” 不要误会,这最后一个啊,绝不是何访同学的语气助词,而是来源于手臂上那揪心的疼痛感传导到达中枢神经质后的应激性反应,只不过身边围拢的都是人,他不得不在叫声冲出喉咙前,尽量把声音压低,于是一个奇怪的男声出现在人群中间。 “丫头,你和芊卉在一起是不是天天就切磋这些对付男人的功法来着,你学的可真好!” 何访疼得冷汗攒身,从牙缝中间把话挤了出来,同时也要对身边本着国人好奇不辍的传统正自探寻这怪音来源的大妈、大姐们摆出“看什么,和我无关”的无辜神情。 “嘻嘻,这招可不是对付什么男人用的,这招是芊卉姐亲传秘法,专门用来对付你的。” 何访彻底无语,真搞不懂这两个女人私下里到底是怎样“研究”他的,他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绝无好事。 29、有惊无险暑假前(上) 第一批节目,经过20天,转战了三个外景地,终于完成了。 因为不同任务而分散在各处的楚河高层们终于有聚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享受着多日以来难得片刻悠然,当然,这悠然,指的仅仅是身体上的放松,不再被奔波劳顿所累,但精神上,却没有一点懈怠的迹象,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们每一个人。 “……还有《崖海惊魂》,一共是10期,西南山地环境3期,西北的戈壁是2期,东海海滨、海岛还有海面,一共是5期。按照7月中旬开播的预定计划,这10期节目可以盯到8月底。现在已经有两期节目完成了后期制作,剩下的8期节目中有4期将会在下周完成,另外四期在下下周,也就是开播首期的当周完成。” 唐凝合上手中的记录本,结束了这一时段工作的总结。 “是不是该确定一下首播节目了?” 刚从恒世开元的后期机房出来的方予青,脸上仍然带着苍白的倦色,作为后期总监督的他已经是第二次,连续几天没有出机房一步了。 同为编辑出身的何访深知其中的辛苦,能在第一个外景点节目拍完之后的不到两个礼拜时间里,就把成片拿出来实属难得,因为新一季的节目在内容立意和拍摄形式上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为了弥补设备档次的不足而采取的一系列措施,诸如多机拍摄、加大原始素材量等,又在不同程度上增加了后期制作上的工作量和工作难度。不过,对于现在有资格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人,何访不能像对待之前广告部的“小孩”们一样,用言语的感谢和薪酬的许愿来表达自己的谢意,这里需要的更多一种相互间的理解、默契与信任。 所以何访只是向方予青点了点头,然后接过刚才的话题。 “我个人觉得,还是等第二批的四期节目出来,再定更好,我总觉得无论颜色上,还是环境上,南方海边还是要更好一点。” “这倒也是,绝大部分国人还是喜欢看亮眼的东西,尤其是年轻人,阳光、沙滩、泳装美女,总比什么原始森林、戈壁沙漠要招人喜欢,”方予青想了想也点头附和道,他的话也引来一阵会心的轻笑声,不过他马上又提出来一个新问题,“不过那样的话,离正式播出的时间就没有几天了,是不是太紧张了点?” 徐满没等何访回答,抢先答道:“这倒不用担心,我刚和地方电视台联盟的几位负责人联系过了,考虑我们从前给他们带来的巨大利益,这次我们重新回归又是和他们一下子签了三年的合作意向,他们已经把除了终审权之外的所有审查权利交到了我们的手里,而所谓的终审权,作为我们的节目,在他们那里也就是那些台长看看有没有什么政治问题而已,连技审什么的也就是走一个形式,所以只要没有政治错误,根本就不会有改错重制的可能存在,这样的话,只要我们提前一天把带子发到他们手里就可以了,按照所有网络加盟电视台的地理位置和以往的投送经验看,最多只要提前5天就可以了。” 不用说,安排好最后的一个外景地之后就匆匆回京的徐满,这几天做的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这个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没意见,首播拿出最好看的,是应该的。” “可是老大,这个周末的广告推介会怎么办?也要推迟吗?” 钱正明终于告别了奉旨泡妞的突击行动,又回到了带着一帮比自己更年轻的人跑广告的路子上来了。不过现在的他一副腆胸叠肚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这份难得的底气自然来源与在刚才唐凝的总计报告里有这么一段内容—— “这几天来,各大主流媒体,包括广播、电视、报纸、网站,已经开始全方位的炒作有关于新版《欲望无限》的新闻了,其中有两条特别引人注目,都是关于我们选用的助阵嘉宾的,一个是已经几年没有在电视上露面的路飞飞曾经被人包养的新闻,另外一个就是谭宇飞的性取向值得怀疑,现在这两个点已经被炒得空前火热,尤其是在网络上,已经连续两周成为各主要门户网站和天边、跳鼠等八卦热门站点的头版内容。” “成效卓著啊!哼哼,嘿嘿,吼吼——” 正自得意的钱正明突然间感到一支冷箭射来,凝神一看,立马从何访的眼神中读懂了这层意思,不过他也同时读懂了这层意思后面的东西,赶紧忙不迭的打出信号,示意自己做出来这番成绩其实并没有浪费太多的公款,只是此刻何访借着回答钱正明的问题,早已经对他摇头摆手、上窜下跳般的示意视而不见了。 “广告推介会的时间不变,还是这个周末,样片就在现在有头上的两部片子选一部,具体哪部,会后大家一起看片来决定。” 说到这里,何访停了一下看了看几乎都显出疲色的众人,然后道:“现在到周末还有三天时间,我想除了方老师以外,大家这两天全部把精力投到这上面来,能多拉进来一个客商或是代理商,就是一个,只要他到了场,嘿,我还就是有这个信心,能让他们动心,就算不当场把钱给我拍在这儿,也得回去好好琢磨一阵子,最后再来找我。咱们是谁?” 何访说道兴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悬在在对面墙上的金字招牌:“楚河!” “对,我们是楚河,我们怕谁!” 带头起哄的不用问,一定是那个最喜欢凑热闹,现在又最急于表现的家伙。 不过他的这一嗓子,倒是引来更多的呼应,“楚河”两字纷纷从众人口中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子参差不齐,但同样响亮的拍击桌子的声音,呼声、掌声、拍击声响成了一片。这似乎不单单是在响应着什么,其中似乎还带着不少借机发泄的成分在内,不过,管他呢! 何访感受着室内温度的迅速攀升,口边那习惯性的狡猾笑容又一次浮现出来。 “再老成的家伙,偶尔也许要点激情烧上一把才行!” 29、有惊无险暑假前(下) 大家好,才是真正的好! 看过电视的人不管你想不想记,都会记得有这么一句广告词,有点恶是不?但这句话放在今天楚河新一季《欲望无限》的广告推介会的现场上来,就真的很贴切。 “好!” 一句叫好声在片尾字幕出现的同时,响了起来,紧接着一阵交集着叫好与鼓掌的声浪在响了起来。 如期举行的广告推介会上,情况果真如同之前何访所料,整个片子播映的过程中针落可闻,一片寂静,所有前来的广告商和代理商都看得入迷,全新理念打造的新一季《欲望无限》所带来的冲击,完全超出他们之前的最高预期,事实上,正因为期待值的低宕,才让现在受到的刺激更强烈。 面对着代入感极强的真人互动,就连那些只是看在某某人的面子才勉强来敷衍一下的人,也不禁随着情节的推进而情绪起伏,心跳加速,直到最后的结果揭晓,方才长长的透出一口气来。 “何总,你好,我是远晨时空的赵……” “何总,你一定还记得我对吧,硕天的小张,我们公司手上现在正好有一个准备在暑假广告时段投放的大客户,是江南……” “喂!讲点规矩好不好,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中国的事情都是让你们这些人给搞坏了!” “说什么呢你?我和何总这是多少您的老朋友了,我们见面当然要打个招呼,难有你说话的份啊?是不是何总?” “#%¥@&……” “*¥@#%……” 一个男人首先跳到何访身边,手还没有握热,连自我介绍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另外一个小个子男人就插到两人中间,看似熟络的和何访打起了招呼,同时直奔主题的要谈广告合作事项,只是这引来先来者的不满,两人声音越来越高,渐渐的连原来的目的都忘了,炒作一团。不过这还不是何访身前唯一的一对,事实上,他身边已经围满了人,拉的、扯的、叫的、嚷的,而这些人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广告。 面对着眼前越来越乱的局面,何访也不知道是该偷笑,还是该头疼,好在这个时候,两个具有超级止杀功力的不世高手出现了。 “各位!” 声若黄莺出谷、乳燕归巢,何访不用看也知道这必是那位最擅长利用自己天赋的完美声音来解决问题的人,而效果也如同预期一样,几乎是眨眼之间,原本闹哄哄的的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就是不知道这更多是因为声音呢,还是因为那两道动人的风景,抑或两者兼有。 “谢谢大家来到楚河,也谢谢大家对于我们新一季的《欲望无限》节目的支持与热情,为让大家更能好的表达自己的意愿,也为了让我们能够更准确的了解大家的具体想法,我们的在外面的大厅中已经设立了几个专门的业务接待处,请大家直接和我们的业务员联系,我们将会按照大家的意愿,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好的安排。” 唐凝配合着蒙芊卉的话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把对开的大门完全敞开,屋子的人们一眼就可以看到刚才进来时,还空空荡荡的综合办公区里,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出了六组接待台,每一张接待桌后和桌旁都站三名楚河的工作人员。众人不由得纷纷感叹起楚河人的办事效率以及花费的心思。 “嘿,终于消停了!” 看着刚才差点没把房顶掀翻的一众广告客户和代理商们在蒙、唐二人的引领下有秩序的分别来到几个接待台前,而屋子终于只剩下了自己,何访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也深知,现在的这股子的热情劲儿,难保其中会有一些是冲动兴起的成分在,急着忙着先把意向做了,最后能不能真的达成协议,转变成实实在的广告金,现在还只是一个未知数。不过,门庭若市最起码看着也是一件好事,从另一个方面说,这也是一种宣传,而且是那种很有实际效果的宣传。 说道宣传,何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超门口走去,还没等他来到门口,“咔嚓”“咔嚓”一连几声的闪光灯已经响了起来。何访看了看外面的人群,摇了摇头,转身又回到了会议室,顺手把门关上,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这小子,还真没辜负了那几万块钱,这些个记者来的挺是时候,明后天楚河广告销售火爆的新闻又该出现在各大媒体上了吧,再加上前两天让淑媛联系的几个评论界的老炮儿,没事扔上个一篇两篇的分析文章,这一季的节目开门,应该不会太差,呵呵,终于是在可爱的同学们放假之前,把大部分的事情搞定了,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 何访难得的点起了一支烟,最近受到蒙芊卉同志的家庭教育,他已经越来越少在人前的公开场合抽烟了,当然人后的私人场合,就更不要想了,只有现在这种自己独享的空间中,他才可以偶尔放纵一下。 “看来唯一的变数,就是那边了!” 何访的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那急徐不定的节奏,似乎也正说明着他此刻起伏的心境,尽管从来没有从口中透露过,但对于谷致华这个对手,他却从见到的第一天起,就始终没有放松过注意,而后续从星空世纪内部传来的消息,也一再的证明了她的手段一点也不会比自己更逊色。 “好在,目前大家上路的方式,行走的路数都并不一样,不过经过了这一季,大家都成功站稳了脚跟之后,把彼此都摆放在一个同等机会的平台上去较量,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和结果呢?真是值得期待!” 似乎从一开始,何访就没有怀疑过谷致华和她的星空世纪会在出场的第一幕中就取得成功——这一点和他对外显示出来的态度有很大差别,就如同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楚河也一定会成功一样。 而且对于与这样的一个对手较量,何访从心里就感觉要远比那些眼睛不是看在天上,就是盯在脚下的家伙有趣的多。 成功固然重要,如果能从迈向成功的过程中找到乐趣,而且是那种只属于自己的乐趣,就未免太…… 何访深深的吸一口烟,然后学着钱正明的样子,喷吐出一串烟圈,看着那一个个大中套小、由深变浅、最后渐渐消散的环型烟雾,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形容词。 “爽!” 30、等待的滋味(上) “喂!怎么又是这东西?谁让挂的?赶紧摘了!” 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整理文件的庄颖忽然听到综合办公区里的一个很有些气性的高昂男声,连忙走了出去。 “咦?李哥,你这是怎么了?和谁生气呢这是?” 庄颖稍显甜腻的声音,对紧张空气的缓解效果相当不错,让刚刚还在横眉竖目、大声伍气的李闯整个人都缓和了下来,也让原本坐在这一片的几个年轻员工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本来嘛,那玩意又不是我们挂上去的,小职员而已,敢得罪你们这几位老大啊,说又不敢说,躲更不敢躲,只能坐立不安的呆在自己的座位上,乖乖收听李闯那堪比高音喇叭的巨大嗓门。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他们都知道李闯的怒火并不是冲着他们中间的哪一个发出的,因为自从今天一早上班之后,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在这里发火的人了,而原因,都是因为那个东西。 “它!还不是因为它!庄颖你是整个办公室的负责人,你都是说说为什么又把这个东西放在这了?” 李闯指着墙上贴着的一行字道,身为技术总监,他对于墙上那催命符一般的东西最是敏感。 庄颖自然知道李闯口中的它指的是什么,事实上,如果加上这一次,应该已经是今天早上一来她第七次做出相同的解释了。 “消消气嘛,李老师,这个其实是何总的意思,贴出来是只是希望大家能随时随地的关注我们的新节目的进展情况,以及监督自己的工作,何总的原话是……” 庄颖又一次把今天早上亲自将这东西贴到墙上之后,何访专门交代给自己的话从头到尾耐心的说了一遍,一段这么短的时间里说了这么多遍,她现在几乎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目的就是让大家不要忘了,对于每一个楚河的人来说,我们的工作现在不但没有全部完成,甚至连第一步都没有走完,只有到了首播那一期的收视调查出来了,一切的数据都证明了新节目的价值之后,我们的工作才算完成了第一步!这里的时间表,我相信只要是曾经经历过第一季《欲望无限》的老员工都应该非常熟悉了,也能理解在目前的情况下,我所说的话的真正含义。” 听完了庄颖的转述,李闯看了看墙上那硕大的一行距离开播天数倒计时的数字,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我也知道,不过老实说,上一次挂这玩意的时候,我可是没有一天能踏实的,行,何总这回算是学到家了!小子们,你们也听见了,何总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连第一步还没完成,全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好好干!” “没问题,李总!” 您甭管这声音是不是由衷发出来的,但听起来还真是相当整齐,相当的令人振奋。 轻轻拍了拍理自己最近的一个年轻人的肩膀,抬头看了看总经理办公室的落地窗内那幅完全落下的百叶帘,李闯暗自摇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在那还有好几份后续节目的技术准备建议书在等着他去修改制案,墙上这玩艺儿到底是给谁看,他是一清二楚。 “行啊,小伙子,你算是把什么都学到家了。” “行啊,老家伙,你还真能利用一切机会鼓舞士气,不愧是老江湖,虽然脾气嘛,有些急……” 听着何访口中念念有词,一直站在他身旁,一同透过百叶帘的缝隙观察着外面情况的蒙芊卉,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同时轻轻怪责道:“什么老家伙,你嘴里留点德好不好,李老师可是资深的前辈,出道的时间快跟你的岁数差不多了。” “嘿嘿,这个我当然知道,要不我怎么会这么放心的把全部技术方面的工作都交给他老人家了?不过你也知道,老人么,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办事牢靠……不过,有时候不能总是按着这步点前进。老李还算是好的,说起来,我这么做主要也不是给他看的,他的脾气有时比我么这些年轻人还要急,但是像老方、老徐他们如果不是天天在后面给他们加压的话,他们的效率最起码能低上个2、3成,平时倒也无所谓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我们太放松。说起来放松,对了——” 何访把撩起来的一截百叶帘放下,转身走到蒙芊卉身后,用手环住了她柔软的腰身,把下巴轻轻支在她的肩头,整个人贴靠在蒙芊卉曲线动人的后背上,原本侃侃的话音也转得如同夜语呢喃般的格外温柔。 “我们是不是好久都没出去玩过了?” 蒙芊卉微微一挣没有挣开,抬眼看了看百叶帘已经在没有一条缝隙留下,也就任由着何访的环抱,而何访接下来的话也仿佛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让她整个人也慢慢的软了下了。 此刻褪去了伪装的蒙芊卉完全一副受宠小女人的样子,头轻轻后仰,侧靠在何访的颈间,两人的姿势就如同交颈的天鹅,一种混合着甜蜜的温馨顿时环绕在两人的周围。 “是啊,这半年来,不是忙这个就是忙那个,其实我倒还好,事情也没有那么烦杂,只是你最近这段时间真的太辛苦了,有很多东西我又帮不上你,只能看着你一天到晚的到处奔忙,就算是回到家里也经常是带着一脑门子官司,我真是有点怕你会吃不消。不过现在好了……” 蒙芊卉轻轻挣脱了何访的怀抱,转过身来用自己修长的手臂反扣在何访的腰间,全身向后倒去,整个人就如同挂在何访的腰际一般,同时仰起那张精致的如画面孔,一缕深情从那双如水的眸子中投射出来。 “我们终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再有几天时间,等到首播的结果出来的那一天,我们就可以再一次拥有只属于我们的时间了。” 何访轻抚着蒙芊卉如丝般的秀发,托起一绺发丝,轻轻放到鼻尖,静静感受着那飘散的发香,双手再一次环住了蒙芊卉。 “不是希望,是一定能成功,外面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摆个扬鞭催马运粮忙的姿势,对于我们的再一次成功,我现在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说到这里何访抬了抬眼睛,眼前的视线虽然已经被百叶帘完全遮蔽,不过他似乎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墙上的数字,因为那数字,时刻都在他的心里。 “三天!” 30、等待的滋味(下) 三天,三天见分晓! 和口上说的不同,何访的心还是随着时间的临近而日益的紧张起来。毕竟这一次和当初不同,这一次的成败,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成败,还关系到身后那些人,这中间除了和以往一样有着支持着他、鼓励着他、关心着他的那些人,更有几十号仰仗着他来生活的人,其中的差别无疑是巨大,因为它带来的是责任。 事实上,首播的这一天晚上,当公司里大部分员工,包括蒙芊卉、唐凝等人都聚集在会议室中,守在电视前,准备好一堆堆的食物、饮料、啤酒,甚至是预备庆功用的香槟、红酒,摆开架势一起等待着观看最新一季,也就是第五季的《欲望无限》的时候,作为公司第一把手的何访,却从下午开始就不见了踪影。 或许是能够体会到了他此刻的特殊心情,或许是大家各自都有些紧张,精神高度集中,以至于忽视了某个单体的存在,直到开播的那一刻,也没有人主动提及到这件事。 这里的等待,很热切,也很单纯! 城东,最繁华的街道,最漂亮的写字楼,最忙碌的车流,最热闹的灯火,一切似乎并没有因为夜色的降临而变得冷清,反而尽情释放着一种白天绝难见到的热情与自由。 在某栋高楼的一个房间内,也有人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谷总觉得他们的欲望会不会取得成功?” 一语双关,谭中泰小心翼翼的问道,事实上他本不想自己开口的,可是自从电视机被打开,屋子的主光源被关上之后,因着时间未到的缘故电视一直开着静音,屋子里没有任何人说的死一般的沉默,房间里的空气也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说话只不过是试图来缓解一下气氛。 事实上自从得到上面的通知,星空世纪全力打造的《星耀世纪》没有通过二级审查,需要再重做修改才能播出的通知之后,整个公司,尤其是总裁办公室里的气氛就始终是如同凝固一般,让所有进来的人感到压抑,就连谷致华那张始终阴沉着的脸,也很难在让人去注意它的美丽与否。 “什么欲望?他们不过是用了不光明的手段,要不然今天面对面的交手,以我们的演员阵容、频道资源,哪里还有他们的生存空间!这帮该死的大陆官员!我们不是已经塞了不少钱给他们吗?” 抢在谷致华之前发表意见的正是靳昌泽,作为策划主管,他一直认为自己所做的有关整个节目的策划方案是一个完美的计划,而实施方面,虽然不可能像他做的这么好,但也还算的上是“不错”,而今天这个本来应该是预计中欣赏自己“作品”的时间里,却只能守在这里观看别人的演出,让他一直非常郁闷,也很不服气,刚才谭中泰的一句话,更是激得他心头火起,也没顾及旁边的几个部门负责人都在那里一声不吭,自己先开了炮。事实上,他好像也从来没有在乎过谷致华这个所谓的顶级女强人的压力,或者说——态度! 谷致华没有应声,还是那张几天来没有任何改变的冰冷表情,毫无疑问,整间屋子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无声的画面在闪动。 屋里的人们各有神思,在死寂般的尴尬中用各自的方式排解着无聊。 突然一阵清脆悦耳但听起来又有些熟悉的音乐声传来出来,众人愕然间,却见原来是谷致华手握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打开了,于是纷纷转向电视的方向。 “咦?这是?” 同样的疑问几乎同时浮起在众人的脑中,因为他们看见的不是这一季《欲望无限》的新画呈现,而只是—— 广告! “您的意思是……” 谭中泰能在谷致华身边连续工作这么长时间,所具的绝不仅仅是察言观色和小心翼翼,曾经有过多个工种的相关工作经验,又曾经在小区域做过一级主管的他,本身对于电视媒体的熟悉度和敏感度都称得上相当优秀,这也是当初谷致华同意把他调到自己身边的最主要原因。 “……让我们留意这些广告客商,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不妨下手截下来。反正他们之前为了让这些广告商安心,大部分签的都是那种一加二或是一加一再加一的浮动合同。” 谭中泰一边说一边看着谷致华的眼色,他口中的“一加二”指的就是何访实行新广告政策后,推出的首签一个月,预签一个月的新的投放方式,广告客户可以根据收视的情况,在付出百分之十五的预签定金的情况下,自行决定是否续签合同,而一加一再加一的情况如此类推。 虽然光线的暗淡让他不能完全看清楚,但恍惚中似曾闪过的一点异彩,还是让他把握住了,他暗自点了点,看来这一回自己又一次猜对了这女人的心思。 不过他猜的到,不等于所有人都能猜到,这不,那个广告部的负责人就带着一脸问号的开口了。 “可是,我们节目中的广告时段已经全部卖完了,而且因为我们母公司的原因,我们现有的签约客户大部分都是国际公司的中国分公司或者是大陆排名500强之内的大集团,所以这些广告的卖价都相当好,我也了解过楚河那边的情况,他们现在已经签约的广告平均价格还不到我们的一半,客户也都是这种私人性质的三流企业。” 这位广告负责人用手一指,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电视的屏幕上正播放这一条广告,某个看似眼熟的男人——没办法星空世纪的众位高层都只有几个星期最多几个月的大陆工作经验,名人辨识度实在有限——用语义比口音更蹩脚的普通话在推荐着一款运动鞋。 “我们没有时间,更没有必要去抢夺他们的广告!” 广告部经理得出自己不同的结论。 “噗哧!” 一个人笑出了声,在这始终严肃甚至冰冷的屋子内显得格外的突兀,这正是屋里除了谷致华之外唯一的一个女人,公司的公关经理严斯晨。 “这个也实在太好笑了,一句话28个接点,那个明星普通话太烂倒也罢了,做成这样监制也能通过?” 严斯晨的话让室内的气氛终于算是松动了一些,只不过,这个松动的时间实在是短了一点。 “何止是通过?” 几乎是接着严斯晨的话,谷致华终于开口了,一下子所有人包括刚才还在笑的严斯晨自己在内,全都在第一时间把目光集合到女老总的身上。 31、重开得胜(上) 谷致华并没有看着刚才说话的严斯晨,仍然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仿佛自言自语,却又可以让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是在向着自己说话。 “就是这么两句话,商家花费的代价比我们投资千万的一季节目也不会少太多,至于为什么连这些外人都看得出来的破绽,依然可以通的过制作人那一关,原因很简单,国情!像这样的东西,即使制作的再粗糙,普通说的再烂,他都有属于自己的受众。这商家看上去很愚蠢,其实很精明,因为他们选对了定位。” 谷致华的话似乎只是在说着那一则广告,但有心人已经听出了其中的一些隐含的意思,在联想到刚才关于广告的话题,不由得对谭中泰那番关于抢夺广告的话,有了那么更多的领悟。 即便是那些一时没有悟出个中真意的人,也能感觉到女上司的话里有话。 但是谷致华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此时伴随着一阵明显不同于刚才的强烈节奏的音乐声,电视上的画面一变,一段创意有趣、制作精细但技术上仅仅是用最简单的三维动画来完成的片头出现在眼前,紧接着是横空飞出的四个大字。 “《欲望无限》!”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心里暗叫了一声。 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来了吗? 手中端着的茶杯里早已经没有了热气,何访的眼前却似乎还有蒙着一层雾气,让对面的电视画面看起来有些模糊。 这是座落在南城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涮肉馆子,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整,正是《欲望无限》正式开播的时间,小饭馆里零零落落的只上了三副座头,让本来不算大的地方,竟然显得有些空旷。 何访已经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了。 当初钱正明在“村儿”里的一个铁哥们儿靠着水货手机小小发了一笔,攒够了50万的婚房钱,终于在这片已经开始破落的南城老区买了下了一处房龄超过20年的二手老房,顺便把几年来一直生活和战斗在一个柜台里的女人收归到自己的房中,婚礼那一阵子,何访就曾经几次作为司机来帮忙,而每次帮忙之后,那哥们的犒劳就都是放在这间楼下的小涮肉馆里。 从那之后,何访自己倒是爱上了这个小地方,不但因为这里清净,和少见的干净,还因为这里靠近牛街,京城最有名的回民聚居区,羊肉无论是质量还是斤两都有保证,每天临近半夜的时候,看着那些从内蒙、河北大场等地开过来的冷藏车打开门,露出像排着队的士兵一样挂放整齐的新鲜宰杀好的全羊,然后各家小店都会出来几个人白衣人,把这一扇扇的肥羊白搬进后厨,那景象让人看了就觉着放心,至于说味道嘛,就更不用提了,唯一可惜的是以何访的本事,没有办法把吃肉、喝酒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块。 就像现在,绝大多数时候,他伴着下酒的就是这一壶“高末”,看清了,是“高末”——高级茉莉花茶的茶叶末,决不等同于过去茶馆中的“高茉”。 看着萤光幕上一幕幕熟悉而有些陌生的图像——那是刚才他费了半天口舌外加加点一盘羊肉,才让老板不情愿的把看了一半的足球转过来的,何访的神思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抽离开,飞一般脱出身体,不知道飘荡到了什么地方,远远看上去他似乎还是像刚才一样专心凝视,但实际上那不过是散发着各种色彩的光电机械般的投映在他的瞳孔中。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何访整整一天都心绪不宁,本来和公司的同事约好了晚上一起看首播,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人偷偷溜走,晃荡了大半天,直到夜色降临,才来到了这里。 说起来,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何访已经历经了很多,现在他身上所感受道德,与其说是纯粹的压力,倒不如说是一种对肯定的迫切期待。作为掌门人,他最清楚不过,楚河的生死并不会仅仅依赖于今天这一个节目的成功或是失败,事实上,那天席堇临走的时候,已经暗示过了无论什么情况,她都会全力支持楚河的发展,凭借席堇的地位和实力,那就是在给何访吃保险系数接近百分之百的定心丸,何访自己也从来不是那种拘泥的人,如果新一季的《欲望无限》真的遇到困境,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求助与席堇,原因不为别的,为的是那一群等在他身后的员工。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恐怕就很难再找到过去那种爆棚的信心和坚定的意念了。对他来说,这一次的成功不再意味着金钱和前途的重新回归,而是,只是,对他的一种检验。 那个什么什么天才、英才,名字叫何访的家伙,你还在么? 良久,随着几声稀碎的叫好和掌声响起,何访才似乎从九天之外神游而归,看了看声音的来源,却原来是同在一间小店中围锅而坐的几个年轻人,酒过三巡红脸涨脑的几个人,身上极为普通的衣服早就被扯开了领口,桌上除了每桌赠送的白菜豆腐,就只有叠起来老高的原来装羊肉的空盘,以及7、8个见了底的“小二”和“口杯”(都讨厌括号吧,不过还是解释一下,小二和口杯都是北京二锅头的一种分装形式,曾经多年统治北京的中低档饭馆)。 这样的一间小店,事实上每天最多的客人正是这种无论怎么归类,都会被放到最大也最平凡的那一部分的人,何访自己也曾经很长时间都是这群人中间的一分子,现在,何访的分身虽然有了些变化,但还是经常来到这种地方,因为这里给他的感觉是最放松、最自由的,他可以尽情的呼吸着人的真实气息,而不是被中央空调调整过了的“高档”气味。 何访发现,那些年轻人的眼光都是集中在了电视的方向上,他会转过头,去看到画面上播放的还是自己的《欲望无限》。 “莫非?” 31、重开得胜(下) 何访压住心底里涌上来的一丝喜悦,他想确证自己的想法,正在他想要主动接近那群年轻人的功夫,他的耳朵中又传来了一阵大声的对话,只听那话中夹杂着的原汁国骂和放肆无忌的嗓门,就知道这对话正是来源他想要去了解的对象,何访暗中笑了笑,本来要招呼老板要些小二的手又悄悄的放了下去。 这样的声音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嗨,我说,这电视还有点意思,刚才那傻b,这不是给那女的下绊儿哪不是?” “哪个,哪个?” “就那二儿,长得跟猴儿似的,一看丫就不是什么好货。” “哦,你说的是不是他刚才把那块石头给换了个地方?” “对啊,这二现在是第一个到的,那女的还有那个大个儿都在后面,现在他把这石头一挪,后面谁还能找到啊?就算真的找到了,那不知道得花多大功夫了。” “不就一块石头吗?我看那大个挺能跑的,刚才要不是走岔了,现在一准是头一个。” “说你丫喝高了不是?你他妈没看见那石头上有一提示,要是找不着,你跑也是瞎b乱跑,还有你说那大个儿,整个一没脑子,要我看,到最后那猴精都到了终点,他也到不了一半。” “你们丫就接着淡b吧,瞧瞧,瞧瞧,还是这女的贼啊,那石头都扔出去那么老远了,还不是一下就让她给找到了,我看还是这女的有戏。” 接下来,围绕着电视上的三个人谁最牛,谁能拿到最后的胜利以及那个胜利者将会获得的万元大奖,几个人从最初的各说各话,到后来话里含七杂六的互相不忿儿,最后发展到蹬着椅子拍着大腿的吹胡子瞪眼,要不是常在一起喝酒,今天暂时也还没高过了头,弄不好为了这点事儿,真的能掐起来。 不过,和老板皱着眉头紧盯着这群人,一副随时准备这要从柜台里冲去劝架的架势不同,有人把这些“热闹”看在眼里之后,却是低头掩嘴一个劲儿的想要偷着笑。 这般德行者,当然就是何访。 “老板,结帐!” 那边越闹越厉害,何访也是越听越起劲,终于他高叫着要结帐,原因只是为了怕自己真的会笑出了声。 虽然外人眼里何访算是高头大马一型的强壮男人,但在他的过往经历中,除了帮着钱正明曾经给一个陷害过他和他老板的家伙下过背后的小小黑手之外,好像没有什么打架斗殴的先例,也没有被“叔叔”找去聊天的经验,此时面对这几位半高不高,但足以借上酒劲的爷,何访清楚的知道自己一个人绝对不宜招惹,嘿,趁着还忍得住,咱还是先走为妙。 小处见成功,答案众中寻,刚才几个酒客的话,已经让何访对新一季的节目,对楚河,更重要的是对自己有了很强的把握,重开的欲望之门,终究还是已成功开场了。 “哈哈哈——” 终于可以放声大笑了,何访放在方向盘上的两只手交替的打着拍子,整个人也随着节奏摇晃起来,脖子一前一后的扭动着,如果此刻把他坐下的马六换成一辆涂成了花瓜一样的老款敞篷的2020,后座上再放俩巨大的音响,配合着音乐,活脱脱就是一个职业hip-pop青年。 可惜,何访此人与一众出生于70年代早期的家伙一样,对于流畅旋律的热衷度远远高于对节奏和变化的追求,所以他车上此刻放的歌虽然是号称r&b天王的周董所唱,曲目却是接近于流行的《菊花台》,而飞在他脑海中的也是那些曾经当红的过气歌星的形象:小丽、龙大、灵儿、泥鳅组合……一个个曾经熟悉的身影划过,串联起了何访身上从来就不多的音乐细胞,于是漆黑的夜色里,无人的街道上,寂寞的车箱中,一个鬼哭般嗓音嗷嗷嚎叫起来! “listentothesonghereinplete……” 宛若天籁的歌声悍然打破了何访似无休止的干嚎,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或者是购买的时间久了欠缺保养,整辆车子似乎是在这一刻间向前轻轻窜了一窜,像是在表达着自己的轻松和解脱。 自从前两天看过《梦幻女郎》之后,那个当场让他惊为天人的碧昂丝就成为了他最新的偶像,当然以何访的性格和年级来说,这个偶像的维持时间注定不会太久,不过这首《listen》还是顽强成为了他手机上的铃声,而且是专属铃声,只因为一个人的来电才会响起,因为设定者其实那天在家里和他一起当观众的蒙芊卉。 “喂!” 何访的声音带着小孩子般的跳跃和张扬。 “呵呵,你终于想起来开机了。” “嘿嘿,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的,电话就自己关机了,刚才上了车才发现。” 别人不追究,不等于自己不需要说明,这个道理何访还是有着充分的认识地,只不过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哼哼”两声,何访下意识的耸了耸肩,说是说,信不信的那还得由着别人。 好在今天那边的蒙芊卉似乎刚才从何访的话里听出了他的高兴,对于今天一整晚何访的失踪以及关机不回,她除了发出两个鼻音之外,倒是也没有了以往的抱怨。 “编吧你就,不过知道你高兴就好,我知道你肯定已经得到了一些反馈,现在我和凝儿、正明他们几个都在簋街这边,准备小范围的先庆祝一下,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哦,那你快点过来,对,还是老地方,好,我们等你。” “好的,我大概20分钟到。” 虽然两人之间的话没有说的更多,但显然蒙芊卉那里绝不仅仅是收看了一期首播节目而已,他们肯定也是从一些渠道收到了利好的消息,才会“擅自”决定去宵夜庆祝。 刚挂上电话,何访手机又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这次是一首来自于某个岛国上一位前辈级别的女艺人五轮真功的老歌,只听歌声何方就知道这个来电者是谁,因为国别的缘故,他把这首曾经很喜欢的歌设成了是“敌人”这个号码组别的专属铃声,而这个号码下,现在只有一个名字。 “喂,谷总吗?” 32、不一样的风情(上) 东三环,某个似乎是五星级的宾馆地下停车场里,一辆深蓝色的马六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 “ok!十五分钟到了。” 何访升起座椅,关掉了车子里的音响,放下遮阳板,打开修容镜,用手把刚才因为躺在座椅上而微显凌乱的头发稍微归拢了一下,然后打开车门,向前面的电梯走去。 一想起刚才那个一身雪白套装打扮的美丽身影在下车前也是如此一般的整套动作,何访的嘴角就不由的牵出一丝笑容。 这是第二次单独会面了,对于即将见到的这位美女对手,何访除了继续好奇之外,也多出了一份尊敬。 这份尊敬,来源于不断从星空世纪传过来的消息,虽然因为知情人职位的原因,这些消息有着很多不确定和不完整的地方,但是它已经不断在为这位初到此地的女老总勾画着鲜明生动的轮廓了。 强势、精明、大胆、果决,超强的应变能力以及对中国市场的透彻了解…… 不过,何访自认为也渐渐从对方的行动轨迹中间,找到了那么一点两点的薄弱之处,只是这些弱点何访更多的还只是一种隐约之中的体会,还不能完全把握住,好在现在还没到两军直接对垒拼刺的时候,在何访的规划中,即便一切顺利,那最早也是下一季节目开播的时候,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了,当然,也可以了解很多的东西。 随着电梯的缓缓上行,何访的脑子也开始渐渐进入了临战的状态,今天才是新一季《欲望无限》开播后的第二天而已,对方的《星耀世纪》还在在重新审查的过程中旅行着呢,今天的话题肯定不会是针尖对麦芒的直接交锋,看来很有可能还是会像上次一样,是个摸底的过程,只是会更深入更有针对性,正好,自己也有这样的意图,对这个必然的未来对手,一份直接的了解,胜过几份间接的情报。 “哈!谷小姐早到了!你看我,每次佳人有约,还总是要迟到,真是罪过,罪过呀!” 一进到包厢门口,何访又拿出了先声夺人的架势,迟到的罪过似乎真的就只是一个挪用的借口,尽管他这次真的是迟到了20分钟——如果不算上刚才在楼下的停车场里看着谷致华从自己的宝马中走出来后,在自己那相对寒酸的车子里面听音乐的时间。 谷致华一脸恬静的淡淡笑容,起身迎了过来,两人轻轻的握了握手,谷致华可能是出于礼貌,而何访则是不敢多握,省的像上次一样的换来片刻心神失守,那虽然不得大事,却未免有些难看,尤其是在这个自己明显已经占据了某些优势的情况下。 “呵呵,这地方真不错,高档酒店,就是和我们平时去的地方不一样。” 何访似乎是环顾了以下周边的环境,然后带着颇为羡慕的口气道,说话 “何大哥说笑了,请何大哥这样的人物吃饭,总要有点诚意才行,何总一定知道我们星空的人大部分是出身于东南亚一带,我虽然不是那里人,但毕业之后大部分时间却都是在那里工作,所以我其实很想说今天是特意请何总来尝一尝我们那边的特色,但是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到这里以后,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公司的立足上,还没来得及体验闻名世界的中式美食文化,就只好卖了个小聪明,请何大哥来这里吃越南菜,毕竟,在这里我还知道怎么点菜。” 说到这里,谷致华嫣然一笑,做了一个请座的手势。 “哈,谷小姐真是太客气了,说真的我这还是头一回到这么豪华的地方来吃饭,而且是越南菜!” 何访脸部红心不跳的撒着大慌,似乎每个周末带着蒙芊卉混迹于京城各大食肆,遍尝天下美食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最起码,不是在他身上。不过倒是有一点,他没有胡说,那就是越南菜,他还真的没有尝试过,甚至连想都没有曾经想过。 越南,对于这个两个字,他和他那同龄的那些人差不多,除了头戴斗笠身穿紧身宽摆“长袍”的少女,就只剩下1979年以及老山、者阴山这些印象了,哦,对了,还有一个让中国男人颇有些自豪的骗洋人小妹妹的故事也发生在那里,这个算是比较近的事情了。因此上在何访的记忆力里,似乎美食这两个字与这个地方的距离实在是有些遥远。 不过,这两年,什么都变了,据说靠南边的地方,到处都可以看到什么泰国馆子、印度馆子、星洲馆子……还有越南馆子,有不少人已经不再是贪鲜,而是开始追逐这种异域风情的别样享受了,相比之下,京城里虽然也有不少东南亚风情的餐饮之处,但气候却远远没有形成。 谷致华当然听得出真假,更听得出何访在最后那三字上加注的怪音,脸上却仍是从容的微笑,轻轻一招手,向等在门口的服务员示意了一下。 “小妹也不知道何大哥爱吃什么,所以就点选了几样那边算是最有特色的菜式,这越南菜虽然不能和中餐的博大精深、品色无穷相提并论,倒还是有些自己特色。因为历史的原因,现在的越南菜主要是集成中菜和法菜两大体系,既与中国菜相似,又有法国菜的影子,以清爽顺口、酸辣得宜著称……” 随着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特色美食被传上了桌,谷致华热情而详细的介绍了起来,毕竟是生活在当地多年,她如数家珍般的菜式介绍,对藏在佳肴之后传说故事的精彩讲述,在辅之以本就明艳过人的风姿,就连一直站在旁边侍餐的服务员也听得入迷,何访也不由得连连的点头赘赞不已。 这一时间,当席两人一说一听,一唱一和,其乐融融,一团和气,似乎大家都完全忘记了今天这场约会的本来目的,只是—— 请问这会是真的么?(某一百九十多公分海拔之主持人手攥手卡跳出来问) 回答当然是否定的,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此刻两人都在暗中动着心思,都在试图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且能尽量少的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哇,这个汤好,酸辣适口,恰到好处,这酸,似乎不像是醋的味道,很特别,这辣又似乎是刚刚才品出点辣意来,又突然间消失掉,若有若无的。” 酸?辣?若有若无?来去无踪? 这说的仅仅是菜吗? 谷致华的眼中飞一般的闪过一丝精光,而后又神情自若的继续自己的菜色讲解员的角色。 “何大哥,吃越南菜一定要加一点这个,”谷致华用公勺亲自从桌上的一个小碟中舀起一勺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东西放到何访的补碟之中,“这是鱼露,算是越南菜中一个必不可少的调料,是用纯天然的方式长时间腌制而成,集中鱼的精华,有很高的营养价值,不管你之前曾经吃了多么口味浓腻的菜,只要放上一点鱼露便会重新体会清新的感觉。” 一定要加?清新?去油腻? 莫非你说的是节目的走势? 何访借着低头喝汤的功夫,脑筋转得飞快。 你来我往间,虽没有光筹交错,却仍是“笑语欢声”,气氛火热非常。 32、不一样的风情(下) 酒有三巡过,菜到五味停! 该来的还是要来,虽然此番酒肉过后的风味可能和前次的清茶作伴滋味不大一样。 “嗯,这越南菜还真的是不错,以前没有想到过那边也会有这么出色的美食,中法混血,果然厉害。” 终于停杯顿箸,何访语带双关的赞道。 “呵呵,只要何大哥喜欢就好。” 谷致华笑容如同清波荡开,一环环的向外散发着灼人的热力,让整个人都处于锋面之前何访有些迷荡。 “我喜欢,我确实喜欢,”好容易才纠过险险失神的思觉,何访也用笑容回应着,不过为了弥补作为男人表情上杀伤力的先天不足,何访又在话里面加重了分量,“而且看这里这么多的客人,可见不少人都和我一样的喜欢,不过我喜欢不喜欢其实对于这里而言并不重要,因为如果不是谷小姐特意请我来这里,我自己可是没有那么多钱来付账的。像这般异域的美食虽然可口,但要是想让大多数人接受,至少现在看起来,还有点难,可能还有不少路要走。” 谷致华的眼底又是一道异色闪过,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那继续盛开着的笑容:“话也不一定这么说,其实无论是越南菜,又或者是泰国菜、星洲菜,现在也只是在京城这里才会卖上高价,原因也是因为暂时认识它的人还没有那么多,只不过刚才何大哥也说过了,现在的南方那边,这种异域美食的市场已经是渐渐的打开了,这里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的,毕竟多姿多彩的生活是大家都会追求的。到那个时候,何大哥就算不喜欢到这种酒店来,也可以在路边的小食店来请小妹我回味一下故地风情了。” 谷致华端起了手中酒杯,平举到身前,隔着荡漾在杯中深红色液体,遥敬何访,后者急忙也把那一直没怎么动过的半杯啤酒举了起来。 “是啊,谷小姐说的没错,应该会有那么一天的,不管你想还是不想。” 何访这次反而是点头响应着谷致华的话:“现在这些东西确实也是进来的越来越多,你想不让人尝个新鲜,恐怕也没人听你的。”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饮了一口杯中之酒。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自己的话终于赢得了一次对手的认可,又或者是被红酒的醇厚滋润了面容,谷致华笑容里不觉加入了少许的妩媚颜色,只是这颜色尚未涂满整个瞳仁,就被何访接下来的话激散的无影无踪了。 “但是说句得罪的话,我倒也不觉得”说到底这中华美食独步天下,我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最喜欢的就是这老北京的炸酱面、卤煮火烧、涮羊肉,就算偶尔回去试试那些新鲜玩意儿,最终还是回到自家的餐桌上,摆上一盘子猪肉炖粉条、一碗岐山臊子面、一笼水晶虾皇饺、一盘西湖莼菜汤。习惯毕竟是习惯,一时半会你改变得了一个两个人,却改变不了整个中国。唉!” 说到这里,何访故意的叹了口气,引得暗自有些生气的谷致华也不由的神情专注了起来。 “都说中国地太大了,人太多了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不过,唯独对于这些维持了很久的习俗习惯来说,却不一定就是一件坏事。就像这每年春节的放鞭炮,谷小姐在海外肯定也多少有些了解,前些年因为有的外国人说了,你们这样不好,是制造环境污染,你看哪个什么什么小国小岛的,人家不都已经改成什么电子鞭炮外加政府燃放礼花了不是,你们也应该学学人家。好,我们落后,我们听话,我们改,结果怎么样?好像真的有一天两天的晚上我们闻不着硝烟的味道了,朝天上看也能清楚的看见星星月亮了,世界也变得清净了,可大多数老百姓不干了,年复一年的发着牢骚说,这不让放炮,连仅有的那么一点过年的味道都没有了,到最后不还是恢复了老传统?所以,有些东西不能别人说好就当成好,这菜也是一样,不能只是听说,还没尝过就想要成为当家菜。新鲜,更多的时候,只能是一种调剂。” 谷致华心下更是着怒,只是脸上还是努力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毕竟面前的是最为强劲的对手之一,而不是自己手下那些眼睛朝天的虾兵蟹将,何况,这么浅露的表述,似乎有着故意激怒自己的嫌疑,从以往得到的资料来看,对这个叫何访的家伙,无论在哪个方面都不能小视。还有,就是今天的这个饭局,明明就是自己主动摆下来的,又怎么能让对方轻易的占了上风,闪念之间,谷致华找好了回应的语言。 “何大哥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凡事总是在发展的吗?如果我们大家都能预测明天,那岂不是少了很多烦恼?再者不管什么东西初来乍到,都要去体会才知道结果,就像和大哥你说的,光是听听,看看,就什么也不会知道的?” “小丫头,不服啊!好啊,就等着看你碰出来的最后是个什么物拾了!” 何访心里这么想,不过他并非真的认为自己的话全是道理,更不会看清对手的长处,之所以说了上面那些话,一则是警告,一则是宣示,另外就是通过旁敲侧击,看看对方的反应。果然谷致华没有令他失望,言语之间不断传达出强烈的信心和对前途清醒的认识。有个好对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嘛,胜利还是属于光荣的,啊,那个我!” 何访心念所及,却非口中所语。这一次他主动端起了酒杯。 “说了这么多的吃吃喝喝,我倒是差点了忘了今天的主人,这杯酒,祝谷小姐永远这么年轻漂亮,魅力四射,同时也预祝星空世纪和你们的新节目能赢得开门红。” 说到这里,何访转为低声:“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了。” “你心里怕是希望永远看不到才好。” 早就判断出《星耀世纪》的暂时搁浅是何访或者楚河的某个人动了手脚的谷致华,暗中咬牙,表面上还是优雅的举起了酒杯,用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回答道。 “好,谢谢了,《欲望无限》昨天也开播了,我还特意组织了我们公司的所有高层一起收看,真的很不错,也很出乎我的预料,这样吧,这杯酒就共祝我们两家在未来的日子里一起赢取成功!” “当——” 两只不同颜色,不同质地的酒杯碰撞在一起。 “啪啪啪——” 鼓掌,来自于侍立在一旁的几位小姑娘,在她们的眼里,何访与谷致华,就是一对不但容貌出众,而且事业有成的金童玉女,两者的这一次举杯交碰,敲响的是一连串美好的音符。 33、夜色撩人(上) 城西就是城西,和灯火通明恍若白昼的东区夜色相比,这聚集了大多数国家机关、大专院校、军队大院的地区,入夜之后的景像截然不同于白天似的车如流水,人若蝗虫。 似乎只有这里,才是唯一汇聚起所有夜色精华的所在——京西海鲜一条街! 说是海鲜一条街,其实不过是个笼统的形容,主要是指这里的酒家云集,而且皆是以高档为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海鲜粤菜就成了高档这两个字的代名词。 “怎么样啊,我亲爱的何总经理?” 一个堂皇的足可以耀人眼目的酒楼大堂里,一个靠近角落的小桌旁,一个清泠动人的声音。 火药味道!绝对是火药味道! 同样的声音听在外人耳朵里跟听在自己耳中常常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何访自然知道此话的原意当是怎样理解,却还是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就算更亲爱的你再怎么清楚我是明知故问,也绝不能主动承认自己的明白。 “什么事?” “哦,看来那位谷总的魅力果然不小,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噢!芊卉你说的是今天中午和谷致华见面的事情啊。” 何访像是才想来一样,恍然道:“没什么特别的,越南菜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偶尔区上一次两次的,图个新鲜也就罢了,哪像咱们祖国地大物博的,啥好东西都有。” 一边说,何访一边把一双油手又奔着盘子里的最后一只大闸蟹伸了过去。 “啪——” 蒙芊卉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想蒙混过关,脸色一紧,老实不客气的提起一双筷子打在了何访的指关节上。 “哎呦!小姐……” 何访刚想要喊疼,就被蒙芊卉毫不犹豫的打断。 “别叫小姐!” “小妹!” “谁是你的小妹!” “亲爱的!” “去,该亲谁亲谁去,别在我面前叫。” “那,老婆!” “老婆也是你叫的?我有发过毕业文凭了吗?” …… 何访苦着脸看看自己被打的微微发青的手背,怎么看怎么都和盘子里那只大闸蟹长着绿毛的钳子有点像,再看看秀眉倒竖的蒙芊卉,用饱含“委屈”的眼神抛出了一句话。 “您老人家怎么着都不行,那我可该怎么办。” 读懂了何访眼中传达的意思,一直表情严肃蒙芊卉终于还是绷不住笑了出来。其实她本来就不是真的为了中午饭局的事情生气,要不然今天也根本不可能留给何访这个单独赴约的机会,要知道留在何访手机上短信,可是只写了请何总赏光等字样,却没有人数上的限制。 “喏——” 蒙芊卉主动把那只已经与何访成了近亲的大闸蟹放到了他面前的盘子里。 “嘿嘿,有劳蒙大主持人亲自为小的我夹菜,真是太幸福了。” 何访一脸猪哥的笑容,换来的是蒙芊卉改成正常的语调进行一般性“审查”。 “不过她会选择今天跟你见面,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时机好像有点不对。照理说,现在他们应该正是全力以赴为了重审通过才对,怎么会大老板这么有闲情逸致请对手公司的负责人吃饭?莫不成,真是看中了你?” 蒙芊卉的一双美目在何访脸上、身上逡巡,然后摇了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响声。 “奇怪了,我看了这么久,怎么就没在你身上找到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呢?” “怎么会没有?先不说别的,就看这身板,多么的强壮!” 何访配合着自己的话,右手握成空心拳头状,猛地在自己的胸口拍击了两下,发出“彭彭”的声音,活似动物园里的猩猩发威,引得蒙芊卉娇笑连连,却还是接着出口刺道。 “去你的,光是身板好有什么用,难道没饭碗了去东站给人抗活儿去?人家可是傲视东南亚的传媒女强人,怎么会看的上你这些?” “嘿嘿,身体好才是革命的本钱,工作需要……”说到这里,何访把身子欠了起来,尽力探向蒙芊卉的一方,故意压低了声音道,“至于生活嘛,就更需要了,你说是不是呢?” 配合着何访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的暧昧眼神,蒙芊卉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他说这句话的真正所指,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虽然余光扫过,这附近最近的一桌人也相隔了两张台子,差不多有五六米的距离,应该听不见他们的交谈,但毕竟这是公开场合,大庭广众,这该死的家伙竟然把这种话说到了这里,简直就是…… 什么叫最佳主持人?什么叫公众人物?看看蒙芊卉的表现就知道了,这一刻她丰富的舞台经验发挥的淋漓尽致,只是短短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愣是从满脸娇羞,“刷”的一下,转成了冷如冰山,一切自然的就仿佛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哦!原来她是看中了你的这些地方!好啊,很好啊!” 正在得意的看着蒙芊卉小女人神情的何访一下子没有转过来,整个人就像吃到了什么巨大的东西被噎着了一样,连身形带口舌都僵直在了那里,好半天才捋直了舌头解释道。 “我可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 一直以来,蒙芊卉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充满智慧但稍显冷淡,虽不容易接近,但也不会与人斤斤计较,更不会咄咄逼人,就算以前在神视台被人为排斥,没听说过她会打击报复之类的举动。 只不过这些个优点,全然没有并且从来没有体现在何访的身上过,自从两人的关系开始确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何访主动追求的缘故,蒙芊卉自觉不自觉的机会时时处处的抓住平时里两人间何访表露出来的一些细小毛病,似乎挑错和打击早就成了一个每天必备的乐趣,蒙芊卉有时候也会自己暗中反省一下,觉得或许过分了一些或是无聊了一点,但只要再见到他,和他单独在一起,她还是忍不住会去做“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情,乐此不疲。 好在,从何访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也没有对此表示过特别的不满,这让蒙芊卉多少可以找到一点“心安理得”的理由,自动将其归类到“打情骂俏”之中去也。 蒙芊卉眨动这那双流淌着异彩的大眼睛,等待着何访的回答。 34、我方唱罢你登场(上) 还是夜色,还是那凸立在居民区外的写字楼,还是那间充满了“人气”的会议室,不同的只是今天聚集起来的这一群人,所做的事情看来悠闲、轻松了许多。 “我们为什么要看这个什么《星耀世纪》?光是听名字就这么怪,说的清楚了还好” “为什么?因为这个公司,因为这个女人!” 何访说的含糊,但在坐的人们却无一例外的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你们一定要注意,这个谷致华绝对不是一般人物,我们必须重视起来!” 看来之前何访已经向“组织”完全交代清楚了“通敌午餐会”的全部内容,此刻说起这个名字来,也是一脸的自然。 “之前,你们可能都知道,我和她见过一次面,就在我们的节目播出第二天!” 关于这件事,众人只知道有过这么一个约会,但具体内容何访一直没说,自然也没有人会去主动问起,直到此时,才算是了解到这还真的是一个公式性质的活动,几个男人私下里互相交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眼色。 “当时我很奇怪,因为他们星空世纪的唯一的一档节目《星耀世纪》根本还没有通过审查,而且依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即便通过了审查,也将会延误原来预订的播出时间,弄不好原有的集数都会因为这个而被砍掉一部分,因为他们和那家省级卫视签的是固定时间段的播出协议。” “是啊,我们几个当时就说来着,她正事不去做了,却要来约你,难道真的是看上了你不成?” 钱正明肆无忌惮的讲话引来了全场的笑声,何访也不由得干咳了两声,摆手让大家重新安静。 “小子,就算我前两天和你说过了已经在芊卉那摆平了这件事,你也用不着特意在这再强调一遍啊!” 看懂了何访借机射过来的眼神里中隐含的怒意,钱正明一缩脖子,做出一个不是故意的表情,然后径自低下头似乎是要什么东西,一时半会看来是没有要再抬起头的意思,让何访恼不得气不得,只好接着说正事。 “我之前和芊卉、唐凝她们也反复讨论过这个问题……” 听到这里,唐凝猛地一转头,看着何访。 “什么讨论?和谁讨论?那天你明明就是自己接到短信,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跑掉了,后来才把内容告诉我们的,怎么变成了和我们讨论之后,才去赴约的?” 只是这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坐在何访另一边的蒙芊卉向自己打了一个眼色,唐凝明白,原来是这家伙为了让众人断绝了不必要的联想才这么说,唐凝回了一个微笑,又扁着嘴轻轻摇了摇头,这芊卉看上去是一个绝对独立的人,可偏偏在人前永远是把维护何访的地位放在了第一位,什么叫爱情的力量,这个恐怕就是了。 这边两个女人在沟通着信息,那边何访的话并没有停顿,把那天的大致情况向大家简单描述了一遍。 “……所以,我看,她主动来找我的最大目的,就是表态,无论是星空世纪,还是她自己,都不会退却,不管今天的《星耀世纪》最后是不是会取得意料中的成功,都不会对这一点产生任何影响,再加上之前我们得到的消息,他们这14期节目,至少投入了将近2000万的前期成本,看来这一次他们是铁了心、不惜血本也要打进大陆的电视传媒市场,同时还要立稳足,扎下根,最重要的是,他们显然已经明确的把我们视作是最主要的对手,前进道路上的一个大障碍。” 这时候一直随着何访的话在思考着的徐满接话道:“要是这样的话,我想,她也一定是猜到了阻止《星耀世纪》如期开播的幕后黑手,就是我们!因为,这件事情的唯一受益者,就是我们。” 徐满是这一群人中,和各种外界关系接触最多的人,甚至比现在勤于此道的何访还要经验丰富,一下子就从何访的话里听出了这层意思。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这也就进一步解释了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找你,她不仅仅是在发表宣言,她也是在变相的示威,那意思就是说,哪怕你搬出来最厉害的人物,我们也必定会有应对的方法,别忘了我们是谁,我们的身后就是世界三大传媒集团,这又怎么是你一个小小的土著公司能抗衡得了的?” 这次说话的是李闯,就像他那个火爆的性格一样,他的话永远是那么的直白,尤其是最后那个土著公司的形容,让在座诸人纷纷莞尔。 “对,我们几个后来的分析也大致是这样的,而且,还有一点需要我们注意的,就是他们在节目上的手段以及远远高过我们的技术资源和技术能力。管在这之前我们也做过相应的分析,甚至我还曾经骗大家一起加班加点的搞了很多设想方案出来,但按照这两次单独会面之后,我对谷致华这个人理解来看,一会儿我们看到的东西,有可能会超出我们的预期,就像芊卉说的,一个能在东南亚纵横多年,长胜不败的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可我们不是从周处那里大致了解到了他们的内容吗?还有什么要特别担心的?” 方予青正是当时陪何访一同与周继堂见面的人,因为星空世纪再送审的时候一直有人在场,没有办法把节目录下来,所以一切详情都是来源于周继堂的描述,但因为何访问的相当详细,所以对于初审节目的内容已经可以算的是了如指掌。 “就像我们最早给电视台看的样片,并不是我们首播的一样,我怀疑他们后来复审时候送上去,跟我们原来听说的会有很大区别。” 正在此时,屏幕上一阵激闪,引得众人纷纷瞩目,却原来是一段精心打造的片头,立体感强烈的动画效果,设计精巧的人物造型,配合着动听的旋律,星空世纪的第一次出手,就显示出了其不凡之处,最起码,在技术上,是这样的。 “说来还就来了,呵呵,看来真的是下了大功夫了,我说老李,不比不知道,你看看人家的片头做的多牛,我们的好像有点寒酸了。” “技术这玩意,就是一分钱一分活的东西,来不得半点马虎,何总你要想做成这样,在我这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你得给够我钱才行。” “钱?那还是算了吧,最起码这一季先将就着看吧,好在老百姓真正懂的也不多,多攒点钱,还是以后留着生个更好看的娃。” 看着大片头内的广告一个个的滚拥而至,何访这一群人有说有笑起来,不过,尽管事先打了预防针,但直到这个时候,众人包括何访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竟然是这一天中最后的轻松。 (说明:书内的送审制度和现实中有很大不同,普通电视节目只需经过电视台的审查即可) 34、我方唱罢你登场(下) 电视上的画面重新回归到了乱七八糟的广告中,而活蹦乱跳如同异星的音乐,却越发衬托出这间大房中的寂静。 没有人说话,有的人低头苦思,有的人仰天凝神,有的人甚至不顾几位女士在场点起了手中的烟……一种无声的压抑笼罩在会议室中间。 “有什么感受?” 关上了电视,何访转过身反跨在椅子上问道。 “不好说,乍一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基本上就是我们原来节目里那老一套的东西,再加上点你那天给我看的那几个美国片子里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觉得不错,挺想一直看下去的。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吧!” 钱正明一边歪着脑袋,一点琢磨着道,到最后还来了这么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补充。 “当然不,我为什么会生气呢?事实上,刚才我看的时候也很专心,也在关心着这几个人的最后胜败。如果要我来说,《星耀世纪》毫无疑问是一个成功的真人互动类外景节目,起码这第一期绝对是,不管你们在座的诸位承认不承认,这一集首播的节目应该说比我们之前所做过的两季《欲望无限》都要精致,都要精彩。” “可那是三年前啊!” 石淑媛轻轻的辩了一句,紧接着又飞快的把头低了下去,似乎是在摊开在腿上的本子上写着什么,不过大家都知道,心地善良的她其实只是在小小打抱不平,毕竟何访用和过去所做节目比较的方式,来称赞别人家的节目,让很多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呵呵,淑媛说的一点没错。” 何访并没有介意,反而是肯定了石淑媛的讲法,这下子包括石淑媛自己在内,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何访身上。 “这就是问题的本质,如果我们在三年前遇到这样的节目,那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无论场地挑选、关卡设置、技术制作水准、嘉宾阵容,那一条单拿出来都在我们之上,留给我们的几乎就剩下死路一条,但是可惜,它出生的太晚了一点。” 说到这里,何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会议室临门的一角,从放在门边的皮包里拿出一份东西出来。 “这是我刚刚拿到的,委托国内三家最大的市场调查公司,和两家专业领域调查公司联合做的收视调查报告。” 何访手举着这份报告,脸上的笑容透着一种成竹在胸的意味,而后一伸手,向唐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唐凝这个数字专家压根连那份报告都没有接过来看上一眼,具体的内容却已经脱口而出了。 “在这份报告中,除了显示出我们已经播出的这三期节目收视率一直在呈现上升的态势,而且增幅不小于5,而且更关键的一点,就是专门为我们所做的专项调查显示,观众对我们节目感兴趣的原因中间,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立意新颖,真是合理,符合普通百姓的娱乐需求,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对当前综艺节目最反感的理由,第一位的恰恰就是,假大虚浮、歌功颂德、常年不换的老面孔独霸屏幕。必须承认,这些给出的选项都是何总自己亲手写的,不能排除有那么一点点的诱导成分在里面。” 说到此处唐凝专门停下来,做出了一个特别推介的手势,而被她点到的何访没有意思觉悟的还在那里摆出腆胸的姿势,让不少人强忍了半天才没笑出声来,破坏如此正经的发言。 “不过,这将近7成的数字,却是真真凿凿的。特别是这次我们委托的调查公司里面包括了盖洛普这样的老牌国际性专业调查公司,而且主要调查对象也是中学以上的学生和学生家庭为主,在数据的可信度上虽然不敢说没有一丝水分,但整体而言是相当可靠的。” “这也就说明了我们最初将《欲望无限》从创意的基本点上改变过来,是成功的,而且并不是侥幸的。” 何访接过话来,进一步的解释道。事实上,在当初第一次拿到收视率的时候,大家对然都很是兴奋了一阵子,但很快的,又有些忐忑起来,一则是因为最大的对手因为人为的政策原因,而没有直接对垒,最终的胜负还不明朗,另一方面就是对观众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这一季的节目,是因为换了东家,换了时间,又换了播出平台而带来的一时新鲜,还是别的什么,心里的底气有些不足。 但好了,现在一切已经揭开,刚才才被星空世纪的新节目弄得有些压抑的情绪又重新鼓舞起来。 “嘿!这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审美趣味多高,关注点找的多准,真实和娱乐,这才是电视节目的最本质的两样东西。” 也不知道钱正明的话是在夸谁,一会审美趣味,一会关注点的,似乎是把观众和自己全都列入到了赞扬的行列,不过既然是大家高兴的时候,也没有人会去计较,反而还有人竟然跟着点头称是,让何访看的直摇头。 “这就对了,我们不必太多担心,因为我们的时间选择,让他们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的局面,而且他们初进大陆,虽然在公司运营等方面早有了一套成熟的运营方法,在制片和广告销售这方面,都比我们要做的更顺畅,但他们对于大陆名声在外的各种制度的顾忌显然是比较多,因此他们的节目也就有很大的以部分被自我限制住了,并没有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除了更漂亮的画面,更大腕的明星,并没有给观众带来更大而冲击。所以,对于这一季我现在已经可以给出一个个人的预判,那就是我们取得了应有的成功。” “耶!” 有人高高的发出这么一声,当然这个有人肯定也就是那一个人,那些自重身份的“老”人们和女同胞们只不过是用掌声和笑容来表达着自己的兴奋——这几个月来的辛苦终于得到了回报。 “不过!”何访挥臂压下了大家的庆祝,“今天我们也一起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真实而近在咫尺,他们的节目素质,和未来的潜能,以及永远不能小视的国际背景,必然会给我们的带来越来越大而麻烦。既然综艺娱乐节目是我们也是他们的主攻方向,那他们就必然会从我们已经盛好的饭碗里分出一勺羹,这是一个我们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能够让这一勺,尽量的小,而我们的碗尽量的大。” 何访比出了一个超出身体的圆弧,让人不禁想起了那句以前天天听到的广告四,心有多大…… 只不过这回,被何访改成了饭量有多大! 35、各有各道(上) 接下来的几周里,白纸黑字的数据再一次验证了何访的预判,尽管《星耀世纪》开场的几集,因为几位很少出现在这一类节目中的超级巨星而赢得了相当不错的开局,接近了到目前为止第五季《欲望无限》的平均收视率,但由于两者并非是同档打擂的状况,所以对《欲望无限》的影响并不太大。 而且因为之前,奉命而行的钱正明花了大量的心思和不菲的投入在那些娱记圈的小姑娘们身上,开播之后,对于面貌焕然一新的《欲望无限》的报道几乎是连篇累牍,让《欲望无限》连带着他的娘家楚河文传在声势上都要远远超过同期的《星耀世纪》。 同时在何访的策划下,石淑媛率领公司的一众年轻人深入到京城各大院校的校园之中,通过学校领导、老师以及部分留守在校园里的学生会成员的工作,组吃起了几场规模过百人的观后感活动,作为对新一季节目内容和意义上的一个正面补充列入到整体的宣传计划之中,取得效果虽然没有“炒货”那么风光,但口碑却相当一致的好。 随之而来的,是意料之中的第二阶段广告抢购风潮,不但所有的空档已经在几天之内被填满,那些已经买下预购权的客户和代理们也纷纷按照楚河的广告部最近计算出来的增度,痛快的交足了后续的款额,至于说想抢先预购第六季广告的客户则无一例外的被告知,“新的广告时段和基础价格正在制定中”,从而被暂时回绝。 楚河的小金库中所有先前垫付预支的款项几乎是在一天时间就被重新补满,而源源不断的新近款项,让财务部的主任周大姐天天数到手抽筋,笑破牙神经。 身为老总的何访最经日子过得也算轻松,每天上班算得上是有了些志得意满的感觉,他现在只是在等一样东西。顺便说一句,蒙芊卉蒙副总已经在两天前,应邀去了香港参加一个华语节目主持人交流活动,因此和最佳损友聊天打屁也就成了何总每天的必备功课。 “好消息!” 唐凝推门而入,带着一脸春风袭来。 正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和钱正明低声交流着什么的何访闻声一抬手,就把唐凝捏在手中挥舞的一张传真。 “咦?你们这两人坐在这里,交头接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要不就是偷偷评论那个女孩子,要不就是在搞断背游戏。” “呸呸呸呸呸——” 正在低头看着手上传真的何访还没来得及反应,钱正明已经一连几个“呸”字反击过去。 “小姑娘乱说话,什么断背,我这么着小姑娘待见的超级小生,怎么会搞这种东西,再说了就算要搞断背,也不能和这家伙搞啊,我们两个人都是这么英俊潇洒、潘安子都的,搁在一起谁是1,谁是0都没办法决定。” 说着,钱正明两手同时搂住嘴角刚牵扯出一丝笑意的何访,做出了一个极端亲密的搂抱姿势。 “去去去!该找什么小姑娘就找什么小姑娘,少往我这蹭!恶心!” 何访此时才跳出刚刚收到的消息带来的喜悦,一把挣开钱正明的“魔爪”之后,联想着刚才耳边隐隐约约听到的什么断臂、1、0之类的零星话语,马上反应过来。 “你看,你看,这最说明问题了吧。” 钱正明不以为意的向旁边挪了一下,两手摊开做出一副“怎么样,果真如此吧”的表情。 唐凝点了点头,不过接下里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两个男人同时噎到。 “我就知道你们你们大白天密谋没有好事,果然是在算计小姑娘!” 天!她怎么能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 看着唐凝脸上皱鼻撇嘴的不屑模样,何、钱二人同时露出了冤枉的表情,不过私下里却各自在辛苦的忍着笑意,因为,确实是让唐凝说中了,两个人刚才从最近的宣传推广说起,一直谈到公款泡妞的遗留问题(主要是钱正明还有几笔费用,财务说什么也不给报),最后自然而然的就落在那些败在钱正明手下的各式各样的小姑娘身上,在唐凝推门的那一刻,钱正明正在描述其中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那看似营养过剩的36e的纬度问题! “对了什么好消息?” 钱正明这时候才想起来刚才唐凝进门时候喊得那句话以及何访低头看时露出的笑容。 “当然就是那个你们最关心的问题了。” “《星耀世纪》的收视?他们真的是下滑了?” “千真万确,而且幅度明显,这是刚才发过来的上周收视报告,喏,你自己看。” 何访确认了钱正明的猜测,把手中的传真递了过去。 “耶!” 不知道是不是儿童频道看得多了,受了比叔叔还像爷爷的哥哥,或是比姑姑更接进奶奶的姐姐的刺激,钱正明最近以来一直用这个不伦不类的呼号,结合着立肘抱拳的姿势来表达自己的高兴之情,看的旁边两人摇头连连。 “以前你不让讲,现在总可以说我们这次是大获全胜了吧。” 钱正明兴奋的看着何访,后者想了想,欲言又止,总算是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确实,截止到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在说明着这一季《欲望无限》的成功,仅仅是今天早上,何方就接到两个电话,都是那些曾经在更名庆典时来这里看过热闹的同行老总打过来的,说的都是祝贺的话,但从这一点,或许已经表明了楚河目前的地位已经得到了各方的认可。而且从刚才拿到的那份传真来看,《星耀世纪》也确实是在持续三周收视增长之后,连续第二周呈现下滑的趋势。 不过,何访自己心中并没有因此而懈怠和轻敌,不但因为之前和谷致华的两次接触,让他对这个女人生出了警示之心,而且刚刚这份传真上的一组数字,也让他有些不安。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唐凝的神经远没有钱正明那么大条,事实上正相反,她对于细节的关注往往是常人所不及,无论是数据、资料还是人本身的表情、动作,刚才何访只不过片刻的犹豫,她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35、各有各道(下) “你有没有注意到收视群体的构成比例?” 何访不答反问道。 唐凝露出一个佩服的表情,轻轻点了下头,这个细节她确实也发现了,但那是在反复比对了之前的几份报告之后的出的结论。她之所以刚才没说,是因为相对于大的方面的惊喜,这些只能算是隐忧,不料,何访只是但看这一份报告就发现了问题,看来以前的那些数字都时刻印在他的脑子里,这个人总是这样,表面上看去很多事情和习惯都显得粗放和不羁,但实际上却非常注意点滴细节。 “这才对,我想凭你的经验,也不会放过这些细节。” 何访向唐凝微微一笑,但随即马上又恢复了凝重的样子,然后在钱正明正要忍不住问出声之前道:“老钱你先好好看看收视人群年龄、职业还有性别构成那里,现在都是什么占得比例最高?” “中老年观众、家庭主妇、女性!”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钱正明的声音也变的越来越大,当他读完最后一个组别的排名榜首的名字之后,猛然抬起眼望向何访。 “你们担心的是这个?” 何访没有作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家庭主妇和中老年观众,那可是主流电视台,特别是全国性的几家电视台的主要收视人群啊!我没有太注意以前的数据,不过有印象前两期的《星耀世纪》里收视率最高的群体和我们差不太多,但现在几乎是完全不一样了。不一样的人群,需要不一样的播出时段或者是不同的播出平台,难道,你是怕他们会……” 何访显然对于钱正明能够在一些不算多的提示下,自己想到这一点很满意,肯定道:“是!我怕他们会转移阵地,论现在整体收视情况,我们肯定是占了上风,但是正常情况下,最早十一,最迟春节,我们两家的第二季节目就都会面世了,那些时间越大的电视台,影响力和收视效果也越好,尤其是央视、神视这样的全国性电视台,几乎占据了整个收视份额的一半。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做的再好,如果不能打进这几家电视台的黄金时段,而对方成功进入了,我们就会未战先败。” 唐凝之前显然对这个问题已经有过了研究,接口道:“而对于这些政府背景深厚的电视台,我们虽然也有机会进入,但是相对于星空世纪这样的国际传媒巨鳄麾下的先锋军,未必能有什么优势。何况,如果真的要上这些电视台,无疑对于我们节目的技术和内容的要求会变得更高,大大增加我们的运营成本,以我们现有的实力,能不能打得进去,而且还能同时正常维持公司的运转,都将会是一个疑问。”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 钱正明刚才虽然找出了问题的源头,但等到何方两人分析完之后,想了半天也没有给自己提出的问题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何访沉思片刻,沉声道:“其实,这一切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最终会怎么样,我想这也不会是太大的秘密,我们自己做好一切准备就是,内容方面,我已经有了些眉目,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问题,至于播出方面把进入春节档的全国电视台黄金时段列为第一个目标,尽一切力量来努力完成,同时做好第二手准备,也就是在第二档次各省级上星卫视做联合发布,这个的准备工作也一定要提前,至于现在的这些三线电视台,还是老规矩,二轮播出权,首播就不用考虑了!” “内容已经有眉目了?呵呵,我说何同学,你能不能先透露一下。” 钱正明一看屋里没有外人,马上刨问道。 “具体的内容吗,现在还不是揭底的时候,我只能说,在大众娱乐这条道路上,我们将会越走越远。” 说回到自己的节目和设想,何访的神情明显好转了很多,那种越来越多的在无形中流露出来的强烈自信与强者气势又一次显现出来。 “老大,给点干货好吗?这里又没有外人!” 每个礼拜有4、5天的时间共同生活在一套房子里,钱正明的好奇之心,那是绝对不会被何访外交辞令一般的话所打消的。 何访皱了皱眉,虽然钱正明说的没错,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是自己绝对信赖的,但是多年来的习惯,让他在想法没有完全成熟之前,绝不会向别人透露,哪怕是至亲。这个习惯,他曾经想改,但是没有成功,这两年公司几次大的变动,他之前基本都没有和蒙芊卉打过明确的招呼。有鉴于此,曾经通读过葛洛夫那本名著的何访把自己高高的归为了偏执狂中的一份子,丝毫没有理会那个俱乐部里的成员,大都是身家几十亿,上百亿的巨头级人物。 何访脑筋一转,既没有痛快给出答案,也没有直接回绝,而是换了一个角度道:“其实电视节目这东西它就是一个产品,依照它提供出来的不同功能,可以划分为三个档次,其一、用最简单的东西做最简单的事,这算是低档产品;其二、用最复杂的东西做最复杂的事,这是中端;最后是……” “用最简单的东西做最复杂的事!” 钱正明又一次抢口道。 “说的好……” 何访微微摇了摇头,轻轻一笑道:“可惜,错!真正高端的产品是,用最复杂的东西做最简单的事!” 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打击的钱正明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奢侈!” 这个答案并非出自于何访本人的口中,而是坐在一旁的唐凝在回答。 “什么意思?奢侈?” 钱正明一时之间还是没有转过弯子来。 “你觉得这世界上那一件奢侈品称得上是真正有用的东西?” “噢,你的意思是说……” 钱正明恍然悟道:“他们的《星耀世纪》就像是摆在塔尖上的奢侈品,初看上去华丽非凡,但时间一长,你就会发现它其实和你之间没有什么交集,而我们的《欲望无限》就是深埋在土壤之中的陶锅瓷碗,怎么看都不起眼,却是每个人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品。” 何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想着蒙芊卉的方向,半天以来第一次语气轻松:“看见没,我们的钱大制片,现在长进了,连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出口成章了。” “不过你说的,基本上——对!” 这是何访在钱正明将要抓狂的时候,转过身说的一句话! 36、入乡随俗(上) “啪——” 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谷致华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走到桌后的落地窗前,伸手拉起了垂帘,突袭而来的阳光席卷着窗外的繁华一下子刺入了她的眼睛。谷致华眯着眼,慢慢适应着光线的变化,心里思潮依然。 同样的一份东西,落在不同人的手里,会有不同的命运,尽管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可能本是一致的,但解决之道,却难免会有很大的不同,这个不同取决于人的不同! 谷致华就是谷致华,所以她绝不是何访,所以面对着写着同样数据的最新收视报告,虽然她同样读懂了其中的各种内容,读出了蕴藏其间的机会与变数,但对于要怎么去获得这其中的成功,她所采用的方法就与何访有着很大的区别了。 东三环上似乎永远不息的车流,就像这城市的血脉,带着无尽的活力,装载着梦想,向各自的目标而去。 “这第一局,你以为我输了吗?未必!虽然各种数据都说明你在领先,但,这一切才是刚刚开始!最重要的是,我已经站住了脚,而且也找到了新的突破点。呵呵,我想这些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聪明的男人。不过你还要坚持你的平民路线么?给我看看你接下来的本事吧,我很期待呢!” “阿泰!” 良久,谷致华回过身按动通话钮,几秒钟后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 “谷总?有什么吩咐?” “阿泰,你去看看司晨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你叫她过来找我一趟,如果不在让她回来马上就过来。” “哦,好的,她中午邀请了总局的一个高官共进午餐,我去看看她回来没有。” “嗯!” 谷致华点头示意了一下,谭中泰反身离开。 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谷致华已经把身边的所有工作人员已经完全摸透了,在这帮上面的老家伙事先安排好的人手中,像靳昌泽这样眼高于顶的家伙已经算是好的了,起码自己手上的那点事情做的还算中规中矩,只要当他的话是耳旁风,忍受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另外的几个部门主管,本事几乎没有不说,还特别看不起手下那些从这里招入的新人,弄得人心间离,直接影响了工作的效率和质量,而这正是谷致华所最看重的东西。 真是见鬼了,自己虽然是生长在美国,但工作在东南亚已经有好几年时间了,这些来自于那里的家伙有多少尽量,能撑得住多大场面,她比任何人都有数,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真的给了她人事权,这些家伙就连给他们现在的部下当下手,她都不会同意。 说起来,只有两个人还算顺眼,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做人上,都算是不错,其中一个就是谭中泰,这个人虽然精明过人,资历也很深厚,却总喜欢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好在自己并非是这公司的真正拥有者,也犯不着太多的担心,你不犯我,我不但不会为难你,而且还会给你更多的空间,这就是现在的上下之道。 至于另外一个人,谷致华欣赏的意味就更多了一点,那个人正是严司晨,公司中层主管中唯一的一个女性,也是为一个从本地招入的人。 说起来,这个位置,本来也是上面有了安排的,但是接触了两次这边相关部门的官员之后,谷致华立即上陈并且态度坚定的要求必须将这个位置空出来,留给熟悉本地情况和各种明暗规则的人出任。 可能是看到从助手到中层全部都已经安排好了各自的亲信关系,再加上谷致华这次的反应非常强硬,这次的提议被顺利通过,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在一次半公开的,面向专业圈子的招聘中,最终签下了这个原本任职于此间最大的两家综合影视公司之一的鼎言传媒公关部的严司晨。 “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然而这次还没有等谷致华出声,门就被推开了一道峰,一个美丽的小脑袋挤了进来。 “华姐,你找我?” 推门而入,这是仅仅属于严司晨的专利,谷致华微笑着歪了一下头,示意对方进来。 “有什么大事是么?我刚和那个老头吃了一顿无聊透顶的午饭,真是闷死我了。” 关上门之后的严司晨,显现出了另外一面,完全不同于在人前的那种百媚横生、八面玲珑的模样,首先是甩掉了一双海拔足有两寸的高跟鞋,然后倒进了门边的沙发中,整个人慵懒的摊在那里。 谷致华似乎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淡淡一笑,走到屋里摆放的一台小冰吧取出一瓶水抛了过去。 这几个月来,自己对于这个城市的每一份熟悉和人情风貌坚实的增长,都和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着很大的联系,两人中间早已经不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了,而变成了最要好的朋友,甚至于最近严司晨更是搬进了公司专门租给谷致华的那套显得过于空荡的高档公寓中。 “谢了,姐。” 严司晨接过水打开盖子仰脖咕嘟咕嘟一下子喝进去半瓶。 “还是累死了,那老家伙是湖北人,一桌子菜全是照他喜欢点的,齁咸齁咸的,又不好意老是喝水,还是姐姐你好,要不然没等有新的任务了来,我就彻底变成咸菜了,到时候也算是给你们大家的早点做贡献了。” “哟,看你说的,上哪去找这么漂亮的咸菜去?就算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舍得吃啊,倒是外面那些男人,不管你变成什么,都想吃了你。” 谷致华顺着严司晨的话打趣道,同时把手伸到严司晨的下巴下,学着电影里纨绔子弟的样子,用食指和中指挑起了她的面庞,做出一副狎玩的样子。 面对着严司晨,她同样表现出了与平时不同的样子,不再是精明、冷肃、严苛的化身,而回归到她这个岁数本来应有的一面。 “去!我可是只对英俊小生们感兴趣,比如你正欣赏着的那个什么什么总的。” 严司晨故意不把话挑明,只是拿着那平时在男人中间几乎无往不利的汪汪眼神巴巴的看着谷致华,想要看看对方会不会因为自己揭开心事而变出小女人的羞容。 结果,让她失望的是,谷致华面色如常,而且很大方的应对着:“什么什么总?不就是何访么?我是和你说过,我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到现在之分兴趣只会比以前更多,甚至可以说他是我见到的男人、或者说对手里面,最让我感兴趣的一个,这个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避讳过。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么?” 严司晨被彻底打败,双手做出投降状。 “好吧,好吧,你这个家伙永远是这么厉害,说不过你,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妹我去办?” 36、入乡随俗(下) “我需要打通三大台的关系,在十一黄金周的时候,给我们留出一档准黄金的时间。” 谷致华反手拎过一把椅子,坐在严司晨的正对面,一脸正色道,这正是刚才她久立在窗后思虑半晌得出的答案。 “十一?你要提前动手了?” 听到谷致华的话,原本懒散在沙发里的严司晨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嘴里也同时叫了起来。 “嘘!” 谷致华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严司晨马上捂起了嘴巴,用一个前者可以看懂的眼神询问着。 “没错,就是十一,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不过在你那里还没有取得确定的消息之前,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现在我告诉他们所有的准备都是按照春节来做的,只有策划组和创意部正好是因为上一周的收视下滑,我已经让他们开始加班工作了,现在是8月初,前后期全算上我们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风险肯定是有,但想成功就不能不冒风险。只要准备充足,我想还是可以应对的过来。 “为什么?又是因为他?” 严司晨虽然没有点明是谁,但谷致华当然听得出指的是何访,不过她马上纠正道:“不是他,是他们!从他们内部传过来的消息,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楚河虽然是以何访为主在运转,但是他们的中层和高层管理者,每一个人都有着很强的能力,大部分的资历在大陆都算得上是资深了,所以我们任何时候面对的,都不仅仅是一个两人,而是一个群体的力量。” 说到这里谷致华突然停住,严司晨几乎成为本能的超强观察力马上意识到,并且分析出了其中的原因,谷致华肯定是又联想到了自己这帮无用的手下了,只是站在严司晨自己的角度,这个问题她实在不变多说什么,现在似乎也不是一个劝解的好时机,所以她选择了等待,等待谷致华自己继续下去,凭借她对谷致华的了解,怨天尤人绝非他的性格,因此这个时间应该会很短,很短。 果然,几乎是严司晨的脑筋刚刚转完,谷致华已经继续着自己的话了。 “我刚才已经想过了,因他们这些人的能力,我们能够想到的,他们也一定会想得到。或许我们又可能找到所谓的突破点,仅仅一个两个点,是绝对不足以让我们在下一季的节目中取得成功的。” 谷致华说道突破点,只是含混带过,并没有把刚才自己的发现挑明,在没有获得最确切的播出时间的消息之前,她必须谨慎。 “要知道离开原定的春节档,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里,我绝不相信他们就不会发现我们将要做出的调整和改变,甚至有可能,他们现在就已经找到我们的可能的突破口也说不定。如果知道了我们在试图改变,他们自然也会在改变的基础上,再做改变,电视节目这东西,就是这个样子,谁比谁都智慧也高深不到哪里去,看的就是谁能更快的把想法变为现实,迟则生变,我等不了,也不能等到春节了,这就是我要提前的原因。” 严司晨听得连连点头,谷致华的一番分析,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自己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过的,她只是从这话里隐约听出来谷致华已经有了一些对策,同时又有点怕自己的对策来不及施行,所以不惜冒着相当的风险来提前节目的预播时间。 对这位年纪和自己相仿,但阅历和经验都要远远超过自己的上司兼朋友每次做出来的分析,她总是会毫不吝惜佩服的表情。 当初到这间公司来,除了看中它上面盯着那块巨大的牌子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那一次和谷致华的深谈,她留给她的印象让她完全抛却了过去和那些有些海外背景的女性高级白领打交道的不良感觉。 精明果决自信强势这些就不用说了,难得的是,她是一个非常欣赏这里的文化传统,并且能够很快地接受这里的一切习惯、规则甚至是市井流俗的人。这让她感觉相处起来很舒服,而她提供给自己的发展空间也十分充足。一个能让下属感觉到信心与力量,同时又能拥有足够施展空间的领导,总是很容易就能赢得尊重。不过,严司晨也知道,这间公司里,能够有这样的感受的人,恐怕绝不会太多,估计一只手就能数过两遍来,着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运呢,还是其他的人的悲哀。 “其实你知道的,我并不擅长做那些投好他人的事情,也不愿意去做,但这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足够我看清楚一些事情了,有很多东西就像香港旧电影里面那句很经常说的话,怎么讲来着,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像何访那样的人,他的心高气傲绝不会低过我,但是他仍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在我们的播出时间上动手脚,而且做的很漂亮也很绝。”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件事,谷致华只不过是偶露不快,而严司晨就是直接把愤怒写在了脸上,口中也没有放过这个作梗者。因为原定的播出时间能够在这么段的时间里被星空世纪拿下来,这中间最主要的功劳就要来自于严司晨充分利用了这几年来,在原公司里积累下的关系,直接联系到几家卫视的老总,最终才挑选出其中一家最合适的成为合作伙伴。结果,何访通过张秘书的背后搅局,不但托宕了做出不少事前宣传的首播时间,更是让合作卫视不得不临时补空,损失不小,虽然后来的《星耀世纪》都是按计划播出,并且播出效果和广告收益都还不错,但严司晨为了这件事,还是被对方的台长数落了好几次,这让从来在公关领域内只有赞扬和恭维之声的严司晨很是不爽。 “哼哼——该死的家伙!” 严司晨毫不掩饰的切齿之情,谷致华看在眼里,联想到前一阵子的事情,也马上明白了过来,这下子正好可以少费不少口舌,以严司晨的性子和交际能耐,现在就要给个命令出去,剩下的事情,就基本上不用操心了。 “所以,这一次,我们也要入乡随俗!” 为了配合效果,谷致华发出了宣言一般的指令。 而意料之中,严司晨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表了态。 “放心吧,姐,无论是因为什么,也不管有多困难,这次我都会全力拿下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37、短线出炉(上) “提前?这怎么可能?开玩笑!绝对不可能!” 身为楚河的决策人,何访自然不会知道对手的绝密动作,好不容易得到的内线身份还不足以知道那个目前只有两个人知道的计划。 但是如果现在谷致华也坐在楚河总经理这间令某人自己觉得相当宽敞,但实际上还没有星空总裁办公室一半面积的办公室里的话,一定会惊讶非常,因为此刻坐在这里的几个人正在探讨的问题,竟然和她刚刚才想到的“特别计划”如出一辙,不知道有一天,当她真正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又会对何访这个她最看重的对手会有怎样的一番评价? 不过这些都不是何访所要考虑的事情,当然就更和这个房间中其他人没有关系了。 大声嚷出来的是一向脾气火爆的李闯,他一听到提前这两似乎是轻描淡写的从何访口中飞出来的两个字,立马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只差一点变张飞,而且是立像,飞马状! “老大,不要生气,先坐下来听我说完。” 何访微笑着,一点没有因为刚才李闯的手指已经快杵到自己的鼻子尖而有所变化,一口的轻松语调。 大刀砍了个软枕头,浑身使不着力,李闯灰灰的重新坐了回去,只是嘴里还是在念念有词。 “我坐下,我坐下也变不出设备人马来。” 屋子本来就没有何访自我感觉大那么大,李闯貌似自言自语的话,何访听得是一清二楚,只不过他依然是保持着那个似乎不变的笑容。 “确实,李老师说的没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如果要想做出一季的《欲望无限》来,就算是按照上回唐凝的建议,我们分期分批的来制作,也不可能按时完成,甚至连能不能拿到开始制作的条件都会是一个疑问,从这一点上看,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这里,李闯两眼放光。 “就是嘛,这本来就没有一点可能,不过,他明知道这样还要提出提前的想法,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我没有注意到的么?” 李闯只不过时脾气急了一些,智力和经验却都是上上之选,他马上意识到何访话里可能另有玄机。 “但是——” 何访的话锋突然一转,引得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这些人跟随着何访少说也有两年以上的时间了,已经知悉何访每每会在这种时候说出惊人之语。 果不其然,何访接着说道:“我并没想过要做一季完整的节目。我想要做的只不过是一个短线产品,一个彻彻底底,完全为了应景的短线产品,我要拿下的只是七天,国庆长假的七天。” “哦!” “喔!” “噢!” “嗯?” 几种不同的感叹生同时在屋中响了起来,代表着人们各自不同的反应,有人在赞叹,有人在思考,有人在疑惑。 “七天长假?那岂不是说我们也得做七期节目才够,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了,就算是七期也不可能完成得了,除非是兑水或是改了方子。” 钱正明还是一个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虽然对于节目他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内行,但这一次他的话还是代表了不少人的心声。 不过也有人似乎是从他的华里面找到了什么东西。 “改方子,改方子?改方子!” 方予青念念有词的重复着钱正明话里最后的一个词组,突然他一拍大腿,失声道:“我明白了,何总你的意思是我们表面上还是做七期节目,来应对这七天长假,但实际上我们并不是按照原来的模式来制作,而是制作一个短小精悍,有带有着连贯性和逐级阶梯性质的特别节目,一而七、七合一。这个主意太好了。” “嗯,这样一来,不但节目的内容上,不会单调重复,而且我们在前后起的制作上,完全可以把它看作是一个完整的大节目来制作,这样的话,我原来顾虑的那些人员、设备什么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李闯借这方予青的话,已经完全弄明白了何访本意,这个时候的他,不但在没有抱怨,反而是一脸兴奋到通红,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至于其他人,包括并不知情的蒙芊卉和唐凝在内,都用赞赏的眼光褒奖着这个主意的始创者,后者颇有些飘飘然的情境之下,冷不丁再次遇到已经转换了颜色的领导目光,立马收敛起得意的样子。 “好了,我的想法大家都知道了,而且我看大家好像对这件事也没有什么意见了,那我就来分派一下工作……” 对这些经年合作的同伴,何访只不过简单几句话,就把所有任务分解到每一个人的身上,这时,何访突然间又露出那个好久不见的恶魔笑容,仿佛不经意的从众人身后走过,一边走一边慢悠悠的道。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最近过的都不错,有人爱上了高尔夫,有人泡在了ktv,有人学登山,有人去出海……” 虽然没有点明,但是每个人都心里有数自己知,因为最近一阵子,工作相对比较清松,而且新节目从中期开始所获得收益相当的好,何访也完全兑现了之前的奖励承诺,将净收入的四成,也就是300万,都转作了奖金,公司里的每个员工都得到了堪称丰厚的额外奖励,至于屋子里的这些个高管们,各个的奖金都是上了6位数的,非但足够他们一洗过去半年来的窘迫,甚至一些很久以来的愿望也在这短时间里得到了满足。 何访所说的正是这些情况,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过分之处,但此时提出,还是让不少人感到脸上发烧,相比上司天天在想着节目的持续性发展和寻找新的突破——最起码此时此地的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自己的生活未免太过轻松写意了。 “这个提前的短促突击行动,就当是给各位一个热身健体的机会好了,尤其是那些老是把脑子动到不太好的地方的人,那就更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了,有益身心健康外带净化社会环境!” 何方突然停住了脚步,后面的两句话完全是站在钱正明的椅背后说的,就在钱正明一脸尴尬的想要辩解的时候,他身边的人们已经开始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看来大家对于这两天钱正明不断的同时送花给几个圈里的女孩子都是有所耳闻了,而且这一说,也把众人各自的尴尬消除了不少,毕竟他要的只是提点一下,点到为止的好。 至于为什么不放过钱正明…… “兄弟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某次钱正明在何访的蜗居里讨酒喝多时问的话。 “兄弟就用来出卖的!” 这是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场合下,已经醉的快不知道自己是谁的钱正明,不知道从哪里翻版来的回答。 现在清醒万分的受话者何访同学完整而适时的引用了过来! 37、短线出炉(下) “去哪儿好呢?” 站在刚刚挂起在墙上的京城和周边地区地图,几个人或是背手,或是报胸,一个个的目光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不放过任何一个米粒大的名字。这正是在十一特别节目上达成了共识的一群人,正在寻找着家门口的最佳拍摄地点。 为什么要在家门口,按照何访关起门来的说法,那就是两个字,省钱!当然对外宣传上用的则是充分利用古都丰富的旅游资源,你还别说,这一条走到哪还都站得住脚,别的甭说,但是每年都稳居第一位的旅游收入,就足以支持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而接下来,就是现在看到的这场寻宝,啊不,寻地大作战了。 “司马台?那地方不错,又险峻,又有历史沧桑感,观众看着还亲切。” “野长城?不行,那里的环境虽然适合,可就因为是野长城,没有人管理,我们去那里拍摄,只会破坏这些古迹,这是没有罪伐的犯罪。”或许文化背景导致的对于一些事物的理解不同,对于钱正明的这个顺口提出来的建议,唐凝显得相当激动和认真,“再说了,长城是奇迹,可在中国观众眼里,在电视前,他还没有一个新开的游乐场能引起注意,我们这片子又不是做给外国人看的。我坚决反对去这里!” “我也坚决反对!什么破建议!闭嘴!” 出人意料的是第一个跳出来赞成唐凝的正是钱正明自己,眼见着平时很少会生气的唐凝这一次真的现出了激色,马上意识到她的认真程度,当即改了口风,同时用一个用手捂嘴的夸张动作终于是换来了唐凝一个无奈的小小白眼,解除了“危机”,还引得身边众人一片莞尔。 “嗯,这次我也支持唐凝的想法,那些传统上的旅游胜地什么的,我们就不要考虑了,不但新鲜度太差,而且我们真的要想进入,花费的成本也一定不小。” 何访的话马上迎来了一片赞同之声,在京城做电视的人都知道,皇帝脚下的这些知名景点,除了竟成自己家的电视台,别人家如果不小心动了拍摄的脑子,那就对不起了,只剩下一个字留给你,那就是贵!非同一般的贵,而且合作的态度还极差,明明该给的钱一分不少,还顺带着送俩红包什么的,人家也还是一脸爱搭不理。你想说我实在宣传你?得,打住!用人那话说,我这地方还用得着你宣传?让你进来就是看得起你。 只是,剔除了这占据京城所有知名景点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地方,范围也一下子跳到了六环以外见,而且剩下来的这些个地方,要想找出来一个符合连续七天播出的特别节目,其中天天又有不同场景要求的,那还真是有点难度了。 重规于沉默之中,一片脑袋继续在地图的平行面上移动着,只是这一次显然这两个平面之间的距离被大大缩短了。 “至州……” 石淑媛的嘴里突然间冒出来这么一个词,在外人听来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个京郊的地名,附近既没有独特的风光,也没有什么名胜遗迹之类的东西,却一下子抓住了正和大家一起苦寻费思的何访的神经。 “至州!至州那里不是有一个神视台的影视外景基地么?” 何访脱口而出,在神视台的八年时间里,他不止一次的去到那个地方,只是刚才一直逡巡在风光古迹的圈子之中,一是没有往哪里想,这回石淑媛无意中的一句话,却瞬时点亮了他的脑海。 “啪——”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同样出身于神视台的方予青和李闯几乎是同时一拍大腿,而蒙芊卉的眼中也亮了起来。 “看来大家这次是想到一块去了!” 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何访笑着率先离开了地图前,径自走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那几个明白过来的人也纷纷落了座,只剩下唐凝等几个仍不明所以的人,站在那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些表现更加奇怪的人。 “其实至州影视基地真的是一个好地方,”心情大好的何访耐心的解释起来,“我曾经去过那里三四次,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把整个地方转完,如果用一句话来说的话,这个至州基地,就是一个巨大的仿古建筑群,而且不同于名胜古迹和世界之窗那样的纯游览场所,这里除了总体风格之外的绝大部分东西,只要你花的起钱,就可以任意的进行改造,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最最适合我们特别节目的拍摄场地!” 钱正明再一次抢着回答,但这一次他迎来的则是笑容。 “没错!” 何访正准备向几个没有什么了解的人详细介绍影视基地的情况,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即将窜起的导游之心。 “喂!唉,哥们,好久不见了,你现在在做什么?上戏了,助还是……什么?那可是要恭喜你了,李大导演!外景在什么地方?那天我也去探个班。” 本来并非很爽的何访,才只是刚听了一句话,立即就变成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只看何访越来越兴奋的表情和口吻,不用猜也知道来电的人应该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何访想着在座的众人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正准备走出屋子到外面接听,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哦?是吗?那可太巧了,你们还要在那呆多久?两个月?太好了,你们这次有什么大腕加盟吗?林辰阳、杜雨秋,吼,这可是当今最红的金童玉女,则么都让你们给弄上手了?还有台湾那个老虎队,靠,牛,你们的艺人统筹绝对是属牛的!什么,我怎么这么兴奋?哈哈,这个到时候见面再和你细聊,我最迟明天晚上,肯定到至州,到时候留香园见,好的,拜!” 看着众人集中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挂掉电话的何访依然没有改变刚才的放肆,大声笑道:“我们还真是有运道啊!刚刚说到至州,我就接到这个好久没联系的哥们的电话,他们公司正好有一部汉装戏,就在至州的影视基地拍摄,他们已经把那里整个包了下来,我这哥们这次是升任导演,我看我们去那里进行拍摄,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而且我们如果安排的好,还没准会有以外的收获!” 何访说到这里,眼睛却飘向了石淑媛的方向,后者一愣之后,联想起刚才何访在电话中特意重复的内容,马上明白了过来。 “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开始运作林辰阳、杜雨秋还有老虎队的事情。” 38、炒不了瓜子就炒自己(上) 撞车!直接对冲!!拳拳到肉的较量!!! 这一切本在计划之中,却偏偏在双方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前提下,各自悄然的展开了。 而这一切,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被揭开了埋藏的谜团。 “什么?他们抢下了神视台的第四季环境晚间第二黄金档?已经招揽了国内的10位顶尖大腕加盟?投资也已经增加了50%,达到了两千万!” “怎么会?你们难道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吗?十一黄金周,连续七天的连续播出?还是严格保密的特别节目?7天就准备扔出去700万,平均一集100万?这不是把他们的老底都豁出去了么?” 两位老总在各自的办公室里大声质问着,表情口吻或许稍有不同,而内中的心情却几乎是一样,交杂着惊讶、疑惑、不安、恍然、深思,还有那么一点点隐藏得很深的兴奋。 对手戏,一定要有能量相仿的对手,才会好看! 对手戏,也注定需要有一个分出胜负的结局! 这是一场完全平行的冲刺,虽然双方各自沿着个各自的路线前进,但在时间的进度上,以及最后的目标上,却几乎完全相同。 “嘿!这还真是个好地方!呼-呼,除了不能打电话!呼呼!好友这该死的鬼天气!” 站在一座巍峨高耸的城楼上,刚刚才跑上来的李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甩着一头的大汗道,毕竟与何访差了将近20岁的年纪,两趟路来回,再加上这登楼的70来级台阶,还让他感到有些累。 何访闻言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依然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的这片影视城里最大的一块空场上,一座土木搭建起来的举行圆台已经有了大概的模样,那里,就将会成为这一期特别节目的主战场。 这里不过离京城的市中心100多公里,驱车两个小时就可以达到,而离旁边的至州县城更是只有10来公里的“咫尺”间隔,以当今中国的移动电话运营商这么无孔不入的努力经营,这里当然不可能没有无线信号,更不用说安放在基地办公室外、招待所走廊上、甚至饭厅里的公用电话了。钱正明所说的不能打电话,只不过是何访下达的一个命令而已,当然,仅仅是局限在自己的公司之中,对于左边城墙附近人喧马嘶,又或者身后那足宫殿钱典仪礼乐大震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 这唯一的作用,只是尽可能的保持神秘感。 想要避开谷致华和她的星空世纪吗?何访根本就没有产生过这么天真的想法,且不说公司里的那位仁兄,怎么也会找机会通个风抱个信什么的,就说那周围看似毫无牵连的几个古装电视剧的外景组里,指不定会有几个人有事没事就往这溜上一眼两眼的。虽然未必一定就能准确的通报出来自己最后想要做的事情,但以那个女人的智慧,猜出来也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从现在到十一,不过只剩了40天的样子,就这么点的时间,别说后来才觉悟,就是一开始就知道你要干什么,恐怕也来不及做任何改变,与其有那个功夫想根据别人的变化来改变自己的路数,还不如踏踏实实把自己的功课做好。 当然,放鬼探信儿这种事情,何访自己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这一次,他设计的是一个七天连播的短线节目,和对手的关系不大,更来不及根据对手的改变而改变,这是他的劣势,但在何访看来,也未尝不是一个优势,最起码,它可以让所有的楚河都会倾尽全力的做好这一件事。 那么何访从前期小组进驻基地以来,就严令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这个做法所要保持的神秘感又是为什么呢? 这本是钱正明私下里提出来的主意,却得到了何访的大力支持,说起来这一切还得感谢当初何访“英明无比”的公费泡妞政策,钱正明的这个主意也算得上是这个政策的延伸或者说发展。 “现在不是都将炒作么?” “嗯。” “身为媒体的一份子,我们就更应该充分利用这个,对么?” “哦。” “我有一个主意……” “噢。” 在决定了十一特别节目地点和初步方案的那个晚上,钱正明跑到正在房间中修正节目方案的何访面前献宝似的说道。 “喂!你有没有在听?” 何访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手中依然笔动如飞,只是嘴里随意的搭了一句:“我在听啊?不是说你有个主意么?难道说,你那帮娘子军里这回又有哪个高人冒出来当参谋了?” “嘿!什么话?我这个可是个绝对正经的主意!” 被无视兼打击的钱正明脸以下垮了下来,不过两人相交这么久,什么是真什么是玩笑,他早就一清二楚了,而且他想要的说的自以为对公司对节目都有帮助,所以—— “好吧!我认真听!我也承认你的那帮字小姑娘们,确实能量不一般,也曾经帮过我们一些忙。不过,还请你快点说,我这可是还有不少活没干呢!” 被钱正明一只柴瘦的大手一把合上了所有的文案和资料,何访只好无奈的抬起头,等待着钱正明贡献出他的好主意。 “你看过《没边》没有?” “我看过馒头!” “说正经的呢?” “我说的比你还正经!我真的只看过馒头,没看过《没边》!” “那《白铁盔》,《白铁盔》你总看过吧!” “还是没有!” “天哪!你到底是不是做影视制作的?两大高手出招,您老先生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算是那招式有点老,架子比功夫更实在,但您身为影视娱乐圈中的一员,怎么也该为这些亿万大制作捧捧场才对啊?怎么说,人家也都和奥斯卡沾过边儿。” 失败!对牛弹琴!没有正常趣味! 这是最近已经连续以看大片为名,数次诱拐娱记美眉进电影院,已经快把整出《白铁盔》的台词背下来的钱正明对何访的最终评价。 38、炒不了瓜子就炒自己(下) “我又不是名人,捧场除了两个50块(门票)外加一个30块(爆米花),对人家也没有什么用处不是?您要是真真那些东西有兴趣,那天等您有了钱,也去找几个教画画的、教跳舞的老师,也整一个已故老先生的书没事自己翻拍着玩,没准又一个亿万巨作就出现在您的手里,到时候,你也一准儿是巨腕儿!不过,老大您现在到底有事没事?我这儿真的事挺多!这虽然卖不了亿万票房,但起码也要养活起这几十口子不是?” 对钱正明的惊诧、瞠目、鄙视,何访丝毫不以为意,照单全收,惭愧啊,别说电影了,就连盗版碟他这两年也没看上几回,兴趣那只是一部分而已,最重要是没时间哪。大片儿啊,您千万别怪我,我真的挺忙,工作之外,我还得伺候老婆,打打球,健健身,抽空上网泡美眉,背地里看看啥成人不宜,啊不是,是少儿不宜的东东。 “算了,不和你这没品的家伙计较了!我刚才说的可不是废话,我之所以说道那两个片子,绝对是有原因的!” 钱正明终于在何访的无知面前败下阵来,只好直接把话挑明。 “嗯!” 这次虽然还是一个字的反应,但何访特意把语气加重,以显示自己对钱正明同学将要的发言有着足够的重视。 “其实就算你真的没看过这两部片子,但是你一定也多少了解过他们的一些情况。” 何访点点头,这话倒是真的,每天抽出时间来了解一下业内和相关领域的新闻动态,这是他自从在钱正明的帮助下拿到那台二手垃圾本之后一直保持的一个习惯,最近更是再把手机换成了ppcpe之后,又开通了gprs,可以随时随地的挂到网上看看新闻之类的,虽然价钱不是一般的不实在,但还是符合他这个经常迫不得已四处游走的职业。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共同之处?” 何访这次没有直接接话,而是在脑子里过了一圈,眼前的这个家伙虽然始终对于影视制作的本质内容上没有什么认识上的进步,但对于整个圈子的动态掌握和其中的一些微妙变化,却已经是相当熟知,而且有了一种类似于天赋的敏感度。联想到他刚才看似没头没尾的话,何访隐隐约约的好像抓到了些什么。只是有一下子说不出来。 “还是你说吧。” “嘿嘿!”这一整晚终于第一次在对话中站到了上风的钱正明嘿嘿一笑,不无得意的道,“你难道没注意过他们都是在什么时候被人密集关注的吗?” “大导演宣布执导?不对!大腕儿加盟?不对!啊!” 何访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场景!” “对啊!秘而不宣,却又广为人知的神秘场景,什么超级王宫,魔幻大殿,超级舞台、甚至移山倒海、填江断河……这些个随着拍摄进程被不断传出来,又不断的被肯定、否定、确认、否认,似乎内映之前永远模棱两可、无可奉告的答案,却成为了推动整部电影始终处于人们的关注之中的最重要的元素之一。我们……” “我们可以借鉴过来!”何访这次算是完全明白了钱正明的建议,而且马上发现了这个建议可以带来的诸多好处。 “虽然我们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也不可能获得那么多的关注度,但只要造势造的好,相关的媒体充分合作,我们一边摆出全力掩藏的姿势,一边再有意无意的时不时泄露个消息什么的……” “这样一来,我们想要不红都难啊!” “呵呵!” “嘿嘿!” “哈哈!” “吼吼!” 两串不断升级的**笑声开始肆意蔓延在那隔音效果有限的高龄楼房内,引来楼上无影脚,楼下拖把头,隔壁百步拳的一阵猛砸。 “通——通——” 两声震耳欲聋的炮声从远处传来,一下子把何访从回忆中拖了回来。 “呵呵,小李子这次首掌导筒,这动静可是闹得不小啊!” “是啊!我刚从他那边过来,明明就是一个古装言情的戏,愣是给加进去一大堆的攻城略地,说是什么为了提高男性年轻观众的收视比例。唉,我看我是老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李闯摇了摇头,看着传出城墙上下预先设置好的炸点上不断升起的白烟。 何访轻轻一笑道:“不是你老了,是压根这里面就没什么关系,现在的电视剧那里还需要那么多的必然逻辑、事实道理啊?热闹就好,你喜欢看什么,我就给你看什么。不过,这才符合电视的基本功能和立场,娱乐到死,这话一点都没有说错。” 李闯不语,再一次摇了摇头,虽然对于技术上的更新发展,他追逐的动力比任何一个年轻小伙子都不逊色,但对于内容的变化,显然他这个岁数已经是有了一定的执着。 “滴滴——” 何访的手机响起了短信的声音,这只手机也是在影视基地内的楚河员工中唯一的一只,你在怎么要求,也不能真的没有人和外界保持联络不是?何况那个人本身就是下命令的,事实上包括李闯在内,很多人都曾经用这只手机和自己的家人通过话,他们关闭手机只是为了加强外界的猜度,所以李闯只是走到了一边,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满。 “喂!串子!怎么样?已经搞定了。好,一个半版,太好了。多少钱?免费,友情赠送?你小子不是又把小兔给……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这次功劳大大的,什么,奖励?这个好说,你明天就到至州来,我给你奖励!怎么,还有两个网站、三张报纸、一篇电台通告要联系,那你的奖励?先不要了?呵呵,好,这可是你主动说的哦,那大部队进场之前,你就留在城里好了。嗯,就这样吧,有事联系!” 挂掉了电话,那招牌的恶魔微笑有一次浮上了何访的嘴角,直把旁边的李闯看的一阵心冷,心念着看来钱正明这家伙这次又没讨着什么好。 “嘿嘿!就你那花花肠子,要是到基地来上交了手机,还不得把你个急死、痒死?还想要奖励?给你自由已经是最好的奖励了!” 受到利好消息的何访带着一身轻松,欣赏自己的设计在一点点想着完成迈进,而远隔百里之外,正和一个小姑娘在咖啡厅里重新云山雾罩的胡侃着的何访突然间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谁?谁骂我来着?” 39、异路同行(上) “滴滴——” 又是轻轻的两声鸣响,没办法,因为所有人的手机都没被收了上来,而最近钱正明的效率又出奇的高,各大主流媒体上连篇累牍的是对这个特别神秘的特别节目的报道和猜测,所以何访这个身在前敌指挥所内惟一一个拥有手机,而且电话号码早在有意无意之中,被几乎所有的娱记兄弟姐妹们所熟知的情况下,每天的电话早已经是连成了串,让何访在不厌其烦与暗自偷笑间不得不一一接听的同时,实在不能不佩服唐凝在自己离京之前,专门为自己办好了999套餐的英明举动。 “先见之明”啊!不然别说一千,就这架势连一万的中国移动贡献值都有了——依贡献值可换飞剑一把剑上五个大字“神州充值卡”。 “喂!你好,对,我是何访……” 下面的话,不要说何访了,就连李闯、方予青、徐满这些人,甚至是只要每天能从何访的身边经过两次以上的场工都快要背下来的了,简而统之,就是两个字,胡扯八道!这是四个字?哦,最近话说(听)多了,有点糊涂,您多担待!反正是从何访嘴里说出去的东西,横想竖琢磨的也和前面这几组渐渐有了大模样的建筑有什么联系。 “这回这小子的主意还真不错,这么多免费的宣传找上门来。” 徐满等何访又一次结束了官方发言之后笑着道。 “是啊,不过我们如果老是这么闷着不给消息的话,我怕也不好。” 方予青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 “我知道,我只是在考虑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何访说这个话的同时,眼光瞄向了身边已经拔地将近10米的巨型高台,因为距离预订中的开拍时间只剩下了最后的10天,现在施工的人数已经加到了上百人,正在全力以赴的突击着。 顺着何访的目光,方予青等几个人似乎都明白了点什么,不约而同的轻轻点起头来。 看得见如此的气魄,又看不出真正的所以然,这就是何访要的效果,在整个工程的主题完成,但所有应该装设的配属设备都没有安放的时候,由唐凝和钱正明分别带领的两拨记者先后来到了至州基地。 “哇!这么大规模?这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综艺节目么?” 一个从业时间不长的小女生扶着快要掉落的帽子,仰头高声惊叹道。 “我看光是基础部分,造价就要在百万之上了,还不算可能要做的装饰和配设!” 一个肩扛摄像机的中年男人摆出一副经验丰富的专家姿态评估着。 “是啊,光看他们这么大的手笔,都快赶上那些大片了。” 这位一定参观过那几部大片的外景地,不只是记忆犹新,还是在炫耀自己的经历。 听着身旁不断出来的各种议论之声,何访与刚刚走到身旁的钱正明相视了一眼,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一天后,十几家大众媒体和几家业内最有影响力的专业媒体都在显著位置上发表了有关“楚河文传”十一特别节目超大规模新建外景揭开神秘面纱的消息,还配发了大量的图片,电视台和网站则更是发布了相关的视频新闻。最特别的是,有几家网站还联合发出了一个名为“猜一猜它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的有奖猜谜活动,当然主角就是那几组已经有了完整轮廓,但仍看不出具体内容的建筑,而奖品则是对于这种临时性策划的活动来说出奇丰厚的一辆oo轿车。 虽然在某些人看来,一辆两三万块钱的入门级家用轿车根本算不上什么大手笔,但是放在这样的一个本来只是花边新闻的地方上,却立即显示出了与众不同的超人奇效果。 短短一个礼拜的活动时间,在这几个网站上参加投票的已经超过了50万人次,其中新注册的人数就高达30万之多,点击更是高达上千万之多,不但让楚河的特别节目名声大震,同时也使得这些网站的xxo们笑开了花,纷纷向何访抛来橄榄枝,希望能够取得节目的后续报道权。至于费用嘛,不但何访以后不用再为钱正明的泡妞行为买单,还会有可能而来的一笔收益。 对于着看上去可有可无的收益何访虽然不会嫌多,但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真正在乎的其实已经拿到了,任何一个节目如果在这种先前宣传的局面下,还不能够获得成功,那么依照何访的话来说,除非是遇到天灾人祸,否则这个节目的策划人和制作人,就直接可以按照当年京城一位领导干部曾经发下的豪言,如果不成功,从53层的京广大厦楼顶上跳下去。 当然在何访心花朵朵开的同时,同样的报道,同样的照片和视频,也一点不差的落入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女人的眼里。 “好大的手笔,我说怎么没有听说他们联系那些演艺圈、文化圈还有体育圈的顶级人物,原来他们的前都花在了这里,看来他们是想要用大场面和神秘感来赢得分数!这个家伙有点想法。” 难得有一次靳昌泽嘴里说出来的话,能让谷致华听得不厌烦,不过此时她面上表情也依然严肃而冷冽。 “何止是大场面和神秘感?又何止是有点想法?这家伙简直就是把一间看似普通的事情做到了极致,还没有开始播出就造出了这么大的声势来!而且,他们这次赢得了媒体的鼎立支持,对于以后的宣传有了先天的优势,这对于目前节目性质相近的星空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版面时间,这些东西都是固定的,全是你的,就不可能再有别人的了。” 谷致华看着眼前有些沉默的几个人,除了严司晨、靳昌泽还有谭中泰,就只有创意部那个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没用家伙,剩下的节目部门和技术部门的主管都正在外景地指挥监督着新一季《星耀世纪》的拍摄工作,对于因为提前到十一开播而显得有些仓促的拍摄进度来说,他们是一分钟都不能松懈的。 “我们要有变化!” 谷致华轻轻、但是沉稳的吐出这个字来,看来已经有了主意。 39、异路同行(下) “什么变化?” “现在做变化?” 来自于严司晨和谭中泰口中同时发出的两个不同的声音,代表了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想法和态度。 严司晨当然是站在谷致华的立场上去思考的,她想的是要加进来什么样的变化,而谭中泰则是站在公司整体的角度上去考虑,因为此时,前期的摄制组已经进场开拍了,他担心的是这样的临时改变会不会打乱了整个拍摄进度。 “嗯,现在做变化还来得及,”谷致华首先是安定人心,“因为我考虑的变化,并不是针对着整个一季的节目,而只是在十一期间的那两期节目,只要我们的设计周全,安排妥当,我们完全可以在不影响绝大部分节目正常录制的前提下,完成对两期节目的改造。” “这个,应该是可以安排。” 虽然有些迟疑,但是谭中泰本就是一个精通节目的人,在看到了对手声势浩大的动作之后,他也在考虑是不是要有所变化,因此从观点上他是同意谷致华的做法,只是因为这些整体的计划安排都是出自他手,所以他还是要仔细算计一下,改变计划所带来的影响和损失到底有多大,是不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可是到底要做什么,才能对抗他们的嚣张气焰呢?我想现在的电视观众,尤其是年轻人都是充满了好奇心,一定会继续关注他们节目的进展状况,而且从现在到十一,只不过是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只要他们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闪失,这份关注度,完全是有可能保持到节目的开播,这对我们很不利啊。” 没有得到答案的严司晨索性把自己的全部担心都说了出来,虽然对于节目的内容她没有太多的发言权,但是对于人心走势的评估和预判,却有自己的独到的眼光。 谷致华略作沉吟:“这个,我看还是要从我们上回做的收视分析入手。在这一季的节目里面,我们事实上已经针对家庭主妇为代表的中年收视群体做了一些细节上的改善以及专门的贴近体验项目,不过,这一切依然是围绕着让节目变得更好看、更精彩这个目的来做的,我想我们不如换一个思路。” “什么思路?” 这时候除了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主张见解的创意部主人之外,就连靳昌泽也被谷致华的话所吸引着,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呵呵,我想把刺激和悬念这个主戏码换掉!” 谷致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换来了一片冷气倒抽的声音,竞技真人秀类的节目如果把最核心的东西都撤掉了,还能剩下什么?就算是偏向与中老年和女性观众使得刺激不再是唯一关注点,但又有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填补这个空白? “做亲情!我要在十一阶段首播的两期节目中加入亲情的要素,并且要充分把这个要素放大!让所有人一看到我们的节目都能感受到像暮春里的阳光一样的温暖。” 谷致华的答案揭晓了,但这一次,就连始终支持她的严斯晨都没有了声响。 “怎么?你们都觉着这样的做法不行吗?” 谷致华看着周围,却见所有的人似乎都在躲避着她的询问目光,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是轻轻笑了起来,再一次引动了大家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 “不过说我想利用这种改变来求得十一期间的更好收视,这个想法连我自己都会觉得天真,不过,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来赢得收视率,我要赢得是口碑,是掌声,是对后面10期节目的广告!我们要的胜利是一季的胜利,而不是一集两集的收视高峰!” “啪”的一声,谷致华手拍桌案,猛地站了起来,强者的姿态从刚才话到最后的一刻开始到了此时已经是攀上了顶峰,站在那里的这个美丽女子,一时间让整个屋子的人都生出一种仰望的感觉,而她刚才的那一段话,也确实强烈的冲击着他们的心思。 “是啊,这样的做法,在这样一个有着几千年传统的国家里,是绝对会赢得非常好的口碑的,而且如果我们在从上面努力一下,也许还会有更好的效果,那样一来,虽然我们在前面的这两期节目,甚至是紧随其后的一两期节目中,可能会受到一些损失,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我们现在全力以赴也无法做到宣传效果,应该能够对后面的节目有很大的提升!” 严斯晨不但立即表态支持谷致华的想法,而且还从她所熟悉的角度提出了更多的建议。 谭中泰也适时的接口道:“还有一点,等我们准备充分的主力节目真的上阵的时候,楚河他们的节目早就消失在观众的视线中了。我看这个办法可行。” 靳昌泽张了张口,最后却没有说什么,那位永远没有创意的创意主任自然还是一贯的陪着大家一起点头。 “那好!” 谷致华从来都是一个果决的人,一旦定下了方针,马上就要转化为实际的行动。 “我就来安排一下这两起亲情特别节目的工作,创意部你们马上围绕着亲情这个主题,按照现有的节目模式,给我做出五套备用节目方案,时间就定在一个星期,下周的这个时间,我要看到全部的内容,记住了是五套!如果拿不出来,你就可以永远清闲了。” 谷致华两眼射出凌厉的光芒,语气中没有任何婉转的余地,让本就木然胆小的创意部主任备上一阵冷汗几乎透了心,心下忐忑中一时对保荐自己的那位远方亲戚也没了定谱,嘴上则是一连串的“是是是”。 “斯晨!”对于自己的同住女伴,谷致华没有了刚才的严厉,但声音中的凝重,还是让人知道这一切的命令都没有任何回旋的可能,必须精心尽力的去完成,“我要你动用所有的手段,一定要在十一前,在各大媒体上出现我们的报道,而且全部套用亲情这个主题,至于怎么放大,我们一会再商量。” “jason,你的任务是调整现有节目和新近的这两期节目的整体制播安排和相关的一切事务,如果还有精力,发挥一下你的优势,帮助他们创意部完成设计方案。” 对于靳昌泽的支用(是支用没错的,不是使用),经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谷致华已经很有心得了,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不但让一向自视甚高的他兴意勃勃的做好两项工作,同时也切实的为薄弱的创意部加上了一股力量。 “至于中泰,你还是负责总体的协调,尤其是现在已经开拍的和我们新加进来的这两期节目在时间、人员、设备等方面的协调,最好是不要撞车,还能够保证节目的完成质量以及速度。” “我知道了。” 谭中泰的回答还是那副稳稳当当的样子,对于他的使用,就像刚才的措辞一样比较缓和,谷致华深深明白这种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或者说在没有得势之前,最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对于这样的回答,她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40、登台演戏就要唱作俱佳(上) 台是要搭的,但戏更是要唱的,不然,搭台可能是看个热闹而已。 何访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如果说非要和这两个字扯上些关系的话,那么,时不时的制造些个热闹,倒是他拿手的。 常言里说,看别人的热闹,那是难得消遣,而要是让别人看了热闹,那就叫丢人现眼。不过这话也总有两说着的时候,您了要是使对了枪口,也未尝就一准儿就是件坏事。这不,现在至州“城”里的这般骑马耍大刀、到处界翻蹄亮掌,生怕谁不知道的诺大动静,不但着着实实的让古国百姓们好好的操演了一把什么叫聚齐儿了看热闹的优良传统,还捎带脚的让淘出着点子的几个人偷着乐了好一阵。 之不过,现在的何访眼睛里虽然还是那几个高矮胖瘦已经定了型的古式楼台,但已经找不到什么喜悦的神情了。 “我们要不要再增加一批人手来,进度比预想的要慢了不少。” 已经完成了造势任务的钱正明在何访身边低声道,只见他头上戴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一身蓝色的工装上还留着些木屑和灰尘,看来是刚从前面的施工现场过来。 “咚!” “叮叮当当——” 嘈杂无序的响声汇聚在何访的耳中,也时时刻刻的敲打在他的心头。 最初为了让场面更宏大一点,看起来更“吓人”一点,同时媒体的关注点也更多一点,何访高价招来了国内顶尖级的两位设计师,一位精通古代建筑的专业建筑师负责构思,一位则顶级的舞美师负责监制,不惜成本的搭建起了这组以汉代风格为基调的楼台建筑。 两位大师级人物出手果然不凡,这一组建筑无论整体气势还是局部巧思都可以堪称单体电视节目的外景之最了。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尽管经过舞美师之手最后做出来的施工方案已经是充分考虑到了制景的一次性使用和镜头平面化效果要求,将所有可以缩减省略方面都已经做到了尽量的精简,但施工的工期还是在先后两次增加了人手之后,依然拖慢了进度,尤其是当进入到细部装饰的环节,高级技工的数量不足一下子凸显了出来。 但,这些有经验的高级技工,费用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钱正明之所以说的有些没有底气,也是因为仅仅在这一组外景建筑上,到现在已经超支了50多万。 对比起钱正明,何方更是有苦自己知,尽管上一次公司在新一季的节目中不但收回了所有成本,还挣到了将近千万的收入,但除却了给所有员工发放的奖励之外,几位隐形股东的分红和杨秘书等人的“例贡”已经几乎可以让公司的账面重新归为原始状态。而且在何访的坚持下,公司还向席堇支付了一部分红利,虽然最后在席堇同样的坚持下,这部分的数量只占到了她赢得一小部分。 这样一来尽管在特别节目的超级宣传攻势下,广告收入中的一半以上已经先期打入到楚河的帐号内,但因为只是一个七天的短线节目,总量要小了很多,加上公司的留存,也仅仅维持在千万出头的地步,对于一个初始预算就高达700余万的高投入来说,就难免有些捉襟见肘。这些都是表面上搭台的风光中看不到的,却实实在在的砸在他的肩头。 “如果照现在的情况,我们还需要多少人,多少天……多少钱?” 何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最后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再加150个熟练技工,100个普通工人,15天时间,也就是演员进场熟悉场地的最后期限之前,我有把握完成,连同其他增加的材料等等,一共是将近100万!” 钱正明当然能体会到何访此刻心情的艰难,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却没有任何一丝犹豫脱口而出,显然也是算计了很久! “100万!” 何访心中默念了几遍,100万,对于现在的公司来说,确实有些吃力了,虽然拿出来并非一定不可能,但那样一来,整个公司几乎没有了太多的运转空间。 更重要的是这么做,让何访有些不甘心,他做过的节目一向都是以高效率、低成本、创意新而闻名的,这养的狂拼制作成本,虽然之前也算是有意而为,但不断的超支还是让他很有些不以为然。 但,台已经搭了这个样子,所有的准备工作也够做完,甚至媒体和观众们都知道了有这样一个大致的样貌,显然不可能推倒重来,甚至大的变化也不太可能做的出来。 “怎么样?领导有决定了吗?” 钱正明见何访久久没有说话,心中难免有些着急,毕竟这一块现在的主要负责人是他,虽然责任不一定由他担待,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这方面的原因,耽误了整个节目的进度,这个光荣历史,以前还没有在谁身上出现过。 “增加期数!” 何访向前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缓缓的吐出了四个字。 “什么?增加期数?” “老大,你没发烧吧?” “这不可能!” 何访轻轻的几个字,让他身边的所有一下子就像炸了窝一样。 “现在只有不到25天了,这里的还只是个雏形,我们能在预定的播出时间之前完成好全部制作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怎么可能再增加其数呢?” 方予青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儒雅稳重,一边说一边冲着何访挥动手臂,加强提示的效果。 “可我们只拿下了十一这七天的一次首播两次重播的时段,节目组那边的方案也全体通过了,正在照本实施,而我们这次特别节目的所有演员和嘉宾的当期也都已经安排好了,如果现在增加期数,我怕会有很多问题。” 唐凝说话的语速飞快,看得出此刻的心里难得的有了些意思激动。 另一边的李闯也连连点头的支援道,话也说得更直接:“没错,肯定没戏!别的不说,十一这段时间是所有后制公司和工作室最忙的时间之一,就算你能把前面的问题都解决了,素材全都交到我手上,我也没法保证给你找到能够接活的地方!” “嘿嘿!” 何访原本没有丝毫表情的冷脸上,突然又浮现出了让所有人熟悉又痛恨的诡异笑容。 40、登台演戏就要唱作俱佳(下) “各位先不要激动!你们说的问题,我都知道,不过,我只是说了要增加期数,可是没有说增加的时间!” 何访自以为可爱的眨了眨眼,却冷不丁看见几根食指同时出现在眼前,食指?没错!那不过是因为有女同胞在场,几个虽然还没有醒转过来,但却已经百分百肯定又被何访小涮了一道的男人把心中的不满和鄙视换了个手指比了出来。 “哈!我明白了!” 一众男人无声的抗议中,唐凝的叫声显得格外突出,也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轻轻耸了耸肩做了个不好意思的可爱鬼脸,然后才恢复了“淑女”口音柔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利用这一场景,再做出一组节目,但不是在十一的黄金周播出,这样的话,我们的资金压力虽然暂时没有缓解,但是从长远看,我们却是在节约经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准备做的还是这样的短期节目,而且时间应该是选在……” “元旦!” 这次几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 “哈哈哈!”何访一阵长笑,“好,不亏都是我们楚河的精英,这么快就都想到了,不错,正是元旦!我就是要在这同样的一个场地上做出两套完全不同的特别节目出来,一套用在十一,一套留给元旦。100万?分摊到11期节目中间,也不过每期增加不到10万而已,这点成本,我们还扛得起!” “好,我这就去召集足够的人手,一定在赶在最后的期限之内,把场景全部完成!” “等一下!”唐凝叫住了兴冲冲的就要离开的钱正明,后者一愣却见到何访也冲着自己微微点了下头,于是煞停在了原地,等待着唐凝的后续说辞。 唐凝先是冲着钱正明抱歉的笑了一下,然后转对何访问道;“这样做确实可以缓解我们的资金压力,也不会影响节目的正常播出,但是如果两次相距不远的特别节目都是用相同的场地和相同的游戏规则,是不是太单调了一些?” “嗯,唐凝的这个担心很有道理,”方予青一听马上附和了下去,“无论是以前在星辉,还是我们自己的楚河,我们的作品一贯的风格追求,除了真实、自然、刺激、充满悬念之外,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新鲜,我们经手做出来的每一季节目,都会和上一季节目有着很大的不同,总是让观众能不断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新鲜体验,这一次如果我们在一块相同的场地上制作类似的节目,就算在细节规则上有变化,但也很难避免雷同,尤其是十一和元旦相隔的时间并不长!”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着同样的担心。 “这个我也知道!” 笑容再一次显现在何方的脸上,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诡异,而是自信,目光在众人的身上巡过一圈,何访重新转身,向着正在搭建的舞台走上前几步,双手分开指向位于中央那座高台两侧的一组楼阁式建筑大声道:“所以,我需要两块布!两块巨大的布!” “布?!” 这一次没有人急着反对什么,大家都在思考着这一次何访看上去玄机更甚的话,同时反复打量着何访双手指向的那两座建筑。 布,代表着什么意思?能消除两次节目的雷同? “难道你想盖住这两座楼?” 对于节目上,钱正明能动的脑子不多,但对于何访说到的布和眼前的这两座楼阁的关联,每天都要在这里穿行几十遍,登上跳下上百回的他,就只想到了这一条,于是在众人还在沉溺与苦思的时候,不自觉的轻轻说了出来。 “bingo!” 何访猛然收回双手,回身冲着钱正明伸手一点,示意他的判断完全正确。 “我说对了?难道我蒙对了?” 钱正明不可置信的反手指着自己自己。 “没错!”这一次何访没有在做猜谜游戏,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再好的谜语出多了也会让人烦,“就是要盖住它们!我们非但要牢牢的盖住它们,而且还要在我们的十一节目里面大大的突出它们!” 何访充满了矛盾的解释,似乎解开了一些疑问,但也带来了另外的疑问,半是恍然半分疑的众人更加留意着何方口中的每一个字,只有唐凝眼中陡然一亮,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说起来,老方刚才的话提醒了我,原本我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遮盖住这两组建筑,让原本为了一个节目服务的场景,变成两组,分开来各自利用。之前我算过了,按照我们的原定的节目执行方案,这一座高台已经完全可以承担我们所有的功能要求了,原来设计在两个副台上的内容完全可以平移到主台上,最多是把主台在开发出两三个功能区,这么大的舞台,这一点完全可以实现。而两外的两座副台,完全遮蔽起来留到元旦的时候再使用,即可以保证它的新鲜感,又能够实实在在的节省成本。不过,老方说的时间距离,让我有了一个新的构想,那就是让这两组节目变成一而二,二合一,相互关联,但各自不同的一套节目。” “好啊!”方予青猛地一击掌,大声叫好,“这样原来的十一节目不但独立成章,还可以为元旦的新节目作最好的广告,而且然观众不但从主持人的嘴里,电视的字幕里能听到看到预告,随时随地可以看到的两个巨大的被包裹着埋藏着的物体,只要设计的好,我们完全可以做到越是看不到就越是让你多看几眼的效果,肯定能勾动他们的好奇心,这恐怕是对欲盖弥彰最好的注解和最佳的应用了!” 李闯也跟着道:“这么做的话,受益的不仅仅后来的元旦节目,即使是对十一节目的持续关注度也会有一个很强的增幅。” 在众人七嘴八舌之下,终于明白过来的钱正明也不甘落后的抢着道:“还有,还有,这样做,我们就可以不用在增加这么多人力了,我们的费用不会在紧张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按照这个计划,既然不用着急搭台,当然也就没有了抢时间而多雇人的需要,要知道这个项目和承包人签的是只按完成一次性付款的合同,如果保持现在这班人手,就算中间空出拍摄的那几天,也只是一个固定补偿金的问题,比之增加人手的代价小了太多。 只是何访“不识时务”插了一嘴,打掉了众人刚刚恢复起来的情绪。 “呵,省钱么?不会!我想多花的可能还不止是50万呢!” “啊!?” 这下子,就连早早就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唐凝也随着大家一起讶然的叫出了声。 41、敌人不一定是对手(上) 独自迎着所有几乎所有楚河高管们的疑问目光,何访还是那么的悠然,结果虽然还留在他的心里,但这副从容形象却深深的印在了各人的脑海中,纷纷在心里赞一声,这果然越来越想像是一个正真领导者才具备的气质了。 “问大家一个问题,什么样的综艺节目才是最受关注的?” “晚会!当然是晚会!” 钱正明抢着答道。 “是啊,即便是什么超生、猛男、狮子舞,这些个节目也都是改变了包装形态的单一节目类型的特殊晚会。” 这个回答属于经验老道的方予青。 “那么农民大舞台、老人唱广场会不会成为主流节目呢?” 何访再问。 “当然不会,也只是针对特殊人群的特殊节目,最多也只能算是一种弥补,按照打牌的说法,那也可以叫做塞缝儿!” 虽然还没有弄明白何访的重点究竟是什么,李闯还是接下了问题。 “那么我们为什么我们做的《欲望无限》算是那一类呢?” “应该还是属于后者更多一点!”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事实还是让人不得不给出这个答案,之所以是唐凝来回答,是因为她看到大家都不愿意回答。 “不过我们比它们要好看多了!” 能这么说话的人只有一个,姓钱。 “呵呵,这个必须承认!” 对于这点何访毫不客气的接受下来,但紧接着他又问道:“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做晚会呢?” “没钱!” 只有一个声音的答案,还是出自钱正明的口中,只是看着其他人的样子,就知道这个答案在这轮“智力”问答中属于公有答案。 “没错!我们以前的条件不具备,所以我们无法做的成最有影响的晚会,但是这次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你么也看到了,我们现在拥有了这么一组可以称得上是恢弘的建筑,而且之前有关于我们的报道也是铺天盖地,我们已经有了把节目稍稍升华一下的可能。” “难道你要把节目改成晚会不成?” 唐凝暗中盘算着两种节目之间需求的差距,却怎么也填不满这中间的沟壑,只好皱着眉头问向那个说话有些不负责任,兼带着有见异思迁嫌疑的领导。 “呵呵,不一定就是真正意义上所谓综艺晚会,那玩意我们还玩不起,我还没有妄想到那个程度。” “我看悬!” 这是几个人心下里同时发出的声音,只是表面上,他们还是在用疑问的目光来装潢着自己的心情。 “不过,综合的不行,不等于说特殊的就一定不行,我们完全可以考虑做出一期比特别节目更特别,更有综艺性质的节目出来。”何访似乎察觉不到任何的腹诽,兴意高昂的接续规划着自己的蓝图,“所以,我决定把十一第一天的节目改到夜里,同时压缩一部分原定的内容,把五组关卡,临时改为三组关卡,富裕出来的时间,我们举办一个盛大的开幕式,呵呵,最起码我管他叫开幕式,就是让我们的节目一开场就能让人震撼一下的那种。” 钱正明倒抽一口冷气道:“我的天,那要多花多少钱?” 李闯也跟着道:“是啊,不说别的了,光是一个灯光的费用,这么大的场地,这么高的舞台,旁边还尽是空场,如果要作出晚会效果,光是搭架子我看没有几十万是做不了的,这还不算是很多地方都得用进口灯具才行,这个费用真算下来怕是有些惊人了。” “人员、服装、道具也都是问题,我们原定的节目里除了每期300多个这里本地的观众之外,就没有别的人员安排了,这里不像是京城,观众资源有限,而且要调集这么多的观众,除了费用之外,运送也是一个大问题。我们总不能空着这么大一个舞台,光是那几个参赛者和嘉宾吧。” “是啊,还是晚上,弄不好不像《欲望无限》倒像是《幽魂无限》了。” 钱正明不过脑子的话虽然引来唐凝的一掌锤炼,却也说的并非离题。 何访轻轻一笑:“嘿,那要看我们怎么做了?如果这里就只有我们的话,当然花费巨大,但是,你们为什么不看看周围呢?” 周围? 似乎是为了提醒在场的众人,还没等他们想出来,“咚咚咚”一阵号炮声传来过来,紧接着“冲啊,杀呀”的俗烂口号响彻了云霄——此云霄半径不超过一公里。 “行!有你的!” 李闯眼睛一亮,首先反映了过来,也没有说别的,只是伸出大拇指冲何访一亮,表情也说不出是赞赏还是什么。 “是啊,何总的脑筋确实厉害,只要我们能和旁边这几家协调一下,找个最合适的时间,演员、服装、器械,甚至是最难搞的灯光,我看都有解决的可能。” 方予青一边轻轻摇头,一边诚心道。 “哦,也对,反正我们最着急的只是十一的节目按时完成,剩下来的元旦节目,我们的机动余地还是很大的。我这就去找他们还有基地的人联系去!” 这回钱正明还是说走就走,却再没有人拦着。 而剩下留在原地的人统一的看着何访齐声道:“说吧,具体要我们做什么?” “这样子……” 何访原地稍转了了几步,心中已经有了想法,遂把每个人的工作分配了下去。 “唐凝,”依照惯例,最后,往往也是最难的任务都会落在唐凝的身上,何访摊摊手表示了一个无奈的歉意,然后转为认真的凝声道,“你去找一下三级电视台联盟的负责人,把原来的第二次重播时间往后挪三周,同时再要一个三次重播的时间,这个尽量要非黄金时间里面最好的时段,如果他们拿不出来或是不想拿出来,你就告诉他们我们会选择一家省级卫视做地三次重播,让他们自己考虑清楚,具体的我就不说了,你在这方面比我要熟,我就要一个最后的结果,在12月里看到我们的十一特别节目,为元旦节目做好铺垫。” 唐凝点头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放心,我一定会拿下三次重播的。” 41、敌人不一定是对手(下) 既然开播的时间定在了前后脚,既然都在自己的节目中做出了临时性质的改变,那么两个不同的公司中,就同时上演着全力以赴、追逐时间的好戏。因为彼此双方所走的路数完全不同,或许,这也是唯一可以看得见的较量。 只不过单单这一个方面很难说有什么输赢,更不可能是决定胜败的关键,最多也就是一个双方都在既定的时间内各自准时完成,落个不过不失而已。 既然如此,那争的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早先里有句俗话,叫做“蒸不了馒头争口气”,这话的前半句和两位卯上了劲的主角没什么关系,但后面半句,却算是说到了点儿上。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明明是一季的节目,可以随做随播,可我还是要求他们尽全力抢在十一之前全部完成外景部分?” 远远的看着一大群人正围成了一圈,热火朝天的忙碌着,留在工作车旁的谷致华轻声问着旁边的严斯晨。 严斯晨轻轻歪着头想了想,试着回答道:“为了让这些家伙改改懒性,你看就连那几个千年老蔫现在都知道用跑的了。” 说这话的同时,严斯晨用手一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抱着一大捆东西颠颠的跑向拍摄现场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正是平时永远闷声不响,办事从来站在最后排的那位创意部主任。 “呵!” 谷致华没想到严斯晨给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答案,不过这一次的变动、提前、以及这两天更定下来的加量,让公司里几乎所有的人手全都扑到第一线上来,或许是几天前那次全体员工的动员会上自己的严词厉色起了作用,或许是多多少少都能从身边切实感受到了来自于楚河的威胁,这些平时庸懒兼备的家伙这一次对自己的安排也没有太多的怨言,甚至于就像刚才这位,有时候还能主动的多卖上两把力气。 员工用命,这对于一间公司来说,本来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可谷致华想到这些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那一声嗤笑,与其说是高兴,倒不如说是无奈。 “做创意的没创意,跑起腿来倒是还勤快!” 诺大的一间公司里,除了身边的严斯晨,就只剩下两三个勉强算是合格的中层主管,还很难和自己一条心,其余的,用也是难受,不用却还是站稳了地方,这也是一种悲哀吧。 不知怎么的,谷致华突然想到了何访还有他的楚河,想到了前两天抽空混在旅游团中到至州影视基地的时候,见到的情景,那么大的场面,那么大的制景规模,所有的一切却显得井井有条,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姓钱的年轻人独自在那里处理所有的问题,至于何访和他那两位知名度颇高的美女副总,却一个也没有见到踪影。 凡事就怕对比,效率这东西本来并非这片土地上的优势,甚至自己在就任之初,也曾经视效率、经验、实力为这间星空世纪的三大优势。可如今看来,或许总公司那里真的曾经有过心图谋大陆市场的野心,但经过了层层周转,到了自己这里,已经完全变了味,这间公司,早就成了诸方势力平衡的一个产物。 至于自己,说好听了是破格晋升,独当一面,说不好听,就只是一个被暂时寄放在已经冒起了青烟的火山口上的人,恐怕从一开始,希望她被烧化的人,就远远多过希望她坐稳的人吧。 想一想顶在头上的那道光环,谷致华就不禁摇头,三大传媒?天宇集团?如果真的让她选,她甚至于更喜欢在类似于楚河那样的地方去做事,虽然接触的实在算不上多,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到何访和他手下的这一群人的能力和实打实想要做出些事情的那种心思,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想法、创意、动作虽然优秀、新鲜,但能够成功的最主要因素,就是没有更多的约束和阻力以及难得的团结。 而这恰恰是她现在所最不具备的。 可惜这样的烦恼,除了偶尔和身边的女伴浅尝辄止的聊上几句,实在无法和外人道,就算是说了,能够相信的又有几个呢?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严斯晨看谷致华半天没有反应,遂追问了一声。 “哦,这个嘛,也不能说不对,事实上,这确实算得上是一种进步。” 心思远飞的谷致华这才被唤过神来,连忙用话掩饰着自己的走神,却说的有些不算顺畅,好在她的情商历练的比一般人要高出很多,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不过,即便是他们把吃奶的劲头都用上了,只是凭这几块不可能成才的废料,怎么也不可能完成一个好的作品出来。” 因为和严斯晨生活在一起的关系,谷致华说话没有什么的顾忌,甚至有不少纯属于地域特色的语言精粹也被学习了过来,时不时的会出现在只有两个人在的场合之中。 “姐,有些事情咱们既然解决不了,也就别太上心了,现在这样子总算是一个向好处发展的状况不是?再说了,这样的配备,反而更能显出姐你的才能来。” 严斯晨以为谷致华还在为了人事上的无法自主而烦恼,在旁边柔声劝道。 “嘿,你这个小丫头倒是会哄人。” 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严斯晨的一缕长发,轻轻甩到面颊前,谷致华笑骂道。 “不过你说得对,这也算是一种历练,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姐妹的本事好了。” 虽然年纪上相差的只不过几个月而已,但阅历上、职位上的差别,却使得谷致华看上去成熟了很多,姐姐这个称呼,作为严斯晨来讲,无论是嘴上还是心里,都觉得理所当然,而谷致华自己也接受的心安理得。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全力赶制这一组节目,为的只是一件事,气!” 目光重新回到拍摄场地,谷致华终于给出了正确答案,只不过这答案未免显得过于简单了一些。 “气?什么气?姐,你不是已经不生这些人的气了吗?难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和别人生气?又是那个家伙?那也是,他们这次做的那么嚣张,生怕谁不知道似的,弄得满世界铺天盖地的都出都是他们的宣传,竟然还有人说他们做的是综艺大片,一个特别节目也至于?而且还是特意抢在我们的新节目开播的时候加进来,我看他们是在诚心打击我们!没安什么好心!” 似乎是一直不能忘了当初因为何访的插手而做了无用功这档梁子,一说到有关楚河的事情,严斯晨就一肚子火性,突突突的一通牢骚脱口飞了出来。 谷致华摇了摇头,在严斯晨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安抚一下她的情绪,然后才开口道:“是因为他们,不过我说的却不是生气的气,而是气势的气!我要争下这口气!上一回初次交战,大家各有所求,谈不上输赢,这一次大家的节目性质不同,覆盖的时间也相差很多,无论是从广告收益上、还是整体收视效果上,都很难有一个绝对值来比较衡量,但在完成时间,这个唯一可以直接用作参考的项目上,我就绝对不能输给他们。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国际传媒集团的背景绝不是嘴里说说而已,更不只是投入的巨大,我们效能和操作同样也有国际的水准!至于这样的辛苦,就当是他们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做出的弥补好了。” 谷致华的目光再一次扫到了频繁往返于工作车组和现场之间,客串着勤杂人员的几位非制作系的主管们。 42、意外的礼物(上) 临近十一,按照通常节目制作的惯例,这个时间,本来应该是楚河最忙碌的时分,却偏偏在周末,这个似乎有着多年加班传统的楚河时间,诺大的一层写字楼里,就只剩一位铁将军在孤零零的独守着空房。 得益于这一次特别节目的整体内容实际上是一个完整而连贯的主题,让节目从前期到后期整个的工作量都减了不少,尤其是继续实行外包制的后期制作合成,以及早就在狂轰滥炸的宣传之下北超额填满的广告大坑,使得整间公司里,除了方予青和李闯这两个兼任着制作监督的可怜人之外,统统享受了难得的悠闲假日。 当然,至州“城”里正在为元旦节目的提前录制而赶制最后的细部装饰的那些工人,也不大可能享受楚河的员工待遇。 这其中,也包括了何访,这个审看完粗编毛片之后,只留下一句“不错,就这样吧”的无责任评语,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后期机房的所谓出品人兼公司“负责”人——如果方予青和李闯都能够不在背后咬着牙说出这两个词,显然就名副其实一点,点! 对此,何访本人倒是神情自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公司上了轨道嘛,就是好。什么都分工明细了,这样效率才会高,要不然什么都让我管,第一个被累死的还不变成了领导我了?” 至于心下里,说穿了他还是对两位前辈在各级领域内的水准能力了如指掌,放心得很。 不过,虽然是放假,可何访还是没能和亲爱的它有过更多的亲密接触,因为另外一个亲爱的她,早早的就把他强行带离了事发现场。 这头一个亲爱,长长方方,叫做枕头,这后一个亲爱,废话,还用问吗?能把老子从还没有贴上去超过10个小时的枕头上拉起来的,这世界上就一个人,嘿嘿,亲爱的,我说的当然是你,你才是我的唯一! 或许是现在的节假日太多,让人习惯或者说麻木的缘故,现在的周末,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早就失去了十几二十年前那种终于解脱了,终于轻松了的快乐心境,更多的是把它当成了一种自然,无所谓喜,更无所谓忧。 于是,每隔五天的两天之中,人们的安排也就越来越花样繁多,有稀奇,有平淡,有惊喜,有漠然,只是某些族类终究还是贯彻了忍把逛街当乐趣的传统美德,一到这个时候,就会拉出自家最受关照的“宠物”,一同出发,奔向那闭眼可知的无底深渊。 何访不幸,因为今天他也在被人强行“牵出”的行列中,但何访也是幸运的,不但因为动牵者是一个每分钟都想要亲近的人,而且也来源于眼前这出乎自己意料的“特殊场所”。 不要误会,这里是不是xx日报,这里的“特殊场所”绝对符合五讲四美三热爱的范畴,没有一丁点的不健康元素。 因为这里正是京城,乃至全国都最为有名的亚北车市。 “手牵手,我们一起走!” 煦暖的阳光照在脸上,让何访终于转换了心情,看着身边一身休闲打扮却仍然把美好的曲线展露无疑的蒙芊卉,何访轻轻拉起了那双柔软如绵的小手,嘴上哼起了最近好像在哪听到的一段旋律,倒还真的应上了景,只是看着蒙芊卉一副似乎不为所动的模样,何访也没有把握对方是否听得出这歌声的真正用意。 “吼吼!” “嘿嘿!” “哼哼!” “切!” “什么玩意!” 这是刚才还在徜徉在幸福之中的某人,在穿过如同蚂蚱一样密集的国产车方阵,进入到数量少了很多,但样貌也也靓丽丰富许多的进口车聚集区之后,凭自生出多般变化的嘴上表情,前两者自然是见猎心喜的手舞足蹈的兴奋,而后两者就是看到价格标签之后的龇牙咧嘴兼不屑一顾。 “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或许是终于受不了眼前的男人竟然能够比自己带着他去逛商场还要墨迹,或许是另有主见,终于,始终在一旁静静随同的蒙芊卉,不顾何访正埋头研究着眼前的这辆硬顶敞篷的跑车,径直把他拉近了旁边的一间装饰很现代的高敞大厅之中。 “访!我知道你喜欢车,像所有的男人一样,而且你也喜欢赛车,就像哥一样,我还知道你最喜欢的不是速度的超越,而是跨越障碍的快感,所以,趁着你的生日就要到了,我就自作主张给你选了这个!” 只等两人刚刚立定,蒙芊卉一指身前,何访顺着她的手指所向看过去,一辆高头大马、线条硬朗,浑身充满了爆发力和野性魅力的越野车出现在他的眼里。 “新款牧马人!” 何访几乎是在第时间就叫出了这辆车的名字,jeepwranglerrubico,世界上最强悍的越野车之一,也是味道最纯正的越野车,强大的3.8升v6引擎、205匹的最大马力、33.2牛米的最大扭力…… 这一连串的数字,不知道曾经在何访的脑海中会转过多少次,每一次翻到有关他的报道,或者是偶尔在街边发现他的踪迹,都会让他流连许久,这一切,身为最亲近之人的蒙芊卉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是今天她特意拉着自己到这里来,难道是为了? “怎么样?看你的眼睛贼亮贼亮的,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已经把它买下来了,送给你做生日礼物!” 蒙芊卉双手虚托,学着车展会上的模特摆出一个送大礼的姿势,当然效果要更出众了很多,毕竟无论身材样貌,都比那些身高像树,身材模样也像树的美女们是强上太多了,至于气质嘛就更不用说,尽管大部分藏在了宽大的墨镜之后,仍然不属于一个级别。 “啊!?” 何访这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早上蒙芊卉特意要打车来到这里,原来是为了这个! 虽然从刚才的举动言谈中,何访已经有所预感,但真的听到蒙芊卉的话,还是让何访心里一阵激动,一时也说不出来是喜悦更多还是惊讶更多。只不过就在两秒钟之后,他已经完全彻底的弄清楚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对了,”蒙芊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围着那艳红色的车身打转,两眼已经放出强光的何访道,“虽然这辆车子是我买下的,不过我可不是付的全款,我只是付了30%的首付,剩下的70%我是做了两年的按揭,这个嘛,虽然是落在我的名下,但我们在一起,应该是不分彼此的,所以嘛,这剩下来的月供就交给你了,当家的?” “当家的!呵呵,啊?当家的?” 42、意外的礼物(下) 心神不在的何访初听得蒙芊卉最后的称呼正准备高兴,却突然一下子省过味儿来。 “这不是你送我的么?” “是啊,是我送给你的!” “那怎么叫我付月供?五十五万乘百分之七十再除以二十四,每个月就是一万六千零四十!天!” “哈!当家的,你的数学学的真好,难怪算计人家总是那么成功!” 蒙芊卉摆出小女儿的情态娇声道,美女的威力果然不同寻常,声一出谷,顿时引来周围的浪蝶,啊不对,是浪人,也不对,反正是男人,身边没有或者暂时没有女人管束的男人注目礼般齐刷刷的目光。 这,这又是什么话? 只有何访没有体验到任何的动人之处,在这一刻他弱小的心灵再一次被打击了。 “一个月一万,我的工资才有多少啊?” 何访不敢大声抱怨,只能在一边低声叨咕。 “其实这位先生,应该感谢你有一位这么出色的女朋友才对,”一位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正好站在何访的身旁,完整的听到了何访的抱怨,立即出来说了说明,不过那话语中似乎对何访的态度颇有些不满,“这辆车子是纯粹的原装进口,我们本来的标价61万是铁打不动的,但是因为蒙小姐答应我们在月末的展示会上客串一下嘉宾,所以我们才特别优惠了6万元,只售55万……” 听到经理的话,何访有些诧异的看了蒙芊卉一眼,在主持人这个圈子,尤其是那些有了点名气的大牌主持人中间,蒙芊卉对于这些厂家宣传、庆典、新闻发布会之类的活动可以算得上是最不积极的一个,尽管从钱的角度来说,这样的活动其实是主持人这个行当里获利最多的一种。事实上,除了当初刚刚离开星辉的那段日子里,为了筹建另舞台,蒙芊卉曾经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接连主持或是出席将近20场的商业活动,帮助何访度过最艰难的时期,不要说眼前这区区的5万块,就是20、30万的出场费或是更高了几倍的代言费,她都不曾看在眼里。这当然不是因为她嫌身价太低,而是真的没有兴趣,在她眼里主持人这个行业真正能吸引她,只有在观众前,在灯光下,掌握一切的那种成就感。 这不是钱,这是一份心,尽管包上了一层让自己独立支付月供的这层外衣,何访依然能够体会得到。 何访心中的感动不觉而生,刚才为着那一个月一万多的“巨额”按揭而烦恼的心思也瞬间化为了一缕柔情,从眼底穿出,正飘啊飘的向对面飞去。 “打住!” 蒙芊卉猛地一挥手,无声挡住了何访将要表现出来的谄媚,然后小口微张吐出了一行闪着金光小字,飞舞在半空中。 “要感谢的话,请换用实物。” 短短几个字一下就把何访从天上打落到凡间,好在他清楚这不过是玩笑,就马上做出了一个“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的动作,配合着一脸的急骤变化,颇有引人发噱的嫌疑。 “蒙小姐,这是您的车钥匙!全部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明天星期一就派人送到你的公司里。” 一个销售人员走过来,把一个扎上礼品彩带的精致丝绒面盒子递到蒙芊卉手中,特意半敞开的盒子的中间处正摆放着一副崭新的车钥匙,看来这应该也是蒙芊卉之前早就做好的安排。 “走吧,带我去兜兜风。” 道了声谢,蒙芊卉接过钥匙,把它交到何访的手上,同时一手挽起他的臂膀,半引半倚的偎着让然有些云雾感的何访向大厅外走去,在那里,一辆完全开敞着顶棚的鲜红的牧马人,已经悄然停放在了门口。 “谢谢!” 遇到路上的第一个红灯,从车市中开着这辆全新的座驾悍然飙出,却始终沉默着的何访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只是这话里的含义,恐怕也只有一个人能听得懂。 “我只想你开心!” 蒙芊卉显然就是那唯一听懂的人。 “我知道!所以真的,很,谢谢。” 虽然对话如云雾,但两人都清楚其中的内容,就像两个人都清楚为什么这两年来,何访的办公室打了一倍,电脑升级了三回,手机更是换了超过10部,却惟独还开着那辆当初从楚志峰手里高价买回来的老马一样。 人不能总是被过去的阴影缠身,这个道理何访绝不会比任何人更糊涂,只是有些东西一旦放到自己身上,就不像嘴里说说那么的简单了。也许表面上,别人早已看不出楚志辉的离开还遗留在何访身上的影响,但身为最亲近的人,而且是和这两者都有着密切的关联,蒙芊卉却不可能不知道,何访只不过是把它隐藏的很深、很深,深到甚至大多数的时候自己都不曾会想起。 那不一定就是哀伤、留恋、痛苦或者不舍,那是一种即便是何访自己也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复杂情感,他本没有刻意去留存什么,但有些东西就像是附在骨上,即便是想清除掉,都无从下手,而且或多或少的,在他的心里,还隐藏着如此就可以让自己保持着对一个人仅有的亲近,这样看似荒谬的想法。 只不过,有些牵挂,即便你永远不会去主动触碰,但它还是会在悄悄磨伤着你的锐利。 对与错,从来不曾在任何一份情感中担任主角,但它却往往可以左右一个人。 今天,蒙芊卉精心安排下的这一切,当然并不只是为了庆祝何访的生日,更不会是为了庆祝公司又发了一笔不算太小的顺财,她真正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车辆变换这样的看似小事,来消除埋藏在何访心里那个难解的情结,至于是不是成功,即使成功了,是全部或者只是部分,是部分又究竟是多大的一部分,这些,蒙芊卉自己心里也没有定数。 顺其自然吧。 面对着又一次的沉默,蒙芊卉刚刚在笑容下暗自轻叹了一声,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语调在耳边响起。 “走,老婆,我们去卢沟桥,那里的河床最适合我们的新车去试炼一下!” 初秋正午的阳光依然刺眼,却阻不住人们前行的脚步,何访一抬手,取下蒙芊卉事先就夹挂在遮阳板上的男士墨镜,飞快的戴上,在绿灯亮起的瞬间,蒙芊卉看到何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仿佛抛却了一切负担,正在迎接着阳光的微笑。 这一刻,蒙芊卉也在微笑。 43、平分秋色就等于失败(上) “我靠!这是什么?菊花台?好大的场面!灯火辉煌的!” “不像,我看倒像铜雀台!不过确实挺吓人的,唉?这不就是那个什么《欲望无限》吗?怎么变成这样了?小妹,开大点声!” “不会吧,那个我看了两三年了,除了中间那段不怎么样,我可是期期不落的,那都是些荒山野岭的,哪儿像这个,看着就跟前一阵子特火的大片儿似的,完全不是一个……嘿!还真是《欲望无限》,等等,特、别、节、目?这是什么玩意?这《欲望无限》不听说是私人公司做的吗?怎么也来这一套?这回是孝敬那路大仙的堂会啊?军队?公安?城管?” “你看你,又外了不是?你看看那几块料儿,一个个瘦的跟猴精似的,做排骨都撕不下二两瘦肉,怎么可能是肥田里长大的?一看就是和咱们一样的吃干粮,剃平头的兄弟姐妹,要我说这个什么特别节目的特别俩字,八成还得落在这几个大台子上边。” 两个看来是刚刚下班,约在一块儿酒肉的年轻人一边看着吊在墙上的电视,一边信口评价着那上面的画面。 “哎,对了,你刚才说的什么铜雀台?这玩意听着耳生,也是哪部大片里的吗,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已经确定了这个看上去新鲜的节目就是以前常看的《欲望无限》,一段广告就那么无良的插了进来,无聊中其中一个人有想起了刚才的话题。 “靠,你丫真没见识,什么大片,铜雀台就是《三国演义》里,老曹站在哪,满世界大声嚷嚷说是要把什么江南第一、第二美女都给囫囵进去的那个地方!” “不知道,我又不想上网写什么穿越,没事看那些老得掉渣的古董干什么?再说了老年间早就说过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我这不老不少正当年的,要看也是看超生。” “超生好,超生好!炒来炒去都是宝,非男非女最最好!” 原本在两个轮天砍地的小男人旁边默默进食一派截然不同斯文形态的两个貌似女友中的一人,突然间闻声站了起来,一把拽掉头上本来极突兀的帽子,现出一个精光锃亮的蛋壳体,左腿绷,右腿弓,左手横握于胸前,两眼闪出夺人的血光,刺向胆敢遮蔽了星月朗空的硕大天花板。 “牛百叶!超级牛百叶!我说哥们儿,你这妞还真有够剽悍!赞!来,为了大嫂的超生事业干一杯!祝你明年梦想成真,成为全国最瞩目的妖人,呸又说吐露(顺)嘴了,是最瞩目的艺人!” 前面说着说着不小心吐露了嘴的那个男人,见状立马冲身边的哥们一伸大拇指,二话不说提起酒杯唤醒了正在陶醉中的女人颇为豪迈的对干了一杯! 这边这位被自己女人的突然行动晾在了原地,站也不好,坐也窝囊,更不可能凑合那杯被捡了便宜的酒,只两眼一个劲儿的溜溜乱转,想要找回场子,可半天也没找着合适的话。 只有背对他坐着的何访隐隐约约的听见他一个人在哪闷声嘟囔着什么“没品”啦,“有病”啊之类的单词。 “噗——” 尽管全心全力的苦忍了半天,何访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除了坐在对面,受到无辜沾连的钱正明瞪着一双大眼之外,另外两位半情不愿的跟着来到这里,“享受”本地最传统美食之一的卤煮火锅的两位美女却还算平静,当然,例行白眼那是少不了的。 “又喝多了,真是没治了,才两杯你丫就喷了,就这么点酒量,上医院护士都懒得搭理你。” 何访的这一喷动静本来就不小,两副座头相隔又不是太远,那边的两男两女听见后,马上觉得这人的反应和自己有关,喝酒不同桌,最怕被人看笑话,其中一个男的心头火起,另起一个酒瓶子就想要站起来“质问”,却被面对着他坐着的钱正明极有眼色(颜色)的几句话,不但轻松混了过去,而且引来一阵异样的放肆笑声,以及本桌两位女士的特别“关照”。 平安无事,接茬看电视,这回非自然头晕的何访也算是注意了起来,尽管那边厢的爆笑猛料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扔到天上,他也全都任由着它们飞过头顶,爱谁接着谁接着,反正咱家现在关心的除了盗听周围人的反应,就是碗里的肥肠、肺头、五花肉…… 不过越听得多了,还越是让何访有了一种来对了地方的感觉,此时的大厅里,少说也做了有九成的客人,按说平时这种档次的餐厅里,绝对的喧哗异常,比菜市场起码强上几倍,但此刻,除了刚才的那几位搞笑人士之外,其他的座头上,客人大多异常的安静,何访早就偷着溜了好几遍,发现这些人的眼光都是被墙上的电视所吸引。 不知道是不是这家店的老板酷爱电视,竟然在整个大厅里装了有四五台之多,虽然牌子各不相同,一看就知道是没有几百块的二手货,却基本上满足了所有位置客人观看的需求。 惊呼声、笑声、低低的交流声、重重的呼吸声…… 低着头的何访嘴角边的笑容越来越盛,和自己上回一个人忐忑在小饭馆里旁观自己的节目不同,这一次他对成功的信心大了许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邀请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既然把自己的节目牢牢定位在普通观众的欣赏习惯之上,就只有在这种距离普通观众最近的场合才能体验到最真实的反应,而现在餐厅里这一点一滴的起伏变化,已经将着最后的结果一点点揭开。 混杂在并不算太新鲜的空气中的各种声音,此刻在何访的耳中听来,都宛若天籁。 43、平分秋色就等于失败 楚河的第二击再获成功,不但收视上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且为已经在节目内外广做宣传的姊妹篇——元旦特别节目,带来了相当好的拉动效果。 广告方面就不用说了,不但何访口中一句“只有四天大家量力”,就让广告的整体单价一下子提高了15%,而且已经玩的拿手招标那一套东西有一次被祭上了台面,效果嘛,马马虎虎,基本上已经接近于当初最火爆的《欲望无限》第二季时的情景了。 为了厘清不断打进来的各种款项,财务部的周大姐为了次连续两周都没有休息,小小的抱怨之下,整个财务组的所有成员全体获得了20%的临时加薪。当然何访能这么大方的原因,除了确实辛苦之外,更主要的还是因为财务组只有三个人,而且除了有正式会计师牌照的周大姐之外,另外充当出纳的两位都是大学毕业还不到一年的小女生,目前似乎拿的都是2000块不到的实习工资。 “嘿嘿,这怎么能叫欺负新人呢?我这可是用实际行动缓解越来越大的大学生就业问题,怎么也算是为社会的安定团结做了贡献不是?再说了,咱们楚河的新人工资可是比别的公司都高!当年我进神视5年了,还没拿到2000块呢。” 这是某人在被批判为赤果果剥削劳动人的资本家之后的极力辩白。 “5年?那是哪年啊?” “那不就是4年多以前吗?” “哦,那五年前和现在的平均工资相比,情况如何?” “差不多,吧……” “差不多?那好,明天开始,我叫财务给你开5000块的月薪好了!” “为什么啊?5000连半份车供都叫不起啊,领导大人!” “5000块正好是五年前一间这么大的公司雇请总经理的价格!合情合理啊!” “这个……我知道了,我这就给小陈、小辛他们再各加1000块奖金,您看行吗?领导!” “哼,哼!” “嘿,嘿!” 成功者有成功者的烦恼,不过这种烦恼怕是不少人都愿意抢着拥有吧,可惜,机会却只落在极少人的怀中,与此相反,另外一种烦恼虽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拥有,却往往在不情愿中降临到人们的头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在谷致华那间宽大似乎有些过了头的办公室里,严司晨愤愤不平的道。 她的愤怒来源于手上那封刚刚发来的传真。 那份传真初看上去倒是满篇官样文章的祝贺一类的废话,不过仔细看过之后,非但没有找出一句话提到实质意义上的奖励,反而在字里行间中似乎到处充满着一股隐隐的不满意味。 如不是看着最后落款的那个超级国际巨星一般行云流水的洒然签名,严斯晨绝对不相信这样的一封传真会是出自亚太区总部的第一责任总裁赛思纳的亲笔。 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这样的一种态度,竟然是在《星耀世纪》第二次登场才不过一半时间,就已牢牢占据了中国大陆非黄金时间综艺节目整体排行的前三名的成果之后。 “他们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相比于严斯晨的愤怒,当事人自己却显得十分淡定,谷致华轻轻拍了拍部下兼好友的肩膀,绕过办公桌,来到窗前背对着严斯晨缓缓道:“他们从来都很清醒,他们也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你是刚刚到这里,还有些不适应,慢慢就好了。” 听上去从容而平缓的声音,就像遥遥千里之外传来的轻轻絮语,但落在严斯晨的耳中,心里却是没来由的微微一悸,看似的淡然无妨,偏偏总是最能刻画愤怒以及悲伤的力量,哀莫大于心死,出离愤怒,这些个形容虽未见得贴切,但也不可能相去太远,看起来,总部的这些人早就把她彻底伤透。 凭着自己对谷致华的认识越久,也就越多的熟悉了她的个性,除了表面上的强硬、甚至是有些霸道之外,谷致华内心的坚忍也同样超出常人,这样的一种人,对于所追求的绝不会轻易放弃,但同样的,为了这一份的追求或者也可以叫做自我的实现,付出的代价总是比旁人更多。 风光,从来就只是专用于人前的绚丽衣裳,至于躯体的美丽或是创痕,就只有留给夜半无人时候的自己,独自欣赏或是包扎。 严斯晨想要跟过去劝慰两句,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有自己对谷致华的了解在这一刻竟然显得是那么的苍白和表象,那份包容着坚忍与强硬的双重外壳,让她即使看得明白,却也不知从何着手。这就像一件东西,你能看见它的好与坏,甚至可以一针见血的点出那瑕疵的位置、大小、性质,却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它败坏的缘由,更无从找出改变的方法。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站着,尽管隔着双层中空的玻璃,又是站在30层以上的高层,但严斯晨的耳朵里竟然仿佛听到了窗外环路上一阵阵往来不停的车声,“刷—刷—刷——”叫人心中躁动。 “其实这一次,他们有这样的态度,理由也很充分。动用了几倍于对手的成本,最后却最多也只能算是和对方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良久,谷致华的嘴里轻轻吐出了一句话来,慢慢转过的面孔上平静的象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那只是两套节目收视率的峰值比较接近而已,我们的这一个多月的节目播出下来,”严斯晨依然忿忿不平,“尤其是那两期亲情互动之后的节目,收视一直在稳步攀升啊,照现在的势头,只要在有一两期节目,我们就能拿到今年非黄金时段综艺节目的收视第一名,这些他们难道就会不知道么?再说但其节目的成本上面,我们并没有比他们高太多,拿一个连续七天的特别节目和一个持续播出三个月的节目相比,这太不公平了吧。我看这里面怕是藏了很多猫腻!” 说到最后,严斯晨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身后,虽然此时屋门紧闭,不过这个动作的指向却是不言自明。 “呵,这些不必太在意,习惯就好。不过,既然小功便是过,那我们就做出点大功劳来好了!” 尚自郁闷的严斯晨闻言眼睛突然一亮,她知道,这句话背后代表的是谷致华已经想出了一个对策,而且更重要的是,看起来,她已经摆脱了刚才的似乎闪过的低沉。 “我们应该怎么做?” “抢!” 谷致华又一次给出了一个看上去极其简单的答案。 44、变化(上) “抢?” 话还是从谷致华的嘴里说出,但场合却变成了公司的例会之上,这是新节目整季收视统计结果出来的第一次全体主管以上人员的会议,讨论的议题正是接下来的节目计划。 “不错,就是这个字,这就是我们新节目的预定方针!” 面对着十几双疑问的眼神,谷致华笃定的回答道。 “您能不能说的更清楚一些?” 镜片背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谭中泰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他却只是老老实实的向自己的上司求教。 微微一笑,谷致华并没有继续揭开谜底,反而转到另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上。 “再说出具体的设想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问大家,就是我们的节目到底怎么样?”说是问题,谷致华却并没有给在场众人留出一刻回答的时间,显然这只是一个引起关注的方法,“我们以前的节目做的如何,大家心里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定数,总部对我们的表现也比较满意。” 那天谷致华接到的传真事实上只是发给她个人的,而对全体星空世纪员工则另有一份公开的褒奖函,这也是谷致华可以公然说出这番话的由来。 “但是如果叫我来评价的话,就是四个字,保守陈旧,缺乏进取!” “保守?陈旧?谷总,虽然我无意冒犯,但您的这个说法我恐怕不能同意,”意料之中,在谷致华说完自己的评价之后,首先跳出来的仍然是靳昌泽。经过了大半年的共事,他现在对于谷致华的“一小部分”能力还是有了“一点点小小的”改观,在这种公开的场合下,他的锋芒也要比原来收敛了一些,比如话语中使用的敬称,不过他还是自觉不自觉的显出来自是高人一等的姿态,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 “我们在作这档《星耀》之初,就吸收了相当多的欧美流行娱乐节目的元素在里面,而且无论是当初的首播季还是最近重新加工改造过的第二季,我们一直都在当前中国大陆最有知名度和影响力的超级巨星级人物,我们的技术投入,无论在前期还是后期上,也绝对不是这里任何一间影视制作企业能够相比的,这样的做法,怎么能说是保守和陈旧呢?相反的,如果有人说我们的节目引进了更先进的节目理念,我倒是觉得更合适。” 靳昌泽身为策划主管,一向对于自己在节目整体形态上的把握和策略制定,相当的有自信,而收视率的不断升高,也在用数据证明着他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可如今谷致华不夸奖自己的卓越表现也就罢了,竟然还做出了一个保守和陈旧的评判,在他的角度理解,这几乎就是针对着自己专业能力的严重不信任,要知道这样的意见,就连大区总裁也都没有提出来过,他当然是非常的不服气。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靳昌泽,谷致华只是淡淡一笑:“jason你说的没错,这确实也是我们和这里的这些传统意义上的影视制作单位在创作理念和创作手法上的一些不同之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我们的初期立足的优势和根本所在。” 听到谷致华似乎同意了自己的意见,靳昌泽的脸色一缓,正想要继续表达自己的高论,耳中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一个到了这里之后,经常会在谈判或是会议等场合听到的词,一个可以充分体现局部地区语言智慧的词。 “但是,”谷致华拿捏精到的提高了两度调门,既不会让人陡然一惊,又完全起到了让所有人的神经绷起来的效果,“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早在我们进入大陆市场之前,这里的综艺节目,除了担负着这里独有的宣传口径任务的几个全国性大电视台相对保守之外,已经有不少省一级的电视台甚至是上星台先后引进了数量不少的国际性节目的创意理念,其中有的是直接购买区域版权,根据本地实际情况加工改良的中国版,而更多就是所谓的克隆版,甚至是再度克隆的孙子版。可以说,现在的周末黄金时段上,各种各样的选秀类和体验类的真假真人秀已经成为了电视屏幕上的主流。” 尽管心中未必全都同意谷致华的立论点,但这些已经逐渐熟悉了整个环境的外来电视人们还是不得不承认谷致华的这些话,确实反映了目前的情势。 谷致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口中却没有休息。 “尽管因为资金或是其他的限制,这些被用来翻炒的节目虽然大多数都是欧美地区几年前的流行类型,而且绝大多数都属于二三线以下的较低档次节目,但是以这两年的情况看,在整个欧美的娱乐节目市场已经被真人秀统治的前提下,在节目创意上面,这些节目和我们带来的这些自以为的新鲜概念并没有太多的本质差别,有的只不过是组合形式和表现手法上的细节差异。我们之所以能比较顺利的完成了抢滩登陆的任务,更重要的一个原因,还在于我们选择的切入时段属于这里传统意义上的非黄金时间,竞争的激烈程度本生并不太高,除了与我们的播出时间并不同步的《欲望无限》之外,没有强力对手。” 靳昌泽听到这里嘴唇动了动,本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知道,有人可能会说,即便是这样,那也只不过是说明我们的节目的领先优势并没有那么多罢了,可你不能说我们没有优势,更不能说我们保守陈旧,对不对?” 谷致华扫视了一周,这一下,连靳昌泽都暂时低下了头,装作是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可是我的判断仍然是刚才的那几个字,陈旧保守,缺乏进取!因为你们只看到了自己所长的这一面,只看到了收视的一路攀升,却没有看到这是在10点到11点半这个晚间最羸弱的收视档整体上扬的基础之上的成长,当然,这不能否定我们节目取得的既有成功,但是成长的主因,是什么?我们不妨来仔细分析一下,如果说最初当第一季节目播出的时候,我们的判断还不算太清晰的话,那么最近这一季则是完全证明了我们的成功来源于两个方面,一个是定位,充分考虑了这个时间段收视的最主要的观众群,中老年人的收视期待,另外一个就是巨额投入换来的巨星效应,留住了不少经过黄金档节目后正准备流逝的年轻观众,这两点才是我们取得成功的最重要因素,而我们曾经自以为依仗的新鲜、独特这些原因几乎都是排在所有收视关注因素的最后几位。有关于这个相关分析报告在中泰那里有,各位有时间可以自己取阅。” 谭中泰适时的冲在场的各位主管点了点头,示意这个情况他也已经了解,这也让像靳昌泽一样原本心里有些不服气的人更加陷入了沉默。 44、变化(下) “我想大家已经明白了我们原来的一些不足之处,不过您刚才说的抢又是什么意思呢?” 谭中泰看到屋里的气氛显得过于压抑,不由抬头看了看谷致华,而后者正好把目光转到他的方向,两道眼神交流之后,谭中泰看到谷致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紧接着又亲亲点了下头,于是上面的这个问题就被适时的提了出来。 果然,不知道是不是都在检讨以往得失的人们都纷纷随着谭中泰的话音重新打起精神,关注起这个答案来。 “所谓抢,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比喻,一种说法,你可以理解为主动出击开拓别人还没有占领的领域,也可以理解为是把手伸到原来不属于你的势力范围内,为自己增加一个新的地盘。” 谷致华轻扬起手示意了一下,坐在会议桌尾端的严斯晨心领神会的打开了面前的投影,而另外一个人则配合着关上了灯。 “这是一组数据图标,上面显示了在每天的几个主要综艺节目时段的各个层面上的数据分析,我们可以看到……” 谷致华起身移步到正连续不断投射出综合数据分析的画面前,一幅副用柱图、饼图、折线图,各种醒目的色彩让整面墙连同置身在其中的谷致华呈现出一片恍如迷幻的图景。 “……结合这些数据,我们可以发现,虽然我们原来的定位在大方向上没有问题,而家庭主妇和中老年观众也确实是这个时间段占据比重最多的观众群体,但是经过两季节目的开发,在目前的周末非黄金期段,我们节目所吸引的这部分观众平均已经占到了预估观众总量的五分之三还要强。这意味着什么,我想各位都是从业多年的老行家,应该非常明白,这就意味着这一块我们能够拿到的收视率基本饱和,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如果再继续进行下去,就再也没有发展的空间。” 谷致华又是一抬手,严斯晨及时关掉了投影,灯光也随之重新亮了起来。 数据任何时候都是最有力的说服者,此时的屋子里几乎所有人都把怀疑换成了等待,等待着谷致华更加明确的指示。 “很显然,我们星空要想取得更大的突破,就只有两条出路,一是转进黄金档,一是在保住现有观众群的基础上,针对其他层次观众的需求做出修正。这两条路,无论我们选择是哪一条,都是要从别人所擅长的领域内去抢夺市场,而且都需要我们做出相当大的改变。” “哦,这就是抢的真正含义。” 有人接口道。 “对!” 谷致华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谭中泰马上继续着自己主力配角的角色,接着问道:“那我们应该选择那一条路呢?” 这也是在场种人最关心的问题。 “jason,你的意见呢?” 谷致华突然点到了一直没有出声的靳昌泽。 “嗯?”靳昌泽没有料到谷致华会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第一个听取自己的意见,刚开始被否定的那一星半点的不满意瞬时被丢在了脑后,清了一下嗓子随即开始表述自己的想法,不觉间又恢复到过去经常见到的那种意气满满,神色飞扬。 谭中泰看了看对面口沫横飞的靳昌泽,有悄悄转眼看了下谷致华的表情,却正好见到将要消失掉的一抹难以察觉的笑纹,心下不觉微微一凛,但转念之间又露出了一个不起眼的笑容。 “……所以,我个人的看法是,全力出击黄金档,力争在春节期间拿下省级卫视以上的具备全国覆盖范围的电视台周五到周日的黄金时段,这样,可以不但可以完全展示我们国际化专业制作公司的真正实力,而且可以提前实现总部和大区对于我们一年站稳脚跟的要求。” 结束了自己的侃侃之论,靳昌泽不觉得意的微扬着下巴用眼神巡回在同事的面上,而映入它严重的一片点头动作,更是让他信心满溢。 只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不和谐的音符混在了满目的赞同之中,而偏偏,这几个音符又是整间屋子里最重要的几个。 靳昌泽皱了下眉,严斯晨这丫头从来就是仗着与谷致华的关系密切和自己不对付,不过自己也一样从来没有把这个大陆妹放在心上,公司的背景,尤其是亚太区总裁个人的好恶,决定了这些大陆人绝没有可能晋升更高的位置,要不也不会在组建这样一件资产控制千万级别的子公司时,几乎使用了全套原属东南亚系统的人员作为骨干。不可能成为自己前途上绊脚石的家伙,根本没有必要去重视,那最多也就是一时的得宠而已,而且还要看看她的主子究竟在这个位子上呆多久。 而谷致华的没有表示,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她还是这里的决策人,而无论是传闻中,还是现实的合作里,她的决定从来不被别人的意见所左右。刚才让自己首先发表意见,不过是一种缓解矛盾的小伎俩罢了,只不过,他仍然很高兴的接受这个任务,因为这正好又给了自己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在这个一人强势的公司里,在这些背后有着各种各样北京靠山的家伙面前,自己能够有更多精彩的表现,绝不是一件坏事,这些蠢货更是没有任何的可能性于自己一争高下,何况自己在私下里对他们所下的功夫也并不少。 只是,那个谭中泰,竟然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在自己的感觉中,还有隐隐透出那么一丝不屑,这让靳昌泽不觉有些气恼,同时也加深了对这个看上去庸碌,但几乎从来不出什么差错的人的戒心。如果在这一群人中间,找出一个将来能够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人,那就一定是这个家伙,只不过对于谭中泰此人的底牌,他虽然多方打听,却始终没有摸清。 瞬息之间,众多的念头在靳昌泽的脑袋中盘旋飞舞而过,但他还是很快的重新回到自己现在的角色中来。 “算了,既然我说的你们又有意见,那么你们来给个正确答案好了。” 靳昌泽心中暗想,尽管不太愿意承认,但他还是发觉自己越来越多的认可着谷致华对于大陆这块市场的认知程度和理解能力,不过对于这一点,他也有着自己的理解。从骨子里他就不愿意和那些人那些事打交道,而且星空这样的公司也根本没有必要向这个落后而且缺乏自由的市场去妥协。实在不行也完全可以用钱去砸,反正这里喜好这个东西的人,甚至于比原来东南亚那些腐败成了司空见惯的国家里还要多。 不过,既然眼下当权的并非自己,那么,还是就暂时遵从这个女人的意思好了,这也是前一阵子舅舅传过来的意见。 “看来谷总对我的选择好像并不赞同,难道我们要选择另外一条道路么?据守这非黄金时段,这岂不也是一种保守,而非进取?” 尽管心中有了主张,但靳昌泽的嘴上仍然显得咄咄逼人。 “其实,我同意你的意见!” 从谷致华嘴里说出来的话让包括靳昌泽和严斯晨在内的众人都有些出乎意料。 同意?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只有似乎做着记录的谭中泰嘴角又悄然弯了一个轻微的弧度埋头,他相信这句话的后面又会跟上一个“但是”。 45、分道各扬镳(上) 十月金秋,这个小学时代常常出现在课本之中的高级形容词,似乎早就随着岁月消逝在n久之前的京城之中,好在扛过了前几天的一阵黄沙滚滚,不懈的风之异能终究还是让天空重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颜色。 当然,一碧万顷的动人,也并非出现在每一人的眼前,比如,现在的何访,嘿,还有身边那个包裹得几乎成了粽子的女人,只看身形个头倒是比较接近于蒙芊卉。 “啊!” 能把惊叫声喊得如此“漂亮”,气息悠长而毫无凌乱,声音尖利但绝不分岔,让人不得不承认这个已经看不清容貌的女人确实就是何访同学的直接领导。 只是这黄泥敷面、黄尘覆身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联想到那个舞台上镜头前风姿绰约、仪态万千的形象。 蒙芊卉依然是如此,手里紧攥着方向盘,肩臂之上的肌肉完全虬起的何访久之可能是更甚一筹。 “咣——” 被先后趟过三遍的泥浆池冲刷得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牧马人,凭借着自己先天独具的高底盘和超好的越野性能又冲过了一个陡梁,正在一片密集碎石铺成的路上摇摇摆摆着全力前进。一面绿旗举起,这意味这辆标记为“45”号的参赛车又顺利的玩了一组障碍,成绩中又被加上了2分。 又是一面飘动的旗帜出现在眼前,注意力已经快要集中到头发上的何访才终于从身边那位近乎疯狂的欢叫中省过神来。 “靠!终于到终点了!奶奶的!爽!啊!” 也不知是不是真生气的低声骂了一句,何访也学着蒙芊卉的样子,举手欢呼起来,当然像做过的很多事情一样,他还留了一手——握住方向盘的那只手! “啧啧!23分零六秒!” 还没等停下车的何访酝酿好向前来助阵的公司员工大吹法螺的台词,一个怎么听起来言辞和那个悦耳的声音都有些不搭调的话语就横着插了进来。 “不会吧?是不是计时器出问题了?我跑的这么优秀,怎么会用了23分?” 一听到这个数字,何访就知道坏了,因为自己竟然输给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已经丧失了90%可爱度的女生了,而输了之后的代价,唉,不提也罢!伤心啊,就算我是男的,你也别拦着我,我就掉眼泪,你能把我怎么着? “怎么?不服气么?哼哼!你用的是自家车,我用的可是赛会的通用车!” 唐凝的小脸这下子都快要扬到天上去,但更可恶的是站在她身后,以石淑媛和庄颖为首的一群公司女将也一个个叉腰、挺胸、好不雅观的现出鼻孔——统统选择了和人民对立的立场! 谁?谁是人民?我的公司里,我说了算,我就是人民!和我作对,哼哼!不就是今晚连一拖一从吃大餐到唱k的全套么?我请不就是了!和你们这些与小人同流的异性动物讲理,我看就算了。 “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何访不得不想现实低头,因为又有一位异性同胞——没办法,此人即便在心中也不能轻易诟病——占到唐凝的身旁,表示出非常鲜明的原则立场,就似乎刚才和自己同车共闯几十道障碍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今天晚上的所有活动,都由我来做东,一定让各位玩个痛快!” “yeah!” 一阵欢呼在终点出的一个角落中响起,顿时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那冠军不是正在那边的领奖台上么?这里又是什么状况?” “嘿嘿!” “怎么了?” “嘿嘿!” “领导!兄弟!哥们!你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面对着何访凶神恶煞一般的步步进逼,钱正明一退再退。 “你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道,不明白!” “刚才是谁叫的最响来着?” 何访把眼睛瞪到极限,还没等闻言心虚的钱正明想出一个合适的答案,只见无数的手同时指到了他的身上,不过最让钱正明生气的是,那里面不光有一只只娇柔白嫩的玉手,竟然还混杂这数量不小的爬满了粗毛的物事。 “这些家伙真不够义气!” 钱正明嘴里咕咕噜噜的低声嘀咕,对面已经停住了脚步的何访却突然宣布了一个决定! “特别说明!今晚的庆祝活动大家务必全体出席,”没等另一次欢呼响起,何访紧接着又道,“不过免费的部分仅限于所有女士,所有男职员的消费按aa制,自动从下月工资扣除!周大姐,您记一下!” “好的!” 那边唯一一个年龄超过40岁的淑女,啊不,是熟女大声的应承道,这也立马浇透了所有在场男士们的心。 “为什么啊?不公平,我抗议!” 钱正明的手刚刚举过了头顶,就被何访一巴掌拍了下来。 “抗议驳回!谁让你刚才叫唤的比谁都响,没有阶级立场,”看了看周围那些面露无辜神情的男性们,何访又补充了一下自己以为非常充分的理由,“你们也别觉着委屈,刚才明明都看见我车上多了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去给唐凝压车!我输了不找你们找谁?” “那是那丫头不让我们上车……” 钱正明嘟囔到一半,就被何访吃人的目光夺去了话语权。 老板嘛!你总得给他几分薄面不是?再说了又是这么一个开心的日子,算了就不和资本家计较了。 这个钱正明的想法,不过如果真的说出来,可能大家只会认可其中的一小部分,那就是这确实是一个应该开心的日子。 就在昨天,楚河在至州基地的第二场“演出”已经宣布全部完成,而先于此,贴片广告再一次提前超额完成,凭借着这一次某人突然加塞儿似的灵机一动,整个楚河自从更名以来,第一次彻底摆脱了资金上的困恼。 今天所有正式签约的员工能全体出动来为正副三位老总的生平第一次越野挑战公开赛加油助威,也正是得益于这份超好状况和随之而来的超好心情。 对于现在的楚河人来说,他们终于可以暂时的彻底放松一阵子,虽然这个时间肯定不会太长,不过谁管?人生的快乐就在于每一天的快乐! 此刻大部分人的脑子里,只有晚上老板请客到底上的会是几头的鲍鱼! 45、分道各扬镳(下) 也是一阵欢呼,不过只是出自一人之口。 获胜者! 那个从赞助商代表手中接过厚厚一叠奖金的秃顶中年人。 伴随着他的,却不是相同的笑脸和掌声,而是两道包藏着嫉妒、愤怒、悔恨、不满等各种负面情绪的目光! 这里,一个四面环山的秀美谷地,青山碧水的天然气韵却终究无法包容下那一阵阵冲天飞起的怨气和火药味道。 “呼——这场面,唉,让人看着实在是有点透不过气来。” 站在稍远处观看了整个过程的严斯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叹道。 “那你觉得这么做,效果会怎样?” 还是像以往的节目现场一样,喜欢和严斯晨两人落在外围的谷致华问道。 “嗯,”严斯晨犹豫了一下,然后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我想会他们,不,是比现在任何人做来的类似节目都要强!只是,我们这么拼尽了全力在这种非黄金时段中去抢别夺收视,而且选择的手段上好像也有点……” 说到这里,严斯晨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原来在心里想的却发现并不合适说出口来。 “不择手段,有失身份?” 谷致华把严斯晨没有说出的后半截话补充完整,而后者则是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可能有很一些人会不理解,其实虽然大区总裁那里对我有着不少成见,但如果我真的去申请增资全力进军黄金档,一两千万的追加投入应该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毕竟总部全力开拓中国大陆市场的这个方向是已经决定了的,个人的意愿就算有些差别,也不会在这些表面的地方表现出来。” 这是在决定了修正节目的原始定位和形态,直接跳入与楚河的同领域对抗之后,严斯晨第一次听到谷致华说出这样的话,而之前,在连续几次公司高管会议上,谷致华都是以进入黄金时段投入过于巨大不利于公司的健康发展为理由,坚持了自己的决定。 “那是为什么?又是为了那天你说的那股气么?其实如果按我自己的想法,也会觉得我们始终徘徊在非黄金时段里,无论从声名还是从获利的角度来说,都不能和我们这样一间国际化的公司相匹配。” 谷致华淡然的笑了笑:“匹配么?斯晨我问你,我们是不是第一间进入大陆市场的有国际传媒背景的影视公司?” 面对这个问题,严斯晨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出来:“当然不是,最早在90年代初,这里的政治空气缓解之后,就已经有不少国际传媒和地区性的传媒以各种方式进入了中国大陆市场,这在我们大学的副修课程里都有提到过,而且前两年曾经在一些沿海地区落地的麒麟卫视和卡门卫视就分别是中国官方与bdm以及地方政府和awd合作的产物,虽然中方有着最后裁决权等一系列限制措施,但在节目日常运营方面,外资方还是有着很大的自由度,只是这样的情况暂时还没有可能在全国范围内普及。相对于这些公司来说,我们天宇集团无论是进入的时间还是投入的规模,都不算是很大,按照现在的情况,就算你刚才说的追加一两千万的投入,我们的星空世纪仍然能说是总部的一种尝试。” 说到这里,严斯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看着谷致华,而后者的眼神早就是一片清朗。 “你的意思是说?不会吧!” 严斯晨说罢双眼紧紧的凝视着谷致华,她脑子里想到的是一个超级航母级别的媒体集团竟然准备进入世界上最大的市场,却只是拿出了这么一点的前期投入,和其他对手相比相差不只万里,这只能说明,现在的这间星空世纪的职能根本就不是以前自己所理解的开拓者,而更像是一个临时放在那里,告诉大家,我已经来了,先在这儿点个卯的象征。 “为什么不会呢?”谷致华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这一刻的笑容在严斯晨看来却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我这个职位本身就是一个妥协的产物,我如果想要在天宇取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就必须要拿出超过别人预期的成绩单来,让这个职位,连同这间公司的地位发生性质上的改变。就像是眼前我们所做的这种表现普通人之间纯粹为了利益而争夺的节目。在这个特别喜欢把一些所谓的传统拿出来充当门面的地方,我几乎可以肯定在节目播出之后,一定会有那么一些人站出来反对、抗议、甚至是抵制,或许这其中还会包含着来自于我们集团内部的声音,但我还是选择了这么做。因为事实上,我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 这句话让严斯晨的心头猛然一震,马上猜出了谷致华话背后的意思,一个子公司的负责人如果没有选择,那么通常只意味着一种情况,那就是来自于上层的原因。 虽然上一次的“训诫”函已经让她见识到了公司,尤其是大区总部与谷致华之间的不信任,但却还是没有想到,这其中的关系竟然已经到这种地步,在外人眼里背景和身家俱厚的年轻女老总,看来远没有那么表面上那么风光。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身旁这位上司兼密友的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到那只手就像平日里显露在外人面前的脸孔一样,冰冷,在这气温仍然超过30度的秋阳之中。 谷致华当然察觉得到女友的关心,她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反而是在严斯晨的手背上拍了拍,给出一个安慰的信号。其实这些想法不要说严斯晨现在听起来感觉惊愕,就连谷致华自己也是最近才在一些事情的触发之下想通的,本来也没想过要专门和谁说起,但今天话赶话的说了出来,也算是一扫这一阵子独埋在心头的郁结。 “不过尽管这样,我却并不担心目前的节目会带来更多的困扰。毕竟,目前的这种形式,并不是我们首创的,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这里,都早就有人在使用这种方法,事实上,这世界上最成功的真人秀节目,没有一个不和巨大的名利相结合的,最多也只不过是表现形式上显性和隐性的区分罢了。我这么做,就是要把本来不是极致的东西做到极致,让一万、两万块钱,发挥出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上百万的效果出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获得更多的时间,而有很多时候,时间,就意味着机会!” 严斯晨的眼睛依然牢牢的钉在女伴的脸上,随着最后这句落地有声的话,她又重新在谷致华的脸上找到了那种初见时,带给她最深刻印象的强大自信。 或许,这个故事的结局,真的未必就要由别人来定吧。 46、细节决定成败(上) “恭喜xxx先生获得了本期节目的胜利,同时也赢得了5万元现金大奖及价值万元的超级套装奖品一份!” 随着主持人声嘶力竭般的大声吆喝,砰砰几声,几十个不知道是观众合适工作人员的人把一支支手持彩带、礼花打向了半空中,喧杂的音乐声也随之响起。 如此的场面似曾相识! “啪——” 何访关掉了电视,转过头来问道:“你们怎么看?” 没有人回答,屋子中一片寂静。 像以往一样,在公司里的大多数员工都早已经按时下班之后,留在这间小会议室里的人还是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就在刚才下班之前,他们有一次被何访叫住,原本早就各有安排的他们刚要有所抱怨,却被一句话打消了所有不满的念头。 “各位,再过两个小时,有人会给我们送过来《星耀世纪》第三季的毛片,据说改变相当大!”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一起在公司里等待了两个小时,然后又花了一个小时,看完了这部还没有任何字幕广告的毛片。 而就是这最后的一个小时内所看到的东西,让这些人此刻没有了声音。 所有人都在凝眉苦思,对于何访的问题一时间很难找到确定的答案。 钱正明也试图保持着和列位资深专家们一样的深沉,但脑子飞快的转了几圈之后,却发现再也想不出别的东西,于是悄悄的把眼皮抬起来,向四周巡视着别人的动静,却不料第一眼就正好撞上了何访扔过来的凌厉眼神。 不得以,钱正明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又一次充当了出头鸟的角色。 “咳,我其实是没有什么资格评论节目的好坏的,不过看了刚才这全新改版之后的性药啊——” 钱正明故意拖着长腔,把星空世纪招牌节目的简称念出了一股怪味,引来某些人会意的轻轻笑声,让原本快要凝固的空气一下轻松了不少。 何访也笑了出来,不过不是因为钱正明的怪话,而是满意于他的知机识体,懂得在什么样的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才是最合适的,这一半来源于先天的性格,一半来源于长年柜台生涯的练就,单就这一点而言,就连当了几十年制片的徐满也没法相比。 “我的感觉有两个,一个是和我们最近的《欲望无限》有点像,两外一个就是好像有点不像他们这种国际大公司该做的东西。怎么说呢?”钱正明搔了搔头,像是要找出一个合适的说法,“虽然何总以前也强迫我看过一些国外的真人秀节目,而且据说都是最好的,但是现在的性药,在我看来,除了那些题目还有些意思之外,整个节目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群人在抢钱!” 钱正明说完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着说出来的不像是个话,谁让这是某人淫威之下的发言,而他活到现在就连光荣的团组织都没有加入过呢?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人竟然赞同他的观点,而且是整间屋子资历最深的方予青。 “小钱说的对,我一直在捉摸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想来想去,结论却和小钱一样,一个是他们看来已经放下了先前所有的架子,不再使用明星战术,而是转入到老百姓的身上,这么做当然也就会我们的节目有相似之处,不过更准确的应该说是和第五季节目,也就是常规的《欲望无限》比较类似,和我们的特别节目还是有相当大的区别的。刚才听何总说,他们的预播时间应该是在春节期间,也就是在我们的元旦特别节目之后才播出,所以我们也不用过于担心,毕竟我们的新一季节目还要等到3月份才开始录制,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来研究对手和准备自己。” 虽然在观点上完全同意钱正明的说法,但是从方予青口中说出来的话就和钱正明完全不一样了,事实、道理、该做的工作,一一摆明,让人很难不去信服。 方予青呷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解释他所同意的第二点:“至于说抢钱,其实这个大家一看就都明白了,这就是真人秀中最常见到的高利益诱惑,只不过限于我们国家的政策,他们做的还没有那么极致,只是他们拿出来的悬赏额度,确实比较高,如果这个节目最后能通过审查播出,我想确实是能在短时间内吸引相当一部分观众,再加上他们走的平民路线,这也就是让每一个正在观看或是观看过节目的人在心中埋藏下一个梦想,如果换成是我会是怎样?有朝一日我去参加又会是怎么样?这也就是让观众产生出了相当强的代入感,或者说是彩票心理,而这一点对于所有真人秀节目,都是最重要的!” 方予青的话音刚落,唐凝就接了过去:“我基本赞同同意两位的意见,不过,我觉得我们也不能过于乐观,虽然我们已经获得了别人的内部资料,而且我们也会有一段比较充裕的准备时间,但是我们不能忽略的是,对手在各个方面的下的功夫都已经超过了之前的节目,虽然没有了明星的助阵,但是似乎在所有设计的环节上都做出了革新,而且其中的不少内容已经不是像上一季他们取得相当成功的节目中,专门在针对着家庭妇女和中老年观众了,我看他们在定位上也应该是有所变化,或者说是有所拓展。当市场空间已经固定,对手的拓展,也就意味着比人生存空间的被挤压,我想我们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最后还有一点,就是我觉着他们的节目似乎比原来好看了一点,不是说内容上,具体是什么我说不准,可能是表现的方式上面也有了一些区别吧,这方面我不是很熟悉,表达的可能不太对。” 唐凝把目光转向了李闯的方向,试图从那里得到最确切的说法。 46、细节决定成败(下) 李闯轻轻点了下头,接口道:“唐凝的眼光没有错,事实上她的担心,也是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大家都能看的到,在刚才的节目中间,星空世纪是调用了相当多的新鲜元素在里面,像是一些国外最流行的拍摄手法,一些在最近才见到的谜题设置,以及后期上一些我们以前很少用到的编辑方式和特技效果等等,而且他们的后制做的非常漂亮和干净,起码在我看到的国内节目中间是没有见到过可以相比的。这些或许不能对节目本身和观众收视产生根本性的影响,但我想任何一个优美的画面,任何一组流畅的镜头,都会让人感觉到舒服,从而影响收视者的心情,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所有这些都足以提醒我们,对手对于这次节目的重视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之前他们所做的两季节目。有一句话,叫做细节决定成败,虽然不能完全适用在这上面,但也应该对我们有所警示。” 作为资深的技术和后制方面的专家,李闯的话说出让人不容怀疑。 何访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绝对同意李老师的说法,自从更名楚河之后,我们始终是将所有的制作部分都发包给外人,而且也一直使用着最基本的设备,虽然从之前的观众反馈来看,几乎没有人提到这方面的不足,但是,就像李老师说的,当两个节目的形态接近之后,每一个细节上的差异,一点点累积起来,就足以左右最后的成败。” “可是我们的资金确实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啊!” 钱正明话刚出口就马上捂起了嘴,他突然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似乎有些不那么合适,只不过成天就是和制作经费打交道,这个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何访并没有因为钱正明的插嘴而生气,反而同意道:“没错,对比星空世纪,我们的资金确实有限,却是不可能像他们一样在前后期的制作上,投入那么高档的设备,那么优秀的人员,想要在现有的条件下做到这些,难度肯定不小,所以我才需要大家来一起开动脑筋,找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不过说起来,就连那里面每期将近10万的总奖金,我们都不太可能拿得出来……” “这倒也不一定。” 出人意料的,这次打断了何访话头竟然是通常很少发言的石淑媛。 “嗯?淑媛的意思是?” 石淑媛其实也一直在考虑刚才大家说的问题,只不过有不少东西都不是她所专长的内容,也就一直没有出声,而这次截下何访的话,却来源于她这阵子在做外联时所想到的一件事。 “我的意思是说,其他方面我们可能需要再想别的办法,但是奖励这部分,却不是问题,因为我们没有必要自己来负担。” “哦,”何访马上明白过来,但是他却并没有露出过多的喜色,反而眉头皱的更紧,“你是说转嫁给赞助商,思路没有错,但问题是我们占据的非黄金时段,如果只是一个奖品提供的播报,就算连同口头外加字幕提示恐怕也没有办法提供像星耀一样的奖励额度,说实在的,这种巨奖的最大吸引力不是你比人家拿的多,就是比人家容易拿的到,后者对于这样的节目肯定是不合适的,可前者,除非我们自己贴补,否则很难做到,而贴补这件事,虽然能解决问题,但是如果传了出去,恐怕就会变成是一个笑话,至少,在业内是。” “如果只是拉奖品冠名,我也同意何总所说的,不过我们可以在节目设计一些和赞助商有关的软性互动情节,甚至于可以直接把一部分外景地设置到赞助商的地盘上,毕竟我们的节目形态就是一个外景的真人互动类节目,这样一来对于赞助商而言,他们所得到的回报就会是一个口头播报效果的几倍十几倍甚至更多。我算了一下,即便是按照每期节目10万的奖金,外加上我们公司的利润,一季节目也只不过是200万左右,相对于我们的播出频率和目前的贴片广告价格而言,并不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且这个赞助还可以分摊到多家。当然能达到所有这些要求的,又不容易观众反感的赞助商并不是特别的多,但中国这么大,我们每一季节目又只有十几期,我觉得希望还是很大的。” “啪啪啪——” 何访鼓掌道:“好,好啊,没想到我们淑媛现在已经是跨刀战将了,竟然把所有但问题都想好了,厉害!我看以后你要是有空的时候干脆就帮着大张他们好了,生的他老和我嚷嚷着人手不够。” “呵呵,是啊!你这个外联组的负责人,竟然比我这个专业做广告的业务还要精通,如果领导真的同意,我可以求之不得啊!怎么样,淑媛,考虑一下吧。” 广告部的负责人大张笑着应道。 “你们别笑话我了好不好!我只是那次和一个老板联系的时候偶尔想到的,刚才只是一是嘴快就说出来了。” 石淑媛脸上红晕微漾,又像平常那样把头低了下去。 “你看,我这可是发自真心的,你的这个提议简直太好了,不但可以帮助我们多拿到一笔创收,更重要的,也给我们开拓了一个条思路,就说你刚才提到的把外景设置到赞助商的地盘里,我脑子里马上就想到了古窖酒业,他们的六百年窖池刚刚被宣布为国宝级文物,如果我们能把拍摄场地设置到那里,再辅之以各种酒类的文化背景,以及巨额的大奖,我看观众想不关注都难啊。嘿,这也符合刚才李老师所说的细节理论。我看我们就是要从这种地方找到新的节目特质。人家不是在变么?我们也变,一边学,一边变,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还有,站稳了这一条,我看我们的新节目已经是有了眉目了。” 经过石淑媛的启发,何访的带头,一时间类似的企业一个个出现在众人的嘴里,石淑媛的一番话,好像突然间打开了一片天地,顺着这个思路,又有人在陆续的往节目里诸如着更多的新鲜元素,而对于很多原节目中的硬伤和隐疾,也不断有人在提出修改的意见,看来对于李闯的那句话,大家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 何访看着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有偷眼看了看窗外又一次月上梢头,不禁暗中得意,没想到本来因为对手的变革和改进而被压抑的情绪,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完全转化成了动力,这个就连他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47、别人的战报(上) 在很多人的预料之中,楚河文传连续剧式情节的特别节目第二段——元旦档在没有太多激烈竞争的情况下,顺利拿下了同时段的最高收视,而相应的,作为节目冠名方的三月集团,也拿出了同比最高的赞助费用。只不过可能是“十一”节目之前,对于霸王台(就是那个搭建在至州影视基地的高台,名字有些俗,不过没办法,起名的那个人素质有限,又巨崇拜项霸王,再加上其人掌管着最后的生杀大权,别人叹口气也就认下了这个名字)的炒作过于火热,再加上虽有变化,但雷同指出仍是随处可见,所以这四集节目,虽然收视效果仍属一流,但整体的气势上却没有办法和“十一”相比。 好在,这一个超短系列的播出还是给楚河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让人们可以在看到一个全新、完全超乎预期的节目之前,再一次加深对《欲望无限》这个栏目的印象。 接下来,同样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全新改版的《星耀世纪——我有一个梦》在春节期间的晚间10点档如期播出,并且取得了该时段的最高收视率。不过同样也有一个问题摆在了星空世纪诸人的面前,那就是这个时段虽然属于准黄金时段,但面对几大电视台众多强势节目的压力,仍然聚集了为数众多的高成本大制作节目。尽管因为手法老套、创意陈旧以及唱高级堂会等原因,这些节目都没有取得太好的成绩,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分流掉了相当一部分观众,导致取得了收视第一名的《星耀》在近十年的同时段收视排行中,只是站在了倒数第三的位置,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它本应该有的空前成功。 换句话说,也就在无形之中,给自己和对手,在将来都留下了机会。 楚河总部的总经理办公室,四人密谋团又在开小会。 “老大,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从来就没考虑过要做春节的特别节目,你看看这收视第一,收视份额只有13%,还不如我们元旦的最后一天的15%,绝对收视率更惨才9.7%……” 钱正明把手上的收市报告敲的啪啪作响,而他的人更是几乎整个身子都趴在了何访那张新换的超大号办公桌上,按照他的说法,这叫给办公桌“开光”。 “你能不能不出那个动静儿,烦死了。” 两位女士估计都被那啪啪声炒的头疼,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斥令。 “嘿嘿,习惯了,不好意思,二位老板。” 钱正明马上跳起身,手搭凉棚般的向蒙、唐二人连做了几个不靠谱的敬礼动作,惹来两人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的白眼以对。 “我说你这个家伙最近是不是泡在女孩儿堆里的时间太长了,脑子生锈了?” 何访同样是没好气的道,也难怪,眼睁睁看着漆光锃亮的崭新桌面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被钱正明那个不知道什么怪兮款式衬衣上的铜质装饰纽扣换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痕迹,何访正琢磨该从钱正明的下月工资扣多少才能对得起这张价值不菲的板台,钱正明这个时候问出一个明显有些弱智的问题,顿时让何访的火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身前还有“外人”在场,一下子就掀开了最近某些人常常夜不归宿的老底。 钱正明自然是没有想到何访会揭发自己的“风流行动”,而且是当这两位女士的面前,更没有想到真正的原因就在于自己的“开光”动作,当时就是一愣,不过他的心理素质与脸皮功夫即便是何访也拍马难及,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然后把脸往下一垮,如同川剧大师一样,转瞬之间,就献出了一副标准的苦菜花形象。 “怎么会呢?我这一阵子可是没少为了组织操心费力啊,老大,你以为现在那些小姑娘好对付啊,吃拿卡要那是样样不少,最恐怖的就是能玩,什么蹦迪、唱k、泡吧、打球、登山、下海,什么都不吝,我为了多拉拢点关系、多赚取点情报,那可以说是……” 说到这里钱正明猛地长吸了一口气,刚要全情投入的声泪俱下一番,就听一个声音平地炸雷一般的响在了耳边。 “停!” 看着几乎横跨了整个桌面,飞一般的把上身凑到自己跟前的何访,以及近在眼前那张因为进入广角端而有些变形的“血盆大口”,钱正明撤身举手,一脸委屈的做出投降状。 何访双眼圆睁,无声的警告着钱正明不许把那套用来对外泡妞使用的语气转移到办公室,要知道光是在家里,他早已经领教过这种特异性演出不是一遍两遍的了,有时候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选错了行当,如果早几年发掘,去当个演员什么的,没准还能弄个红红紫紫的,反正这年头从小白脸到车道沟,什么模样都会有人喜欢,个性化社会么,这叫进步。 不过话说回来,就钱正明这份表演,何访只要一想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而且没个十天半月的功夫是扒拉不掉的,所以不惜耗费了十年无上功力,他瞬间催发初十成的独门何家狮子吼,方才将罪魁祸首一举震住。 “嘻嘻。” “哈哈。” 看着面前一对活宝似的表演,两个女孩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大!” 越来越放肆的笑声之中,钱正明如同窦娥一般的叫唤,终于让重新归位后的何访瞬间良心发现,抬手止住了婉转动听的美人笑,然后脸色一板道:“怎么,觉得冤了是么?说你还不服气了?你以为我是有什么先见之明,不想进春节档期么?你以为他们的收获就只有这个13%么?这种话你也能说出来,还敢说不是脑子坏掉了?以后在别人面前你还是还是少叫我老大,我丢不起这人。” 说话的同时,何访还特别把自己的椅子往后拉了拉,用以显示距离,突出钱正明的路人感。 47、别人的战报(下) “嘿嘿,别介啊,老大,我可是还要靠着您吃饭呢!再说了咱们这多年交情,谁跟谁呀,消消气,小弟我也就是一时糊涂,还请老大指点迷津。要是俺什么都明白了,那还要老大您干什么呀?你就是那夜里指路的北极星,水上航行的航标灯、鸡毛岭上的一棵松……” 同样的话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何访的话就算不让他生气,估计也得郁闷一阵子,只不过钱正明是谁?别说多少年的哥们瓷器了,单只是这有铁壁铜墙般厚实坚固的脸皮,就让他根本不会在意,只是后面这几句话刚出口,就又一次被打断了,而这次的声音高低错落、厚细不匀,显然属于男女声三重唱。 “停!” 三根手指——确实只是手指,不是中指,大家都要明文礼貌先——同时点向了钱正明,后者一缩头,立马没了下文。 “行!你真行!我算是服了,这两年我看你就是这张嘴练出来了,算了,”何访面带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把话带回到正题上,“串子,你入行的时间还不算长,而且也没有在电视台呆过的经历,所以可能不知道在中国,几乎每一个做电视节目的人,尤其是我们这些做综艺类型节目的人,都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自己的节目能够进入到春节的黄金时段里。因为在这个传统越来越淡漠的环境中,这几乎是惟一一个能唤起人们对节目这两字真正感受的时间,任何一个电视节目能够进入主流平台主流频道的黄金时间,都是对这个节目的一种肯定,如果这个节目又正好是一个系列规划的节目,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节目将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所以也有人管这一段时间,叫做超白金时间。我们现在不进入,原因只有一个,实力。或许,凭借我们现有的资金和能力,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在这中间找出一个属于我们的时间来,但是那也无非就是小打小闹的动作,对这个,我却没有什么兴趣。有一天当我们楚河真正进入到这个时间中来的时候,我一定会让所有人都能听得见我们的动静,记得住我们的名字,闭着眼都能想到我们留下的画面影像。” 真切的感受到了何访身上涌出来的豪气,钱正明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不过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现在的网上到处不都是铺天盖地的骂声一片,针对的就是春节期间的电视节目,似乎怎么做都不会讨好,你做的太正,有人骂你假正经,你做的轻松,有人说你俗,你做的冷门,有人说你误导观众。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什么超白金时段,还值得我们去花大力气挤破脑袋吗?” 何访笑着不答反问:“前一阵子的政府报告你看过没有?” “政府报告?没有,我从来只关风月,莫谈国事!” 钱正明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和春节节目有什么关系。 “呸!” 意料之中,两位女士各自优雅的轻啐了一口,抗议着钱正明不着四六的混话,而后者又是用百事不爽的嬉皮笑脸应付了过去。 “哼!”何访冷哼了一声,面对此人却没有更多的脾气,“好,那我直接告诉你好了,政府报告上说,我们这个国家现在已经正式迈入到一个老龄化社会之中,剩下的还用我说吗?” 钱正明眨了眨那双活泛得有些过头的眼睛,然后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那些上网发帖的人,根本就不是最主要的收视对象,嗯,是了,就是今年的春节我回家的时候,我们家老头老太太两口子还是整个大年三十的把着电视机看春节晚会呢,想来,绝大多数的家庭还是会把电视综艺娱乐节目当成是过年的一个不可或缺的东西,说起来,就连我和几个哥们打麻将的时候,还成天成宿的开着电视呢。大家都在看中的应该就是这个!唔,星空世纪这次虽然整体的收视情况并不算特别好,但他们还是拿下了收视排行的第一,这就是说他们已经抢先一步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也可以说是拿下了一个重要的印象分,可能后面这个更重要一些,因为按照老大你的分析,进入到这个时段的节目,因为各种环境的影响,往往会给人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如果后续的节目能够保持精彩,就可以抓住人们的视线,为今后进入道黄金时段打下良好的基础。” “孺子可教也!” 何访用极少数沾得上学问边儿的话来“称赞”着钱正明的“顿悟”,后者当然听得出另外一层意思,不过却只是翻了翻眼珠,难得的没有反嘴。 “不过,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我们岂不是就很被动了?要知道这一季的《星耀世纪》据说是一个长季,可能会有16到20期之多,这样的话,恐怕会对我们新一季的节目会有直接的影响,我看他们也是看清楚了了这一点,所以充分利用上。” 终于有人**了两个男人的对话之中,只看何访瞬间的笑脸堆积起来,不等回话,也知道这是哪位了,事实上自从进入正题,无论是蒙芊卉还是唐凝都在专心听着两人的分析,也同时在各自思考着。 蒙芊卉的话音刚落,唐凝也紧随着接道:“没错,这肯定是他们事先就规划好的,我们本来的预播时间是在“五一”期间,如果按照最长的期数20期来计算,戏尾压戏头的情况可能就避免不了要出现。而这中间,他们要做的就是保持住后续节目的稳定度,延续通过春节拼下来的关注热度,而在这些地方,恰恰是星空世纪最强的方面。” “是,”此时的何访已经完全没有一丝的戏谑,眼神从面前的几人脸上扫过,然后缓缓说道,“所以我想……” 和两位女士一样,钱正明把目光定在了何访的脸上,突然间他发觉有一道晶亮闪过,似乎是窗外斜**来的阳光的反射,又似乎是眼前这个人眼中得意的偶然透露。 阴谋这东西,不一定非要等到夜深人静,其实说起来,百分之九十九的阴谋都是诞生在阳光之下。 西三环边的这一座旧楼之上,一个新的阴谋正在酝酿着,当然,站在阴谋者的立场,这只能叫做创意。 48、星光有尽、欲望无穷(上) 《金光灿灿的茶乡之旅》、《万元巨奖之古窖惊魂》、《羊奶挤出来的电视冠军》…… 新一年的春节刚过去10来天,突然一夜之间,类似的标题就纷纷出现在全国各地的主要媒体的显著位置上。 这正是楚河最新一轮的宣传攻势,与以往制作完成之前对具体内容严格保密的做法不同,关于这次新节目,凡是那些已经敲定下了赞助商,并且起码把至少一半的赞助款打入到楚河帐号上的节目,都在第一时间被推上了前台。 随后,在唐凝和钱正明两人牵头组织下,相应的各大媒体“及时”配合着发出了数量众多的文字、图片、视频报道,而一批被雇用的职业枪手完成的展望、分析、探秘、透视、寻访等与节目背景有关的杂谈、随笔、甚至是有“专业”水准的“论文”都随之而来,开始强势占据人们的视线。 其中有不少的知名个人博客也加入到了其中,从某种程度上弱化了这一些列宣传活动的功利色彩,为楚河的新节目赢得了更多的年轻眼球。 这一系列活动,被两人做得风生水起,不但激起了人们对于古文化的热情,以及对将会在五一期间开播的第六季《欲望无限》的期待,也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楚河文传的形象,在不少外人眼里,这个名字本身就带有不少古典韵味(事实上,除了业内的老人,几乎没有人知道楚河这个名字的真正来历)的公司,现在似乎已经成了一个难得的把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娱乐传播结合在一起的典范和先锋,对此无论是楚河的对外发言人还是何访本人,都对前来采访的媒体发表了诸如“只是做了应该做的”、“绝对不敢接受这样的称誉”等等没有滋味的话。 只不过这些远非是计划的全部内容,更不是唯一的效果。 正是因为这些活动的展开,在无形之中悄悄的抵消和转移了电视观众对于正在播出,但形式和内容上却一直没有太大变化的《星耀世纪》的关注力和热衷度,使得《星耀》的收视率从二月底开始一直呈现着缓慢的下滑,虽然仍旧占据了同时段的第一位置,但到三月中旬,首播的收视率已经接近了10%的低位警戒线。 就在这时,楚河又开始了计划中的第二步行动。 校园! 这是何访始终看好的一片潜力空间,第二步的行动就从这里展开。 这部分行动由在前面的节目中已经和京城各主要大专院校取得了良好合作关系的石淑媛来负责,而行动主题就是:“探究文明奥秘,展现年轻风采”。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在大学校园中选择参加本季《欲望无限》的选手,而这个选择活动也将作为新节目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稍晚的时间内公开亮相。 石淑媛的联系和组织工作的做的相当有成效,得益于节目主题内容与普通的选秀类节目有着很大的区别,大部分院校方都给予了很大的方便,再加上学生会的“帮助”,在活动正式对外公布之前,就已经在各大校园内完全铺开。等到活动正式启动,很快就掀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先后参与报名的人数突破了万人,而媒体的再一次跟进,也大大扩展了活动的影响。 因为有主管机构的限制,不可能进行类似于海选性质的大规模群体性活动,但是何访等人巧妙的把这道题目改成了知识问答外加体力竞赛的双重游戏,用绝对标准避免了遭到普遍诟病的人为因素干扰,同时也远离了政策危险区。 “大学生不会让你的节目收视有多少提高,但大学生却会让你的节目口碑,还有上层印象有着相当大的提升。” 这是何访在做出这个决定之时所说的话,而事实证明了他的观点,经过了这一阶段为期三周的活动之后,虽然在调查公司的数据显示上,观众对于新一季《欲望无限》的关注人数百分比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但是通过各种渠道反映出来的观众对新一季节目的心理期待值却提升了不少,外带着对手《星耀世纪》的收视率截止4月初,已经连续两周跌破了10%。 “不错,不错嘛!创意好,结果就好!” 何访放下了手中的调查报告,得意的笑容浮现在了脸上,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话里有自卖自夸的嫌疑而不自然,或许这就是和另一个厚脸皮男同居时间过久的结果吧。 “是啊,老大不但是创意好,就连出手的时机都选在了硍节上,我估计等到他们节目结束的时候,收视率弄不好连8%都到不了,能不能还保得住第一我看都悬!” 有人洋洋得意,有人勤拍马屁,屋子里两个男人一唱一和正演的热闹,唯一的观众却要准备退票了。 “你们两个兴致很好嘛,我看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情,我还是先出去好了。” 唐凝说着起身欲走。 何访连忙拦住:“别啊,你哪能走呢?今天主要就是和你有关系的事情,嘿嘿,我们两个只是自己给自己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嘛。” 紧张?你紧张? 唐凝撇了撇嘴,不屑的哼了一声,要说最近整间公司都还真是紧张的厉害,接连两组宣传活动,虽然只是自己这三个人牵头去做,但实际上确几乎把所有暂时没有任务的人,从副总级别的蒙芊卉道刚进来实习的小女生,甚至是财务室两位出纳中的一个,全都卷了进去。纵然算不上是鸡飞狗跳,也快要忙得四脚朝天了。 算起来整间公司里,目前貌似最闲杂的人员,就是眼前的这个总经理大人了,虽然身为副总和他最主要的助手,唐凝知道何访也在做着一些“深层”沟通之类的特殊工作,但无论怎么说“紧张”这两字也和他沾不上边。 只是,有什么办法呢?这样的情况,她已经是习惯成自然了。 唐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有什么事你说吧。” 48、星光有尽、欲望无穷(下) “大事!绝对的大事!” 何访也仿佛是自知有愧,再沿用着嬉皮笑脸的无赖作风说完这句话之后,面色一整,然后认真的说道:“我们的第三步行动可以开始了。” 唐凝眼睛一亮,马上问道:“这么说,他们同意了?” “嗯,”何访点点头,“不过要有一些修正,这是他们提出来的一些意见,你看一下,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 “好的,”唐凝接过了何访递过来的一个文件夹,看也没看就应了下来,“我一会就召集有关人员开会,争取在明天中午之前把完整的方案拿出来。” 何访脸上再一次出现笑容,不过这次的笑容是欣慰也是欣赏,这些年来唐凝作为他最得力的助手,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都是对他帮助最大的人,也是最能理解他为他分忧的人,就像刚才,如果是别的人可能会先看完具体内容,在根据情况分析是不是有可能在自己给出的时间限制内完成,在做出回答,甚至很可能会讨价还价,但唐凝却根本连看都不看就应承了下来,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能够相信唐凝有这个能力在这个时间限制内完成自己交给的任务,同样的,也让唐凝相信这样的一个任务必须在这个时间内做好,有着绝对充分的理由和完成的可能性。 这一切,早就超出了通常意义上的上下级甚至是合作伙伴的关系,那是一种难以表达的建立于心灵之上的契合,何访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有很多时候依赖于这种关系的存在。 “老钱!” 何访看着唐凝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转过头向着钱正明道,基于某些人的一再强烈要求,以前经常被用来称呼的那个别号,现在在公司等公开场合被临时停用了。 何访的脸色显得比刚才交代任务给唐凝时更凝重了一些,声音也变得有些低缓:“你们制片部门这次恐怕是要把吃奶的劲头都是出来才行,说实在的,我现在最不放心的一个是你们这里,一个就是淑媛那里,相比之下,你们这里的担心更多一点,新节目的成败至少有一半就掌握在你们的手上!老徐毕竟年纪大了一些,需要你担起的担子可能会更重,需要你照顾的范围也会更多。”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这里绝不会给你塌腰!” 感受到了何访身上极罕见的沉重,钱正明也一改之前的没有正形,郑重的点头应道。 “谢了,兄弟!” “呸!和谁说话呢你?谢谢这个字,你摆明了是骂我!” “靠,你现在真的变聪明了,这都能听出来?” “废话……” 得!没有观众的剧场里,每天都能有几出的活剧又上演了。 ※※※※※※ “直播?” 谷致华露出了罕见的不可思议表情,两眼直瞪着对面给她带来这个足以让所有人震撼的消息的人。 谭中泰重重点了点头,表示了十足的肯定,但脸上看不出更多的表情,一个能够让谷致华这种经历过许多风浪的女强人都吃惊的消息,竟然在他这里激不起一丝波澜,这恐怕很容易让人生出戒心,但此刻谷致华的心思似乎真的是被这个消息所带来的震动所夺,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们竟然感在这里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种真人类型的节目上做直播,难道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依仗,还是有了什么有效的控制手段?这中间的风险也太大了吧。要知道任何东西一旦和利益相关,就连爹娘都有可能不认,更何况是几万块十几万钱的高额奖金,主管机关对这样的节目直播一直不是很提倡,他们楚河文传只不过是一个规模一般的私营影视公司,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把握啊?” 虽然谷致华的眼神是看着谭中泰,口中的话也是一个疑问句,但更像是自言自语,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并不是谭中泰可以给出来的。 以谭中泰的精明,心里自然也清楚,所以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出声,他在等待着,等待着应该由自己回答的问题。可以主动提供意见的特权只属于顾问,而绝不是属于助手,这一点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始终深以为戒。 “嗯,中泰,你怎么看?” 沉思良久之后,预料之中的问题从谷致华的口中说了出来。 谭中泰也是稍微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应该说楚河做的是一个连续动作,先是借着赞助商做出一个所谓的文化传统理念,然后又是提出现场娱乐节目直播的这个概念,单抽出来其中任何一点,都不是什么新东西,以前也都有过无数成功的案例,但是把两者结合起来,而且又是放在在真人节目这个领域内,给人的感觉就是新鲜。而且他们在这两个阶段的炒作中,所选择的衔接时机也是非常好。不过,虽然我们的收视也因为这些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现在我们的节目已经进行到了整个一季的尾声,就算有影响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我同意谷总的看法,真正值得我们注意的,就是真人类节目做直播这种大动作,不是什么人想做就能做出来的,他们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做宣传,想来应该是有所依靠的,关于这一点,如果不把这些弄清楚,对于我们今后的节目恐怕会有很大的影响,毕竟我们的《星耀世纪》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还是会和楚河的《欲望无限》处在相同时间档内,竞争不可避免。” “你说的对,竞争不可避免,这一次他们没有进入春节时段,我看是因为暂时的实力积累还不够,但以他们的发展趋势,如果再有一段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当初我们节目的首播被人为的延迟,那还只是说他们可能是临时买通上层的一些人,但现在看来,这背后的故事可能不止是一次性的交易这么简单,恐怕还有更深的关系在里面。弄清楚其中的真相,确实是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中泰,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好的,我这就去办。” “稍等一下。” 谭中泰正准备要转身离开,却被谷致华叫住。 谷致华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我想不管他们的背后是否真的有人在支撑,我们都必须要做一些必要的功课。这样把,你去把斯晨叫进来。” “好的。” 谭中泰应声而去。 49、探秘(上) “张老师,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今天大家都唱了两轮了,你怎么能不给我们一展歌喉呢?我可是听你单位的人说,您有个外号叫小白杨来着。” 严斯晨不由分说的把话筒硬是塞到了身边这个看起来个子不高但有些发福的中年人的手里,同时向坐在这个什么“张老师”另外一侧一个装束清凉、打扮得一半清纯一半妖艳的年轻女孩打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一把环抱住了“张老师”的一条手臂,既然是环抱,那半边用的是女孩的纤细嫩滑的手臂,另半边则自然就成了具有相当海拔的一片柔软的峰峦。 “张老师,您就唱一个嘛!” 不知道是不是特别热爱运动的缘故,这个女孩的嘴里每吐出一个字,身体一最高海拔点为轴心就会做出一个圆周型的环绕动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狂迷“wii”的超级牛肉粉丝汤。 早就唱开了许久的包厢里温度已经上升到了让严斯晨之外的几乎所有人都只剩下单衣薄衫的地步,此时女孩的这个稍嫌过分热情的动作,让彼此之间的“隔阂”一下子被肉感的厮磨打破了,“张老师”体内的温度顿时又升高了八度。 之所以是八度,而不是七度九度,那是因为“张老师”好不容易从嗓子里开出来的调门也整整提高了一个八度。比对着那有五短嫌疑的身材,这一声的回答,还真是叫人相当的难忘。 “那,那我就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待会我唱的难听了,严小姐你可要多多包涵才行!” “怎么会,张老师拿手之作一出,我们欣赏还来不及呢!是不是啊姐妹们?” 严斯晨娇笑着答道,说完话之后还特别冲着张老师眨动了一下那双水灵秀俏的大眼睛,让后者如同触电般全身一震,只是还没来得及想好赞美之词,就被包厢中的另外几个女孩配合的哗啦哗啦的掌声夺去了话语的机会,而同时《小白杨》的前奏也适时的响了起来。 “咳、咳。” “张老师”一副“专业”的样子,拿起麦克风首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准备向大家示意一下,只是不小心,忘记了先把麦克风从嘴边拿开,于是巨大的响动一下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生出了掩耳不盗铃的动作之心,只是看在噪音制造者的身份上,才强忍了下来。 “张老师”面上也似乎飘过一缕红云,只不过包厢里的灯光暗昧,让人无法确定。 “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杆儿壮,守望着北疆……” 终于歌声如期的响了起来,同样的除了伴奏之外的旋律也如同预期的让人生出了一阵阵呕吐的欲望。 严斯晨依旧把笑脸保持在脸上,还带着头打起了拍子,当然这拍子表面上是为了配合着“张老师”的歌声,但只有严斯晨自己才知道,那其实是为了配合她肚子里从三言、五言格律体到纯自由体的超连击骂声。 “呱唧呱唧。” 不知道是有气无力抑或温柔无比,总而言之一阵掌声之后,“张老师”在那位清纯妖艳女的陪伴下,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您先喝口水,润一润。” 严斯晨“体贴”端过来一杯水,后者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最潇洒风流的笑容,猪蹄般的手掌借着接水杯的机会,“不小心”盖在了严斯晨的手上。 严斯晨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手上稍一用力,借着把水杯送向“张老师”的劲头,稍微向外一转,麻利把手从那双油腻的猪蹄中抽了出来,同时又是一个眼色递过去,让对面的那个清纯妖艳女又是一阵圆周运动,瞬间把“张老师”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周旋,这个公关这一行必备的技能,严斯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磨练,早就升成了满级的master级别,不要说这个职位不过中层的机关干部了,就是省部一级的高干,也从来没有过谁在她身上占到实际的便宜,不过说来也怪,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她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反而是越来越如鱼得水,或许对某些男人来说,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有价值的吧。 “什么玩意儿,老色棍,都不知道自己是那棵葱,就敢来占便宜,看来今天晚上回去又得多洗几遍手了,倒是正好可以和向华姐讨那套雅顿的护手霜了。” 一边脸上笑着,一边肚里骂着,一边脑子里琢磨着晚上回家后怎么敲诈今天任务的发出者,自己的同屋兼老板。 说起来今天找上的这个“张老师”,身份不过是广电总局的一个副处级,职位虽然不高,但位置上有点特别,算是是其中一位领导的亲信,经常能够接触到一些系统最上层的内幕消息。严斯晨正是相同过他来了解有关于楚河以及何访个人的背景情况。 通过了几层关系,严斯晨在辗转联络到他之前,就已经摸清了他的大致情况和最大的喜好,那就是喜欢和小姑娘腻在一起,但又缺少动手动脚的足够勇气。所以今天这个包厢里,她通过相熟的一间职业公关公司联系到了几个职业正当但是不设底线的公关小姐,用来包围住这位“张老师”,而这也是她并不太在意自己的有些拒绝动作做得过于直接的缘故。 给清纯妖艳女留足了绕圈的时间之后,严斯晨用眼色示意坐得稍远的另外几个女孩接续点歌唱歌,然后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向“张老师”问道。 “张老师,您刚才见面时候说对我们星空世纪原来就挺了解的,是不是真的,还是为了哄我开心啊?” “当然是真的了。” 虽然被清纯妖艳女搞得有些昏昏然不知南北东西,但是对于严斯晨这朵明显高贵了不止一筹的动人花儿,“张老师”可是一直都凝聚着至少一半以上的注意力,面对严斯晨的问题,回答快得一点都不假思索。 “那我问您一个问题好不好?检查一下您是不是说的真话。” 49、探秘(下) 严斯晨适时的换上了一幅娇憨的表情,让“张老师”本就有些脆弱的小心肝又一次被震荡到了酥麻。 “当然了,你问吧,只要不是你们公司里的秘密,我基本上都知道。” “张老师”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 “那我问您,我们节目是在什么时间播出?” “常规节目的话,每周五晚十一点。” “那我们一共做了多少节目?” “三季,50期!” “每期节目的时长呢?” “总时长一个小时,净时长53分钟。” “哇!您还真的都知道啊。” 严斯晨一脸的惊讶表情。 “张老师”借势把身体凑到严斯晨旁,故作神秘的轻轻道:“嘿嘿,你知道吗?我老婆就是你们节目的忠实观众,我们家电视的遥控器又在我老婆的手上,所以你们的所有节目我都看过。” “嘻嘻,看来张老师真的对我们很了解啊,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可以证明张老师确实是我们节目的忠实观众!” “哦?什么问题?” “张老师”看起来真的是被严斯晨不断的问题把好奇心提了起来。 “我问您,我们《星耀世纪》最大的对手是谁?这个问题不是忠实粉丝,可是绝对回答不出来的哦。” 忽闪忽闪眨呀眨,你的眼睛会说话,望着眼前这个鬼灵精的美丽女孩,“张老师”又一次让心跳随着别人的动作而改变韵律了。 “嘻嘻,不知道了吧,看来张老师没有说实话哦。” 面对着近乎痴迷的眼神,严斯晨适时的刺激了一下,而“张老师”则是应声醒转,忙不迭的回答着。 “谁说我不知道,你们的最大对手就是楚河嘛。” “耶!张老师太厉害了,我代表星空世纪给张老师送上一份奖品!” 严斯晨鼓掌叫好,同时眼色飞舞。 “奖品?” “张老师”还没从严斯晨的媚态横生中颠倒回来,只听得耳边“啧”、“叭”之声连连,而自己的脸上也被这一块那一块的纷纷揪起,却原来是包厢中,除了严斯晨意外的所有女孩一个在他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呼——” 足有半晌时光,“张老师”方才从香艳的奖品中缓过神来,心中大叫着后悔,没有能在第一时间真切的感受到那每一个张玲珑小口带来的不同销魂滋味。 “这奖品怎么样?张老师还喜欢么?” “嘿嘿。” 干笑几声,“张老师”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年轻女孩的面说出喜欢这两字,更不要说眼前还有这位明显层次不同的星空公关部经理严小姐,他还记得名片上的这个头衔。 “对了,张老师,说到我们的对手,您对这个楚河文传了解么?” 趁着“张老师”神思游移的机会,严斯晨像是有些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楚河?那个公司,所有总局的高层应该都知道,我听我们司里的陈司和姜司都说过,那是黄老亲自关照过的……” “张老师”脱口而出,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不大的眼珠在严斯晨脸上一扫,然后嘿然一笑。 “嘿嘿,我算是明白了,严小姐今天找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楚河的背景吧?” “刚才都说了张老师您特别聪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全都猜出来了。” 什么时候夸我聪明了?我聪明?我聪明就不会被你绕着走了,算了,总不能还专门说自己不够聪明,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出来这小姑娘的意图不是。 “张老师”暗中嘀咕了两句,然后“坦然”接受了严斯晨的称赞,紧接着哈哈一笑道:“好啊,严小姐,真正聪明的人我算是见识到了,既然今天也收了严小姐的奖品,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好了。” “张老师”故意把奖品两个字说得很重,同时第一次主动出击在那个清纯妖艳女的身上用力拧捏了一把,像是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种种顾忌。 “不过呢,对于这件事,在我这个层次上,能知道的东西并不多,黄老你应该知道……” 确实如同“张老师”所说,他对于黄言修特别关照几位总局领导适当照顾楚河文传的具体情况知之不多,对于这种照顾应该适当到什么程度,也完全没有概念,反倒是确证了当初星空世纪第一次节目审批的过程不顺利和这个有着直接的关系。 不过,尽管有了太多的“不确定”“不清楚”和“不了解”,但是对于严斯晨来说,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知道了最终的关系人是谁,就能够为今后星空世纪在上层方面的活动提供一个比较明确的目标。至于具体要怎么做,一个是这并不属于她所能决定的范围,另一个就算要做任何相关的事情,需要相当充足的准备过程,所以这些都暂时放下,以后再说。 完成了任务的严斯晨终于换来了一身轻松,现在的她就算是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觉得不再像刚才那么的恶心了,只不过这个地方,她却也同样没有了呆下去的兴致。 “那……” 还没等有些犹豫的严斯晨把话说出来,“张老师”胖手一挥,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严小姐不用说了,我明白,您如果还有别的安排,就请自便吧,不用管我,我和这几位小妹妹在这里已经很开心了。” “张老师”说着,看看半倚在怀中的青春妖艳女,又看看严斯晨,眼睛中透出的神情让严斯晨马上明白了过来。 “那好,这里的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那就请张老师尽情玩好,我正好是约了一个朋友,那我就先走一步。” 严斯晨说话这就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同时用目光给房间中的几个女孩子下了个事先就谈好的命令,然后向“张老师”主动的伸出了手。 “啪啪。” 这一次张氏猪蹄再一次盖住了严斯晨的手,不过连续几下的拍打,也不知道该算是恢复了领导接见下属时候的习惯呢,还是发泄什么不满情绪,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真是谢谢严小姐了。” “该是我谢谢张老师才对,有机会我再请好好玩个痛快。” “哈哈!” “哈哈!” “哈哈哈哈!” 什么叫宾主言欢? 这个就是了。 50、时有风平时有浪(上) 评书里常讲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如今的楚河也好、星空也罢,行情看涨也好,热情消退也罢,各自带着各自的梦想与现实、期待与行动、成就与遗憾,一通度过了整整一个春天。 六月,对于楚河人来说,算得上是一个收获成功的季节,新一季《欲望无限》因为多种新元素的加入,不但使得收视率创下了同一时段的最高,而且在精品如云的“五一”黄金周节目期间,也凭借着自己的与众不同,赢得了相当多的掌声喝彩。 这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来源于它融现代娱乐和传统文化于一体的尝试。类似的尝试以前并非没有人做过,但是像楚河这样从前到后,从里到外几乎把每一个细为之处都做得精致而充分的,却还没有先例,而这些细节上的点滴成功积累起来的效果,也远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在这一点上,何访必须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李闯,正是那一次关于细节决定成败的发言,让他在技术、基金条件相对落后的情况下,用更细致的规划、更精密的实施以及灌入到每一个员工行动中的细节意识,才使得节目的水平始终保持在了预期值之上,而不是像很多节目一样虎头蛇尾。 至于另外一个重要的成功因素,就是最开揭开面纱的直播。已经连续进行了五场的现场直播,在楚河人的共同努力之下,没有出现任何大的错误。 或许是何访的话让钱正明感到了压力,这一次直播工作虽然到现在为止已经跨越了整整两个月之久,总共涉及到了10期节目,但是在他和徐满等人努力之下,无论是转播设备、电视台的播出协调,还是演出以及公众人员的安排、各种后勤保障各个方面上,都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如果说这一次的节目除了收视和口碑之外,还有什么是楚河最大的收获,何访肯定会给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答案——钱正明。一个完全成熟起来,可以应对制片领域内任何工作挑战的钱正明! 当然,还有一个令到何访开心的事情,那就是有关于蒙芊卉的,因为一年之中连续几档《欲望无限》正播节目和特别节目中的优异表现,特别是从五一开始的连续周末直播中,几乎没有任何差错的过人实力的展现,国内最高的几个专业电视大奖“金鸟奖”、“月光奖”等,都将其列入到了今年最佳电视节目主持人和最佳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候选名单,而且就目前的网上投票以及专家意见综合来看,获奖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以上。甚至,当初让何访与蒙芊卉第一次双获大奖并且定下了最初情缘的“星云奖”,还专门设置了一个真人类节目最佳主持人的大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大奖的赢家只可能有一个就是蒙芊卉。 早已不是当年还期望获得别人承认与赏识的何访,对于自己的爱人获奖远远超过了自己获奖的高兴程度,虽然现在这些奖项大多数已经失去了当年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掀起狂潮巨澜、甚至能够让一个万人大工厂为了填写一张选票而召开全长大会进行投票的影响力和公信力,但是能够同时在包揽几乎所有的主要电视评奖的最佳主持人,这无疑是宣告了蒙芊卉已经正式跻身于国内一线当家主持人的地位。更难得的是,这也是唯一的一个没有固定播出平台,没有电视台或是打着公司名号但实际仍是电视台的衍生单位作为支持的节目主持人,这一点,也使得蒙芊卉的真正价值更加凸显。 “该花的钱,我们还得花!不该花的钱,一分也是浪费!” 面对着唐凝拿过来的一份东西,何访看了看之后,拿起一支红笔在纸上圈了起来,然后交还给唐凝。 “咦?为什么这个《金色麦克风》的赞助你没有同意?这个的赞助费用是最低,只要2万块就可以保证拿到金奖的。你不是说要全面出击,多多益善的吗?” 唐凝有些不懂何访的选择,那一张纸上面的五六个名字,正是已经先后发来入围确认函的国内几个最有影响力的电视奖的名字,其他的都分别被何访用红笔圈起来表示了同意,而他们所对应的代价从五万到二十万高低不等,唯独这个《金色麦克风》的名字上,是一片空白。 何访淡然一笑:“你没有在电视台的经历,可能对这些还不了解,如果蒙芊卉今天还是哪一家电视的正式员工,我肯定会同意她参加这个评奖,也绝对不会吝啬这区区两万块钱,但如今她只是我们楚河的成员,我们根本没必要把自己的身份降到那个位置上。” “你要说就说清楚嘛,”看唐凝还是些似懂非懂的样子,坐在一旁的蒙芊卉笑着起身走到唐凝身旁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先是对何访轻责了一句,然后解释道:“这个《金色麦克风》当年曾经是每一个主持人最想获得的荣誉,我也曾经梦想过有朝一日拿到那尊金光灿灿的麦克风。” 唐凝眨动着自己那双灵动无比的美丽大眼睛,抛出一串问号,她知道既然蒙芊卉说是曾经,那就一定还有下文,而显然何访的这个决定,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并不反对。只是为什么呢?这个《金色麦克风》在她的资料中似乎是为一个纯粹为了主持人而设立的全国性大奖,却让这两个人都有着相当的不屑。 蒙芊卉拉着唐凝一起坐下,然后继续道:“但是现在这个奖项,早就变了质,你也看到了每年的金、银、铜三个奖项,分别有20、40、和无限制这么多个名额,失去了一个国家级奖项本来应该有的权威性,而且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这个奖现在早就变成了在各家电视台的主持人中间轮流颁发,今天到你家,明天就轮到我,大家都快乐的地步。事实上,除了电视台的正式员工拿到这样的一个奖,能够在自己所在台得到职称评定和升级加薪的资格之外,很多人都已经把这个奖项视作是一了垃圾奖。你一向有收集资料的习惯,你可以找找看,这几年观众最喜爱的主持人,除了其中几个全国性大台的主持人因为台里政策和牵连关系等非自主的原因拿过这个奖之外,没有一个人名字出现在这份获奖名单里面,这就是这家伙说的不愿意降低自己的档次,不过嘛——” 蒙芊卉转过头看着何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还是谢谢你。” 何访顿时得意飞扬,因为这最简单的谢谢两个字,已经说明了很多。 50、时有风平时有浪(下) 按过楚河的风光,蒙芊卉的荣耀不讲,最后几期的《欲望无限》在平稳中安全度过。 不过,这份平稳,也只是针对他们而言,事实上,就在《欲望无限第六季》的季尾篇播出的第二天,7月的最后一个周六,一件突然而来的事请打破整个电视圈平稳。 又一次提前出击,又一次出乎了何访等人的预料,星空世纪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突然间在7月底推出了一档全新的节目《青春无敌大冲撞》。 依然是保留了以往《星耀世纪》的真人互动等基本元素,但是这一次星空世纪在校园和青年人这条路上,走得比楚河更彻底也更直接。 全部的参赛者,全部的观众,都由各所大专院校的的学生所组成,而全部的裁判和现场工作人员,也分别在与参赛者不同学校的学生中选拔出来,甚至于比赛地点也全部都放在了校园之中。而且,这一次星空世纪借鉴了之前楚河的不少成功经验,所有选拔活动,也被列入到了正式节目中来,成为一个特殊的组成部分,大大增添了节目的趣味度。 本来想这么大规模的活动,何访他们怎么也应该得到风声才对,但是没想到这一次星空世纪竟然把前几期的拍摄地方放到了一个之前谁也不曾想到的地方——青藏高原。 西藏,这片离天神最近的神秘土地,一向是最令人心驰神往的旅游天堂,不过这个天堂的概念,对于影视从业者来说,却无异于冰火之两端,一边是在这里往往能够拍摄出最动人、最纯净的画面,展现出最自然、最美丽的风貌,一边却是拍摄成本的成倍增长。 去过西藏的人,都知道再西藏从日用百货到生产物质,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要比内地贵上了许多,如果是一个小型的摄制组还稍好一些,只考虑日常生活的物价问题,但如果是像《星耀世纪》或是《欲望无限》这一类的大型户外真人竞技类型的综艺节目,那本单单是人员和设备运输成本就已经是一笔相当客观的开销了。 也因为这个原因,除了在西藏自治区每隔五年、十年的大庆活动,由中央政府特别拨款,实际上由央视来主导举办的大型庆典和电视文艺晚会之外,观众几乎从来没有在电视屏幕上看到过在这里举办的大型电视节目,就更不要说投入最高的综艺娱乐节目了。 但是就像是人们常说的那样,高风险往往也意味着高回报。 《青春无敌大冲撞》连带着星空世纪这两个名字,一时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话题,热度甚至超过了所有的黄金时段节目和如火如荼的全民大选秀的风潮。 最后,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一次换过名字之后《青春无敌大冲撞》尽管保留了高额的奖金和奖品,但却从根本上杜绝了人们对这个节目低级庸俗之气的批评,因为这里所有的奖励,都不是针对着个人的,甚至也不是针对集体,而是通过竞争的胜利者,把奖金和奖品送给自己之前确定下来的公益扶住目标。这个全新的设置,不但使得几乎所有的宣传报道都倒向了正面的一边,而且也让有关主管部门第一次针对真人秀节目发出官方的溢美之词。 “他们的这次突然袭击,且不论最后的收视效果究竟怎样,单单从这几天各大媒体和我接触到的观众反馈来看,无论是新鲜感、吸引力还是观后口碑,都非常只好,已经完全压过了我们之前的新一季《欲望》,这个势头如果继续保持下去的话,对于我们既定在十一期间播出的新节目,将会会有很大的不利影响。” 似乎需要做决议的时候在白天的会议室里开会,而有重要问题要探讨的时候在晚上何访的办公室里吃盒饭已经成为了楚河主管们的一个不成文的习惯。 一地狼籍的饭盒、啤酒瓶、易拉罐、报纸、烟头,估计明天早上清洁大婶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又该臭骂这群没有收检的家伙了,当然,最该骂的那个就是给她开工资的那个,因为正是他起了模范带头作用。 “我看唔们虽要牛所改变鸟!” 声音虽然有些含糊,但还是能够把内容听清楚,何访眼睛顿时一亮,难道是谁这么快就有了主意了吗? 他抬眼看去,原来是钱正明,这小子正把一条已经被啃得只剩了锃光瓦亮的鸡骨头从嘴里抽出来。 “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虽然眼中出现的这个人让何访的期待值一下子降低了不少,但转念一想,这小子的机灵劲儿有时候还真不能小看,一脑门子的鬼主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锣边敲在了锣脐儿上了。 谁成想,钱正明接下来的一句,差点没把何访的鼻子气歪了。 “我有什么想法?我没想法,这节目的事,我懂的不多。” 还没等何访准备跳脚开骂,唐凝已经先不满的责问出生责问。 “没有想法你瞎搭什么茬儿?” 钱正明一脸无辜的道:“我只不过是替老大把他的话说出来,以前每一次这种时候,老大不是最喜欢说这句话了吗,现在,我们该有所改变!” 相处这么久,钱正明模仿起何访的口气不说惟妙惟肖,也有了**分的神似,屋子里顿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那是不少人想要笑确有没好意思笑出来,强忍着的痛苦声音。 “你!” 何访手指着钱正明的方向,却半天没有说出话。 “喂,老大,你不是吧,这么脆弱?我只是顺口说说,绝对不是存心想气你!你可别真生气啊!气坏了就麻烦了,这不是女孩子,就是老人家,到时还得我背你去医院,您就算不行疼自己个儿,也得可怜可怜我这么单薄的身子骨不是。” 唉! 不少人心中暗叹,这家伙的话也不知道这算是劝人宽心,还是拱人搓火,大家有些担心得把目光转向依然保持着直指动作的何访,却没料想看到了一副超出预料的诡异表情。 没错,诡异的表情,因为那是笑。 何访在笑。 蒙芊卉虽然绝不相信何访会被这么点小事气出毛病,不过关之心切,还是有些担心的走到何访身边轻轻问了一声:“怎么了,访,你没事吧?” “嘿嘿嘿。” 诡异笑容下,终于又发出了诡异的笑声,让人不觉有些凉意,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大家终于放心下来。 “串子说得对,我们就是应该改变一下了!” “呼——” 原来这表情,又是那心有定算之后的魔鬼笑容。 51、升级!这样也行?(上) “什么?” 唐凝一脸惊讶的望着刚把自己想法掏出来,正洋洋得意的何访,虽然她这一声惊呼比不了蒙芊卉的专业水准,但也让何访的耳中一震,好在这个小包间内就只有四人团在场,没有其他公司里的人会看到她除却冷静沉稳之外的另一面。 “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蒙芊卉虽然没有像唐凝一样的叫出来,但反对的口吻却是不容质疑。 “我倒觉着挺好!” 和两位女士态度相反,钱正明听完何访的想法之后却是一脸难以掩饰的兴奋。 “你懂什么?” 这次是两位副总对与一位员工的共同斥责。 “嘿嘿,”钱正明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局面,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反而是坦然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两位领导,我确实是不懂节目,不过电视观众又有几个懂节目的?” “……” 何访点了点头,暗中从只有钱正明看得到的桌子下面向他伸出一个大拇指,蒙芊卉而蒙芊卉则是被这句话呛得一愣,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何访把最温柔的微笑朝向蒙芊卉,其实凭着自己对她性格的了解,她的这种反应绝对是在意料之中的。只不过,他既然是特意在散会之后,借着一起吃夜宵的机会,在只剩下眼前这三个最可靠的“自己人”的时候,才把自己的完整想法说出来,最主要的,也是想要在正式把议题拿到公司会议上讨论之前,取得她的共识。 至于唐凝则是眉头一皱,显然正是在顺着钱正明的这句话往深处考虑下去。 何访没有说话,他知道唐凝的沉默就意味着她的思考,而以她的智商和经验,很快就会有一个完整的想法,他悠闲的端起了茶杯。 果然,也就是在服务员上完头两道菜的功夫, “嗯,正明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访哥的想法如果按照以前的传统价值标准来看,是有一些出格的地方,但是现在的社会环境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对节目好坏的判定标准也和以往有了很大的出入。很多的年轻人现在为什么不看我们的电视节目,就因为在网络上,在私装的卫星电视上,他们看到了太多的欧美、韩日各国的最新朝电视节目,虽然到目前为止,这些节目对于我们主流电视平台的影响力还算有限,但我们却不能忽视这股潮流的存在。而且我们又不是一家政府控制的电视台,没有必要在上级主管部门干预之前,先做出太多的自我局限。” 说到这里唐凝少顿了一下,看了看何访,然后接着道:“其实访哥的这个想法,也并不能算是独创,相似的节目最早在美国出现,距离今天已经有了20多年的历史,只是那个时候我们这里的政治环境不可能允许有人去尝试这种节目,而最近的这几年,就连欧美也很少再见到类似的节目,从新鲜度上和可行性上,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有一个担心。” 面对着唐凝稍带忧色的神情,何访做出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唐凝点了下头继续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那就是持续性!” “持续性吗?” 听到唐凝的担心,何访也是同样的点了点头,不过其中的含义却与唐凝的动作并不相同。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不过,”何访眼珠一转,笑容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我们似乎没有必要现在就去为了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将来操太多心!” 蒙芊卉、唐凝两人各自仔细的在何访脸上巡视了一圈,却没有并没有谴责某些人身为领导相当不负责任的发言,因为依照以往的经验,何访说出来的这句话,绝不是他的本心,他肯定已经有了想法,只不过是暂时还不想把真实想法透露出来而已。 而另外一位当事人,则似乎神经过于大条,正在鸡啄米般的低头认真对付着刚端上来的冷菜。 “吃,你就知道吃!” 蒙芊卉看着钱正明的样子,没好气的道。 钱正明抬起头看到老板娘兼准大嫂的面色不善,先是向何访的方向做了个怪脸,然后一脸冤枉的苦相转到了蒙芊卉的一面。 “停!你继续吃你的菜!” 蒙芊卉拿出来在舞台上虽千万人吾为主矣的大气魄,一下子把钱正明将要出口的一串话活生生的堵回到了肚子里,跟何访交往这么久,她也早已经熟悉何访这个死党的个性习惯,但凡这种即将脱口而出,绵绵无绝期,长命无绝衰的周氏言辞,还是留给外人去欣赏的好。 “是!” 钱正明马上敬了个礼,又重新买下那并不高贵的头颅,夹起一根芹菜放到了自己的嘴里,老板娘是谁,那是比老板高出n个神格的无上存在,像自己这种还没到元婴期只有一条命的大众选手,还是老实点的好。 蒙芊卉转向何访,虽然没有明确同意刚才何访的想法,以及后来唐凝的解释,却也没有再坚持反对的态度,而是问道:“那么这个方案,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提出来?” “你同意的时候!” 何访像是很随意的一句话,却让蒙芊卉心中砰然一动,一双美目中升起一道电光,深深的投进了何访的眼中,而在那一双同样凝望着的眼神中,她找到了一个万分肯定的答案。 “我同意的时候……” 这句话,在蒙芊卉的脑海中不断翻覆着,对于见惯了世情百态,听多了赞美奉承的她来讲,这样的言辞,虽然朴实到了极致,却比最动听的情话更能打动她的心房。 “我同意。” 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在看到那道似乎是永远等在那里一样的光华的同时,蒙芊卉的嘴里就轻轻吐出了这三个字。 还有反对的理由吗?没有! 不管自己是否曾经有过担心、有过犹豫,但只要眼前的这个人在这里,只要他的眼神中的答案还是那样的肯定和执着,自己就绝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对,有的只会是鼓励与支持,哪怕这决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蒙芊卉也愿意认下这个错,因为要错那也是一起的错,属于两个人的错。 何况,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另外一层意思,也让蒙芊卉相信,眼前的男人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而这么久以来,也正是这份信心还有它背后蕴藏的智慧,带领大家一步步的走过来,一步步的走向成功。 51、升级!这样也行?(下) 蒙芊卉同意了! 何访的工作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第二天召开的公司高管会上,何访就把连夜规划完整的方案框架拿到了会议上,事实上,这个方案也是这次会议唯一的议题。 “昨天大家也都针对星空世纪最近的突然动作提出了各自的想法和建议,有不少都值得参考,在以后的规划制作中借鉴和改进,但是恕我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按照目前的形式,如果星空世纪暂时还没有准备转入到其他播出时段,仍然坚守着目前的这块阵地,那么这些想法和建议都能称得上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东西,对于我们新节目扭转战局,派不上什么的用场。” 何方的话说得有些不客气,但并没有引来什么不满的反应,因为困扰这大家最多的问题,恰恰就是星空世纪从第一期开始,就毫不留手的在团队、合作、公益等等这些正面因素上几乎做到了极致,使得楚河人很难寻找到更好的突破点。 “我昨天说了一句要改变,大家不要以为是一句笑话,或是老生常谈、没有营养,我和两位副总昨天一起商量到了半夜,已经拿了一个大概的方案出来。既然对手把已经把这条路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做透,那我们索性就换一条路,一条完全相反的路去走让我们大踏步的背道而驰!” 会议室里异常的安静,大家都在等待中反复琢磨着,事实上昨天晚上的讨论之后,大家不但继续思考着如何来应对星空世纪这一论的猛烈攻势,如何从自己所长的角度去寻找可能的突破口,更主要的是,他们也在纷纷琢磨揣测着最后时刻何方脱口而出的那个所谓“改变”究竟会是怎么个样子。这么久的合作,没有人会以为那两个字只是何访一时兴起的随口说说,不过,昨天晚上在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何访却硬生生的把话打住,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却是一件不寻常的事,起码,在以前还没有出现过。这一切难免让所有被提前放走的人们心头多出了不少的联想和猜测,至于刚才何访最后的一句背道而驰,则更是耐人寻味了。 好在谜底揭晓的时间并不长,说完话的何访让唐凝把一份份薄薄的新设想的文字稿分发大家,众人接到手中一看,原来只是一张纸而已。 “取消所有提示性和暗示性信息标志?” “选手互相间设置陷阱、障碍?” “允许选手之间的非常体接触式互动?” “鼓励运用智慧手段,诱使对手出错?” 虽然仅仅是一张纸,而且之前被何访打了预防针,但这份文案所带给人们的震动仍然不亚于一颗原子弹,随着惊呼,从一个个不同人的嘴里跳出来的话中已经不只是疑问和惊讶那么简单了。 背道!竟然还有一层意思指的是这种背“道”! 十几双眼睛紧紧的盯在何访的脸上,似乎想从那上面寻找到答案。 而造成这一片难得骚动的始作俑者自己,却是一脸的平静,甚至比每周的例会交代日常工作时,更加的平静,似乎这一切近乎极端的手段都和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一般。 他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因为那些并不能算是问题! 在楚河,有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只要是何访通过文字形式提出来的方案,就根本不需要去讨论它是否可行,需要讨论的只是如何让去执行,已经如何去修正。 静! 很快的,会议室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或许是因为何访的平静,或许是因为楚河的高层们大都是经验丰富的业内高手,很快大家都沉下心来琢磨着眼前这份简案中更深层的内容,以及这一切转化到节目中是否可行,反而没有人直接发出质疑的声音。 何访表面上保持着平静,心里却不禁有了一份高兴,这份高兴正是来自于自己手下一众干将们越来越成熟的能力、眼光以及类似于此的应变能力。 “我觉得这个方案在可行性上没有问题,应对星空的新节目也有很大的优势,不过,”方予青声音稍沉,刚才他也是少数几个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惊叹的人之一,“我担心的有三个,不过也可以说是两个,第一个就是持续性……” 何访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很难察觉的笑容,方予青的第一句话就和昨天晚上唐凝首先担心的一模一样,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大概指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吧,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了自己的做法,如果是按照一般意义上去理解确实是有着相当明显的问题,还好自己心里有数,能把这个方案拿出来,已经是想到了后路。 “……第二个问题就是主管机关是不是会在播出期间做出干预,”方予青认真的阐释着自己对问题的理解,丝毫没有注意到那边何访脸上表情的细小变化,“这一点我想大家也都知道,相比一般产业,我们这一行受到的制约还是比较多的,而且我们又只是一间民营公司,不像电视台那样没有后顾之忧,如果在播出期间因为价值观念和竞争手段不符合宣传政策而被强制停播,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当然这一点上,我想何总既然是正式提出来,那肯定也是想到了的,或许还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解决。” 方予青缓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出自己的最后一点理由:“第三个担心的就是观众的反应,这其实和第二点是同一个大问题,两个问题无论是可能的激发点还是最后的解决渠道,恐怕都是相互关联的。相对于持续性,后面的这两个问题都是迫切需要解决的,甚至我认为必须要在正式动手之前首先解决,如果解决好了的话,我个人认可目前的这个方案,但是如果完善的预案,我还是建议何总再多做考虑。” 既然对节目内容最有发言权的方予青已经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余下众人也跟着纷纷把自己意见拿了出来,基本上与何访之前预料的一样,所有的认可都来源于这个创意的新鲜与大胆,而所有的担心也没有超出方予青所讲的范围。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在含糊的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已经做好了相应问题所需要的准备之后,何访站起身郑重道,“我们新一季的《欲望无限》以这个简案去完善和准备,各个部门召回所有休假员工,从明天开始进入准备期!我们的预播时间不变,仍然是十一开始,而因为节目的走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的新节目需要一个副标题来作为说明,昨天蒙副总先想好了一个,我和唐副总都觉得不错,就准备用来重做这一节目的副标题,就叫做——” 何访特别顿了一下,向蒙芊卉的方向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模仿着职业朗诵者的腔调大声道。 “《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 52、明争暗战(上) “十一”长假转眼即至。 再次升级的《欲望无限》因为加入了预制陷阱、取消了提示信息、允许参赛选手在不危害对手身体和心理健康的前提下互设陷阱、互布疑阵等大量的全新元素,就连名称也改变为《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让节目从首播的第一期开始就掀起了一股前所未见的超强旋风,同时,也在各类不同的人群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如同之前所有楚河的主创者们所预料的一样,这种如潮般的巨大反响中间夹杂着各种各样的、甚至是针锋相对的意见,事实上,这其中最响亮的两种声音,正好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支持者,以学生和城市普通白领为主,在他们的口中新一季的《欲望无限》就像她的副标题一样,是现阶段的电视娱乐节目中间最能对观众产生诱惑力的一个,不但有大量以前从未在国内的电视节目中见到的最新元素充斥其间、甚至还有一些即便在国外的节目中也未曾见到的全新创意,按照这些人在网上发表的看法,新一季的《欲望无限》带给了他们最多的趣味与刺激,而且呈现出一种最接近真实的状态,堪称多年以来看过的最有创造性的娱乐节目。 反对者则主要集中在中年以上的观众中间,他们主要诟病的恰恰就是被支持者所热衷的地方,而他们反对的理由就主要集中在了庸俗化、功利化、节目的道德底线以及对青少年的不良示范等方面,认为《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正像她的名字一样,在没有进行善恶是非过滤的情况下,就公开播出,是对所谓传统文化、传统美德,还有社会和谐的一种**裸的破坏。 支持者与反对者之间交锋,从网上的回帖论战一直发展到各种传统媒体之上,报纸、杂志、广播、电视……而辩论的双方也渐渐从市井小民、普通观众,进化到了“社会精英”、“职业”专家的层流,依照过去流行的说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次全民大讨论。 毁誉参半,似乎是对这个从开播到现在也只是播出了五期的节目最恰当的形容了。 不过,好也罢,坏也罢,任何的言语争论却都不能阻止《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在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一再的创下有史以来同时间段综艺栏目以及三线电视平台综艺节目的最高收视率,有几期节目的最高收视点,甚至超过了所有的晚间能够新闻类节目,正如有的报纸标题所写——这是一个不可跨越的顶峰节目。 但就在何访等人一天天对着不断攀升的收视数字以及滚滚而来的广告收入高兴的乐开花的时候,隐藏着的危机也渐渐的开始浮出了水面。 “离岛咖啡”——远离楚河所在地及主流媒体周边的一间以雅致出名的咖啡厅,像京城绝大多数咖啡厅一样,下午时分这里也是顾客寥落,二十来张台子,现下就只座了三两群,七八人而已。 “哥们儿,你得小心点了,最近已经听到好几位主管领导在黄老那谈别的工作的时候提到了你们的《欲望无限》,你知道的,这些人如果对一个节目感兴趣,那往往不会意味着有什么好事。你们的节目火是够火了,就怕火大了爆掉就不好了。我最近看各家媒体对你们的评论,虽然好坏几乎是五十队五十,各占了一半,但份量上,那些批评你们的人显然位置更高一点。” 张琰端起已经调好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看了一眼对面的何访,然后接着说道。 “虽然他们也没有提出什么明确的意见,而且黄老对你们的态度是怎么样,这些人心里也有数,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我都是直说,如果哪位心疼你们的大爷正好把这事捅到了哪位神仙那里,超出了黄老的控制范围,那就不太好说了。你们这一季还是按周直播的吧,嗯,那就好,还有转弯的余地,我看你最好还是先做一点准备的好。” 何访把感激之情全写在了脸上,估计就连他自己看见了也会觉得是真诚无比之状:“谢谢张哥,每次遇到事情都要麻烦你……” 广告上怎么说的来着?行动不如行动! 何访的感谢当然不只是嘴上说说,今天的约会事实上正好赶到了两人固定见面的时候,所以“礼尚往来”这种沟通交流的手段,自然是少不了的。 “呵呵,你老弟还是这么客气,我最近也没帮上什么忙,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把意思马上收藏进自己的腰包,这无疑是张琰多年以来养成的良好习惯。 “其实张哥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有些可能连张哥您自己都不知道,就像是刚才的提醒,您放心,这个问题我会认真注意的,而且之前我们也做了应急的预案,只不过,一个是我们的节目虽然是按周的直播,但是要想做大的改变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另外一个,从收视效果和实际收益上看,如果能够尽量保持住现有的模式,对我们大家都是更有利的。” 何访特意把“收益”、“我们大家”这两个词说的比较重,透过张琰的目光闪烁,他知道对方完全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所以他在饮下一口飘着清淡香气的蓝山之后,把最重要的一句话抖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如果上面一旦对我们的节目提出不利的整改意见,我们是不是能够得到两周到三周的机动时间?” 张琰没有说话,而是拿起小勺在早就混合到连渣都没有的咖啡中不停的搅动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清了何访刚才的话。 “妈的,装吧,你丫要是耳背了,蝙蝠的视力都能到3.0,真是一点亏都不带吃的!” 何访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脸上却仍是笑容一片:“当然了,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可能会有些难度,不过对张哥您的能量小弟我是领教过的,如果这中间有什么需要,我肯定会尽全力去配合,这点张哥您可以放心。我们的交情这么久了,您应该知道,信用这两个字也能算是我何访半块招牌了。” “呵呵,何老弟你这就见外了,什么配合不配合的,你就放心好了,多了我不敢说,如果上面真的有不太好的决定,只要不是书面的红头文件发下来,缓上个一期两期哥哥我还敢拍个胸脯,给你个保证。” 张琰像是突然从搅拌式催眠中苏醒过来一样,连笑几声后应承了下来,何访看着面前这张脸,不觉暗自摇头,如果每个人都能把表情控制做到像张琰一样,那估计什么川剧大师,也不会有什么天王巨星之类的人物想要拜师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情形,其实何访曾经真真切切的看了足有八年之久,只是最近这两年少见了一些。 “那就先谢谢了!张哥?” 何访把身前的咖啡杯举了起来,做了个类似敬酒的动作,而后者也微笑着坦然举杯而受。 52、明争暗战(下) 该来的,一定会来! 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看收视报告的何访的手机突然接到了一个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 “看来我们这个周末要按照第二套方案来做了。” 接听之前,何访对着正在屋中的唐凝说了一句。 “喂,张哥您好……” 听到一半,何访向正盯着自己的唐凝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两分钟后,公司里设计节目制作的几位核心部门主管在唐凝的带领下一起来到了何访的办公室中,而此时,何访也正好挂断了与张琰的通话。 “两周!” 何访劈头的一句似乎没头没尾,但是在场的众人却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就是说主管部门已经有了明确的指示,准备让现在《欲望无限》进行整改,而在此之前,经过人为的努力,还有两周的时间留给楚河人,他们必须要在两周之内在节目中间呈现出能够让领导让领导们改变印象的变化来。 “更多的话也我也不说了,这几天就要辛苦各位了,从这个周末的直播开始,就按照我们之前设计好的第二套方案来进行,我和唐凝也会参加进来帮助大家。淑媛,”何访专门点到了石淑媛的名字,“这里面可能最关键的就是你那里了,参加的人选方面一定不要出问题,另外,那些赞助商那里是不是有把握?” 石淑媛的回答还是像以往一样的轻言细语,不过话里面的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自信满满:“放心吧何总,选手我们从第一起开始就一直有两套备份的方案,随时可以更换,至于赞助商,原来我们联系过的那几家备选替补厂商一直都在催问我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够进入到节目中来,只要现在放出话去,从这周末到我们这一季完成所有期数内的节目都可以完全保证赞助商的到位。” “好样的。正明,你那边虽然变化不大,但是也不能掉链子。” 何访转向了钱正明的方向。 “安了,我这边没问题,从预案做好的那天,我们就已经把所有需要的大、小道具都准备好了,其他方面我保证和以前的节目做到一样。” 其实何访也就是出于关心又追问一句,钱正明的工作能力经过了差不多一季半的直播考验,早就被大家认可了,现在的现场安排、人员调控这些基本上都是由他自己独立完成的。 “小钱很能干,何总你就放心好了。你看我现在这么悠闲,还不都是因为这家伙把什么都做好了,我快要失业喽。” 徐满也在一旁帮着钱正明说话,因为钱正明的努力,也因为自己年龄和身体上的原因,他现在主要是负责协助李闯完成前期的设备落实工作,工作负荷减了大半。在整间公司里,除了最早的何访之外,他和钱正明的关系一直都是最好的。 “那好,大家行动吧。” 何访一挥手,楚河就开始按照预定的第二套方案开始对节目进行调整,由于之前的第二套方案从框架到细节都已经完全拟定好,所以这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时隔很久又一次直接参与到第一线的录制工作中来,何访也乐在其中,当然能让他的心情没有随着张琰的“坏”消息而变糟的主要原因,还是他对于节目内容变化之后的信心。 一周之后,何访的手机上又出现了那行“未知来电号码”的显示,这一次何访接起电话时的表情,比之上次更加的轻松。 “您好,张哥!有什么消息么?” “嘿嘿,你行!一夜之间就把一个低级趣味、庸俗媚俗的节目升格到了公益上!有创意!”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了一阵别有用意的怪笑,紧接着是一通不知道是假称赞还是真贬损的评价,等何访也陪着干笑了两声之后,张琰才终于把正题透了出来。 “说真的,那天你说已经有了预案的时候,我心里多少还存着点怀疑,不过大前天我看到你们这期节目,还真的是吓了一跳,50万!一期节目光是主赞助商就给慈善总会捐助了50玩的善款,还有嘉宾和参加竞赛的那些选手,加起来也有3万了吧?” “3万1千多。” 何访照实回答道。 “嗯,这一招真的很厉害,之前谁也没有想到过一个以互相倾轧、彼此陷害为卖点的节目,在加入了公益这个主题之后,连基本节目形式都没有太多变化,就能落下截然不同的口碑。” “张哥您说的是自己的看法吗?” 何方试探着问道。 “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不过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话都说到这儿了,你还能不明白么?” 何访心里诚心诚意的为了张琰的夸奖而问候着他们家的女性成员,但同时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确实如张琰所说,当他还只是说了“你行”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果,不过人大多是这个样子的,总希望能从别人嘴里得到最肯定最直接的答案。 似乎是从何访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一丝不满,张琰自己主动把答案说了出来:“我现在的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已经暂定了对你们发出整改命令,而且对于你们在这一期节目中的表现,给了一个评价,说是真正的融娱乐与道德于一体,让竞争与和谐共成长。” 张琰模仿起高层人物打官腔的口吻,让何访深信这话确实是出自某位领导之口,而他的脑子里马上就转悠起如何让钱正明那小子在“业余”时间多利用那帮子小姑娘们在这上面做点文章。这些政府高官们说出来的话,虽然对于年轻人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对于之前反对新《欲望》的那些中老年观众,还是有着一定作用的。 “放心吧,你们只要按照上周末的形式来做,就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这里面黄老根本就没有说过话,完全是因为你们节目的主动变化,而且,”张琰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弄不好你们的这种方式还会赢得一些官方的认可。” 张琰只是略显含糊的提了一句,但是何访立即就想到了如何去更充分的利用这种已经开始逆转的情势,心里头又给钱正明的业余活动再加上了一码。 “好了,就是这些了,你看什么时候我们找到个机会在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 “哈哈,没问题,我是有时间啦,就看张哥您什么时候抽空在百忙之中接见小弟一回了。” 何访大声笑答,心里却是在心疼即将额外拿出来的一笔“献金”。 挂断电话,何访手丝毫不停的按动了办公桌上的通话器。 “叫钱正明进来一下!” 53、延长的收获(上) 如果说夏天曾经是属于星空世纪还有他旗下的《青春无敌大冲撞》的话,那么从秋末的时节开始,所有的目光都转向到了楚河以及他们全新打造的《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 凭借中途加入的公益元素,收视率始终过人一等的《欲望无限之诱惑人间》被众多媒体共同赞誉为近十年来最成功的非黄金时段综艺节目和最富创意的真人类节目。特别是有着政府和主管机构背景的几家杂志社,纷纷拿出篇幅,来对新一轮的“欲望现象”做出专题探讨,大力肯定了楚河身为一间私营影视公司的这种兼顾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做法。 向左转,向右转,原本的一番风潮,就在何访明里暗中的主导之下,全方位升级到了官方肯定,大多数观众认可,到处美誉喝彩之声的地步。 “火既然点起来了,就不要让这助燃的柴禾白白浪费掉了。” 这是何访在风向急转之后召开的第一次公司例会上的开场白。 看着坐在那里的同仁们眼中的迷惑,何访不禁微微一笑。 “还真别说,我现在好像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做领导的天赋了。” 这句话是坐在何访下手的蒙芊卉在他的眼睛读出来的内容,于是一个暗藏在注目之中的警告当场飞了过去,顿时将何访从过于良好自我感觉中生拔了出来。 “咳,”何访借着清嗓子把些许的尴尬掩饰了过去,然后切回到今天的主题,“我的意思就是,延长本季的节目播出时间,把原本一季的15集扩成两季的30集……” “扩展?” “两季?” “30集?” 一片稍显杂乱的呼叫讶异的声音顿时淹没了何访的话音,成为了会议室内的主旋律。 面对着几乎所有人的疑惑,何访正好摊开两手做出一副无耐兼无辜的样子,等待着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好了,我们还是先听听何总的具体想法吧。” 蒙芊卉不好替何访说话,这“乱局”自然就由唐凝来出头引领。 毕竟是三老板说话,又是为着大老板,大家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其中个别人还专门做出了倾听状。 “谢谢,谢谢,承让,承让!” 或许是这节目真正达到了“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双丰收”,何访今天说起话来也总是少不了的飘忽,用抱拳来感谢在场各位的“支持”,这也只能算作是其中的一项而已。 “咳。” 不大不小刚刚好的一声轻咳,终于算是让何访开始正儿八经做起了专题解释工作。 “其实我这个想法,虽然听起来有些突然,但绝对有可以施行的可能,首先就是我们这两季节目一直沿用的直播方式,让我们随时加长播出周期成为了可能,再有,我们的合作对象,三线电视台合作体,整个一年之中,再也找不出哪个节目可以跟得上我们的脚后跟。我们延长播出时间,他们只会跳起脚来叫好,巴不得我们干脆做上一年才好。” 何访的话引来笑声一片,不过开心之余却不能不承认这话说的确实是事实。 “第三个,资金问题,我想现在广告部门最头疼的不是怎么在招揽客户,而是怎么能照顾好各个方面的关系,把那些有钱没处放,一直在门口排队的家伙们尽早的安排到节目中来,这一点同样也不是问题。最后,就是我们自己的能力,无论是前期的策划和创意,还是后期的制作合成,无论是是外联部门的演员嘉宾遴选,还是广告部门的招商引资,都已经在前面的几个播出季中得到了充分的检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制片部门的协调组织能力,通过两季为数几十集的连续直播,算是经过了最严格的考验,从这些方面,我们再延长一季的播出时间,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个是技术层面,换到收视的角度,我想就更不用我说了大好的机会已经放在了我们的面前,现在从上到下,几乎是一面倒的肯定之声,而收视率也随着一起长红不辍。有一句老话叫此时不待更待何时?这就是我的想法!” 连成串的理由从何访的嘴里飞了出来,说到最后,何访突然嘿嘿一笑道:“嘿嘿,说实在的,我好像还真的没有找出来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们不去做这件事情。” “是啊,是啊,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从年底到春节,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按照老大你说的,我们现在暂时不准备进入春节时段,正好充分利用这个时间嘛。” 听到何访口中那么多的好处,钱正明还没来得及多想,就首先站出来毫不保留的表示了支持。 “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钱正明突然间顿了一下,然后带着一丝疑惑的目光问道:“怎么算也只有2个月出头的时间,不够一季啊,难道我们一直延到春节期间去,要么就是中间隔过春节,分成两段?” 何访微微一笑:“当然不!我们可以做周末的双播,而且还可以考虑上下集,要知道这种周播的综艺类节目,通常如果做成只有一个结果的上下集,会造成观众收视的很大困扰,整整一周的时间都看不到答案,很多人就会失去原本的兴趣,但如果只是相隔24个小时,再加上其中一部分人看到的是重播,这个障碍几乎就不存在了,而且这样做,我们节目的内容可以更充分的展开。前一阵子我陆续收到了策划部还有创意编辑室送过来的不少新节目内容设定,其中很多东西都非常好,原本我们局限在55分钟之内,无法把这些东西全都加进去,这回周末双播,却完全可以提供相应的条件。” 何访这么一说,那边整天缠在何访的身边,希望能再加进来一些新内容却被一次次以容量不够为由暂缓实行的策划部和创意编辑室的负责人几乎是马上站到了他的立场上来,成为这个临时起意的延长计划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 “如果说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继续去做上一季十几期,甚至是更多的节目,我想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虽然是肯定的话,但方予青似乎过于缓慢的语气,让何访心里马上浮现出两个字来,果然,这两个字刚才冒头,那边方予青的第二句话,就验证了何访预感是完全正确的。 “但是!” 方予青的语气随着这两个字的出口也变得郑重了许多,让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53、延长的收获(下) “我的问题还是像上次我们在这套真实互动的方案实施之前一样,持续性!” 方予青一点也没有因为何访长篇大论般的众多理由抛出来,就像钱正明一样的双手双脚赞同,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功课有了施展的机会而转移立场,他还是像以往一样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来做出判断,这恰恰也正是何访最为看重的一点,所以尽管心里面早就有了相应的安排,但何访还是听的非常认真。 “我们这个样子的节目,因为他对抗的激烈程度和真实程度前所未有,比较容易很快的引起观众的注意,但是同样的,也相对更容易产生审美疲劳。事实上,国外无数成功的例子也告诉我们,如果不能够做出大的调整和革新,任何真人秀节目都不会保持太长的生命力,像是大家最熟悉也是让真人秀走上顶峰的《生存者》,曾经创下了无数的辉煌业绩,但是去年也因为情节老套而曾经面临过收视的大幅度下滑,美誉度更是跌倒了最低,以至于今年的《生存者》几乎整个变成了一个具有连续性质的特别节目,这才摆脱了原来的不利局面,但是我们现在是连续下来做延播,必然导致我们的节目不可能有太大的更新,即便如刚才何总所说的,可以加入周末上下集双播,增加节目的内容,但是时间所限,整体的结构势必不可能做出更多的调整。这样一来,或许在加播的这一季中间还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对于再一下我们的回归,就会产生相当的障碍。” 方予青的话让很多人陷入到沉思中,就连原来最积极的钱正明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断的点着头。 何访却好像智珠在握,一点没有退缩的回望着方予青质询的目光。 “方老师说的没错,如果我们要是考虑到今后节目的延续问题,我想我们真的是要谨慎从事才对。” 像刚才方予青的话一样,何访说出来的这一句,也顿时让不少人的心头为了一个单词而产生出来共鸣,那就是——“不过”! “不过,我们不一定还需要延续性!” 轰—— 如果说开会时何访宣布要加播一季节目,那时候底下人们还只是惊讶,那么现在听到何访说的不需要延续,这个针对着有了前后将近10辑节目的品牌而可能会做出来的决定时,却让整间屋子一下子陷入到了震荡之中。 “老大,难道你要放弃《欲望无限》这个品牌,这可是当初我们花了巨资才买过来的啊,而且这也是你们创业的招牌呀!” 尽管钱正明并不是当初《欲望无限》的首创元老,但是对于他来讲无论是在过去的星辉还是今天的楚河,都是他这一生中最光彩的时刻,可以说是带给了他以前连想都不曾想过的生活,而这其中陪伴着他的就一直有一个名字叫做《欲望无限》,他的感情并不会比任何“老人”们更少。 “是啊,虽然这个名字已经叫了很久了,在我们这个过于酷爱改头换面的影视圈里怎么也不能算是一个新鲜的产物,但是直到现在它的影响力也还在相当的水准之上。” 唐凝的话,让大家知道这一次的提案显然又是没有经过两位副总的事前审查。 “我看也是要慎重……”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都针对这个问题发表了各自的意见,而这一次的意见出奇的统一,几乎都是站在了反对的立场上,至少从情感上,没有什么人会支持何访可能的做法。 “呵呵,”何访当然能够理解大家的心思,不过他也没有想要在事情完全筹划好之前,就把下一步的完整计划透露出来,只是尽量找了一些听起来还算不错的理由来回答,“我现在也只是说一说,具体应该怎么做,我想大家都需要一个好好考虑的时间,不过我在这也可以提几个比较切实的问题,一个就是刚才唐凝说的,品牌延续的作用肯定是越来越小,这些唐凝你那里最近受到的数据上也说明了这一点,我们的总体收视呈现上升,但是忠实观众群体却在下降。另外一个,就是前一阵子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的东西,我们如果再接着进行下去,还要保持住现在的收视效果,不要说在下一季了,就算我们新加进来的这一组节目都需要再加强这种戏剧化的矛盾冲突才行,可这条路走的长了,就绝不是拿过来一床公益的被子就能彻底盖住的。” “这个我同意何总的说法,”刚才反对声最激烈的时候惟一一个与蒙芊卉一同保持了沉默的石淑媛,此时却开了腔,“我们外联手上已经接到了一些观众的来信,认为我们的所谓公益只是浮在表面上的,更是有人说那与其叫做为了公益而行动,不如说是一些厂商的低价高效的广告,掩饰不了你们节目本质上的灰暗、低俗,尤其是对青少年观众的毒害。这些消息,虽然只是占了少数,但大多数却是最近这一周发过来的,我觉得何总在这方面的顾虑还是有道理的。” 何访向石淑媛的方向透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在这种内部舆论几乎一面倒的情况下,石淑媛的这番话不啻春雨甘霖,虽然未必能尽解其渴,但还是让人倍感舒服。 何访看了一下没有人准备继续发言,就把话重新揽回到自己的轨道上:“最后嘛,就是我们如果想要再有更大的成就,就不能总是局限在一个品牌之上,我们是时候开始运作全新的项目了,实力已经有了,能力也不欠缺,剩下的就是勇气,这一条,我想你们大家应该都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总在无休止的重复,同样的,我想大家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喜欢,right?” 何访抛出一句自己脑袋里为数不多的从电视上盗版过来的疑似英文,引来众人一片莞尔,也在不觉间冲淡了刚才那种强烈之极的反对情绪。 平静了就好,有很多东西,平静之后的结果,和激动之时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只要没有人坚决的反对,他就有信心,通过一些事情,慢慢的转化这些人的想法。 “好了,这些都是后话,我想我们还是回到新加进来的这一季节目中吧,我想具体是这个样子的,唐凝你……” 思想上永远需要有人站在不同角度,但行动时却只能有一个声音,这是何访在事业上最重视的原则之一,同时也已经慢慢的被这些楚河的中高层主管们所接受,渐渐形成了一种习惯。 结束了会议之后,楚河的车轮又一次围绕着何访的意志转动起来,而速度更是比以往还要飞快了许多,毕竟距离这一季原定的尾期只剩下了三周的时间,而准备的工作虽然大家轻车熟路,但在所必须的工作量上面,却不可能有哪怕一点的减少。 54、局面(上) “采访我?你们没搞错吧!” 何访在听到这通电话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弄错了,他们应该是要采访自己的亲密爱人才对,蒙芊卉才是真正的公众人物,会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找上自己这个无名之辈,做自己的专访?那岂不是要砸掉它赖以谋生的饭碗不成?谁会关心一个虽然自诩长得还不错,但扔到美女群中间,一样被当成空气一般忽视的大老爷们?更别说还是一个和搓堆儿卖的千万、亿万富翁暂时没有任何关联的家伙。 “对,就是何总您,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电话那头是一个甜美的声音,不过只是从刚才几句看似简单扼要,却好像连反对的机会都不给人留出来的问话,何访就听得出来这个女孩子属于那种头脑清楚,办事雷厉风行,外带一点自我中心意识的类型,之所以被认作是女孩子,那是因为听风辩器的功力何访曾经自诩有九成火候,就连对蒙芊卉据说当初也是现迷恋上她的声音,才爱上她这个的,至于真假吗,心知肚明、心知肚明就好。 “喂,串子,我下午就不和你一起去银光厂了,他们那边的事情你做主就好了。唐凝,你让人帮我把小会议室打扫一下,布置点我们的工作照、奖杯、证书什么的,对了,再从设备室那拿两台灯过来,小会议室下午的采光不是太好。芊卉,你能不能回家帮我找两套最好的衣服来……” 刚挂下电话,何访就开始大呼小叫的张罗起来,兴奋之中,丝毫没有察觉房间中早就布下了三双六道杀伤力过人的冷光束,统统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啊……喂,你们这是怎么了?” 何访终于从一连串的命令中跳了出来,发觉出形势的微妙变化,可高兴还洋溢在自己的神经线上,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老大,什么人让你这么重视,兴师动众的,我们也就无所谓了,还敢这么公然的支使嫂子?” 钱正明作为屋中仅有个另外一个男人,抢先做出了不能算是回答的回答,却也让何访马上明白过来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误,不过他只用了一个句话就把整个局面扭转了过来。 “呵呵,是《新闻人物中文版》,说是要做一期我的专访。” “《新闻人物》?!” 三个人面面相对,同时惊呼了一声,然后共同把目光集中在了何访脸上,想通过何访的表情俩看看自己听到的是不是没有错。 何访展开双手,做出了一个类似谢幕的动作,让大家证实了自己刚才所闻。 “《新闻人物》那可是全球在知名的人物类周刊啊。” 唐凝对这份创建在美国,知名度和信誉度都远远超过它的真是发行量的老牌杂志可以说了解的最深,听到说有人要为何访做一个专访,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才的话只是说出来的半句,没有说出来的剩下半句,包括何访在内大家也都明白,那就是“他们怎么会找上你”? 何访摊了摊手,那意思是说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我太出色了吧。 “人还没来呢,你在那里得意什么?你听清了,是亚洲版,影响要小得多。而且也不是封面人物,你至于把我们全折腾个够吗?” 蒙芊卉看着何访有些飘飘然,不免有些生气,出言打击道。就是嘛,自己无论是业内还是圈外,明明都要比这家伙名气大得多,为什么竟然有这种国际知名的杂志指名道姓的要采访他?不过这些只是因为看不惯何访支来唤去的嚣张样子的一时之气,真正心里面更多的则是一种高兴,尽管来的只是亚洲版的记者,但那怎么说也是世界顶级的人物杂志,能登上他们的页面,是很多人的梦想,更是一种认可,超出国界的认可。相比何访本人并非出众的身份和身家,这种肯定应该是得益与楚河最近的一连串大动作,尤其是直接与国际大集团背景的公司的对抗之中屡有胜绩,而且恐怕也是和一个私营影视企业在这个神经高度敏感的国度中能用一种借自西方的节目形式,加上自己独有的注解,赢得从上到下的一致认可有关。不少时候,这些西方人对于意识形态领域的一点点小动作,表现出来的热情甚至比国内的高层人士还要多。但无论如何,这对于今天的楚河来说绝不是一件坏事,何访的兴奋绝对有道理。 “不过,在别人面前支持我嘛,哼哼!” 何访身上没来由的一冷,他抬头却见到蒙芊卉的眼神颇为不善,想想刚才自己脱口而出要她帮自己回家找衣服的话,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掌嘴。虽然蒙芊卉通常在人前都会坚决的支持自己的任何决定,但是,但是这里有点不同啊,那另外的两个,一个是自己的死党,一个是她的闺中密友,这情况绝对属于特例,蒙大主持人怕是不一定会给自己留面子了。 “嗯——” 蒙芊卉拉得长长的声音,让何访心被揪起。 “你想要穿深色的还是浅色的,我看也不用太正规了,也不符合你现在的身份,休闲套装好不好?” 这回不但是何访自己,就连在一旁偷乐,等着看笑话的两个人也把嘴撑得可以放下鸡蛋了。 “呵呵,嘿嘿,哈哈,吼吼……” 何访一时间除了傻笑,就愣是没想起来台词。 有人欢乐有人愁,这是以前不知道那位先人总结出来的,你说它对吧,它经常不准,你说他不对,可又经常应验。 “谷总,他们竟然直接延长了播出时间,把整整一季节目就那么挂在了这一季节目的后面。以他们现在的声势,这么一弄,让我们已经花了很大力气准备在春节开播的新节目收到很大影响啊。” “是啊,而且他们实行的周末双播实际上等于把原来的节目放大了一倍,很多观众都说看他们很过瘾,但是这的做法我们肯定是学不了的,春节时段,我们能拿下一个晚间的套装时间就已经是非常的吃力了。现在如果临时再加,就算多花一倍的费用,也未必就能拿得下来。” “谷总这次您的好好想想办法了……” “好了!” 被一群苍蝇围在耳朵边上嗡嗡了很久,谷致华终于耐不住性子,一抬手猛然打断了还准备继续的下一只。 54、局面(下) “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样,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做好就对了,你们不是自己也说了吗?我们的节目是春节节目,而他们楚河按照现在的做法,就算加长15期,也肯定会在春节前两周左右的时间结束。我们没有必要太多的担心,我担心的倒是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沉不住气,这个样子,怎么能把我们的新节目做好?” 看着手下这些被上面硬塞下来的人一个个面色苍白、手足无措的样子,谷致华强硬的话语之下,是彻头彻尾的失望,心中也不由自主涌起了一阵无力感,自己就算是有通天的能耐,没有人配合施行,诺大的一个公司又怎么能运行得宜?说什么要我想办法,你们这些废物能把我安排好的事情做足就已经谢天谢地谢人了。 看谷致华的脸色不虞,谭中泰马上会意的提议大家先去继续自己的工作,而一群人也在谷致华的默认下,先后走出了总裁办公室,只剩下了有些不放心的严斯晨。 谷致华看了看对面而坐的严斯晨,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不过想归想,谷致华却知道这状况最终还是要由自己来摆平,而且新节目也确实要做出点什么来。 只是对手这次做的也未免太绝了一点,几乎把所有能占尽的优势一下子全都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策划了将近3个月的春节节目,确实在没有开录之前,就已经显得逊色了不少,尤其是最近的周末两集连播,更是让后来者除非有了大突破,否则就连跟风都会嫌风太小。那里面设置的大量谜题、对选手的心理揭示以及刻意营造出来的跨集悬念,自己看的时候都会被吸引过去。 那边严斯晨始终静静的坐着,从轻蹙的眉头,她看得出来谷致华正在苦思对策,自己坐在这里只能是充当打气的角色,对于节目内容本身,隔行如隔山,她没有太多可以帮忙的地方。 “怎么办呢?再作修改么?问题是这条路现在已经被自己和楚河这两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再走多远?”谷致华除了刚开始的那一笑,摆摆手示意严斯晨自便,也就再没有注意其他的,此时他的脑筋已经被开动到了极速的状态,“这一次跟据可靠的消息,楚河那里也曾经面临过警示,后来只不过是何访那家伙的‘灵机一动’,临时加进了公益援助的内容,才缓解了过去,没想到反而造就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神话,算是近年来少有的在娱乐领域内被夸的节目。但是这样的偷机,还能再用么?主管部门又不都是傻子,这次说到底,其实不过是双方互相利用了一下,什么公益示范,人文关怀,那不过是在现在众多的庸俗节目中找到一个所谓的亮点,毕竟那些身为文化统帅的部门,也需要自己能更好看一点。如果我再去套用这种东西,只怕没有效果不说,还得背上最近被普遍骂得狗血淋头的跟风模仿的名声,得不偿失啊。可不去学,如果要想别过楚河现在的苗头,就只能在内容上再做突破,而想来想去,唯一可行的方法,就只有把人性的黑暗一面彻底揭开,让选手之间的互设陷阱,互布疑团,升级到不择手段的陷害、打击、以至于动用除了身体伤害之外的所有手段,可这样真的行吗?真的能够取得主管部门的认可吗?” “斯晨,现在的局面你怎么看?” 谷致华终于从沉思中跳了出来,不过没有像以往一样带给严斯晨一个确定的答案,甚至是一句透露着强硬的话,语气略显犹豫,不过这多少也在严斯晨的意料之中。 星空这一方,从上次收到大区上层不太满意的回音之后,已经连续有过几次取得好成绩的记录了,就连之前任何一家境外公司都没有拿下过的同时段收视第一,也被看似轻易的摘到了自己的囊中,本来形势应该算得上一片大好,但楚河人加了猛料的新版《欲望》却在此时横空出世,抢走了几乎所有的风头。尤其让星空人感觉窝囊的是,类似于互相陷害之类的环节,本来就是国际流行的一种手段,星空人自己也曾经考虑过运用,但是因为国内的宣传政策的限制,作为这方面的负责人,自己曾经先后跑了很多主管的渠道,但最终还是没有被通过,只好从节目中拿掉,而这一次新《欲望》的火爆,九成以上的原因,却恰恰源于此。 严斯晨想了想却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回答,思考间她却突然弄懂了谷致华问题真正的意思,那并不是想要在自己这里寻找什么答案或是建议,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那本就是一个没有为什么的问题,谷致华其实只是借着和自己说话,来梳理自己的情绪和思维。想通了这点,严斯晨也就没有再去回答自己对这个结果的看法,而是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说了出来,希望可以通过如此这般里短家常的闲聊,能帮助谷致华的自我舒解。 “记得当初我们看到新一季的《欲望无限》的时候,你还曾经说过,看着吧,虽然他们不用像我们这些外资背景的公司一样事事需要报批,但竟然敢公开这么做,应该长不了,只怕还没有播到一半,主管部门就会让他们中途下马。” 谷致华脸上露出一丝稍带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出了这么一招,不但躲过了主管部门的停播命令,反而借势把自己炒成了英雄一样的角色。何访这个人,做的事总是能出人意料。” 尽管汪在话里的似乎全是苦水,但不知怎么的,严斯晨好像从中听出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欣赏味道,她抬眼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女伴,却没能从对方的眼中找出更多的东西。 谷致华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把什么东西从脑袋中晃掉抛开,漆黑乌亮的眼珠灵巧的转过几转,然后露出了今天一来第一个显出轻松的笑容。 “看上去现在的局面对我们来说确实有些不利,不过,那是那只是局限在现有的条件下。这对手嘛,最厉害,他也要对得上才威胁,否则,就只是一个路人甲哦。” 看到了谷致华的身体似乎重又挺直了一些,整个脸孔也仿佛罩上了一层奇异的光晕,而语气也变得轻松而坚定,甚至流出些许小女人的调皮,严斯晨心头一喜,终于又见到这样的表情了,以往每一次谷致华深思之后有了决定的时候,如果没有其他外人在场,总是会流露出眼前的神情,看起来谷致华一定又找到了对策。 “你有办法了?我们该怎么做?” 严斯晨的好奇被充分的调动了起来。 谷致华精灵的眨了眨眼,伸出手指冲对面的女伴勾了勾。 严斯晨连忙整个身体趴到宽大的办公桌上,把耳朵凑到谷致华的跟前。 “我们要……” 55、暗算(上) 这边两个女孩于无人处心生计较,那边却早有别人按捺不住了心中的不满。 “怎么能这样?我们如果再不拿出计划来,还是按照原来的方案做,就算能做出来,也是难逃失败的命运,她不会不知道这个问题,还说什么让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真是不知所谓!” 即便是出了公司的大门,靳昌泽还是有些愤愤的道。 “算了,jason,你不要太生气了,我看谷总只是那么一说,她应该还会有新的办法,以前每次不都是这样吗?现在的时间,对我们来说还算宽裕,就算再做什么样的变化,我看也都来得及。没准下个礼拜的公司高管例会上谷总就会拿出来什么新的方案。公司的麻烦,还是让公司的负责人自己去头疼好了,我们这些当下属的也犯不着跟着一起烦恼,及时开心才是最重要。今天有是周末了,我们还是去轻松一下好了,我和老庄在碧海定了位子,怎么样一起去吧,听说那里最近进了一批新鲜货色,我们现在去,没准还能赶上头一道汤呢。” 靳昌泽看了看身旁这个形容猥亵,面露**的男人,心头竟然没有了往日里应邀而往的那种兴奋和投机,反而没来由的从心底里生出了一阵厌烦,男人不错成功之后,就应该有享受的权利,花天酒地,本来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要不然有钱拿来做什么?尤其是媒体、演艺这个污泥浊水混杂,却偏偏金玉在外,闪亮夺目的圈子里!这个道理,自从5年前他进入到天宇,并且渐渐取得一定成绩之后,就已经看明想透了。 只是这一切的消遣也好,娱乐也罢,都是要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他的出身虽然并非平民,却也远不是豪门望族,所以在他明白这一切之后,他也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任何的收获,都需要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对于自己,就意味着工作上的成功。 自从来到这个貌似总部前进中国大陆的桥头堡,实则不过是众多利益互相争夺之后妥协的畸形产物的星空世纪之后,虽然在谷致华那个女人的指挥之下,也曾经有过一些成绩,可在自己看来,却总是被那个什么楚河的乡下小作坊压上一头,最近的这一次,更是几乎压得没有了声息。一想到这些,靳昌泽的心里就极为郁闷,要知道天宇那可是全世界最强大的三大跨国传媒集团之一,每年的经营规模都是超过了上千亿美元,即便星空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地方,但关联所在,能够争取到的投资金额也远远超过这些没有什么特殊背景的,更没有见过什么市面的大陆本地人,结果,却完全是两个样子,他没法服气。至于说谷致华在东南亚的辉煌战绩,那还不如说是和当地人的无能有着直接关系,但看眼前这个只是凭着自己的表兄是东南亚某国的部长而坐进天宇亚太总部属下的办公室,而后又随着这一次的“利益协调大会”而折转至此,担任创意部长,却几乎从来不会用嘴说完一句除了风月吃喝之外的完整话的家伙,就应该知道了。 当然,与此同时,他也或多或少的为谷致华感到一丝悲哀,摊上了这样的一群人,你就算是在有能耐,又能做出多大的动静来。如果都像我……算了,想这些干什么,反正这星空并非长久之地,别人的命运更是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自己还是应该想想怎么能够趁着现在上面对星空还没有更好的安排之前,好好的做出些成绩来,怎么也不能被那个女人就这么压制着。 “算了,老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思维如闪电,只不过如同一个愣神之后,靳昌泽轻轻挥了下手,对着正满脸兴奋,没准已经开始做着龌龊幻想的创意部长摇头道:“今天我就不去了,我已经约好了个朋友,晚上在保利有一个演出。” “嘿嘿,兄弟,哥哥明白,演出,哈哈。演出好。” 创意部长,眼珠骨碌碌一转,淫淫的笑道,他自以为明白了靳昌泽话里的意思,也难怪,这家伙不像自己,除了共有的外国人身份这个勾引女孩的特殊优点之外,无论年龄、相貌,还是学识谈吐都有着不少值得称道的地方,找上一两个妹妹去高雅一把,收获怕是比自己更多多好,这个比不了啊。 “呵呵。” 靳昌泽应付的陪着笑了两声,对于这种误会,他虽然心中有数,却实在懒得解释。 看着那个略显臃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靳昌泽在原地站了很久,只不过脑子却没有像人的外表一样迟然不动,反而飞速的运转着。 终于,靳昌泽的身形也动了,但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就等在一旁的门童招来出租车,而是独自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从怀中掏出手机,在地址簿里仔细翻找了一会后,拨了一个号码。 “喂,方兄吗?我是靳昌泽。” “靳老板啊,有什么吩咐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粗豪的声音。 “不知道今天晚上方兄是不是有时间,我想请方兄吃个饭……” 三个小时之后,京东著名的一条美食街上,一间打着“青岛海鲜”的不起眼饭馆里,靳昌泽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壮年人对桌而坐。 “方兄,最近生意还好么?” “嘿嘿,我们这些人的小买卖怎么能看在靳老板你这样见惯了大市面的贵人眼里呢?小打小闹,混口饭吃,还不一定有没有明天呢。” 这个壮年人身体魁梧,肤色黝黑,尽管已经是深秋尾末,但仍是一件黑色的中式短袖薄衫,除了看着有些过于凉快之外,也把那坚若磐石的遒劲肌肉暴露无遗,单单这一点上,倒是和那张已然被岁月印下了太多沧桑纹路的脸孔不大相称。但靳昌泽却知道,这一身肌肉过去经历的背后故事,和现在所代表的一份实力,那正是当初那个姓孔的分局长几次收下自己的“好处”之后特别推荐了眼前这个方兄的缘故,而这也正是今天自己约他见面的理由。 虽然面对这对手的咄咄逼人,身为负责人的谷致华没有更多的主意,但自己却不能坐视不理,对于别人这或许只是将来挨上头责骂的一个必然过程,而且就像下午临别时创意部长所说,凡事有谷致华顶着,于其他人的前途影响不大,但对自己来说,这却不啻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做的漂亮了,即便不能在星空上位,最起码也能赢得今后更多的机会。 自己一定要出手! 55、暗算(下) “就是这些?” 问话的还是那个黑衣中年人,此时,本就没有放什么心思在吃食之上的两人,早就把话题转到了正路上,而靳昌泽虽然打骨子里面就不喜欢与这样的人为伍,不过为了自己更为远大的目标,却还是将自己的计划完全托了出来。 看着对方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显然是对类似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靳昌泽却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方兄经验老道,这些在方兄看来肯定都是小菜一碟,不过我还是要多嘴一句,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出这件事和我或者我的公司有什么关系。” 靳昌泽的担心并非没有因由,从某种意义来讲,眼前的这个方某人由于是分管这一片的那位副局长亲自介绍的,在可靠性上要比自己临时找人好上很多,但是同样的,也正因为是这层关系,对方对于自己的知根知底也要远远超过那些一次性的人家。 “啧!” 一口饮干面前的二锅头,嘴里发出一声如同感慨,又似回味的声响,脸上也是微漾这一丝爽快感觉,只不过在外人的眼里,这表情看起来和龇牙咧嘴没有什么太大的的差别。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二鬼子”,黑衣人露出一口黄里套黑的牙齿,一边摇着头,一边随口应道:“放心吧,靳老板,我们做这行的不像你们,出来混生活,最讲究这信义两个字,不用你说我们也不会像任何人吐露半点消息。” “我们这行?我们这行怎么了?” 乍一听对方不知是存心还是故意含在话中的毛刺,靳昌泽眉头一皱,刚想要反驳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真的找不到什么特例,从美国到东南亚,再到这里,所见所闻也不算少了,这个圈子里面,确实找不到什么东西,够得上对方嘴里的信义两个字。受着这中清规戒条的人,大概从1946年电视这玩意开播起,就不曾存在过吧,嗯,或者更早,可能比那一对兄弟晚不了多少。 “呵呵。” 靳昌泽配合着干笑了两声,心里所想自然不能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尤其是眼前这个自己始终有些不能放心的人面前,不过走到这一步,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这件事做成。 “咣!”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用盛满了酒的玻璃杯敲定了今天的交易——一桩不大能够拿出来见人的交易,起码对于主动的一方来说,就是这样。 一个局,就在这夜色中布置开来,只是这局所针对的人,此时甚至是这之后的相当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察觉。 当然,有了察觉,那也就不能再叫做“局”了,那叫做“剧”。 咚咚咚—— 跑动着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室内显得格外响亮,也激起了一阵小小的回音。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夹杂着一丝隐约的喘息,何访的口吻中带着很浓的献宝意味。 迈过一道被何访抢先一步拉开的落地玻璃门,一道明媚得稍嫌过头的眼光直刺入眼中,蒙芊卉急忙把推到额顶的墨镜又重新罩住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嗯,乍一看还不错。” 蒙芊卉转动着修长白皙的颈子,四处打量着,看似有些平淡的回答着,被眼前这家伙一连带着从底楼直接走到这楼顶的平台,蒙芊卉也忍不住暗中轻喘了两口气,不过这里,确实比较合她的心思。说比较,那是不想让这家伙太得意,就像自己现在的表情一样。 “嘿嘿,何止是不错?这可是我知道的四环之内,风水环境最好的一处地方了。比这里再好的,那可就只能奔着昌平、怀柔那些个地方了,不过,我们将来就把爱巢筑在那边,也许会不错。” 何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尽管没有目光的交流,但是凭借着多年来对于身边人喜好、趣味的了解,何访相信这栋房子,一定会让对方感到满意。 “什么爱巢?我有没有嫁给你?弄不好是你和哪个小情人的爱巢吧。” 何访翻了翻眼珠,一脸无奈状,要说起来女友什么都好,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都是自己最好的伙伴和助力,就是这爱嫉妒的“毛病”,让人有时候有点吃不消,察言观色、定期检查、道听途说、张冠李戴、无中生有……反正你想的到的或是你想不到的,都没准会在那个时刻成为一条导火索,真不知道唐凝那丫头,又是怎么获得了蒙芊卉的百分之百信任,说起来,很多时候,那丫头才真是和自己距离最近的人,莫非真的是距离产生美,所以距离太近了就会变得安全?何访脑子里已经不知道第几百遍转过这个一直没有答案的问题了。不过何访也不会傻到主动去解释什么,闭嘴听话,这才是最好的态度!知道不?男人! 蒙芊卉本人却似乎那句根本就不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一样若无其事的走到平台的边缘,轻扶着齐腰的栏杆像四外眺望着。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茵然优美的环境,很难想象得到,这里仅仅是与城市主动脉之一的四环路相隔了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大自然的味道虽然被这相隔而建的一栋栋彩色纷呈、却不失雅致的别墅夺去了一些纯正的味道,却远远胜于那些摩天大厦钢筋丛林里般的写字楼,能想到开发这样的一片商住混用的住宅,也算是开发商别有心思了。 “你是打算把你我谁的办公室安在这屋顶平台上?” 蒙芊卉似乎不经意的一句话,差点把带着满脸期待嘉奖般神情看着蒙芊卉走完巡视路程的何访一下子掼倒在地。 开玩笑?哪会有人把办公室安在平台上的? “嘻嘻……” 看着何访的神色变化,还没等何访开口,蒙芊卉的笑声就出卖了她自己的心思,何访心中“气苦”,但面上却一脸正容。 “嗯,领导的这个提议不错,要说呢,眼光就是和常人不一样,高明,这平台顶上,视野好、风光好、空气好,在这种条件下办公一定能让人身心愉悦,全情投入,不但能促进工作效率的提升,还特别适合年轻女孩子对身体健康和肤色健美的需要。我看这样好了,领导你的座位就摆在这个地方,为了避免紫外线太过强烈,导致皮肤受损,我看这里还可以加一顶大遮阳伞,就是公司门口卖冰棍的老太……” 何访一边信口胡抡着,一边煞有介事的在平台顶上这边那边的好一通比划着,直到被忍无可忍的蒙芊卉直接出手捏住身体某个稍嫌脆弱的部位,从平台上拽下楼,认真的检讨公司内部真正需要的装饰去了…… 洋溢在笑闹声中的小楼,也在几天后终于正式成为了楚河名下的产业,成为新楚河重新杀回道影视制作圈中之后,最具有标志性的物质收获。 往往,一个条件更好的全新办公地点,也会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一间公司正在走上成功的道路,大踏步的朝前发展。 楚河呢,会不会也遵循着这个惯例? 看不见的地方,那个花了不少代价准备起来的局,又会对这一切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56、出事了(上) “小仝,我是梁子,我们已经到达b1区,选手进入预定搜索范围!” “好的,你们继续。” 被称作小仝的年轻人,名叫仝海洋,此刻正站在这附近唯一的一座小丘顶部,看着眼前密如绿海似乎望不到边际的竹林,仔细倾听着对讲机里前方分组执行导演,也是自己的三个同学分别传过来的每一个动态。 作为一个才走出大学校门两年时间的新人,能够有机会在这样的一档闻名全国的大型户外真人节目中担任分场导演——事实上在楚河的新制度下分场导演就是每一集完整节目的总导演,一半得益于这间公司的私人性质,一半也是因为他们所采用的这种专业监督人控制下的承包制。没有这种把自己的电视业务从拍摄到后期的各种工作分门别类的转嫁到各种专业性质的公司、工作室的制度,自己和几个影视导演专业的同学组成的这间小小的影视工作室,又怎么可能会接到这样的工作呢? 看看同时毕业的另外一些同学,除了身世好运气佳手腕也不差的极少数之外,绝大部分人现在都是在给别人当着助理,而且助的时间也像这竹海一样,轻易看不到边儿。至于说什么成功是依靠才气,那纯属扯淡,也就是蒙蒙外人倒是还行。 “上铺下铺的一起睡了四年,谁比谁多吃几个包子,大家心中都有数。就您那成功之作,换了我来也是一般鸟样!” 仝海洋的心中有些不忿,但既然那些闪耀的机会暂时还没有砸到他头上的意思,他就只有继续先这样的默默无闻的做着没一个可以赚钱的工作,好在,相比之前所接的活儿,来自于楚河的这个节目,无论是创意思路,还是内容设计上都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按照自己这几个哥们的话,那就是还算“好玩儿”。 “我靠,真他妈的狠,我这的这个家伙竟然……喂,你怎么……” “啪!” 一声脆响之后,一阵刺拉拉的噪声彻底割断了原来闲庭信步般的对话,让仝海洋的心里陡然一紧。 “喂,梁子,梁子,喂!” 仝海洋一着急,一把拿起了放在腰间的对讲机,大声吼叫着,完全忘机了为了避免同在山顶上这几个负责联络调控的人之间互相干扰,刚才一直是用耳麦在通话,但就算他拔掉了耳麦,也没有从对讲机里听到任何有用的声音。 一连十几声呼叫之后,仝海洋的心更加沉了下去,情形有些不对,他想身边看去,果然,那几个负责各种具体事项安排的人也纷纷露出迷惘的神色,显然同时发现了第二组的异常情况,而且也同样的联系不上。 出问题了? 这是仝海洋脑子里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不过算上这次,已经是自己这一帮人第三次参与到楚河负责出品的节目中来了,虽然在节目的场地、内容上每一次都会有很大的变动,拍摄过程中也时常有出现一些变数,像上一次国庆后在至州基地搞的那几场更是有上千的观众在场,但是今天这种前方一下子失去联络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过,又能出什么事情呢? 仝海洋凝起眉头像远处望去,按照时间算起来那片地方应该是现在第二组的为之所在了吧,可是这里虽然竹林密布,可之前无论是当地政府还是探路小组都已经报告说没有任何安全隐患,难道是,身体? 不管是负责第二组的梁子,还是另外两个执行导演,都是自己大学里最要好的哥们儿,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想到这里,仝海洋三步并作两步直奔着第二组的方向跑了去。 “怎么会这样?” 还没有等仝海洋跑到一半路途,就迎面碰上了一群人急匆匆走了过来,而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同学兼好友,只是不久之前出发的时候还好好的梁子,现在却是被两名当地雇来的辅助人员夹着,而跟随着他这一组的一个担任场记的小姑娘此刻更是用一块手绢紧紧的捂在了梁子的额头上。不用看那顽固的仍在渗出、晕开的血迹,仝海洋才能猜出来梁子的头肯定是破了,只是为什么?真的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样,摔伤磕破,可是一路走来除了竹子还是竹子,就连脚底下的路面也是松软一片,找上一块石头都有点费劲,这样也能磕着,这梁子的运气也太冲了吧。 “这?” 可能是梁子的头部受伤不轻,此刻昏昏沉沉的,对仝海洋的问话没有什么反应,回答他的是那个小姑娘,因为承包下这个地方拍摄的五期节目的所有前期工作,包括这个小姑娘在内,所有和拍摄相关的工作人员都是由仝海洋牵头来选录雇佣的。那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继续说下去,只是变得有些期期艾艾。 “是那个参赛者打的……” “什么,敢动手打老子的铁哥们?” 仝海洋心中火头一下子升了上来,要知道他可不是外形如同猴子一般瘦弱的梁子那样的好欺负,在学校里他一直都是散打和自由搏击队的成员,怎么也算是拿过几个省级、全国院校一类的比赛冠军什么的。 只是还没等仝海洋张口或是冲过去,那边的肇事者反倒是大声伍气的叫嚣起来。 “操,人是我打的,可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不说是为什么?老子没事干了跑这么老远的地方来打人,老子是报名来上电视的!” 那个肇事者现在被三四个人夹在当中,两只粗壮的手臂也被两个摄像紧紧的箍住,摄像师的身体通常比较强壮,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一边大叫着一边挣蹦着。 嘿! 这么牛逼的人倒不是没见过,可是明知道自己是来上节目,可以把脸露在全国观众的面前,却说话这么嚣张的,可是少见之极。 不过这个疑问反倒是硬拗住了仝海洋的冲动,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横肉突突直跳的壮汉怎么看都不像是以前在节目里见到的那种参赛者的样子,他一边在捉摸着这个人的动机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另有蹊跷,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说起来是分场导演,但实际上却只是楚河的一个雇员,自己要做什么之前,必须考虑一下楚河人的感受和拍摄的正常进度。 一转眼间,仝海洋看到了那个场记小姑娘脸上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一动。 56、出事了(下) “梅子,怎么回事,跟哥说清楚。” 出血的情况现在看来已经有些控制,但还是在不断的慢慢渗出,仝海洋一边示意这一群人继续向外走,尽快把梁子和那个肇事者送到林外,一边让另外一个当地人接替了那个场记小姑娘,一手把她拉到一旁仔细询问起来。 “那个人突然就从兜里拿出了一把石头,放在第三个指示标牌的下面还那旁边的浮土盖上,我们都看见了就那些石头,根本就不是这一路上的,特别尖,就像是刀子钉子一样,如果谁不小心踩上去,九成要连懈怠脚都被戳破。梁导看着危险,就上去想制止,结果就……” 后面的话小姑娘说没说下去,仝海洋也没有再去注意,事实上这些已经足走了。 “妈的,这也叫参赛者?整个一个就是接着机会伤人来着,那石头肯定是预先做好了准备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不听劝也就罢了,还打破了梁子的头!就为了争夺最后的胜利,为了独享那一万块的胜利奖金?可是,就算比赛真的会继续,你还真的胜了,如果状况出的大了,节目最后播不出去,你就连这奖金也不可能拿到。” 仝海洋越想越想不明白,但他隐隐感觉到这个所谓的参赛者来参加节目的动机恐怕并不单纯。 “为什么?还用在问为什么吗?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 听到仝海洋的汇报,这次负责在这里带队的钱正明几乎是脱口道出了自己的判断。 “为什么?” 看着对面这个年轻但是被何访、老方等人共同称道的年轻人,钱正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仝海洋虽然聪明过人,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对的苗头,但是因为他只是一个雇用而来的人,并不清楚更多内幕和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也没法看懂更多的东西。 不过,没有回答,不等于自己心中就没有一个答案,几乎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反映在钱正明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四个字——“星空世纪”! 虽然理智上让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这样的事情会是那间号称国际大集团背景,处处显得高人一等的公司所为,但双方之间的利害关系,和愈演愈烈的竞争态势,以及出现在节目中间,越来越出变得有些出格的方法手段,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让楚河所有的人都感到了压力,相信,对手的感受一定也是相同。说实在的,有时候包括钱正明自己在内的楚河人,看星空出品的节目压过了自己原来节目一头的时候,尤其是一些好不容易冥思苦想出来的创意却被别人抢先用掉的时候,都生出一种恨不得上去给谁一脚的冲动。 只是,这些东西停留在脑子里,笑谈在同事之间也就罢了,真的会有人把它施之于现实的行动之中吗?钱正明拿不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所以也就没有说出来。 除了马不停蹄的安排好伤者和肇事者两头的事情,联系上本地的政府关系人员,请医院和警察部门协助之外,钱正明就是和仝海洋一起商量如何在之前留出的两个也属本地的备选外景地中间选区一处作为一期节目的实拍场地。有了这件事情的发生,这片竹海,还是暂时不碰为好。而另一方面,他也紧急与石淑媛取得了联系,毕竟人的问题才是第一要务,这期节目的另外两位参赛者是否还能够参加新节目的录制,而接替那位横肉老兄的人员会不会再出问题,这些都是需要最先解决的当务之急。 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上司去判断好了,这个时候,钱正明自觉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那个时间在这方面为自己的“领导兄弟”去分忧。 “什么?你的两个参赛选手自己打起来了?” “有人中途退出?” 几乎是不分前后脚,以总览全局兼顾监督新办公地点装修为由头留守在京城的何访手机上连续接到来自于几个不同地方的摄制组打来的电话。而电话的内容也无一例外的都是汇报拍摄过程中出现紧急情况。 挂断了最后一个外景组负责人打来的电话,何访终于找着一个出口气的机会,为什么可以肯定是最后一个?因为这已经是所有同时出发的四个拍摄小组中,刚才的那通电话,正好是第四组人打过来的,总不会再有人打过来吧。 像是为了抗议何访对中国移动通讯事业的莫名怀疑,又像是为了本月最终突破888元月费套餐而让机主享受每分钟2毛钱的vip待遇,刚刚放到裤兜里电话,又死命的响了起来。 何访冷眉倒竖,掏出电话正准备发火,却被屏幕上的一行小字一下子浇熄了所有的火头。 “喂,领导,有什么吩咐,请讲。” 声音的温柔让人无法想象就在之前的一秒钟不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正要从烦躁与暴怒极限边缘彻底挣扎出来。 “我听说前方好像出了些事情,好像有点蹊跷,你怎么看?” 同样留守在京城的蒙芊卉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和何访同样的消息,事实上每一次外出,按照约定,有比较大的问题事件发生,前方的负责人都会通知给何访以及蒙、唐两位副总。 “嗯,是有些问题,而且如果一件事这样算是偶然,两件算是凑巧碰到一块,但三件、四件,而且都是几乎发生在相同的时间,这就不是什么蹊跷了,这肯定是有人预谋好了的。” 何访一边说一边也在庆幸着自己之前的决定,这一次他坚决的反对蒙芊卉再继续主持这个系列的节目,为此还专门和蒙芊卉讨论过两次。如果说上一次的加入那些稍嫌龌龊的因素在里面,何访还是让蒙芊卉出现在了镜头前,是因为自己已经布好了后招,而事后也证明,加入了大量公益元素之后,蒙芊卉的江湖地位和屏幕形象不但没有收到损害,反而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这次不一样,这次虽然还保留了一部分公益元素在节目中,但是为了让节目的收视得到维护,何访在内容上和规则上都下了更重的狠手,虽然正常情况下,应该会顺利通过审查,但是正面的效应肯定会远远小于上一季,这对于已经稳稳站在国内一线电视女主持人行列,并一直呈现上升势头的蒙芊卉,不但好处不过,弄不好那里出了点状况,还会有负面影响。所以何访坚决的用三个刚刚毕业的主持专业的学生以及一位当地的市级电视台的主持人担纲了这一季节目的外景主持任务,同时把依照蒙芊卉的大致样貌形容,对总主持人进行了虚拟化处理。 总算,虽然现场出了一些事情,却没有关联到蒙芊卉的身上,这对于何访来讲才是最重要的。 “会是,星空吗?” 停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蒙芊卉有些犹豫的问道,虽然对于那位引起了自己男友相当大兴趣的女老总,她实在说不出有什么好感,但是通过侧面也许并不算少的了解,却让她很难相信这种直接、而且龌龊到了卑鄙程度的小动作,也会是出自于那个女人的手笔。 57、让你平民!打起来了不是?(上) 面对着蒙芊卉的疑问,何访同样犹豫了一下,尽管出于对那一双充满了活力与斗志、激情与智慧的明媚眼睛的认识,在心里他早已经否定了这个看法,但他说出口的回答,却要考虑到电话那头的“受众”特殊性,所以变得谨慎起来。 “我想,应该不会吧,他们是国际背景的大公司,应该不会使用这些手段,而且……” “而且那位谷总也不像是一个使用这种低级招数的人,杂志上说人家可是号称横扫东南亚传媒的神奇女郎。” 还没等何访说完,电话那头的蒙芊卉已经抢着把含着浓重滋味的另外一个理由抛了过来。 “咳,你想的还真远,我没想那么多。” 在别的事情上你可以随便去开玩笑,以蒙芊卉的智商情商就算不应和你,最多也就是一个不搭理的态度,但唯独在何访与别的女人的关系上面,蒙芊卉虽然嘴上说很看得开,甚至有时候还会那话撺掇何访去猎艳一番,只是那话中的真假,何访可是从第一天就认识的一清二楚,从来没敢当真。 不过,何访完全能够理解蒙芊卉在这些地方的在意,那源于她的那个从小就支离破碎的家庭。 “如果不是星空的话,又会是什么人呢?” 电话那头蒙芊卉的问题更像是自言自语,不过何访的脑子里也高悬着相同的问号。 “可以说是星空,又不是星空!” 唐凝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让在座的几个人脑子同时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仔细琢磨起他话中的所指。 倒是何访眼睛一亮,似乎立刻就明白了唐凝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紧急把公司所有留守的核心人员召集到一起,就是为了商量这突发的事件,只不过因为几个摄制组都已经出发到外地,此时留在京城的除了何、蒙、唐三人之外,就只有李闯、石淑媛和庄颖几人。 “好了,凝儿,你就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 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蒙芊卉也就直接叫着唐凝的昵称。只是蒙芊卉嘴里这么说,何访的眼角扫到的表情却说明她也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只是既然是唐凝先想到的,自然应该让唐凝自己来揭开,这方面蒙芊卉在何访印象中似乎一直都做的特别好。 “我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只能是和星空世纪有关的人所做的,大家都看过推理片,在分析犯罪的时候,往往会说动机来源于利益,破解一个罪行的发生,首先就要看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我们虽然已经重新入行快两年的时间了,但是受我们的资金和定位限制,我们和国内绝大多数大制作公司包括电视台都没有太直接的利益冲突,或者说就算有一些利益纠葛也到不了要下黑手的地步,只有星空世纪和他们先后两档的节目在时间上、形式上甚至是内容上都有相似的地方,而这一次何总在节目中的动作又实在太大,直到现在节目已经播完,延伸效果仍然是完全压倒了星空一系。” “嗯,搞垮我们或者拖住我们的脚步,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星空,可你刚才说的不是星空,又是星空是什么意思呢?” 庄颖满心好奇的望着唐凝,作为办公室的主管,她也越来越多的参与到整个公司的整体运作和规划中来。 唐凝微微一笑:“星空世纪不会做,并不等于星空世纪的人不会做。”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还有不明白的,恐怕就只能是何访选人选错了角,还好每个人的面色都证明了他的视力暂时还没有散光。 “那会是谁呢?” 即便以何访的聪明过人再加上唐凝的分析能力,对于庄颖提出来的这个看似更加简单的问题,却也只能茫茫然摇头以对。 “会是谁做的?” 几乎同样的疑问也在京城的另外一个地方响起,提问者却已经换成了严斯晨。 一阵无声的沉默成为了回答,但沉默却不一定就是无从知晓的代名词,身为最大的“受益人”的代表,面对着这个问题,谷致华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也并非完全的一头雾水。 像何访等人轻易就把矛头指向了星空一样,在谷致华的眼光看来,这件事情也离不了公司里的那群废柴们。只是与何访等人的怀疑只有方向,却没有目标不一样,对于具体的角色担当,她的心里多少也有了些算计。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的讨论只是放在自己的家中而不是办公室,参与的对象也只有室友一人的原因所在。 “斯晨,你看会是谁?” 谷致华反问道。 严斯晨摇了摇头:“不好说,我看刨除了你我,都有可能,当然,我指的是那些家伙。” 谷致华微微点头,她知道严斯晨说的那些家伙就是跟着自己从国外来到这里的那一群,在这间公司里,虽然绝大多数具体的事情都是本土的专业人士来完成,但是关乎到利益问题,却只可能发生在这些人的身上,这一点甚至也包括自己在内,只是不但她自己绝不会去做这种下三烂的事情,室友也给自己首先投了信任票。只是对于那些人的了解,显然严斯晨还是不如自己更清楚。 “其实,外人或许难猜,但对于我们来说,这个背后的黑手却并不难排除。” 谷致华的话音虽然轻巧,但让严斯晨全身一震,自己两个人都是刚听到这个消息,自己还只是全出了一个范围,而对方的语气却似乎已经是一种肯定。 谁? 这是严斯晨眼中吐出来的问话。 “一群没有主意的人,一群没有志向的人,谁又会想到做这件事?” 谷致华淡然一笑,轻声答道,只是着笑容看着严斯晨的眼中,却让她的心中微微一颤,那中间隐藏着的是一种无奈,而无奈的身后似乎没隐隐的躲起来一份若有如无的悲哀。 “是靳昌泽?还是谭中泰?” 按照谷致华的引导,严斯晨的脑中电光火石一般,把公司里那群人淘过了一遍,剩下来的两个名字脱口而出,却又拿不准到底会是其中的哪一个! 58、黄老言修(上) “唐凝,叫周大姐过来一趟。” 何访一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劈头第一句话就是要早已经等候在这里的唐凝去叫财务总监周春如。 看着何访少有的凝重脸色,唐凝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就直奔财务室而去。 “怎么?真的要我们停播整改?” 蒙芊卉从屋内的冰箱里去过一瓶可乐递给了何访,关切的问道,今天一早和对方一同上班来,还没把椅子焐暖,何访接到一个周继堂打来的电话,就神色不安的赶了出去,直到中午才接听了自己打过过次的电话,说是上面有人把发生在外景地的几件事情都通捅了出来,据说主管领导已经有了意向要楚河进行内部整顿,同时暂停新《欲望》系列节目的播出。 “嗯,虽然暂时还只是个人意见,但是已经得到了五个主要负责人中的三位的认可,估计接下来的就是走一个形式,然后就要出通告了。” 何访的口气虽然有些无奈,但蒙芊卉还是能听得出来,那并非一种无望无助、不知所措的表现,而且从他一进门就让唐凝去找财务总监周大姐,蒙芊卉隐隐想到了何访的应对办法。 “找张琰?” 蒙芊卉试探着问道,只是她觉得似乎这样板上钉钉的事情,一个张琰就算秘书可以通天,也有些不够分量。 “嗯,张琰一定要找,不过只是找张琰还不够。” “你是说……” 何访刚要回答,却听门口一声响动,唐凝带着周大姐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于是只是用点头肯定了蒙芊卉的猜测。 果然,何访当这两为美女副总的面,让周大姐马上去银行从公司的账户上取出33万的现金。 “黄老那里,你要用钱去打理么?” 看着唐凝把周大姐送出门口并随手关好房门,蒙芊卉终于忍不住问道。 唐凝虽然没有得到何访的暗示确认,但一听蒙芊卉的这句话马上就明白过来,同样的疑问透过眼神传达给何访。 “别这么看着我,虽然事情有些紧急,可我还不会自乱阵脚,黄老的为人我比你们更清楚,钱对于他老人家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有作用,那也是反作用。” “那?” “我前两天在一个朋友那里看到一块古董表……” 只是半句话,就让蒙芊卉和唐凝同时明白了过来,早就听何访说过收藏古董表是黄言修业余生活中最大的爱好。 “可是……” 这次的担心发自于唐凝的口中。 “我知道,”何访一抬手打断了唐凝接下来的话,“这块表只是有些纪念意义,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黄老那里收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倒是那家伙知道我们最近生意上顺风顺水的,向借机会杀熟儿,宰我一刀,一开牙就要两万,当时我看那表的成色和牌子最多也就值个万把块钱,就说回去再考虑考虑,没有直接答应。不过他倒是答应还给我留着,现在的情形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定得拿下,怎么说也要先让老爷子开开心才对,我刚才让周大姐取33万,那3万就是预备让这厮宰的。” “那好吧,等待会周大姐回来你就去吧,虽然我们现在离预播时间还有一段日子,但是这件事情如果不解决,再宽裕的时间也没有用。” 唐凝深以为然的点着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访哥,因为我们上一季节目的表现太过出众,不但新一季节目的广告总量比上一季又增加了百分之三十,而且现在已经有超过八成的广告款已经打到了我们帐户里,如果预播时间不能播出,退费倒还是小事,单是违约金的总数就要超过300万。” 呼—— 何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一次不像以往是因为轻松,反而是借着出气来纾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平日里看道自己节目越来越受欢迎,广告时间越来越多,广告费用越来越高,是一件最能让何访有幸福感的事情,现在倒好,一旦情况不能如自己所愿,反倒成了要命的累赘。 按照唐凝的说法,如果真的不能按期播出,就算签了合同打了款的单位里面有一些因为和自己合作时间已久九成不会出现唐凝口中的赔偿问题,但其他那些客户就真的很难讲了。一旦真的要赔偿,何访心中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就算没真的把整个家底赔光,但除去新置下的那栋小楼,可能也剩不下什么了。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眼前,那就是黄老真的会接受自己的说法,相信自己的动机吗?不过不能,又该怎么办? 张琰也好,周继堂也罢,或许平时能够有些作用,但在这种超过一半主管领导通过的即成意见之下,也不不大可能会逆转乾坤。说是提出来30万,准备用在张琰身上,何访却明白就算要给,那也是在黄老那里先有了转机之后的事情,否则就和白白打水漂没什么区别。 头疼啊,闭上眼,何访不由得轻轻敲打起自己的后脑来,只准备静等着周大姐回来,蒙、唐两女对视了一言,轻轻的退身出去,留下一个更安静的环境给何访,让他能在出发之前把要说的话和怎么说都一一想清楚,这方面,何访从来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去处理,她们虽然也心急,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添乱。 听到门被轻轻的合上,何访眼睛仍然紧闭,只是有些发苦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要说还是这两个女孩最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思啊,红颜知己莫过如此吧,自己又能不能算是她们心中的蓝颜知己呢? 何访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无意识中把唐凝和蒙芊卉的定位混同到一起,或许这只是因为工作,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还有什么隐约的东西存在着。 “叮咚——” 经过了两道门卫的盘诘,何访的手终于搭在了黄言修家的门铃上。 “嗨,你来了?” 意料之中,张琰的笑脸首先出现在何访的眼前,何访一边热情的打着招呼,脑子里却突然间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想让时间定格,然后在张琰的这张小脸上仔细数一数到底刚才这一下到底是堆叠起了多少道细小的皱纹?那每一道纹路上又能折合下多少伟人的“足迹”。 “哈哈哈,小何又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啦?” 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何访试图在张琰的面部表情中核算单纹路成本的打算。 “黄老!” 何访同样笑着迎了上去。 58、黄老言修(下) 同样是笑,但笑容和笑容之间的区别却相差万里。 虽然这一次真的是有事相求专程前来,但何访的笑容里却找不到什么虚伪的应对,实际上,除了最开始抱着完全功利的心态拜访之外,何访每一次来到这里,看到老人的样子,甚至听到老人的声音,都会让他的心里生出融融的暖意,老人对自己的关心,绝对是出于真诚,而渐渐的他也把来这里当成了生活中最开心的一个组成部分,只是身为公司的总负责人,平时事情太过繁杂,这样的机会并不算多。 “你把钱收好了,我也把它收好了!哈哈哈!” 黄言修兴致勃勃的重新关上展示柜的玻璃门。 不出自己的意料,黄言修一眼看到那块古董表,就喜欢上了,而且也很快就算出了他的实际价值,6000元,从黄老用坚决的神情放到自己手上的着一叠钱,和之前何访当初打听到的价格基本一致,不过要真想按照这个“官价”行情顺利找到这样的一块表,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但是接下来黄老在听到自己所处的困境和其中的因由之后,表现出来的严肃甚至带着一点点的厉色,却完全超过了之前何访对这次拜访的预期。 “……你们这么做,出了问题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要老师和我说什么是别人来捣乱,你们不做这种东西,又怎么会有人来捣乱!整顿?我看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嘛!” “就算是不能解决问题,也不应该会是这样啊!” 何访心里刚刚因为聊家常暂时派遣掉的郁闷又重新开始纠结。就这样他肯定心有不甘,但面对着老人突如其来的火性,再多作解释也都显得信心不足,就连说起话来也有些诺诺的样子。 “……其实我也知道我是不应该来麻烦黄老您的,只是我希望您可以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甚至往大了一点说,就是整个民营资本在中国现今的影视业内的处境。我们这么做,并不是出于本心,事实上,我们楚河尽管收入在业内排不到前20名,但我们每年为了公益事业的投入,都要超过了百万,我们有这份心。” 话说到这里,何访先前的心虚已经被渐渐冲淡,情绪也随着话里的内容一起高涨起来:“但是我们同样也是一间才转回这行的小公司,虽然这一年多来也有了一定的起色,但是真的还禁不起折腾,现在这样的一道停播令下来,对鑫盛,正阳那样扎根已深的大公司来说可能没有太大所谓,但对我们而言却无异于一个致命的打击,光是广告的违约就足以让我们以前积累下来的家底全部淘光。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想来找您帮我们想想办法。” 何访的话说得虽然谈不上声泪俱下,却是也是至情至性,真心流露,虽然自己清楚有关公司的生存环境上,略微做了些夸张,但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与事实相符。以他对于黄言修的了解和认识,尽管是不是能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没有把握,但他相信摆出这些事实之后,黄言修听后肯定会尽力帮助自己。 黄言修的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下来,两道不甚符合这个年纪的凌厉目光钉在何访的脸上好一阵子,才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踱到房间中唯一的窗前站定。 “其实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保守,刚才的话,就算是一种警示好了,因为你以后恐怕还会遇上同样的事情,不管它是来自于对手,还是来自于领导,我希望你能够认真的记下来。” 背身负手站在窗前,黄言修言辞缓缓的继续:“对于我们这里特定的一些规则,我也并不是完全赞同,宣传这东西,并不是铺天盖地兜售你的思想就可以做到的,即便是这样的东西占领了所有的空间,同样也不可以。它要想真正成为一种武器、一种切实有效的手段,首先一条就是要有人听得进,看的上才行,如果你的意志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追求相背离,即便是你强迫他天天在你专门攒出来的宣传稿下生活,也不会有任何的收效。这些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被无数次的证明过了,而离我们最近的一个范例,也不过才过去了30几年而已,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至今却还是有人不明白。” 黄言修的语调越来越低沉,像是刚才何访的话触动到了他内心里的某根深藏的神经,他的这一番话也完全颠覆了以前何访对他的看法,以前只是有些飘渺般的传闻,说是在这个层级的宣传口负责人中间,也有一些与现行政策不完全和谐的声音,只不过站在何访的高度,面对着一道道看上经常会表现出幼稚和可笑的指令、意见、通知以及根本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所谓建议,实在是对于这种留言没有什么信心。但今天黄言修的话,不但让他肯定了上层中对于宣传问题确有分歧,而且也让他知道了黄言修的立场。 “看来,今天的事情未必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啊!” 何访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些微的踏实感觉,只是这个时候他还不能肯定黄言修最后所能给出的答案,毕竟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上,并不是一切事情都能依照着自己的想法来做,这一点,相信久居高位的黄言修肯定比自己觉悟的更彻底。其实他今天来的目的也并没有想到要整个挽回,只要不是一棍子打死,哪怕只留下一口气,他就有办法让后面的节目逃出生天。 “那,”何访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把自己心中的一个巨大疑问问了出来,“为什么您在外面的态度是……” 终于,何访还是没有那个敏感的字眼说出口。 “左吗?哈哈哈!” 黄言修自己倒是没有一点忌讳的替何方说了出来。 “这个问题问的好,为什么呢?如果我在外面的态度都像今天和你说的这样,那么今天你还能来找我帮忙么?” 何访心头猛然一震,抬眼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位老人,这件简单单的一句里,不仅包含着极高的智慧和政治经验,还有更为丰富的内容,甚至隐隐可以看到老人的一段人生故事。 原本心中与老人的交往中,积累下来的感情里面,曾漂起过的一些功利的泥沙,在这一刻已经悄然沉淀。 “其实明哲保身这个道理,也不是这些年才有的东西,几千年的文明传承,无论是什么样的道理,我看都被老祖宗琢磨透了。不过,我这个明哲保身,总算是有点自己的创意在里面吧。” 黄言修朗笑了起来,何访的脸上也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和着开心而笑,虽然黄言修并没有言明自己究竟是在“明哲保身”这四个字上添加了什么样的注脚,但是何访却完全了然,黄老的这个“创意”,正是放在了保身的“身”字上面——明哲明的是自己的哲,而保身却是要保他人的身。 黄言修要保的正是和自己一样,在这条路上探寻却可能在有意无意之间触碰到了禁区雷火的青年人,或许正是因为有了像黄老这样身居高位,表面上旗帜鲜明的反对一切偏离,但暗中却尽力维护这些探索者的生存环境的人,才会有了今天越来越开放的局面,也才有了自己今天成功的可能。 想到这里何访的心头涌过一阵暖流,望着黄言修的眼光中除了原本的尊重之外,更多了一些丰富的感情。 59、阵地(上) 阳光直直的射进何访的眼中,让他不由的用手搭起了凉棚,夕阳的暖调和黄老非正式却比任何正式更可靠的承诺,让他的心情跟着天边云彩从晕金的橙色跨向艳丽赤红的脚步一道愉悦起来。 打开车门,扭动钥匙,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何访却迟迟没有把档位推到前进的一档。 问题看上去似乎已经解决了,但何访却还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倒不是对于黄言修地位和最自己承诺的不信任,而是想到了更远。 无意识的敲打着这真皮包裹的方向盘,何访脑子里开始思考着度过了这一关,这一季之后,自己又应该怎么做?而且,依照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吃上一个暗亏,什么动作都不去做。 “叭叭——” 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像很多老一些的高级领导们一样,黄老所在这个小院也属于军队所有,虽然幽静安全,却实在显得老旧了一些,连同一栋栋小楼之间的道路虽然并不算狭窄,但却根本没有留出更多的车位,来的时候何访也是绕了两圈才在这个角落里停下,看来后面那辆挂着白牌的车子八成是这个地方原来的主人。 这一声喇叭的鸣叫,虽说惊动了沉思中的何访,倒也恰好在无意中为何访捅破了一层窗户纸,瞬间绽出笑容的何访伸出手表示了一下歉意,然后打起转向灯把车子开了出去。 主意已经有了,下面要做的除了和两位不知道算是助手更多还是领导更多的美女们把具体事项商量妥当之外,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对象了。 “什么出售《欲望无限》品牌?” “嘘,嘘!嘘——” 何访一边着急忙慌的用手在嘴前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一边想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尽管那里早就被自己亲手关上后又狠狠的推了一把。 心虚啊,没办法,就知道这个想法一说出来,对面的两位姑奶奶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跳起来。没有指着鼻子骂自己不懂得珍惜,不知道轻重就算幸甚至哉了,当然,歌以咏志嘛,嘿嘿,看这情形还是算了吧。 “好吧,你快交代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交代的不明白或是不能够让我们满意,哼!” “对,你不是说黄老那里已经应承下来了吗?为什么还想要转手?哼!哼!” “没错,你难道忘了我们当时多辛苦才拿回了《欲望无限》的品牌吗?哼!哼!哼!” “……哼!哼!哼!哼……” 两人四声道八喇叭环绕立体声牢牢夹住了何访听觉范围,而原本有些随意靠在沙发上的蒙、唐二人也几乎是动作一致整齐划一的同时拉过两把椅子,端坐在何访的办公桌前,让何访不能不怀疑这两位女侠是不是都曾经受到过专业的军事训练。 未曾开腔,何访先堆着笑脸双手在两人面前做了一个稍安勿噪的手势,然后才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尽数倒了出来。他知道尽管公司的最终决定权在自己手里,可要是这两位都不同意,自己也肯定不会硬性违背两人的意见,所以只有统一思想,才是真正解放生产力的先决条件。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接下来如果继续做《欲望》的话,要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何访无奈的耸了耸肩没有吱声,唐凝废话般的回答,自然不能代表她的智慧水平,这分明就是针对自己刚才的一句气话。 蒙芊卉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一个是自动禁言的男友,一个是气呼呼的女伴,只好两不相帮的和起了稀泥:“凝儿不要和他生气,你也知道他说话就喜欢这个样子,你也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行吗,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在。” 唐凝轻轻一撇嘴,算是接受了蒙芊卉的劝解,而何访虽然怎么听都觉着这话看上有点外向的嫌疑,却心知肚明把意见虚心接受下来是唯一的选择。 “嘿嘿,”何访未语先笑,只是笑容在两女看来还是那么的奸诈,“我的意思就是想要大家一起来分析一下《欲望》的前景,我们是要继续发掘所有可以用来换取节目收视的元素,直到最后变成苟延残喘呢?还是趁着现在我们赢得的荣誉、地位、声望、影响都达到一个高峰的情况下,把经验、精力、智慧、能量都转入到新节目中去,打造一个崭新的楚河品牌捏?” “捏什么捏?捏脊啊?你还真的是不会好好说话啊!” 这一次横着出来打破了何访渐渐高昂兴致的话,终于不再出自于唐凝之口,而威力自然也翻倍的往上飙升。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出来,但那只是找借口来压制何访的气焰,这家伙现在越来越喜欢在自己面前卖弄小聪明了,这个必须要适当打击一下。 蒙芊卉并非一个愚鲁的人,相反她的聪明让她在第一时间内就明白了何访的意思和来自于他的选择,而且在心里多多少少的已经有些同意的倾向。 “姐,我明白访哥的意思,访哥的提议有道理。” 唐凝的话让何访觉得整个时空突然之间发生了颠倒,何访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唐凝又转过去看看蒙芊卉,摆出一脸的好奇,不过唐凝自己并没有注意何访的神情,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 “以我们现在节目的发展趋势来看,我们应该说还能够有些手段来在做改进,赢得以后的成功,但是这种成功的可能性不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小,而且所能选择的方法很可能会变得越来越极端。这次摄制组方面出现的事情给我们带来很大麻烦,不过如果往好处想,其实是对我们也是一个及时的提醒。现在是有人在刻意捣乱,但照着我们节目的自然进程发展下去,恐怕很难保证以后会不会真的出现选手之间的互相伤害和其他非道德的行为。” 蒙芊卉的面色随着唐凝的话语变得越发沉重,就连何访也收起了搞笑的神色,听得很认真,唐凝说的,他们之前也都隐隐约约的想到过一些,但因为节目的巨大成功,似乎对于它的严重性都没有更多的重视,或者说是有意无意的在回避着这个问题。 但今天唐凝把一切挑明了出来,不但让蒙芊卉立即认同了她的观念,也更加坚定了何访对自己之前决定的信心。 那或许,真的就是一条最好的出路呢。 59、阵地(中) 得到了蒙、何两人眼神一致给出的支持,唐凝又开始充分发挥起她最擅长的分析能力。 “继续做下去,不但风险会越来越大,投入产出比越来越低,而且就像访哥刚才所说的,一方面因为我们的《欲望》系列已经做了整整5年,虽然积累出了品牌效应,但观众的审美疲劳同样的不可避免,一方面,我们上一季凭借着后半程引入的公益内容赢得的社会声誉和节目美誉度也不可能无限的持久下去,如果我们能够在短时间内综合这两方面的长处,合理高效的进行转型引入新节目,不但可以充分的利用节目内外进行全方位的预告宣传,而且也可能转化其中的一部分收视群体,将他们带入到新节目中。扬长避短,我想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大道理,但是真的置身其中,能够懂得舍弃,却需要壮士断腕般的勇气,而能够认清舍弃的时机,就更加的难得。” 唐凝的眼光中闪亮起来,紧紧的盯在何访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欣赏神色把最后那没有说出来的半句话表露无疑——“你就是这种难得的人,所以你很棒!” 何访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堆起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蒙芊卉同样也看到了,但从来不喜欢其他女人如此这般的看着自己男友的他,眼波流转一番之后,却没有做出什么异常的表示,反而是送出了一个表示赞同的微笑。 “最后嘛,还有一点,”稍停了一会,唐凝又补充道:“就是中国人的习惯是买涨不买跌,如果我们能把这件事做得隐秘一点,只针对那些有明确意向的卖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把这快块牌子卖出一个好价钱,最起码要比当初我们买回来翻上几倍才对。” “嘻嘻,你这丫头怎么也和某些人学成了这个样子,开口闭口的什么好价钱,好买卖,一脑门子功利。” 蒙芊卉伸出纤纤玉葱指轻轻点在了唐凝的额头,后者马上一缩头,吐出可爱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同时也是一伸手,不过看方向却是在出卖着影响自己的那个元凶。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话何访绝对承认,但如果说只有三个女人才能变成一台戏,那他绝对会反对,因为眼前的情形结合以往的经验,让他绝对有理由相信,两个女人,特别是两个比较聪明(比较的对象出自己之外),又比较能干(同样的在比较对象中除去自己)的女人,足以演出一场完整的大戏了。 你知道演戏和看戏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那就是演戏的有发言权,而看戏的就只能听着,看着,受着,如果胆子大点,或许还可以考虑离席,何访自付没有最后一种能力,所以面对着蒙芊卉的非点名指向性批评,他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听着,看着,受着。 “问题是,卖家好找吗?” 看了看蒙芊卉的神情很是认真,何访想了想才回答道:“目前我还只是收到一点风声,不过如果我们从现在开始留意,我想这并不难找,现在社会上的闲散资金并不少,哼,需要洗白的就更多。” 顺应着心里某种情绪脱口而出的话,让本来已经同意的蒙芊卉马上生出一种不安。 “你?” “哦,芊卉你不用担心,”知道蒙芊卉在担心什么,何访断然一挥手打住了蒙芊卉的话,“我只是这两天看到一些报道,有人接着影视公司漂白那些不太干净的钱,一时感慨而已,我不会选择这种对象的,《欲望无限》毕竟是我们亲手做起来的品牌,更是包含着大哥的一份心血与期望,我可以允许它因为内容、手法或是接收者能力的制约而没落,但我绝不会让它沾染上这些洗不掉的尘埃。” 何访的语气坚决,没有任何的回转余地,这让蒙芊卉在安心之外又多加了几分开心,她还给何访的笑容中包裹着最不吝惜的爱意。 “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解决好了,不过你们如果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最好也告诉我,毕竟多一个人选,也就多了一个提升报价的机会。” 两根纤秀白嫩的拇指同时转向地面,对于何访从骨头里含锈带响的话,蒙芊卉和唐凝一起比划着,做出了相同的鄙视手势——死性不改! “其实我也有最后的一句话要说!” 脸皮早如紫禁城拐角出的城墙一般厚实,对两位美女的亲切表示何访视若无睹,淡而化之,不过他突然向学生上课一样的举起手示意要发言,然后学着刚才唐凝的口吻也径自补充了一句,作为本次非正式磋商的结束语。 “那就是,想要玩我的人,我也会好好的玩一玩他们,所以这卖也要卖的有艺术性。嘿嘿!你们等着瞧好吧。” 何访的笑容让窗外透进来的暖暖阳光也似乎在一霎时间变得阴冷暗弱起来。 蒙芊卉和唐凝对视了一眼,这一次她们都不明白何访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她们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有人真的把何访惹着了,而且这个人九成要倒霉了。 既然拍着胸脯打了包票说是能够找到合适的买家,何访把正在准备压缩前期拍摄时间,为了抢回因为有人闹事和风传停播而造成耽搁的一切工作安排好之后,就开始了寻找合适转售对象的工作。 尽管就像之前他向蒙、唐二人保证的那样,何访的手上已经掌握了几个有意进入影视圈,而且对《欲望无限》表现出兴趣的纯外行的私家老板,但是他却没有直接联系,而是首先找到了张琰。 “张哥,这一次又麻烦你了,上回停播的事情,也还没来得及专门感谢,这些您收好。” 又是一口袋“内容充实”的“补品”大大方方的从桌上递了过去,不过和以往每次出手的心情截然不同,何访这一次的开心中几乎是和脸上的笑容达成了同步。原因无他,但上回黄老亲自出面摆平了停播令,让何访一下子省却了本来留给张琰去活动的那30万,现在这一次例行的“贡品”,总价还不过是节约下来的五分之一。 59、阵地(下) “不心疼啊,不心疼!” 肚子里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高唱着,何访也在盘算着如和开口才能把让对方把这件事情做到最好,而自己付出的成本又最小。 此时一位身着素色小花对襟唐装的女服务员走到茶几前,换上了一壶新煮开的水,先是注满了形制古朴紫砂壶,然后又娴熟的按照固定程序,分别为两人的杯中重新续满了酽浓的上品铁观音。 何访和张琰两人都知机的没有说话,仿佛都只是在欣赏服务员带有表演性的茶道,功夫茶,不知道是在展示泡茶者手上的功夫,还是在考验喝茶者忍耐的功夫,抑或是消磨掉人生本来的功夫。 “我需要张哥帮我找几位对影视圈感兴趣,有足够的资金想要插上一脚,却没有任何经验,必须要依靠别人来帮助才能立足的私人老板,而且这个人和张哥您的关系要比较好,在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能够听从张哥您的意见。如果您这里能有两三个人选,再加上我们现在手上的几个,我想应该会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接手人。” 开门见山,不绕弯子,这是何访最终想明白的策略,对于张琰这种心机都钻到脚趾甲里的人,你越是绕着弯子说话,他越会觉着你对他的需要或者说期待值更高。直截了当,甚至带着一点让你去试试,但行不行都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的感觉,或许才是最好的做法。 “你要放《欲望无限》?” 知道刚刚才依靠着黄言修的能量把停播令压下来的几乎每一个细节,张琰不能不惊讶于何访刚才所说的事情。作为经常接触到主管层和官方统计数据的人,他对于《欲望无限》这个品牌在目前的实际价值了解丝毫不会比何访更少。也正是这个理由,才让他对于眼前的这一袋,包括以前的那记不清多少袋的“孝敬”一概敬受不敏,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和作用值得起这个价。但,刚才何访却亲口告诉他,要放弃这个如同金饽饽一样的节目品牌,他就不能不为自己将来的利益而担心了。 “嗯,有这种考虑,我们的具体想法是……” 察言观色之下,何访马上明白了张琰的担心,所以对于这个已经在内部形成的决定背后的真实用意多做保留,包括自己今后的想法出路,甚至于几套新节目的创意雏形都简单的透露了一些,为的就是加强对方对自己的信心,相信自己即便没有了《欲望无限》这块招牌之后,不但不会垮掉,反而会变得更好,更有前途。只有这样,张琰才会真的用心,去帮着自己寻找下家,否则,他没准会误会自己的做法是在断他的财路,那就不好了。 沉默,等在何访一通详细解释之后的,就是沉默。 张琰轻轻转动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眼睛也好像牢牢的锁住了杯中袅袅而起的热气,仿佛没有听见何访在说什么,但何访却知道他恐怕也像自己一样,此刻正在判断着如何去做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以及所付出的代价又会是多少? 飞瞥了一眼张琰的沉默,何访也学着把对方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开始研究起那热气蒸腾的轨迹,传说中养气修身的功夫或许就和这个样子类似吧。 这样的幕后交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无论规则还是价码也都有了一个差不多固定的框框,有人就算想把自己吊起来,恐怕也不容易得偿所愿,至于说想要少付点代价吗?出钱者也好,出力者也罢,一切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还有,耐心。 “何总的这个要求其实不算太难,如果要出手的,我这里应该还是能够帮得上一些忙的。” 或许是盘算来去,觉得自己能够掌握的砝码并不太多,或许是何访新近修炼的效果更为出色,在寂静中度过了足有5、6分钟之后,终于还是张琰先开了口。 “呵呵,那就先谢谢张哥了。” 张琰的话似乎具有无穷的魔力,一下字就让似乎已经入定的何访瞬间清醒过来,脑细胞迅速活跃起来,抢在张琰可能接踵而来的转折词说出之前道了句谢。 张琰眯了眯镜片之后那双绝不算大的眼睛,摇着头嘴角挂上一个清浅的笑容,露出一副你知我知的神情。 “呵呵,为何总分忧,也是我这个做朋友份内的事情,不过嘛,时间上,我不太能保证。” “但是”,终于还是把这个“但是”说了出来,何访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举杯饮茶的张琰,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这句话是真心还是要价,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他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联系手上的那几个人,而且张哥的能量这么大,只要您答应了的事,我想肯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那些想要入局的人,一旦知道张哥您的身份,还不上赶着往上帖?我到不担心时间会拖很久,我反而怕到时候,张哥的话一呼百应的,人多的让我们忙不过来。呵呵。” 对于这种有些暧昧的态度,何访同样选择了“装”这个最好的动作,打着哈哈,同时不轻不重的强调了一下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所用的力量,减轻对方自我倚重的心理。 “呵呵,我又不是你们家蒙大主持人,哪有那么大的魅力。好吧,这件事情就这么说了,何总你回去等我消息,我看今天是……”张琰一抬腕,看了看手表:“22号,这样,下月15号之前,我帮您们找两三家合适的,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听话听音儿,虽然张琰口气淡淡,但何访知道对方已经正式做出了应诺,而且张琰表面上只说找两三家,但“合适”两个字所代表的分量却足以说明了更多。 何访感激的笑了笑,其实以他对张琰的特殊地位、交际范围以及活动能力的了解,从一开始他压根就没把自己所掌握的那几位当成正角儿,而是把重心放在了张琰的身上。在这件事情上,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60、添乱(上) 前途有了决定,剩下来的事情就应该要好办得多。 这是蒙芊卉和唐凝两人的看法,可惜她们想错了。 为了保持公司的稳定,也为了现在正在制作就要完成和播出的这一季节目不受到更多的影响,更是为了观众的收视和看法,寻求买家准备出手《欲望无限》品牌这个决定并没有传到更多人的耳朵里,也没有像其他重大决定一样拿到公司高管会上讨论。 保密,暂时绝对的保密,这是何访不容更改的坚定态度。 但是要对何访来说,需要保密不仅仅是这一个决定。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卖掉《欲望无限》,要想继续保持公司的发展,就必须有新鲜血液的加入,而且作为一个目前只拥有一个品牌、一条阵线的新公司,这个新鲜血液的加入时机就更成为了一个重要的环节,不能出现断档,这是何访的最低要求,但是相比于不到四个月后就会出现的“空窗”时段,这个要求似乎又有些难度。 “就这样好了,芊卉,所有现在还没有完成的工作都由你来负责,反正这一季你也不再担任主持人,时间上没有冲突,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熟悉一下同时运作几个项目的情况,而这些的筛选鉴别就交给凝儿你来完成了。” 何访毫无顾忌的叫着唐凝的昵称把一份整理好的文件交到她的手上。关于称呼这一点,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蒙芊卉似乎是对于自己和唐凝之间的关系特别的放心,就连“凝儿”这昵称最早还是蒙芊卉自己主动提出来让何访叫的,说是大家都这么熟了,一天到晚连名带姓的称呼让人生分,自己的名字是三个字还好,稍微熟识一点的人都会简称芊卉,而唐凝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再熟恐怕也不会有人管她叫“凝”,那好像只有二三十年代的文白小说里才流行,所以就让何访对唐凝的称呼跟着自己的习惯,改成了“凝儿”,可惜这种“福利”似乎只有唐凝一家拥有。 唐凝接过这厚厚的一叠资料,随手翻开,而眉头也马上跟着皱了起来,这实在是太,太多了吧,她带着疑惑的神情望向何访。 “呵呵,有点多,也有点乱,没关系,你先看看这些资料,如果需要什么人协助的话,可以自己找,也可以和我说,我去帮你找,但是这个人选的范围有两个要求,一个是必须在公司现有员工以及与他们有关联的人员之外挑选,另外一个,就是人不在多在精,我想在一切没有最终结果之前,保持高度的隐密性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你打算同时铺开,还是有先后步骤?” 唐凝虽然只是粗略的翻了一下,但是从几个完全不同内容的介绍中,她已经对何访的大概想法有了一个轮廓。用几档具有不同特色、针对不同收视群体、投资规模相对比较小的节目来作为楚河新一轮节目的充实者,或者也可以叫做补充甚至是在某种意义上也起着过度的作用。而在二三十个成型既有的节目和数量不相上下的文字策划案中间,鉴别是否可行,是否能充当起这样的角色,再从中挑选出最为合适的几个项目,这就是她的任务。刚才的问题也是因此而来,尽管投资规模大幅度缩减,但如果需要几个项目同时展开,就必须考虑公司的实际承受力,而这也将成为唐凝筛选的一个重要先决条件。 “嗯,我的意思是,至少有一档日播节目,还有就是争取做到在早间、无间、晚间和午夜都各自能够有一档属于楚河系的节目。” 唐凝眼睛瞪得圆圆的,很奇怪何访竟然能这个艰难而庞大的任务,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可对方却没有丝毫觉悟的还在继续说着。 “……这一次我们可以不用考虑播出平台,但至少要能在全国看到,这是必须的,还有……” “停!” 唐凝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何访的话。 正谈性飞扬的何访一下子被打断了,他冲唐凝眨着眼,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行将暴走的前兆。 “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转让谈判?” 唐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问道,以她对何访的了解,有备无患的前提之下,谈判的时间其实也就是自己拿出新节目替换方案的最后时限,最起码,大的框架和几个主要的备选节目必须要拿出来,而这其中的工作量可谓巨大。 “张琰那里给出的时间是下个月15号,我想大概最多再加上一个礼拜到十天的准备时间吧。” “这些事情难道都要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吗?” 唐凝忍不住用力拍打着手上的所谓研究资料,要知道这些还仅仅是一些最基础的信息,如果真的想要做出筛选或是决断,所需要收集整理的数量恐怕还要超过这些文件的几倍甚至十几倍。虽然唐凝的特长就是数据分析、媒体市场研究,但如此众多的数量,人数可怜的帮手,再加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抓狂?那已经算是轻巧的了。 “嘿嘿,呵呵……我知道凝儿你在这方面的能力是最强的,如果你也做不到的话,我想这天下之大,就再也找不出其他人能做到了,我绝对相信你,其实只要能拿出来一个大框架就行,多留几个备选都没问题,剩下的具体问题,到时候拿到高管会上,大家一起研究决定。” 何访似乎此刻此刻才恍悟了唐凝为什么会着急生气,一边打着马虎眼,一边嘻嘻哈哈间把唐凝原地捧上了天,弄得后者只是一个劲儿的蹬着何访,却一时不知道该选用什么等级的字眼来反击。 “我想问个问题。” 还没等何访暗中得意,蒙芊卉突然非常非常和颜悦色的插问了一句,只是越是这样,何访的心里越是扑腾扑腾跳的厉害。 “唉,该来的躲也躲不过。” 何访有些无奈的做出了一个领导请讲的手势。 “接下来,你老人家要做什么呢?” 果然是这个,其实早在蒙芊卉问上一个问题的时候,何访就隐隐猜到了。 “嘿嘿,我要研究公司未来的战略走向和当前环境下民营影视企业的生存依据。” 何访的言不由衷,不但对面的两位美女嗤之以鼻,就连他自己也不会有半分的相信。但无论蒙芊卉再怎么表示着不满,何访还是没有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始终用一个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来搪塞,直到两人暂时死心,并赠送免费卫生球无数。 不过,没有说,并不等于真的就没有事情可作! 对于何访来说,有一个决定,即便是两位最亲近最信任的美女,他也没有透露过,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有些“脏”,而“脏东西”,就好还是不要沾上美丽女孩子的身,这也是男人的职责之一。 这件事就是——添乱! 给星空世纪添乱,给他们的节目添乱! 以牙还牙,我牙还要尖过你牙!这才是最近几天来何访花了最多精力所考虑的事情。 60、添乱(下) 何访之所以选择了在暗中酝酿和进行反击,是因为他定下来的目标并非那个尚未知晓的罪魁祸首,反而是之前他已经在公司会议上明确排除掉了的星空世纪这间公司。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想让蒙芊卉等人参与进来的重要原因之一,一个必然会遭到强烈反对的计划,又怎么可能顺利实施呢?就算何访有信心最后说服其他人来支持自己的行动,但其中可能会埋下的一些不和谐种子,却不是何访想看到的。既然如此,还不如选择独自来解决。 只是何访虽然没有用心发掘那个为恶元凶,但是靳昌泽的另外一面,却已经被人揭开。 “jason!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谷致华面无表情的问道。 看了看坐在谷致华两旁的人,谭中泰面色如常,似乎所有的喜怒都和他的脸部皮肤绝缘,而另一边的严斯晨则是一脸的不屑样子,联想到这个女人的职位似乎和公司内部人员没有太多直接关系,此刻却大模大样的坐在这里,除了她和谷致华的关系特别亲近之外,就只能说明她是来站脚助威的,也说明今天把自己找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靳昌泽心思微转,已然明白了谷致华几天找他来的目的,百分之九十九是和自己之前暗中操纵给楚河前期拍摄捣乱这件事,提起这件事,他就一肚子郁闷,本来板上钉钉要处罚、整顿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却没有了声息,就连好不容易才疏通的几个内部关系,最近也都断了与自己的联系。这潭水,还真的够深,起码自己现在不得不承认还没有趟明白。到如今自己拿出去的钱全打了水漂不说,眼前没准还会惹上一些麻烦,虽然,他并不害怕自己被揭出来的后果。 “谷总要问什么事情?” 猜得出,不一定要讲得出,只要对方没有主动揭开之前,靳昌泽自认没有任何理由自己先做交代。 谷致华深深的看了一眼靳昌泽,见到后者依然神情自若,不觉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虽然不齿于这种行径,也从来没有以为眼前的这个家伙有多大的能量,但平心而论,现在的这间公司里,除了自己也摸不太透的谭中泰之外,这个靳昌泽总算是能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公司的骨干”,尽管这句话谷致华不愿意承认,可又似乎是一个摆在面前的事实。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干出这么蠢的一件事,现在倒好,不但没有对人家有任何有效的干扰,反而很容易授人以口实。对于前者,透过严斯晨搞到的消息,谷致华已经知道是什么高人出面挽救了楚河的危机,这也让她对于那个男人的看法又增添了一些新鲜的内容;而对于后者,即便对方不知道是你靳昌泽所做,但如果连这件事和星空有关都想不到,那也根本不配当自己的对手了,而这一点上,谷致华绝对相信那个男人的智慧。 “前些日子楚河那边出的那些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 谷致华还是尽量把话说的婉转,最近她也越来越发觉自己的强硬在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减磨掉。 “谷总不用说的这么隐讳,那些事情就是我找人做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失败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靳昌泽回答很直接,而语气更是非常平淡,不知道这该算是理直气壮的坦然,还是当作无知导致的无所谓。 “为什么?” 谷致华心中反到生出了些许的好奇,难道到了这种地步,这个人还有什么可以倚持么? “为什么吗?哈!”靳昌泽放肆的笑了一声,引得谷致华等人眉头直皱,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理直气壮的大声道,“谷总,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觉得从一开始,我们星空或者说就是你表现的太过软弱了。就像谷总你在公司全会上讲过的一样,我们始终是把自己很小心的置身于这里的种种规则之下,这在最初或许是新来者的必要适应,也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安全的做法,但是一年多以来,我们还是一直抱着这个原则不妨,尽管我们后来也一直想在节目上做出突破,但是也一直没有取得应有的成功。只知道一味的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追呀改呀的,总是拿所谓的不踏入禁区限制为借口,名义上或许还算是有所说道,什么秉承大家风范国际水准,不与常人计较一般得失,但事实上,这不但是在把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地盘双手奉送给他人,而且我们所做的甚至可以说在帮着他人摇旗助阵,因为最夺目的光芒永远只会闪耀在领先者的天空下!我这次的做法现在看来,可能并不是正确的选择,更是以失败告终,但是最起码,我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印象深刻的印记,要他们知道不是只有他们才能够每一次都把别人置于股掌之中,随心所欲,而且最后也让他们不得不去动用他们手上最后的王牌,我想大家都知道这里的环境,像这样的王牌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动用的,更不是每一次最后都能像这次一样保得住他们的。所以,或许我可以承认这一次的失败,但我并不认为我今后还会失败,当然方法手段倒不一定非要和这次一样。” 靳昌泽的话由徐到急,由急转缓,从开始的不屑嚣张到中间的慷慨激昂,最后又回到一种往日里最常见到的狂傲自负,神情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化丰富,只不过此时,似乎没有观众在欣赏他的落力“演出”,几个人都把心思集中到了他话中的内容里。 严斯晨猛地一挺身,连带着所做的椅子也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响动,似乎是听到靳昌泽的话,很不同意,想要反驳,但靳昌泽早早的一摆手,抢先说道:“我知道有人会不同意我的意见,想要说我们也取得很多的成功,拿下了这个那个第一什么的,但是我想你们也应该清楚,几乎每一次我们暂时的成功最后总是会被楚河赢掉,尤其是最近的这一次,我听说谷总甚至在考虑要放弃在周末晚间次黄金时段与对手的硬拼,而转战到主流节目领域,我个人的意见,这是一种示弱,而且是一种不必要的示弱。可能之前,我的手段用错了,但那也是因为我并不是这间公司的担当人,没有权利做出最后的决定,但是我不服,我不服一个小小的楚河,就能打败我们……” 靳昌泽又一次侃侃而谈,就像每一次开会时他的发言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坐在对面的几个人脸上却没有了往日的闲暇旁观以为戏的感受,纷纷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不管靳昌泽说的对错与否,此刻的他,却让人颇有一种当刮目以对的感觉,最初营造的“三堂会审”似的气氛早就被冲到了一旁,现在这里反倒是更像靳昌泽的演讲礼堂。 “……目前的这种局面,其实已经说明了这里上层主管部门对种类型的认可,或者说最起码也是一种放任,我看正是我们一展身手的大好机会,所以更加不能放弃现在的节目,不但不能放,而且凭借我们的先天优势,我们完全可以比楚河那帮土包子做的更狠,更野,更刺激,这就是我的意见!” 难得,在靳昌泽的讲话之后,室内有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看来大家的心思多少还沉浸在靳昌泽的那番话中,这让靳昌泽感到一阵之前从来没有在公司这个地点内感受过的愉快。 “虽然你的做法我不能接受,但是你的初衷我想我还是能够理解一些,我想我们现在确实有重新必要调整一下节目的内容。” 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谷致华第一个做出了回应,而且听起来竟然是支持了靳昌泽的观点,看着眼前几双纷纷混杂着惊异与迷惑神情的眼睛——这其中自然业包括了靳昌泽在内,谷致华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停顿。 “之前我曾经设想过如果我们抛下现在的这个非主流的节目时段,凭借着我们相对比较充裕的资金优势,直接杀入黄金档,这样一来,也就直接消除掉了反复竞争对于节目品味和实际收益的的损害。但是jason的做法也提醒了我,无论我们的现实环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状况,但是我们在别人的眼中毕竟是代表着天宇集团,代表着国际化大型专业影视公司的身份和形象,我们这样的做法,在别人的眼里,很难不被看作是一种变相的逃避,这个逃兵我们既不能做,也做不起!” 习惯性的站起身走到窗前,面对着滚滚不息的车流,谷致华的整个人也似乎变得像视线里飞驰的车子一样充满了活力和冲劲,这几乎成了每一次她有了什么重大决定的时候的标志性反应。 “jason!这一季的节目方案,由你来做吧。” 61、下家(上) “无聊啊!” 何访借着一个懒腰,几乎把整个身体都伸展到了空中,宽大的座位上只留下了不超过五公分的一点后臀尖,如同一个表演平衡术的杂技演员,只是这一切落在那个185公分的健壮身形上,就平添了一些搞笑的成分。 “喂,你这是什么样子?注意点形象!” 蒙芊卉没有好气的责道。 “嘿,我又不是什么淑女,我又不参加宴会,迎接国宾也没有我的份,视察接见我没那资格,关怀群众也轮不到我头上,最重要的,我也不是银光灯下,万众瞩目的著名美女主持人,我为什么要注意形象?我这样的人有了形象又能怎么样?” 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何访勇气,这一次面对蒙芊卉同学的白眼杀机,他没有丝毫退缩,面对情人口中的错误,完整一副昂首挺胸、理直气壮、“不知悔改、不知回家后死活”(某人即时旁注)的样子。 “算了,不和你胡扯了。” 面对某人越来月坚厚的脸皮,蒙芊卉只有无奈的放弃了教理育人的努力,何况,某些人虽然别的都是胡说八道,但有关自己一条的形容嘛,说的还算接近事实,暂且饶过。不过,隐隐的蒙芊卉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和年龄的增长有着直接的关系,女人一过三十,虽然在自己的这项事业来说才刚刚进入黄金时期,但对于这些几年前根本不屑一顾的漠然以对,很多时候甚至有些厌烦的夸赞,现在非但照单全收,而且还经常有窃喜的感觉,还好,目前这窃喜的因来由绝大部分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这让蒙芊卉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那我们扯点啥?” 何访终于重新在椅子上坐稳,不过紧接着他又整个人前驱趴在了桌子上,双手支起下巴,摆出一个和他的年龄体貌完全不称的类似卡通儿童的造型,双眼略带无辜状,盯在了蒙芊卉那张美丽而精致的脸上。 可能是真的有些无聊了,何访显然不像蒙芊卉一样,放过这个嘴上消遣的机会,语气里仍旧一点正经没有。 “……” 无言,蒙芊卉只好把自己的惯用杀手锏祭了出去,一道凌厉如雷霆的光芒闪过,何访的原型出现于当场! 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有问必答,一个辛勤工作中的创业好青年形象,瞬间摆放在蒙芊卉的面前。 “领导有什么想要问的,只要我知道,肯定事无巨细,一一详尽解答之!” “说说你那边的目?标选择情况吧,你觉得我们这件事情上完全指望张琰可以吗?我们的时间有限,到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耽误?” 蒙芊卉虽然只见过张琰一次——那天更名庆典还不知道谁是谁的匆匆一面就不算了,但对此人的印象却并不好,这多少源自蒙芊卉以前在神视台的那一段不愉快的经历,让她对于那些靠着特殊地位吃饭的家伙,无法生出任何好感。 “嗯,”何访当然知道蒙芊卉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件事情上他宁可花出更大的代价也要让张琰出面,也是有他自己的考虑的,他斟酌了一下词句,然后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张琰这样的人虽然心术不正,但正是因为他的聪明,他反而更知道自己的位子和其中的价值,也更懂得充分保有和利用这份价值,在这个意义上讲,他的口头应承甚至比很多落在笔尖的合同协议更有效用,也更保险,因为对他来讲,信誉比什么都重要,除非他以后都不想在从中牟利,不过,依我看,最起码黄老真正推到幕后之前的这几年,张琰是不会轻易松手的。月中,我想他肯定能够拿出一份让我们满意的名单。” 看了看蒙芊卉的脸色仍然有些不豫,何访笑了笑从另外一个比较能让对方接受的角度继续道:“而且,就我们现在的情况而言,一是我们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做这件事……” 刚说到这里,何访马上感受到一阵冷电,急忙摇手解释着:“我现在这样不是我想闲着,逃避劳动,那是因为我的目标太大了,不适于和那些人接触,否则一旦被人发现我们在准备转手《欲望无限》,非但我们的计划会遇到不必要的麻烦,就连我们现在的播出节目也会受到影响。你没看我连你和唐凝都没有安排在这个任务上吗?只是让石淑媛去负责,她本身就是负责和这些厂商联系的人,适当接触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还让她把范围局限在那些和我们关系比较好,而且有明确意向的人身上。” 看着蒙芊卉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何访知道对方算是接受了自己的解说,于是把话题重新回到了为什么选择张琰的原因上。 “除了我刚才说的我们自己的因素和张琰的诚信度,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很看中他的眼光,要知道这家伙在很多事情上,虽然你不说也少不了黄老特殊身份的这张金字招牌,但是他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上,都在使用仗势凌人这一招,相反的,他很少会直接拿出这把尚方宝剑,而是更多的在一种领导和关键人之间游走借力,不用全功,也能把事情做得漂亮,单是这一点,就让我对他刮目相看,因为要做到这一点,不但要心思灵巧,而且非常的考验眼力,人鬼是非,都能看得明白,都能说的对路,这是真功夫!” 蒙芊卉听后好一会没出声,然后轻轻摇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何访却明白,那是不认可自己的观点,却接受了自己的做法。对此,何访也没有非要说通蒙芊卉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做法,只要大家能够理解和容纳对方,就足够了,谁对谁错,反而并不重要。 张琰没有让何访失望,在石淑媛的几次初步接触并没有取得太多实际成果的情况下,在约定好的期限最后一天到来的时候,何访的手机想起了一阵熟悉而且一直在等待的铃声。 61、下家(下) “喂,张哥?有好消息吗?哦?是吗?那好,星期五下午三点?好的,我准时到。谢谢张哥!” 挂掉电话,何访冲着身旁刚刚布置完今天任务的蒙芊卉露出一个颇为自得的笑容,然后从嘴里轻轻吐出了三个字,那是一个名字,一个最近很多人开始熟悉起来的名字。 “朱,少,中!” “朱少中?” “那个做网游赚小孩子钱的家伙?” “梵浩天华?” 这一季的节目将近尾声,已经日臻完善的外包监制制度,让不少人,尤其是公司的一些高层人员手头上已经没有了太多的事务性工作,每天更多的只是当当监工,督促一下进程,然后隔上几天在检查一下效果,尤其是这一季在内容上变化不大,框架更是几乎没有改变,相对前及季的时候,普遍比较清闲,所以今天何访的办公室里,又多出了一张面孔——把所有重要制片工作都做完的钱正明,刚才一惊一乍的跟着起哄的,他算是其中主力。 “嗯,不过人家可不是什么赚小孩钱,”何访显然对于钱正明的评价无法恭维,“梵浩天华的宗旨是让所有热爱游戏的人,通过游戏体验一种完全不同的新人生,让所有热爱生活的人,开辟一个任情挥洒的新天地。” 或许是最近有关的电视广告看得太多了,或许这个梵浩天华和他代理的网络游戏《魔法门世界》实在太火,何访顺嘴就把人家拿来当成主题宣传语的话说了出来。当然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和梵浩天华已经连续两季节目都是《欲望》的主赞助商之一有关,那个带着一家老小天天的家伙天天念叨的这句话,就像以前电视上那个神经错乱的女人每天对着屏幕傻笑一样早就深入人心了,顺带着不知不觉中也被刻在了何访那颗记忆力尚好的脑袋里。 “嘿嘿,老大,你不会也在偷着玩他们的游戏吧,看来现在没有了兄弟我的监督,生活自由多了!” 钱正明故意加重了语气,似有所指,同时两道贼光分别在何访和蒙芊卉的身上游来移去。 “啪!” “哎呦!” 何访没有说话,而蒙芊卉这次也一反常态的没有用话语或是眼神做出任何凌厉的威吓或是反击,只是温柔的,轻轻的,但同时也是非常准确的,用手边的一本时尚杂志打中了钱正明的脑门,速度之快,手法之准,让人无法不去怀疑中国古代的暗器功夫是不是真的还流传在世间。这一下,直打得钱正明一个趔趄,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双手抱着头一脸的苦相,却有口不敢言。 唐凝作为为一个不涉案人员,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现场的一切证据充分表明了,在目前的社会环境下,纪委、检察院、监察部没有熟人的话,说实话的下场,确实是很可怜的。 不过如此遭遇早就习以为常了,同情只不过是一闪念,唐凝马上把话题扯回到何访刚才提到的朱少中身上。 “那个朱少中我知道确实很热心,之前也和淑媛联系过两次,但最后也没有下文,张琰那里可以定下来吗?” “嗯,按照张琰的说法对方是板上钉钉铁心要进影视圈,就看我们怎么谈了,在我看,至少也会有9成机会。毕竟这个朱少中过去和我们的合作只是一般性的载体和客户之间的关系,他们对我们的背景情况了解有限,再加上没有任何的行业经验,没有贸然出手也是一个很正常的事情,但这次不一样,有张琰亲自出面,以朱少中现在的地位不可能不知道张琰的分量,所以他对于收购我们节目品牌变成自己在这个行业里的先锋军试水卒,会多了很多的信心。” “而我们的现状,恐怕也可以让除了我们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安心。” 蒙芊卉微笑着接道。 “呵呵,这个自然,毕竟这一季的节目又是高开。” 说起这个,何访脸上的笑容简直就像花儿一样绽放,不过就像植物领域内上的一个普遍现象,看起来越美丽,通常也就越危险。 “舍我其谁嘛?对不对老大?” 恢复能力超强的钱正明早就忘记了头上的隐隐作痛,赶在一旁凑着份子。 三天后的下午,一个据说太阳依旧当空照,花儿不知为谁笑的时间,何访怀揣着别人看不见的笑容,习惯性的走进一家茶室内,而等待着他的,正是那个虽未会面,却早已经见识过真容的。 和电视里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此时对面而坐的朱少中,全然没有一丝斯文气质,除了一件深咖色竖条纹的t恤和一条牛仔裤看上去应该属于国际一线名牌休闲系列的范畴,在何访这双久经历练的火眼中可以体现出一些身份之外,眼前的这个身材健壮、肤色黝黑、面目普通的准中年人与其说是身价上亿的巨富,那个号称网络新时代传奇的“小小超人”,倒不如说更像一个外贸服装批发市场里的大趸客。何访脑子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都也并不是凭空而来,这个朱少中的发家史,确实和网游同行中其他那些亿万少侠们有很大的区别,他不但没有任何的海龟经验值,更不具备政府背景的天然bug,当然可以肯定的是,他也不是那谁谁的宝贝女儿,没啥可遗产继承的,事实上,这个朱少中,还真的最初就是一个做出口服装批发生意的人。十几年来凭着和别人一样的辛苦,以及比别的同行更加灵活的头脑,转战了多个行业的朱少中最终积累起了一笔不小的财富,不过还是得益于他那颗有些不同寻常的头脑,和出奇灵敏的商业嗅觉,他竟然在网络游戏兴起之初,很多风险投资之类的资金尚在游移之际毅然决然的将全部积蓄连同银行抵押贷款一同投入到这个风险未知的新兴行业之中,以他一个绝对外行的身份,创造出了一段不大不小的网络神话。 “不知道这一次,他选在这个在自己看来压根没有一点变化征兆或者是什么特别机会的时间,进入到影视这个说起来和包括网络产业在内的其他产业有着很大区别的领域,看中的又会是什么呢?” 何访隐藏好自己的疑惑,微笑着向这个即将接过自己人生中的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奋斗目标,也是倾注了最多心血的人注视着。 “你好,何总,我朱少中!” 62、撺掇(上) “还是那个朱少中,今天这已经是第5通了。” 挂上电话,唐凝的话里有些不胜其烦,转过眼,没好气的看着正像小贼入室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座位上的何访。 后者正很有些夸张的紧捂着自己的嘴——那还是刚才惬意的哼着歌推门而入后看到唐凝急急发出的手势之后才做出的动作,两眼一眨一眨的像是在想着什么,然而放开手之后的嘴里却滋出一口白牙,似乎丝毫没有把唐凝的困扰放在心上。 “喂,这么拖着不见也不是一回事啊?你总不能天天都说手机坏了,人又总是出差吧。这年头一个手机才几毛钱?你大老板又挣多少钱?这些话,谁说着都不会有人信。” “嘿,嘿。” 何访终于放开手,发出了点响动,其实这件事情让唐凝有些烦,说到底还是因为何访自己的原因,自己关掉电话谎称坏掉,又让别人的公司同事说自己这几天一直在到处飞天,没有办法找到行踪,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刚才唐凝口中的那个朱少中。 “笑什么笑,知道我们一天到晚给你挡了多少电话,说了多少瞎话,负责?我们怎么纯洁的心灵受到了无形的伤害,这个损失谁来负责?说吧,怎么办?” 如此的口吻,只能是常年呆在何访办公室里的另一位领导蒙芊卉了。 “是是是,今晚消费水准提高一个星级,不知两位美女尚满意否?” 何访毫不犹豫的全盘接受了指控,并立即提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赔偿金额,终于获得了两位怨气女的临时性谅解。 “嗯,算你了,说正事吧,你还打算拖他打什么时候?离他们的预定启动时间可是没有太多富裕了,而且又出了这么件事!” 何访点点头,蒙芊卉嘴里的这件事,就是最近广电部门刚刚下达的一个精华屏幕杜绝低俗媚俗以及限制节目中的单元奖金额度的通知。 不知道这是不是和最近两季的《欲望无限》还有星空最新推出的激烈程度和奖金额度都要超过《欲望》不少,并且以纯金奖杯为标志的新节目《纯金时刻》有没有关系,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正是这个通知下发到各家媒体之后,朱少中才开始了他近乎疯狂的电话“骚扰”攻势。看来本已经全盘接受了原来《欲望》节目架构,并且不准备做更多改动以避免新入道风险的朱少中和他新成立的“梦丽影视”,肯定是因为这条消息而受到了不少的困恼。 “他们肯定是有点慌了,尤其是最后的整改期限正好卡在了他们接手的欲望原定开播时间。虽然这老朱这个超级大款不在乎那一两千万的品牌收购费,可是让他第一次投入就打水漂,以这家伙的精明,肯定也很难接受。就像你说的,现在离他们预订的启动时间这么近,他们那间临时搭起来的班子一没有什么高人,而没有经过磨合,现在他只能来找我这个和他算是最熟悉的,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道行的人来出出主意。我多慎他们几天,他们也就会更慌神,我们对他们的重要性也就越大。” 何访悠然的解释起自己这几天来的“反常”表现。 “可,这个重要性对我们来说有意义么?毕竟我们是专业在此,他们最多只不过是玩票或是投机。” “呵呵,芊卉你不要小看了这个朱少中,虽然在电视这个领域内,因为限制太多,我不认没有放弃自己主业的他真的能干出什么大事来,但是这家伙还是很有些眼光和手段的,何况我们那么多新节目都在嗷嗷待哺,他自己的节目里上自家游戏的广告,自家钱进自家腰包,还外带代理费和回扣,虽然肯定还是会上,但应该不是他们广告的主要投放目标,而且也不可能放到相应对手,像星空世纪这些公司的手上,我看有可能的话,提醒老朱同志一下,让他多关注关注我们正在筹备的新节目群,能够做个啥组合套装的就最好,不行的话,也要把这些变成他们的主要拓展目标,这个嘛,就和我们对他的重要性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喽。” 何访说的轻巧,但停在两位聪敏的美女耳中,这些话和赤果果的威胁好像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于是两根同样修长白嫩的手指同时晃动在何访的眼前,表示某些不满。 面对此情景,何访眼神习惯性的散光,心里却在偷笑,因为最终的一个理由他还没有说出来。 “我一直没有机会实行的添乱计划也就越容易达成!” 这句话,何访藏在了心里,在没有完成之前,他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除了怕让两人沾上“脏”气之外,两个女人的心思恐怕也没有自己那么的“记仇”,真要是说出来,是不是能同意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真的只是记仇吗? 何访的嘴角不由得弯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让对面的两位女士看在眼里,同时感到一阵可疑,只是单单从何访刚才的话里有抓不到什么东西,只好把问题暂时寄存,以观后效。 一阵清脆动听的音乐声传来,打破了屋里难得的一小会清净。 “嘿嘿,这老朱还真是沉不住气。” 何访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一边轻声念叨着,一边终于在几天之后第一次接听了朱少中的电话。 “喂,朱老板啊,我刚下飞机……” 电话对于人类的的一个主要贡献,就是让撒谎变得更接近于现实,而手机则是除了最勤劳的老婆和女友之外最佳的移动谎言平台。 看何访大言不惭的打着哈哈,蒙芊卉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还是那件经常光顾的茶室,还是那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还是那两个各有心事的男人,只不过一个从踌躇满志,到现在的愁容满面,另一个则是从暗带窃喜,变成了暗藏阴谋。 可能是真的有些心急无门了,也可能对只花了不到两千万,自己预期中的三分之二的代价就收购到一个名牌栏目而对何访心存好感,朱少中并没有特意掩饰自己的焦躁,而是刚刚落座就把今天的主题提了出来。 62、撺掇(下) “上面这一手来的太突然,而且最后的时限偏偏就是三个月后我们原定开播的时间,本来想抓紧时间赶出来,还能借上你们这一季的东风,结果现在这种情况,弄得我是措手不及!” 朱少中开门见山,有些东西你知我知,但有求于人,却只能当作不知,比如何访的所谓“失踪”,现在根本不是朱少中想要计较的东西,也不可能去计较。 “除了净化屏幕这些老生常谈的东西,雷声大雨点小,听听就好之外,最要命的就是这道下达到所有省级以上电视台的命令,要求所有上星台都禁止在黄金时间内播出利用巨大的经济利益作为诱饵,引发普通人强烈竞争欲望以及非道德行为的综艺类节目。虽说对于我现在手上的这档《欲望无限》所处的非黄金时间还有地市级以下的电视台并没有相应的播出限制,但还是规定了最高的奖励额度单期节目不能超过10万,这个限制对别人或许无所谓,但是对我们来说那就是相当致命了,《欲望》这种东西,没有高额的奖金,哪来的那么多参赛者报名,又哪来的那么多观众会关注?没有收视,就没有广告,虽然我最大的目的只是给小丽整出来这么一个出头的机会,而且你老兄卖给我的价格说起来确实不算贵,可我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等亏本不是?” 朱少中一口气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倒了出来,语速飞快,但言辞恳切,看着何访的目光中混合着焦急、期盼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灼热。 “何兄,这方面你是大行家,我嘛,新手一个,没有什么经验,而且不瞒你说,我主要也就是一个玩玩票,没有继续长久做下去的想法,小丽那里嘛,只要用上一年两年的时间,帮她打起点名头来,剩下的还得靠她自己,否则就和一个无底洞也没什么两样了,这种投资回报太低,我是不能干的,那是砸我的牌子。兄弟,我今天说的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你怎么也得帮帮哥哥我!如果能股了这关,让我们的节目平稳上路,最后的利润我分给兄弟你一成,不,一成半!” 何访心下一乐,到今天自己坐在这,才算是弄清楚了朱少中突然插手媒体事业的真正原因,这个朱老板,上回见面聊了半天,侃的云山雾罩,志气飞扬,弄得自己差点还真以为他是有心试试水。不过话说回来,收购品牌加上组建公司购置部分设备,一次性投入超过3000万,而收入似乎暂时还存在不知道谁的腰包,如此手笔,虽然对于身家不知有几个亿万,并且还在不断增长中的朱少中来说不算特别巨大的一项投资,但就像他自己所说的,既然投了钱进来,就不能随便打水漂,所谓商人本色。而且还有一点,朱少中虽然一直没有说出来,但何访从对方的经历上还是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现在口口声声的说只是玩票,但如果影视真的能给他带来预料之外的利益,这个朱少中恐怕是不会轻易放手的。对这一点,何访倒是更加的放心,影视是一个创作型行业,与一个游戏可以支撑一年到几年的网络世界不同,它需要每一天都不相同,每一天都在进步,甚至是完全推倒重来的变化,而这些,不是光有眼光就可以做到的,他需要实力、能力、勇气和决心等诸多要素并重。曾经和现在,无数的投资风一般卷进来,又风一般逃出去,早已经做出了证明。 买下了看似风光,但台面下已经隐藏着不少问题的《欲望无限》的品牌,再返回头来求身为卖方的自己来给支招,更是主动准备拿出一成半的利润,这即是一种面临突然的重大变化之下的无奈之举,却也不能不说朱少中又一次选择了一条正确的出路。 既不损你,又可利我,还可以阴人,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何访坦然接受着朱少中把自己视作“救世主”一般的角色,因为他相信,在目前的情况下,自己就是朱少中唯一的正确选择。虽然何访对于《欲望无限》这块招牌还能保留多久心里面大致有个判断,但是同样的,对于这个节目目前还能不能取得更进一步的收视,他也一样心中有数。 答案是,能! 因为已经完全没有了延续品牌这个包袱,何访现在至少有三五种不同的办法,能够让节目的收视率和影响力再攀上一个台阶,但前提统一都是,不计后果。 何访举起茶杯,放在嘴边,却一直没有喝下去,像是沉吟了良久,内心反复挣扎一般,算是把所有功课做足,然后才像是猛然下了决心似的:“那好吧,其实按说我虽然卖掉了这块牌子,但仍然是在继续做综艺节目,最起码这两年时间我们可以也算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对手,不过既然朱兄这么看得起小弟,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呢,朱兄也知道,这《欲望无限》上一季的收视效果虽然不错,这一季的起点也还不错,但是这毕竟也是一个走过了五年,做出了10季的成熟品牌,在现在的这个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里面,应该说已经有那么一点点的老化趋势,原有的优势也很难说还是不是优势了。这个我想朱兄在收购之前也是有所了解的,要想取得突破,不是不可能,但是可能需要冒上一些风险,我不知道朱兄的想法是怎么的?” “嘿嘿,富贵险中求,虽然何老弟你有文化,我没文化,但咱们都是生意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要想取得最大的利益,当然少不了要冒险了!当初我一个门外汉选择投资网络,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种冒险,但现在,已经证明了一切,这种冒险是成功的。” 这个答案在何访的预料之中,之前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个狂热的影视产业爱好者,何访还是很认真的做过一番调查的,靠着冒险和投机起家,几次大起大落,最后依然是赢得了今天局面的朱少中,骨子里就喜欢冒险,这次收购《欲望无限》虽然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他的那个声音卡在嘴巴以上部位的“专业主播”小情人,也少不了他对于当下里一出电视剧,一套大综艺动辄几百万,上千万收益的热情。而刚才那句话,其实就是想激出这样的一个答案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些想法,可能会对朱哥您有点帮助。” 何访话说的虽然淡然,但却充满了自信的味道。 朱少中眼睛一亮,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离开了座椅,直接探到了何访的身前。 “什么办法?” 63、好像遇到熟人(上) 与何访的会面十天之后,朱少中接手之后的第一季,也刚刚好是《欲望无限》开播之后的第十一季节目在预订的时间内开启,朱少中还特别参照香港等地拍片的习惯,专门举行了一个开机仪式,邀请了数十家新闻机构的上百位记者参加,不言而喻,这么盛大的仪式,绝大部分是为了那个叫什么小丽的三流女主持人,作为前任节目的监制和制作人,何访也应邀出席了开机典礼,并有幸见到了这个女人,结果嘛,大失所望,却又很开心。 “原来不是谁都能找到像我的芊卉一样美丽和智慧兼备的女主持人的,哈!” “想什么呢?笑得那么怪兮兮?” 有外人在场,蒙芊卉把**两个字换成了其他字眼大声在何访耳边道,顺手捅了捅在阵阵响彻的鞭炮声中也能神游天外的何访。 “嘿嘿,我是说……”刚回过神来的何访差点把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但马上意识到这还是在朱少中的开机仪式上,而自己所想的那个人则是朱少中眼下暂时最看中的情人,连忙把话咽进了肚子里,只是暧昧的笑了两声,同时眼睛四外一扫,答案上心来。 “我是说,这里美女遍地……” 做出一个巡回的手势,何访故意把话音拉长,然后凝神看着蒙芊卉的脸色几不可查的微微变动了一下,哈哈一笑后接着把话补完:“但还是你最漂亮!” 何访的这话倒也是出自真心,所以说起来也底气十足,只不过为了照顾旁边那些龙式美女的心情,也为了还在响这鞭炮声,只把话说在了蒙芊卉的耳边。 “……” 眼睛在何访脸上扫描了n遍之后,蒙芊卉轻轻一笑,把目光转向了另一边,那里朱少中和那个女人正兴高采烈的同握着一把长刀,正准备对大红绸缎装饰起的供桌上那头保持着无辜姿势的烧猪下手…… 彩色,并非白天独有的美丽,相反的,有些时候,夜晚,尤其是人工合成味道浓厚的都市的夜晚,似乎色彩更加的浓重和艳丽。 不在似乎变为外乡人体验本地风情的三里屯,也不在似乎更适合光着膀子坐在马扎吹风的后海,“遇见”酒吧只是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区地下。 咣! 伴随着有些忧郁气息的蓝调,两支修长纤细的啤酒瓶互相碰撞在一起,一同坐在吧台前钱正明和何访把瓶对饮,和一口饮下将近半瓶的钱正明相比,何访只是不大不小的一口而已,相对码放在钱正明面前的半打空瓶,仅仅是包裹着瓶身早已经完全浸透的纸巾,就可以显示出就连“科洛娜”这种酒精含量极低的低醇啤酒,何访在这方面的能耐也只能做到浅尝辄止。 “喂,你真的决定要借着他们下手了吗?” 钱正明从吧台上的一个藤制小盘中抓起一把爆米花放进嘴里,有些口齿含混的问道。 “嗯。”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他们开始?是从第一期开始,还是在中间加码?” “嗯。” 自从放下酒瓶,眼光就游走在酒吧大厅与门口之间的何访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嗯!? 这是什么回答? 钱正明把目光投在何访的脸上,去发现后者整个人都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这边,眼神正在做着一样的漂移。 “喂喂!我说你怎么说着说着就走神了?看什么呢?我这问你话呢!喔!这个不错……” 本打算换回何访心神的钱正明在何访的眼前晃动着手指,却发现自己在做着无用功,正想要做当阳桥喝之际,一道动人的身影从眼前划过,无风自动翩然飘飞的裙角,飒然轻扬恍如瀑布飞泄的长发,暴露在冷暗的环境中却益发显出白晰的修长美腿,随着富有韵律的步幅而微微颤动的紧致圆臀,被收束成一握的腰身反衬而更显挺秀的傲然峰峦……这一切立即让钱正明被牢牢的吸引住,眼神也随之转动起来,直到,直到遇到另外一双眼睛,一双这个时候绝然没有一丝兴趣想看见,但偏偏看见的眼睛。 那眼睛属于一个男人,一个同样追逐着这道风景游行的男人,一个刚刚和自己干杯的所谓兄弟。 “靠,敢情你来这是看小妹妹的啊,亏你下班的时候还硬拉着我向芊卉撒谎,说什么兄弟交流,就交流这个吗?” 钱正明对着何访有些恋恋有些遐想的眼神,脸上充满了不屑的神色。 “怎么?不可以吗?” 被人识破了真实动机,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表情的何访大言不惭的回答着,而眼光又开始了漂移。 “当然不可以,我是单身汉,怎么玩都无所谓,你这家伙可是有家室的人。” 钱正明特意把家世两个字说的很重,脸上表情也似乎在警告着何访,你要小心喽,明天见到蒙芊卉我可是还没决定要怎么说呢。 “切!” 这回的不屑轮换到了何访的脸上,无论是玩笑还是认真,他都不相信钱正明的这个貌似威胁,何况对方现在连眼神带脖子的转动似乎和自己基本上属于同步的范围,都在看美眉,肥也别说肥! “你这个话要是说别人可能还有点道理,但是做我们这一行,如果失去了对美丽的欣赏和追逐,还怎么可能做出有生命力的节目?我来这没错,就是来看美女的,这个我直言不讳,你就算告诉小卉又怎么着?且不说她是不是像你这样的没有思想境界,会不会相信你这个公信力不足的花花大少的证词,就算相信了这件事,我也绝对有把握她能明白我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臭美吧你就,”钱正明摇摇头,一副不与蛮人矫情的欠扁样子,“不过说真的,像芊卉这么好的女孩,现在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你算是捡着大便宜了。” 随着话意的转变,钱正明的脸上竟然难得的罩上了一层正经模样:“所以说人家就算对你的管理有点严格,你也得好好接受,认真反省,努力改造,从思想深处转变自己的世界观,噗……,哈哈。” 果然是装出来的正经,说到最后钱正明自己首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何访本想说什么,可是突然间脑子一下子出现了蒙芊卉每次在自己有涉嫌和其他女性有“非工作接触”时的表情,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63、好像遇到熟人(下) “唉,这个,不提也罢……” 何访心念着,一些苦笑,一些牢骚,一些无奈,但更多的应该还是甜的滋味。 面对竟如狂笑状态引来好几位不知为谁独坐的靓丽女孩异样目光的钱正明,何访第一次主动举起了那瓶从一进来就没有离开手边的“科洛娜”。 “喝酒吧,你!” “不错,确实不错!你这厮的眼光还真是随着节目和身边的人越来越水涨船高了啊。不过,说正经的,朱少中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推他们一把?这件事,你自己应该不会抛头露面吧。” 经过了一段踏踏实实对美丽风景的全程观赏过程之后——这个过程基本等同于两期《欲望无限》节目,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局部反映了人类,尤其是某个性别的人类在某些方面的欲望确实无限趋于无限——钱正明又把刚才根本没有拿到答案的问题提了出来,因为此时的何访看起来已经开始呈现正常的状况了,当然他自己也是一般模样。 听得出钱正明话中对自己的那份关心,何访收拢起笑容郑重的点点头:“当然,我肯定不会在人前露面的,且不说这算不得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单就是不想让小卉她们知道这一条,我也不能露面,何况,这件事要想成功,我也只能在暗处调度。至于时机嘛,我想还是渐进一点的好,这样看起来自然一点,就像是老朱他们发现自己的节目不能保证绝对的强势,收视出现下滑的威胁,想要做出改变,这么做也是顺理成章,但肯定会在三分之一之前就开始,他们现在已经做了一些准备。” 钱正明点点头,但紧接着又是一皱眉头:“可是,朱少中这个人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但是从他以前的经历看,怎么也是一个成了精的家伙,头脑手段样样不差,你这么一个劲儿的推着他们往前冲,他难道不会怀疑吗?就甘心这么被你牵着鼻子?” “怀疑?恐怕已经不是怀疑了,如果说当时说的时候,他心里着急可能会暂时没有想到那么多,那么到了现在,我可以肯定他已经知道我之所以建议这怎么做,是有我的一些没有明说出来的想法在里面的。”何访悠然的剥开一颗瓜子放进嘴里,钱正明的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所以答案很自然就说了出来,而相应的对策似乎也早就成竹在胸,“不过,这改变不了什么,以朱少中现在掌握的这些班底,如果想要尽快立住脚,尽可能的收回自己的投入成本,不亏本甚至有所盈利,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他只能借重我的帮助,何况还有那15%不是?我就算再怎么有想法,也不会轻易用自己可能拿到百十来万瞎折腾不是?” 何访和钱正明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互举酒瓶各饮一口,以示心有戚戚。 “还有,就是对手实力强大带来的压力,我想这一点你不会比我体会更少,好在现在这些都已经转到朱大老板的身上了,和我们无关了。” “不对,是和我们无关,但是和你还是有关的。” 钱正明马上抓住了何访话中的漏洞,而何访轻轻一笑也不在意,继续分析这朱少中那边的情况。 “最近我们从星空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们马上开录的这一季新节目肯定会下狠手,不但很可能会做直播,估计就连以前那些因为有顾虑而大家都很有默契没有去碰的禁区,可能也会尝试。而且这次他们也因为上面的这道通知,而特意把节目的播出平台转移到了十几家省级电视台不上星的主播频道同步播出,这样一来他们的节目也不会有任何内容的限制。呵呵,我倒是很期待看看他们这次能玩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何访的心里却始终有些疑惑,最近星空世纪这种有些冒险,不更多考虑今后节目延续的做法,不大像是以往谷致华的风格,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能够让自己的计划更顺利的实施下去。 “花样?照你的计划,不管是谁,玩什么样的花样,都逃不过你的手心!”作为惟一一个知道何访计划的人,钱正明对于何访的所谓期待显然有些不以为然,随着最后这一声“手心”出口,钱正明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何访的肩头。 意料之中的龇牙咧嘴大声叫唤,没有出现,钱正明不由一愣,待转眼看去,何访的脸上表情有一次出现凝固状,而眼睛虽然没有像刚才一样的四处漂移,却显然不是朝向自己这个侵犯者的方向。 “靠!你这一晚上了,还没看够啊!” 钱正明对于刚才已经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专门扫描酒吧里的妹妹,却好宝宝一样没有对其中任何一个“下手”的何访现在的样子有些不满,于是加了点语气词之后大声道,但效果看来并不好,受袭目标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态。 “当当当!” 钱正明拿起自己的酒瓶使劲敲击这何访面前那瓶保护过于良好的科洛娜。 “嗯?什么?你没事吧?这儿这么多人,就你这么闹腾。” 从那个高挑过人的女孩背影中收回目光,被敲醒过来的何访皱着眉埋怨道。 “嗨!我说你没事吧?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倒打一耙,这是什么世道啊。” 钱正明的怪叫让何访马上明白过来肯定是自己刚才看见那个影子走神了,不过嘴上却是毫不示弱:“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看看那些妹妹,喏,左边那个带超大耳环的,还有你身后那个穿超短公主裙的,还有还有……” 何访顺手一通指点,钱正明跟着四外踅摸着“风光”美景,顺带着做出一个个彬彬有礼式的动作,一时间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抱怨,让何访心中暗笑不已。 “唉,我说怎么一下子又被你这厮岔开话题了?说,你刚才走什么神呢?” 眼见着抛出去的眼色半天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钱正明终于醒过闷来,第一时间抓住偷笑的何访兴师问罪起来。 “我好象看见一个熟人,可是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谁啊?男的,还是女的?肯定是女的,嗯?怎么是两大老爷们?”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和那些跑花边编八卦的小姑娘们混的太多了,何访的话马上引出了钱正明最大的兴趣,伸长了脖子,顺着何访的目光望过去,可没有发现对应目标。 “咦?人呢?” 何访也正在纳闷,就是那个地方,但那个有些熟悉的影子现在却突然消失了,难道是自己眼花? “奇怪了!刚才明明看见的。” 何访低声仿佛自语。 “得了,别琢磨了,弄不好真的就是你看错了,你以为这是什么爱情电影啊,上一趟酒吧就能整出点艳遇啥的,你还以为真跟这儿的名字似的?省省吧,三十老多的人了,还一天到晚想着做梦,小心别那天真把梦弄到现实里,芊卉能把你……嘿嘿!”钱正明做了一个狠狠的掐的动作,脸上也故作狰狞状。 “歇了吧你,我可是五讲四美专业好老公,无论何时何地都把领导放在心间上!我肯定刚才真的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何访单手抚在胸口,摆出一颗红心的姿势,嘴里还不忘了饶上一句对自己眼力的肯定。 “切!谁信?!” 钱正明右手一挥,嘴角一撇,潜台词就是上面这一句。 “不过要说你准备玩的这一手,最后要是真的成了,还真他妈够黑的!”又叫酒保新开过一瓶啤酒一口饮下小半瓶之后,安定下来的钱正明又念叨起刚才何访关于给朱少中支招以及背后一系列的安排,看来对于自己这个兄弟最近表现出来的阴功,颇为在意,似乎是想了一下,钱正明又补上了一句,“谁要是当你的对手,那可是要倒大霉了。” 对手?! 钱正明话里面的这两字就像一个锤子,敲响在何访心中似乎已经被时间的灰尘掩盖了好久的一片地方,何访眼睛陡然一亮,猛地一掌击在台面上,脱口道:“没错,对手,就是对手!” “什么对手?你没事吧,犯病了?” 钱正明一脸迷惑,伸出手准备要在某人的脑门上试试温度,却被何访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掉。 “去,你才有病,我是说我知道她是谁了。” “谁啊?” 钱正明被何访接连着没头没脑的两句话弄得有些糊涂,但是某些方面属于过敏型体质的他马上醒悟过来,“那个人?你刚才看见的那个人?她是谁啊?看你一脸**的样子,肯定是个妞儿!” 何访笑笑没有回答,只是眼光又一次投降了刚才的哪个角落,但这在钱正明的眼中无疑就是一种默认的表现。钱正明也跟着转过头去,但那里不要说那个只出现在何访口中的神秘女人了,就连刚才坐在那里两个人男人此时也没了踪影,只剩下桌子上还没来得及熄灭的一杯水中红蜡烛。 没有看到想要确认的身影,也没有理会钱正明带着强烈疑问的眼神,但何访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看到一个实实在在的熟人而不是什么幻影,那是一个在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正儿八经的电视演出中的演出对手戏的女人。 林娜,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64、新规初划(上) 就像钱正明说的一样,“遇见”酒吧里的单方向“遇见”并没有带来网络小说经常出现的艳遇激情,说起来,那天虽然何访有意无意的比平时晚走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能够用真人向钱正明证实自己的眼睛还是属于1.5之上的水平。 不过在何访的记忆里这个模特出身的年轻女人,除了天生和容貌绝不相称的左嗓子之外,就剩下那个圈子里最见怪不怪的被人包养的经历了,那一晚的遇见,除了因为当时旁边的那两个陌生但明显层次不高的男人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好奇,何访倒也没有更多探究的兴趣。残存的小小一个问号,只半天功夫,就被朱少中的催命夺魂call给淹到了不知哪里去。 “喂,老弟,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趟啊?咱们把第二阶段的实施细节再捋一下。” 听着朱少中有些急迫的声音,何访不禁摇头,这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叱诧商业的老油条,上回明明已经谈定了从第五期,也就是第二批录制的节目开始再加料,而这开场的节目,自己也让楚河的编辑部额外赠送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开场设计,现在倒好,离首期节目开录还有好一段时日,这老兄就有点沉不住气了。不过转念一想,何访差不多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电话那头,九成除了朱少中本人之外,还有那位妖型似乎比人性更胜的“情人主播”——压力的实施者。看来对于这个在何访看来几乎是某人唯一一个能够暂时出头露脸的机会,某人自己也想的很明白。 “还好,还好,自己家里那位无论从那个方面,外貌、气质、生活方式、工作能力、观众喜好程度,都超过朱少中的身边人无数,而对自己却从来没有过分的要求,最起码这一点上我比老朱这个什么老小超人要强上很多,嘿嘿,这也算有才吧。” 忍不住在心里又把蒙芊卉拿出来做了个比较,暗中得意并小小自q一番,顺带着轻微鄙视下被女人胁制的朱少中,何访嘴里也随口回应道:“呵呵,老哥不用着急,第二阶段到录制还有20多天,什么都来得及。” “你还是亲自过来一趟吧,看见你我就踏实。” 那边的朱少中显然没有何访这般潇洒的权利,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下了什么**或是身备何种特别的功夫,让这个久经花丛从不湿鞋的个中老手,这一次被吃得定定的。 “可老哥你知道的,我现在还不适合出面,要不咱们的计划就白做了。” “这个我知道,你不方便到现场,所以我特别安排了两个底下专门负责节目的人,你放心,都是一直跟着我的,不是那些新招的外人,绝对可靠。” “那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访也不好在拒绝,当然如果只是单纯的买卖关系,何访才不会善良到主动负责售后服务,这还是因为他自己有想法埋在里头,“下午两点,您把地方告诉我,嗯,好的,我准时到。” 挂上电话,何访先是自己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拿起桌上的分机电话,按下了“3”键。 “唐凝,你手上忙么?不太忙的话,到我这来一下。” 这两天正好是最后几期节目的集中录制时间,蒙芊卉又一次被委任为“前敌总指挥”,全盘接管了这真正意义上的《欲望无限》最后一季的剩余节目的录制工作,出于对品牌转手保密以确保收视稳定,这个何访与朱少中达成共识的基础大前提,何访并没有安排在季末制作一期特别节目,来纪念自己、楚河、还有已经不复存在的星辉以及永远的师友楚志辉。虽然,在个人的意愿上他还有其他一些老人都很想制作这样的一期节目,不过最后还是在前些天何访第一次在公司高层内部公开了自己的出售品牌和未来计划雏形之后,和大家达成了共识,放弃了在《欲望无限》中做出结束性表达,而是改在将来适当的时间筹划一个专题性的节目以资纪念。这也是何访把包括后期制作送播在内的所有事情全部放心交托给蒙芊卉的一个主要原因。 而此时,诺大的公司里显得有些空空荡荡,大部分人都跟随这蒙芊卉进入了日常的制播工作之中,高层中更是只有唐凝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整理他们之前所做的未来规划,这也正是何访最关心的事情,朱少中那里不过是临时加演的一场戏,自己也只是扮演一个敲敲边鼓、捣捣乱的幕后角色,而正剧却只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开锣,只有在这里,自己才是真正的主角! “咚咚!” 象徵性的敲了两下,唐凝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两个文件夹。 “呵呵,还是你最知道我在想要什么?” 何访一抬眼,见到那两个文件夹就不由的笑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话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些许暧昧。 “……” 唐凝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径自走到办公桌前,把怀中文件中的一份交到何访的手上。 “全都做好了?” 何访手里翻动着文件,笑容也渐渐爬上了嘴角,和他想象中一样,有关楚河的未来短期运作项目备选范围和中期的目标规划已经完整的出现在唐凝交给的计划书中了。 “嗯,我估计这两天你可能会要,所以让大家稍微辛苦点,多开了两个夜班。” 因为之前需要保密的原因,唐凝的这份计划一直是在公司外面和几个何访专门请来的相关专家一起做的,所以今天早上,当何访看到唐凝比自己还早出现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就猜到这份计划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说起效率这方面,何访所认识的人中,几乎找不到可以和唐凝相比的,尽管接手这项任务的时候,唐凝也曾经抱怨过时间太紧,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向每一次交给她手上的工作一样,照例提前完成。 “早、午、晚、夜,四个时间段,最后就只有五个备选和两个新创意方案?” 何访从接过文件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翻到最后几页,何访本来嘴角弯出的弧度却慢慢开始的平缓,最后全然消失,而两道剑眉也渐渐向中间蹙拢,七选四,甚至其中还有一个时段根本就只列上一个节目的名字,自己连选都不用选了,看上去倒是省心了,但这个范围里的挑选余地也实在是太少了点。 64、新规初划(下) 面对着何访突然抬起,饱含疑惑的目光,唐凝坦然的依旧微笑着:“是的,这是我们最终的结论,我们一致认为既然你在筛选的同时,把鉴定和预判的责任也交给我们这个规划小组,我们就不能只是拿出一个大的范围,而是要给出一个最合理,对我们的发展最有利的备选节目,所以最后的方案中间,每一当时段的节目我们都只列出了最佳的备选节目,像午间时段,我们只有一档10点45分开始播出,时长15分钟的主妇烹调节目,因为依照你最早给出的选择条件,这个时间段里安排这样的节目,是最为恰当的。投入成本小、制作难度低、无专业场地需求,收视面相对单一,但收视份额预判高于同时段其他类型节目,而相关联的广告及赞助目标明确,所涉及企业实力雄厚而且广告依赖度较高,可以说相比同时段的其他节目而言,这是对我们最有利,操作性也是最强的一个选择,所以我们给出的答案也是唯一的……” 唐凝依旧是不用任何文件记录的辅助凭着自己的过人记忆力和缜密的思路侃侃而谈,这让思路每每如天马行空的何访很有些感触,因而也不断地点着头,被唐凝的陈述所吸引。只是随着话题的继续进行,看着对面这张精致秀美的容颜,不知道怎的,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另外一个身影,一个有着不是相似,又有很多不同的身影。 同样记忆力惊人,同样心思敏捷,同样美丽,只是更加年轻,也更加活跃的身影。好久没有消息了!何访的神思,又一次在不知不觉间飘到了九洋之外。 “……而剩下的几个项目,我们也都是本着同样的原则进行,之所以最后还留有两个项目可供选择,是因为我们的在各方面的综合比较之下,觉得这些项目之间各有优劣,具体怎么决定就要看你最后的决定了。喂,访哥,你好像很不专心哦。” 唐凝伸手拂拢一绺不听话垂到眼前,遮住视线的长发,却无意中发现对面的男人眼光有些迷蒙的样子,本来应该放在自己这里的焦点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显然和最开始的专心听讲,有了很大的差别,走神!像很多时候一样,这家伙又开始走神了! 虽然对于何访在倾听别人说话,尤其是在工作中听取自己助手下属的建议的时候,总会时不时的出现短暂的间歇性走神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但这毕竟是一个只有他和自己两人,自己又是惟一一个讲话者的环境里,唐凝还是有些没好气的轻声嗔道,而眼波中充溢的并非凌厉的白光也不知道该算作是什么样的味道。 “嘿嘿,我很专心啊,就是因为太专心了,所以我听着看着,就被你牵引着,突然间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中,眼前一片美丽得让人陶醉的景色,于是我就一头扎了进去,唉,可惜马上又被你无情的打碎了我的美好遐想。没办法,美丽的女人让人迷,聪明的女人让人离,你这种既聪明又美丽的女人,就让人心神迷离!罪过啊。” 何访做出了个夸张的迷醉表情,面对着唐凝这个在自己身边时间最久的人,口中的言辞放任也没有更多的顾忌,同时眼睛挤了挤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那个有些过分遥远的影子,也在瞬间被现实里一道真着可见,近在咫尺的美丽风景所替代,悄然碎成丝缕分投回内心中的无数不知名的角落。 说话一定要算计好,说谎话却从来都不打草稿,这似乎是何访最近越练越纯熟的本命技能,面对唐凝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小小不满,何访脱口而出近乎放肆的话语,却让在什么事情上都能冷静淡定以对的唐凝,小小的一阵心神错乱,神色间只是加重了一丝嗔怪和半真半假的无奈,以及一个似乎所有女人在听到了何访的美丽“谎言”之后都会出现甜蜜多于羞涩的笑容,但耳根下藏起的一小片绯红,大概就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得到。 不过这一切只不过是闪念的功夫,唐凝的很快就主动把话题转回到了工作中来,理性的思维与行动,让她可以比旁人更冷静的处理问题,无论工作还是其他,这似乎也一直是她最大的依持,至少是在人前。 “何总,既然你已经很专心地听到了,那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意见呢?” 唐凝在话语中特别强调了“专心”这两个音节,眼中洒出狡黠的光芒。 “嗯,呵呵,是啊,是啊,我想你们已经把我要做的事情完成了大半,已经很好了,剩下来的最后决定,我想还是交给大家集体做出的好,毕竟楚河不是我一个人的楚河。” 貌似冠名堂皇的话,是否可以掩饰何访的偷鸡,这个结论是不言而喻的,但唐凝却没有揭穿,只是把烈度更强的笑容放在脸上,让后者的眼神开始四处游移,不敢对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唐凝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说起来也还真的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何访的心思,“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规划小组是不是已经算是完成使命了?是不是可以……” 唐凝两手如蝶舞花丛般的接连做了两个动作,何访倒是看的很清楚,一个是右手凌空做出一个签字的姿势,另一个双手从胸前打开,好像是打开、破碎的样子,虽然都是日常生活中极为常见的动作,但在唐凝的手中做出来,似乎就多了那么一点飘逸洒然的味道。 结帐?解散?也是时候了。何访于是点了点作为回应,既然请外面的独立企划人员介入到公司的未来短期规划中的本意就是为了保密,掺合到眼下这个份上,计划雏形已出,再走下去就是何访等人需要做最后决定的事情,这个只能局限在有限的几个自己人范围之内,是该恭送各路神仙归位了,再说,为了提高效率,请来的那帮家伙都是身价不菲,多让他们呆一天还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赶紧散了,也算是为了全民共建节约型社会做贡献了。 “那好,那边后续的事情就你来做了,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就不回来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嘿,也到了午饭时间,走吧一起,前两天我在这附近找到一家环境、菜品都还不错的馆子。” 何访说罢站起身,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准备向门外走去,却发现唐凝好像没有看到一样,还坐在那里,好像在想着什么,不由得好奇的停下脚步,稍一纵身,轻巧的倒坐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弯,把脸凑到那张气质与美丽兼备的熟悉面孔之前。 “咦,我们的凝儿也有心事了?不过,现在好想离春天已经有些日子了哦。” 何访笑着调侃道。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唐凝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又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65、无责任推手(上) 这几年时间里,唐凝大概算是除了钱正明之外,与何访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但眼前欲言又止的表情,何访却很少在她的脸上看到。 “你是不是要去见朱少中?” 唐凝终于把问题说了出来,虽然何访接到朱少中电话和准备赴约的事情并没有和唐凝说过,但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的大部分时间所做的都和那边的事情有些关联,刚才说一出去就是一下午,以唐凝对自己熟悉,能猜到并不算稀奇,但能让唐凝的表情这么怪异,肯定不只是随口问一声去向这么简单。何访心中一动,隐约知道了唐凝这般到底是为什么,不过只要她不亲自说出口,这件事情,何访还是不准备主动透露。 “嗯,刚才老朱来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么?” “……” 何访的眼珠不自觉的转动了一下,想要找个最合理的答案。 “哼,不用回答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访哥,”唐凝紧紧盯着何访的眼睛,“有些事情,你或许可以瞒过别人,但你以为可以骗得过我吗?” 是了,果然如此,何访坐直了身子,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要欺骗的意思。 “你知道了?其实我也应该早就知道你会知道的。” 何访像是说着绕口令般,但两个人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你真的准备利用他们来还击?” 只听这话,就知道唐凝并不完全清楚何访准备使用的真正手段,只是猜出了何访并没有真的想放过给自己带来损失和困难的人,而他突然与接下《欲望》品牌的朱少中走得这么近,肯定也和这件事离不了干系。不过有一点,何访可以肯定,就是唐凝应该想到了自己将要使用的手段,绝不会像原来自己做节目时一样的光明正大,否则,自己也不会主动去隐瞒她。 “嗯……” 何访只是有些犹豫的“嗯”了一声,没有直接给出肯定或是否定的答案,事实上此刻他心里也在翻覆着,唐凝并没有完全说出来的话,敲醒了心中某一个被自己有意识忽略和压制住的部分。当时作出这样的一个决定,多少有些有仇必报的义气在里面,而针对的对象被选定为星空而不是具体的个人,也少不了利的用意在里面,这一切的进行,都是按照最近这段时间对各种外界事情处理的惯性而为,自己原来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但唐凝的话似乎是在提醒自己,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与过去,尤其是离开神视和新入星辉的那段时间里所秉持的理想有所冲突,对于这些,自己还真是没有做过太多的考虑。反倒是从周继堂到张琰,自己越来越喜欢利用专业之外的手段去解决问题,而且随着收效,也常常自觉不自觉的乐在其中,难道这就是所谓社会的影响,习惯的同化,世俗的磨蚀? 看着何访的脸色瞬息之间变化不定,唐凝由不住的生出一丝心疼和不忍,站起来走上前,抬手轻轻覆在何访的肩头,柔声道:“我只是说说,你别想太多了,其实对于这个圈子里的大多数人来说,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同事,手下人而言,更是一个非常优秀而且负责任的领头人。刚才我的话,只是一时间突然想到,也没有真的想得很清楚。” 真的没有想清楚,随口说说吗?当然不会,唐凝其实非常清楚何访为什么要这么做,包括这么做能够得到的可能结果,只是心底里的一点小小的自私,让她总是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够更加完美,能够只凭一己之力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虽然,这仅仅是一个只能停留在心里的梦想,但哪一个女孩子的心里又会少得了如此纯净的梦想呢? “我想,站在你的地位和角度,看到的、想到的,以及你身后需要负担的都要比我们多很多,不是有句话嘛,人在江湖,我都明白你的心思,而且我想芊卉姐肯定也是一样,只是我们的心里多少还是希望那些东西尽量能够少出现你的身边。” 唐凝说到这里,顿了片刻,高挺的胸口好像有了一个比较大的起伏,似乎是暗中深吸了一口气,不过心神被夺的何访并没有注意到:“访哥,我远远都会支持你,不管什么时候,也无论你做的是什么。” 听到最后的一句话,何访心中一震,抬眼凝视着对面靠得如此贴近的一张秀美容颜,没有掩饰自己心中揉杂着激动和感谢的情绪,这一份心声,听起来让人顿生温暖,但同样的,这一份心声,听起来也似乎不仅仅是针对这眼前,不过更多处,何访不敢也不能去想。 “谢谢,凝儿。” 是,似乎只有谢谢这两个字,才最符合目前的情景,彼此的身份,何访笑得有些牵强,迟疑了一下,何访面色有些凝重的补上了一句。 “我明白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想以后我会更多的注意,不过这一次的事情,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如果现在放手,最起码对老朱那里也没有办法交代,我不可能保他一辈子,但我已经答应他至少保下这一季。所以……” 唐凝竖起食指到嘴前,虚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摇摇头,紧接着又点点头,动作不大,但很坚决,其中的意思已经不用语言再去累赘。露出一个如同此刻阳光般温暖热情的笑容,唐凝看似自然的把手从何访的肩头抽离,人也跟着向侧后方撤了一步,一手轻轻拍打在自己的肚腹之上,脸上的笑容变成了一副俏皮的模样:“不说这些了,好闷,那些烦心的事情,还是留给你自己去琢磨吧,反正你刚才说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我饿了,我们快走吧,还是你请客哦。” “呵!” 一声如释重负的笑,何访从桌上跳下,主动走到唐凝的身前,模仿不知哪里学来的所谓“绅士风度”讲右臂微曲,而唐凝在何访的脸上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然后乖巧的把自己的手臂穿在何访的臂弯,两人一同向门口走去。 七月多说的一句废话:你真的没有幻想过办公室之恋么?哦,那你很失败。什么?你真的有办公室之恋?唉,那你更是失败中的失败。(放心,按字数,这句话,不收费。) 65、无责任推手(下) “哈哈哈——” 何访刚刚推开半扇门,就听得一阵朗笑,然后朱少中那张有些平庸的面目就出现在了面前。 “唉,我说老弟你还真是贵人事忙啊,找你一次真不容易。” 朱少中每每表现出来的热情,总是让何访差点忘记了眼前的这个形容普通的男人曾经并且现在的绝大多数时间,仍是一个国内数得上好的成功商人,或者更符合媒体潮流一点,叫商界精英,也正因为如此,何访心中也不能小小警戒一番。正是能够给人这样的一种形象,才更能够让别人对自己消失了防备之心,朱少中,这个家伙虽然从本质上讲和自己并不属于同一个圈子,估计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太直接的冲突,而现在大家是合作关系,即将开始要做的那件事情可能会发生的结果,自己也做了充分的说明,但是这样成了精的家伙,还是要多多少少的防着点才是。在电视传媒这个领域,何访自觉不输于人,但是讲起商道,自己给自己打个分数,也就最多是及格的边缘,差的远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那边这几天也开始准备收尾了,这几天净是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直忙不完。不过,我这一季的节目做得越好,收视越平稳,也就是为了朱老板即将出炉的新节目多做了点铺垫不是?” “呵呵,是,是,你办事,我放心。” 何访的告罪理由实在动听,看上去也很合理,让朱少中再怎么有意见,也没法说出口,只好是彼此哈哈一笑了之,只是朱少中最后第一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何访似乎想起来小时候刚上学时的一篇课文来,心里多少有些怪异。 过场话说完,朱少中亲切的带着何访的肩,半引半推的走向原本坐在屋中、现在却同样都是身形笔直站在那里的两个男人面前。 还好,这间屋子里就只有这三个大老爷们,那位背后的推手显然还没有全部掌握住主动权,这让何访心中对朱少中的评价又稍稍回高了那么一点点。 “来,老弟,认识一下,这两个都是跟随我多年的手下,现在都在影视公司那边。” 朱少中下巴微微一抬,对面两人马上知机的迎上来,两人一高一矮,但身形同样壮实,就像,就像他们的老板一样,怎么看也和网络这个所谓的高科技没有太多关联。 何访暗中一乐,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浮想联翩,一副画面瞬间呈现,一个人如流水车如龙的巨大服装批发市场里,三个身影一前两后,每个人身上都扛着一个比自己身形更加庞大的塑料编织袋,就是红蓝白三色的那种,吭哧吭哧的向自己的摊位走去,而对面,两个金发碧眼,看身形比这三个男人还要馊壮一圈的大妈级外国友人正捏着一沓钞票满脸笑容的在等待。 “何总,你好。付培申,请您多指教。” 当先一人的自己我介绍,打断了何访的庸俗意淫。 “你好,我是何访。” 面对着这个年龄与朱少中相仿的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还有手上的热情力道,何访同样微笑回应,而目光越过这个付培申,却是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冷脸。 “侯鹰。” 短短的两个字,像脸孔的温度一样,后面这个个子稍小的男人说出来的话,也是一般的冰冷。 何访还是一样的笑容,一样的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反倒是朱少中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在一旁补充道:“侯鹰现在是鼎盛的副总经理,前两年我刚接手网络游戏的时候,专门送他去r大学过两年大众传媒,这方面的东西他算是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懂的比较多的,当然了,比何总您是差多了。” 原来如此,同行相轻,这位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半个同行的家伙,别的没不知道,这一点都是学的不赖,何访心下明白,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继续笑着道:“呵呵,朱老总可快别拿小弟打镲了,就我这点能耐,现在连家底都交给您了,怎么能和您手下这些征南闯北的干将相比。我来这也是和大家一起互相切磋交流。” 这话说出来,真能相信的恐怕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如果真的差不多,谁没事还把你个外人请过来?不过表面上的效果还是明显的,起码那个侯鹰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些,朱少中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恭维嘛,真正绝然不喜者,实在还是少数中的异数。 总算是宾主相合的坐在了一起,朱少中也不再客气,直接切入到主题上。 “这两周我们已经把所有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如果按照我们当初约定的那样,已开始还是保持你们这一季的节目基本形态,正常开拍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最近我听到一些情况,让我有些担心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也是我特意请何总专门过来一趟的原因。” 说到这里,朱少中用眼色示意了一下,那个笑容依旧鼎盛的正职付培申没有任何动作,而那个专心系数看似不错的副手侯鹰却心领神会的马上接下了话题:“我不知道何总听说没有,好像星空世纪那边最近要做大动作,这两年他们一直是你们楚河最大的对手,换句话说,也就是《欲望无限》最大的对手。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看,他们新节目的预播时间,大概只比我们早了两周左右,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弄清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手段,但是一旦这些手段出现在他们新节目中,我们就会很被动,而且,为了规避政策风险,他们甚至连原本已经站稳的上星台都放弃了,现在转战的地方省台联合起来,按照以往的经验,实际收视不会比上星台低太多,但是对于城市观众的对位却更加贴合,最重要的是,这也和我们对立和交锋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烈和直接,就连广告投放都有了很大的重合度。所以,我们有些担心何总原来所说的从第五期左右开始变化的提议,是不是还依然可行。” 字面上的看似客气,并不能掩饰骨子里的强烈怀疑,侯鹰说完一双不大的三角眼钉在何访脸上,似乎挑衅的成分更多过求解。 多年的经验加上脸皮磨砺后的厚度增长,何访的笑容似乎是被胶水牢牢的凝固在了脸上,自从坐下开始聆听,就始终没有变过,只是心里暗中思量着。看这个瘦猴侃的似模似样,口沫横飞,何访估计八成朱少中身边的那位幕后人就是听了他的话,才要命也似的把一向精明冷静的朱少中硬生生推出来,放低了身价一次次的求助于自己。不过也因为如此,何访反而决定会比之前更加的用心。 因为,对于这种“成功”男人的心思,他自付揣摩的还算比较详尽,如果在这样一种并非情愿的情况下,在本来就没有太多积极想法的领域里遭到什么重大损失,恐怕是要牵连更多人的,其中少不了自己这个转让者兼“狗头军师”。 好在,那个后果的最严重之处,朱少中已经知道并且做了接受的准备,但是这准备的前提还得是保住绝大部分的先期投资,按照朱少中借着半真半假的数落那个女人的机会,“一不小心”顺嘴说出来的“就算亿万富翁,要花钱给一个女人去玩,扔个三五百万也就是最多了”,五百万——这个最高限额的数字,减去朱少中先期的全部显性投资,两千万不到,也就是自己要帮助朱少中拿回来的全部,这个,貌似还不算太难。真正难的,还是自己能不能在完成这个任务的同时,达到原本打压星空世纪的目的,不过,经过中午与唐凝的一段交谈,何访心中报复的执念,似乎也减去了不少。 “也好,就让我来做个称职的好推手吧。” 何访的心思在这一刻又有了一些变化。 66、放假等旁观(上) “终于结束了!” “终于开始了!” 同一时间分别出自钱正明与何访之口的两句话,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内容却相差万里。 钱正明眯起眼来,在何访的脸上仔细打量着,半晌没有找到任何变化,兼且那个人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而身边的两位女将似乎又有了什么默契一般,都是岿然不动,稳坐当场,只好自己先放弃了沉默,怪声问道:“我说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终于开始了?现在可是好不容易才做完这最后的一季节目,难道你又要让大家开始加班加点,劳心卖命不成?难道你的记忆力真么快就开始衰退了吗?周老板?” 钱正明故意把周老板三个字咬得很重。 “你才姓周叫扒皮呢,刚才开会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放大家一个月的打假,一个月之后才会进入新节目的准备期,这才几分钟过去?我是这种反复无常的人吗?” 相处这么多年,何访难能听不出钱正明嘴里的怪味,一句话就揭破了,然后转向另外两位竟然跟着钱正明一起毫无正确立场的点着头的领导,神情委屈的道:“我当然说话算话,这次不但他们,就连你们几个都一样,全都放假,这几年了,你们都陪着我一起苦熬,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很累了,这次正好趁着我们节目转型的机会,大家好好放松放松。” 看两位领导面色稍霁,何访继续解释刚才自己的话:“至于我开始那句话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终于可以看着别人在那唱戏,而自己不去掺合,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单是想想看就觉着有意思,其中一个是我们原来的对手,另外一个,是我们对手暂时还不知道换了对手的对手,哈哈,嘿嘿,吼吼!” 何访最近绕口令说的越来越利落,再加上已近天成的随口编就谎言的本领,继续发展下去,大有加入某某社登台的可能性。 “切!” 可惜啊,这里似乎没有任何人报有临时成为观众的自觉,迎接何访的只不过是三个鄙视的手势。 何访边摇头边做了个鬼脸,看在另外三人眼里,那潜台词就是“和你们说不清楚道理。”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何访表情还未来的及退去,一个人抢步上前直接用一式排山掌代替言语的理论,另一个人看似呆在一旁,实则眼睛时刻瞄在何访身上,随时准备用实际行动声援之前的一人,剩下的一人其实最早行动,是不过跳离的更远,离门口只有半步之遥,眼见此情此景,不禁咬着牙替某人哀叹,明知单独与人民为敌的下场就是如此,还敢趾高气昂,幸好自己见机的早! “嘿嘿,该!活该!!不知死活。” “等等,等等,宝贝,亲爱的!” 躲逃中的突然大声的叫喊起来,不知肉麻的称呼虽然只能被四个人听到,却仍是让蒙芊卉的脸上一阵轻微的发烧,追逐的脚步不觉中停了下来,而原本不断捶向何访肩背粉拳,也定在半空,那里,何访举起的一只右手上,好像有一份什么东西,乍看上去花花绿绿,象是什么彩页。 “刷!” 蒙芊卉毫不客气的一把将何访手里举出的东西收到了自己手中,低头看去不禁一声轻呼:“尼斯!戛纳!蒙特卡洛!巴黎!这是什么?难道……” 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何访这个时候拿出来这份旅游地图的用意是什么,蒙芊卉还是不由的一阵激动,似乎每一个中国的女孩子,或者说亚洲的女孩字,对于欧洲,尤其是那个所谓的浪漫国度更是有一种特别的向往之情,这一点,就连见识超过同年龄大多数女孩子的蒙芊卉似乎也不能免俗。 “什么难道不难道的,这就是刚才我说的,大家去休息放松的目的地,怎么样,领导还满意吗?” 看着邀功也似的挥动导游图的何访,蒙芊卉的眼睛里晶亮晶亮,笑意不可阻挡的爬上了眼角嘴边,努力做出来的一丝嗔容,像是在埋怨何访事前没有任何的风声透露,不过这一切看在何访的眼中,与其说是的假埋怨,倒不如说是一种无言的真奖赏。 “可你不是说要坐下来看戏的么?” 一旁的唐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提醒道。 “呵呵,这商场对战,又不是足球的现场直播,不用乖乖的守在那里吧,”何访不以为意的回答着,“再说了,他们要想真正的开战,起码还要过上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几个一起去欧洲开心一场了。” “我们?几个?” 唐凝还只是迷惑于何访有些随意的说法,钱正明却在一边跳了起来,追问道:“怎么,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也有份?” “废话,如果没你什么事,我把你留下来干什么?” 何访没好气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而兴奋随好事确定而来的钱正明也没有计较何访的态度,根本就是因为其人在之前没有任何说明自己造成的。 “耶!老大,你实在太伟大了,”钱正明的激动让何访觉着对方随时可能扑过来咬自己一口,不过马上他就知道了促使钱正明如此表现的最重要原因,那,根本就和自己无关。 “阳光、海浪、金发美女、天体沙滩,……我来了!” 钱正明肆无忌惮的狼嚎在第一时间,被两本卷成筒状的时尚杂志重重打在头上而戛然止住,抱着头喊疼的钱正明迎来的是两双哀其无耻怒其不争的目光。 “谢谢,访哥。”率先把目光从钱正明身上收回来,唐凝转向何访轻声谢道,“其实之前我也没有去过欧洲,法语也只是过去暑假的时候道蒙特利尔时用过,按这里的话说就是半调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帮上忙。” “凝儿还和我们谦虚,就算你真的是半调子,那也比我们睁眼瞎强多了,你们说是不是?” 66、放假等旁观(下) 不等别人的回答,何访又接着道:“对了,你本来就是拿的那边的护照,所以我就没有帮你办那些烂七八糟的手续,明明就是去旅游,可是为了自由,还得弄个商务考察的名义,才能完全自由行动,费劲!不过那边的行程住宿接待我已经托人安排好了,我想大家在一起还是最好的。嘿嘿,主要是还得借助凝儿你的法语,给我们当翻译,那地方似乎英语不大管用,不要说我这个外盲,就连芊卉这个能用英语主持访谈节目的人,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说到这里,何访转身用手一指钱正明,“看住你这小子。” 已经半靠在何访宽厚怀中的蒙芊卉微笑着把温然撒到另外两人的身上,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预想之中的爱之旅程中间多了两个好友而感到不妥。和很多同年龄的女孩大一样,对蒙芊卉而言,只要何访在身边,就足够了,加多一位好友,不但不会分去自己的幸福感觉,反而会分享更多的快乐,何况在余下的这两人面前,自己几乎不会什么拘束和顾忌。 钱正明看了看抱在一起的两人,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面上微微露出复杂神情的唐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唐凝看了看敞开胸怀揽抱的人,又看了看那怀抱中的人,终于也是笑着点点头。 何访这边,楚河几个最核心,也最合拍的人,已经开始启动了假期异国之旅的行程,而另一边,还在凡事以楚河为第一竞争对手而进行准备的星空世纪,在第一次单独领衔的靳昌泽的带领下,正在热火朝天的大改特变,一步步实现在靳昌泽心中构想出来的必胜蓝图。 ※※※※※※ 听得见的地方,有轰鸣的巨大引擎声不时响起,临近、远离;看不到的地方,只有一道横在天际的白线,说明着曾经的航迹。 “朱总,这个何访就这么走了?他跟我们说的那些究竟行不行?” 执意要来亲送何访等人远赴欧洲休假的朱少中站在自己的760旁边,翘首半空,好一阵默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全然没有了刚才在候机厅里的热情和笑容。作为跟在他身边最久,真的就像是何访曾经在脑子里勾画出来的那番景象,与朱少中一道从扛包运货做起的付培申似乎看穿了他表面轻松下的隐藏心事,遂轻声问道。 没有别的人在场,朱少中难得的叹了一口气,略带一丝怅然的吐出了心声:“受制于人,这滋味好像也好久没有尝到过了,呵呵。” 伸出一根指头在付培申面前摇了摇,止住了后者想要的劝慰,自嘲般的笑了笑,朱少中轻轻在付培申的肩头拍了拍,只有在这个是兄弟更胜过是手下的人面前,他才能摘掉一切的面具光环,偶尔暴露一下自己的真是想法。可惜,这样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的少了起来,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随着地位而变化的眼光与心境之间的差距,并非只是感情就能弥补的。这也是为什么新开张的影视公司,虽然还是把付培申推到了一把手的位子上,但实际的操作却大部分交给了侯鹰的缘故。 朱少中突然笑了一下:“老付,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以前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也是经常的身不由己,为人所制,但是我们最后好像收获都还不错哦。” 像是要打破眼下的沉闷空气,顺便宽慰不知道是付培申抑或自己的心,朱少中一边埋身坐进后座,一边说起了往事。 坐到驾驶座位上,今天自告奋勇亲自担任司机的付培申马上被朱少中的话牵扯进回忆中,那一段艰苦与成就、血汗与收益交相辉映的日子,是他自己,也是他的老板和曾经伙伴一生之中最为珍贵的记忆。 “是啊,”付培申的声音中带着缅怀,“说起来,那些时候槛子那么多,我们还真的没怕过谁,朱总,我想这次我们一定也可以应付的过来,就算没有这个何访也是一样。” 付培申突然间调门拔高了两度变得自信起来,顺手把车子启动,平稳的驶上机场高速路。 舒服的靠在宽大柔软的后座上,朱少中笑了笑,并没有回应,如果事情真的可以像当年一样的简单,自己又怎么会大老远的亲自跑到这里来给一个小辈的集体旅游送行。不过说起来,这个何访还真的是有些门道,在这一行里无论眼光、手段都很有自己的一套,更难得的是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成熟沉稳,却又不失狠辣,只看他定下来的策略,和选择的时机,朱少中就能感觉得到。只不过这一次背离了不熟不做的原则在影视圈出手,还是让他在最后的结果没有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依然有些无法控制的感觉,这也是刚才自己的突然间感慨的原因。 记忆里回放着何访在这几次见面中给自己留下的印象,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朱少中的脑海:“如果自己这一次真的能够像他说的一样,顺利保下大多数的投资成本,甚至还能够赢利,或许,将来即便自己身边恢复清静之后,也不一定就非从这个圈子里全盘撤离,何访,这个人当对手肯定不是什么好选择,但如果能够当一个伙伴,这个影视的市场,也许不见得会比现在的网络游戏更小、更艰难。” “朱总,我们去哪里?今天是周末,要不要去西山?” 西山,对于普通人而言无非是每年看红叶的旅游大市集,又或者对有钱人来讲是悠闲的度假别墅区,但是对于朱中来说,那缺失意味着一件事,准确的说,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一想到那个女人,朱少中身体中就涌上来一阵热力,心也开始砰然。 内媚!这个外表看来算不上特别起眼的女人,竟然就是男人最渴望的天然恩物,一想到她,朱少中这个风月间行走多年的老手,就忍不住欲望叠升。 “或许,这个游戏,我要玩的时间真的还会更长一点吧。” 车子继续在飞驰,思付了良久的朱少中落下了车窗,让伴随着高速而灌入的强风慢慢洗清自己的神经,压下蠢蠢萌生的欲念,除了这阵子让他劳心的影视,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 “去公司。” 朱少中没有再说话,向后枕去,眼睛也轻轻闭了起来。 67、异乡逸想(上) 煦暖的阳光、柔软的海滩、碧蓝的海水、纯净的天空、新鲜的空气、还有,就是那一道道属于美丽的年轻风景…… 现实中的一切似乎都和钱正明所幻想的一样,不过动人风景之下的何访显然没有前者那么自在的意境。 “唉!” 大大的伸展了以下双臂,何访长长的出了一口。 美丽的姑娘万万千,只有你最好看,这似乎是一句新疆民歌里的语句,但写在眼下,却无疑是何访此刻最好的心境速写,当然这中间包藏着多少的不甘心,多少想要挣向钱正明那个方向的脱缰冲动——后者此刻正在沙滩上凭着一副看上去还不错的东方样貌,用手势加上两句不知道水才能听懂的鸟语,欺骗几位看似美丽无机心的“纯洁”西方少女——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两个美丽的身影,两套艳丽的泳装,两具在这高海拔的白色树林中,只能用窈窕和娇嫩来形容的玲珑身躯,一左一右,形成了合围之势,把身也如心皆蠢蠢的何访隐隐夹在了中间,顽强挺直,但又僵直不敢轻易转动的脖子上,不断逡巡着的视线,也就成了何访面对艳丽风景仅有的主观能动选择。 “怎么,有些坐不住了吧,想要去那边找你的狐朋狗友一起泡洋妞了吧。” 蒙芊卉拿过身旁的一杯五色纷呈的鸡尾酒轻抿一口,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让何访不由得开始怀疑那盖住了脸部面积五分之三还多的阿玛尼墨镜,到底是不是买的假货,怎么事无巨细,连这么细小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想一想,单单昨天一天就刷出去的几千欧,何访一面强迫自己确认这些东西的真实性,一边心里面却又开始忍不住的呕呕直叫。 “嘿嘿,老婆大人,这就是错怪我了,我只是用眼睛看,绝不会像那个没品的家伙,到处拈花惹草,降低我们中国男性的信用度和美誉度。”何访随口应对着,同样藏在墨镜下的眼睛,却毫不停歇的继续着自己的融入性观测实验,“再说了,这也算是一种异域人生体验,拓宽视野,增长见闻,加强与世界各族人民的友好交流,这些都是我们从小就学过的嘛。” 说到这里,何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藏在墨镜下的眼珠不为人知的一转,嘴里突然哼哼了几句,似乎有曲有调的样子,让另一边的唐凝不禁有些好奇的推起太阳镜,越过懒洋洋的何访,把疑问的眼神投向对面的蒙芊卉。 明白唐凝用意的蒙芊卉歪着头仔细看了一下,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家伙哼哼的是什么鬼东西,没听过。” “嘿嘿,”觅到扭转话题的机会,何访当然不会放过,神秘一笑,左观右瞧之后得意道:“你们还小,凝儿更是一个准老外,当然不会听过,这可是我们小时候音乐课里都学过的,算是当年的名曲,知名度和流行度绝对赛过现在的什么天榜地榜人榜之类的无聊榜单上的流行歌,这名字嘛,那也是那个年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亚非拉人民手拉手》!” 故弄得玄虚到此为止,反应嘛,除了何访之外的人都可想而知,除了失望和不屑,重新罩上墨镜的唐凝更是轻声嘀咕:“什么跟什么嘛?稀奇古怪的名字。” “哼,就是,不过别的没听明白就算了,有一句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美丽的鲜花,在开放,是啊,喏,那个,那个,还有那两个,这不,就开在眼前嘛。” 以蒙芊卉的年龄尽管未必真的知道这首歌,却不可能听完了何访的话还会像唐凝一样的真的不了解这歌的背景和历史意义,但落在她嘴里的话,却让何访更加的气闷兼无可奈何,只要乖乖闭上嘴,想起了其他的心事,这个嘛,首当其冲的,就是有关大米小米国米外米的粮食问题。 “这欧洲之旅,看上去真的不错,风光环境,人文气氛都和来之前想象的差不多,作为旅游还是挺合格的,不过嘛,还是能少来就少来,能不来,那就尽量不来,尤其是绝绝对对不能让两个眼光都很高的年轻女人一起来。” 这是昨天傍晚拖着疲惫身躯,连拖带抱着一堆大包小袋的何访最深切的感受。还好,还好,欧洲最大的好处,就是注重民生,尤其是工作人员的身体健康,所有的商店小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天上红云还未散去,就几乎全部关张走人,只留下渐渐辉煌的灯火、彩色的橱窗,留给路人参观,否则,何访不知道还要走多远,拿多少。 不过,说起来这几年间,楚河的业绩蒸蒸日上,无论是公司还是现在已经占据了公司最大股份的何访自己,还从来没有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金钱的压力,这一次的境外体验,倒是难得让何访重新认识到金钱的重要性,多多少少为何访已经不知不觉中开始慢慢减速的冲劲加上了后劲,这或许也算是一种预想之外的收获。 何访脑中的念头依旧在飞闪:“咱现在可还是小本经营,也就是在国内装装小款,哄哄老婆朋友情人开心,罪过,罪过,哪来的情人,这念头太危险,一不留神就钻出来,哪天要是脱了口就麻烦大了,一定要坚决清除脑中的精神污染,还我纯洁青年的本色。” 何访的无耻,在自己的心中因为没有天敌,所以无限壮大,只不过,刚膨胀了几十秒钟,就被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破碎。 “访,你这次来,真的只是休假么?” 蒙芊卉自从来到这片有着欧洲最浪漫海滩之称的尼斯海滩上,第一次摘掉了自己的墨镜,因为阳光尚在高空而眯起的眼中闪过一道明亮。 “难道除了休假,我到这里还能有别的目的吗?” 何访口中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但心下却有些讶。 67、异乡逸想(下) 蒙芊卉难道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这可比自己预想的要早了很多,虽然这件事,自己也并没有可以的想要隐瞒,没有说出来不过是因为不想破坏了大家难得的玩性。八一[〈中文〈〕]>. “唉,看来还真是凝儿最了解你,这是昨天晚上她跟我说的,说你安排的行程和国内大多数第一次来法国旅游度假的人不一样,从巴黎下了飞机,竟然直奔尼斯而来,而且这几天除了这里,就是蒙特卡洛、戛纳,反正就是不会离开这里太远的距离,看上去确实是度假,不过换一个说也说的通,那就是好像专门在这里等着什么。而五月末的这个时间,正好就是戛纳电影节的举办时间,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结论就很明显了。” 听到这里,何访不由自主的向唐凝的方向看去,后者却似乎真的又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表示。 “我本来还不是特别确信,因为这里的一切离我们的生活实在有些遥远,不过现在看你的样子,这答案,哼哼,你不说也罢。” 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说话里面总要加上有威胁性质的语气助词和感叹词?领导啊,我可是真的没有欺骗之心哪! 何访心中哀叹着。 面对蒙芊卉半真半假的薄怨声,何访难得的正色回答起来。 “其实说起来,既然这里的物质消费水平这么高,那么他们的精神消费一定也有着相应的水准,我们在国内做的苦哈哈,打死打活的,没准这些地方会什么可以利用的机会也不一定,听说前一段时间国内好几个城市都在法国和欧6其他地方做过演出季、演艺周之类的活动,效果都还不错,其中一些公开售票的虽然远远没有达到盈利,但我看那不过是因为演出的时间太短,人员和演出设备运输成本没办法摊入造成的,机会还是应该能够找到的。” 何访顿了一下,像是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然后继续:“来之前,其实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一些隐隐约约的想法,连一个基本的思路都没有,不过选择这个时间来戛纳,我原本也是有一点点想给自己增加点见识的意思在里面,虽然我们现在不可能是主角,最多也就是一个局部的旁观者,但我还是很想感受一下电影节现场的气氛,奥斯卡离中国人太遥远,除非我们放弃自己本来的精神,或是把自己的精神异化到欧美的准入体系之中,否则,我们只能远远的看着,或者,用一个你原来根本就不想用的方式,去变相祈求和迎合,但这样也就失去初衷,变成了一场纯粹的功利。” 说到激动处,何访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但是这里不同,虽然这几年功利性的风潮已经开始冲击法国电影市场,但是戛纳电影节和威尼斯一样,宽容度和国际化的眼光始终还是占据了主导的地位,这也是中国的电影为什么每每在这两个欧洲的电影节上获得大奖的缘故。” 看着何访口沫横飞,快要有些手舞足蹈的样子,蒙芊卉不得不在旁边轻轻敲打一下那个人开始要脱离轨迹的心思:“你这么说,是要该行拍电影了?如果是的话,你靠什么?现在的楚河吗?” 何访闻言,张了张口,但是没有一个字音出来,刚才说的兴起,却自己都没觉自己的思维天马行空,几乎从南极跨到了北极,早就已经脱离了原来想要说的东西很远很远,不由赫然起来。 “嘿嘿,实在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注意,跑题了,其实我的意思是……” 突然被收回来的神经,显然适应力还跟不上何访堪称极品的脸皮,一时间没有找到一段合适的台词来形容自己最初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这里市场,可以列入我们的考虑范围,我们不一定要在这里取得什么辉煌的成绩,显赫的名声,但是完全可以借着中法或是中国与其他欧洲国家之间的巨大文化差异,来做一些实际可行的事情,不但可以在现有转型,盈利面可能萎缩的前提下,拓宽我们的市场,而且这个领域内的生存状况和竞争压力也显然要比以前我们所做的低一些。而你的某些神经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的念头,幻想着有一天能够用属于自己的电影,在这里取得一次万众瞩目的成功?我说的对吗?访哥!” 何访长大了口,不出声,唐凝对他的了解,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但即便如此,他也被之前没有得到一丝风声的唐凝这一番话所震惊,因为那几乎就是他所想的全部,从现在,到未来的全部。 “精彩!精辟!精华!精锐!” 伴着掌声而来的声音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如此狗屁不通的感叹,也只有所有初中以上文科只是全部无条件交还给老师的钱正明才说得出口,也引来意料之中的侧目。 不过当事人显然习惯了,不以为意:“我说唐大小姐,以前就知道你的聪明,可是从来就没现你是这么聪明,这简直就是把昨天晚上老大的话整个拷贝了一遍,再经过你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变了女声的录音机,厉害,实在是厉害!” 钱正明两腿一盘径自坐在地上,冲着唐凝由衷挑出大拇指,表示着自己的佩服,而一旁也瞩目与唐凝的蒙芊卉眼中似乎也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不过,老大,就算这里面有机会,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专业人才,单靠着唐凝一个人,恐怕是做得了什么的,而且真要现在就把摊子铺起来,我们的精力和人手都不够。还有一个最重要,资金!虽然我们经过这两年年,应该在完成这几档新节目的同时,肯定还会有一些富裕,可就像你来到这就老抱怨的什么鞋也贵、表也贵、饰也贵、衣服更是奇了怪的贵,这里的消费水平和工资水平,怕是会很难应付。” “我知道,不过你说不对,我们现在不是很难应付,而是根本应付不了,你们大家别这么看我,也别害怕,我提出来的只是一个长远的想法,和一些现在可以不用费太多精力做的前期准备,根不用担心的,就是唐凝,我是不会把这么一个能看穿我心思的史上最佳助手,放到任何远离我的地方的。” 有人是说者无心,有人却听着有所思。 不过,大家也终于搞明白了,这看似免费午餐的异国之旅,毕竟还是被那个叫何访的家伙,在出前,就打上了自己想法的印记,好在,几天后,戛纳的风光无限,还是对这些成天与媒体打交道的人们生出了致命的吸引力。特别是,当何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几张电影节开幕式的门票。 68、好久未闻的动听(上) 8}1?z?” 浑身罩在清灵的月色之中,何访一个人靠在古意浓重,充满了中世纪风情的旅馆阳台上,一手接听着电话,一手正是捏住了一张电影节开幕式在本地也号称千金难求的门票,电话里的询问和他的回答,当然说的就是这个。 “嘻嘻,那是当然了,要不是我把这边的老头子糊弄的挺好,怎么有本事拿到这种抢手的东西,这里又不是国内,什么演出都有一堆堆的赠票,这可都是真金白银花我的钱去买的,哥,听说你现在是有钱人了,该不会欠我这个独自流落异乡,孤苦伶仃,没人念想,没人待见的小姑娘的吧。等你回去了,我会让姐去找你收账的哦。” 何访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这丫头这么多年了不见,还是这样一副没正经的脾性,好像长不大的样子,也不知道席姐跟自己说的,这丫头已经在一家全欧洲都有名的大传媒集团出任了高职的消息,到底准还不是准。倒是这两年,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中间又有那么一个让很多身边人的人生出现转折的意外,让他和席菲之间的交流从一开始的每周,到后来的每月,直到最近这一年,随着席菲课业的提前完成,和选择在留在异域职场作为事业的起步点,两个人甚至连通过电话直接交谈的机会都几乎没有,只有偶尔的电邮成为各自诉说彼此生活的一个连接。 对于席菲能力的肯定和认识,就在当初亲身感受到她那惊人甚至是恐怖的记忆力之后,尤其是在随后的那短短的几个月相处之中,一次次的被加深,何访怀疑,或者更准备的说有些担心的倒是她的这个过于活跃的性子。 “照顾老家伙?不知道是那位老先生,这么有‘幸’,能被小魔女亲自照顾!” 想到这里,何访的嘴角不觉的牵出一道笑痕,现在这丫头的样子,听起来应该是没有太多的变化,真不知道以后谁能够栓牢,不,不可能,栓牢是绝对不可能的,最多只能是改变,改变这样的一个诸品出众但是绝然跳脱的精灵般的女孩。 “喂,喂,喂,喂!” 席菲果然是就是席菲,何访只不过才分了一下神,听筒里就传来的一声比一声更响亮知道有些刺耳的叫声,像是在抗议某人的不专心。 “我说小丫头,你这么可着劲喊,我的耳朵聋了倒是无所谓,不过你的嗓子喊哑了,那可就要命了。” “哦?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席菲像是很感兴趣,何访虽然见不到面,但脑子里却有一副生动的图像,一个穿着一身高档职业套装的短女孩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眼睛灵活的转动着,正在思考着自己话里藏着的意思。 “呵呵,因为菲儿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都是一个很完美的女孩子,声音自然也要是最漂亮的。” “嘻嘻,哥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哦,可这也和要不要命没有关系呀。” 何访像是早就知道席菲会有这么一问,嘿嘿一笑解释道:“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大了,不过要命的不是菲儿你,而是那些每天围在你周围的那些……” 何访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对着电话连续出嗡嗡嗡的声音,然后又是几声“啪啦、啪啦”的模拟声音,最后故作无奈的叹了口道:“唉,要命啊!” 聪明如席菲这等冰雪女孩自然一下子就明白过了,电话那头传出一阵放肆的大笑声音,希望此时那小丫头身边没有别人吧,不然非要把下巴掉在地上。不过有些人天生好像就拥有一些特性,比如席菲,一些放在别的女孩身上,怎么都不会觉得优雅甚至颇为失礼的举止,在席菲身上却只会给人一种天真自然的味道,不但不会有人去指摘诟病,反而还有人专门欣赏。 “不公平啊,为什么我要是天真可爱一下,就要被管制?” 何访不服气的比较着,丝毫没有对自己性别、外貌的觉悟。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做,我要先挂了,祝你和芊卉姐这次吃好、住好、玩好!嗯,那边风景还是不错,比我这里天天不是雨就是雾的好多了,等电影节过后,再多走几个地方好了,戛纳的天体浴场你肯定想去,嘻嘻,可惜带着家眷出来,这次没有机会啦,等下次你一个人偷偷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本小姐带你去看看眼界,蒙特卡洛的赌场估计你兴趣不大,但现在又不是赛车季,你这次和f1是没什么缘分了,至于普罗旺斯嘛,葡萄酒王国也不适合你,不过那附近的薰衣草田可是很能收服女孩子的心,至于你嘛,也许图卢兹的卡尔卡松古堡还有那些放老古董的博物馆可能还不错,还有……” 席菲就是这样,思路跳跃,先说要挂掉电话,但不觉中又自顾自的隔着电话当起了导游,正当何访准备记下一个个并没有在自己计划中的名字时,席菲又凌空跳回了最初的话题,“不说了,不说了,有人催了,噢,对了,跟你们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听说他也挺漂亮的,嘿嘿,有点危险,哥,你可不要犯错误哦,哦,对了,还有哪个家伙上回见过一面来着,你的死党,钱,嗯——,哈,对了,钱串子,我记起来了,那就也给串子哥带个好。真的走了,拜了,哥,有时间联系。叭!叭!亲两口,一个给你,一个转送给芊卉姐,别忘了哦!” 没等何访说些什么,电话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声音,何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小丫头还是像以前一样的风风火火。 68、好久未闻的动听(下) “笑容**,面色猥亵,眼神游移,大半夜的一个大男人躲到阳台上打电话,有古怪,难怪一直和我这个单身汉住在一起!” 何访刚一转身,轻手轻脚的从卧室中穿过客厅走到何访身旁,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钱正明突然跳出来大声道。(八?一中文网})}. 何访似乎早就知道钱正明的到来,没有被吓到,只是歪头乜了一眼:“听了半天,你会不知道?行了,小丫头也给你带好,串,子,哥!” 何访故意把钱正明的外号说的重了几倍。 “喂,我说,老大,兄弟,你怎么什么事都说啊!” 钱正明作势抱头,一副委屈相,虽然之前在何访的蜗居里见过席菲,但显然钱正明并不知道自己的外号早就被死党捅了出去。 “怎么了,你难道不是最能够为楚河省钱的人吗?那好,今年的最佳员工奖,我就不考虑把你当成人选了。” “别,别介呀,我可是一直眼巴巴的等着拿员工奖去……” 钱正明马上变成了一脸惶急。 “去泡妞!” 何访从戏感正浓的钱正明身边经过,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话,让后者噎在当场。 “说真的,这小丫头,现在怎么过的怎么样,这次要不是专门托人送票过来,我都快想不起来了,你们不是一直都有联系吗?” 因为蒙芊卉的执意,这次的休旅之行,一直是两个男人住在一起,两个女孩单据一处,虽然何访曾经以欧美人习惯把两个同住在一间屋里的男人当成同性恋,但终于还是被蒙芊卉“中国人这几十年出国都是这个样子,人家早就习惯了,就像方便面”为理由断然否决,于是何访很不情愿的不得不继续面对这个已经和自己住在一起好几年了的老面孔。 “嗯。应该还算好吧,太具体的情况我也是特别不清楚,毕竟一直都没有见过面,只是网上和电话联系。不过这丫头自从出去之后就一直很努力,这几年间连一次假期都没有回来过,一直在不断的加课和实习。” 一提到席菲的努力,何访就很有感慨,在这几年中,她不但在学校中同时选修了传媒管理和传媒心理等三个学科,而且还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适应力,在各个不同的英国本土传媒机关中,先后做过十几份不同的工作,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占满了,不要说假期了,就连当初楚志辉的葬礼,都因为席堇一直联系不到她,也没有能出席,让席堇很是生气了一阵,一直到很久之后,席菲还在和自己网上聊天时为这件事而抱憾后悔。 何访有时候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个努力的席菲,还是不是当初挤在自己身旁什么都好奇,有什么都不能专注的小姑娘吗?而席菲毕业拿到两个学位之后找到的工作以及后来的展却让何访终于确认,小丫头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了,除了精灵一般的头脑。 何访的微笑不觉中浮到了面上,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什么亲人有了成就:“听说现在是在dbc担任高级主管,但是具体是什么,她没说,我也没问。” “dbc?哇,那可是英国现在仅次于bbc和天空之外的最有名全国性传媒企业了,虽然在国际上的名气比不上前两者,但在他们国内的影响也算是很大了。” 现在的钱正明已经不是几年前混迹中关村装机柜台的那个钱正明了,虽然像节目内容这些需要更多知识底蕴和专业技巧的东西,他还是半个门外汉,但因为自己工作的性质,对于影视领域的了解和各种资讯的涉猎还是满多的。这次出来之前,更是专门突击了一番欧洲传媒现状,甚至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抱回来一本厚厚的“概览”,dbc这样的名字在国内知道的并不多,那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制作水平的不行,而只是像钱正明说的一样,他们始终致力于展自己本国的业务。就是不知道席菲选择这样一家公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像刚才自己说的,不再想回来了吗?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这也算是最近卸去《**》重负的何访刚刚悟通的一个道理,以前总是听人说,却只有轮到自己头上,才明白要想达到这个境界,很难。即便是现在,何访也只能在这种距离自己有些遥远的事情上做得到,如果是和自己或是楚河相关,甚至是和这些的周边相关的事情,他都无法做到淡然以对。不过,这也正常,如果像何访这个岁数的人,都成天是这种无所谓的想法,那还是趁早别混了。好在,这份进取之心,何访自觉比一般人都要略微强上那么一点,就连借朱少中之手打击星空这件事,都被他堂而皇之归到了这一类中,只是认可的人不多,他知道的就一个,他自己,他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恰恰就是那个被他利用,当成棋子的朱少中。 何访从房间的冰箱里取出一瓶派瑞尔含气矿泉水,喝了一大口,有拿出一罐啤酒抛给了钱正明,然后做到沙上顺手打开了电视。 最近某些领导同志出于健康的理由剥夺了何访消费可乐的权利,为了照顾他对于苏打小气泡的迷恋,网开一面的允许何访饮用这种也数碳酸饮料之列的加气矿泉水。这也让钱正明从此多了一条可以他笑话的理由,“不能喝酒也就罢了,还有事没事那个酒瓶充数”!唉,看着手里这个胖嘟嘟的玻璃瓶,何访不由的感叹,谁让满北京就只有一种长得跟酒瓶像三服之内近亲的崂山咸味矿泉水的价格能对得起自己的钱包。 “我说老何同志,你什么时候偷学法国话了,你看得懂吗?” 看着电视里面叽哩哇啦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还特别热闹的画面,又看看好像聚精会神的何访,几次伸手抢夺遥控器,想要转到自己唯一能看明白的体育频道,却始终未果的钱正明没有好气的大声道。 “嗯。” 何访似乎没有听明白钱正明话里的讥讽兼揭老底的意思,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让后者一时没了脾气,有些颓然的重重靠在沙的另一端。 “你没有看出来什么吗?” 何访眼睛牢牢的钉在了屏幕上,就像钱正明所说的,自己的别说这自称天下第一好听(在何访通过德非奈斯那个小老头积累起来的不多印象中,这个称誉似乎只能针对美女,大老爷们说起来就差了点刚猛的味道)的法语了,就连被不少国人视作最重要基础工作之一的英语也会不了多少单词,所以他确实听不懂。 不过,听不懂,未必就一定看不懂! 电视毕竟还是一个图像重于声音的简单多媒体媒介,很多东西都是独立与语言的存在,尤其是对于一个专业的电视人来说,更是如此。 “热闹,嗯,布景做的很精致,复景的水平比我们高多了,灯光也很干净,不像我们那么杂,还有,还有那个女主持人也不错,相貌身材都是一流,说的话嘛,虽然听不懂,不过声音还挺好听。” 像是有那么一点明白了何访的意思,钱正明收起心也对着屏幕注视了好一会,然后一点点的把自己的直观看法挤了出来,只是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和自己平常所做的事情相类,所以比较起来也容易了许多。 “不错嘛,兄弟,有长进,这么一会功夫,就看出这么多内容。” 何访半真半假的夸赞了两句,然后把电视的声音关小,这听不懂的话再好听,听一下,感受感受气氛也就够了,再多了容易反胃。 何访没有继续难为已经再也憋不出东西来的钱正明,自行解释着自己每天晚上都要抽出时间来看电视的原因。 “在国内的时候,我也从别人那里拿到过一些欧洲的电视节目,应该说他们有很多想法都很有意思,和老美的想法天生就有很大差别,包括我们在内的中国观众接触到的娱乐和资讯类的节目,除了自己那些陈旧的传统节目之外,最多的就是台湾,其次就是日韩和美国的节目,而我们楚河这两年来的展和每一次的变化,也大部分是从美国的真人类节目中获得的灵感。所以我也想顺便看看这里的电视节目,应该说法国人的浪漫气质多少在他们的节目中还是能反映出来一些的。事实上,国内有一些知名度很高的节目就是从法国、德国或是其他欧6国际借鉴甚至是直接平移过去的,这些东西和我们平时看到那些美式、日式的节目有很大的不同,让观众很能产生出新鲜感,而且在版权购买人刻意隐瞒的前提下,这些节目甚至被普通电视观众认作是原创节目,这一点让我很有触动。” 听了这么半天,钱正明那双平时闲不住的眼珠终于又开始灵活的转动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除了参观学习,还是顺手带点什么回去?” “说不好,也许会但也许来不及,不过这条路,我们恐怕是要好好的趟一趟了。” 何访从电视收回目光,转过头去,正好迎上了钱正明开始亮的眼睛,两人对视半晌,同时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69、开始!别人的鏖战(上) 有人说这个世界总体上是平衡的,同一时间下,有人快乐,有人痛苦,有人钱多,有人钱少,有人轻松,有人受累…… 何访领着自己的几个亲密伙伴正在海滩上悠闲等待这电影节的开幕,准备亲身感受一下国际传媒界的重大活动这种特殊的气氛。/。qb5、/而在相隔万里的大陆另一边,京城里那个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故事也正在开始上演。 作为故事里的主人公,此时的心情虽然不尽相同,却绝不会像何访一样的惬意,而从准备到上场,直至最后开锣揭幕,更是难言轻松。 最近这段时间,靳昌泽的心情很好,原本在他看来有些过于灰暗的办公室色调,现在也似乎让他每天经过时都生出了一种稳重的感觉。 “您好!” “经理早!” 一路上不断的和快步往来的同事打着招呼,而其中绝大多数都会主动点头甚至微微欠身,靳昌泽的内心颇有一种几年前大学毕业后刚刚加入天宇集团这艘国际传媒旗舰时的那种意气飞扬。 虽然名义上自己还依然是策划组的负责人,但现在公司里包括那些正在和准备跟公司打交道的人们,甚至是一些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都己经知道了星空世纪的新节目是由自己来全权负责的,这情况,比自己之前最乐观的预期来的还要早一点,或许,几个月后自己就能取代那个一直以特殊国情环境为借口,而没有取得令人信服成绩的女人,成为现在星空的掌舵人,那样的话,没准自己就不用再等上层的争夺尘埃落定之后,重新建立中国大陆基地的那一天。 “这里现在看起来也还不错嘛!” “hl,jason!看来心情不错嘛,最近每天是这么神采飞扬,不亏是我们公司高层里最有人气的年轻人!看见你,连老哥我的精神都觉得振作了不少!” 看似熟络的声音,打断了靳昌泽良好的自我感觉,脸上的表情一沉之后瞬间又是一扬,用以往少有但最近常见的笑容迎了上去。 “呵呵,老哥过奖了,其实不只是我精神好,老哥你没见现在公司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很精神么’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情况是对我们这间公司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来说,可都是一个好预兆啊。” 看着眼前的创意部长,靳昌泽心中的体验又多了一份新鲜,心情好,即使形容猥琐的人看起来也不全是令人那么厌恶,就比如刚才那番明显散发这虚情假意的话语,也好像了那么一点点勉强入耳的感觉。 创意部长己经开始稀疏掉落的眉毛微微一跳,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不着痕迹的把身躯从面对面转到了并排同行,双手同时负在了背后,在外人眼里看去倒更像是一个前辈在指教晚辈一样:“老弟说的对,前人早就说过了,换手如换刀,如今的景象就像老弟前两天拿出来的方案一样,焕然一新,成功是指日可待。” 靳昌泽勉力维持着笑容,继续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创意部长打着哈哈,心下刚刚甩走的鄙视又涌起了一部分。 作为大部分有暇的周末都会在一起体验单身男人特殊享乐的同伴,靳昌泽自然早就了解到眼前的这个家伙私下里的心思和自己以前刚来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准备在这里混日子熬资历,不过比起自己,少的是业务上本应具备的能力,但多出来的就是寻找浑水摸鱼机会的心思,只是那个女人虽然没有对自己这样中高层人事任免的权利,却始终没有将重要的权利,包括基层的财权交放给别人,让他和另外一些抱着同样心思从东南亚那边过来的人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成功?就你也配谈成功这两个字?连个夜总会的红姑搞起来都费劲,只能捡新来的嫩雏充威风,那点出息!”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靳昌泽发现自己的养气功夫也越来越好了,像以往一想到这些个,脸上就会不由自主的多少暴露出一些不自然的神情,但现在,就连从大办公间走到自己办公室的一分来钟的时间里,自己竟然也可以一直和这家伙谈笑依旧。 “笑!笑!笑!看你们能开心到什么时候?” 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并非星空世纪的那个死对头,更不是何访费力拉拢过去的线人,而是名义上和靳昌泽同样缓别,而且正在共事的“同事”虽然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心里把这些家伙当成自己的同事看待。 “丫头,又在生闲气呢?女孩子家的没事老生气,对皮肤可不好哦。” 谷致华没有像严斯晨一样靠在窗边挑起几绺百叶帘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不过她不用看也能够了解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而严斯晨的气愤又是向着谁,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几乎出现在每一天的早上,对于己经有了决定的她来说,己经习惯,或者说己经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严斯晨这丫头平时明明是一个很大度很洒脱的人,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特别计较和执着。 下意识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又凑到谷致华办公桌上的小镜子前照了照,严斯晨才有些不甘心的坐回到了谷致华对面的椅子上,脸上的忿忿不平却还是保留了相当一部分。 “我明白,可我真的是气不过。而且我始终就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把整个新节目都交给jason去做?他就算是有那么点能力,可是比起姐你的眼光来,差的远了。别人不知道,我成天跑主管部门还不知道吗’要是按照现在这种的方法去做,不要说我们这样一间假合资实独资的公司了,就算是那些和上面关系密切的本地公司也抗不住,可是姐你明知道会有很不好的后果,可还是同意他们这么去折腾,星空难道真的……” 严斯晨没有把最后的话挑明,但她相信谷致华肯定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事实上,关于星空世纪的前途问题,两人在私下里也讨论过好几次了,只是因着对谷致华不服输和异常独立的性格的了解,她始终不太相信谷致华会在一切还没有最终定数前自己交出主动权,除非,她是另有对策,甚至,是其他的想法。 这,或许倒是能说的遁,严斯晨凝视着安然稳坐的谷致华,想从她的面容、表情上找出自己想找的答案,不过,她还是失望了。 “呵呵……” 面对密友的疑问,谷致华除了轻轻一笑,还是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算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这里的空气是一天天的变得难闻,正好他们自己觉着自己什么很能酎,不需要我帮忙,我也乐得清闲,姐,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喝杯咖啡,或是看看那家常去的小店看看有什么新鲜东西过来。” 才是刚上班的时间,严斯晨却突然对着一向比谁来的都早、走的都晚的谷致华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连她自己都觉着根本不可能获得对方的同意,她的目的其实只是向让谷致华分分心,毕竟长时间呆在这样一个猴子开始叫嚣的环境里,不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没想到,这次谷致华的回应又一次超过了她的想象。 “好啊,好久没有和那个栾小姐聊天了。”一边念这楼下那件特色饰品小店女店主的名字,一边谷致华在严斯晨诧异的眼光下?拎起放在一旁的皮包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身边。 “怎么?不想一起吗?” 前途影视! 与坐落在东北三环,地价房价都属最高端地区中的星空世纪几乎是大调角,这间开张了不过几个月,各类人物凑齐的时间更短的影视公司看似有些过于安静的蕺在西南四环的一栋与之同名的独立大厦内。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暂时没有公告客商前来,而显得有些冷落的门庭之内,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景象,不但几十名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进行着本公司新购入的‘无限)这个有这最强综艺之称节目最后的录前准备工作,竟然还有不少身穿几种不同颜色工作服的人穿梭其中,各自忙碌着。 “慢点,慢点!” “对,对,对,就是这。” “小心。” “你怎么搞的’说了是这组在下面。” “去,叫赵工过来!” 把具体的具体的指挥权交给自己副手的付培申站在主通道旁,眼光正是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 “美斯泰克。” “卡伦森。” “星华。” 尽管到现在为止,对影视这个行业付培申还谈不上遁了多少门道,但这些人工作服背上印着的字所代表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那是几个在全国数一数二的影视相关设备提供商的名字,这些公司在各自所属的前后期设备和灯光等专业器材方面堪称翘楚,而这些人现在在此的目的,只有一个,搬运和安装设备。 不过,也正是这样一件在别的同等投资规模的影视公司看来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却让付培申很是疑惑。 这几道添置设备命令的下达,当然不是自己,更不可能是自己那个仗着学了点半调子东西,还没正式开拍就己经越来越不听话的助手,事实上这几道命令都是直接出自朱少中之手 可也正因为是这样,才让付培申更加的迷惑,因为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朱少中的心腹左右手,朱少中这次投身影视圈的真实背景他比谁都明白,甚至就连那1000万(朱少中亲口对何访说的是几百万,这当然是一个商人必做的数字游戏,同时也是一个中年男人在某些不可告人的方面为自己面子所打的掩护)的亏损底线,也是一清二楚。 本来除了收购和临时租赁一批必须的设备,再加上预备付给播出平台所属各家电视太的“时段费”以及占用了这大半层原本属于阿络公司的办公室,朱少中在每一件不会被那个小丽看到的事情上都把钱卡得很死,不让哪怕一分钱再扔到这个暂时和没看见底一样,也没看青天在哪儿的大坑里,让付培申这个名义上行使影视公司财务最后签字权的人,几乎从来没有动过那支大老板作为新职就任礼物的“万宝龙”钢笔。 难道?付培申突然想到了前些天送那个何访之后,从机场回来时朱少中的话,当时自己还以为那只不过是老大一时感慨的自言自语,现在想象,或许那其中也是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 合作! 这些都是将来可能的合作基础。 那个楚河现在只是一个技术和设备全部外包的公司,这些应该是和那个何访还有他的公司有关。 付培申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可能的原因,尽管在影视这方面,付培申还只能算是一个门外汉,但在从商为人的眼光手段这些方面,除了老大朱少中之外,他还很少服过谁,没看见,就连他之前从没有接触过的网络游戏领域,那些纯技术出身的家伙还有哪些“海龟”,不也最终被他掌管的服服帖帖,而且短短几年就列入到同行的八大之中。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付培申没有弄明白,所以直到离开公共办公区中央的主通道,回到自己比以前小了不少的办公室里的时候,他的眉头还是牢牢的锁着。 “老大凭什么会有让那个何访同意合作的吧把握呢?” 几乎参加了每一次朱少中与何访之间会面的他,始终没有看出来端倪,但他却看清楚了那个何访的奸猾本性,至于那所谓的高招,虽然可能真的会像何访说的,先苦后甜,最终抹平公司的投入,甚至略有盈余,但背后却灼灼实实的包蕺着不可告人的心。 可惜,这一行看起来门道比那些主要靠骗小孩为生的网络游戏要多了不少,快三个月了,自己还是没有能够看明白其中的大概,这节目上的事情,也只能依靠这“熟悉”的外人来插手帮腔了,好在,他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何访蕺起来的险恶不是针对着自己和公司,而这一点,作为老大的朱少中肯定看的比自己更清楚。 “朱总!” 没有敲门就能进到自己办公室的,只有两个人,除了朱少中——其实,朱少中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打过招呼,还特意的敲那么一下门,虽然不会因此停住脚步,但也算表示了对下属的尊重就只有一个人。 “怎么老弟,忙的差不多了?”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职业般的笑容就堆满了付培申的脸上。 “我就来告诉朱总好消息的,我们前四期节目的定案和演员招募己经全部做好了,本来我们还在为了设备租赁的事情在和那些老家伙打交道,但是现在总公司的大手笔一下,这些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现在一切就绪,就等着下个礼拜的开机礼了,那也是我们接手‘无限)之后的第一次公开亮相,而我们的公告部也己经全部准备好了,相信倒时候凭借我们前途的金字招牌,一定会旗开得胜。” 话里话外漾着邀功兼炫耀自己能酎的意味,侯鹰大刺刺的岔开四肢坐在付培申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是啊,不管怎么样,真正的战斗要打响了,希望那个应该本来在场中,现在却正在法国逍遥,目作壁上观的何访真的像别人口中一样有真本事,能帮助临时进场的自己把这一仗打的顺利。 想明白了其中的环节,自然也就知道了老板真正的用心,眼前的这位如果按照以前的情况,或许还真没准就是一个暂时担纲的过度人物,甚至做的好了,还有下一步的发展,最起码他自己恐怕是这样的想的,不过现在看来,显然朱少中的心思己经不完全放在为那个女人圆梦的上面了——尽管那暂时也是一件不能忽略的事情,精于抓住和把握机会的朱少中,一定是看到这里面自己还不曾认识到的机遇,依然把重心付培申虽然知道自己和老板之间在思维高度上的差距,但凭借着自己多年来对老板的认识,对自己的这个判断还是有着一定的把握。 念及于此,那个自己天天要忍住气才能开口说话的人,现在看来也没有平时那么的讨人嫌了。 “好啊。还是老侯你懂行,这么快就进入情况了。” 付培申一反常态的笑着夸赞道,而本来是示威躲过汇报的侯鹰微微一愣之后,得意的笑了起来,两个人的笑声越来越大,只是,就像通常反特电影中描写的那样,笑声越大,往往也就代表着越虚伪! 对于一个己经没有了未来的人,又何必在意他现在的态度? 一场麈战,就这样在很多人不同的心思之下,渐渐的拉开的帷幕。 只是,最终能决定这场战斗结果的人,此刻去还正在万里之外的海滨名城,做着另一番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 最新全本:、、、、、、、、、、 69、开始!别人的鏖战(下) 前途影视! 与坐落在东北三环,地价房价都属最高端地区中的星空世纪几乎是大调角,这间开张了不过几个月,各类人物凑齐的时间更短的影视公司看似有些过于安静的藏在西南四环的一栋与之同名的独立大厦内。{(八{一中文)}>.)8)1]z〉}.>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暂时没有广告客商前来,而显得有些冷落的门庭之内,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幅景象,不但几十名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进行着本公司新购入的《**无限》——这个有这最强综艺之称节目最后的录前准备工作,竟然还有不少身穿几种不同颜色工作服的人穿梭其中,各自忙碌着。 “慢点,慢点!” “对,对,对,就是这。” “小心!” “你怎么搞的?说了是这组在下面。” “去,叫赵工过来!” “……” 把具体的具体的指挥权交给自己副手的付培申站在主通道旁,眼光正是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 “美斯泰克。” “卡伦森。” “星华。” 尽管到现在为止,对影视这个行业付培申还谈不上通了多少门道,但这些人工作服背上印着的字所代表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那是几个在全国数一数二的影视相关设备提供商的名字,这些公司在各自所属的前后期设备和灯光等专业器材方面堪称翘楚,而这些人现在在此的目的,只有一个,搬运和安装设备。 不过,也正是这样一件在别的同等投资规模的影视公司看来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却让付培申很是疑惑。 这几道添置设备命令的下达,当然不是自己,更不可能是自己那个仗着学了点半调子东西,还没正式开拍就已经越来越不听话的助手,事实上这几道命令都是直接出自朱少中之手。 可也正因为是这样,才让付培申更加的迷惑,因为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朱少中的心腹左右手,朱少中这次投身影视圈的真实背景他比谁都明白,甚至就连那1ooo万(朱少中亲口对何访说的是几百万,这当然是一个商人必做的数字游戏,同时也是一个中年男人在某些不可告人的方面为自己面子所打的掩护)的亏损底线,也是一清二楚。 本来除了收购和临时租赁一批必须的设备,再加上预备付给播出平台所属各家电视太的“时段费”以及占用了这大半层原本属于网络公司的办公室,朱少中在每一件不会被那个小丽看到的事情上都把钱卡得很死,不让哪怕一分钱再扔到这个暂时和没看见底一样,也没看青天在哪儿的大坑里,让付培申这个名义上行使影视公司财务最后签字权的人,几乎从来没有动过那支大老板作为新职就任礼物的“万宝龙”钢笔。 难道? 付培申突然想到了前些天送那个何访之后,从机场回来时朱少中的话,当时自己还以为那只不过是老大一时感慨的自言自语,现在想象,或许那其中也是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 合作! 这些都是将来可能的合作基础。 那个楚河现在只是一个技术和设备全部外包的公司,这些应该是和那个何访还有他的公司有关。 付培申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可能的原因,尽管在影视这方面,付培申还只能算是一个门外汉,但在从商为人的眼光手段这些方面,除了老大朱少中之外,他还很少服过谁,没看见,就连他之前从没有接触过的网络游戏领域,那些纯技术出身的家伙还有哪些“海龟”,不也最终被他掌管的服服帖帖,而且短短几年就列入到同行的八大之中。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付培申没有弄明白,所以直到离开公共办公区中央的主通道,回到自己比以前小了不少的办公室里的时候,他的眉头还是牢牢的锁着。 “老大凭什么会有让那个何访同意合作的吧把握呢?” 几乎参加了每一次朱少中与何访之间会面的他,始终没有看出来端倪,但他却看清楚了那个何访的奸猾本性,至于那所谓的高招,虽然可能真的会像何访说的,先苦后甜,最终抹平公司的投入,甚至略有盈余,但背后却灼灼实实的包藏着不可告人的心。 可惜,这一行看起来门道比那些主要靠骗小孩为生的网络游戏要多了不少,快三个月了,自己还是没有能够看明白其中的大概,这节目上的事情,也只能依靠这“熟悉”的外人来插手帮腔了,好在,他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何访藏起来的险恶不是针对着自己和公司,而这一点,作为老大的朱少中肯定看的比自己更清楚。 “朱总!” 没有敲门就能进到自己办公室的,只有两个人,除了朱少中——其实,朱少中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打过招呼,还特意的敲那么一下门,虽然不会因此停住脚步,但也算表示了对下属的尊重——就只有一个人。 “怎么老弟,忙的差不多了?” 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时,职业般的笑容就堆满了付培申的脸上。 “我就来告诉朱总好消息的,我们前四期节目的定案和演员招募已经全部做好了,本来我们还在为了设备租赁的事情在和那些老家伙打交道,但是现在总公司的大手笔一下,这些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现在一切就绪,就等着下个礼拜的开机礼了,那也是我们接手《**无限》之后的第一次公开亮相,而我们的广告部也已经全部准备好了,相信倒时候凭借我们前途的金字招牌,一定会旗开得胜。” 话里话外漾着邀功兼炫耀自己能耐的意味,侯鹰大剌剌的岔开四肢坐在付培申办公桌对面的沙上。 是啊,不管怎么样,真正的战斗要打响了,希望那个应该本来在场中,现在却正在法国逍遥,闲作壁上观的何访真的像别人口中一样有真本事,能帮助临时进场的自己把这一仗打的顺利。 想明白了其中的环节,自然也就知道了老板真正的用心,眼前的这位如果按照以前的情况,或许还真没准就是一个暂时担纲的过度人物,甚至做的好了,还有下一步的展,最起码他自己恐怕是这样的想的,不过现在看来,显然朱少中的心思已经不完全放在为那个女人圆梦的上面了——尽管那暂时也是一件不能忽略的事情,精于抓住和把握机会的朱少中,一定是看到这里面自己还不曾认识到的机遇,依然把重心 付培申虽然知道自己和老板之间在思维高度上的差距,但凭借着自己多年来对老板的认识,对自己的这个判断还是有着一定的把握。 念及于此,那个自己天天要忍住气才能开口说话的人,现在看来也没有平时那么的讨人嫌了。 “好啊。还是老侯你懂行,这么快就进入情况了。” 付培申一反常态的笑着夸赞道,而本来是示威躲过汇报的侯鹰微微一愣之后,得意的笑了起来,两个人的笑声越来越大,只是,就像通常反特电影中描写的那样,笑声越大,往往也就代表着越虚伪! 对于一个已经没有了未来的人,又何必在意他现在的态度? 一场鏖战,就这样在很多人不同的心思之下,渐渐的拉开的帷幕。 只是,最终能决定这场战斗结果的人,此刻去还正在万里之外的海滨名城,做着另一番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 70、听风起雨(上)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头戴着一顶白色球帽的朱少中一边驾驶着电瓶球车不急不绥的向远处的那片草坪开过去,一边轻声问道,遮着一副深色墨镜的脸上一副平静的样子,那话似乎只是顺口随意的问着 对于朱少中的轻松表现,莫华风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相信对方的内心也是如此的写意,因为这件事情既然对方直接出面找到自己门上来,而听取回音的时机又是选在了这样一个看上明星云集,自己和对方一同出现甚至单独交谈都很自然的场合,那就一定是件对他来说相当重要的事情,虽然自己到现在也想不遁这位“新兴”产业的大老板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全//本//小//说//网// 莫华风和朱少中相识其实很早,两人都是z省l市人,差不多十年前,当年还在作者大宗服装国际贸易的莫华风就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登门拜访过那时候正在l市当副秘书长的莫华风,而莫华风很“自然”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朱少中解决了问题,接下来的几年时间,莫华风的事业又“顺理成章”的借助于l市“最富慈善精神的私营业主”在很多关键事项上的“充分合作”,一缓一缓的攀上台阶,先是担任过分管经济的副市长,再后来更是因为几次“偶然”的场合中表现出对于传媒“清醒而独到”的认识,帮助l市和他的一把手解决了一些实际的“困难”,被提拔为市委常委兼宣传部长,继而又被省里的领导看重,调任省委宣传部担任副部长。对于很多人来说,莫华风的提拔速度就算称不上什么火箭速度,但比一般两般的飞机,那是要快了很多。 用不少人的话说,“没办法,人家的脑子厉害,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把谁弄到能让最大多数老百姓和上级领导同时能够看得到的地方去,包括自己,不坐飞机,那才叫奇怪呢”。 事实上,这后面的几乎每一个升迁,都和躲藏在背后的朱少中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在表面上,自从莫华风出任l市的副市长之后,两人很少一同在公开场合中出现,尤其是单独会面更是似乎几乎没有,当时不少人在甚至还说朱少中曾经不止一次的在私下里抱怨莫华风“忘恩负义”。 这种情况,自从朱少中踏上网络游戏这个在一般人心目中很难和除了新闻出版署之外,其他传统政府行政序列挂上钩的产业,并且大发其财,而莫华风自己也又一次升迁到了京城担任某个宣传部门主管大众文化事业的司局缓领导之后,隔行千里的两者间的联系在所有外人的眼中,就更是没有任何能被联系到一起的可能性了。 只有当事的双方才知道这背后的真实情况,而莫华风在感谢朱少中不在乎眼前利益一如既往的“慷慨”和“舍得”的同时,也有了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惶恐”或者也叫做“危机”,只是他把这份惶恐收藏得很小心,就像他做事一样的小心。 朱少中把加速的踏板重重的踩了下去,白色的精巧小车猛地冲过一个稍微隆起的小坡。 这是京城西北郊区的一家乡村俱乐部,连片如茵的草坪如绿色绒毯般的铺在视线所及的几乎每一个角落,起伏不定的绥坡、特意而为的小片密林以及几座大小不同的水池点缀其间,构成了一个标准的18洞高尔夫球场,只有远处身后,代表这高级会所所在的几顶红色的斜檐微微露出了两三点,略带上一丝异乡的口园风色,每一个来到此处的人都不由得因为这里的环境而感到身心的适意、开朗,可惜,真正能主动来到这里的,却并没有多少人。 今天又是一个周末,最近一场最近似乎很流行的工商、影视、体育明星联谊高尔夫球赛正在这里举行,作为“商业奇才”的朱少中和作为专门负责娱乐产业的指导部门领导前来捧场的莫华风并肩坐在带头的一辆高尔夫车上,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是一件在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莫华风却知道,以朱少中一贯的务实作风平时极少出席这种抛头露面,为自己赚人气场合,而对于这种似乎阳光充沛的场合背后的另外一个重要目的——为了或年老或年轻,但都很有钱的大亨们,提供一个公然猎艳那些所谓的“高缓货色”的机会——他更是知道,自从某一次活动中朱少中遇上那个什么叫小丽的女人之后,就己经没有(也许是不敢再有,谁知道呢)了最初的兴致。朱少中的目的只有一个,听取自己办事的回音。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个看上去早己经是成功人士的家伙们,在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和决定上,都特别偏好当面了解,而不是通过电话之类的先进通讯工具,难道是在他们的潜意识中,认为只有这样才更可信,只有这样才意味着能够真正把类似于莫华风这样的政府官员拖下水? 莫华风暗中摇摇头,这些事情想想也就罢了,自从当初收下第一笔不属于白天的钱财之后,很多事情,就己经不由他完全自主了,何况今年他也只有46岁,对于权利和名位的追求他还远远没有到无所谓的地步,而他的未来中间,肯定依然少不了朱少中这个人。 朱少中把车子停到离下一个击球区最近的路边,出于对特别嘉宾礼貌的考虑,除了特别要求配备司机的之外,提供给这些嘉宾领导的都是双座球车,而他们的球童们都在另外一辆车上,远远的落在后面。 下车微微打开手臂,朱少中深吸了一口空气,这里算是京城上风上水之处,空气的良好程度远远胜过城里,然后轻轻转过身,不作声的看着刚从车里跨出来的莫华风,那神情无异于再一次问起刚才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在车上一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己经随着车子的停下而从走神中回返的莫华风马上点了点头:“己经办的差不多了,六家中己经有五家签了字,最后那家原则上也同意,没有签,也只是想要一点更多的甜头,那边的一把手和我关系还不错,我想如果这两天还没有实质进展的话,我想让他去活动活动腕子,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呵呵,莫主任的能量我绝对相信的。” 但听朱少中平淡如初的反应,如果不是对于他为人的了解,莫华风恐怕又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没有那么在乎。 远处的车声人影渐进,两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什么,而是自然的把话转到了下一杆的出球和选杆上了。 有人看似悠闲,做的确实至关重要的事情,有人看似忙碌,却连自己到底做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完全打开的百叶帘,让屋外的动静事无巨细的落在付培申的眼里。 此时,侯鹰召集着公司里的一群部门主管聚拢在大办公室的中央,在一片不知道是专注还是迷惘的目光中,口沫四溅、手舞眉飞、身挺头昂,恍恍间,简直有些神采激扬,义气方道的样子。 “百忙!” 付培申的脑子突然涌出这两个京城土话中的词儿来,那意思好像就是说一个人表面上看着忙忙活活,实际上心里头压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对,或者根本就没有理解别人要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到最后,只是一遁瞎忙活。 对于侯鹰,付培申现在甚至还隐隐的有了那么一点同情,嗯,或许是同情吧。他又一次想起了当初朱少中第一次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所说的话。 “培申,我给你这里放上一个人,嗯,和一个推不掉的硬关系有关,据说也学过两天影视传媒什么的,不过没有什么经验,职位嘛,就安个副总好了,你可以把影视这块你我都不是很熟悉的具体事务性工作交给她,大的方向上我们定下之后,具体的可以让他去办就好了,反正我也没有指望他能给我们什么惊喜。人员管理还是在你那里,而且我们的大框架也都搭好了,财权呢,我留在手上,这样也省的你为难,有矛盾直接找我,他想犯什么大错也不可能。我和你打这个招呼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明白我这么做的意义,不要有什么误会。” 跟随了朱少中这么多年,付培申当然不会有什么误会,至于这铁关系是谁,朱少中没说,付培申也知情识趣的没有问。 付培申收回目光,眼睛转到了正摆在办公桌表头一个刚从锁住的抽屉中拿出来的文件夹上,那里面正是何访临走之前留下来的新节目中期以后的详细实施方案。 接下来就要看看星空世纪究竟会不会按照何访所估计的那样,会打破以往的束缚,全力出手! 至于这边前几集的节目,外面的那个人倒是也安排妥当了,再加上朱少中专程高薪聘来的几个专业好手,准时成片是没有问题。 是时候了-自己这边的事情也要开始准备了。 付培申拿出手机,翻动了一下电话本,找到其中一个名字,拨打了出去。 “海子?你们那里这两天多盯着点,他们那里不管是做什么你们都要及时跟进,有什么特殊的情况随时告诉我。”“放心吧,付哥,我们盯得很紧,不过说起来很奇怪,他们那边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张旗鼓的,和其他的制作单位都不一样,就差敲锣打鼓了,我们想要不知道他们的动静都挺难的。” “嗯。” 付培申并没有更多的惊讶,现在就连他这个外行新手都己经知道星空世纪的这批节目换了制作人,而那个叫靳昌泽的假洋鬼子,似乎也特别愿意别人都知道这次星空世纪要玩出点什么特别的花样来,而这些个花样,都是出自与他的手笔,现在看,最起码他的后一个目的在某种意义上,是达到了。 “不过你们还是多留点心,这次他们的动静关系到我们整个公司,只有你们最后确定下来他们走的是那条路,就马上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付哥你放心,我让兄弟们都打醒十二分的精神。” 海子是付培申在朱少中的进出口事业刚刚做大的时候,亲自引进,并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人机灵,与付培申的关系,就如同他与朱少中之间,这次付培申特意安排他带领几个人专门盯着星空影视的动静。 挂上和海子的电话,付培申并没有收起手机,而是有翻动了一会,接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徐满徐先生吗?我是前途影视的付培申,何总说这个时间与你联系最方便,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碰个面?” “哦,是付总啊,何总临走之前己经和我交代过了,这边的事情己经开始进行了,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们下午见个面吧,我正好也把这几天做的一些预案拿给您看看。您有时间,那好,我们到时候见,再见,付总!” 自从当老大的带着身为公司里的老二老三的女友和助手“不负责任”的一同到西边海边去散步之后,徐满就成了楚河这边与朱少中还有他的前途影视的联系人,而他也早早的安捧好了一批最精干的人手,准备一旦情况出现预期中的变化后,就开始接手前途这边的节目策划和竞赛环节设置这部分内容。事实上,从上个礼拜起,整个策划组和编辑部的一部分人就己经开始提前结柬假期,返回到公司里,进行相关的节目预案整理和设定的工作。 挂上电话,徐满挺了一下身子,从早上就一直坐在这里,身体都有些僵了,似乎应该活动活动,于是他走出房间,穿过一道小门来到天台上,沐着暖阳,接连做了几个伸展的动作,然后把身体趴在栏杆上,向远处眺望着。 看上去,徐满的心情相当不错。 最新全本:、、、、、、、、、、 71、四方八面(上) 宁静,环抱着闭目仰天的徐满,尽管替代了其他几位主管,承担下了这个任务,并且因此而把假期缩减了一半,但是此时的徐满心里并没有什么不满,相反的,因为年龄和身体的原因,自己在公司里发挥的作用比以前少了很多,就拿自己最拿手的制片这一块来说,钱正明能力的不断提升再加上自身的聪明和努力,己经接下了大部分的项目,尽管徐满与何访还有钱正明这两个在年龄上算是后辈的人关系一直很好,而且拿到的薪金也比做事更多的钱正明多出了将近一半,完全可以让他过着比较舒服的生活,但是徐满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qΒ5、 这一次何访把这个任务完全交给了自己,虽然在不明白内幕的人,比如楼下那些正在专心工作的年轻人眼中,这个任务远不如以往每一季《无限》开播之前同样的工作重要,但徐满却知道这个任务对于何访个人的分量,而且更重要的一点的就是这件事情的很多内情都需要绝对保密。交给自己,那就意味这绝对的信任,这让徐满的心理舒畅了许多,也许能力己经有些不如以前,但是自己还是有着很多人不及之处。至于剩下的那十几二十天的年假,反正老婆女儿己经拿着多开出来的薪金去了港澳旅游兼购物,她们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买东西’自己还是站得越远越好才是最佳选择。 悠然的吸完一支烟,徐满重新走回楼内,三层的独立小楼里,因为大多数员工都正在继续着自己的假期,而显得有些空空荡荡,除了前台值班的女孩,就只有策划组的4、5个员工还是工作着,不过看上去也大都是一脸的轻松神情,毕竟,这几天做的预案一是和以前的节目相比虽然有很大的变化,更多的只是尺度的不同,而没有本质区别,而且节目整体框架也没有太多改变,所以完成的难度还算好,只是需要强调思考角度的刁钻,至于另外一条,恐怕对很多人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这些点子想出来,并不是提供给自己家的节目,而是为别人“帮忙”,也许这些东西的最后成败与何访这些大老板有关,但对普通员工切身利益的影响就显然没有那么大了,大家也因此压力小了许多。 对于何访的整个计划,徐满是除了钱正明之外,惟一一个全盘了解的人,也是这个计划在楚河这边表面上的主持人。 直达今天,一想到何访的这个计划,徐满还是会像当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一样,不由自主的摇摇头,大胆、出人意料而且,狠辣。 今天的何访,无论从哪个方面上看,都早己经不是最初认识的那个何访了。 这中间的变化,是好还是坏,徐满既说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明白,他只是知道现在何访的每一道命令下来,自己去忠实执行的那份果断和服从,比之当初在楚志辉手下时,好像还要更甚。 徐满坐在椅子上,把这两天的情况整理了一番,然后又一次拿起手机,拨动一长串的数字,其中后面的那十几个是再熟悉不过的号码了。 好一会,电话里才传来了声音,不过隐约的人声似乎完全被淹没在了喧哗嘈杂的背景声中,似乎是在什么热闹的地方,徐满的脑子里顿时飞过一串让很多人向往的名字,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年轻真好。两三年了,这些年轻人几乎都是连轴转,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很多时候,徐满都不自觉的把这些年轻人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当让从岁数上讲,他们尤其是唐凝和钱正明的年龄还真的是和徐满自己的孩子差不多。 ““喂?徐哥吗?不好意思,我们在红地毯旁边,刚才正好来了一个好莱坞的明星,弄得所有人都在大叫,我什么也听不见,这刚刚才挤出来。” 听筒里的杂音似乎小了一点,何访的声音也终于勉强能够听得清楚了。 “呵呵,你们这几天过得还好吧。” 现在并不是正式的上班时间,像往常一样,徐满和何访说话的语气还是那种亦长亦友的口吻,随意中带着亲切。 又是一阵女性特有的超缓尖叫声炸响在何访的耳边,让他只好一边接着寒喧,一边不太情愿又往远处挪了几步,虽然早就在电视上看到过不止一次的电影节开幕的场景,甚至这两年电影频道还有深入火线的第一手报道,但就如同你不亲自到f1的赛场,就永远无法体验到赛车的真正震撼力一样,这里的火热和狂迷还是大大超过了何访之前的预估。 “……什么,哦,他们己经开始准备了,星空那边的情况呢?” 尽管刚才的那种亲身体验对于何访的刺激还在不断的勾动着他的魂儿,但是徐满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也就意味这自己设计的东西马上就要有用武之地了,这一点,让何访不得不强自压下一直窜动的心火,把精神集中到远在万里之外的地方。 “和你之前估计的一样,还没开始录制之前,那个靳昌泽就己经把事情弄得沸沸扬扬了,现在很多媒体、记者什么的,都在关注着这个所谓的第一次真正刺动人心的野外竞技真人秀节目,“徐满后面的这句话语带不屑,那是照着办公桌上的一份报纸的题目念下来的,而报纸旁边,是一堆摞放在一起的文件档案,那里面都是最近这一段时间有关于星空世纪动向的内容,”要是后面还是这样大张旗鼓,我看就算我们不出手,他们也不一定能把这一季熬过去,真是个成不了大气候的人。” “呵呵,也许吧,不过上面对这些上星台的重视程度一向比较低,如果能通过地方电视台和当地政府搞好关系的话,也不一定就会被掀了,我们还是不能把砝码都压在他们犯错上面,而且如果没有更多的外力,我看他们最多也就是稍微出格一点,很难会达到我们需要的效果,我们还是要好好帮他们添把柴火,助把力。主动权最好还是在我们手上。” 何访说的是最好,似乎是商量的口吻,可徐满明白,这就是最后的意见,不可改动,好在自己这里的工作己经如期的展开,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的,我们这里没有问题,肯定会如期把所有具体设计方案交给朱少中的前途那边,而且几个和我们关系很好、合作时间比较长,经验也比较丰富的外拍主创人员也己经答应到时候,如果前途那边有问题,可以用个人的身份协助他们完成最初改变之后的4、5期节目 ““好的,这次麻烦徐哥你了,还耽误了你和家人的假期,不过暂时我还回不去,原因老哥您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到时候我回去的时候再亲自犒劳老哥。” “呵呵,什么犒劳不犒劳的,能让我觉得我还是一个还算有用的老家伙,能帮得上你们大家,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何访口中的原因,确实曾经和徐满提过,虽然不是特别的详细,但他知道是和星空的那个人有些关系的,何访好像不是很想让那个人知道朱少中那里的变动和自己有关,最起码不要有什么直接的证据。 想到那个人,徐满心中一动,这几天新收集来的一些动向里好像有一些是和那个人有关的。“不过有一件事情,好像有点奇怪。” 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何访有些疑惑,徐满可不是那种讲话没头没尾的人,他刚要把手机拿到眼前,看看是不是这里的信号也同样淹没在了人潮汹涌之中,电话那头的徐满却突然道。 “怎么了?接了个电话回来,人好像也变得闷了?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重新挤回到红地毯边的何访的脸上少了几分刚才离去时的兴奋,多了一点不知道什么的表情,蒙芊卉伏在何访的耳边关心的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小问题,无关大局,己经交给徐哥他们去处理了。” 何访随口编了理由搪塞过去,借着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金发美女从身前经过,引起一阵掌声和尖叫的机会,重新把开心的笑容堆放在了脸上,而一只手也自然不过的搭在了蒙芊卉的腰间。 对于何访的话,蒙芊卉似乎还有些疑问,不过在对方的脸上寻找了半天,却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借着何访揽住自己的手,换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半靠在何访的身旁,一同把注目投回到鼎沸的现场。 只有最愚蠢的女人才会不给自己的男人留出空间,蒙芊卉当然不在此列。 一旁的钱正明故意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然后回过头来向何访挤了挤眼睛,而唐凝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有眼神中的一丝明光,和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痕,透露了她的心思,像往常一样,这一次她又把何访刚才接到的电话内容猜出了个大概。 “好好看看,好好看看,难得这么近看大明星,这走红地毯,接受别人欢呼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啊。” 随着一个叫不出名字的超级美女走上了红地毯,一阵更高的声浪响了起来,何访把音量放到最大说着,神情也跟着兴奋起来,不过蒙芊卉把头向后仰了仰,离开何访的身体一段距离,然后盯在何访的脸上好一阵子。 “你来这是真的是感受电影节的氛围吗?” 不知怎么的,何访现在看着蒙芊卉仍然面带笑意的娇容,心里却一阵阵的发虚。 “当,当然,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大家一起来体验一下这里的气氛,拓宽拓宽眼界。 “哦,我怎么看你一见到有美女出现就变得特别兴奋,眼睛都能放出光来,就好像前几天在海边那样?” 五月的天气怎么这么热’快赶上京城里那不是人熬的温度了,这可是地中海边上啊! 何访不自觉的伸手在自己脑门上抹了一把,拭去突然不听话渗出来的毛毛细汗,嘴上却没有傻到去继续解释,混,能混过去就混过去,混不过去就装耳背。这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吧,想来看着自己的这一脸的尴尬神色,善良可爱温柔体贴的蒙芊卉同学应该不会继续追剿吧。 蒙芊卉美丽细长的眼睛,早己经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脸上好像还有一点得意的样子,好像是找回了点什么似的,果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重新靠回到何访的怀抱中。 笑不好笑,气不能气,一句话,没脾气!何访趁着蒙芊卉的目光移向远处,做了一个表情夸张的鬼脸,算是让自己找到了一点心理平衡。 嘉宾还在陆陆续续的到来,就连那些被视作镇节之宝的好莱坞演员,也三三两两的出现在招摇的队伍当中,当然他们所受到的欢呼和尖叫,比那些本土或是其他国家地区的演员成倍的增长,让人无法不感叹,就连法国这样一个最有独立电影精神的国家,终究也逃不掉美国人的精神侵袭。“看看,这就是差距,唉,就算你曾经在这里获过多少个大奖,也比不上人家连参赛都以为是给你面子的好莱坞明星。” 何访指着前面轻叹到,刚刚走到身前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是国内的某位专门拍片子给老外看的所谓第n+1代先锋导演,手里正挎着一位身材扁平,但胸前深v字领口开的比之前任何一个丰腴性感的欧美影星更低几分的无名女明星,拼命的向着夹道的人群挥着手,虽然分别只剩下一只手,但那挥舞的速度和频率,实在让何访不能不怀疑这两位以前是不是学过什么无影神掌,要不就是刚刚打了鸡血。 突然,那两以对男女嘉宾发现了何访这一组紧贴这红地毯而站的人,更听到了何访有些大声的讲话,迅速确定了这组人的本国国民身份,或许是出于他乡遇故人的亲切,两人的脸上洋溢出的笑容更加热烈起来,也变的真诚了一些,不过让何访等人吃惊的是,这近乎于本能的反应却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那笑容不但没有继续盛开,反倒是收敛了很多,而原本有些谦和的频频点头的脑袋,此刻也高高的扬了起来,似乎代表一种矜持,又好像拥有一种骄傲。 何访马上领悟到了对方的潜台词,看来这些人对于中国某些传统文化继承的还真是相当有水品,内外有别做的果然到位,只是他们又凭的什么? 何访收起了笑容停下了原本鼓掌的手,夸张的摇着头,就是不知道那两人是不是真的看到,因为此时两人己经越过了几人的所在,而面目上也重新恢复了刚才的那般谦和。 何访的耳边适时的传来了蒙芊卉的声音:“真是有碍风景。” “呵呵,中国的这些电影,早在这一群人蜂拥而至为了这些老外的胃口而拍片的时候,就己经不再属于中国了,不管他们曾经或是即将拿到多少奖项,即便是奥斯卡。” 几天来难得的一次正经,何访把话说的很慢,很沉。 “可你来到这里,心里头就没有想过将来的有一天,你也要拿下这样的一尊奖杯吗’” 来到法国后,一行人久久徘徊在戛纳的附近,直到今天参加这场开幕式,唐凝早就看穿了何访的心思,对于何访的“正义言辞”立即表示了“有限”的怀疑。 ““我承认,我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从刚才那一刻起,我这个想法更加强烈了,不过如果我来,只有一种可能,拍出一部让我自己认可,让我的朋友们认可,让观众认可的电影,他们请我来,就只有一个目的,把那个金色的棕榈叶子送给我。”何访的话说的大气凛然,让身边的几个人为之侧目,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几个同伴一起泄了气,“这个梦做的不错吧,小时看第一次《黄土地》的时候,我就开始立志了,最起码每个月都会梦见那么一次两次的,怎么样,俺从小就理想远大吧。” 三根,没错,三根朝下竖起的大拇指,同时出现在何访的眼前,何访的话是真是假,让人无从辨别,但何访这副熟悉的不正经笑容,却让几人作出同样的回应。 如果说身在战场外的何访如此轻松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但如果有些本来置身于日趋激烈的战场上的人,此刻也是同样的优哉游哉,似乎就不一般了。 最新全本:、、、、、、、、、、 71、四方八面(下) “怎么了?接了个电话回来,人好像也变得闷了?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重新挤回到红地毯边的何访的脸上少了几分刚才离去时的兴奋,多了一点不知道什么的表情,蒙芊卉伏在何访的耳边关心的问道。[八?一{〈〈小 “哦,没什么?只是小问题,无关大局,已经交给徐哥他们去处理了。” 何访随口编了理由搪塞过去,借着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金美女从身前经过,引起一阵掌声和尖叫的机会,重新把开心的笑容堆放在了脸上,而一只手也自然不过的搭在了蒙芊卉的腰间。 对于何访的话,蒙芊卉似乎还有些疑问,不过在对方的脸上寻找了半天,却再没有现什么异常,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借着何访揽住自己的手,换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半靠在何访的身旁,一同把注目投回到鼎沸的现场。 只有最愚蠢的女人才会不给自己的男人留出空间,蒙芊卉当然不在此列。 一旁的钱正明故意把身子往前探了探,然后回过头来向何访挤了挤眼睛,而唐凝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有眼神中的一丝明光,和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痕,透露了她的心思,像往常一样,这一次她又把何访刚才接到的电话内容猜出了个大概。 “好好看看,好好看看,难得这么近看大明星,这走红地毯,接受别人欢呼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啊。” 随着一个叫不出名字的级美女走上了红地毯,一阵更高的声浪响了起来,何访把音量放到最大说着,神情也跟着兴奋起来,不过蒙芊卉把头向后仰了仰,离开何访的身体一段距离,然后盯在何访的脸上好一阵子。 “你来这是真的是感受电影节的氛围吗?” 不知怎么的,何访现在看着蒙芊卉仍然面带笑意的娇容,心里却一阵阵的虚。 “当,当然,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大家一起来体验一下这里的气氛,拓宽拓宽眼界。” “哦,我怎么看你一见到有美女出现就变得特别兴奋,眼睛都能放出光来,就好像前几天在海边那样?” “……” 五月的天气怎么这么热?快赶上京城里那不是人熬的温度了,这可是地中海边上啊! 何访不自觉的伸手在自己脑门上抹了一把,拭去突然不听话渗出来的毛毛细汗,嘴上却没有傻到去继续解释,混,能混过去就混过去,混不过去就装耳背。这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吧,想来看着自己的这一脸的尴尬神色,善良可爱温柔体贴的蒙芊卉同学应该不会继续追剿吧。 蒙芊卉美丽细长的眼睛,早已经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脸上好像还有一点得意的样子,好像是找回了点什么似的,果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重新靠回到何访的怀抱中。 笑不好笑,气不能气,一句话,没脾气!何访趁着蒙芊卉的目光移向远处,做了一个表情夸张的鬼脸,算是让自己找到了一点心理平衡。 嘉宾还在66续续的到来,就连那些被视作镇节之宝的好莱坞演员,也三三两两的出现在招摇的队伍当中,当然他们所受到的欢呼和尖叫,比那些本土或是其他国家地区的演员成倍的增长,让人无法不感叹,就连法国这样一个最有独立电影精神的国家,终究也逃不掉美国人的精神侵袭。 “看看,这就是差距,唉,就算你曾经在这里获过多少个大奖,也比不上人家连参赛都以为是给你面子的好莱坞明星。” 何访指着前面轻叹到,刚刚走到身前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是国内的某位专门拍片子给老外看的所谓第n+1代先锋导演,手里正挎着一位身材扁平,但胸前深v字领口开的比之前任何一个丰腴性感的欧美影星更低几分的无名女明星,拼命的向着夹道的人群挥着手,虽然分别只剩下一只手,但那挥舞的度和频率,实在让何访不能不怀疑这两位以前是不是学过什么无影神掌,要不就是刚刚打了鸡血。 突然,那两以对男女嘉宾现了何访这一组紧贴这红地毯而站的人,更听到了何访有些大声的讲话,迅确定了这组人的本国国民身份,或许是出于他乡遇故人的亲切,两人的脸上洋溢出的笑容更加热烈起来,也变的真诚了一些,不过让何访等人吃惊的是,这近乎于本能的反应却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那笑容不但没有继续盛开,反倒是收敛了很多,而原本有些谦和的频频点头的脑袋,此刻也高高的扬了起来,似乎代表一种矜持,又好像拥有一种骄傲。 何访马上领悟到了对方的潜台词,看来这些人对于中国某些传统文化继承的还真是相当有水品,内外有别做的果然到位,只是他们又凭的什么? 何访收起了笑容停下了原本鼓掌的手,夸张的摇着头,就是不知道那两人是不是真的看到,因为此时两人已经越过了几人的所在,而面目上也重新恢复了刚才的那般谦和。 何访的耳边适时的传来了蒙芊卉的声音:“真是有碍风景。” “呵呵,中国的这些电影,早在这一群人蜂拥而至为了这些老外的胃口而拍片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属于中国了,不管他们曾经或是即将拿到多少奖项,即便是奥斯卡。” 几天来难得的一次正经,何访把话说的很慢,很沉。 “可你来到这里,心里头就没有想过将来的有一天,你也要拿下这样的一尊奖杯吗?” 来到法国后,一行人久久徘徊在戛纳的附近,直到今天参加这场开幕式,唐凝早就看穿了何访的心思,对于何访的“正义言辞”立即表示了“有限”的怀疑。 ““我承认,我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从刚才那一刻起,我这个想法更加强烈了,不过如果我来,只有一种可能,拍出一部让我自己认可,让我的朋友们认可,让观众认可的电影,他们请我来,就只有一个目的,把那个金色的棕榈叶子送给我。”何访的话说的大气凛然,让身边的几个人为之侧目,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几个同伴一起泄了气,“这个梦做的不错吧,小时看第一次《黄土地》的时候,我就开始立志了,最起码每个月都会梦见那么一次两次的,怎么样,俺从小就理想远大吧。” 三根,没错,三根朝下竖起的大拇指,同时出现在何访的眼前,何访的话是真是假,让人无从辨别,但何访这副熟悉的不正经笑容,却让几人作出同样的回应。 如果说身在战场外的何访如此轻松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但如果有些本来置身于日趋激烈的战场上的人,此刻也是同样的优哉游哉,似乎就不一般了。 72、局外人、局内人(上) “我们真的就一直这么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看着他们胡搞?昨天的节目,姐你也看见了,虽然只是二线播出平台,不过我想只要那位上了岁数的大爷大妈显得没事写上一封举报信,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八一中文网)〕}.]8]1?” 十几分钟了,看着始终举着一本原文版《e11e》,闲闲懒懒半靠半卧在沙上的谷致华,一直在转电视频道,与其说是寻找一个可看的节目,倒不如说更像是在拿遥控器撒气的严斯晨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话里的火星子四溅,自从几天之前,亲自从谷致华的嘴里听到当初之所以会把整个公司的新节目计划全盘交给靳昌泽去负责,压根就不是出于谷致华的本意,而是受到了来自于上峰前所未有的强大压力之后,原本还能像谷致华一样暂时体验一下乐得轻松感觉的她,就一直在心中忿忿不平,自己被闲置其实还真的无所谓,可谷致华这么一个优秀的公司管理者,这两年在一片没有任何基础的地基上搭建起了属于星空的一片天地,业务也跟着蒸蒸日上,现在却被这么无情的一脚踢开,却让她已经不能用不理解和不能接受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她甚至开始痛恨那些高高在上,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所谓高层们了,而之所以还遭到冷眼弃用之后暂且留在星空,也只是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困难的时候多一个朋友在身边,总是好一些吧。 “嗯。为什么不呢?” 谷致华那张精巧中闪动着灵性的美丽脸孔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严斯晨的面前,语气还是那么的淡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和这些天来完全一样。 “姐,这次你是怎么了?难道真的不准备继续做下去了么?这样的逃避可不想你的作风啊。” 严斯晨有些着急了。 “或许是我终于明白了,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再说了,就算我真的想要当忠臣,那也要看别人要不要才行,你以为只有他们几个人,就真能闹出什么名堂来吗?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看看书,看看电影,逛逛街,薪水一分不少?” 谷致华的口吻仍是淡淡的,但听在严斯晨的耳朵里,却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虽然不会有那么严重,但可以想到的是,最近这一系列的事情背后,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幕,才让似乎永不言败的谷致华彻底放弃了对星空的希望。 严斯晨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欲言又止。 谷致华看在眼里,轻轻一笑,悠然道:“其实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 严斯晨眼睛一亮,这可是几天来谷致华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工作,她急着追问:“姐,还有什么没做的,我来帮你。” 谷致华摇了摇头,嘴角弯出的弧度看起来是那么的牵强:“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那个任务,就是承担这一些事情的后果。” 严斯晨长大了嘴巴,却不出任何声音,更顾不上自己的淑女形象被破坏殆尽。 凭她对谷致华的了解,她知道这一次谷致华的话说得很认真,像是早就考虑清楚了,而这话里透露出来的两层意思,也让她有些吃惊。 一个是她根本就不看好,目前播出后在争议声中收视不断攀升,看上去形式不错的新节目,而另一个就是明明是有人篡权来做的事情,却最终会把责任落在谷致华的头上。 对于后者,可以说这些天的变化,已经让严斯晨多少有了一些心理上的准备,虽然很为谷致华不值,但是像星空这样的一间背景大到惊人的公司,不要说你一个本地聘来的中层主管想要改变什么了,就连你想要帮助谷致华说句话,都几乎找不到有人可以聆听的出口,人微言轻,这个道理自古有之。只是,谷致华为什么有那么不看好现在的节目呢?尽管刚才严斯晨还在嘴上大肆的攻击着昨天看到的新一季节目,和播的那一集一样,这一集节目同样处处充满了勾心斗角、充奸耍坏,同样的祭出了将近5万元的“天价大奖”——要知道这个数字虽然远远比不过任何一种体彩福彩,但是在电视上,特别是在已经有明确的文件开始整顿一线播出平台有奖节目的奖励金额之后,作为一个重点推出来,还是非常的惹人注目的。事实上,观众们的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连续两期的节目无论是收视率还是占有率都达到了星空自从创建以来的最高峰。这一点,严斯晨纵然不想承认,可又不能不承认。至于说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什么的,虽然确实有那种被举报的可能,但这几年提倡无害文化就是正确方向的宣传部门,是不是真的会拿这么一个影响根本达不到自己门口(靳昌泽这次动手联系的各家省级电视台,特意排除了北京、上海、湖南、广东这样或敏感、或当地势力强劲、或外部影响深入人心的地区)开刀,也是一件很值得怀疑的事情,毕竟这一次星空把原来楚河人的那套挂羊头卖狗肉的做法也学了底儿掉,一张明晃晃的中国慈善基金会的金字招牌和每一次奖品赞助商在5万奖品之外,那一张画得大大的1o万块的支票,出了声誉加分之外,还是很有些安全保证的。 那么,谷致华又是凭什么不看好这看来气象更新的新节目的呢? 严斯晨的眼光中尽是疑问,但对面的谷致华却只是淡淡一笑,像刚才一样。 出于对节目本质的陌生,严斯晨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同样相信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谷致华的判断应该不会错。 看来,是不可能在谷致华这里获得什么明确的答案了,起码,现在不能。 正当严斯晨准备放弃追问下去的努力的时候,却见到对面的女伴把笑容轻轻收敛起来,杂志也被放到了手边的沙上,整个人从半蜷在沙上变成了端正的坐在那里,严斯晨的眼睛一亮,每每谷致华在家里摆出这样的姿势时,往往接下里要说的都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或许,自己的疑问真的能找到答案了呢? 严斯晨满怀着期待。 72、局外人、局内人(下) “晨晨,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看好jason他们?“ 叫着严斯晨的昵称,谷致华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淡淡的,只不过眼睛里不再像刚才,几许漠然中流露出意思失望和怅然,而是多了一份精明与自信,在严斯晨的眼中,只有这样的眼神才应该属于谷致华,她忙不迭的连连点着头,自己都没有现这动作和铁皮玩具中的小鸡啄米一摸一样,很有破坏形象的嫌疑。?八一中 “嗤,”“看见严斯晨的这幅可爱样子,谷致华难得的露齿一笑,心情也仿佛开朗了许多,话语也跟着轻松起来,““看你这个样子,我想如果我要是现在不告诉你为什么,你怕是这几天都睡不好觉。” 某玩具条上的很满,继续重复着刚才的,也是唯一的动作。 ““我之所很肯定他们会遇到麻烦,而且应该是很难克服的麻烦,其实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看起来现在似乎已经远离我们视线的人。” “你说一个人……”严斯晨把两条修长的柳叶弯眉蹙成了一个倒立的八字,非但没有减去一份美丽,反而平添了一丝惹人的可爱,苦思了半晌之后,才有些犹豫的道,“难道,难道又是那个何访?不是听说他们现在正在做一些生活资讯类的小节目吗?而且他们整个公司现在都在放假,听说他还带着女朋友和情人一起去了国外度假?“ 情人?谁?唐凝吗?如果此时何访在场不知道会为了这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编成,从什么人嘴里开始散播的流言做出一副怎么样的表情了,无辜?愤怒?无奈?不屑一顾?没准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藏在心里? ““对,就是他。何访虽然人不在国内,但并不等于这里的战局中就没有了这个人。如果我没猜错,事情进展到最后,正真决定这场战局的人,还是他。” 何访当然不在,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去计较严斯晨的这番无责任言论,而谷致华只是有些好笑的点头回答道。 严斯晨脸上堆满了不服气的神情,似乎只要是提起何访来,这小丫头的态度就不是那么的友善,可能还是对当初那几次在主管部门里白跑腿有些计较吧,别看严斯晨在那些掌管大权或是独当一面的男人中间如鱼得水而绝不沾身,但是在其他一些方面,却并不是很擅长,有些时候甚至会露出那么一点孩子气,就像对何访的态度。 其实谷致华也只猜对了严斯晨的一般心思,公司刚成立时,那几次花足了力气本钱去游动上层的一些主管负责人,想要保证节目的顺利播出,结果到头来却被何访不声不响的通过别的手段完全破坏,这之前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出现过的情况,确实是让一向在自己的战场上顺风顺水的严斯晨有些恼恨,甚至延续到了今天,不过提起何访这两个字,最让她觉得不爽的,其实还是谷致华的态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第一见面的时候,严斯晨就对于眼前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但智慧和成熟度都要高过自己不少的女人产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和更多的佩服之心,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尤其是从两人住到一起之后,她更是能在种种大事琐情的细微变化之中,体验到谷致华诸多见识上的不凡之处。别人都说同性相斥,可是在严斯晨的眼中,谷致华却是她见到过的最智慧,最有想法,而且实践能力同样强的人,远比那些自己经常打交道的所谓精英男士们强上许多,对此,她不但没有生出嫉妒之心,反而不知不觉的渐渐把谷致华视做自己的偶像。 可就是这样一个自己所佩服的人,却经常会在有意无意间提到了一个名字,而且总是会配上欣赏的神情和口吻,而且这个频率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频繁,这就令她很是不能理解了,甚至内心中会萌生出一股莫名的敌意。 “那家伙有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是一肚子歪歪肠子,外加运气好罢了。“ 这是严斯晨最常拿来反驳谷致华对何访称赞的一句话,今天也不例外,对此,谷致华还是只能笑笑了事,本来要继续解释原因的话也就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想了想之后严斯晨还是忍不住自己问了出来。 “姐,为什么你会说何访才是决定的因素?难道他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入局,都能翻天么?“ 其实严斯晨的关心并非针对何访,尽管对何访没有什么好感,但毕竟那是一个从没谋面的“外人”,而对于可能遭到灭顶打击的身边小人们,严斯晨显然更关心,所以她还是急于知道那些让自己闲置在家,更让谷致华没有了继续作为的意兴的靳昌泽等人是不是真的会有那种报应性的下场。 “唉,我要是一说你又该不爱听了,我要怎么说才好呢?“谷致华故意叹了一口气,又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严斯晨。 “好了,姐姐,我知道啦,我承认那家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能耐的,起码比公司里那个家伙要强,我只是看不顺眼他们楚河总是要压过我们一头,明明我们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们总是能找出一些邪的歪的东西来,而且还搞什么上层路线,哼……“ 严斯晨一口气不断的说着,开始听起来好像是在承认自己的”认识“错误,不过说着说着,倒更像是在补充说明某人犯下的”累累罪行“,弄谷致华又好气又好笑,还好,似乎严斯晨也及时现了这个问题,硬生生的扭转过来。 “当然啦,你知道,节目的内容这方面,我是不懂的啦,你说他有多么好,那肯定是说明他有点道行,我就算不相信谁,也得相信姐你的眼光不是?嘻嘻,姐,你别管我在这瞎说什么了,你还是说说看,到底为什么嘛,我一定好好听,绝不再搭茬儿。” 严斯晨说罢做出一个乖乖听讲的姿势。 霍霍,终于回到正题上了,谷致华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回答起来。 “你应该知道《**无限》已经转手给了那个朱少中吧。” “我知道,前几天还是你告诉我的。” 严斯晨点点头,这个消息虽然被楚河方面包裹得很严实,但时间久了,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不光是她和谷致华,整间星空世纪甚至大半个影视制作圈子都知道了这件事,前两天听到的时候,她也有些吃惊,她还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谷致华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何访很聪明,他已经看到了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前途已经非常不明朗了,趁着节目的知名度还在最高峰的时候,高价出手,这是一个非常果断和明智的选择。“ 别看谷致华每天游离在星空的工作范围之外,但很多重要的消息还会是及时的通过一些特别的渠道不断汇集到她这里来,公司内部的人事权缺失,并不会妨碍谷致华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在公司之外布置一些属于自己掌握的关系网络和人脉资源。 “不过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 谷致华的话把严斯晨拉回到现实中,而话里的内容更加的让她好奇了。 “什么消息?” 73、你在想什么?(上) “朱少中邀请了何访担任自己前途影视的临时顾问,而且有可能会把整个新节目的创意甚至一部分的监制任务交给何访。” 谷致华的话还是说的那么温温不火,但话里的内容却如同一阵惊雷。 “什么?怎么会这样?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让人家做了,那还把节目牌子买做什么?一个卖了不撒手,一个买了再还给别人做?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听着怎么这么乱?” 严斯晨有些不可思议的叫出声来,就像她说的一样,在正常情况下,朱少中的这种做法根本就是无法理解的一件事情,当然像绝大多数外人(包括谷致华在内)一样,她还不知道朱少中是花了过2ooo万的巨资买下这个节目品牌,否则她怕是要骂这个人在犯傻烧钱了。 “不能理解?没错,站在一般人的角度,是这个样子,不过朱少中来讲,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不起,先说买下《**无限》这件事吧,这对外可以说是玩票,尝新,对自己嘛,也算是给自己女人的一个交代。”“ “哦,你是说为了那个小丽?” 八卦似乎是女生天生的爱好,身处在影视娱乐圈内的严斯晨也不能免俗,每天除了正经事之外,在网上搜集那些名人的趣闻轶事、情谍丑闻也是生活中的一大乐趣,对于人过中年的网游新贵朱少中插花媒体学院妙龄女毕业生的事情,早在半年多钱,就己经是有所耳闻了 “嗯,朱少中最初的动机,据说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抛开他们这些圈外人,对于我们这一行的投资成本还没有一个正确的概念不谈,单只对这个坐拥亿万身家的缓富翁来讲,能抢下这样的一个己经全国知名的金牌节目来作为提供给自己情人的舞台,花上点儿代价是值得的。不过对于朱少中这样一个完全靠自己从低层慢慢爬上来,取得巨大成功的人,过分的浪费投资肯定也是不可取的,既然进了这行,不管是不是暂时的,他肯定会想办法尽量收回自己的投入成本,这是商人本色,改不了的。我想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又回过头来,去找何访的最主要的原因。” 谷致华并没有完全猜准朱少中的心思,事实上就连此时的何访也没有真正明白朱少中的想法,因为那些想法都诞生在他离开京城地面的那一瞬间,不过谷致华的分析却离朱少中的初衷所去不多。 谷致华接着分析道:“尽管《**无限》未来可能会遇到麻烦,但以现在的声势,最少还能坚持在非黄金时段的顶级节目的行列中一段时间,朱少中买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技术、设备、基本人员这些,你可以用钱堆起来,但是像何访这样的人才,却不是很在短期内找得到的,这一点,你知道看这几年时间,在类似的节目上,始终没有人做得过《**无限》就知道了,或许……呵,算了,没有什么或许。” 谷致华没有把话说完整,但严斯晨还是猜出了其中的意思。 “或许,时间和条件许可的话,我也许能做的更好。” 严斯晨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被对面的谷致华伸出手指放在自己嘴边的动作阻止住了。 “晨晨,有些事情就不用再说了,没有用的事情,还不如不去想更好。我们还是说回到刚才的话题吧,朱少中想要找一个高手来帮忙,他当然先就会想到去求助亲手打造了这个金字品牌的何访,所以试探是肯定要做的,尽管这个希望的成功率十分渺茫,只是让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试探竟然真的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何访答应了他的要求。 “是啊,这件事听起来就蹊跷得很,他要是不想放手,就不会卖掉节目,可是卖掉了节目,还能帮助下家接着去做策划、监督,这又不像是真想放手。”严斯晨摇着头道,她无法理解何访的做法。 “我倒是能猜出来其中的原因。” “哇!姐,你真厉害!这都能猜出来,是什么原因?” 严斯晨欢声道,她其实只是希望自己的态度能让谷致华远离那些不开心的想法。 谷致华抬眼望向严斯晨,眼神中多了一份温暖的感觉。 “你还记得当初ason去找人破坏楚河的录制现场那件事么?” 严斯晨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就是从那件事被揭出来之后,谷致华主动把公司的拍摄大权交给了靳昌泽等人。 “那你不觉得奇怪么,楚河那边被搞的差点停播整顿,最后虽然靠着黄言修的关系摆平了这场风波,但是却对于这场风波的制造者没有任何的追究?” “是啊,我当时也奇怪呢?他们应该不难找到背后指使的人,以他们的能量,就算要找到证据,也不见得会很困难,可是他们始终没有任何公开的表示,就连私下的抗议也没有,要不是这样,就算你想放手给靳昌泽,我怕他也没有接下来的自由,啊!”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严斯晨突然叫了一声,然后把目光紧紧钉在谷致华的脸上,“难道说这就是你能够事先想到他肯和朱少中合作的原因?他想要借人的手来报复?” “借人家的手来做报复的事,远比用自家的东西去和人拼命更划算,也更没有顾忌-且如果通过正常的管道,最好的结果,也就只能是针对ason个人的处罚,那个对何访本人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能够直接打击对手,也就是星空世纪,那才是他所想要的。之前,我和他见过两次面,我知道他是一个会充分利用任何机会的人,而且在没有机会的情况下也能够创造出机会来,否则也不会从一个无名小卒走到今天。”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楚河上一季的节目刚走了一个开头,距离他们转让节目品牌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且那个时候应该是《**无限》声誉和收视最顶点的时间,难道他那个时候就能看到将来可以利用别的机会,更好的打击我们?不是,是打击星空世纪!” 严斯晨自动的把自己,嗯,还有谷致华都排除在了星空世纪的范畴之外,她还是不能相信有人的先见之明会这么早。 “这就是我总说何访是一个难得人才的原因。现在看起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己经开始考虑出手《**无限》了。”” 谷致华的话说得很慢,声音中好像带着一些奇怪的味道,有一点怅然,有一点失落,有一点回味,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的,期待? 严斯晨也没有作声,如果真如谷致华所说,那么这个何访就己经不是用聪明智慧这次词汇来形容了,简直,简直可以说是有些恐怖。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谷致华的判断。 “那,他这次又会用什么手段呢?” 73、你在想什么?(下) ]. 谷致华并没有忽视靳昌泽等人现在所做出的改变,更高的奖金额,更激烈的对抗,更没有限制的竞争,这些都是现在节目收视突增的原因,但是她同样清楚,这种所谓的升级对抗,是建立在对手还是那个楚河的基础之上,因为在他们策划和动这个项目之前,还没有人知道何访出售《**无限》的消息,那是直到播结束之后才被传出来的,现在想来,也不能排除是何访的有意透露,用以扰乱人心。 既然以楚河为参照对手,那么一切的想法就是建立在楚河新一季节目可能的改良和变化上,作为两年来的对手,谷致华同样深知,上一季楚河的节目已经把是把这种类型的节目做到了极限,如果再要做出什么突破,虽然不是不可能,但那一定会在突破内容之外,同样突破另外一样东西——禁忌! 对了,就是禁忌! 谷致华隐隐觉着自己已经抓住了重点,本来散而纷乱的思维,在这一刻也开始凝聚到一个点上。 从现在靳昌泽等人所做的节目中间,已经可以找到一些徘徊在政策限制边缘,甚至在某些地方局部越了这些限制的情况。而这,恰恰就是危险的所在——对于靳昌泽他们来讲。 不过,如果照目前传回来的消息,前途影视的前期准备工作似乎还是按照转手之前楚河的方式来进行的,除了选择的拍摄地点不一样之外。 如果不是从特别的渠道得知了朱少中与何访联手,这个做法虽然显得保守了一点,但对于一个全新的公司,一位从未涉足的老板来讲,也同样比较安全和稳妥一点,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个内幕消息,那现在这一切的表现反倒是不正常,很不正常。 结合着之前分析出来的何访同意与朱少中合作的真正目的,那何访最有可能选择的手段,就呼之欲出了。 找准目标,中途出击,等你带来的新鲜感,刚刚有所减退,刚刚开始被那些求新求异的观众熟悉,而变得兴趣出现减退的时候,再出手,而一旦出手,肯定会比现在靳昌泽他们所做的更狠,更“毒”,更加的没有限制,无所顾忌。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前途还在按部就班的照搬老路的原因,不但可以让公司那些新进人员一个磨合的时间,而且也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而这么做了之后的结果? “啊……” “什么,姐?” “哦,没什么,想了些事情,有点走神了。对了,我们中午去哪里吃饭,有没有什么特别推荐?” 谷致华脑子瞬间转了几转,还是决定不把自己想到的告诉给严斯晨,只是心里已经开始为自己公司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树碑了,墓碑。 因为如果自己还在担纲节目的总监,出现对手全盘反击的情况,肯定要深思熟虑之后在有所动作,但现在把持着节目拍摄权的靳昌泽等人,则肯定会因为之前的短暂胜利,不顾一切的去反击,而最有可能的举动,就是继续升级,让奖金升级,让竞赛激烈程度和残酷程度升级,让那些原本不入流互相陷害,互相欺骗升级,也就是让自己冲破界限,越禁忌的水平升级。 而这么做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这个国度里媒体的力量从来就没有可以挑战政府的可能。 就是不知道该不该提前也为那个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星空世纪一同树立一座,这就要看那些上层人物们对这间公司的信心到底有多大了,对此,谷致华自己是相当的不看好,或许,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正好是借此结束一个已经被搅乱失去原本平衡作用的所谓“先遣部队”的最佳机会和借口。 这些事情,反正以后严斯晨也会亲眼看到,不说也罢,省的弄坏心情。而自己想到了的东西,也不可能去告诉靳昌泽那些人,即便是告诉了,会不会有人相信,也是一个很大的疑问。 “去吃私房菜?” 严斯晨没有留意谷致华神情上的转瞬变化,想了想提议道。 “不好,大部分的私房菜,都是徒有其名,真正好吃的不多,好看的好听的奇怪的倒是不少,没什么意思,饭是用来吃的,还是找一家,嗯,口味别致一点的吧。” 现在的谷致华已经不是刚来那时候的谷致华了,这两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但也没有少去领略本地最知名的各种风味珍馐,尤其是当严斯晨这个因为业务的关系对饮食场所非常有研究的女孩子和自己住在一起后,这种活动就更是频繁了。 “那么,去吃素菜?怎么样,我知道有一个小地方,菜做的很不错,据说大师傅是从五台山上下来的,装修也很别致,满屋子都是轻纱垂幔,到处飘着檀香的味道,有一种很浓的佛家的味道,而且他们的每个碟碗的下面都是用大大的荷叶铺满桌面,很有些意思,地方嘛,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真的吗?素菜不错,还有可以欣赏的景致。好,就听你的,我们走。” 几分钟后,两个女人已经坐在了同一辆驶往那间素菜馆路上的红色庞蒂克跑车里,这也算是星空世纪传承自天宇的一个传统吧——不管分部或是分支机构设置在那里,所配的车辆却都是来自于天宇总部所在的美国的牌子,现在,这似乎也成了谷、严两人和公司之间仅有的少数几个联系之一了。 严斯晨手握着方向盘,嘴里轻松的跟着车内播放的流行歌曲一同哼唱着,而一旁的谷致华却目眺窗外,陷入了迷思。 何访可能会用的手段,谷致华估计自己的判断不会相差很远,可是还有一个疑问,却久久的挥之不去,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关键时刻,何访本人却不在战场中,而是置身于千万里之外的某处,他是怕什么呢? 责任吗?不应该啊,他最多也只是一个顾问的身份,有什么事情,最后的承担者,也不会归结到他的头上。朱少中的追究?也不会,既然何访能够想出使用这样的手段,他就肯定会想到最后的结果,以及如果朱少中知道后的反应,他不可能不顾忌这一点,想来应该会先做出说明,否则无论是今时朱少中的社会地位还是这件事情的本身,都会让他以后在很多地方遇到阻碍,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相信何访也不会做。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落下的车窗,让游行在街道上的劲风和着正午的烈阳一起卷了进来,热浪般的吹散开谷致华的黑亮秀,一根根飘起,如丝、如缕、如同烦絮。 74、越洋指令(上) “为什么?” 重复着钱正明嘴里的同样的问题,何访起身来到窗前,这又是一个地中海滨的初夏之夜,那个方向,应该是自己坐在国家的方向吧,那里的战场应该也已经要揭开全部真容了。[((八〈一小<说{网])].] “因为我不想让一个人看见,哪怕是她最终知道这件事情和我有关,但我不在场,也是一种特殊的证明。” “谁?芊卉么?还有,什么证明?” 钱正明一头雾水。 “呵呵,以后你会知道的。” 何访没有对自己为什么刻意留滞在欧洲做进一步的解释,虽然看不到何访脸上的表情,但从身影中,钱正明还是能感受到一份沉重,那是对于目前自己还不了解的这件事情和这个人的一种担忧。 钱正明没有继续问下去,刚才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何访得这个留滞欧洲的举动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谋划的,也就是说那是一件正经事,而以他对于自己老朋友的了解,在正经事上面,除非有明确的想法或者很有把握的情况下,何访才会自己的心思主动说出来,虽然有时候也会向自己或是蒙芊卉、唐凝等关系亲密的伙伴征求一些意见,但真正核心的东西,却每一次都被他留到最后揭开。 这肯定不是当初在电视台打碎工,暂了几个月的钱到中关村攒电脑时认识的那个何访,但或许,这才应该是现在一家资产上了千万级别,拥有员工几十人,可以随时跳动各种专业协作团队十几支,渐渐买入大型私营影视制作公司门槛的老总所具有的性格。 差距,是一天比一天更大了,不过那只是在工作上,生活中的何访,起码是生活中不在那个爱的小巢里面生活时的何访,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少变化,一进门衣服一扔,鞋一摔,不是跳到沙上,打开电视满世界的找球赛看,就是直奔小黑屋,上网聊天泡妹顺手开bt下载据说是大片的东西,不过对后一点,通常情况下,钱正明怎么看怎么怀疑那些片子类型的字头是英语里的第一个字母。 也正是因为这样,钱正明的心态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很知足,从一个中关村帮人盯柜台的小二,到现在手下也掌管着十来号人马,动辄就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资金从自己的手里流出,换成公司所需的设备、人员和其他所需,已经是天壤之别了,而接触到的人也好,事物也罢,范围和眼界更是强过以往的总和,至于顺手泡美眉,这个条件嘛,也是之前任何工作都无法提供的额外精神抚慰制剂,更何况,他相当确信,这并不是他事业的顶峰,因为这家公司的领路人,也就是自己的这位同伴好友的眼光,从来都是看的很远,有人管那叫做野心。 可,这词其实挺好。 “笑容**,面色猥亵,眼神游移,大半夜的一个大男人坐在床上,有问题。” 正想着,钱正明的耳中传进来一句话。 “咦?这次怎么这么耳熟?” 钱正明觉得奇怪,突然间想起来,这话本来就是那天晚上席菲来电话后,自己说给何访的话,几乎原封不动的给自己扔了回来。 “嘿!你个……” 钱正明正要开口反击,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马上住口不言。 “嗯?不会吧,钱大白话蛋怎么没话说了,这可不想阁下的风格啊。” 何访微曲下身子,努力寻找着钱正明已经主动低下去的脑袋,还有脑袋正面正中偏上的眼睛,一副嚣张的示威模样,同时嘴里继续调侃着。 “靠,你丫别欺人太甚,老子大不了那最佳员工将不要了。” 钱正明腾的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敢情,这才是钱正明正真顾忌的。 “哈哈哈!” 两人斗鸡般的对视了好一阵,忽然同时一扬眉毛,放声大笑起来。 友谊这东西,说是说不出来的,但也一定是能从人的说话里面看出来的。 “三点了。” 何访看了看表轻声道,那是一块崭新的ic,中文名字叫“万国”,著名的瑞士产机械运动表,全钢的表壳上一大三小四个表盘外带日月星,外罩高硬度蓝宝石水晶玻璃表蒙,造型独特而充满了阳刚味道。说起手表这累赘物已经好些年不跟在自己身上了,这次来欧洲之前,蒙芊卉非要拖着他到赛特去买下了这块手表,说是人家欧洲有点成就的人士都会带上一支手表,那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可是接近5万元的价格,还是让他着实心疼了好一阵子,甚至还留了那么一点飞跃关山重洋直到此时此地。 “这实在是太他妈的贵了!” 这个评价,何访只能埋在心里,笑话,不要说那钱是蒙芊卉自己掏的私房,就算冲着当时柜台小姐的那句话,他也只能藏着,省的露怯。 “先生,这款只是万国表中最低档系列中比较贵的一款,我们这里还有……” 有钱人的生活啊,看来咱一时半会还享受不了,何访一边暗中感叹着,一边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嗯?这么晚了,你还要打给谁?席菲那个鬼精灵?” 钱正明不解的问。 “呵,兄弟,过昏了吧,现在是凌晨3点,这里和北京的时差是7个小时,再减去夏时制的一个小时,那边已经是上班的时间了,席菲那个小丫头,我看不管什么时间,能找到她的都是接近于神仙的角色,俺是没有那个水平了,我是打给老徐。” “哦,“钱正明随口应道,突然反应了过来,”啊?要动手了么?” “嗯。” 何访沉声应道,手中不停的同时拨动着键盘。 “徐哥?我何访……” 74、越洋指令(下) 挂上电话的徐满,一脸的兴奋,两只手不自己觉得互相搓动着。{{<(八(〔一[中文网[[}?).]8)1}z>].] “要动手了。” 自从几天前把那帮小子们连熬十几个昼夜,加班加点赶出来的新节目改版方案做了最后的汇总整理之后给何访,几天来几乎无所事事的他,等待的就是今天的这道命令。 一边伸手打开桌上的电脑,进入自己的工作邮箱,一边开始在电话键盘上拨动一串数字。 电脑屏幕上闪烁的信号,表示着有新邮件的到来,徐满一眼就从十几封垃圾邮件中找到了那封自己所需的,点开邮件的同时,电话接通的声音也传来出来。 “hi,傅总,对,是我徐满,我刚收到何总的回复,新的方案已经确定了,我们这里的人员也已经全部都准备就绪了,现在就等您老人家一声令下,我们是连人带货就都可以出了……” 心情的不错毫不掩饰的表露在言语之中,而电话那头传出来的回应,甚至比这边的徐满更加的兴奋,虽然看不见付培申此刻的表情,但只听那略带着颤动的声音,和高声无忌的大笑,就可以想见一般。 “……下午3点,水云山庄22栋,好的,我们准时到。” 结束了与付培申的通话,徐满也把何访回复过来的邮件附件下载打印完毕,粗粗的浏览了一下,出去时原本几十页的内容,现在就只剩下了6、7的数量,不过一个完整节目方案所需的全部内容都包含在了其中,权衡、比较、筛选,直到最后的整理完成,应该都是出自何访一人之手,看来即便是放假期间,何访过的也不会比谁更轻松。 3115,徐满拨通了一个内线号码。 “小袁吗?你们几个人都在呢吧,带他们一块上来,我们开个会……嗯?呵呵,怎么你小子呆着难受了,这也是个锻炼,好了快点上来,5分钟后,我的办公室,当然,当然是好消息,对,要动手了。” “喔!” “哇呜——嗷!” 电话听筒里先是一声,紧接是一阵的欢呼声,接连炸响在徐满的耳边,差点没震破了徐满的耳膜,徐满的眉头一皱,刚想要训斥两句,旋即神情又松弛了下来,这几天自己都快觉着要憋闷坏了,就别提这帮年轻人了,有这样的反应在正常不过。 这帮年轻人,算起来也大多加入楚河这个大家庭有两年的时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上到下,从内务到外勤,几乎每一个楚河人的身上都出现了一些很相近的工作习惯和作风,比如有任务的时候的没日没夜的加班连轴,而毫无怨言、乐在其中,比如空闲时的自由散漫,迟到早退,而满不在乎、我行我素,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尤其是不少曾经光顾过这间没有自己前后期设备和制作工作室的影视”制作”公司后,都觉着这里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地方,原因就是这里的工作气氛,相比之于国内那些大的影视公司还有那些置身于国内的那些国际影视集团,这里的空气似乎太过休闲了一些,从来看不到什么紧张的气氛,让人很是惊讶于如此的一间公司,怎么能够成功打造并且维系出一个让国人皆知的电视品牌来。不过,对于一个真正的楚河人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再简单不过了,因为外人几乎永远不可能看到楚河战斗的一面。而这样的一种工作方式,毫不疑问,是传自于这间公司的“主人”的切身影响。像徐满这样的从星辉时代就加入的“老人”,最初对此也不是太看得顺眼,但久而久之,潜移默化的,也就抛弃了过去那种有事没事都在原地钉死的工作方式。 “与其平时天天堆在办公室里,耗公家的水电、电脑、电话、桌椅板凳还有应该用在刀刃上的头脑精神,不如直接想在哪呆着就在哪呆着,到有活来的时候,把身体和精神统统调整到最好,一把拿下,这才是王道。” 这不,现在就连方予青、李闯那几个老家伙,现在也把何访得这个观点充分的学习领会到了骨子里,现在2o天的公司正式假期已经结束了,可除了前两天,他们几个人先后脚来点过一次卯之后,就再没见到他们的影子,也不知道又跑到哪晃荡去了。 徐满摇了摇头,其实别说别人了,这一次的事情如果不是指定交给自己,自己现在是不是会留在京城恐怕也还是疑问呢。 “当当当。” “请进!” “徐老师!” “徐哥!” “老徐!” “徐老!” 哗啦啦,一群人挤进门来,平地间带起了一阵旋风,就像,就像那乱七八糟的称呼一样。 徐满没好气又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一群年轻人,手里把刚刚打印好的那份文件卷成了筒状,用力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拍打了两声,才算是暂时震住了这帮“小爷”们。 “好了,不要闹了,说正事。” 徐满口吻严肃起来,奇特而有常见的一幕出现了——说它奇特是因为你很难在别处见到,说它常见,因为在楚河中随时都可能见到。 所有嘻嘻哈哈没有正形的人们就像听到指挥官口令的士兵一样,在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各自找到一个做的地方,几乎同时翻开自己所携带的记录本或是pda、笔记本电脑,睁大了眼睛,看着徐满,等待任务的下达。 徐满也不再多说别的,重新展平刚才被卷起来的文件,按照上面被确定后的内容和要求,将涉及到策划和节目方案实施等有关细节分别传达给每一个相关的负责人。 “小袁,你是这次策划方面的负责人,“徐满指着刚才带头进来的一个戴眼镜的高瘦男青年道,”待会下去,马上组织大家按照何总的指示和要求,把第一期的具体方案,包括项目设置和实施细则拿出来,小文、阿峰、毛子,你们三个负责接下来的三期,苏岩、小飞还有川儿和利枚各负责两期,所有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的人,由小袁来调配,补充到后面的节目策划中。现在是1o点,下午一点半之前,第一期的完整方案务必交到我手里,小袁、小文、苏岩你们三个到时候跟我一起走,下午三点钟我们去见前途的老板,估计一切顺利的话,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上,就能拍板定案,然后三天之内,就可以开机。“ 听徐满的口吻,像是已经调派完了任务,在场的众人正纷纷准备收起手上的自用“武器“的时候,徐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了一句话。 ““哦,对了,我刚才好好看了一遍何总修改完的定案,何总有一个特别的指示写在上面,我想还是跟大家说一下。” 特别指示? 75、准备好了吗?(上) 特别指示? 听到徐满的话,一众年轻人眼中同时一亮,对于他们而言,何访这位老总,几乎就是他们的偶像,无论思想还是行动,每每会有惊人之处,凡之举,这一次他又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呢? 徐满一手捧着文稿,一手似模似样的在纸页上滑动着,似乎是在寻找那句特别指示的出处位置。\\、/ 终于徐满的手停了下了,不一会眼睛也从纸面上抬了起来,在眼前的一群年轻人的脸上巡视一番,然后一本正经的道。 “同学们,这次你们身上有什么花花肠子,都给俺统统掏出来吧,吓死人不用偿命的。 一群年轻人听着这样的一句话从神情严肃的徐满口里突然跳出来,不由同时一愣,互相对视了片刻,才恍然的轰然大笑起来。 “明白了!何总,我们一定会把大肠、小肠、十二指肠、焦溜肥肠、干锅大肠头都掏出来。哈哈哈!” 一片笑声中也找不到究竟是谁说出的这句没有正形的话,不过,相信所有都己经明白了何访的意思,那就是抛弃一切顾虑。 徐满也笑了,年轻的力量有时候就是这么强大,强大到很容易感染到周围的一切,虽然有时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破坏和偏差,但只要利用好了,那往往会是无可阻挡的一种力量,而利用,或许,最佳的对象,也正是年轻。 接到命令的人,己经完全进入到了战斗的状态之中,而山海相隔的另一边,出指令的人却似乎益的悠闲起来。 还是海滩,不过与尼斯海边不同,戛纳的海滩则是真正意义上的黄金海岸,柔软的细沙如同少女的肌肤,让来到这里的人不由自主的都会选择用自己的躯体去和少女做最贴合的亲近。 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在两位女士的严令之下,这是不属于天体浴场的范围,让两个男人心存不甘,却又不敢言。看来看去,少女的身影越来越少,臃肿的中年妇女倒是每每出现在眼前,而沙滩上的风景更是早就有了些褪色的味道,钱正明和何访只好一起仰面躺在一定遮阳伞下呆,而两位女士相约到水中嬉游去了。 “要说起来,星空这次交给靳昌泽全权负责,我没当这家伙是回事,不过前些天第一次看到他们的节目,还真吓了我一跳。” 有些无聊的钱正明找到一个话题,他一边说着,一边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那节目的画面,虽然远在万里之外,但是每一期星空的新节目都会由国内的徐满等人录制下来,连夜转成高压缩比的rea1视频文件,通过网络传送到何访的笔记本电脑上,而这边的四个人,每周都会聚集到一起,共同观看和讨论相关的情况,而前途制作的‘**无限之诱惑人间3)也从第一集直接从母版转制成压缩格式,同样传送到何访这里,因此,对于每一期节目的内容和两个竞争节目的走势,何访等人和国内的那些人一样清楚。 “这帮家伙把节目做的比我们更狠,更绝,过去我们曾经想过或是看到过,但是因为各种限制没有办法落实到节目中的那些点子、游戏,现在有不少都这么堂而皇之的登上了他们的节目,公开播出,要不是还有那层公益的皮罩着,我看老早就有人要出来抗议思想意识不健康,宣传方向有问题了,也不知道那些报名的人都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节目里到处是陷阱,机关,互相之间都是敌人,一个一个还争着抢着往上冲。” “怎么想的?”何访还是闭着眼,摇了摇头道,“不用想,那一期十万块的大奖摆在那里呢,现在国内的经济形式说起来不错,但真正有钱的人还是极少数,参加一期节目就能拿到1o万块的收入,对绝大部分的人来说,还是一个相当有诱惑力的条件。” 钱正明眼珠转了转,点了下头:“也是,如果现在我还是村儿里给别人看柜台,有什么节目找上我,说是赢了能有1o万块,别说丢人现眼了、被人陷害,你就是找一群人打我一顿,我都认了,唉,大家生活都不容易啊。” 钱正明深有感触的叹了口气。 “打你一顿?打你一顿有人看么?就算是找个二三流的小明星来打一顿,也不见得有人看,现在早就不是《punkit》流行的年代了。” 何访继续在一旁不冷不热的随口打击着。 钱正明翻了翻眼睛,看着何访还是双手枕在脑后双目紧闭的样子,心下权衡了一下自己言语反击的利弊,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反击,而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 “抛开这些内容上的事情不说,现在前途版的《**无限》也出来了,虽然内容还是遵袭我们上一季的内容,不过节目本身的名气和过去观众忠实度的延续,还是让它维持在一个相对较高的位置上,同时段第二名对于一个新班底制作的节目来讲也还算是不错了,收视率,尤其是公告吸引度都和现在的《星耀》只差了不到8个百分点,多少还是保留了那么一点压力,而且现在我们的人应该己经接手了吧。“ 说罢,钱正明和何访的眼光不约而同的向窗外看去,心神从那又一片清凉的夜色之中,穿透山水的阻隔,飞跃到了现在激战正酣的战场现在那应该己经不再纯粹是别人的战场了。 “什么?让我休息,为什么?这是谁的决定?姓傅的,你没有这个权利,朱总在哪?我要找朱总说话,这不公平。” 付培申不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对面暴跳如雷的侯鹰,心里却在好笑。 一个自以为掌控了全局的人,到了正剧开演的时候,却现自己压根就不在演出的行列中,以前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给别人热场的杂役,这确实很悲哀,不过对于这位特别喜欢在自己眼前表现自己“能酎”和“水平”的副总,付培申却实在生不出什么同情之心。 不公平?你老来上班,什么经验都没有,就敢直接上手带班子、做片子、扯犊子,你有跟谁讲过公平,前几个月没功夫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事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的节目做的有问题吗?我们4期节目不是也有了过1o%的收视份额吗?公告部不是也在这一段时间里收到了过3oo万的进帐吗?这还不够吗?” 侯鹰看付培申没有答话,似乎底气更加充足,一边高声大嚷,引得没有关严的屋门外面越来越多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一边用力拍打着付培申的办公桌,出有节奏的巨大声响,用以提升自己说话的气势 最新全本:、、、、、、、、、、 75、准备好了吗?(下) 付培申终于开口了。(八(一中文]>〉. “侯副总不要太生气了,气性太大容易伤身体,你的职位没有变化,只不过前一段时间你们这组人马也挺辛苦了,还是休息一下的好。这道命令是朱总亲自下的!” 听起来是商量的字眼,但付培申的口吻中却坚定无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尤其是最后一句透露出来的消息,所有前途系的人,不论他是在传统营销部门、网络游戏部门还是这间影视公司,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朱少中做出的决定,那是绝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空间,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执行,二被执行(也就是卷铺盖走人)。 听到这话,侯鹰的脑袋上就像被浇了一盘冷水,人一下子从暴走状变成伫立状,除了包含着怒火怨气,并且渐渐蒙上不甘和失落的眼神之外,远远看去,到似乎瞬间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付培申继续不急不缓的说着。 “不过朱总现在人在外地,没有办法见你,你有什么话我可以转达。就这样吧,另外朱总走的时候说了,大家前一段时间都挺辛苦,特别让财务准备一份特别补助,侯副总待会有时间可以去一趟财务室领取。就这样吧,我也有事要先走一步了,祝你们休假愉快。” 付培申微笑着站起身,主动的伸出手来,两眼仍然圆瞪的侯鹰恍如不见,付培申微微耸了耸肩,提起自己的公文包,从侯鹰身边擦身扬长而去。 现在的脑子里那里还存得下侯鹰这路货色,3oo万?笑话,4集片子才收回来3oo万的广告费,不要说收回前期投资了,就算是抵消前后期制作成本加上购买电视台相应时段的费用吃力,还敢张开大牙说什么——“成绩”? 现在的这个局面,还真是应了朱少中最开始的担心,没有真正的行内高手,确实玩不转,而付培申脚步匆匆,就是为了去回合那一群真正的救兵。 京城北郊,这里原本是一座接近废弃的工厂,不知道是那位高人慧眼看中了这里十几排特别高大敞阔的车间,把它改造为一组组条件简陋,但具备了基本功能,而且收费低廉的摄影棚。 付培申把车子停在一间编号为11的大棚门口,走下车,还没有进到棚里,就听到里面的一阵“test,one、to、one、to……”的声音传了出来。 低头迈过厚重的隔音门上一道专供工作人员出入的小门之后,眼前的情景,让付培申一下有些呆住了。 昨天晚上才通知对方可以进场施工,但现在这里,所有的舞台布景已经全部设置好了,灯光也在忙碌着最后的调试工作,就连音响的控制台也早就搭建完毕,刚才在外面听到的声音,正是音响师的一位年轻助手正站在舞台的正中间不厌其烦的一个个测试这手中的无线话筒。 这效率?实在是高! 要知道这里可是距离京城3o公里的远郊区了,这么多工种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已经基本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相比之下,那个侯鹰一场景就能搭上三天的情景,简直就是垃圾啊。 “付总,您过来了?” 正在付培申有些愣神的功夫,一身工作服打扮的徐满一脸热情的从一个角落里走了过来。 “哎,你好,徐哥,你还亲自来盯着,辛苦辛苦,果然是专业高手,这效率真是让人佩服啊。” 最近这段时间,徐满和付培申之间,是两间公司两位老板之间交流沟通的主要也是唯一的渠道,两人不但来往密切,而且一来二去的,目标相同的彼此之间也渐渐生出了不错的交情,因为徐满的岁数比付培申大上几岁,所以后者一直以兄相称。 “付总过奖了,这是咱们两家的事嘛,抓紧点,应该的。” 两人一同在场内走了一圈,付培申用他那基本不专业的眼光似懂非懂的看了一遍各项主要的设施情况,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在认真听着徐满的讲解,十几分钟后,两人一同走出了摄影棚,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徐满从怀中拿出一包软中华,先递给付培申一支,随即自己也抽出一支然后分别点上,两人的话题,也自然的从这里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徐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能及时把片子做好送过来么?” 付培申指的是五天前就已经出的,完全由过去曾经承接过多次《**无限》外景拍摄任务的设置小组的情况,这部分的工作,因为朱少中的坚持,完全由给了何访手下的人负责,在得到何访的授权之后,徐满把拍摄工作给了仝海洋那一组人,上次的乱子里面,就属他带的一队人处理的最妥当,而监制的任务交给了策划部副头小袁还有方予青手下的一个年轻编辑共同担纲。 不过尽管控制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徐满还是从出的第一天起,每天都会主动把拍摄情报通告给付培申,这让后者相当满意。 “他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昨天夜里我们的一个编辑连夜把粗编版已经做出来了,因为正好是在北边拍的,正好顺路,估计再有一个半小时,他们就能带着东西赶到这里,放心吧,下午两点开录没有问题。” 徐满口中的“顺路”,“正好”什么的,说起来轻松,其实都是早就计划妥当了的事情,这几年的工作,早就让楚河内部形成了一整套高效的运行机制,平时看似松散随意,一旦有工作接手,马上就能显现出其中的威力。 以付培申的眼光和经验,自然可以看得出其中的一些奥妙,尤其是在这种不属于专业技术领域的运营工作方面,他又一次真心的称赞起徐满等人来。 素质啊,不比不知道。 “呵呵,看来一切都准好了,老兄是成竹在胸啊,我这担心是杞人忧天了啊。” 付培申大笑着。 76、烈战风云(上) 摄影棚早已经安静下来,所有的公众人员都三三两两的散在一旁吃着没有什么滋味的午餐盒饭,该做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了。八一中文〕〉. 荫凉处,付培申和徐满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接触的时间越久,付培申越佩服朱少中的眼光,大老板不过是和何访面谈了两次,就下了要和对方联手开辟新天地的决心,这个见识果然过了自己很多,只是不知道,这个合作的意向,会不会被对方所接受。 对此,付培申确实有点担心,因为同样的因为接触久了,他现这看上去和别家仿佛没有什么两样的楚河,其实有很多特殊的地方,能力、效率、人品这些个能看到的东西就不用说了,他现在可以越来越清晰的感受那些表面现象之下隐藏着的另外一种东西,团队的凝聚力,强的凝聚力,这才是一切的根本。特别是在这个后期才开始接触的,之前仅仅担任中层部门负责人,但却可以全权负责有关楚河一切合作事务的徐满身上,他甚至隐约感觉到一种类似于亲族间的互信与团结的力量。这样的一家公司,朱总又会拿什么东西,去换的自己想要的呢? 付培申不知道,但他还是相信朱少中一定能够找出那样东西,那把钥匙,就像之前对何访此人的判断完全正确一样。 “付总,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休息室待会吧,顺便让人把盒饭送过来,您也正好和我们同甘苦一回。” 徐满依然热情不减的招呼,打断了付培申的遐想,微一愣神之后,付培申再一次拿出了招牌般的大笑:““好啊,吃过入伙饭,我这就算是正式入伙了吧,徐老师?” “哈哈哈!付总哪里用得着入伙,我们一直都是给付总打工的伙计才是。” 徐满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对于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徐满也很欣赏他的聪明,那种不露锋芒但眼光独到的聪明。 “对了,徐哥,小丽到了吗?” 像是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付培申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向徐满问道。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那辆漂亮的有些招摇的红色宝马z4,而今天在这里布置的一切,主角正是那位大“小姐”,至少表面上,是的。 “哦,小丽小姐很早就过来了。” 徐满的话让付培申放下了心,只不过没有看见车子,让一小部分疑问还留在了脸上。 徐满看着付培申的模样,已经猜出了个大概,马上又补了一句:“”对了,小丽小姐早上开车到我们公司后,和我还有化妆师和造型师一起坐我们公司的车子过来的,那辆宝贝就停在我们公司的车库里了,付总不用担心。“ “哦,我到不担心这个,只是有些奇怪,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快到开拍了才到现场的。今天这么早。“ ““呵呵,昨天晚上我接到小丽小姐的电话,说是很重视这一次的拍摄,所以想要提前到这里化妆,准备一下。” 付培申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随着徐满走进了一间标明“贵宾”但实际上装修很简单的休息室。 “看来这女人的心思,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谁好谁赖,她明白的很嘛。” 半小时之后,一路风尘的外景组带着刚刚编辑好的片子,来到摄影棚。 一个半小时之后,第五期,也就是这一季中何访手下接手策划和制作的第一期节目,准时开始录制。一面全新的多媒体互动led电视墙上,被事先切分好的外景画面,出现在上面,而身为主持的小丽,全新登台,在远道请来的1oo多位现场观众的直接参与下,一场加入了模拟双空间平行互动模式这个全新元素的“级互动版“《**无限之诱惑人生3》展开了他的第一幕。这,仅仅是第一步。 三天之后,全新改版,整体焕然的新版《**无限之诱惑人生3》在前途继承自楚河的传统三线播出平台上正式推出。 五天之后,星空世纪正式宣布调高节目奖励上限,将一期1o万的奖金额,提高到15万,同时宣布开放“谣言国度“系统,允许节目的参与者,包括节目聘请的群众演员在任何情况下,自由选择说真话,或是不说真话,所说话内容带来的后果,均由布者自行承担。 七天之后,开放了“谣言国度“系统的《星耀》在18家加盟省台播出,引起强烈的反响,支持者和反对者几乎是从节目播出结束后的第一分钟起,就开始在各种媒体上互相批判、攻击,谩骂,一时间,整个电视界都被星空和星耀这两个词占据。 十天之后,前途影视宣布推出新单元《无限制领域大作战》,将原本几个参演嘉宾共同为了一个高奖励目标奋斗的单一形式,变革为三位嘉宾每次抽签决定一人成为当期奖品的暂时领有者,而另外两人成为夺取者,也是所谓的“领主”与“侠客”,将原来的谜题、动作等全部融入到带有天然对抗情节的故事中,而最终只有一个胜利者,也同时宣告了这场竞赛的残酷性。与以往《**无限》的诸多限制不同,这一次新单元,主打的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没有限制! 十四天后,《无限制领域大作战》开播,观众的眼光和媒体的话题,迅被新开的《**》单元多吸引,出于以往对于《**无限》每一个改版所带来的新鲜刺激程度的印象,《无限制领域大作战》几乎是在还没有开播之前,就已经将上一周还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新版《星耀》压制的几无声息,而广告方面,一期一议价的特殊政策——这个主意也要拜何访所赐,让《无限制领域大作战》开播的第二期,创下了接近1ooo万的单期贴片广告的天价,越了包括央视等全国性电视台非年节时段6o分钟单元单期综艺节目的最高记录。 十八天后,星空世纪宣布新版《星耀》开放所有禁忌与限制,鼓励参赛选手为了“勇敢的用行动去赢得属于自己的成功与荣耀”,而使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的一切可行的手段。 二十天后,星空世纪的录制现场,出现了此后相继生的一系列意外事故的第一起,也是第一起人身意外伤害事件…… …… …… 76、烈战风云(下) “生猛啊!” 大叫。 “惨烈啊!” 狂叫。 “艰难啊!” 哀叫! “要命啊!” 鬼叫! “壮阳啊!” xx教! “靠,你丫说的这是什么话?真他妈不文明。” 何访一伸手,也不管电视屏幕上代表着自己的那个卡通人物正被另外一个卡通人物搂头暴打,将“双截棍”中的一头重重的敲在了钱正明的脑袋上。 “喂喂喂,老大,轻点,我这脑袋不要紧,可这套昨天才买的ii,我可是要留着回去泡小mm的啊。您手下留情,留情。” 钱正明一把抢过何访手里挥舞的“双截棍”,有装模作样翻来覆去的打量了好一阵子,嘴里不知道低声嘀咕着什么。隐约听起来,似乎是什么这么久了,什么都看过了,连女人都没有什么购物的兴趣了,我就只剩下这个可以玩了之类的话。只是何访眼睛一瞪之后,这些话似乎统统没有了尾巴。 “不玩了,反正这破拳击也打不过你,棒球你又死活不玩,没劲。” 何访纵身向后一跃,直接倒进了沙里,出咚的一声闷响。 “喂,不是我说你,输了没风度也就算了,你这18o来斤的分量,就这么跳上去,摆明了就是损坏公务嘛,这里可是文明国度,你这样的行为是要受到广大国际友人一致谴责地!” 似乎已经确认了那形如“双截棍”的游戏手柄没有问题,钱正明开始转移了目标。 “少说我,房钱,我付的,机票钱,我掏的,旅费,我口袋里拿出来的,饭钱……” “停,停,停!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看见,行吗?大爷?” 钱正明连手柄都没有来得及放下,就投降一样的迅伸直了手。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 何访不知是惬意还是故意的在沙上扭动了几下身体,从茶几上捡起一代打开的薯片,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问道。 “舒米?” 钱正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舒米?还kimi呢!我是说你怎么突然神经病似的说什么壮阳?” “哦,”钱正明恍然,随即嘿嘿一笑,“嘿,我是突然间从打拳想到了现在那边的战局,昨天老徐不是把最新的消息传过来了吗?自打我们的人介入之后,那边的战局就像是不断升级的战场一样,我看精彩激烈的程度,比一场真正的最重量级职业拳击赛还要有过之而不不及。是在让人看的过瘾啊。” “行啊,玩的时候还不忘了正事,长进了啊,“何访嘴里出啧啧的声音,这夸奖吗,就算是真心,恐怕也有限,不过没等钱正明出言反驳,何访突然把话锋一转,”不过说实话,刚才我也是想到了现在那边的情景,才会跟着你一起鬼叫。” 原来如此,两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为了一场电视游戏呼天戗地的夸张表演,敢情都是在借事说事的一般心思。 “嘿嘿,我知道,刚才听你喊得那么带劲儿,就猜到了,不过像现在前途和星空之间的这种局面,激烈、残酷的程度,可是比以往我们和星空之间的较量要翻着倍的往上涨。” 钱正明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在沙的另一头坐下,有样学样,学着何访的样子,找了最舒服的姿势。 “都说这人有十毒,吃喝嫖赌抽这头五样虽然不在这里面,但后边那五样东西,坑蒙拐骗偷,可是一个都不见少啊。一个电视节目做到了这个份上,也算做到极致了吧,我虽然在节目的见识上没有你们那么丰富,不过没见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这几年你们找来的那么多国外的电视节目,我也看了不少,没有见到过那个节目做到了现在和星耀的这种样子,除了恶心吃虫子这种大部分国人都不喜欢的东西,是五毒俱全啊!这可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想老徐、老付包括我们朱老总那里现在肯定是每天都被那些抗议啊,投诉啊,谩骂攻击什么的包围住了吧。只是比较奇怪,这次的主管部门到现在为止,还是默不作声,就这么冷眼旁观,要是按照以前的经验,早就应该有强制性的指导文件下来了,闹成这个样子,最少也得是停播整顿以观后效,就算是直接取缔,也不足为奇。但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是让人奇怪,心里没底,难不成,还会有更大的动作来个什么打黄扫非一样的行动?” 难得的一通长篇大论之后,却总结出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钱正明不由自主的把疑问的目光甩给何访,在他眼中,这本来不是应该自己担心的问题,可是何访这个应该担心的人,此刻却一脸轻松,似乎自己的话对他没有什么影响,更不是什么危机的提醒。 莫非,何访早已心中有数?这倒是很像他的作风。 “这有什么奇怪的,”何访波澜不惊的样子,“国家不是说了吗,无害文化,就是被允许的文化,你说的那五毒,看上去似乎是那么回事,可是其中没有一条不是在法律许可的框架之内。既然不违法,那就只剩下道德问题了,这个问题且不说谁有那个权威来判定最终的是非,即便是众口一词,也未见得就能一棍子打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只要不是一棍子打死的事情,就肯定有翻身的机会。何况,现在个大媒体平台上面,叫好的和说坏的各占了一半,一时半会,谁也赢不了谁,再加上我们又是一个准深夜节目,自然避开了毒害青少年这顶最恐怖的帽子。还有一个原因嘛,就是黄老上回帮我们出头,动静闹得可能比较大,那帮主管的官员们可能有点忌讳,反正又不是一线平台,大领导们一般看不到,没有人专门过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个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嗯,有道理。” 钱正明在金钱和商场人际方面的精明比谁都不会差到哪去,但是对于官场,又是宣传口一块的了解程度最多也就是幼儿园水平,何访说出来的理由,在他听来已经很有道理了,自然也就没有继续追问的理由。 不过何访心中自知,其中的很多理由都并不那么牢靠,与其说现在大家都还很安全,倒不如说那个最后点燃火药桶的人暂时还没出现罢了,当然,这个人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这个把握,他还是有的。 不知道是不是憋闷的太久了,去掉了一个大疑问之后,钱正明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马上又捡起了另外一个困扰着他的问题。 77、稻草(上) “以我看,就现在这种状况,不管是谁能撑到最后的,怎么也得需要点爷们的气性才能撑得下去,朱少中那边就不用说了,有你在背后帮着撑着,怎么也不会输,但如果那帮假洋鬼子没有那个真男人的气性,我看真的要帮他们去买点什么壮阳药、蓝色小丸子之类得东西,个国际快递过去都行。(八一?〈<小[〈说[( “嗯,你说的没错,不过,也用不着你自己去忙叨了,这场战斗他们比你更想撑到最后的,人家那份心高,可以都攀上月亮了。而且,别人我不管,就那个靳昌泽,既然觉得有本事踏进来,那就不是他想什么时候下马,就什么时候下马的了?” 说罢,何访的嘴角又习惯性的带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虽然只是极短促的瞬间浮现,可是正被一直注视着他神情变化的钱正明抓了个正着。 “哦?看来你这家伙除了对前途的安排之外,一定还另有文章,以前和我说的那些肯定不是全部。怎么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不能透露剩下来的内幕吗?我可是和你在一起,离战场十万八千里,人畜无害,保密性一流啊。” 何访目游天花,避而不答,不过这个态度却说明了很多,钱正明摇了摇头,一边在心里默默开始为了某位或某几位将来的无名烈士虔诚祈祷着,一边有些不爽的叫了一声。 “喂……” 何访的目光移回到钱正明的脸上:““怎么?哦,内幕吗?不告诉你当然不是因为怕你说出去,不告诉你,只不过是因为不知道大结局,看起戏来才有会意思,不是吗?” “……” 钱正明彻底无语中。 安排? 何访当然有安排,无论是战局顺逆,收视高低,口碑褒贬,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国内那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参战的每一家几乎都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看家本事拿了出来,而节目的内容也已经达到甚至突破,并且一直持续在突破着以往各种政策、规定、通知和所有不成文的“规矩”的界限,战局展到了这种地步,就像某个资深业内人士在一个非正式场合中所做出的“大胆”预判一样。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两根越来越脆弱的房梁支撑起来的一间越来越庞大的屋子,如果再有什么风吹草动,这屋子就会没有任何悬念的彻底坍塌掉。或许,也不一定非要有风吹草动,只要有人在屋顶上,放上一根稻草,结局也是一样的。” 没错,形势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并不是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影响这间房子,那必须是从天顶出吹来的一阵风才行,同样的,这么大一间屋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爬的上去,去放下最后那根稻草。 而何访,正是握着这根最后稻草的人,只不过,他知道,这根稻草其实也同样是天顶那道风的开关。 独自站在阳台上,拂晓海风迎面吹来,带起些许的微凉,何访望着这从喧哗中悄然脱出,渐渐趋于安详的城市,心中也仿佛找到了一刻的安宁所在。 “”呵,终究是不能放开身心去享受这片宁静啊。“ 何访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把早就已经按好了所有数字的手机拿到眼前,轻轻按下了通话按键。 ““嘟,嘟。“ 听筒里才不过响了两声,那边早就有人接听了起来。 “喂,何总,你终于是打过来了。” “看来,有人比我还要着急。” 何访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这动作,最近都快成了习惯了,好事,坏事,没有好坏之分的事情,但凡能够让何访的心思活跃起来的事情或者是过预想中的变化,总是会不自觉的轻轻摇摇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何访自己也没有完全弄得明白,也许,无论好与坏,成与败,在他的身边越来越多的却是——无奈。 “呵呵,怎么,张哥着急了?” 呵呵,又是呵呵,怎么现在说话之前非要打上个哈哈,要不就没法开口一般? 何访很不喜欢这种过去自己最反感的说话方式,但是似乎是随着自己地位以及接触的人与环境的变化,这样的方式,却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嘴里,即便是到了这么遥远的地方,竟然还要维持着这种方式,用来表现自己的友好和从容。 “我怎么能不着急啊?”这边何访还在检讨自己的细节变化,那边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已经显得相当急迫了,“你走之前,要我无论如何帮你把这边可能出现的情况控制住,必要的时候,在抬老爷子的名号出来,压一压,我可是都做了,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快要谁都压不住了,这两家做的也实在有点过了,这是中国,不是美国,这种节目这么做的下场你应该知道啊,怎么还能和前途、朱少中那些门外汉裹在一起?他们有多少斤两,难道我还不清楚吗?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那可就是一个无底的泥潭了,你可不要跟着陷下去啊!” 前途版《**》的背后,有何访的影子,这件事因为何访临走之前的特别托付,张琰是知道的,何访借他人之手完成对星空世纪的报复,他也同样从何访的口中亲自了解到了,而这次两家对战升级到了这种地步而暂时还没有被停播或是查禁,张琰在里面所起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没,尤其是何访没有惊动黄言修,而是让张琰借助老人的名号做了不少“私人活动”,更是个中的关键之一。而张琰的担心,除了害怕因为这件事越高越大而让自己惹祸上身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怕何访会在帮助朱少中出谋划策的同时,也把自己的经济利益一同搅了进去,最后会遭到不必要的损失。如今,楚河的利益,就是张琰利益的保证前提,他可不希望这个金饭碗,丢在这么一个所谓的“复仇计划”里面。 “张哥放心,我今天打电话给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就像张哥您说的,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了。” “哦?你准备放手了吗?” 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张琰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说话也跟着有些急促。 “放手?嘿嘿,我好象没有什么可以放手的吧,放心吧,张哥,“似乎是明白了张琰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何访特别加了一句,”资金、节目品牌都是人家的,制作的团队是独立的,只有两个楚河员工参与,也是被前途影视正式聘用的节目监制,本来就是我们正常业务中的一项,听人指挥为人服务,纯粹的业务输出关系,我有什么可放手的?不,我不是放手,我是要动手!” “动手?!” 张琰似乎被何访的一番话绕的有点迷糊,乍听到何访“动手”二字,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映过来,不过精明如他,还是很快的就弄明白了何访的意思。 “你的意思,难道是……” 77、稻草(下) “是,我是要举报,举报有人制作越了国家规定限制,有损于社会安定团结,不利于青少年健康成长的综艺节目,并且有愈演愈烈的情势,而且这种现象也是对我们健康有益、以愉悦大众身心为己任的电视行业的共同伤害。[八一中文?〉〕.)8]1}z}>.?c)o]m〉坚决要求有关部门严厉打击这种不道德的电视节目的制作和播出,并将这些害群之马彻底清除出这个行业。” 何访“义正词严”的回答着,但听筒里却不断传出来古怪声音,像是笑声被人为地压抑,最后终于张琰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行,行,行!”一连三个行,可以想见在电话那头的张琰此刻应该高高的挑起大拇指,“你小子真他妈够毒,够狠,这个时候点把火,足够把你想要烧的全都烧掉,而且我想你一定也不会只是走正常的渠道去点火,又是雷霆手段,对吧。” “”嘿嘿,要不怎么又要麻烦张哥你了呢?“ 张琰这一次答应的极其痛快,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一口应承了下来:““没问题,这件事情,我之前就已经想过了,三天,最多三天,该有的东西,一定会出现它该出现的地方,而且只要他在国内,就保证人手一份,一个也少不了。另外原来疏通好的那些关系,我也会通知他们该公事公办了。” 看来这之前,张琰已经动过这样的脑子了,弄不好今天自己不大这通电话,张琰也会主动提出来这样一个建议,毕竟他只是一个权利边缘人,最近局面越来越被动,让他有点快要招架不住了,何访的话无异于一种解脱。 “呵呵,那就谢谢张哥了,不过光是这些恐怕还不够。” “嗯?不够?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张琰自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听何访这么一说不免有些奇怪。 “哦,不是,我相信张哥想的已经很周全,我的意思是这情况要只是从上面一个渠道传达出去,未免显得意图有些过于昭彰了,很容易被某些人看作是动机不单纯,我想既然现在要把这事情揭开来,最好是全面开花,上上下下都有点反应才好,您说是吗?” 沉默,听筒里张琰似乎是用心思考着何访的话,好一阵才有声音再传出来。 “我明白了,何总好心机。” 听得出,此刻张琰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突然有些心事的样子,不再像刚才那样的兴奋,何访心念微转,立即明镜也似的,看来张琰是对自己的行为开始有些顾忌了,不过对此,他并不是特别在乎,因为张琰对于自己和楚河的作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不再具有决定性,而更多的是趋向于一种合作的关系。 如今的楚河在重新规划之后,资源被更合理的分配到多个项目之中,不再像过去那样,把所有的资金、精力、人力都一锅烩在一个盘子里,并且在完成几个相对规模较小的资讯类节目之后,目前楚河的手上仍然握有相当充足的流动资金,无论现在选择再去做什么,怎么做,进退回转的余地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对于外界帮助的需求减到了最低。这也是当初何访一力要求重整资源配置的主要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让何访不那么担心张琰态度变化的理由,还有重要的一个,那就是之前张琰已经把这潭水淌的很深了,现在想要拨出脚来,而不沾湿鞋,早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何况还有一个他一切权利的倚靠——黄言修在那里。轻易不用,并不等于不会动用。 又随口闲聊了几句,何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马不停蹄的又拨通了另外一通。 “周哥吗?我何访。” 尽管认识了黄言修和张琰,而两人在何访的事业中所起到的作用也越来越大,但对于周继堂这个掌握着相当实权,并且至今还挎着3%公司干股的老关系,何访从来都没有忽略掉,不过和与张琰交谈时的的口气差了不少,何访对周继堂的说话,虽然语面上听起来很客气的样子,但实质上却更多的是近乎于下达指令,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继堂也是这间楚河的一员,拿了薪水,就一定要做事的,这是当年传承于楚志辉的观点,何访依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成绩,让这个传统一直维持到了今天,难得的是,周继堂等人对于这一点,也看得很清楚。 “……,嗯,对,有关具体的内容,我会让人送到你那里去,你们注意一下,张琰那里有了动静之后,过上两天,你们这里再开始。下面?周哥说观众反应?嗯,我已经有安排了,大概会从张琰送交那些意见之前,一直会维持到整个事情被提到日程上来之后……对,就这样,那好,我先挂了,再见周哥。” “是不是我那边也要开始动作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钱正明也来到了阳台上,斜倚着阳台的一角,静静看着何访接连打出电话。 何访点了点头,突然笑了一下:“对,该有点动作了,不然还不得让人说新闻媒体又一次集体失语?这个罪过可大了,我怕你那帮小丫头们担待不起,嘿嘿,那可不是几场ktv,几件名牌就能搞定的。” 面对着何访的调侃,钱正明不但不以为意,反而有些得意的样子:“切,老大,你太土了吧,现在如果什么事情都要用这些手段,我还不早就穷死,累死了?那些小丫头,早就被我搞定了,要她们说什么,就说什么,老钱出手,绝不误事!” 钱正明做了一个把一切攥在手心的嚣张姿势,不过只持续了不到一秒,整脸就迅的垮了下来,如同川剧大师一样,瞬间变成了一副小流氓的无赖神情。 “不过,老大说的也对,如果再加上物质的保障,那么这一块的成功系数就会更高,更保险,将来给我们提供的方便也就更多,老大,你看什么时候再把活动费提高一点?” 看着钱正明腆颜的谄媚笑容,何访立马摆出了深恶痛绝的表情,同时把手机重新拿在手上,顺势抽出藏在机身内的手写笔,在屏幕上点点戳戳,不知道在做什么。 当然,说不知道,那指的是一般人,钱正明可不是一般人,对于何访他实在太熟悉不过了,见到何访的动作,钱正明马上举起手来,做出投降状,嘴里同时大声道。 “得,得,就让我什么也没说过,哥们不用这样吧,每次一提这事,就要拿着计算器跟我算帐,我也是为了维持那些必须要打点好的关系嘛,你看我上个月就没找财务报销特别活动费不是吗?再说了每个月,我也就是吃个三四顿饭,上个一两回k房,偶尔组织个小集体出去度个周末……” 钱正明越说底气越不足,尤其是面对这何访眼中越来越盛的光芒,到最后变成了几不可闻的喃喃自语。 “上个月?对,上个月你是没报活动费,你上个月有大半个月都在这边,是我花的钱!“何访似乎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边”痛斥“一边手指间几乎点到了钱正明的鼻尖,”怎么了,这个差事觉得苦了,累了是吧,那好啊,我换个人来做,似乎公司里那帮年轻人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盯着这个活儿哪吧,我估计要是下话去,就算一个月只给他们报一次餐费,一次娱乐费,恐怕都会有人抢着来做!” 钱正明的表情彻底变成了苦瓜模样,连连摇手道:“别介,千万别,那些家伙还不成熟,和人打交道,不但知道怎么说话,容易得罪人,还没准会上当受骗,这件事说大不,说小不小,也算是对公司有影响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大家都放心,最多我多吃点苦,多受点烦,就当是为公司做贡献了,是吧,老大?” 听着钱正明一通胡搅蛮缠的解释,何访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和媒体公关这件事上,没有人能比钱正明做的更好了,这两年多来,只要是楚河在主推的任何事情,媒体方面的反应,几乎一直是有利于楚河方面的,动攻势时推波助澜,出现困难时化解危机,虽然从来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但一直可以看成是楚河不断成功的一种助力。这方面,钱正明功不可没,何访当然不会真的换人,只是想借着机会敲打一下自己的兄弟,后者有个别时候似乎显得过于留恋这种公款支持下的特别活动了。什么东西,都需要一个度,包括给别人提供好处,何访可不想轻易就把那些给自己提供帮助的人的胃口越撑越大,**是一个无底洞。 “行了,行了,我只是说一个可能性,又没说现在就换人,不过你那边可要留点神,别给我掉链子。” 何访挥了下手道,钱正明是个聪明人,自己点到为止的话,他应该听得明白。 果然,钱正明也收起了搞怪神情,正色回道:“这个你就放心吧,正经事上面,我从来不会开玩笑的,我已经联系了2o几家大众媒体和3家专业媒体,按照我们的要求,各自做好了相关的报道准备,报纸、广播、网络都可以随时跟进,电视方面新闻需要一到两天时间,小专题的话要时间三到五天才能出来,专业杂志我看无法及时跟进,所以就没有联系。” 何访满意的点点头,没有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熟知擅长的领域,把每个人分配到所最擅长的领域,这才是他作为公司领导者的责任,至于怎么做,那不是他要去关心的。 准备好了,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 当稻草压下来之后,房子还保的住吗? 78、终极变化(上) 贴片标版广告: 时长5秒(不占收费字数,敬请放心订阅) 费用5万元/秒播出次数1/3 银色王朝广告部 6月22日,一个特别的日子,《兵贼》的作者穿马甲的猪将携最新买断作品《狱界》震撼登场,敬请期待!这个家伙的书一向值得一看,预先偷看了两眼比兵贼好玩。八一中文网>>〉.> ****** 风暴,在无声中酝酿着,同处在风暴口的两只飘摇的小船上,此时的乘客却完全是两种模样。 “朱总,我有点担心。” 看着身旁正津津有味的在看“自家”节目的朱少中,付培申有些担忧的说道。 朱少中没有转过脸,而是继续凝视着屏幕,生怕放过了任何一点有趣的东西,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屏幕上情况的变化而变化,只是口中应了一声。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这样下去,我们的节目,甚至是对手的节目都做不长。实在是……” 毕竟不是很熟悉电视这个行当,一时间,付培申这位名义上的影视公司总经理有些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现下的情况,而照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又怕坏了朱少中此刻看上去明显高昂的兴致。 “太过分了是吗?” 朱少中还是不错目的盯着那台进军影视行业之后,特别添置在办公室正中央的6o寸液晶电视,1o几万的代价换来的是魄力十足的视觉享受。 “嗯。” 付培申只来得及答应一声,就被电视中懵然传来的一阵强劲音乐以及喧闹的人生所淹没。 “哈哈,我就说这个小丫头行,鬼精灵的,而且手段也毒得很,不过,那两个大老爷们都被折腾的够呛,那个戴眼镜的还把手给摔伤了,真是不给咱们爷们张脸,这已经是连着第三期女人拿到最后的大奖了吧?” 朱少中终于转过身来,高声谈论着刚刚结束的《**无限之诱惑人间3》最新一集的结果,脸上的兴奋还没有退去。 “应该是吧。”付培申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应着。 “呵呵,老付啊,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的担心我都明白,”看来朱少中并非没有把付培申的话听进去,只不过从他的话里面,听得出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担心,“你也看到了,这样的节目其实还是蛮吸引人的,就连我这个很少看电视的人,也被它从头到尾的牵引着。我那些朋友,亲戚们现在几乎每周的这个时间,都会守在电视前等着看我们的节目,而且看完了之后还经常给我打电话,说这样的节目才好看,真实,刺激。大家都是习惯了商场上一天到晚的尔虞我诈,平常一点的节目怎么可能吸引他们的目光呢?” 像是为了证明朱少中的话,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朱少中拿起来一看,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你看你看,这不,创海的老姜,肯定又是聊这期的节目,上回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说要推荐一个什么当运动员的亲戚来参加我们的节目呢。” 一边说着,朱少中一边拿起了电话接听起来。 “喂,姜总,呵呵,我就知道你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没有别的事……” 付培申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老板又一次在别的大人物面前不掩饰的夸耀着自己旗下的最新产品,心中的担忧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增加了几分,难道一向精明的老板,这一次也会被眼下的一时风光遮蔽了头脑? 终于,从电视节目说开去,最后摆到海阔天空的无边地步的电话结束了,朱少中放下手中那台几天前刚刚通过俄罗斯专线订购回来,价值不菲的gresso非洲黑木手机,一转眼,就看到了付培申那副越来越沉重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 “呵呵,老付,还在担心呢?我看这次你还真是绕到犄角里去了。” 听到朱少中如此轻松的调侃,付培申不但没有感觉不妥,反而像是被触动到了什么神经一样,眼睛陡然一亮。 “朱总,你的意思是说?” 朱少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聊起了一件似乎和问题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 “老付看球吗?” “球?足球吗?看,世界杯、欧洲杯什么的。” “中国的足球呢?” “不看,我不是自虐狂。” 付培申的语气似乎带着很强烈的厌恶,朱少中笑了笑,十几二十年了,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和始终对这项所谓大众运动不怎么感冒的自己不同,付培申年轻时候可是为了一张国家队的球票能跟人打破头磕出血的主儿,但这么多年来始终坚持阳痿的足球,早就伤透了很多的人的心,从一代人铺到另一个人身上,除了创痛就只有绝望以至于最后的麻木。 “可你应该知道,我们有一位同行大佬,过去的几年里面连续投资在假a足球队上面,每年几千万几千万的往里扔钱,今年更是花了几个亿把家乡的两只球队硬是给捏在了一起,号称要打造中国的什么马。“看付培申直了直身体,似乎要说什么,朱少中扬手止住他要说的话,“放心,和现在的你一样,我对这些水平、出息就像邓老人家当年对英国人的那句承诺‘5o年不变’一样的人没有兴趣,更不会往里面烧钱,不过我说这些,你应该明白些什么了吧。” 朱少中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跟随自己一路闯过来的助手,让他负责影视公司,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但这并不等于说付培申的能力和智慧不足,相反的,付培申在很多问题上,尤其是那些自己所不熟悉事务上的应对能力和接纳能力,都是相当值得赞赏的,这也是几乎每一次朱少中跨足其他行业,总喜欢把他当作先锋排头的原因。 “不要以为我不懂影视制作,就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这些东西,我知道是有一些东西不是那么合适在我们这里的电视上播放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到了播不了的那一天,人家说该怎么办我们就怎么。现在我们在这一块的收入已经过了我们最早的那一部分先期投资,这已经出我对节目的最好预期,有人要停就让他们停好了。虽然这些收入加起来还远远抵不上后来我6续追加的那一部分,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后续的投入是为了什么,而且,我们从中所取得的东西,只怕不止是数得到的金钱吧。” 朱少中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的拍打着重新放回到桌面上的手机,那台被朱少中的玩弄于手掌之中的gresso非洲黑木手机,在桌面上出一阵阵委屈的叫声,似乎在抗议着如此高昂的身价,竟然被这么任意的亵玩。 78、终极变化(下) 付培申沉思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朱少中话里的意思所指,正是那些被《**》这个节目的光环所吸引的目光,比如刚才的那位姜总,之前自视政府官员出身的背景,虽然在一些领域上存在着与前途集团合作的可能性,但对于朱少中的主动示好,却总是没有回应,直到几周前听说《**》系列节目现在是由朱少中掌控的影视公司全盘操作的之后,竟然主动给朱少中打过来电话,虽然谈的只是一些紧靠节目的“废话”,但长年在商海里打滚的付培申却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松动的信号。[[〈八一小{说〔[网}〕].>8)1)z〕).?c]o〉m 看上去再严谨不过的商场上,其实很多东西,还是会牵扯到人情,当然大前提是利益的相符,不过在后者这一点上,朱少中挑选合作伙伴的眼光从来没有出过大的差错,反而对于他这样从小商贩一步步做大的实干派来讲,所最稀缺的就是认同,一个与金钱相符的地位认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甚至过了取得官方的庇佑。 对于朱少中这种层级的人来说,要想再进一步,有时候仅仅依靠着越来越多的财富,是并不足够的,不要看现在《**》的名声有些毁誉参半的样子,但是能一手打造出这样的一个众所周知的电视品牌,对于一个人自身地位和影响力的提升,也是有着相当的正面作用。而且和刚才朱少中所提及的投资体育不同,这种对电视的投资,在很多地方是被划分到文化投资的范围之中,这在很多情况下,都被看成是一种品味和档次的提升,也就是有人口中的““镀金”。 或许,在朱少中的心中,这种收获,相比认识到何访在影视这方面的过人天赋能够给自己带来的利益更为重要。 “我明白朱总的意思了,想来这也是您力主要今后与楚河加强合作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您难道就对现状一点都不担心吗?毕竟按照你的想法,如果节目做不下去的话,我们就会少了很多额外的关注和支持,而且如果真的出现停播的情况,会不会让别人觉得我们在这方面的实力不够,从而造成一些负面的影响。” 感叹这朱少中远见的同时,付培申并没有完全摆脱掉心中的担忧。 “其实,停播未必就一定是一件坏事,尤其是这样不是因为收视、收入原因而造成的非主动停播,有时候可能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朱少中有些意味深长的道。 “啊,朱总是说,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只要它弄出来的动静越大,我们收获的也就越多?” 付培申恍然道,不过他马上有追出来一个问题。 “但是,我们现在再要动手去做这些相关的事情,是不是会有点晚了。” 依照付培申最乐观的估计,做到今天这种程度的节目,无论是自家的《**》还是对手的《星耀》都不会存活过这个月底,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停下来,也就是这一两期的事,但前途对于影视圈来说,只是一个初涉者,各种关系都没有完全捋顺,一时间想要做什么大动作,无论是游说上层,化解危机,换一种方式继续前进,还是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不管节目的死活,趁机把自己炒的更旺,其中的难度都相当的大,而且联系到朱少中主动想要与何访合作的愿望,付培申隐隐觉得后一种动作的可能性更大,只是,来得及吗?他没有一点把握。 朱少中又是微微一笑,今天他的表现总是让付培申觉得有些高深的样子,“当然晚了,如果我们自己要动手,最起码要留出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效果怎么样,还不一定,不过,这些事情,恐怕早就有人准备好了,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只是到时候,你作为总经理,倒是要记得安抚好下面的员工,让内部平稳度过这段时间。” “何访?” 听完朱少中的话,付培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从嘴里冒出两个字。 这一次,朱少中没有再做出什么高深莫测的表情,而是很直接的点了点头,与付培申依靠经验和观察进行猜测和推断不同,何访的整个计划,早在他答应帮助自己完成一个可以带来轰动效果的节目之时,就已经在私下里全盘透露给了他,包括——结局。 对于这个一个并非完美的结局,朱少中此刻心中没有太多遗憾,事实上,现在这个节目带给他的东西,已经远远过了自己最初单纯还愿替人圆梦外加玩票的动机,也让他对这个临时起意的项目产生了完全不同的看法,下决心正式进军影视领域。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意义,朱少中没有对任何人说。当《**》因为外力的原因结束之后,自己也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可以甩脱掉小丽那个包袱,如果愿意,就继续做自己的女人,如果不愿意,也就随她去了,但无论如何,在朱少中未来向影视继续展的计划中,是没有这个女人的位置的,这一点,自从第一次亲眼见到何访身边的那个女人,那个著名的节目主持人的时候,朱少中就已经决定了。那不是一个两个档次的差距,而是云泥之间。床上来的,还是留到床上去的好! ###### 安排的再好,设计的再妙,也需要有人配合才行。 还好,有些人真的是很配合,一天后,在之前的一周时间里,根据靳昌泽的直接授意和亲自指挥,再升级版《星耀》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这一次,由于前途版《**》的步步进逼,甚至大有后来居上之势,靳昌泽不顾手下人的反对,以二线播出平台不会受到太多重视、风险不大为理由,一力独行的把一些已经出现有禁忌和规则很多的游戏内容加入到了节目之中,其中相当一部分,甚至就连国外分级在成人等级之上的真人节目中也没有尝试过,按照靳昌泽的说法,就是没有冒险就没有胜利。 不过,也有很多人并不看好靳昌泽的行动,在他们眼中,这么做与其说是冒险,倒不如说是赌博,一场赢面并不算大的赌博,甚至人早在这一期节目播出之前,就给星空的节目起了另外一个名字《终极版星耀》,不是因为内容做到了极致,而是只是因为预先判定了它的死刑。 终极者,尽头也,无后者也。 79、查禁风潮(上) “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看就是说的这种人。八〔一〔中??〈文〕]?.]8)1)” 徐满把早上刚买的报纸放下,摇头叹道,坐在他对面的几个年轻人却是一脸的兴奋之情,徐满微微一笑,这些年轻人都是这次派出去帮助前途担任监制工作的人,本来这两天应该正是在北郊工作区开录最后一批节目的时间,但是,就在昨天下午,徐满以何访的名义,通知他们统一撤回到公司来。 “徐哥,这回何总提前让我们撤回来,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说话的是这帮年轻人中的带头者小袁,他手指了指徐满刚刚放下的报纸。 “哈,让我猜中了,我就知道这么一个劲儿的往上强驽,不管是我们还是对手都撑不了几天,尤其是前天看到最新一期的《星耀》,差点没把我吓坏了,”小袁的口气很夸张,但眼镜睛里的神情,可是一点紧张惊吓的意思都没有,“这东西一出来,我看没几天大家就要吃全蝎宴了。” 小袁的话引来大家一阵笑声,似乎是对这个结局都有所估计,所以虽然表面上是提前结束工作,被召回公司,但这些人一直都表现的很轻松,就像在等着看一部自己参与制作的大片即将ending一样。 “不过,”小袁待众人笑过一阵之后,突然话锋一转,“我看这一切都是何总他们安排好的吧?” “嗯?” 徐满心道一声小子们聪明,面上却只是不置可否的出了一个疑问的声音,他也很想听听这些年轻人对这件事情前后经过的看法,两年多来,这些年轻人从刚出校门的青涩,已经渐渐成熟起来,眼界眼光也比从前强了很多,不再只是完全局限在构思游戏、设置陷阱、编制问题这些自属的业务领域之内,学会了从更多更高的角度看待问题,何访对此的态度也一直是大加鼓励,尽管其中的很多想法还显得稚嫩,但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其实当初我们的介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自家马上就要开新栏目,虽然新栏目远不如以前的复杂,可毕竟也是我们初次涉足的领域,应该会重视才对,但是就是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做策划和创意的人,大部分却被派到前途帮助他们制作新版的《**》,这里面肯定是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特殊安排,我还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我相信这一定是何总的主动安排,不然前途出的钱再多,我们也大可能在这个时间出动这么多人手,啊,对了,现场和外景的那些人也都是和我们合作了很久的老关系。而且,后来我们参与制作的整个过程,就像是一个设计精妙的棋局,一步一步的从低到高不断推动,不但推动着前途版的《**》,更是不断的刺激着对手的神经,迫使星空世纪那帮家伙不得不跟着,甚至主动越我们的脚步,可是要知道,这种越是很危险的,内容上大家早就做到了极致,没有了更多的展空间,剩下来要想有所突破,就必须从规则上入手,而最后这几期,我们已经把这些做到临界点上,甚至在个别的地方已经过了目前规则允许的范围,而要想在过我们,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完全打破规则,而事实上,星空还真就是几乎一直按照这个轨迹在做。星空这帮家伙,你要说他们傻吧,他们还真能把节目做到这个份上,收视也和我们高低节错,可你要们说他聪明吧,整个过程就像是被我们牵着鼻子,直愣愣的往墙上去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法。想来这最后的代价绝不只是您手上的这份报纸小小报道一下这么简单了,我想来自上面的停播、整顿行动,应该就在眼前了。弄不好,又是一场查禁风潮,也许还会牵连到其他的一些类似节目,就像前一阵子的全民选秀一样。” 徐满依然不置可否的样子,但眼睛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厚,小袁突然向前探出身子,靠近徐满办公桌,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但说话的声音,却完全可以让屋子的所有人听到。 “我想,做到这个结果才是何总让我们出手帮忙的真正用意吧?“ “呵呵,好你小子,说的头头是道的,有长进,不过何总究竟是什么用意,我们就没有必要去猜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好,至于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这几天也就要见分晓了。我们还是一起等着看吧。” 徐满终于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事实上,有些东西也不一定都要说出来。 “明白,徐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补假了?” “没问题,何总已经说了,不但给你们多放一周的假,而且每个人加一个月的工资!回去好好休息两天,然后,开心去吧!” “万岁!” 一阵欢呼几乎震聋了徐满的耳朵,徐满甫一皱眉,转瞬变成了绽开的笑容,自己虽然因为何访还有安排,没有和这些年轻人相同的放假待遇,但徐满的心中还是一样的开心,这段时间的薪水增加了两倍不过是件小事,更让他高兴的还是自己有找到了用武之地。 “徐哥!” 临出门前,走在最后的小袁一手把着门,一面回身道。 “嗯?“ “这段时间大家做的,都是以前只能放在脑子里想想,不能在节目实现的想法,到最后真的变成节目,其实,还真的挺过瘾的!” 说罢,小袁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手带上了门。 “呵呵,年轻人!” 徐满笑着摇摇头。 小袁的分析没有错,在一波声势颇大、动作整齐、倾向一致的以“揭露真人节目中的不良内容”为核心的媒体行动爆起巨大的声讨浪潮过后,在新一周周末的《**》和《星耀》播出之前的最后一天,一道由广电系统布的“关于立即停播《**无限之诱惑人间3》和《星耀世纪极限互动版》及整顿真人类节目内容的通知”下到了各大媒体机构和制作公司手中。 查禁风潮终于到来了! 只是小袁不知道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出自于远在他乡的老总何访的授意,直接的,更多的是间接的,但始终没有离何访设计的轨道。 “什么?停播?开什么玩笑?!还有一天我们这周的节目就要播出了,这不是断我们的生路吗?“ 虽然一字一句看完了手里的这张纸,这张万恶的纸,但靳昌泽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上面所写的内容。 面对着近乎于狂啸的靳昌泽,这间办公室里余下的几个人都是一样的沉默无语,这份今天统一下的停播通知,还有刚才总局一位办事员专门打过来的一个通告电话,已经宣告了这一季《星耀》的结束,而且在很多人看来,这也几乎就意味着《星耀》这个栏目的彻底完结。 作为直接负责人的靳昌泽,此时已经没有了接手《星耀》以来每天洋溢在脸上的自信与从容,更没有了几乎不曾落下的微笑,而是堆满了焦虑、暴躁甚至还有几分狰狞的神情。 “你们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啊?说话啊!” 和那些几天前就明里暗中打起退堂鼓的家伙们不同,靳昌泽直到昨天还盯在机房里,和几个赶制这周播出新节目的制作员一起熬了个通宵,此刻圆瞪欲出,颇有几分吓人的感觉。 不过,事到如今,这又能吓住谁?事实上,除了靳昌泽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是朝向了地面,似乎地面上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风景,牢牢的抓住了他们的眼睑。 知天不可逆,这个道理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尤其是那些在公司里职位不高,收入不多,但出身本土,在节目的制作过程中挥了最大功用的人,大多有着浸淫在这片土壤中多年的经验,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早就已经在意料之中。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开始考虑起今后的出路来,在他们的眼里,现在星空能不能挺过这一劫是个很大的疑问,而且即便度过,假如未来掌舵的还是靳昌泽或是其他类似的人选,那局面,也和今日区别无多。 “唉,为什么谷总就这么放手了呢?要不然也绝对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这是不少人心中的叹息。 “滚,滚,滚!你们这群废柴,一到关键时候,什么屁都不会放,就知道在哪傻呆着,要你们有个屁用!看着你们就心烦!” 某人的咆哮,并没有产生什么威力,反倒似乎更像是一道解脱的命令,只不过眨眼功夫,靳昌泽诺大一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孤单的身影。 79、查禁风潮(下) 独自坐在办公室中的靳昌泽,感到胸口一阵憋闷,起身走向屋中一侧的深色窗户旁,看也没看就一伸手猛然拉开了窗子,呼啦啦,一阵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打了进来。 “妈的,这是什么鬼天气?” 一边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边低声咒骂着,靳昌泽却没有重新关上窗子,而是就那么迎着漫天急雨站在窗前,只是头微微侧过一点,让视线不会被雨水遮蔽。 留守在公司机房的一个连轴的夜晚,让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天气的变化,只是这阴雨虽然让胸口的闷气透出了大部分,却也让心情,向天色一样的更加灰暗。 伫立良久,衣衫已经湿透,而脚边的一大片地毯也已经汪起了水迹,靳昌泽口中几不可闻的出一声轻叹,重新关上了窗子,只是动作变得有些沉缓。 雨水变作滴答声,继续敲打在窗外,而更多的烦碎心事,则如浪涛般撞击在靳昌泽的心里。 从立在房间一角的储物柜下层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条全新的毛巾,靳昌泽连头带脸的擦拭了一通,又脱下身上的湿衣,把身上沾干,在从另外一个抽屉中一摞备用的衬衣中拿出一件换上。一番动作之后,重新做回自己位子上的靳昌泽,心情似乎比刚才平静了一些,定了定心神,双掌用力在脸颊上连续拍击了几次,强自打起精神,然后按下了桌上的通话器。 “苏茜,你叫财务的罗经理来一下。” 谷致华的放权,是全方位的,现在的靳昌泽不但拥有节目的监制和决定权利,还掌握了与节目相关的财务方面的签字权,换言之,也就是不管《星耀》取得什么样的收益,都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亏损和赔偿。 “……我们这一季的节目还有四期没播,目前所有的贴片广告都已经卖出去了,而且都是按照靳经理您的意思,按双周收视增长幅度,逐级递加的方式卖出的,因为前一段时间,我们的节目收视一直在大幅度攀升,后面这四期节目,早在一个月前,就按照预估25%的增幅全部卖出了,总计应收的广告款是124o万,其中8o%的款项已经到帐。” “124o万!” 靳昌泽跌回到椅背上,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摆在桌面上的那份红头文件,无异于宣告了这124o从这一刻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名下的节目,不再属于星空世纪,但更为要命的是,实际损失数字还不仅仅是这个数目,他急声问着面前的财务罗经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我们的违约条款是怎么定的?” 虽然是询问,不过靳昌泽对这件事的印象其实很深,因为当初,正是他提出的这个递增加价的建议,也是他给出了一个比常规高出很多的违约金额,原因只是一个,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最多的优惠,吸引更多的广告客户。之前的十来期节目越来越火爆,似乎证明了靳昌泽这个方法的正确性,广告收入的增长势头大大过了之前任何一季节目,但现在看来,这些反而变成了砸向自己的铅块铁坨,而且很可能不是砸脚,而是砸到头上。现在的询问于其实是确定自己的记忆,到不若说是抱着一个最后的幻想,一个也许是自己记错了的幻想。 可惜,这个幻想立即被罗经理的话无情的打碎。 “我们当初和广告客户签约中的赔偿条件对我们非常的不利,“如果不能按时播出,依照拖延播出时间的长短,我们要支付客户广告款的1o%到3o%作为违约赔偿金,如果不能播出……” 说到这里,罗经理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靳昌泽,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的靳昌泽,罗经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如果最终不能播出,除了要退还全部先期支付的全部款额,此外,此外就是要按照预定广告款全款的5o%作为违约金赔付给广告客户,无论之前是否已付清全款。” 知道现在罗经理自己说着,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样不利于自己,甚至是极为苛刻的条件,当初怎么就会被列入到合同之中,而且竟然还是自己这一方主动的行为,可惜,当初自己的反对没有得到面前这位“新领导”的认可,现在,则是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那不就是186o万?” 罗经理叹了一口,摇了摇头:“不止是186o万,还有利息,是按照大款入帐的日子算起,知道违约期的截止日,而且,这只是四期节目的贴片广告,还有系列节目的冠名广告,和特约播映权,这些都是签的整体合同,这两项一共是……”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靳昌泽已经被这些数字搞得几乎要疯掉了,此刻的他双手深深的插在还有些湿漉的头中间,那原本一丝不乱的齐整,现在已经如同针立的模样。 “2ooo多万,2ooo多万啊!” 靳昌泽的心中近乎绝望的哀叫着。 罗经理知机的闭上了嘴,但还是坐在原地没有离开,因为他知道,不管靳昌泽现在的感受是多么烦乱,还是有一件事情,他肯定要问自己。 果然,好一阵子沉默之后,靳昌泽把凌乱的头归拢整齐,重新抬起眼来看着罗经理,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而后者神情没有变化,还是那么静静的坐着,不过他察觉到尽管靳昌泽在刻意的想要扳回平静,但他的手却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给自己增加一些支持的力量,靳昌泽沉声问道:“罗经理,我们的收入情况怎么样?” 收入?这或许是靳昌泽唯一能够找到的救命稻草,因为之前节目火爆的程度和广告招商的顺利,让一直把主要精力都扑身在节目上,而稍有留意财务情况的靳昌泽还留存着最后的希望。 “因为前期节目广告招商的顺利,以及新广告政策的实行,我们这一季节目的整体收入大大过了以往,冠名广告一个收入是15oo万,特约播映权卖出了65o万,片头内的第一条和正式节目前最后一条广告分别卖出了……” 随着罗经理报出一个个数字,靳昌泽的心里就像是被一次次拉下杠杆的老虎机,希望,希望,还是希望! “那么我们的支出情况呢?” 靳昌泽忐忑的问道,相比于收入,他一手指导的节目制作中,究竟投入了多少,他虽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但只会比以往更多,不会比以往更少,却是可以肯定的,唯独不知道的是,这多出来的部分,能在刨除了赔偿之后的收入中被抵消多少,现在的靳昌泽已经没有任何奢望会取得什么赢利,那比天方夜谭还要像神话故事,他只是急于知道损失的程度是不是在自己可以承受下的范畴之内。 只是,今天的罗经理,似乎注定是要扮演一个暗黑破坏神的形象,因为接下来他依旧平静如水的话,再一次打破了靳昌泽的希望,而且就像打破一个瓷盘一样,碎的很彻底,很彻底。 “……加上我们一共购买了16家省级电视台的非上星频道的晚间同步播出权,一共花费了1o5o万,总计下来,这一季节目我们最后的收入是负的213o6832元7角6分。” 精确到分的数字,这一次没有带来更加狂暴的叫喊和动作,突然间死寂般的宁静,让罗经理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靳昌泽。 此刻的靳昌泽再难以维持勉力装出的精神头,整个人像是突然散去了支撑,一双失神的眼睛中似乎不再带有任何的内容,只是惯性般的保持着对罗经理身后白墙的注视,本来就因为熬夜而有些苍白的面色,变得如同死灰一般,而高大的身体也完全垮倒在依旧高立着的椅背上,竟然让人感觉到有些佝偻,两只手无力的垂在扶手旁…… 罗经理暗叹了一口气,轻轻合上那份罪魁祸的财务报告,慢慢退出了靳昌泽的办公室。 完了,这个人完了,起码在这个地方,完了,而这个地方? 罗经理看着突然间消失了往常热闹人气的走廊和走廊旁同样陷入静默的一间间办公室,不觉摇了摇头,这里,怕是没多久,也要完了。 80、结束与开始(上) “呵呵,终于来了。” 同样面对着刚刚下的文件指示,同样接到了来自与主管机关的电话通知,但与星空如同末日来临一般的气氛大相径庭,前途影视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气氛虽然谈不上轻松,但也没有人流露出抱怨或是沮丧,似乎大家都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平静,或许是一个最恰当的形容词,就像朱少中刚刚说过的话。 屋里的人并不多,除了暂时顺理成章占据了惟一一个主人位子的朱少中,就只有付培申和匆匆赶来的徐满。 徐满不大确定朱少中说这句话的态度,尽管他在说话之前还笑了笑,毕竟这一纸公文,就宣告了人家花上千万买回来的节目被硬性停掉,甚至很有可能就意味着这个节目从此寿终正寝,而这一切,似乎和自己以及自己的老板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几天接到朱少中的邀请电话后,他就一直背着对方要兴师问罪的包袱。徐满还在苦思应该怎么措辞才好,朱少中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何总的这一招,玩的还真是够狠、够绝!” “这个,这个我想朱总有些误会了……” 来不及想的更清楚,徐满已经开始急着做起了解释。 “不,”朱少中一抬手,止住了徐满有些急不择言的话,微微一笑道,“徐经理不必解释了,其实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之前也预料到了,而且,我们一致觉得,和你们楚河合作,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况且,走到今天,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之前何总不是也承诺过了吗,把损失控制在5oo以内,截止到上一周最后的一期,在这三分之二季的《**》中,我们不但没有亏损过5oo万,而且还略有一些盈余,虽然不多,可是已经出了我之前最乐观的估计,对此我们向您还有贵公司尤其是何总的大力帮助表示最真诚的谢意。一举两得嘛,何总顺利的报了仇,我们也完成之前的目标,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朱少中并没有说出当初何访离京钱前对自己透露过的底细,自己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一个结局,不过他的夸赞却也代表了他的真心。 “唯一可惜的是,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手底下有影视节目做出来给人家看,被人家夸,或者被人家骂的这种感觉了,一时停下来,还真有点不自在的感觉,估计晚上就该有老伙计跑过来问到底出了什么情况,我这还没想好说什么呢。“ 徐满这次真的听出了朱少中的轻松并不是故意来给自己看的,也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硬撑。 不过,为什么呢?既然朱少中已经猜出了背后黑手和何访有关,却还是表现的这么轻松,仿佛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商人的本质不就是追逐利益吗?不亏不赚,又怎么能够让这个亿万身家的大老板觉得满意?是正好借此结束了玩票甩脱了包袱之后的彻底放松,还是深厚的身价让他可以把这一切从容看淡? 徐满的脑子不断的画着问号。 朱少中回答,但是接下来他提出的一个问题,却无异于给了徐满一个答案。 朱少中的问题很简单。 “徐经理,这一段时间节目的顺利制作播出,都要感谢您的帮助,我想问问依照徐经理的眼光看,现在前途的这些年轻人中间,谁更适合继续从事这项工作?毕竟这一个多月,您和他们接触的时间还是蛮多的。” 朱少中的话没有说错,自从带领一帮手下接下了后面几集《**》从前到后的全套工作之后,徐满作为实际上的工作总监,和来自于前途的那些新进员工接触的机会不少,他们的工作表现如何,徐满也有一个大致的印象。不管徐满的回答是不是会真的影响到朱少中对于手下人的使用,但这样的一个问题,也就很明白的说明了另外一件事——即便是失去了《**无限》这块已经摇摇欲坠的金子招牌,他也不会退出影视这个行业,相反的,他会更重视、更认真的对待这个新开的领域。 徐满瞬间转过这些念头之后,开始用心思考回忆起来,应该说从一开始合作到现在,朱少中对于自己的支持还是相当多的,作为一个外来的节目监制,他的要求几乎被全部满足,所以无论是道义上还是感情上,他都要认真的对待朱少中的问题。 “我觉得……” 终于,徐满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对面的朱少中在保持着微笑的同时,眼睛中也闪过一丝一样的神情,似乎有些高深莫测…… 三天后,消逝在众人视线中很久的何访,带着三个最亲密的伙伴,一同出现在楚河所在的那栋小楼之中,而迎接他们的是已经修整了一个多月时间的所有公司高层核心人员,以及唯一一个始终工作着的部门负责人徐满。 “好了,他们的日子结束了,我们的月子也应该做完了,大家给开始干活了。” 听完了徐满的详细汇报(与其说这是汇报给何访,倒不如说是向其他没有参与到其中的人通报一下情况)之后,何访满嘴跑舌头的开场白刚说完,马上遭到了一阵刀剑般的白眼攻击,那刀光剑影中的幻化出来的一句话,何访看得明白——“你说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说话!” 经过这几年来的刻苦训练,何访的抗击打能力已经有了明显的增幅,成长的属性基本上和他脸皮的厚实程度成正比,就算说不上百“毒”不侵,但寻常的眼神、手“势”,基本上都是无功而返。借用蒙芊卉与之独处时的一句个人评价,那就叫做“没皮没脸”,只是某人对此评价不但毫不介意,反而还相当得意。不过,打击可以无视,命令却必须执行。 何访轻咳了一声,言语间也变得正经起来:“咳,我刚才是借用了一下书名,不过我的意思大家应该也能明白,《**》也好,《星耀》也罢,那一段日子,已经彻底离我们远去了,现在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开始,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想大家也都休息的不错,哦,当然徐哥是例外,这一阵子徐哥着实辛苦了,除了感谢之外,我会做出一些相应的奖励与补偿。“ 看到徐满一副要说什么的样子,何访面带微笑的轻轻挥手止住了他将要说的话,同时接着道。 “我知道这次徐哥是牺牲了和嫂子、女儿一起出国度假的机会,留下来帮我处理与前途合作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别的更合适,这个就当成我个人的一点心意吧。” 说罢何访拿出一个印制精美的信封,向徐满递了过去。 徐满接过何访递来的信封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个,这个?何总,这个奖励是不是太重了?” 好一会,徐满才从眼前的这一份出行日期随意的全家福欧洲15日游套餐计划中撤出心神,话里隐隐有些细微的颤动。加班一个月,固然是比其它人少了很多休息和陪同家人的时间,但公司已经在工资方面给出了不菲的补助,再加上重新让他负责一摊独立的工作,他已经很知足了,但今天何访刚回到公司,就又是这样一份价值几万块的旅行计划送到手中,这让他心里涌起阵阵的温暖,这不是补偿,更不是奖励,这是心意啊。 “重?这怎么会重呢?徐哥,楚河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是您还有在坐的各位共同奋斗的结果,这里,”何访张开双手划出一个圆弧,意指整座屋子,整间公司,“就像一个不断成长,不断变大的一个孩子,他生命力的每一个脚步,每一道轨迹,都凝聚着大家的心血,如果没有了大家的支持,就算有再多的理想,再多的梦,这里也只会是一座没有未来的空屋。这份东西不但不重,而且我觉得实在是太轻了,只不过今天,我可能一时还拿不出更贵重的东西,但是我相信,只要大家还是在一起,还像以往那样的团结、合作,将来我再拿出来的送给大家的,就绝不会仅仅是一份旅行计划,而是更多,更好,更让大家想象不到的好东西!” 罕见的慷慨激昂从何访的嘴里跳了出来,带起一股堪比最优秀演说家一样的漏*点与鼓舞的力量,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生出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就连岁至知天命的方予青也觉得有一种热血灌上心头。 而一左一右坐在何访两侧蒙芊卉和唐凝两人同时眼睛亮起了一样的光彩,只不过,蒙芊卉把这份光彩毫不掩饰的投射到何访的脸上,而唐凝马上收敛起来,让那道亮光如同流星一般划过。 何访没有注意到别人的表情,不管它属于那一类,因为刚才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也给说进到了那份漏*点之中,原本是为了在新的工作开始前激励一下士气,结果没想到连带着自己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狂热来。 “或许是在法国呆的时间太长了,太悠闲了,该是刺激一下,让神经兴奋兴奋了,就当是做一做精神层面的热身功课。” 何访好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总,我们真的要放弃综艺这一块吗?” 石淑媛的问题,打断了正漫天飞舞的逸想,把大家重新拉回到现实中,早在昨天,这些公司各部门的负责人就都收到了一份详细的下阶段公司运营方案,而和其他部门负责人不同,主管艺人统筹后来又兼管参赛选手遴选的石淑媛,没有在公司的新计划中找到太多合适自己的工作。 “呵呵,”何访冲石淑媛笑了笑,他明白后者的担心,“我想这也是大家共同关心的一件事,毕竟这么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做的都是综艺类的事情,甚至就连当初转行做的另舞台,也和这个脱不了关系。看到这份计划书,大家可能都觉得有点怪怪的,为什么我们要抛掉过去自己保有优势的大西瓜,而去捡那些不熟悉的小芝麻?” 在座的人中有人已经开始不自觉的点起了头,保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们不会轻易抛弃我们最擅长的东西,大家是不是觉得听起来有点矛盾的样子,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做别的节目类型?不过,在我给出答案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的最擅长的东西是什么?” “最擅长的当然就是何总你刚才说的综艺节目,《**无限》即使我们的当家节目,也是楚河成立之后,唯一做的节目。” 现在的钱正明早就不用何访的提示再做配合了,像这样的问题,几乎每次都是他先接下,至于回答的对错,相比起来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没有别的答案了么?” 何访巡视了一周,这次钱正明打的头炮,难得的没有人出言反对,看来答案都是相同的。 “其实大家说的也不能算错,但陷入了一个惯性思维的圈子里,习惯从单纯节目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最擅长什么,并不等于最擅长做什么样类型的节目,这几年来,我们虽然都是再做《**》,但是大家也知道《**》是一直在不断变化的,内容上的差异,拿刚刚结束的最后一季和最初的第一季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并非简单一个节目类型就可以概括的。但是有一样东西,始终贯穿在其中,是维系节目生命力最重要的一个元素。” 说到这里,何访故意停了下来,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他相信一定有人会明白自己所说的是什么。 果然他看到了几道清明的目光,身边的两位美女几乎是同时通过眼神给出了正确答案,但也同样的选择了默而不答,对面的人群中,方予青、李闯以及徐满这三位经验丰富的老将也都在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何总,是娱乐,是娱乐的精神,这才是我们最擅长的。” 回答出问题,正是刚刚最早提出问题的石淑媛。 何访毫不吝惜的给出一个赞赏的眼光:“没错,淑媛说的对,就是娱乐,这才是贯穿在我们所有节目之中唯一不变的根本,也是我们能够取得成功的决定因素,电视是什么,电视就是一个提供给全民的娱乐工具,影视剧、综艺节目、咨询报道、各种专题、甚至就连新闻和教育节目中间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一种满足人们娱乐需求的工具,娱乐到死,有些人认为是一种罪过、一种堕落,其实不然,电视从来就不应该承担施教的责任,把什么道德责任、社会责任统统推到电视这些媒体的头上,本身就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行为。人们打开电视,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有我想要看的东西,有我喜欢看的东西。不过今天不是电视本质研讨会,我们想也在座的没有谁会想去当什么专家,我更不是什么宣传演说员,这个话题我看还是就此打住。” 何访最后的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再一次轻松了起来,费了半天唾沫的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大大的喝了几口,然后接着说了下去。 “我真正要说的是,既然我们掌握了娱乐的本质,为什么不把它们作用到那些看上去缺乏娱乐精神的节目中去呢?为什么不能让那些咨询、常识类的节目变得更好看呢?我想我们接下来这几档节目,并不代表着我们的长处没有了用武之地,恰恰相反,我们带着自己的优势进入这块天地,应该会取得比别人更好的结果。这才是我们选择把这几档节目作为我们新项目的最重要原因。” 望着对面一片“了解“、”明白“的眼神,何访嘴角的笑容也重新挂了上来:“当然,我也并非完全放弃综艺这一块,这么一个价格好量又足的蛋糕,我想没有会轻易的撒口,我也不会,而且,嘿嘿,不管吃着没吃着,一直都很馋。” 或许是因为何访公开的说出了不会放弃,或许是因为何访的话说得有趣,在场的众人纷纷笑出声来。 “在这我也不妨给大家透个底,去掉三档新节目的所有投入,我们公司现有的流动资金,应该可以同时支撑起两档《**》同等规模的节目先期启动的费用,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在这方面,做出什么动作,还是出于对节目内容本身的考虑,资金的影响非常有限。说实在的,现在的市场虽然比以前更大,但是竞争也更加激烈,大家的眼界也比原来开阔的多,看一看现在火爆的那些节目,有哪一档不是在搬用、借鉴、移植,甚至抄袭国外,尤其是欧美日这些电视达国家的主流娱乐节目?实话实说,我们的《**》也是少不了众多其他节目的影子在里面,之所以能够一直顺利,除了我们自己的不断改良展变化之外,更主要的是我们在这一个小领域之内动手的时机比较早。而现在,要想再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点,并不像从前那么容易。这也是我把大家找来的一个主要原因,我希望大家能够集思广益,拿出一个实际可行的方案来,完成的时间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切入点和内容的独到,以及强类的个性,才是我们开辟新的综艺节目的立足根本。” 看了看大家对自己的解释不再有什么疑义,何访随即开始做出一系列的工作安排。 “再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策划组和创意部的那些年轻人就会回来了,倒时候还是把他们组织到一起,不用考虑现在这几档小节目,而是把精力全都放在开新的综艺节目这方面,这次和前途的合作,他们可是没有出那些鬼点子,方老师,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你负责,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您最丰富,小节目这部分,还是由唐凝来负责,以前你找来的那些做创意的如果有合适的可以继续使用,也可以再考虑找些年轻人。这些节目的制作播出事宜,就麻烦徐哥和李老师您而为多辛苦一下了……” 就在各位公司高级主管们纷纷翻开笔记本做着记录的那一刻,楚河的假期已经结束了。 东三环旁的一个住满了纯正老外以及披着各色国旗的疑似华人的高档小区,最深处的一栋小高层。 “姐,就这么完了?还有扳回来的希望吗?” 送走了已经是第五次专门登门找谷致华签字的财务罗经理,严斯晨有些颓然的问道,尽管这样的结局,并没有太出乎之前的预计,但毕竟还是在这间公司里呆过一段相当的时光,眼睁睁的看着大厦将倾,却又无力回天,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充斥在她的心里。 “希望?希望是建立每个人的心里,但是希望不会建立在规则的行动之上。如果上面的那些人没有特别的意愿,星空应该说已经完了。” “那,上面……” “我们这间公司对于整个天宇集团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实验品,而且是一个已开始就营养不平衡的怪胎,对于总部来说在这里打下一个钉子,对外宣告我们已经到了,这已经足够了,真正的开计划,到现在也没有做好,董事会现在更像是一个元老会,他们想保住三大的地位胜过了其它一切的心思,而星空存留的真正决定权,一直是在亚太区总部的手里。我想他应该没有为了星空这样一间小公司去花费更多精力的心思,再说了,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让这个牵扯了太多正常之外因素的公司彻底从自己的管辖中消失掉,可以省却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能够感受得到严斯晨的那份难以表达的情绪,谷致华却还是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彻底断绝了严斯晨细弱如丝的最后幻想。 “亚太总部?赛思那那个老头?他好像一直看你不顺眼啊,上次我们做的那么好,他竟然还了一封斥戒信,这次明明知道是靳昌泽全权负责,才搞出那么多的事情,直到最后不可收拾,却还是给你打电话,说是你监管不利,没有起到一个公司负责人的作用,怎么起作用,我们干什么他都说不对,让你的狗腿子来当这个节目总监,当初也是你的主意,现在反到要姐你来负责,真不知道这样的老糊涂是怎么当上大区总裁的。” 一提起这为亚太大区的总裁,严斯晨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别人不知道有这些内幕的存在,她作为室友和伙伴,却是一清二楚。 谷致华却没有严斯晨这么激动,她轻轻拍了拍女友的肩,淡淡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行,在其位谋其事,这或许就是大公司生存的经验吧。我也是刚刚才明白的。” “那,姐,你呢?” 相比公司的命运,谷致华才是严斯晨真正关心的。 “我?” 谷致华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只是时间很短,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淡然神情,就连一直注视着她的严斯晨也没有捕捉到。 “我毕竟还是这间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公司遭到这么大的损失,总要有合适的人来承担责任,也总要有合适的人出来收拾局面。” 谷致华话里特别强调的两个“合适”,让严斯晨的心,也跟着深深的沉下了两次,她听得懂这意味着什么,但她有找不到合适的安慰之词。 “至于以后,顺其自然吧。” 谷致华说罢,像是很自然的把脸转向一旁正开启着的电视机,五彩纷杂的画面之中,隐约映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只不过,美丽中有些憔悴,有些失落。 最新全本:、、、、、、、、、、 80、结束与开始(中) 徐满接过何访递来的信封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八(一[(小[说网?. “这个,这个?何总,这个奖励是不是太重了?” 好一会,徐满才从眼前的这一份出行日期随意的全家福欧洲15日游套餐计划中撤出心神,话里隐隐有些细微的颤动。加班一个月,固然是比其它人少了很多休息和陪同家人的时间,但公司已经在工资方面给出了不菲的补助,再加上重新让他负责一摊独立的工作,他已经很知足了,但今天何访刚回到公司,就又是这样一份价值几万块的旅行计划送到手中,这让他心里涌起阵阵的温暖,这不是补偿,更不是奖励,这是心意啊。 “重?这怎么会重呢?徐哥,楚河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是您还有在坐的各位共同奋斗的结果,这里,”何访张开双手划出一个圆弧,意指整座屋子,整间公司,“就像一个不断成长,不断变大的一个孩子,他生命力的每一个脚步,每一道轨迹,都凝聚着大家的心血,如果没有了大家的支持,就算有再多的理想,再多的梦,这里也只会是一座没有未来的空屋。这份东西不但不重,而且我觉得实在是太轻了,只不过今天,我可能一时还拿不出更贵重的东西,但是我相信,只要大家还是在一起,还像以往那样的团结、合作,将来我再拿出来的送给大家的,就绝不会仅仅是一份旅行计划,而是更多,更好,更让大家想象不到的好东西!” 罕见的慷慨激昂从何访的嘴里跳了出来,带起一股堪比最优秀演说家一样的激情与鼓舞的力量,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生出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就连岁至知天命的方予青也觉得有一种热血灌上心头。 而一左一右坐在何访两侧蒙芊卉和唐凝两人同时眼睛亮起了一样的光彩,只不过,蒙芊卉把这份光彩毫不掩饰的投射到何访的脸上,而唐凝马上收敛起来,让那道亮光如同流星一般划过。 何访没有注意到别人的表情,不管它属于那一类,因为刚才说着说着,自己把自己也给说进到了那份激情之中,原本是为了在新的工作开始前激励一下士气,结果没想到连带着自己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狂热来。 “或许是在法国呆的时间太长了,太悠闲了,该是刺激一下,让神经兴奋兴奋了,就当是做一做精神层面的热身功课。” 何访好像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总,我们真的要放弃综艺这一块吗?” 石淑媛的问题,打断了正漫天飞舞的逸想,把大家重新拉回到现实中,早在昨天,这些公司各部门的负责人就都收到了一份详细的下阶段公司运营方案,而和其他部门负责人不同,主管艺人统筹后来又兼管参赛选手遴选的石淑媛,没有在公司的新计划中找到太多合适自己的工作。 “呵呵,”何访冲石淑媛笑了笑,他明白后者的担心,“我想这也是大家共同关心的一件事,毕竟这么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做的都是综艺类的事情,甚至就连当初转行做的另舞台,也和这个脱不了关系。看到这份计划书,大家可能都觉得有点怪怪的,为什么我们要抛掉过去自己保有优势的大西瓜,而去捡那些不熟悉的小芝麻?” 在座的人中有人已经开始不自觉的点起了头,保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们不会轻易抛弃我们最擅长的东西,大家是不是觉得听起来有点矛盾的样子,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做别的节目类型?不过,在我给出答案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的最擅长的东西是什么?” “最擅长的当然就是何总你刚才说的综艺节目,《**无限》即使我们的当家节目,也是楚河成立之后,唯一做的节目。” 现在的钱正明早就不用何访的提示再做配合了,像这样的问题,几乎每次都是他先接下,至于回答的对错,相比起来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没有别的答案了么?” 何访巡视了一周,这次钱正明打的头炮,难得的没有人出言反对,看来答案都是相同的。 “其实大家说的也不能算错,但陷入了一个惯性思维的圈子里,习惯从单纯节目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最擅长什么,并不等于最擅长做什么样类型的节目,这几年来,我们虽然都是再做《**》,但是大家也知道《**》是一直在不断变化的,内容上的差异,拿刚刚结束的最后一季和最初的第一季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并非简单一个节目类型就可以概括的。但是有一样东西,始终贯穿在其中,是维系节目生命力最重要的一个元素。” 说到这里,何访故意停了下来,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他相信一定有人会明白自己所说的是什么。 果然他看到了几道清明的目光,身边的两位美女几乎是同时通过眼神给出了正确答案,但也同样的选择了默而不答,对面的人群中,方予青、李闯以及徐满这三位经验丰富的老将也都在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何总,是娱乐,是娱乐的精神,这才是我们最擅长的。” 回答出问题,正是刚刚最早提出问题的石淑媛。 何访毫不吝惜的给出一个赞赏的眼光:“没错,淑媛说的对,就是娱乐,这才是贯穿在我们所有节目之中唯一不变的根本,也是我们能够取得成功的决定因素,电视是什么,电视就是一个提供给全民的娱乐工具,影视剧、综艺节目、咨询报道、各种专题、甚至就连新闻和教育节目中间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一种满足人们娱乐需求的工具,娱乐到死,有些人认为是一种罪过、一种堕落,其实不然,电视从来就不应该承担施教的责任,把什么道德责任、社会责任统统推到电视这些媒体的头上,本身就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行为。人们打开电视,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有我想要看的东西,有我喜欢看的东西。不过今天不是电视本质研讨会,我们想也在座的没有谁会想去当什么专家,我更不是什么宣传演说员,这个话题我看还是就此打住。” 80、结束与开始(下) 何访最后的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再一次轻松了起来,费了半天唾沫的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大大的喝了几口,然后接着说了下去。八<一〕>].] “我真正要说的是,既然我们掌握了娱乐的本质,为什么不把它们作用到那些看上去缺乏娱乐精神的节目中去呢?为什么不能让那些咨询、常识类的节目变得更好看呢?我想我们接下来这几档节目,并不代表着我们的长处没有了用武之地,恰恰相反,我们带着自己的优势进入这块天地,应该会取得比别人更好的结果。这才是我们选择把这几档节目作为我们新项目的最重要原因。” 望着对面一片“了解“、”明白“的眼神,何访嘴角的笑容也重新挂了上来:“当然,我也并非完全放弃综艺这一块,这么一个价格好量又足的蛋糕,我想没有会轻易的撒口,我也不会,而且,嘿嘿,不管吃着没吃着,一直都很馋。” 或许是因为何访公开的说出了不会放弃,或许是因为何访的话说得有趣,在场的众人纷纷笑出声来。 “在这我也不妨给大家透个底,去掉三档新节目的所有投入,我们公司现有的流动资金,应该可以同时支撑起两档《**》同等规模的节目先期启动的费用,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在这方面,做出什么动作,还是出于对节目内容本身的考虑,资金的影响非常有限。说实在的,现在的市场虽然比以前更大,但是竞争也更加激烈,大家的眼界也比原来开阔的多,看一看现在火爆的那些节目,有哪一档不是在搬用、借鉴、移植,甚至抄袭国外,尤其是欧美日这些电视达国家的主流娱乐节目?实话实说,我们的《**》也是少不了众多其他节目的影子在里面,之所以能够一直顺利,除了我们自己的不断改良展变化之外,更主要的是我们在这一个小领域之内动手的时机比较早。而现在,要想再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点,并不像从前那么容易。这也是我把大家找来的一个主要原因,我希望大家能够集思广益,拿出一个实际可行的方案来,完成的时间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切入点和内容的独到,以及强类的个性,才是我们开辟新的综艺节目的立足根本。” 看了看大家对自己的解释不再有什么疑义,何访随即开始做出一系列的工作安排。 “再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策划组和创意部的那些年轻人就会回来了,倒时候还是把他们组织到一起,不用考虑现在这几档小节目,而是把精力全都放在开新的综艺节目这方面,这次和前途的合作,他们可是没有出那些鬼点子,方老师,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你负责,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您最丰富,小节目这部分,还是由唐凝来负责,以前你找来的那些做创意的如果有合适的可以继续使用,也可以再考虑找些年轻人。这些节目的制作播出事宜,就麻烦徐哥和李老师您而为多辛苦一下了……” 就在各位公司高级主管们纷纷翻开笔记本做着记录的那一刻,楚河的假期已经结束了。 东三环旁的一个住满了纯正老外以及披着各色国旗的疑似华人的高档小区,最深处的一栋小高层。 “姐,就这么完了?还有扳回来的希望吗?” 送走了已经是第五次专门登门找谷致华签字的财务罗经理,严斯晨有些颓然的问道,尽管这样的结局,并没有太出乎之前的预计,但毕竟还是在这间公司里呆过一段相当的时光,眼睁睁的看着大厦将倾,却又无力回天,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充斥在她的心里。 “希望?希望是建立每个人的心里,但是希望不会建立在规则的行动之上。如果上面的那些人没有特别的意愿,星空应该说已经完了。” “那,上面……” “我们这间公司对于整个天宇集团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实验品,而且是一个已开始就营养不平衡的怪胎,对于总部来说在这里打下一个钉子,对外宣告我们已经到了,这已经足够了,真正的开计划,到现在也没有做好,董事会现在更像是一个元老会,他们想保住三大的地位胜过了其它一切的心思,而星空存留的真正决定权,一直是在亚太区总部的手里。我想他应该没有为了星空这样一间小公司去花费更多精力的心思,再说了,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让这个牵扯了太多正常之外因素的公司彻底从自己的管辖中消失掉,可以省却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能够感受得到严斯晨的那份难以表达的情绪,谷致华却还是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彻底断绝了严斯晨细弱如丝的最后幻想。 “亚太总部?赛思那那个老头?他好像一直看你不顺眼啊,上次我们做的那么好,他竟然还了一封斥戒信,这次明明知道是靳昌泽全权负责,才搞出那么多的事情,直到最后不可收拾,却还是给你打电话,说是你监管不利,没有起到一个公司负责人的作用,怎么起作用,我们干什么他都说不对,让你的狗腿子来当这个节目总监,当初也是你的主意,现在反到要姐你来负责,真不知道这样的老糊涂是怎么当上大区总裁的。” 一提起这为亚太大区的总裁,严斯晨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别人不知道有这些内幕的存在,她作为室友和伙伴,却是一清二楚。 谷致华却没有严斯晨这么激动,她轻轻拍了拍女友的肩,淡淡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行,在其位谋其事,这或许就是大公司生存的经验吧。我也是刚刚才明白的。” “那,姐,你呢?” 相比公司的命运,谷致华才是严斯晨真正关心的。 “我?” 谷致华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只是时间很短,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淡然神情,就连一直注视着她的严斯晨也没有捕捉到。 “我毕竟还是这间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公司遭到这么大的损失,总要有合适的人来承担责任,也总要有合适的人出来收拾局面。” 谷致华话里特别强调的两个“合适”,让严斯晨的心,也跟着深深的沉下了两次,她听得懂这意味着什么,但她有找不到合适的安慰之词。 “至于以后,顺其自然吧。” 谷致华说罢,像是很自然的把脸转向一旁正开启着的电视机,五彩纷杂的画面之中,隐约映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只不过,美丽中有些憔悴,有些失落。 81、意愿(上) “付培申来,会是做什么?” 何访向徐满问道,刚才接到付培申打来说是要拜访的电话后,何访就把徐满找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说起前途众人,还是曾经一同合作了一个多月的徐满最了解。八一中文网]〉. 徐满摇了摇头,现在查禁停播的风波都早成了明日黄花,楚河这边除了一部分人员还在休假,其他的人已经开始着手组织、规划几档新节目的具体实施方案,而前途那边虽然听说精简了一批人手,但也没有见到有更多的动作,这个时候付培申的到访,让他有些摸不到脉。 “无事不登三宝殿,按理说我们和他们的临时合作已经结束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起码比我们之前达成的私下协议要强了不少,他们应该也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更不需要他们来表示感谢,真是搞不明白,难不成他们还尝到甜头了,想要继续合作?这不太……” 何访本来想说这不太可能,朱少中只不过是玩票一把,顺便帮着他的女人露个脸,但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截口不语,头猛地抬起来,看着对面的徐满,而恰恰徐满也是眼睛一亮,同时望了过来,两人视线一碰,同时说了声。 “不会吧!” 何访想到的是朱少中的性格和成功的轨迹。 徐满想到的是前途影视不减反增的设备投入,扩充到三层后显得有些空空落落的办公区。 但,他们的结论却是相同的,虽然还有着相当的疑问。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会生的事情,何访与徐满同时猜出的那个答案,正是今天付培申前来的目的。 看着手里这份合作建议书,何访竟然一时找不到更恰当的回应说辞,只要努力保持表面上的平静,同时推想着朱少中的意图。 这是一份已经不能用优厚,惠利来简单形容的合作意向了,朱少中提出来的合作是直接入股到楚河文化,以现有已经拥有了了全套前后期制作设备和生产能力的前途影视公司折价,外加2ooo万现金,换来持有楚河3o%的股份,并且按年度自动减持,每年缩减1%,直至15年之后,减至15%的最后基数,不过朱少中同时也拥有在5年之后追加投入的权利,可以根据当时公司的展情况,追加与利润增幅相应的投资额度,以换回缩减的股份,但所持的股份最终不得过25%。 “怎么,何总不满意吗?” 付培申有些好奇问道,这份朱少中亲自制定的合作建议书,给楚河以及何访本人提供的优惠程度远远过了一般公司之间的合作意向,也过自己所能设想的最大限度,他还记得,早上从朱少中手中接到这份建议书的时候,尽管已经知道朱少中想要与何访合作,真正进入影视这个巨大市场的决心,当仍然对其中的优厚条件吓了一跳,甚至还反复的劝朱少中再多考虑一下,只是朱少中就像每一次公司的业务向新领域拓展的时候一样,决定的了事情,就不会再做更改,他也只有拿着这样一份自己不能完全理解的建议书,来到楚河,充当这次合作谈判的马前卒。 而何访此刻的表现却没有显示出太多的兴奋,仍是一脸的平静,这让付培申在好奇的同时,更多了一点佩服。 “如此诱惑,面不改色,泰然从容,果然有大家气派。” 他没有想到的是,何访的所谓“大家气派”,有很大一部分是强装出来的,这还要感谢多年以来蒙芊卉同学身体力行的精心**以及损友钱正明的恶意熏陶,使得何访的面部神经线被控制的出神入化,绝对有当世高手的境界,付培申看不出来,也算正常。 终于,“大家”开口了。 “不,这样的一份合作建议书,我想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人不满意的,我也不例外,说实话,这样的条件,远远出了之前我能够想象到的最优惠的条件,要说我对这份建议书还不满意的话,那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何访抬眼深深望向朱少中,缓缓道:“但就是因为太过优惠了,让我反而有些不明白,朱总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这几年楚河虽然展的一直不错,但直到目前为止,也还是能算做一个二流的制作公司,如果再加上失去的《**》品牌,也许在很多人的眼里,可能还要再降一格。而朱总这样的条件给出来,我想即便是业内的顶级制作公司,也会动心的吧。为什么会是楚河?” 何访并非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事实上,他一直隐隐感觉到朱少中对于自己的重视程度甚至高过楚河这间公司,而这样的优惠的条件提给自己,也离不开前一段时间在最后一季《**》上的合作,初次合作,大环境条件不利的局面下,能最后做到收支持平,略有盈余,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而徐满在担任监制的过程中得到的支持,并不亚于他在楚河内部工作时,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朱少中对于自己能力的信任。但既然大家已经面对面坐到了这张桌子面前,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明确、坦诚的回答。 “何总的这个问题,我当初也问过朱总,说是您可能不爱听的话,当时听朱总第一次说起这个意向的时候,我就像您刚才说的一样,很不理解为什么会选择你们作为合作的对象,事实上,因为如果我们前途真的想要认真进入到这个行业中,而不是稍沾即走的玩一把票,以我们的实力选择一个规模和业绩都更好的公司,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何访没有说话,脸上也看不到更多的表情,只是保持着一丝礼貌的淡淡微笑。 “不过在后来我们两家合作的这一段时间里,我现朱总的眼光还是和每一次跨入新领域的时候一样的独到,也许徐哥会向您说起过,我个人非常赞赏贵方表现出来的专业水准,特别是有一点我很佩服,就是贵公司员工的责任感和团队合作的精神,这在我所了解的影视公司中是极为罕见的,而且是越大越罕见。再加上后来,那七集《**》出所有人想象的精彩表现,更说明了实力,有时候并不一定会和规模划上等号。到了这时候,我想我也许不能完全了解朱总的全部心思,但我却相信与你们的合作,是我们进入影视这个行业的最佳选择,因为你们代表着希望和未来,而我们需要的也同样是希望和未来。” 付培申的话说完后,何访半晌没有说话,像是在仔细咀嚼着其中的滋味,又像是在判断着这突如其来的合作意向的价值利弊,付培申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等待着。 而其他人包括蒙、唐两位副总以及特别作陪的徐满同样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深思中的何访。一方面,在这些事情上,决定权从来都是掌握在何访的手中,他们最多也是提供一些意见,另一方面,今天只是第一次接触,对方说起来也是总经理的身份,却谁都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代言人, 无论情况怎样,今天都不可能会有一个真正的结果。 良久,何访仿佛是从沉思中醒转,缓缓向付培申问道。 “那,朱总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 何访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他的问题却无异于给出了一个信号,一个积极的信号。 “除了一件事,没有了,剩下的都在这份建议书上。” 这次,付培申的回答,很快,也很干脆。 “哦?什么事?” 何访很好奇。 “朱总希望如果合作成功,不管最后的持股比例如何划分,他都能够拥有今后新公司所有作品的共同作品监制人的身份。” 似乎是觉得这句话会让人产生误会,付培申马上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仅仅是身份。” 说罢,付培申抬眼望向何访,想看看对方的反应,而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笑脸。 何访笑了,是开心的笑,而不是敷衍的笑。 81、意愿(下) 乳黄色的墙壁,淡雅而温暖,造型简单但做工精巧的办公家具疏密有致的摆放在一起显得十分协调,四十余平米的空间虽然足够宽敞,但如果联系到这里主人的身份,就显得有些不那么相称,似乎只有铺满地面的花纹素雅、价值不菲的波斯手工地毯以及高高卷起在明窗两侧的西班牙产精致窗帘才能稍微修正一下主人的身份。八一中文网)]〉.〕8〉1]z>?.?c}o]m 何访不是第一次到席堇位于自己集团总部最高层的这间董事长办公室了,说起来,这栋楼恰恰见证了他从一个落魄的失业者慢慢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影视制作人的过程,只是原来那一层自己曾经工作、居住过的旧地,他却始终打不起勇气再去看一眼——即便曾经的星辉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这个会开得时间太长了。” 席堇急匆匆的走进来,嘴里不停的说着抱歉。 “席姐,怎么总是这么客气,要是老把小弟当外人的话,那我可就真的不敢再来了。” “呵呵,你呀,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喝点什么?” 席堇一边活动着因为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脖子,一边问道,在何访这个亲如小弟的人面前,她总算是可以暂时卸下女强人的甲壳,让呼吸更自由畅快一些。 “不用了,席姐您别客气了,我可是早当自己不是外人,刚才来的时候,就从你的冰箱里拿了一听怡泉。” “那就对了,我也不客气了。” 说罢,席堇转身从班台旁的一个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在自己的杯中,按照席堇的观点在办公室这样的地方,沏茶喝容易给人懒惰和懈怠的印象,而桶装水又实在太不卫生,于是瓶装矿泉就成了她在办公时的唯一饮料,至于何访口中怡泉苏打水之类的加气饮料,基本上都是给那些关系好的客人准备的。 随意聊了几句闲天,问候一些彼此的个人近况,何访从随身的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正准备向经过几次主动稀释后,依然保有楚河15%股份的席堇通报一下最近公司的情况,却被席堇止住了话头。 “阿访,不用了。” 席堇的称呼让何访生出一丝暖意,因为这个称呼不但是以前楚志辉对自己的称呼,也是蒙芊卉、钱正明等人在私下里用得最多的称呼,而这些人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的席堇虽然因为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太多,而很少见面,但每一次带给何访的也是这种亲人般的感觉。 不过,何访有些不明白席堇后面半句话里的意思,以往每一次来到这里与席堇见面,她都会很耐心的听完自己的公司情况通报,连打断和主动询问都很少——尽管这一次的见面是很少有的由席堇做出安排的。 看出何访眼睛里的疑问,席堇报还一个微笑,从桌下拿出来一样东西,这就是她打断何访说话的理由。 “股权赠与书?” 何访讶然的看着面前的这份文件,从最初的星辉建立起,到后来的舞台演艺场,直到楚河的成立,席堇始终都是其中的股东,尤其在几个最艰难的时刻,席堇坚定的支持,都是让何访能够支撑下去的最大助力之一。可今天,这是为什么? “对,股权赠与书,我将会把目前占有的楚河文化15%的股份,从今天起全部转增到你个人的名下,这就是今天我把你叫过来的目的。” 席堇似乎知道自己的解释反而会加深何访的迷惑,于是不等何访再次问继续说道。 “不要有疑问,也不要说反对,这其实是我一直以来的意愿,不会更改的。”席堇的口吻不容置疑,就像她在自己管理的如此庞大的一个企业集团中那样的说一不二,“之所以之前我原来没有做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无论当初你们离开星辉创立另舞台,还是后来的重返影视圈,建立楚河,成绩虽然一直做的相当出色,但你们一直往前冲的做法,也让你们的根基始终没有稳固下来,我保留着这份股权,也是恐怕你们会再遇到什么危机或是风险,到时候我作为股东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加以援手。不过让我高兴的是,所有的问题都依靠着你们自己的努力被克服了。一路走到今天,你们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基地,有了自己固定而富有活力的团队,有了稳定的常规项目足以维持公司的日常运行,同时也通过甩掉已经流失了大部分价值的《**》品牌,换回了大量展所必须的资金,为了将来的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想已经是到了把这个本该在当初星辉时代就应该做出的决定付之实施的时候。现在的楚河已经是一颗有良好的根基,并且正在健康成长的大树了,已经不需要再有人去扶植了,他已经完全有能力去独自面对风雨,那也是他今后茁壮的必经之路。我知道你最近有意和朱少中合作,这个人我接触不多,但他的能力和眼光是有目共睹的,为人和诚信方面口碑也一直不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我希望今天这份东西,对你的新计划也会是一个帮助。” 席堇轻描淡写般的话,却无疑说明了即便她很少出现在何访的视野之中,却时刻都没有减少对他、对楚河的关心,温暖之情在何访心中油然升起。 “阿访,”席堇的话转入深沉,一缕难言的柔情从眼底透出,何访读出那是一份追忆,一份缅怀,一份不曾消失的眷恋,而他的心也随之一痛,有些伤口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这本来是我要送给志辉的一份礼物,从他走后,它早就不再属于我了,这也是我让你不要拒绝的原因,你是他最为看重的人,也是唯一读懂他所有心愿,并且能够把它一一实现的人,这份东西凝结着我和志辉共同的心愿,我想你会懂的,也会更好的去利用它。” 还能说什么呢? 何访无言的收起了这份沉重,无言的看着席堇那双望向远方,饱蕴深情的眼睛…… 走出这栋曾经带给他无数欢乐、无尽悲伤、无限希望的大厦,一道耀目的阳光斜刺入何访的眼睛,让他一时无法睁开,一片金色光华孕出的朦胧之中,他似乎看到了几个久未曾见的身影,他看不清那些面容,他只看到了一副副微笑的神情…… 伫立良久,何访终于缓缓的戴上了墨镜,现实的繁华与躁动,重新回归到视野之中。何访下意识的拍了拍手中的皮包,那份股权转让书,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从这一刻起,何访个人已经拥有了楚河过5o%的股份,真正成为了楚河这间公司的主人…… 82、携手(上) “何总!欢迎你再次光临我们前途啊!” 何访刚刚从车子里走出来,不想一阵热情的欢迎声已经在停车场中响了起来,抬眼处,一身米色西装的朱少中已经迎来过来,而他身后则追着黑压压的一群人,看起来是一直守候在这里。 何访急忙抢步上前:“真不好意思,还烦劳朱总您亲自出来。” 跟随在何访身后的,虽然人数远没有对方阵容鼎盛,但也是集合了楚河当前所有的高管,对于今天这场正式的合作谈判,双方从一开始就都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 朱少中并没有直奔主题,去早就一切准备就绪的大会议室进行会谈,而是亲自带领何访参观自己经过重新改造之后的前途影视。 “这里是我们新建的后期制作机房,从对编、非线到合成,从dvcam、dvcpro到digitalbetabsp;现在的付培申虽然在节目内容方面还是一个半调子水平,但说起这些由自己通过自己手中引入的设备还是头头是道,一路上他的讲解甚至比旁边专门陪同的技术主管还要多,看来真是没少下功夫。 “哇!” 当有一扇门被推开,这次何访是真的被眼前的景象震动了。 宽敞整洁的房间内,几张连排码放在一起的大工作台上,一排绿色、紫色、灰色的电脑摆放在一起。 何访当然知道这并不是社么电脑,而是顶级的图形工作站。 “朱总好大的手笔!” 何访衷心的夸赞着,除了那些专业的三维动画制作公司和大电视台之外,很少会有一家综合性的影视制作公司投入如此多的资金来购置这些专业设备,因为这里的每一台机器连带它所使用的软件,都堪称一笔巨额的投入,一下子见到1o余台并列于此,颇有一种吓人的感觉。 “呵呵,说实在的,蒙蒙外人还好,对何总您我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了,这些工作站,确实是实打实的真家伙,性能不说数一数二,可要说它是二流,恐怕国内也找不出什么一流的来了,不过,”朱少中脸上露出一副故作神秘的神情,凑到何访的耳边轻声道,“这些家伙前途影视可是没有投入一分钱,嘿嘿,都是从楼下搬上来的,充分利用资源嘛。” 何访一愣,马上明白过来。 楼下?这里是前途集团的总部,楼下不就是前途网络的所在吗?这些工作站看来原本应该都是用于开新的专属网络游戏所用,现在搬上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一般综合性影视制作公司,这些图形工作站的利用不可能达到满负荷,放置在这里,依然可以承接网络公司的部分人物,真正的一举两得。 一边感慨着朱少中花费的心思,一边悠然的继续着参观之旅,似乎此行更像是一个参观团,只不过何访的脑中没有片刻的闲暇。 看到这么多新添置的设备,几乎每一样都是按照最高的规格来设计,何访的心中已经开始明白了对方的决心下得有多大,同时也隐隐有一些感动,因为这一切,都是在自己还没有表露出态度之前,所做的,而那也意味着一件事,诚意! 终于,敞开大门的会议室,出现在何访一行人的眼前,两旁专门请来的礼仪小姐让今天的会谈显得更为隆重。 因为之前的参观,进入到会议室中的双方省却了惯常的寒暄,很快的进入到主题。 付培申简短的开场词过后,双方都没有立即说话,之前的接触似乎朱少中似乎已经亮出了底牌,而今天何访能够率众前来,本身就说了很多问题。 朱少中静静的看着何访,不同于刚才的轻松,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高深的样子。 “他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虽然没办法猜出朱少中的底牌,但是何访却已经完全确信对方是真的成竹在胸。 朱少中并没有让何访的猜测只需太久的时间,他也不想让这些会扰乱人心的所谓谈判技巧影响到自己的今天的计划。 “谢谢何总愿意来到这里商谈合作的事情,在今天的内容开始之前,我想现送给何总一份礼物。“ 说罢,朱少中从自己面前的文件盒里抽出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向何访递了过来。 “礼物?” 朱少中的开场白显然出乎了何访的预料。 “难道那么优惠的条件之下,朱少中还会再有加码?” 何访飞快的翻开文件夹,里面那份只有几页的文件封面上的一行大字一下子抓住了何访的心神——《关于“诡战王朝”电视版权出让的协议》。 “诡战王朝、电视版权、转让!“ 何访的心中反复默念着这几个字,思维也随之被迅调动起来,他没有再继续往下看内容,只是下意识的缓缓翻动着,因为这样一份协议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封页上的这几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这几个字之间的关联,终于让何访想到了一种可能,而且越想便越觉得这几乎也是唯一的可能。 “朱总的意思是不是说有意把《诡站王朝》这种形式搬上电视舞台,而且这也将会是我们双方的另一次合作?”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何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轻轻合上了文件夹,望向朱少中的脸上露出一丝从容的微笑。 “不错,不过我觉得,这不应该是另一次合作,而应该是我们今后合作的开始!” 对朱少中的热情,何访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而是出另一个疑问。 “朱总,我很好奇,您怎么会想到了把这个项目转变成电视节目?” “怎么,我的这个选择不对吗?” 朱少中不答反问。 “不,从我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后,我就觉得这是一个天才的创意,事实上,我觉得这样的一个节目形式,只要稍加改动,效果会比演艺剧场的形式更好。” “呵呵,何总可能不知道,当初我也是你们另舞台的一个忠实观众,参加过四五次你们的现场节目,还做过一回宰相,不过又来被人踢下去了。” “哦?朱总你海关照过我们的剧场啊,我怎么没有印象呢?我记得当初重要人物的邀请函,都是我亲自出的。” “呵呵,何总忘了一件事,我是前年才把公司总部搬到京城来的,之前一直是在我的老家那边,我去过的是你们在上海开设的那间另舞台,你不知道我参加也很正常嘛。” 原来如此,何访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一向对于自己的记忆力的评价是只输给那个恐怖的小丫头席菲,要不像朱少中这样近些年彗星般崛起的人物,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82、携手(下) 第二部完 看着何访点点头示意明白,朱少中继续道:“至于说我们怎么会想到要把它转成电视节目,我虽然以前对这个行业了解的很少,但是这两个月的时间,我可是没有少去考虑如何更好的在这个圈子游泳,我和老付连着看了一个多月的电视,弄得现在只要一看房间里有电视机,就有想吐的感觉。” 朱少中的话带起一片莞尔,同时话里毫不遮掩的诚恳也让何访等人感到很舒服。 “而且,因为我现在从事的主项的影响,我对游戏可能比较敏感。我现现在节目里,真正能体现一个人智力水平的游戏节目已经几乎没有了,只要涉及游戏,除了我们做过的《**》之中真人竞赛类的节目,就都是一些恶整和胡搞的节目,品味太差,偶尔看看可能还能找到些开心,看多了,恐怕会影响吃饭的胃口。而这个,”朱少中的手指向何访手边的版权转让书,“也许带气一阵高智慧游戏节目的风潮。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我自己是做不了的,而只能找个懂行的伙伴一起做,这个嘛,我看没有人比何总还有何总手中的楚河更合适的选择了。” 这真的一份出乎何访意料之外的“礼物”,甚至比之前的合作意向,更让何访意外,而且似乎除了接受,何访没有更好的选择,只是如果接受这个,那么接下来的谈判…… 似乎是看出了何访的犹豫,朱少中一副很轻松的样子道:“噢,对了,何总不用太担心,这次我拿回来的只是电视版权,那些场子现在的负责人有的已经不做了,有的虽然还在坚持,但也只是勉强维持,所以花费的代价并不多。就当是我对前一段时间,何总对我们前途影视所给予的帮助的一份小小回报吧。” 话已至此,还能再说什么? “朱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我再推辞的话,那就是矫情了,好,我收下,谢谢朱总了,我想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何访一语双关的道。 朱少中眼中一亮,与何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同时微笑起来。 接下里的谈判过程似乎只是再走一个必须要走的过场,所有的条件之前付培申都已经白纸黑字的列了出来,而何访方面也没有提出更多的意见,剩下来的一些细节上的小问题,也很快就在双方的互谅互让间达成了共识。 当最后一个歧义点被双方抹平之后,现场重新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只是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分坐在会议桌两侧中央的两人身上。 合作,就剩下这两人的一句话。 “做电视,我不行,”朱少中突然像是在背台词一般,把几个字一字一顿的吐了出来:“做游戏,你不行。” 何访一愣,倒不是朱少中的这句话有多么难懂,事实上自从朱少中拿出来那份版权转让协议之后,何访就已经完全明白了的朱少中的意思,而且从心里说,与这样的一个人聪明人合作,7o%的控股权,又意味着自己将在新公司里占据着绝对的控制权,他已经做出了同意的准备,他只是隐隐的觉着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那里听到过。 看着对方饶有兴味的淡淡笑容,何访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这句话的出处了,那是早年间的一部革命历史题材的电影,当年作为每一个中学生必须参加的政治“课外”活动,自己也曾经看过不止一遍。 “还是那个时代的电影拷贝行有保证啊,光是给中小学校就是多少个一百个,比起来,自己前一阵子在戛纳看到的那些据说是第九代第十代的国产精英拍出来的电影全世界就只有两三个拷贝,那已经不是凄惨可以形容了,亏的那些个衣着光鲜挽着小妞的家伙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国外的月亮自己也算看了一个多月,至今也没看出来到底有多圆。唉!跑题了,跑题了。我记得那电影说的是一个曾经统帅着几百万正规军的统帅,在最后被对手逼上绝路之前,视察精心布下的最后一道天险放线的时候,无意中现自己的一个高级军官垂头丧气的躲在掩蔽所里和人打麻将,而且输的一塌糊涂,这位统帅面对着被现后惶惶不安的手下,坦然做到这个军官原来的位子上,三下两下几把大胡就帮这个军官把之前所有输过的钱全部赢了回来,这个倒霉的军官,被感动的无以为报,马上就在转过天的激战中,用最后一颗子弹为了自己的领袖尽忠了。而那个统帅在离开掩蔽所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打仗,我不行,打牌,你不行’!” “哈,原来朱老哥也看过那个片子啊。” 何访心中同时暗想,对面的这个家伙看起来,还真是一个有心人。 两人随时一样,同时放声长笑起来。 嘭! 一声大响,让屋中其余的几个人均是微微一惊,只有朱少中仍然是一脸笑容的看着似乎在飙的何访,刚才的声音却原来是后者猛地站了起来,一手全力的击在桌上出的。 似乎还嫌效果不够,何访紧接着又是一句话脱口而出,只是这话,让一旁的蒙芊卉听后却皱起了眉头。 “娘西皮,好,我就定了,和老哥一起玩上一把!” 借用剧中人惯用的口吻大声宣告着自己的决定,说罢,何访主动绕过长长的圆形会议桌走到朱少中面前,主动伸出了手。 “呵呵,好,我就喜欢何总这样有魄力的人!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朱少中尽管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朗笑着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知道此时,屋中的其他的人才似乎明白过来,开始一个个的加入到庆祝的行列,而付培申果然是追随朱少中所年的助手,适时的扬声向屋外招呼道。 “来,上酒!” 当头脑遇上经验,当创想加上资金,当传奇携手传奇,这世界又会有怎样的风景? 1、偶然吗?还是……(上) 杨花漫天,柳絮如烟,如此风景,却再不会有人走出来赞上几句什么“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除了怕被人说成神经病之外,恐怕还很有被蒙头暴打的嫌疑。 因为这里是京城,因为现在是初春的季节,每一个出门在外的人,除了不得已的生计奔波之外,最让人烦躁不已的就是这劈头盖脸,不分时间地点,绝不放过你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每一寸地方的空中悬浮之物。 只是从车里到门口的短短几步路,何访的手已经划出了十几个太极乾坤圈,可惜功力只限于街心公园和非公孙大娘偷师的水平,因此还是有那么一朵两朵不开眼的絮状物突破防御,将将钻入何访的鼻孔之中。 “阿——阿嚏!” 一手刚扶上旋转门,何访终于忍不住想要用气功将那两个偷袭者喷出,正作势时,却突见到一双如玉雕琢的手同时按在了把手上边,来不及分辨这究竟是什么人的延伸,连忙用另一只手飞一般堵向自己的口鼻之间,千钧一之间,脆响总算变成了闷哼,不过原来随随便便装潇洒般夹在腋下的公文包,也因为一时无人关照,而掉在了地上。 “习惯不好害死人啊!撒了一地惹人笑话不说,连美眉也看不见了!” 早顾不上检视那双玉手主人是谁的何访,装作听不到耳边的嘻哈笑声,一边蹲在地上,把没有拉严而散落了一地的零碎重新归拢到包中,一边不断的在心中又一次暗骂自己这不细心的毛病。 正当此时,一双如同刚才所见玉手般瓷白颜色的嫩滑小腿出现在何访的眼前,何访的眼光顿时放弃了寻找下一个失散的包中伙计,而是不由自主的顺着那双似乎过早的敞露在初春乍暖中的小腿往上寻去。 “标准!标准的侧蹲姿势,完美的防走*光训练,一定是经常出入公开场合的职业女性……” 当何访正在不无遗憾的感慨之时,那双小腿的主人开始动作了起来,不是何访渴望看到的动作,而是,而是开始帮助何访收拾起地面上剩余的零碎物件。 何访一愣,放弃了慢慢寻觅美丽风光的想法,猛一抬头,却见到一张美丽,但是陌生的面孔。 “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何访马上连声道谢,在一群寻找乐趣的旁观者中间,一位美丽的小姐,却主动的来帮助你消除尴尬的印记,这样的好事,当然要很郑重、很诚恳,很认真的表示一下感谢才好。 “嘻嘻,不用客气,何总。要不是刚才您因为怕喷到了我,也不会把公文包掉在地上,我帮您是应该的。” 美丽的笑容如醇酒,让何访那本就不大好的酒量,一下子被醉在其中。 “啊,果然是她,那双腿和那支手是如此的相配,早就应该知道周围这群脑满肠肥的大叔大婶们,是不可能有这么一副动人肢体的。嗯?她叫我什么?何总吗?” 何访猛然从对面那片艳丽景色中抽离出来,再次投过去的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疑惑。 “呵,何总不认识我是吗?其实我们确实没有见过面。” 俏丽女郎的话,让何访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郎的笑容更加灿烂,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何访的复合表情让人噱,还是因为天性使然,咯咯的笑声引来的了更多的瞩目,也让何访手上动作加快了一倍,自己现在这幅形象实在有些狼狈。 “但是何总的大名,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呢?就连这个月的《传媒人物》的封面也是何总您呢。” 看着女郎用手拍了拍临时夹在腋下的一本杂志,昨天刚用同样的一期向某些内部友人炫耀了半天的何访,不由的点点头,心中的疑问似乎去掉了不少。 “只是,真的就这么巧?” 对于奇缘之类的际遇,何访的期待值一向很低——除了当初在金辉第一眼见到蒙芊卉的时候,那一本杂志的出现可以被看作是认识的理由,但也可以解释成刻意。不过眼前的美女既然主动和自己搭话,想来没有什么道理轻易放过进一步交谈的机会。 管他呢! 欣赏,欣赏一下,总是可以的吧,生活中如果遍地都是美女,那一定是天天阳光灿烂,很烂,很烂…… “谢谢,刚才真的是非常谢谢!” 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重新安置到包里,何访一手推开有些沉重的老式旋转门,一边做出一个女士优先的动作。 “谢谢!再见!” 女郎微笑着轻一颌,迈动着优雅的步子向前走去,携起一双除了嫩白亮眼之外,也很修长笔直的腿,又一次晃动着何访的眼球,却没有再回头。 “嘿,还真的只是偶遇。” 何访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不知是朝什么方向笑了笑,紧跟在下一扇旋门划过之后,走了进去。 每次走在这栋有几十年历史的楼中,何访都要感慨一番,不是因为这里是中国影视传媒的最高主管机构的所在,也不是因为这种异域风格来于当年有“老大哥”之称的同盟战友的国度,更不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及时白天也有些昏黄的颜色,只是因为这里动辄挑空五六米,甚至十几米的敞阔厅堂和完全不对称的窄小窗户。 这东西搁在北边地广人稀的荒原上那叫风格,搁在这繁华都市的中心,就应该被叫做浪费!单论公共空间的大小就算是比起现在不少机关单位新建的办公楼来,也不惶多让,当然实际的利用率和舒适的程度那是没得比。 “4o多年了,尽管重新装修过几次,却还是一种陈旧的味道,这倒是和始终驻在这里的机关的作风很有些相同。” 何访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重新夹好的皮包。 今天,是正式申报新楚河成立之后的第一档电视综艺节目的日子,尽管之前无论是明里的周继堂还是暗中的张琰,都已经先后打过了包票,保证今天的行程会很顺利,不过,何访还是一大早就亲自来到这里,因为对于新公司来说,有些事情亲历亲为,还是会起到一些作用的,而且听说又来了一位新的副主管,出于礼貌,拜访一下,也是何访份内的职责。 “当当当!” 瞥见屋里有其他的人,何访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先敲了敲门。 正在和一个人说着什么的周继堂,抬眼看到何访,马上停住了讲话,站起身的同时一挥手,而原本站在他桌前的年轻人也立即知趣的从桌面上收起什么东西,转身离开,看起来应该是周继堂手下的工作人员。 “小何啊,好久不见了。” “周处,你好,我是来找您……” 借着迎上握手的机会,周继堂看似不经意的把门了起来,屋中的两个人也同时卸去了堆造出来的图章表情。 “何总,把文件给我,你先在这坐会儿,喝口水,等我打个招呼给姜司,然后我们一起过去。” 周继堂一改对下属的冷峻严肃,热情的招呼着何访坐在了自己办公桌的对面,又亲自给何访倒上了一杯水,然后拿起了电话,这一番动作与当年两人初次见面时,算得上是天差地别一般,不过周继堂做起来行云流水,何访坐在那里也是神情坦然,世事的变幻,总归离不开一个利字。 “好的,麻烦周哥了。” 何访微笑着应道,随手翻开一本放在桌边的专业杂志。 周继堂口中的姜司,正是当年楚河开业的时候曾经应邀到场的那位负责社会影视制作管理的那位副司长,经过那次典礼之后,这位原本隔着一层的主管领导,一下子变得与何访亲近了不少,有时候甚至还是主动打来电话“关心”一下,这当中自然少不了黄言修的面子。 无论是楚河这样的私营制作公司,还是手里面即将出炉、并且还是选择在地方电视台播出的新节目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虽然目前的政策,对于综艺类的节目没有必须事前报批的规定,但是在与周继堂、张琰等人商量之后,何访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计划草案提前送报给几位身居关键的“要人”,一是提前招呼,代表着尊重和负责任的态度,更重要的预先在各个关键地方留个看得到的“底”,备个非正式的“案”,一旦将来有什么问题,且不论对错是非,也能找出个申辩或是翻身的由头。这是之前经历过的一系列事件后,何访总结出来的“道理”。 “……好的,我们过五分钟过去。” 周继堂挂上电话,冲何访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老姜那边正好有客人,让我们过一会再过去。” “没问题,今天正好也没有什么正事。” 说的是没有什么正事,而不是没有别的正事,这里面的差距,周继堂听得一清二楚,何访显然从心里面就没把要见这位姜司长当成一件正经事,不过如此的口无忌讳,反而让周继堂暗中有些开心,因为这也意味着自己在何访的眼中属于“自己人”的行列,尤其是在张琰以及其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人对何访的帮助越来越多的情况之下,这一点很是难得,也让周继堂生出几分感念。 综是无聊,几分钟也只是一晃而过,周继堂像闹钟一样准点站起了身,手点着自己腕上的表向何访示意了一下,何访点点头,两人同时向门外走去。 “咦,怎么又是她……” 副司长的办公室在楼上一层的尽头,周继堂刚想抬手想要敲门的时候,门却恰好被从里面推开,一个,不,应该说是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何访的眼前。 一个不用说,是姜副司长,乍见到何访的出现,姜副司长本就笑容堆满的脸上更加灿烂了起来,只不过,吸引何访目光的不是姜副司长主动伸过来的手,而是站在这位地中海灌顶的准老头身旁的人,一位美女。 “真是巧啊!” 别误会,久经场面的何访绝不会犯下先跟美女打招呼而忽视领导主动伸出的手这种低级错误,事实上,在说出这句真正要说的话之前,何访已经和姜副司长寒暄了一阵,只不过他看似无意迎向姜副司长的一步,好巧不巧的正挡在那位美女的去路之上,出于礼貌,那位美女始终保持着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双美目静静的凝在何访的脸上,而唇边的一抹笑容更是内容多多。 “哦,你们两位认识?” 姜副司长的眼光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花,何访几个轻微改变的眼神和动作,马上让他意识到了面前两个同时自己客人的年轻人之间一定有着什么故事交集,不由得好奇问道。 “呵呵,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认识,我早上刚见过这位小姐,而且有幸得到了小姐的帮助,但是要说认识我却连小姐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这位小姐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认识我的样子,最起码知道我的名字。” 何访向姜副司长解释道,同时找了个机会,飞快的向美女眨了眨眼睛。 “你好,何总,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美女的微笑总能带给人愉快的心情,何访上身微欠,行出一个自以为有些绅士的礼:“你好,美丽的小姐。” 乐声轻徊,午前的咖啡屋,像往常一样还是没有什么客人,尤其是二楼,就只有坐在窗边的一对男女。 “先生,你的冰蓝山,还有小姐的矿泉水。” “谢谢!” “谢谢!” 同样的话,从何访还有对面的那位美女嘴中说出。 “严斯晨,呵,真是久闻其名,没想到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业内第一公关高手。” 何访又一次拿起面前的那张名片,也又一次的感慨道。 “怎么,何总失望了?” 优雅的弹吐出杯中的吸管,严斯晨闪动着如水含波的大眼睛问道。 “怎么会,我只是有些遗憾,楚河与星空世纪直到不久前,才算彻底不再成为对手,我想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会这么久了才初次见面。” “是啊,要不是今天机缘巧合,我想认识何总这位风云人物的机会可能还要再拖上一些时日呢。” 何访笑了笑算是没有回应的回应。 “机缘巧合?如果是早上,那恐怕还有可能,但现在,一起坐到这里,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了吧。” 正在何访神思闪动之间,咖啡屋内的音乐声一转,一个低沉而感性的女声响了起来,高辨识度的嗓音标签让何访是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认出了演唱者,那位唱片总是被人拿来当作音响测试碟用的台湾前辈女歌手。 “偶然吧,还是奇迹,引你翩翩走进我生命……” 偶然,或是奇迹,何访从来都不会相信,只是对方这么精心的安排,甚至几乎可以肯定之前做了很多的打探功课,确定了今天自己的行程,为的是什么? 已经失去职位的严斯晨自己吗?不像,恐怕单凭着严斯晨这三个字,就有无数大机构,包括电视台都会抢着伸手要人,自己这间庙虽然最近盖得有模有样,但好像还没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能够引来从未谋面的严大美女的青睐吧。 那又会是什么,何访的心思就像被加到黑色咖啡中,正在随着搅拌棒形成一个漩涡的白色奶液一样,飞快的转动着。 当! 因为分神没有画出完美弧线的搅拌棒碰上了玻璃杯壁,出一声脆响。 何访心中也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划过一道明亮的光彩。 “为了那个人吗?只是那个人难道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何访的眼神又迅黯淡下去,这件事情上自己始终是一厢情愿,甚至就连与对方朦胧的接触也没有过,尽管自己在别的方面做了一些推动的事情,但一切的关键还是那个人自己。 何访不知道的是,坐在他对面的严斯晨,也一直没有再说话的原因,也是在思考着什么,而思考的内容,更是与何访的所想密切相关。 屋中的背景音乐有跳到了另外一曲。 “啊,严小姐……” “啊,何总……” “噢,你先说。” “您先请说。” 沉默的两人同时开了口,四句话分成两组,就像是预先彩排好一样的先后在空中撞到了一起,两个人相视一眼,也同时笑在了一起。 沉默的局面被打破,困扰着两人内心的局,是不是也会被打破? 1、偶然吗?还是……(下) “当当当!” 瞥见屋里有其他的人,何访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先敲了敲门。 正在和一个人说着什么的周继堂,抬眼看到何访,马上停住了讲话,站起身的同时一挥手,而原本站在他桌前的年轻人也立即知趣的从桌面上收起什么东西,转身离开,看起来应该是周继堂手下的工作人员。 “小何啊,好久不见了。” “周处,你好,我是来找您……” 借着迎上握手的机会,周继堂看似不经意的把门了起来,屋中的两个人也同时卸去了堆造出来的图章表情。 “何总,把文件给我,你先在这坐会儿,喝口水,等我打个招呼给姜司,然后我们一起过去。” 周继堂一改对下属的冷峻严肃,热情的招呼着何访坐在了自己办公桌的对面,又亲自给何访倒上了一杯水,然后拿起了电话,这一番动作与当年两人初次见面时,算得上是天差地别一般,不过周继堂做起来行云流水,何访坐在那里也是神情坦然,世事的变幻,总归离不开一个利字。 “好的,麻烦周哥了。” 何访微笑着应道,随手翻开一本放在桌边的专业杂志。 周继堂口中的姜司,正是当年楚河开业的时候曾经应邀到场的那位负责社会影视制作管理的那位副司长,经过那次典礼之后,这位原本隔着一层的主管领导,一下子变得与何访亲近了不少,有时候甚至还是主动打来电话“关心”一下,这当中自然少不了黄言修的面子。 无论是楚河这样的私营制作公司,还是手里面即将出炉、并且还是选择在地方电视台播出的新节目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虽然目前的政策,对于综艺类的节目没有必须事前报批的规定,但是在与周继堂、张琰等人商量之后,何访还是决定把自己的计划草案提前送报给几位身居关键的“要人”,一是提前招呼,代表着尊重和负责任的态度,更重要的预先在各个关键地方留个看得到的“底”,备个非正式的“案”,一旦将来有什么问题,且不论对错是非,也能找出个申辩或是翻身的由头。这是之前经历过的一系列事件后,何访总结出来的“道理”。 “……好的,我们过五分钟过去。” 周继堂挂上电话,冲何访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老姜那边正好有客人,让我们过一会再过去。” “没问题,今天正好也没有什么正事。” 说的是没有什么正事,而不是没有别的正事,这里面的差距,周继堂听得一清二楚,何访显然从心里面就没把要见这位姜司长当成一件正经事,不过如此的口无忌讳,反而让周继堂暗中有些开心,因为这也意味着自己在何访的眼中属于“自己人”的行列,尤其是在张琰以及其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人对何访的帮助越来越多的情况之下,这一点很是难得,也让周继堂生出几分感念。 综是无聊,几分钟也只是一晃而过,周继堂像闹钟一样准点站起了身,手点着自己腕上的表向何访示意了一下,何访点点头,两人同时向门外走去。 “咦,怎么又是她……” 副司长的办公室在楼上一层的尽头,周继堂刚想抬手想要敲门的时候,门却恰好被从里面推开,一个,不,应该说是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何访的眼前。 一个不用说,是姜副司长,乍见到何访的出现,姜副司长本就笑容堆满的脸上更加灿烂了起来,只不过,吸引何访目光的不是姜副司长主动伸过来的手,而是站在这位地中海灌顶的准老头身旁的人,一位美女。 “真是巧啊!” 别误会,久经场面的何访绝不会犯下先跟美女打招呼而忽视领导主动伸出的手这种低级错误,事实上,在说出这句真正要说的话之前,何访已经和姜副司长寒暄了一阵,只不过他看似无意迎向姜副司长的一步,好巧不巧的正挡在那位美女的去路之上,出于礼貌,那位美女始终保持着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双美目静静的凝在何访的脸上,而唇边的一抹笑容更是内容多多。 “哦,你们两位认识?” 姜副司长的眼光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花,何访几个轻微改变的眼神和动作,马上让他意识到了面前两个同时自己客人的年轻人之间一定有着什么故事交集,不由得好奇问道。 “呵呵,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认识,我早上刚见过这位小姐,而且有幸得到了小姐的帮助,但是要说认识我却连小姐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这位小姐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认识我的样子,最起码知道我的名字。” 何访向姜副司长解释道,同时找了个机会,飞快的向美女眨了眨眼睛。 “你好,何总,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美女的微笑总能带给人愉快的心情,何访上身微欠,行出一个自以为有些绅士的礼:“你好,美丽的小姐。” 乐声轻徊,午前的咖啡屋,像往常一样还是没有什么客人,尤其是二楼,就只有坐在窗边的一对男女。 “先生,你的冰蓝山,还有小姐的矿泉水。” “谢谢!” “谢谢!” 同样的话,从何访还有对面的那位美女嘴中说出。 “严斯晨,呵,真是久闻其名,没想到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业内第一公关高手。” 何访又一次拿起面前的那张名片,也又一次的感慨道。 “怎么,何总失望了?” 优雅的弹吐出杯中的吸管,严斯晨闪动着如水含波的大眼睛问道。 “怎么会,我只是有些遗憾,楚河与星空世纪直到不久前,才算彻底不再成为对手,我想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会这么久了才初次见面。” “是啊,要不是今天机缘巧合,我想认识何总这位风云人物的机会可能还要再拖上一些时日呢。” 何访笑了笑算是没有回应的回应。 “机缘巧合?如果是早上,那恐怕还有可能,但现在,一起坐到这里,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了吧。” 正在何访神思闪动之间,咖啡屋内的音乐声一转,一个低沉而感性的女声响了起来,高辨识度的嗓音标签让何访是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认出了演唱者,那位唱片总是被人拿来当作音响测试碟用的台湾前辈女歌手。 “偶然吧,还是奇迹,引你翩翩走进我生命……” 偶然,或是奇迹,何访从来都不会相信,只是对方这么精心的安排,甚至几乎可以肯定之前做了很多的打探功课,确定了今天自己的行程,为的是什么? 已经失去职位的严斯晨自己吗?不像,恐怕单凭着严斯晨这三个字,就有无数大机构,包括电视台都会抢着伸手要人,自己这间庙虽然最近盖得有模有样,但好像还没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能够引来从未谋面的严大美女的青睐吧。 那又会是什么,何访的心思就像被加到黑色咖啡中,正在随着搅拌棒形成一个漩涡的白色奶液一样,飞快的转动着。 当! 因为分神没有画出完美弧线的搅拌棒碰上了玻璃杯壁,出一声脆响。 何访心中也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划过一道明亮的光彩。 “为了那个人吗?只是那个人难道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何访的眼神又迅黯淡下去,这件事情上自己始终是一厢情愿,甚至就连与对方朦胧的接触也没有过,尽管自己在别的方面做了一些推动的事情,但一切的关键还是那个人自己。 何访不知道的是,坐在他对面的严斯晨,也一直没有再说话的原因,也是在思考着什么,而思考的内容,更是与何访的所想密切相关。 屋中的背景音乐有跳到了另外一曲。 “啊,严小姐……” “啊,何总……” “噢,你先说。” “您先请说。” 沉默的两人同时开了口,四句话分成两组,就像是预先彩排好一样的先后在空中撞到了一起,两个人相视一眼,也同时笑在了一起。 沉默的局面被打破,困扰着两人内心的局,是不是也会被打破? 2、等待(上) “我反对,这么做,就很容易陷入到过去《**》走过的老路中去,《**》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在座的各位大多都是见证了它从出生都结束全过程的元老,都应该非常清楚。八一小?说〔网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加入这些元素,是因为这几年的实践已经证明了它们对观众的吸引力有多大,娱乐的方式、电视的手段就是这么多,谁也不会比谁强到那里去,只要它能带给观众所想要的东西,那不管它是新还是旧,就都有它存在的道理。放着成功的经验、手段而不去利用,我看那才是真的傻!” 一浪高过一浪的争吵声,响彻在原本作为楚河总部的小楼中,经过朱少中入股融资、重新整合后的新公司,依然保留了楚河的名号,除了在已经开播的三档节目中都把朱少中加成了监制或是出品人,而且在何访的坚持下,位列自己的名字之前以外,最大的变化就是这一栋小楼,现在已经完全被创意部和策划部占领,至于人员,也几乎是成倍的得到扩充。 除了几位元老级的人物,这里其实才是楚河的真正核心所在。此刻二楼的大会议室里,包括何访还有现在担任副总的付培申在内的所有楚河高层正被一群隶属于创意、策划两个部门的年轻人所包围,就连最近因为又新开了两项业务,极少出现的朱少中也坐在何访的身边。 “就这么让他们无休止的吵下去么?喂!” 蒙芊卉凑到何访耳边,本是轻声说道,但是看何访神游物外,不由得提高了调门。 “嗯?什么,你说什么?” 虽然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都被正在激烈争论着的各方所吸引,没有谁注意到这个变化,但是耳边的音量陡增,还是让何访一个激灵,被唤回了现实之中。 “你最近怎么这个样子,有什么事情吗?不能和我说吗?” 何访的走神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蒙芊卉问过也不止一次了,但结果都是一样,三个字——“没什么”。 “噢,没什么。” 果然,又是这三个字,何访一偏头,看见蒙芊卉的脸色有些不虞,马上又追了一句。 “只是像他们一样。” 何访用手一指整个身体已经完全离开了椅子正面红耳赤争论着的两个年轻人。 “对新节目的具体设置很困扰。”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合理的理由,尽管蒙芊卉出于一种直觉,并没有完全相信,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只能暂时接受。 “好了,这些东西急是急不来的,我们整个公司现在都还在磨合期,已经播出的三档资讯类的节目,因为之前加入了大量的娱乐元素,收视效果过了我们的预期,虽然比不了强档综艺,但是加上朱总的入股,我们一时半会的也没有什么压力,之前你也说过了,《诡战王朝》的出炉不急在一时,也许晚一点推出机会更好。” 蒙芊卉的纤纤玉手轻轻覆在了何访的手背上,温柔的握了握,既然暂时接受了对方的解释,关怀就一定要随时跟进,蒙大小姐对于何总经理的关怀一向是体贴入微,这一点有目共睹,比如,坐在另一边,正在眼睛眨啊眨的直冲蒙芊卉做怪相的唐凝。 蒙芊卉嘴唇微动,无声的威胁着对面的女友,但效果嘛,看唐凝得意的继续眼珠飞转,就知道作用不大了。 背冲着唐凝的何访自然看不到这些,蒙芊卉的话刚才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着6点,他顺着蒙芊卉的话,马上做出了一个让很多人高兴的举动。 “袁儿,亭子,你们几位先坐下来,消消火气,天儿热,别中暑喽。” 何访两手同时抬起来,做了一个按压的动作,止住了几乎已经从争论变成无意义争吵的人们,凭借一向在公司里树立的权威地位(非工作时间除外),两群激战正酣的人一边圆睁双目,彼此不服气的对视,一边终于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其实大家的想法,都有各自充分的理由,如果就这么争来争去的,我们就算在开上一个礼拜的会,最终的结果,可能还会和今天一样,所以,我决定,讨论会暂停,袁儿,你带着你们的创意部回去单独研究,但是研究的第一个议题,不是你们现在的观点,而是策划部的观点,亭子……” 何访看到坐在小袁对面的那个带着穿着一身职业套裙,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很文静,却在刚才表现出极强的战斗**和刚猛作风的女孩——林晓婷,一副要跳起来抗议的架势,笑了笑然后轻轻摇动手指道:“你也是一样,回去带着你们策划部,先研究袁儿他们的方案。我希望你们能从对方的提案里找到有用的东西来,三天,三天之后,还在这个会议室,我要听到和今天不一样的内容。朱总,您看?” 何访特意询问朱少中的意见,从几个月前朱少中拿出那份《诡战王朝》的电视版权转让书起,何访就现朱少中尽管对电视连粗通都谈不上,但他敏感的嗅觉,却过常人,电视版的《诡战王朝》绝对是符合何访所有要求的一个绝佳创意,正好可以为整合之后的公司打响进军主流影视制作公司的第一炮。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现朱少中对于制作影视节目,很有兴趣,还能时不时的从一些特殊的角度提出建议,给自己和公司带来不少帮助,也因为这一点,每一次有关节目内容规划等大方向议题的会议,何访都会主动邀请挂着楚河董事头衔的朱少中来参加,而朱少中只要能抽的开身,也一定会来参加,似乎是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很好的娱乐。 今天朱少中的表现,依然体现了这一点,面对着何访的问题,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完全融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之中。 何访摊了摊手,在楚河的范围里,朱少中就是这样,谨守着一个董事的身份,除此之外,几乎就是一个最佳的听众和观众,如果真的有什么意见或是想法,也只会在两人差不多每周一次的共进午餐或是晚餐中私下交流。 “那好,就这样,大家都回去好好想一想!散会!” 何访一挥手,宣布了今天会议的结束,不过他心里正在想的则是另外的四个字。 “安全度过!” 2、等待(下) “喂,老大,你最近确实是有点不对劲,怎么回事?” 钱正明看看附近的人都已经各自散去,拿肩头一撞何访,眼睛放出两道异样的光芒。{八一( 面对着死党的问题,何访没有再像刚才的会议上一样打马虎眼,不过他还是没有把所有的谜底揭开,只是留下了两句有些耐人寻味的话。 “一件事,一个人!和公司的未来有关。” “一件事?一个人?和未来有关?难道是正事?真的不是因为别的女人?” 何访为了配合气氛而特意摆出来的肃容,一下子被钱正明貌似很认真的问题搅碎,整个人呈现晕倒前的软弱歪斜状。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我每天按时上班,准时回家,有什么风吹草动的,都要提前回报,有业务需要单独出去,也都老老实实请示,批准了之后才会行动!什么时候有过擅自越权行为?啊?天底下最忠诚守纪律的男人那就是我啦……” 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的何访,没有注意到自己话里的内容听起来是在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如果换上另外一个角度,似乎就是在宣示着另外一个人的暴政——起码,有一人正是这么想的。 “啊!” 一阵熟悉的钻心痛感,从无人看见的后腰处传来,何访本来要叫出来的声音,也被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脸上急促间堆起的笑容,还没有覆盖到一半,那边厢,一张温柔、娴静、美丽的脸就已经闪在面前。 “嘿嘿,嘿嘿,我的意思是说……” 片刻之后,两个紧靠在一起的身影从楼梯上缓缓降下,穿过在一楼办公的一群年轻女孩的视线。 “何总和蒙姐好亲密哦!” “好幸福哦!” “好让人羡慕哦!” 在两旁传来的声音,让何访一时找不到用什么词语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好紧挽着蒙芊卉,迈动自以为最潇洒的步伐,向走廊尽头走去。 夜色包融起的城市,少了几分喧嚣,多了一点从容,窗外车流依然穿行不辍,但每一盏两期的车灯,都似乎在 “对了,何先生,这是赛思纳先生托我给您带来的一点小礼物。” 何访从窗外收回了的目光,转眼看去,那个叫张隽的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有两个烟盒般的大小。 “哦,好的,谢谢,你回去替我转告赛思纳先生,我很感谢他这一次的帮助,如果有机会我们再合作,这是张律师你的。” 何访看也没看的把盒子收了起来,然后把一张支票推到张隽的面前,后者拿起来看了一眼,飞快的收到了自己的包中。 “谢谢何先生,那我先告辞了。” “好的,张律师慢走,我就不送了。” 何访挤出笑容目送看着张隽转身离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他正在转动的视线中,何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并且慢慢的消退去。 “是么?” 唐凝转动着面前的冻柠檬茶,一脸平静的问道。 虽然只有两个字,可是因着对唐凝的了解,何访还是知道她已经完全看明白了刚才的一幕,幸好,只是她,唐凝,而不是别人,不是她。所以何访的回答也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是。” “为什么?” “我需要她!” “我知道,只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唐凝依然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因为何访直白的说明而显得有什么不忿,尽管她现在实际上是楚河中掌握权力仅次于何访人,谷致华的加入很可能会影响到她在公司里的地位,不过她更知道从本质上谷致华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并不是水火不容的那种冲突。而且两个人所能够提供给何访的帮助也不尽相同,在独立经营、国际传媒的熟悉以及做事的魄力上,谷致华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这也是眼界心思已经随着公司的全新整合扩大而渐渐增长开来的何访所最需要,至于自己擅长的则更像是一种守护,在公司日常运作的大大小小的各个方面,让楚河的脚步走的更加顺畅。 只是,她从来没想到何访为了谷致华的加入,会用上这样的手段,这和以前公司之间的那些交锋不同,尽管那时候,何访也使出了各种手段,包括一些自己甚至何访之前都没有想过要使用的手段,但归根结底,那时候所有的作为都是基于公司的生存。 而现在这件事则有很大的不同,现在的楚河与星空世纪没有交集,而且谷致华原本在星空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何访这么做,几乎就是将谷致华在星空的退路完全堵死,而且完全是为了个人的目的。这和一直以来,唐凝或者说还有其他不少人,对何访的印象有着很大反差。至于这种反差是好是坏,她本应该明辨,但此刻她却觉得完全分辨不出来,就像其他一些盘踞在脑中很久的东西一样,她只想用一个最简单的方式,得到答案。 唐凝在等待着,在等着从何访口中说出的答案,而何访却没有回答,他在寻找更适合的说辞。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答案,一个明确的答案,却又是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只因为答案的提供者,自己也在困惑和矛盾之中。 搜肠刮肚了半天,何访却现,在这个最熟悉自己的女人面前,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找到任何一个并非事实的借口,实话实说是唯一的选择,他不想,现在和以后都不想对唐凝有什么欺骗。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做,而且做的那么顺畅、自然,手段又是那么的决绝、狠辣,这个问题,却好像从来没有在何访的脑中认真的转过。可是,要怎么解释才好,要不要把一起策划了这一幕的另一只“黑手”也如实供出?何访到不担心唐凝会把这些说出去,那份说不上为什么的信任,在两人间似乎比什么都牢靠,他只是在想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我知道了。” 没有等何访开口,唐凝就截断了他正在作的酝酿,而唐凝的反应,也完全出乎了何访的意料,看着正一脸轻快笑容的唐凝,何访突然现自己竟然也会有笨嘴拙舌的感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女人,都是这么看不懂么?还是只有眼前的这个。 “我晚上还没有吃饭,本来是听说这里的小点心做的不错,既然遇见了老板,是不是应该主动犒劳犒劳您手下最勤快的员工呢?” 像是刚才的所有问题都没有存在过一样,唐凝笑着问道。 何访微一错神,抬眼望向唐凝,却正好捕捉到一束一样波纹飘过的尾巴,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忍不住一种暖意从心内涌起,他的脸终于也放开了笑容的束缚,变得轻松,变得自然,变得像是…… “好啊,如果你不怕胖的话,这家的腓烈牛排也很不错。” “切,芊卉姐早就说了,我是有名的没良心,吃什么都不长肉,麻烦,大号一份……” 3、失踪(上) “失踪了?怎么回事?”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何访不由失声叫了起来,好在此时的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在场,不然看到何访的这幅难得的紧张表情,总会联想些什么。 “应该是吧,唉,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反正谷姐不见了,而且没有说去向,她,她不会是知道了我们在背后做的小动作了吧,她不是怪我吧。” 作为与何访在“谷致华问题”上的“共谋者”,严斯晨此刻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惶急和不知所措,甚至带着一丝哭音。当初她之所以主动找到何访,就是看不惯天宇总部对谷致华的态度,对可能而来的处理也不抱任何希望,更不想看着谷致华还要在这种情况下还继续“傻兮兮”的站完最后一班岗。而谷致华始终隐忍的态度也让她很是意外和不解,谷致华越是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严斯晨的心理就越是难受。而从以往两人之间几乎无所不及的交谈之中,她能感觉的出谷致华对于楚河,尤其是对于何访这个人的好感。在严斯晨的观察和感觉里,那应该不是爱慕或是其他,而是一种心灵上的了解类似于惺惺相惜的感觉,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的吸引,只是身为对手,这一点却不能被对方所知。所以严斯晨才会自作主张找到何访,并且后来两人一起策划在天宇总部和亚太区总部内部的活动,也是为了断绝谷致华可能的退路,毕竟虽然有人想拿谷致华充当这次在华蒙损的主要替罪羊,但是多年以来的骄人业绩,还是有很大可能使得谷致华继续留在集团内部另谋展。以谷致华好强的个性,未必就会以这样一种失败者的姿态离开天宇,而这可不是严斯晨想看到的。 “别急,严小姐,”尽管心理也火急火急的,但是听到严斯晨已经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混乱,何访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声音尽量放的缓和,“你把详细情况说给我听,我们一起分析一下谷总可能的做法。” 或许是何访的话起了作用,电话那头严斯晨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再是那么急促,沉默了片刻,可能是在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严斯晨才回答道。 “是这样的,今天是周一,谷姐一早就去了公司,我当时正好是去见一个朋友,走得急也就没有多问,现在想想谷姐可能是去做交接的,因为前几天亚太区的总部那边就来了几个人,虽然对外没有说是为什么,但应该是和上面对星空的最后处理有关系,结果从我晚上回到家里一直到今天都没有见到谷姐,这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啊,我真的怕是有什么意外,而且我打她的手机也是一直说关机,咦?” 电话里传来了严斯晨的一声讶异的低叫。 “怎么了?” 何访关切的问道。 “嗯,好像是一张字条,就压在电话下面,我一直没有看到,刚刚一着急把电话拿起来才现,是,谷姐留给我的字条。” “哦?什么内容?” 何访不觉得也坐直了身体。 “嗯,晨晨,我出去走走,不用找我,稍后再和你联系,谷。” 那边严斯晨可能是把字条拿了过来,一字一句的照着念着。 “呵呵,这就对了,你是关心则乱,这怎么会是失踪呢?我看,谷总只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你不用太担心,我想,也许很快谷总就会和你联系的。” 听到这里何访心里一轻,既然留下这样的一张纸条,就说明谷致华只不过是想要自己出门一段时间,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环境,自己却思考一些问题,之所以没有和严斯晨直接打招呼,可能是怕严斯晨会阻拦,不过何访却没有想过,其实现在谷致华所面临的困扰,主要责任人就正在通话的两人。 “嗯,可能吧,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严斯晨还是有些不踏实,这两年来,她一直和谷致华生活在一起,已经习惯了每天看到对方的身影,这一次,谷致华的突然离开,让她很不适应,而对于谷致华的担心没有一点减弱。 一阵熟悉的动听音乐传来,何访下意识的把座机的话筒夹在肩膀和脖子之间,一手拿过自己的手机,却现屏幕上没有任何的显示,这才醒转过来,刚才的铃声应该是从电话那头严斯晨那边传来的。 “……姐,你真是让我担心死了,啊姐你稍等一下,”何访刚要问,就听到严斯晨在电话那头和谁说着什么,似乎是谷致华,还没等他听真切,严斯晨的声音突然从远到近的扑了过来,“对不起,何总,我先挂,是谷姐,一会我再打给你。” 不待何访大话,嘟嘟嘟的忙音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何访无奈的耸了耸肩,心情却随着刚才严斯晨没头没尾般的话,好转了起来,想来谷致华一定是觉得严斯晨有可能会找不到自己的留言,而特意来报声平安。平安就好,你好我好大家好,嘿嘿,这样嘛,自己那也就不算做错了什么事,何访马上给自己找了心安的理由。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钱正明的半个脑袋探了进来,何访微一翻眼,无奈的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进来的手势。 “嘿嘿,老大你今天精神好像特别好。” 钱正明几步窜到何访对面的转椅上,才刚坐稳,就一腿用力蹬在地上,连人带椅嗖的一下转了起来,因为新节目还在筹划阶段,所有的环节都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主管制片业务的钱正明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事情,每天上班,倒是会有大半天的功夫在小楼里到处串。 “难道是那件事情办成了?” 旋转中,又是一脚蹬在地上,正好面冲着何访的钱正明突然把身子探出去,整个趴在办公桌上,一脸神秘的样子。 3、失踪(下) “什么事?” 何访脸上一片茫然神情,他当然知道钱正明说的是什么,不过准备挖角谷致华的这件事,楚河的人除了唐凝无意中撞见之外,没有谁知道,他猜钱正明只是通过自己的情绪变化猜到了些什么。八一中文网〕. “行了嘿,别装了,这又没有外人,嫂子也不在这,你就老实交代了吧,是不是前两天担心的事情已经搞定了?我就知道。”看何访一时没有回答,钱正明觉着自己的判断没错,就接着张牙舞爪的自说自话,“其实这些事情老大你的经验远不如我,还偏偏要瞒着我,我要是早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你这么长时间里一直整天的烦恼呆,嘿嘿,悬啊,再有两天解决不掉,我看嫂子这关你就很难过喽。” 尽管从法国回来的这一段时间,何访大部分都是和钱正明住在一起,但钱正明对蒙芊卉的称呼却早自打飞机一落到机场起,就始终是“嫂子”、“嫂子”的叫着,不管何、蒙两人怎么说,也改不了,到后来也就任由他去了,没想到,这个称呼最近在整个楚河,尤其是原来老楚河的这一部分有渐渐蔓延的趋势。听得多了,就连朱少中都来专门问过两人的婚事,弄得两人都有些尴尬。尤其是何访,因为结婚这件事,他已经提过好几次了,但蒙芊卉的回应总是不太积极,弄得何访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还是身为蒙芊卉闺中密友的唐凝告诉了他原因——还是和小时候家庭的原因有着直接的关系,破碎的家庭和一个没有责任的父亲,还有很多幼年似的不愉快,让蒙芊卉对于婚姻和爱情始终有一种恐惧。即便是现在与何访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把情人之间所有该展的都展完了,两人感情上也一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蒙芊卉也还是有一份莫名的担忧,这是为什么蒙芊卉特别不能容忍别的女人与何访的距离走得过近的原因,也恰恰正是何访一直把招纳谷致华这件事,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隐瞒着的原因,一个让何访如此费心尽力的女人,也许会让蒙芊卉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听到钱正明的一通不靠谱的胡猜,何访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呢,还是改更加担心才对,敢情这小子那天就压根没相信自己的话,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秘密出轨的举动呢。 这个关键的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所以何访用沉默做出一个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他相信,以钱正明的小聪明和与自己磁铁般的关系,这种态度才是最好的选择。 “得了,既然已经解决了,我也就不多呆着了,我下班后还约了两个电视台的小妹妹,没什么事我就先撤了。” 果然一位自己完全看穿了的钱正明,立马对于何访失去了关怀的“兴趣”,面对继续用沉默“装酷”的何访,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一直挥舞在空中的手臂晃动在没有关上的屋门中。 何访仿佛全身一轻,冲着钱正明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拿起一本刚刚出版的大众传媒杂志随手翻了起来,不过他的心思却没有在那些晃来晃去,几乎充斥在杂志所有部位上的红男绿女身上,而是在等严斯晨那边随时会打来的电话的同时,又一次想到了让自己做出那么多大小黑白动作的主角——谷致华。 谷致华那边之所以会做出留言出走的举动,仔细想来,应该是自己设计的前半部分已经挥了作用,她应该是已经最终的选择了离开星空,包括整个天宇,何访不曾知道昨天谷致华到公司是不是就像严斯晨说的一样,是办理最后的交接,但何访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这是一种语言很难描述的东西,就像那句不讲理的话——“知道就是知道,没有什么为什么”。而对于计划中的后半部分,何访同样很有信心,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第一次见到谷致华这个娇俏漂亮而且智慧绝伦的女人,何访就能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似乎两人之间存有一种很特别的频率上的共鸣,那是建立在思维之上的,当然俗一点也可以说建立在心灵之间的——默契。而后来的对战之中,尽管两人各自互为对手,尽管两人真正见面的机会,还没有开战的季节数字来的多,但这种默契似乎一直存在着,何访似乎一直都可以判断的到,谷致华下一步会做什么,而对方亦然。这种在事业上的默契和两人之间因为公司立场而抢先定下的对立关系,似乎是一对矛盾体,但它又是凿凿实实存在着的。 “叮叮当当——” 又是一阵熟悉的音乐铃声,听到它,何访不由得微微一笑,自己的手机竟然和严斯晨这种性格的女孩子设成了同一个铃声,看来年龄相仿又同属一个圈子里的女孩子,喜好方面还真的会有不少类似的地方,忘了说了,何访手机铃声的设置权,当然不可能在何访自己的手里。 “喂,严小姐,怎么样了?谷总说了什么?” 何访的口味还是充满了关切,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可不希望再有什么意外和差池,不过他也没有想过,自己对谷致华的关注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哼!” 严斯晨突然转变了的态度,让何访微微一惊,难道谷致华刚才的一通电话有什么不利的内容吗? “怎么了,难道谷总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何访有些着急的问道。 “出事,你才出事呢?” “咦,火气十足啊,这丫头是怎么了?刚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哭腔,一副六神无主的慌张样子,现在怎么朝自己起火来了?哦,我明白了。” 何访马上醒悟过来,应该是谷致华已经猜出了自己和严斯晨联手在星空内部导演的一幕,并且也把自己猜到这件事的情况告诉给了严斯晨,让同为肇事者的严斯晨心生尴尬,又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才会把积在心里的怒火转嫁到自己的头上。 也是,依照谷致华的智慧,如果猜不出那才是怪事,不过只是一天的功夫就能把前因后果归拢到自己的身上,谷致华的头脑确实厉害。好在以谷致华的眼光,应该知道自己的用心,而且自己之前几次刻意的作为,也一直在向对方出一个友好的信号,谷致华似乎不会过分生气吧。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严斯晨还能打回电话给自己,其中也应该有谷致华的因素在里面,最起码没有明确的回绝,现在这种情况下,这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信号了。 知道了原因的何访心中大定,说话的口吻也就随即轻松起来。 “嘿嘿,是我说错话,谷总这么聪明能干的女强人,又能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呢,我只是关心一下,不会是谷总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吧。” 对方的短暂沉默证实了何访的判断。 “算了,不说了,已经这样了。”严斯晨似乎也觉着自己的态度有些问题,没有继续火下去,而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道,“对了,谷姐说了,她最近这段时间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趁着没有什么事情,到处走一走,说是从外面回到了这里两年多了,也从来没有好好亲身感受一下这里的生活。” “哦。” 何访轻轻应了一声。 “哦?哦什么?何访,”严斯晨看来对于何访平淡的反应有些不满意,潜意识里,她还是把何访当成了谷致华暂时离开的罪魁祸,连称呼也不客气的变成了直呼名字,“谷姐这次离家,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你要负最大的责任。” “呵呵,我负,我负。不过,我想谷总暂时离开一下,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我们大家都不用太担心。我想也许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看到有些不一样的谷总出现在你面前。” 何访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更加的轻松。严斯晨那是关心则乱,凭着何访对谷致华的感觉,她的的坚强远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眼下生的一切,还不可能会有什么问题出现。很大的可能,这次离开的原因,除了去思考自己送出的橄榄枝,就真的就是像留给严斯晨的话一样,是去看、去感觉、去体验这个国家、这片风土和所孕育出的人,这对于一个外来的影视制作人,是一种非常必要的亲身体验,却也是最容易被漠视的一种经验。 “是吗?” 严斯晨有些将信将疑。 “是吧。” 何访口中虽然没有把话说死,但心里却很笃定,再次出现的谷致华,无论最终是否接受自己的邀请,都会是一个与以往不同的谷致华。 “相信你吧。” 又是一阵不短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严斯晨有些倦意的回答。 4、旅(上) 北方故都的古朴厚重,南方城市的轻灵秀气,从历史到现代,内地到沿海,从繁华到萧落…… 城市或是乡村,一个接一个的被穿越而过。八一小?说〔网 塞外的草原荒野,东北的林海松涛,西北的黄土红原,青藏的净土蓝天,江南的婉约水乡…… 一片片各异的风景从眼前掠过。 远足的脚步不曾停歇。 尽管已经完全的脱离星空世纪,甚至整个天宇系,也彻底的对这个所谓的国际传媒巨头失望,但最起码有一点还是让谷致华感觉不错,那就是离职的待遇,或许是因为天宇本就是欧美系的国际公司,对于员工待遇方面一向有着比较优厚的传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主动退出让很多人松了一口气,或许是某些人因为某种原因心存愧疚,反正自己收到的离职金,最终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数字,不错到这么走走停停几个月,也不会有什么生活的压力。似乎,眼下这段没有固定目标的行程,是自己有记忆中,最轻松的旅行。 一顶宽沿遮阳帽,一副板材质地的太阳镜,一件纯色简约的恤衫,一条浅灰色卡其布休闲短裤,一双轻便的旅行鞋,一个容量不小的双肩背包,一架走到哪里拍到那里的卡片式数码相机,一台oqo迷你记本,一个手持式的gps,还有一部从来不接听、也几乎没有打出去过的手机。 这就是伴随了谷致华几个月行程的整副行头,其中那一部不通话的手机,更是越来越成为了谷致华旅行中一个重要的伙伴,一日甚至是一时都不可或缺。 只因为手机上那一条条每天不定时传来的短信。 “怎么样,最近过的好么?” “旅途顺利吗?身边的风景如何?” “今天到哪里了?步行还是坐车。有些地方偏僻的,女孩子还是不要一个人走的好。” “最好不要背单肩包,小心飞车党。” “关于中暑需要注意三个问题……” 这是最早那段日子收到的,短信的内容也只是从局限在问候进化到对谷致华不知目的地的旅程的关照,而后者就像是对自己远行在外的好朋友的日常挂念。信人从不知道自己的行踪,但所有的短信加在一起,几乎就是一本完整的独自出外旅行注意事项大全。 “这两天总是在像,如果当时的《星耀》要是能早一点加入对抗元素,借助与高一级的播出平台,可能会有更好的表现。” “政策,或者叫国情,真是谁也无法克服的大山,你可以利用它一次,但更多的时间是被它整治。今天又有一档节目被通告了,现在看来当初的选择还是很冒险的。” …… 这是一个月之后的短信,何访的表现,就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聊着自己的工作,就算没有一次回应,也在不断的把一些经历过,或是正在经历着的问题不断说出来,至于是不是会有答案,似乎反倒不是那么重要。 “今天的会上,一群人提出来一定要选择国内最顶尖的成功人士参与,保证节目的一种隆重地位,这个想法听起来是不错,可是他们没有想过,我们只是一件私营的公司,没有央视那样的威望和影响力,如果全是这样的人来参与,那邀请的费用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唉,有时候也不太明白,那些千万、亿万富翁的为什么还是会在乎这点小钱呢?难道这也是身价的一种体现?” “又是一天的会,从来没有想过不在电视台干了,这会反而开的更多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行业特色吧,还好,还算是有结果,没有白忙活的,新节目的1ogo算是初步定下来了。” “年轻人!唉,下午和两个部门开会,说着说着就把这个词扔出去了,一出口才现,原来是自己的心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变老了,真的是这样吗?当然,在别人眼里,这八成会被叫做成熟,但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锐气和冲劲就是在时间中被慢慢消磨。” …… 这是最近这段时间的短信,次数比以前少,但是话题却比以前更接近了现实的生活,就像是从一个生活的观察站变成了一个心灵的记录仪,虽然并不是24小时的全天候报道,但谷致华还是能很真切的感觉到一个人——一个很形象,距离很近的,活生生的人。有时候,她甚至会把自己的思维带入到从短信传达出的那份情境之中。 呼—— 一个人走在街头,原本朗朗的晴空,却突然间乌云密布,还没等谷致华转过因风背面的身体,噼里啪啦,斗大的雨点,从天空急泻而下,谷致华急切间,几步快跑,来到一间正在营业的店铺门前,一道向外挑出很宽的廊檐下,早已经站下了不少的路人。 哗哗—— 雨落如注,也不知何时才会停下,这南方特有的暴雨,尽情的洗刷着街道,驱赶着没有准备的行人,各自举起一切能够暂时遮挡的东西,向着所能找到的避雨处狂奔,片刻之后,空荡,渐渐成为城市中心的最新主题,渐渐无人的街道和广场,就像把一帧宁静的空镜头生生定格在那里。 停下! 谷致华的脑中突然跳出了这两个字,或许,自己的脚步也是时候停一下了吧。 “叮叮咚咚——” 短促而动听的铃声,是这几个月来最熟悉不过的声音,翻开手机,一串同样熟悉的号码之下,又是一段长长的文字,谷致华的脸上漾起一层笑意,就像半尺前的脚下,从屋檐滴落的串串白线,激起的一道道不断散开的涟漪。 从瓢泼转成了丝缕—— 雨,还在顽强的飘落,人却已经从雨中穿过。 “这,会管用吗?” 唐凝冲着正在道,她知道这部新换的tero68o,何访之所以看重选用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套qerty键盘,结合梅花输入法,可以最快的输入汉字,以便应付着每天不知道多少次,每次也不知道多少字数,但全部是自己“原创”的短信的送。这个“习惯动作”已经有了几个月的“历史”。 何访一边继续用自己粗大的手指绣花般的按动那些米粒大小的按键,修炼着拇指神通,一边不抬头的回答着。 “嗯,不知道。” “不知道?” 唐凝有些讶异,自从偶然知道了何访动用了各种手段来招揽谷致华的内幕之后,她就没有再主动过问过这件事,只不过隔三差五的因为工作或是其他的原因,与何访两人经常有机会在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何访的这组动作虽然会回避其他人,却不会在她的面前有什么顾忌,她也早就知道了这是在谷致华一个人离开京城,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之后,何访对其动的“短信攻势”,但是对于这种往往只被用在情人之间的手段,是不是会被心智、理性和控制力都过人的(这是很早之前,唐凝给谷致华下出的定义之中的一部分)谷致华所接受,就实在不在她能判断的范围了。 私下里,她个人并不看好。 4、旅(下) “对,因为从来没有一次回应,呵呵,”好像是终于完了,何访放下手机,抬起头来冲着唐凝笑了笑,“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间就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和她沟通,不,说沟通不准确,根本就没有通过嘛,甚至连人家开没开过机,收没收到,看没看过,我都不知道,就连这号码也是严斯晨给我的谷致华最后打给她的号码。〔八一(?网??>.}8〉1>z?>.?c]o}m?” 越听越离谱,原来唐凝一直以为自从谷致华离开京城之后,这段时间两个人已经取得了直接的联系,短信,只不过是因为在一切没有定局之前,这么做更加保密和安全,现在才知道,这些都只是何访的单方面动作,而对方竟然连一次回应也没有,这个未免有些太…… 儿戏? 彼此之间的熟悉,让何访马上读懂了唐凝眼中的意思,他耸了耸肩,一副不被人了解的冤枉样子。 “凝儿,这次不管你信不信,我始终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么做,应该会有效果的。” 看着信心满满的何访,唐凝摇头无语。 “其实,最开始,这确实我想出来的是一种手段,可以算是情感攻势吧,我的一些举动,虽然让谷致华最终离开了星空和天宇,但是终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做法,我想通过这些短信,也许能赚回一些感情分,就像你说的,谷致华这个人是一个智商、情商都非常高的人,到现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她肯定早就走出了离职的阴影,江南、塞北、高原、湖海,山山水水之间,也许她真的就像最后一次通话时和严斯晨说的那样,正一个人在哪个角落体验着国内的独特生活环境呢。好像很多老外和从国外回来的华人都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近距离直接感受这里的生活。” 何访不由自主的眺望着窗外,在那个方向,也许正是谷致华此刻的所在,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猜测,几乎就是谷致华现在生活的真是写照。 “也许你说的都对,但就是因为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你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你又怎么能保证她一定会看得到你的消息?如果看不到,这些努力岂不就都白费了么?” 唐凝的聪明程度不会比谁更差,何访的目的她很快明白过来,从某种角度看,何访的做法未尝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前提,就是讯息能够传达到谷致华的手上。 “呵呵,或许会吧。” 何访并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性,不过他脸上不但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而且隐隐有一种满足,这也让唐凝的疑惑更重了几分,好在,何访接下来的话做出了解释。 “不过,时间一长,这倒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不点什么反到不自在了,怎么说呢,就像,”何访顿了一下,像是在找合适的形容,“就像是培养了一个认真听讲,但是一直没有意见,也从不言的听众,自己的心事,甚至是烦恼,也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你是知道的,很多时候,我不想让你们来分担这些东西的。” 唐凝又一次无语,但无语和无语之间,滋味却千差万别。 不想让人知道,不等于就不会让人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道理何访当然明白,只是当蒙芊卉关上背后的屋门,一脸严肃的坐在自己对面的时候,何访还是觉得这消息透露的有点早了。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何访没有,但综合最近自己的表现和对方的表情以及选择的时机上,何访几乎可以肯定蒙芊卉是为了谷致华的事情而来的,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时间琢磨蒙芊卉为什么会知道,而且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主动坦白?傻啊,这可不是牢底坐穿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果然,就连试探用的都是重磅炸弹。 “怎么了?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何访不答反问道。 “你一定是有事瞒着我!” 得,升级成集束炸弹了。 蒙芊卉配合着已经转成肯定的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领导,你这可就不对了。你往这一坐,什么事情也不说清楚,就一口咬定我肯定有事瞒着你什么,这可不是领导同志该有的工作作风啊。” 早就在大风大浪中练就成一身滚刀肉的何访应对的行云流水,心不慌、眼不眨,回答仿佛天衣无缝,不过,也只是仿佛而已。 “是吗?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没有根据就瞎说话的人,对吗?” 必杀技出手。 “当然不是啦,我的好老婆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何访的语气立即回转为温柔无限量,敢情,这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还无所谓扣在亲爱的蒙芊卉同学头顶那就叫罪过。 “好啊,既然不是,那你就告诉我一件事情。” 蒙芊卉没有像以往那样赠送卫生眼球,而是一反常态的借着何访的话问道。 “什么?” 何访暗叫不妙,突然间蒙芊卉的问话里不再提自己隐瞒的事情,这反倒不是一个好兆头。 “什么样的人会没事一天到晚的背着人短信,而且都是那种需要打上半天才完成的,再而且那个人原本是几乎从来不短信的年纪也不能再算年轻的人?” 原来,是这个出了问题,而不是什么人把自己的事情捅了出去,自己确实注意了没有在蒙芊卉等人的面前那些内容不算太短的短信,但时间一长,有熟人看到过也并不奇怪。不过何访却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搪塞,一是因为蒙芊卉的聪明,也是因为他自己也并不想骗她。 “这件事情,因为一直没有搞定,所以也一直没有和你说。” 说着,何访主动把手机递给了蒙芊卉,后者接过去,却随后放在一边,没有翻看,而只是继续看着何访,想要听他接下来所说的话。 何访笑了笑,蒙芊卉就是这样的人,除了在有女孩过分靠近自己的情况下,会非常非常的“在意”,其他时候,总是能把事做的很让别人感觉舒服,就像自己的短信,她会问,会猜,甚至会诱导你主动说出来,但是绝不会看。 “是这样的,星空……” 何访把关于招揽谷致华的大体过程讲述了一遍,最后落回到了自己颇觉创意的短信攻势上面,当然有关自己在星空内部所做的一切,何访都没有说出来。就算情人之间,有些东西也不一定要完全坦白,那不但不能增进彼此的感情,而且很可能还会有副作用。 蒙芊卉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打断,脸上的表情也是平静如水,让何访有些摸不透。 “芊卉,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蒙芊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坐在那里沉思了一阵,才缓缓的道。 “既然你觉得谷致华能帮到你,是极难得的人才,我不会反对的,不过,有些东西,你不觉得,应该是和我说才对吗?” 蒙芊卉一双美目瞬也不顺的凝视着何访的双眼,其中包含了太繁杂的内容,就像她的后半句话。 这一次,换到何访无语。 5、海上升明月(上) 上海。八一中文网]]. 不知道为什么,自小生长在江南一代的何访,却偏偏对着个一个世纪以来始终占据这江南魁地位,同时在这些年政府近乎疯狂的强势推动下,已经堪堪有傲视全国之势的级都市,有着一种隔离的感觉。坐在明显比京城绝大多数出租车都要干净几倍的灰蓝色出租车上,行驶在通向市内宽阔的机场高中,逐渐被两边越来越巨大的阴影所包夹、淹没,人也越显得渺小,这让何访更加重了一些不自在的感觉。 或许,这种不自在来源于小时候父母带领着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中的时候,那一句抛向问路的老爸一句“乡下人”的无心话语所,它带来的刺激,远远出了一个稚嫩心灵对于新鲜而巨大的陌生城市的好奇。 或许,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何访毕业时,无数的同学都选择了到临近的这座巨型都市里去寻找机会,而他自己却偏偏选择了北上的原因。 说来也有些意思,绝大多数国家,经济达的地区,传媒工业也会水涨船高的展起来,并且对周边地区产生不可逆转的辐射和同化,可上海这座全国最大的城市,经济上的领先者,全国几家最大的传媒集团之一东视的总部所在,其影响力却始终没有越长三角的范围太多,想一想,堪比央视的巨额投入,而回报却始终是一份既难于北上,又无力南下的局面,这中间的落差,确实耐人寻味,就连这沪上的大多数优秀的演艺人才如今也纷纷到别处寻求展,这也算得上是媒体圈里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吧。 “老板!金茂大厦对吧?” 何方皱了皱眉,尽管何访完全可以听懂,也可以勉强说上两句,但他一上车还是用说惯了的京腔交待着目的地,应该是很清楚的了,为什么还要再问上一遍,他疑惑的看着前排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司机。 “是,金茂大厦!” 或许是阅历丰富,或许是本地人特有的精明,那个司机头也不回就听出了何访口中的不耐烦,于是笑着解释道。 “前面拐过去,就是金茂了,您是要到那个门口?” “酒店!” 何访轻轻报出两个字,他没有看到那司机脸上果然如此表情,更不清楚很多人都把住宿在这里当成一种特别的纪念,而他今天,只不过是应邀而来。 君悦酒店,据说是中国境内唯一一座国际五星级的豪华酒店,座落于整个金茂大厦的53层至87层之间,落下电梯,何访并没有去前台查询,也没有要入住的意思,而是径直地走向了坐落在54层上的咖啡厅。 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去寻找,一只轻轻扬起的白皙手臂很快就引导着何访的双眼,看着坐在临窗角落里的谷致华,何访终于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他,总算是来了。 “这里如何?” 招呼服务员为何访新上一杯咖啡,又把自己面前已经有些冷的换掉,谷致华并没有直入主题,事实上这个所谓的主题,在两个,也是仅有的两个参与者都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主题了,这一的会面,也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他们彼此间寻找的或许都是另一个答案,必须由对方亲自验证的答案,这也是一种事先的默契。 “还好,”心有所思径直走过来的何访显然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号称世界最高的豪华酒店的内部风貌,此时闻言不由得转动脑袋四外浏览了一番,“不过,我不喜欢也不会说德语。” “德语?” 虽然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个女服务生明明见到自己一张在典型不过的东方面孔,却还是奇怪的用英语来询问自己的来意和引路,让自己有些不能理解,但是这与何访口中的什么德语似乎没有任何的关系,谷致华好奇的看着何访,难道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无论任何事情都要做到出奇吗? “嘿嘿,我们从小在外国电影印象最深的就是,党卫军上尉冯-迪特里希奉命前来报到!”何访边说边做出了模拟敬礼的动作,“这个什么什么里希的,好像都是德国话,刚才那位引位的小姐一开口就是什么英格里希的,我这个土包子,啥也听不懂,应该就是德语吧。” “嘻嘻。” 谷致华轻轻笑出了声来,虽然明知道何访实在胡说八道借题挥,虽然她没有听懂那个什么党卫军背后的故事,但已经足以让她了解到此刻何访的部分真实心境。 看着对面绽放这桃花容颜的女人,何访心中自然知道对方并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话,多新鲜啊,就算你再早生1o几年,也是生活在那个资本主义头号老大的后院里,怎么也不可能去看社会主义先进阵营的代表之一南斯拉夫——括号前括号完——兄弟们的电影,不过他也知道对方还是基本弄清了他的意思,从某些角度上来说,对于这次的上海之邀,何访并不是很满意,只不过,对于这个曾经对手的追逐渴望,他确实非常动心。打下了一定的基础之后,他现在眼光已经放得更远了,而谷致华这样有着丰富国际传媒公司实际运作经验,有曾经常年在国外打拼的人才,对他来讲无异于一笔最宝贵的财富。尽管她败了,但她并不是败在个人的能力之上,这一点何访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 “那你怎么跟她回答的?” “用我的老家话回答,绝对符合我一个乡下孩子的身份。” 何访再次给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噗哧!” 任她心里建设再出众,一想到何访口中描述的情景,这一次谷致华终于还是忍不住放肆的笑了起来,声音得大声到足以引来一片周围人的注目,其中不少有的黑色眼珠中绽放着鄙视的光芒。 “老子就是没文化,怎么着!” 何访痞痞的四处环视着,果然,顷刻间,皱起眉头和撇歪的嘴,变成一颗颗丰茂或是不丰茂的黑色植物夹带着少许戈壁荒漠。 5、海上升明月(下) “知道我什么会选择在这里给你最终的答案吗?” 谷致华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眼睛却牢牢的锁住了何访的目光。?〔{八[一{网?〕?.>8)1]z] 何访不觉的又一次向四外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啊,这里虽然豪华,可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和两人见面有必然联系的地方,除了…… 眼光流过,透过连成一片的窗户,让万千灯火装饰起的夜色映了进来,人坐在这处,就像是坐在半空中一样,揽尽地上的繁华。 “难道是高度?” 从资料中看到过这间酒店号称是世界上相对高度最高的五星级酒店,何访只好试着问道,一只手还在半空中形象的比划着,不过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有相当愚蠢度的答案。 “嗯,对,”谷致华歪头想了想,然后给出了一个让何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答案,那一副天然本生的可爱样子,让何访眼睛一亮的同时,也对她的认识多增加了一个侧面的角度,再老道那也是在商场上,谷致华本来的年轻并不大,偶尔还是会显露出年轻女孩的天性。 “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所幸,谷致华的话还有后语,让何访重拾起对自己“智商”的信心。 “还好只是一个,如果是全部的理由,那我还如不直接跳下去好了。” 何访暗中松了口气。 楼,何访这辈子估计是没有什么跳的机会了,不过眼前这个不知道改用女强人还是女孩来称呼的美丽女子,却好像已经在暗示着自己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机会就在咫尺之间,尽管这个答案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但出于对这个人的重视,那句话只有亲耳听到,何访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那,其他的理由呢?” 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何访的好奇心已经被全部逗引了起来。 “接下来的第二个理由嘛……” 谷致华似乎还嫌自己原来隐藏很好的可爱一面在今天的场合中暴露不够充分,先是一道几乎完美的弧线修在红润欲滴的嘴唇上,紧接着忽闪忽闪的眨动了两下那双汪起水波的明媚双眸,然后才继续回答道。 “还是高度!” 面对着这个又一次出想象的答案,何访的嘴大大的张开了,刚要出质疑的声音,却突然灵机一动。 “莫非,你说的是我们现在所站的高度不够?” 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却迎来了谷致华赞赏和欣慰交织的眼神,她没有说对于不对,因为那对聪明人而言未免有些无聊,但她也没有说别的,只是依然优雅的坐在那里,她给何访留下了思考的时间。 何访果然在看到谷致华的表情之后,马上跟着沉思起来,自己之所以要招揽谷致华,最看重的,除了她自身的能力和适应力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就是她在国际传媒企业工作多年以及在国外不同的传媒市场中的成功经营经验这个背景。今天谷致华把自己约到了这里见面,应该是有着很多的考虑,说是一个精心的设计也不为过,除了借着这些看似简单的问话来间接表明自己的心思、想法之外,或许,这也可以看作是她在最后决定前对于自己的一次面对面的“评估”。这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是非评断,而是一种很奇妙的,无法直接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某些层面的心理期待值。 何访这时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那些还没有揭开的答案上面。 “哈!” 何访的眼睛突然一亮。 “怎么?” 谷致华露出好奇的神情。 “呵呵,我想我大概猜出来了另外一个原因。” “哦?” 轻轻出一个疑问的声音,谷致华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好奇,只是笑着端坐在那里,而眼睛里更多了几分欣赏,像是已经猜出了何访将要说的内容。 “我猜,是因为这里的海风很好。” 何访说罢,也眯起了眼睛,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美丽女人,在她依然明亮动人的眼神里,找到了代表肯定的笑意。 “哈哈哈。” 一阵轻快的笑声,同时从两人的口中传出,这一次就连始终保持这端庄仪态的谷致华也没有再去顾忌旁人的眼色。这回答代表的绝不仅仅是一种机智,而是一种默契,一种理念上的默契。 人们常说美丽和智慧不可兼得,但眼前的的例子,让已经有过太多类似经验的他实在不能相信这句话的正确性。 “何访。” 这是谷致华第一次直呼何访的名字,虽然乍听起来有些硬生的感觉,但还是让何访心中一动,这似乎已经在明示着谷致华的决定,心念急转下,口中的立即回应道。 “唉,这就对了,我们也算是认识很久的熟人了,老是总啊,总啊的叫过来叫过去,听着就别扭,我记得最早见到你的时候,你曾经称呼我何大哥,其实我那些朋友都习惯叫我访哥,好歹我也算比你痴长几岁,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访哥好了,我呢,叫你一声妹妹也不算托大吧,致华妹妹。” 电视这个圈子很有些意思,关系远点就老师、老师的叫,一旦混熟了,就只剩下哥哥、兄弟、姐姐、妹妹的称呼,很有点旧时的江湖味道,何访对着面前这个被异域文化包围的女孩也使出这招,是期望能够让两人的关系更融洽一些。 “呵呵,那好啊,访哥。不过,致华妹妹好像台湾的台语电视剧的称呼,有点老土哦,你可以叫我英文名字,rebebsp;对于何访的建议,谷致华不但没有抗拒,反而更进一步,把自己很少有人知道的英文名字告诉给了何访。 “好啊,re……rebebsp;尽管刚刚才拿别人貌似不错的英文开涮,自己的英文更是有点张不开嘴,何访还是硬拗着舌头,学着叫了一声,然后自嘲的笑了笑,重新靠在椅背上找回了一份自在和轻松,准备等着谷致华口中最后的正式确认。 “那里的夜色好美啊。” 似乎没有看到何访期待的眼神,谷致华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决定,而是转过头去,伸手指向窗外的远处,何访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知道何时降下的夜色笼罩了大地,从容转过一道弯路的黄浦江平缓不息的流动着,隔开了东、西两岸,坐在这浦东的高楼之上,眼前最闪耀的风景,正是那外滩的灯火。 “可以陪我去那里走走吗?” 6、赌注(上) “唉——” 恼人的阳光穿过半敞的窗帘,直射在何访闭起的眼睛上,越来越强烈的光线,钻过薄薄的眼皮,刺痛着何访的眼睛,催醒了仍然全身倦懒无力的何访。 刚刚勉强睁开眼,白刺刺的光纤就让何访飞快的重新把眼睛闭上,然后转动这头换了一个背对着窗户的角度,再次睁开。 虽然心知肚明自己是在那里,但看到那堪称豪华而不失温暖的标准的酒店客房式装潢,何访还是不由自己的叹了口气,思维也立时完全清醒过来,只有身体还是能感觉到有些酸懒,不想动弹。 仰头看着淡黄色的天花板,就那么呆呆的躺着,何访的脑中却飞闪回到昨夜。 “呵呵,你走路真的是好快啊。” 何访张了张嘴,试图叫出那个英文名字,却现自己这部分的细胞基本属于先天性坏死,只好呵呵傻笑了一声,权作招呼。 “哈,这全都要感谢你才是。” 走在前面的谷致华,半转身微仰着脸,一种天然的娇媚就停在那边。 “我?” 何访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啊,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推了那些老头子们一把,恐怕我到现在还在替他们收拾那个烂摊子,又怎么能有时间到各地旅行,没有了这几个月的旅行,我又怎么会走的这么快?” 这是? 何访一时无法判断出谷致华这么说,究竟是无意的脱口而出,还是倾诉那么一点点的怨念,想来两者可能都有,于是面对着眼前灿烂的微笑,微微一愣之后的何访只好也用笑容来回应,好在已经到了晚上,似乎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份笑容里的少许尴尬。 一阵短暂的沉默中,两人渐渐重新走成了并肩。 谷致华神情轻松的走着,没有在说什么,像是刚才的话真的就是随口的无心之语,她的目光追逐着迎面而来的风景和路人,眼前一对对牵手的恋人、三五成群的外来游客,坐在长椅上休憩的老人,欢笑无忌的孩童,共同组成了一副祥和的夜景图画。而逃过了更多尴尬的何访,也在这喧杂之中的无声进行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就这样来到这片远离自己生活所在的异乡之地,穿行在这些可能永远也不会与自己有什么交集的人群中间,而身边的人,也不是常常伴随的爱人、好友……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新鲜,有些陌生,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和…… 终于,在一个连接步行道和下面街道的进出口前,良久未语的谷致华站定了脚步。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等着我最后的回答,我的决定,其实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了,而且我想你也猜到了,我接受你的邀请。” “耶!” 听到这句几个月来一直想听到的话,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何访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大声欢呼着,早就把刚才的自家小心思扔到九霄云外,引得身边不少正自悠闲的散步聊天的人们纷纷转头。 看着这个穿着一身正装,看起来三张开外,早已经过了青春年纪的男人,像那些少不更事的街头少年一样凭空跳起老高,还傻瓜一样的高举起一只手臂,大声叫喊,不由得纷纷侧目。更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那里摇头叹气。 “唉,又是一个,好好一个人就这么疯了,看起来比上回的那个岁数还小,可惜了了,在身边陪着的那个丫头,多水灵的一个。” “得了,快别说了,这个可不像是上回在喷泉那洗澡的女人,一个大小伙子,又高又壮,万一真的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万一再连累到我们,那可就不得了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好啦。” “是啊,是啊,赶紧走,离他们远点。” 话音一落,只见几个身影把身体尽量远离何访的位置,慢慢走开。 虽然兴奋的有些过了头,但何访的耳目还算是比较好,这些言语和举动都被他一一收录下来,好在脸皮够厚实,重新回到地面,站到谷致华面前的他,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尴尬的表情。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最后一个要求! “啊!” 时光仿佛瞬间就被抓回到了现实之中,仰躺在床上的何访一想起这几个字本就有些疼的脑袋就像要炸裂开来一样,自己怎么就…… 两手紧按住太阳穴,像是要把那一阵阵裂痛全部挤压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的用作,这样按了一阵子,那疼痛的感觉似乎缓解了一点,重新回复清明的何访眼光不由自主的转向身旁,像感觉到的一样,那边早已是空空荡荡,伊人踪影已去,只留下一枕清幽淡雅的余香,和几缕漫长的青丝,似乎在证明着什么。 还用证明吗? 何访的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又不是宿醉的孽缘,激情的遭遇,自己还能装成不知道的样子,昨天的一切,自从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占满了脑海,自己的记忆始终是那么的清晰,而一切的起源,正是谷致华那句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话。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面对着柔和的路灯下,那一双没有一丝特别情绪,也不带有任何提示神情的清亮眼睛,何访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夜和我在一起。” 淡淡的语气,就像身边不远处的江水,轻轻的流过,这就是刚才谷致华口中的最后要求,这也是让何访到此时还是一副合不上嘴的白痴神情的源头。 谷致华似乎察觉到了何访的疑问,很肯定的点了一下头,让何访可以重新相信自己的感知神经,但也是这一下点头,让何访更加的不知所措。 “在,一起?” 听错了,那最多只是误会,做错了,那就往往只能是后悔。 6、赌注(中) 话一出口,何访自己都觉得自己非常的白痴,可是真的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装糊涂,也许算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唯一的希望就是谷致华所说的并不是自己所想的意思,或者说那只是一时的情绪冲动,但无论是以前的交锋精力还是这一次的精心安排,都让这个可能性变得很脆弱。八一中文网(>]).〉8?1〉 不过,面对聪明人,糊涂又怎么能装的下去? “访哥,”这是今天第二次,谷致华使用这个称呼,但灯光映照下的眼睛里,却不再是和刚才一样的完全纯净,而是变得有些复杂,“不要和我说你没有听清楚,也不要说你不明白的我的意思。” 谷致华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何访的嘴唇上,截住了何访想要说的话。 “……” 感受着温柔的小手在唇间的滑腻,何访不觉心神一荡,闪念之间,有一种冲动,很想咄住那根纤修的指尖,但随之而来的众多问题马上又让这份蠢蠢欲动的心情被一下子压倒了海底。 何访无言的生扯出一个笑容,如果可以把那个表情叫做笑容的话。 “为什么?” 谷致华的唇边流出一丝奇妙的笑纹:“我刚才说了,这是要求,也是条件,所以你只需要回答接受或是不接受,但请不要问问题。” 那可恶的指尖像是故意,又在何访的眼前摇晃着。 “这是什么话?” 何访在心里大喊着,哪有一个女人突然过来和你说,和我过一夜,这是我以后为你工作的先决条件,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可惜,这一切,就真真切切得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距离不到3o公分! 谷致华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何访,似乎刚才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与她自己反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一般,只有眼睛中流露出的神情,表明了她正在等待着何访的回答。 “我,接受……” 沉默良久,直到这一对出色的男女相对伫立在街灯之下,就快要成了路过行人注目的**雕塑,何访的答案终于说了出来。 话虽然说得有些艰难,但何访的决定却早就已经做了出来,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绝不会放过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始终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自己未来的事业中,缺少不了这个人的支援和陪伴。 何况,当面前的这一道异样的美丽风情唾手可得的时候,真的有人会放过去吗,何访的底线早就脆弱得掉成了无数的渣,他只是在心里找一个可以解释或者说是原谅自己行为的理由,哪怕这一切都不可能会对外人言。 “嗯?” 谷致华也不知道是没听清,又或者是故意。 “我接受你的条件。” 既然已经开了口,何访也就干脆了许多。 “我的……条件?”谷致华轻轻侧歪这头,像是在斟酌着何访的用词,稍顷微微一声嗤笑,“呵,也好,就是条件吧。” 说罢,迎着何访仍然有些恍惚的目光,谷致华走到何访的身旁,轻轻把手插到何访的手臂中,主动挽了起来。 走到了这一步,艳遇! 似乎不可避免的就要生了。 “什么叫似乎?都他妈这个样子了。” 何访下意识的把被单往身上多扯了几幅,又突然停下了手,自己冲着床头对面的梳妆镜嘲弄起来。 “你又不是女人,怎么也变成了这幅德行?不过大男人被女人主动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觉得有点怪。全然不是以前想象中的那种感觉,当然,吃亏这两字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尤其是这么一个容貌和智慧都极其出众的女人完全把自己奉献给了你,别人知道了不说你占了大便宜才怪。唉,真是乱七八糟的。” 可是直到了现在,何访还没有能猜出谷致华做出这个决定的真正原因,这让他在香艳的记忆仍然刺激这身体某些局部的情况下,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何访又一次觉得自己很笨,平时清晰的头脑,现在越开动也就越混乱。何访的手不由得在头上搔来抓去,本就蓬乱的脑袋,现在已经变成了小鸟可以直接入住的带装修现房。他下意识的向床头柜的方向一伸手,却摸了个空,烟啊,这个以前最能替自己分忧的伙伴,已经好久不在身边了。 正在何访的脸上再一次现出苦笑神情时,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何访怵然一惊,急忙翻身捡起不知何时掉落在床边的被单,一把把自己精赤的身体包裹起来。 看到何访的紧张样子,一身全新套装打扮的谷致华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神情自然的就像是一对住在酒店里情侣中的一个,刚刚出去了一会,现在则是从外面回来。 谷致华径自走到何访的床头,变魔术般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包香烟,正是以前何访最喜欢抽的软中。 “我想,也许有的人会在这个时候需要这个东西。” 谷致华拉过一把椅子,就那么坐在了只裹了一层被单,神情尴尬手足无措的何访面前,神情依然是自然得让何访更加不自然。 “谢谢!” 点燃一枝香烟,猛吸了几口,吐散的烟雾连同一般灿烂的阳光还有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起卷了,变得有些朦胧,倒也正好让何访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突出。 好熟悉的场面,好不一样的场面,这群没品的编剧,为什么总是喜欢把这种事情搬上屏幕,这下倒好,又做出来一个拷贝,虽然没有公映,但主演就换成了自己。 何访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谷致华和自己现在的情景,在无数的影视剧里都经常看到,只是,谷致华似乎在扮演着故事的男主,而自己则好像落在一个受欺负的小女人的立场。不过,这情况不管是和谁说起,就算是钱正明那个臭小子,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是受害者。不对,看着谷致华清明的眼神,就连何访都无法原谅自己会想到这么一个形容。 这叫怎么一回事嘛! 何访的感觉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无力。 还有,者还会牵扯到很多人,尤其是…… 想到蒙芊卉,何访的心里就是一紧,不管有什么样的原因,不管能找到什么样的借口,蒙芊卉那里都是一道难过的关口,即便,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因为这关口同样也是自己心里的一道障碍。 “你在想以后要如何面对你的哪一位吗?” 不知道为什么,谷致华有意无意的没有提蒙芊卉的名字。 而何访的继续沉默就是一个最好的回答。 6、赌注(下) 谷致华没有也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转过一个话题,一个何访最关心的话题。?〔{八[一{网?〕?.>8)1]z] “性,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也许永远都不会是最重要的。但我需要一个对自己来说最直接的证明,昨夜,也许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如果只靠着一个字,就能体现出来文化背景的差异,那其中肯定有“性”这个字,谷致华面色坦然,就像是昨天,不,或许应该说是仅仅几个小时之前——何访偷眼看了一下放在床头桌上的手表,得益于表盘的辽阔,他可以确认即便是从自己摘下手表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时间也没有过8个小时,而现在,需要上班的人早已经迟到了。 何访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明白谷致华所说的证明是什么,但转过头一想,又觉得并不是真的很明白,只好找了一个能够想到最靠近的俗词儿来应付自己心中的杂乱——“女人心,海底针”。 谷致华不可能猜到对面那个依然**的男人,此刻在想什么,她只是再继续着自己的话。也正因为如此,到了这时,何访才终于现,原来谷致华紧紧凝望的眼神中,也并非全都是用心的专注。昨夜的影响,也许不仅仅只是在自己的心中种下无法抹去的记忆,只不过有人可以把心思藏的很深,很深。 谷致华的声音依然淡静如水。 “……所以你不用为了昨天的事情背上什么感情的包袱,当然我知道,即便我这么说了,你可能还是会有一种负罪感,我们出生和生活的环境太不一样了,很多事情的看法和立场也会有不同。何况,一切都是我在主动,你只是一个应诺者和履行人。” “这个,这个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安慰我?难道真的像眼下我们两个的姿势一样,世界完全颠倒了?” 何访怪异的感觉更重了,只是他实在不好说什么,让男人判断一个活生生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性别属性为女的对手的心思,难度太大,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预期开口自找无趣,还是沉默是金——算了,什么金不金的,就算是是废铜烂铁的都比拿负分的好。 “而且我想在这边的习惯思维里,我这么做可能是对于你的那一位的不公平,不过,就像我知道你昨天会答应我的要求一样,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需要什么样的人。” 说罢,谷致华的眼光直直的戳进了何访的眼底,让本来有些下意识的逃避着她的目光的后者,不得不直面。 尽管这里的场合显得过于暧昧,两个人彼此间的姿势又实在有些滑稽,但何访不能不承认,谷致华的话,说到了自己的心里,那几乎就是自己那天向唐凝袒露心声时的原音复制。自己的感觉确实没有错,谷致华不同于以往所见的任何一个人,这个女人与自己有一种天生般的心灵契合度,当然,不是感情方面,绝对的不是,打死谁也不认。 何访原本有些微妙的感觉,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很实在,面对着谷致华没有任何一丝昨天痕迹的,清可见底的眼睛,何访觉得自己实在有些龌龊,因为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自己和对方的这种比从前感觉更实在,更强烈的默契,会不会是源自于昨天夜里的那一场并非春梦的缠绵,也就是所谓的灵肉交通?自己甚至还在稍早前的某些时刻,暗自作着比较…… 呸,呸,呸,呸,呸! 私下里接连着骂了自己几声,何访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因为谷致华的话并没有说完,而剩下的或许才是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谷致华收回了自己投注很深的目光,站起来,走到床边,猛地一伸手,将还半掩着的窗帘刷的拉开。 灼然的阳光直扑进房中,让刚刚适应了明暗交汇环境的何访眼睛重新眯了起来,这一眯,那站在窗前的美丽女子,半转过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拢在白色光芒的天使般人物,朦胧中散着异样的动人光彩。 “我,曾经有过一个誓言,如果有天我会真心的服从于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也是可以获取我全部身心的人。不,你别说话,我没有说你是,起码现在你还不是,我承认你已经很优秀,你在很多地方都让觉得你具备一个出色领导者的潜质,你很有野心但不会轻易冒进,你喜欢凡事都由自己做决断,但能够接受别人有用的意见,在你的手下做事,应该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何访从谷致华的话中听到一种明悟般的决然,他说不清具体是什么,但可以感觉到现在的谷致华和原来见到的那个一身锋芒、永不言败的谷致华有了很大的区别,这难道就是这一次风波还有这几个月孤身行旅的结果?而谷致华的赞美之词,也让他有些喜形于色,只是这颜色并没有维持多久。 “但直到现在这一刻,你仍然没有达到让我全身心钦服的程度,你也还不是一个取得真正成功的男人,别想对我说你现在的成绩比起其他人来是怎样怎样,你自己心里所想及的目标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虽然没有回身,但谷致华就像看见了何访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直接用话截住,她继续斜倚在窗口旁,面向着外面的未知,声音也似乎随着逆袭的光阴而变得有几分飘渺,让何访不由生出一些怀疑,怀疑自己所听到的是不是都是完全的真实。 “……所以我需要一种最直接的感受,感受我所要的臣服的男人,或许,你觉得我做的事情很奇怪,但是对我来说,那就是我们的第一步,也是我对自己的一个赌注。” “赌注?” 何访一时间完全无法理解从谷致华嘴里跳出来的这个词。 “对,是赌注,把我自己当作全部的赌注,这一注,我押给了你!” 谷致华转过身来,工作缓缓的,但带给何访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 “押给了我?” 何访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字的含义。 “只有能够完全征服我的男人,才能真正成为我所辅佐的人,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最好的理由。从今天起,除非是你不再需要我的存在,否则,我会一直追随着你的每一个脚步,帮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强者,这是你的未来,也是我的未来。” “为什么会选择了我?” 昨天以前,何访以为自己根本不用问这个问题,现在才觉自己错了,错的很彻底。 “怎么说呢?” 不知不觉间,谷致华已经从窗口离开,重新坐到了一开始进来所坐的地方,像是陷入到沉思之中,不过这时候仍旧只是披着一条被单的何访,面对近在咫尺的谷致华,已经完全没有了尴尬,也或许,是话题的吸引,让他忘记了这些。 再次望向何访,谷致华的眼睛中罩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能完全说的清楚,这里面有你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总之,当我在旅途中决定留在这里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决定。” 谷致华有些语焉不详,但何访却感觉到自己好像触摸到了这话背后的什么东西,只是一时又抓不住。 “谢谢。” 这已经是这一会儿功夫里,何访第二次说出这两个字来了。上一次是为了那支烟,而这一次,是为了刚才谷致华的那个答案,还是其他的,恐怕只有何访自己才知道了。 “对了,我虽然同意了你的邀请,会加盟你的楚河,但是我原定的旅行计划,可是不准备半途而废的哦。不过,接下来的行程里都是一些的大城市,我想要在新工作开始之前,体验更多不同的都市气息,不过,这几天里我的电话可能还是不会接听,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公司的最新资料,可以随时到我的信箱,大概再有一个礼拜的样子,我应该就会去找你报到了。” 谷致华站起身来,闲庭一般的走向屋中的一个角落,拿起了自己的随身小包,准备向外走去。 “怎么只有一个小包?” 直到这时,何访才突然想到,昨天夜里来到的这家酒店,既不是自己预订但还没有来得及入住的那间,现在看来,肯定也不是谷致华在这里居留的临时所在。但这房间的钥匙,竟然早就放在谷致华的口袋里。 何访的心神突然飞到了昨天来这里之前经过的酒店旁的那座古老铁桥,还有出自于谷致华讲述中的,更古老之前,在铁桥还没有建起的时候曾经有过的一个渡口。何访像是一下子明白了许多,没有说出的许多。 有些事,就算它是一场赌注,又未尝不是一个渡口。 “噢,还有,”谷致华的声音打断了何访的思路,“你不用顾虑今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和如何相处的问题,因为昨天那件事,是第一次,如果没有意外,也将会是最后一次。除非……” 谷致华转过身又看了何访一眼,脸上又是一个微笑,一个同样无法完全看明白的微笑。 “除非,你还有需要,不过,我想,我会再一次做出这样决定的可能性,不算很大。” 扔下表情格外丰富的何访,带着一串短促和听起来轻灵的笑声,谷致华就那么飘然走了出去。 7、急雨(上) “喂,鸽子,你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好久了啊。〔1)z]” 蒙芊卉看着手机上显示出来的电话号码o21——xxxxxxxx,兴奋的叫道,声音中充满了少有的欢悦,那的号码尽管最近很少联络,但她却始终记忆犹新,因为是曾经在大学里和自己上下铺一起度过了四年美好时光的同学——梁丽歌,也就是她口中“鸽子”家里的电话号码。 “是啊,卉儿,我们好久没联系了。” 电话那头,梁丽歌尽管称呼着蒙芊卉这个只有极少数人会叫的昵称,但听得出显然没有蒙芊卉这么的高兴,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鸽子?” 蒙芊卉最清楚自己这位亲密室友的性格了,一天到晚总是是叽叽喳喳的,走到哪里都是最热闹的中心,就连毕业后所选择的栏目也是一个最能展示口才和语能力的现场访问节目。 “嗯……” 鸽子的欲言又止,让蒙芊卉更加的奇怪,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在鸽子身上见到过几次,印象中只有当初一直被很多帅哥、靓仔包围追逐着的鸽子,突然现自己爱上一个无论外形还是家庭条件都很一般的男孩子之后,在向自己坦白交代的时候,才有过类似的表现。 不过,那个男孩子后来真的是和鸽子走到了一起,而且据说现在的事业做的相当出色,已经是上海地产界一个小有名气的成功人士了,两个人的关系一向也很好,起码在两三个月前通话的时候,还是,难道…… “鸽子,是不是你和剑峰出了什么问题?” 蒙芊卉急声问道,虽然两人不在一地,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非但没有随着时间而转淡,反而更加的笃厚,对于梁丽歌生活的关心,过了蒙芊卉所认识的大多数同在京城的朋友。 “不,我和剑峰没有什么,挺好的,我想说的是……” 说到这里,梁丽歌又一次停了下来,已经过了刚接到电话时的兴奋劲儿,蒙芊卉的脑经开始了正常的转动,只是这一转动不要紧,蒙芊卉马上反应过来,梁丽歌的这两次三番的犹豫,既然不是为的他们两口子的事情,自己和她有时相隔千里,也不太可能会有什么共同的难题,那梁丽歌特意打过来的唯一可能,应该就是和自己有关才对。 “和自己有关?” 蒙芊卉刚刚默念到这几个字,就觉得身体一阵凉,心也跟着一阵猛跳,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把电话直接挂掉,不去听鸽子接下来可能会说出的话,可是她没有去做,多年来培养出那个冰冷外壳,依靠的就是出常人的冷静,而这份冷静现在正在挥着作用,于是她还是紧紧的抓住电话,没有放过里面的一丝音响。 因为蒙芊卉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所有认识的人中间,惟一一个可能在最近会被梁丽歌遇到的人,也是自己此刻最不想想到的那个人,听鸽子话里已经隐约透露出来的不安情绪,有关那个人的消息,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安全吗?不用考虑,就在15分钟前,自己还接到了他打回来的电话,说是一切顺利,不久之后,还会给大家带来一个惊喜。 那会是什么?女人的直觉,告诉蒙芊卉,最大的可能,就是和那个人与自己之间的感情有着很要紧的关系。 蒙芊卉轻轻把电话拿得离自己稍远,然后侧过头到另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情绪平复下来,然后重新把电话拿到脸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想平常一样。 “鸽子,你要说的事情,是和我有关的,对吗?” “卉儿,你现别着急。” 果然是同居一室多年的同学好友,梁丽歌马上就从蒙芊卉听起来好像如常的声音中听到不寻常,因为如常的冷静和淡然的态度,恰恰不是两人之间所有,而此时,蒙芊卉突然转成这般的态度,也正是显出了她心里的不平静。 梁丽歌更是有些犹豫了,她开始后悔,不该听自己那个当时和自己在一起的小姐妹的话,要把这件事告原原本本的告诉给蒙芊卉,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在很多事情上都扮演者一个强者角色的蒙芊卉,唯独就是在感情方面异常的脆弱和小心。当年以蒙芊卉那么优秀内外条件,在一所花蝶乱舞的大学里足足四年时间,甚至是之后工作的几年当中,除了她那个同父异母的二哥还有他的几个朋友,身边竟然再没有一个男人的身影。这曾经让无数仰慕者绝望,也是让更多的旁观者惊奇,其中也包括最初的自己。正是后来两人关系熟洽起来之后,自己才了渐渐了解到,这一切的原因,就在于蒙芊卉自小在母亲身上感受到的对爱和爱人的一种没有把握的畏惧,以及对于家庭这个名词的一种不确定。 “与其有了再失去,让痛苦更多了无数倍的基础,不如索性远远的躲开,不去触碰,免得伤害。” 这段话,梁丽歌还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这正是出自当年蒙芊卉的口中,一个还不到2o岁的漂亮女孩子的思想中。 可是,话已经说开了一个头,现在要再想收回,已经晚了,弄不好还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给两人多年建立的关系带来一个缺口,梁丽歌想了想,终于决定还是把自己见到的一切说出来。 “是这样的,昨天我应邀参加一个晚宴,是在一间五星级的酒店,主办方的事情做的不是很利落,本来应该9点半完的宴会,一直拖到了1o点半,走的时候,我是和同样出席这场晚宴的一个以前就认识的女孩一起的,就在我们刚走到大堂的时候……” 一旦想开了,梁丽歌的话就像她平时那样滔滔不绝起来,晋入了状态的她似乎忘记了绘声绘色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一种描述。 故事! 这就是故事吗? 这就是掉落在我头上凡俗故事吗? 蒙芊卉的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情,迅的被鸽子用言语在自己面前展开的画面所蒸腾,头脑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渐渐陷入到一种混乱之中,她强自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开始抖的身体,紧咬着下唇,让自己不漏过话筒里传来的每一个字。 7、急雨(下) 道歉! 正文之前,先道声抱歉! 最近更新变慢的原因,一个是因为写到这里,与自己原来的计划走向有了一些变化和冲突(这书虽糙,但还不至于像某些朋友说的没有一个大纲),暂时有了些瓶颈,另一个是空闲了一年多,最近可能接下一个可能会让我重新动起来的工作,算是比较重要,在以后的一两周时间里还可能无法保证每天更新。[八一(中文?[?[]]].]8〉1〕z]].再次对各位始终支持我的朋友说句对不起,我会尽快找回原来的码字状态。 ****** “叮。” 就在所有人已经坐回到自己座位上,扣好了安全带,准备降落的时候,一声柔和的提示音不是时宜的响了起来。 “我抱歉的通知您,因都机场上空有雷雨情况,飞机无法正常降落,本次航班将于2o分钟后降落在天津滨海国际机场。” 何访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倒不是因为天气和转场降落会带来什么恐惧,这些经年在各地游走的他早就习惯了,上了飞机,就等于把自己交给了老天爷,您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他只是突然觉得,这一次临到家门前才突遇不顺的情况,就像是一种暗示,难道,家里面…… 何访一想到了家里的情况,尤其是应该在家里等待着的人,就是一阵烦乱。 本来,前天和谷致华签好了聘用合同,就应该立即返回京城,但这一次的突然遭遇让他一时无法平静,更无法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坦然面对蒙芊卉的心境,所以他告别了还将按计划完成自己剩下来的一周旅行的谷致华,自己找了辆车,又一次回到了那个离上海不远的江南小镇,那个曾经让自己和蒙芊卉建立起情感纽带的地方,独自呆了一整天,知道今天下午才重新返回上海,坐上了这一班延误的航班。 没想到,自己的行程延误了,这飞机竟然也跟着延误起来,难道这也传染,想到这里,何访牵了牵嘴角,想笑却忽然现找不到控制笑容的那根神经。 该面对的,无论如何,还是要面对的,而且最好是一副好精神,一副好心情,绝不能是现在的这个样子。想到这里,何访振了振精神,在座位上把自己身体挺直了不少,微抬头,眼光扫过斜上方的随身行李仓,那里面自己特别带来的一个不算很小的箱子里,装着带给蒙芊卉的礼物,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做贼心虚的心理在作祟,这一次带的礼物比往常每次出差的时候都要多了很多,几乎塞满了整个行李箱。 “叮。” 又是一声提示音想起,这回总算是在没有别的意外,空中小姐的嗓音听起来,重新变得甜美。 该降落了! 何访望着地面上越来越近的灯火。 “京城,是雷雨天了!” 雷雨,似乎早就被人遗忘了,连年的旱情,让年轻些的人,都不记得着这月份曾经是一个常有雷雨的季节。 窗外忽然瓢泼而来,又忽然云开而去的难得景致,让夜色变得有些透明,却并没有让蒙芊卉挪动过哪怕一寸的脚步,她就一直那样站在窗后,看着眼前并不丰富的景色。 “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不是突然响起的一个声音,恐怕谁都不会察觉这没有点起灯火的房间中,竟然还有两外一个人。 蒙芊卉在那里站了多久,唐凝就在那边看着她多久,但沉默几乎就是所有时间里的唯一主题。 “怎么做呢?” 蒙芊卉有些茫然的重复着唐凝的问话。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在别人眼中,她与何访几乎就是最完美的一对,各自拥有成功的事业,也有着让很多年轻人羡慕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两人之前的感情更是几乎可以堪称典范,几年来,虽然两人没有踏入婚姻的殿堂,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比绝大多数的夫妻更融洽,更和谐,更关爱,也更幸福。 当成功的男人必定会有额外的花花心思这一条几乎成了最通行的法则定律的时候,何访却总是能把公事之外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让他身边的朋友、同行纷纷笑称他为天下第一模范男朋友。 “姐,你别怪我的多嘴,其实怎么做最好,你比我更清楚,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同样也最了解,你现在需要做的,也许,只是说服自己。” 唐凝停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着什么,然后下了决心般的又追了一句。 “其实有时候,不一定总是太过于执着了。” 唐凝的话像是一根尖针,捅破了蒙芊卉的迷思,就像唐凝所说的,这件事情该怎么做才对、才好,她是知道的。 可是多年以来对于感情方面的执着,在很多同龄人的眼里看来,几乎接近于病态。像别人一般的青春年华中,蒙芊卉身边优秀的男人不知经过了凡几,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出片刻的停留,而这一切,都是源自与她内心对于感情的惶恐,唯独何访从见到的那一刻起,就像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交缠,从事业的共同成长,到心灵的渐进相通,其中少不了自己最敬重的人从中大力撮合,这一切一切的机缘,才让两人走到了一起。 这其中的难得,没有人会比蒙芊卉更清楚,因为蒙芊卉内外兼具的出众,让所有外人都会觉得是何访占到了一个大便宜,只有蒙芊卉自己才明白,究竟是谁给了谁更多。 也许,或许真的又也许,但,也有可能只能是也许。 蒙芊卉的心中,就像刚刚过去的骤雨疾风,甚至更多了些猛烈。 “天气不好,也许飞机不能降落吧,也许会转飞,如果要转的话,是哪里呢?天津,还是石家庄?天色不早了,这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许他不会这么急着往回赶,也许路上也不好走,也许那边也会下大雨,也许他今天就不会回来了。” 脑子里突然涌出来的一串念头,让蒙芊卉的心理微微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开始盼着他不要这么快回来,难道是自己也怕见到他吗?可这明明是他的错,完全是他的错! 错和对是对立的,但错和对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他们每每都会存在于同一个时空坐标之中,以便让人更好的去感受,或是珍惜以存,或是厌恶而弃。 现在的蒙芊卉就是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是想到这一次何访不可原谅的错,就越是止不住的会想起这些年来两人之间的好,绝大多数的时候,何访对于自己都是一种疼惜、包容、呵护、关爱、有时甚至根本就是无条件的忍让…… 一次错,就是一世错? 这曾经被蒙芊卉是做某位名人最弱智的伪真理的话,此刻却占据了脑海中最多的空间,蒙芊卉有些恨自己了,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能够去想什么对与错的问题,而不是想别的女孩一样,大肆的去泄自己的情绪,或者是开始酝酿一场最骇人的决裂攻势。冷——静,在这一刻,不由自主的挥了功用,真不知道这原本是为了避免情伤而练就的功夫,算不算是正在砸着自己的脚。 “何访,现在你在哪里,在想什么?为了本不该得到但是已经得到的而得意吗,还是为了早就得到,却有可能会失去的而担心?” 蒙芊卉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此时的何访会是没有负担的轻松,那个也许会是她身边的任何男人,但绝不会是何访。 只是,回来以后的他,会怎么做呢?自己,又会怎么做呢? “哗啦啦,噗噜——” 急雨突然又降了下来,又打在了窗棂上,天色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不知道这雨究竟是新鲜降临,还是刚才的兜了个看不见的圈子,重新回来。 8、谁的平静?(上) “第二十一辆!” 这是何访轻轻念叨的声音。[八?一{〈〈小 “哗啦!” 这是地上的水被卷起,被抛上半空,又被泼过来的声音。 抹了把脸,何访已经开始有些习惯的继续站在街边。 不知道是不是大雨让生意变得特别好做,原本滞留在机场的众多出租车,几乎是一眨眼间,就全然消失了踪影,这眨眼的人正好就是何访自己。他只好搭上最后一趟开往室内的民航班车,然后就到了这里,再然后,就是一个人拎着一口大箱子,孤独的站在路边,一边洗着便宜冷水澡,一边无聊的数着那些亮起了顶灯,纷纷在自己身边停下,听到目的地后又纷纷扬长而去,到后来,就连停下都不肯,直接把一到水龙牵引到自己身上的出租车。 “第二十二辆!” 何访有些机械的数着眼前的这盏顶灯,却现那顶灯竟然停在了自己面前。 试一试好了,反正人家也停下,基本不抱什么希望的何访一边想着,一边走上了两步。 “师傅,北京去吗?” “走,赶快上车。” 摇下的车窗中,露出一张略显憨厚的中年面孔,可能是看雨实在太急了,何访的衣服更是早就被雨水完全穿越,那司机还特别伸手做了一个招呼进来的动作。 “哇!” 何访被这意外的回答弄得格外兴奋,一时间把所有的烦心都抛了出去,怪叫了一声,也没有叫司机打开后备箱,直接连人带包一下子转进了后座之中。 “谢谢,谢谢师傅,您可是我的大救星,要不然我今天恐怕就要搁在这儿了。” 话一出口,何访本来兴奋的情绪,突然黯落了下去,看着窗外依然如注的雨幕,何访突然感觉整个人的身体比刚才被雨水浸透还要冰冷。 “我这么急着回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场雨可算是下痛快了,好些年没见到这么大的雨了,好事啊!” 那个热心的司机头也不回的径自感叹道。 “好事?” 何访不由得裂出一丝苦笑,眼光想前路投去。 急摆动的雨刷把洒向车前的雨水推开,而另一帘雨水更快的重新占领了雨刷扫过的地方,来来往往,何访的心中重新泛起一阵迷茫。 “是不是有决定了?” 唐凝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这个美丽的女人,就连在自己面前也极少见到的一种无法形容的憔悴爬满了她的身上,而这个女人竟然就这么站了整整一个下午,一个晚上。 此时的唐凝,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坐位,和蒙芊卉一同站在了被夜色装满的窗后,如果是白天有人恰好从窗外的小路经过,一定会被这璧联的绝美风景所倾倒,可惜,这已经是夜晚,可惜,美丽的面容上也不一定都是美丽的颜色。 蒙芊卉没有出声回答,但唐凝早就从她渐渐缓和下来的呼吸中,知道她已经有了答案,此时的安静,与其说是在整理说出那个答案最好的措辞,还不如说是给她自己最后再多找一个合理、有说服力的理由,让她自己可以“彻底”谅解自己做出的这个回答。这话听起来有些绕口,但应该就是蒙芊卉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唐凝没有点破,其实对于那个答案,她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但她还是选择了等待。在这个时候,当一个听众,远比当一个说客更妥当。 “站了这么久了,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也该坐下来休息一下了。” 唐凝的手抚在蒙芊卉那比自己高了小半头的肩上,又轻轻的拍了两下。 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蒙芊卉竟然转过头来向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紧接着又顺从着唐凝的话,走回屋中,坐到了门旁的沙上。 没错,是笑容,即便屋中唯一的亮光只是窗外小路旁的行道灯,但,唐凝还是可以非常肯定,那确实是一个笑容,只是笑容有些复杂又是一晃而过,唐凝没有能完全明白其中的意味。 于是,她又重复了一句自己最初的那个问题。 “你有决定了吗?” 夜清如水,整个城市被数不出到底是几场的雨水彻底洗透了一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格外通透,装饰起所有景色的无数灯火,或星星点点,或缠绵成串,连颜色也似乎比往日鲜艳了许多,召唤着未归人。 “终于到了!” 望着眼前,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屋影,何访的脚步踟蹰起来,楼上这一侧的灯光亮着,还有人在。 谁呢? 回到这座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自己真正所在的城市,尽管已经夜色阑珊,但何访还是下意识的没有让司机向家中开去——那个几个月前在法律上已经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原本就是自己和蒙芊卉一同构建的爱巢——而是把终点放在了这里,这个似乎不会有那么多压迫的地方。 不过,知道站在了这里,何访才知道自己错了,完全错了,这里的灯火,并没有带给他一丝轻松,反而让他生出一阵心虚。 咚、咚、咚…… 平日里从来没有留意过的脚步声,在沉沉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办公小楼里,就只有三楼的那一处灯火还亮着,而其他各处包括门厅、走廊还有这算不上平缓的转角楼梯,都是沉沉的一片,让何访本就忐忑的心加沉落,沉落在黑暗中。 “1、2、3……” “是她,是她,是他……” 何访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很久以前和某个人一起看的老电影来,那里面的一个场景中,女主人公在辗转反侧要不要去见暗恋的心上人进行表白的时候,就跑到屋外,找到一朵路边的小野花,把花瓣一瓣一瓣的揪下来,让花来决定她的命运,单数是“见”,双数是“不见”。 而何访此刻不自觉的就把这场景挪到了此刻的楼梯,而一蹬蹬的台阶所对应的数字,代表的正是和他自己最亲近的三个人,也是此刻最有可能还留在小楼里的人。 只是,见到谁,真的是不由他控制。 “你!” 何访望着眼前出现的身影,突然说不出话来,除了,这一声招呼。 8、谁的平静?(下) “先把湿衣服换了吧。八一中文网)〕}.]8]1?”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套干爽的男式衣服,甚至t恤和牛仔裤中间还夹着一套全新的内衣,重新坐回到自己最熟悉位置上的何访有些不知所措,愣愣的,就像刚才在楼梯口见到唐凝一样。 何访感觉到自己在上海的事情,肯定是被传到了这里,最起码传到了这里的一些人的耳中,这么晚的时间还都留在这里的不是蒙芊卉,而是唐凝,而且似乎还是在专程的等待着自己,就已经说明了很多。至于是那件事通过的什么途径传达,揭开的人又会是谁,这些,现在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喂,别呆了,赶紧换上吧,全身湿透又坐了这么久的车,身上肯定很难受。” 唐凝又把那套衣服往何访身前递了递,口吻平静得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生过一样,只是听在何访的耳朵里却更是些怪异,因为这些话就像一个在家中等来晚归丈夫的女人,可,这样的一个角色本不应该在唐凝的身上,而应该说话的人,此刻却不知道在哪里。 可能是看到了何访茫然眼神中的这一丝诧异,也可能自己也觉察到了语气中的少许暧昧,唐凝连忙接了一句。 “这些都是刚才芊卉姐专门让人从家里送过来的。” “专门送过来?” 何访一边伸出手去,一边咀嚼着这句话里的意思,却半天都没有碰到那近在咫尺的衣服。 “别想那么多了,先把衣服换了,有什么话,等你换完了再说,我先出去了,换好了你叫我。” 好像是看穿了何访的心思,唐凝撂下这样的一句话,把那套衣服径自放到了何访的手中,然后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三分钟后,已经换过一身干净衣服的何访和重新回到屋里的唐凝面对面坐在了办公桌的两头,何访忽然有一种很特异的感觉,这样的一个形势,接下来,与其说是两个兼乎同事和好朋友之间的交谈,倒更像是一次谈判,或者,审判? 躲是躲不过去了,原本的一点侥幸,早就随着眼前的情形消散了,何访本来就是一个聪明人,如果现在还不知道唐凝要说的是什么,那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坐在这里。只不过,他还是没有主动开口,因为,即使独自留在上海的那一天一夜,即使是从天津回到这里的那一路的暴雨疾风,即使是刚才唐凝有意无意留出那个可供重整思路的不长的时间统统都过去,他依然没有办法把那看似荒唐的行径和还有那个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同样合理又或者极端荒谬的理由说出来。而从唐凝刚才的话里,何访似乎揣摩出蒙芊卉的一部分用心。 聪明人之间,会有更聪明的办法来交通,不见面,往往另一个隐藏的意思,就是并非决绝,那也就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完全断绝希望,一切还有回旋的可能,想到此处,何访心中稍定。 “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等你,是因为芊卉离开了。现在,”唐凝抬腕看了看手表,“她应该已经不在这座城市了吧。” 很少见的,唐凝把自己对蒙芊卉的称呼中那个总是缀在后面的“姐”字去掉了,不过何访却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心神全部被唐凝所说的那句话所占据。 “什么?卉儿走了?” 蒙芊卉的举动完全出乎了何访的意料,在之前他所想过的事情揭穿或是没有揭穿的两种前提下蒙芊卉可能做出的各种反应之中,却偏偏没有这样的一个,刚刚有些着落的心又重新不安起来。 “哥,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芊卉让我原话转告你,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是过去了,责任也好忠诚也罢,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追究。” 这原本应该是让何访最可以宽心的话,此刻听到,却没有让他感觉到哪怕一丝的轻松,果然,唐凝的话马上转过了风向。 “但就像所有的人生经历一样,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擦不去,抹不掉,不过时间可能是修复剂,会把这痕迹遮盖住,也可能是车头灯,只会照亮前方的道路,她宁愿相信时间真的会有魔力,她的离开只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能够学会面对这些。” 唐凝的口气还是那么冷静而温和,就像她平时处理公司里的其他事物一样,而有些止不住躁动的何访也再一次忽略了唐凝在称呼上的变化——这一次是对他的。 唐凝站起身,绕过隔在她和何访之间的桌子,来到窗边。 “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你这次上海之行的所有一切,芊卉都已经知道,从上午到傍晚,一整天的时间,她就在这里,就这么一直静静的看着窗外,没有一句话,所以她的这个决定应该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或者也可以说是经过了内心的挣扎和反复才做出来的。” 说到这里,唐凝顿了一顿,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继续道。 “我想你应该了解芊卉的性格,平时的一件小事情她都会很执着自己的意见,这一次,更加的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她最后来电话的时候和我说,让我告诉你,不要去找她,如果到了可以回来的时候,她自然会回来。至于我,今天陪了芊卉一整天,不过除了问过她有没有决定之外,没有给过她任何意见,你们都是聪明人,你们的事情,不需要也不应该有别人来插手,所以,同样的,今后的问题,依然是要靠你们自己来解决才行。” 说到这里,唐凝停了下来,而何访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一番话里跳脱出来,也在延续着沉默。 “好了,关于这件事,芊卉姐让我说的话,我已经全部转达完了,这里今天生的一切,也都告诉你了。” 话虽如此,但唐凝并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甚至就连身体都没有挪动过分毫,静静的就像白天站在相同位置上的蒙芊卉一样,只不过,一个向外,一个向里。 何访微一思量,马上明白过来,忙问道。 “凝儿,你的意思……” 听着何访又一次唤着自己这个只有极少数最亲近人才会用的昵称,唐凝一整天陪伴着蒙芊卉一同伤心、气愤、失落还有些许的不争,最后终于硬冷下来的心肠,似乎重新有了一丝融动。 “是,我还有话要说,我自己想说的话。” 9、谈话(上) 在何访的注视眼神中,唐凝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并没有急于说什么,而是默默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八一中 其实,此时唐凝的心里有些矛盾,虽然对何访的这次出轨,唐凝也觉得过于荒唐草率,而选择的对象也让她一时也没有办法接受,就连今天一天的情绪也是随同着蒙芊卉一起坠落、激荡,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在追逐成功的道路上,偶尔,甚至有那么一些时候会有一些所谓的艳遇或者是什么消遣排解一类的男人的“专属行为”,却并没有特别的抵制。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份对何访而言现在甚至是永远都可能只会是一个朋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生长环境所带来的理念上的差异;除此之外,她也隐约猜出了何访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 是的,唐凝相信,那其实应该一个决定,而不是一次普通意义上的出轨,因为何访对于蒙芊卉用情的专深,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谁会比她了解的更多,但同时,她也比其他人更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何访一直以来最注重,甚至在很多时候都不由自主的把它放到位的,却是他的事业,这一点,即便是加上了蒙芊卉这个名字也很难去比较,只不过类似的极端情况,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也因此,似乎从来也没有别人现过。 当然,有些事情,明白,并不等于就要向别人表示出你的明白,何访这边是固然如此,始终背负着感情阴影的蒙芊卉那里就更要加倍小心,这一切,让唐凝通常只能默默的在一旁——很近的一旁——注视和祝福着这一段感情的展和延续。 只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的。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唐凝终于是要开口了,这让被不断的沉默所折磨的何访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明白,即便蒙芊卉这次没有做出一个决绝的选择,但两人最终真能修补起眼前的这道裂痕,还是需要一段保持通达的桥梁,一支加弥合的催化剂,而这桥梁和催化剂,也只有对面的这个女孩能够胜任。而唐凝的第一句话,就让何访生出一种几乎可以引出涕零的知音感觉。 “访哥,”沉了半晌,唐凝对何访的称呼又在有意无意间重新回到了日常的习惯上,当然,这一次心事满怀的何访依然没有注意到,“这次的事情,是不是……那位谷小姐的提议?” 或许是为了照顾何访此刻的心情,不再去刺激他,唐凝犹豫了一下,话到嘴边,还是把原本要说的“那个女人”改口成了“谷小姐”。 “嗯。” 何访点了点头,面对着唐凝的突然问,他并没有太过惊讶,回答也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如果说到了此时,唐凝连这一点都猜不到,那也就不是唐凝了。论起熟悉自己的脾性,就连蒙芊卉也不一定比的了自己这位美丽与智慧并重的贴心助手,而要论起工作上的默契,唐凝更是比现在还留在南方某处尚未融入楚河的谷致华强上几分。总之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不论什么事情,与唐凝的对话永远是最让人轻松和舒服的。 “条件?” 又是一个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问话。 “是,其实我们见面的过程很正常,一切也都进行很顺利……” 何访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向唐凝描述出来,而后者也在没有出声打断,而是静静的当好一个最佳听众,处于职业习惯,她也很快不由自主的从何蒙两人当前的感情危机中跳脱到工作之中,从何访的话中的一点一滴中间,唐凝感受到了那个闻名已久,但素未谋面的谷致华的智慧表演,就像在把约会地点定在金茂这一点,绝不仅仅是谷致华当时向何访坦言的理由,更深一层,正像当时何访已经看出来,但此时却因为心乱并没有告诉给唐凝的一样,那其实是一颗不曾被挫折熄灭的高远之心,站在这个国家最达,也是最外向的现代都市的最高点,可以去展望的又会是些什么,唐凝在心中不禁暗暗的摇了摇头。 她摇头,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蒙芊卉生出的一丝惋惜,因为这一刻她可以清除的看到何访内心中一个坚固的角落,因为同样的梦想与期待,同样的存在于何访的心中,甚至更胜,这意味着何访几乎不可能会放弃谷致华这样一个成绩和眼界同样优秀的人,而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将来还会有类似的情况生,或许何访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还好,唐凝本就没有要责怪何访的想法,而像谷致华这样出众的女人,也是万不挑一,她担心的只是,类似于上海的情况,在谷致华和何访两人身上是不是还会生,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不要说是她了,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再有能力帮助维系何访与蒙芊卉之间的这段感情。 会吗? 唐凝把眼光深深的投进了何访的双眼之中,想要寻找一个确定的答案,然而,让她有些失望的是,此时的何访似乎是完全沉浸到了当时的回忆中,没有留意到唐凝神色的转瞬变化,眼波中流动的也只至今不曾获解的疑问。 “……在金茂的时候,谷致华没有直接给出我想要的答案,我虽然有些疑问,但也没有想的太多,但你知道在黄浦江岸,当谷致华说出那个要求的时候,我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完全不知所措,真的,不知所措。” 一连强调两遍的不知所措,如果听在别人耳中,肯定会把这归为借口托词一类,但唐凝却相信,当时的突然真的出了何访的预期,何访这个人,虽然可以为了最求结果而不顾一些所谓的禁忌,但是对于这种主动飞来的“艳福”,以及它背后所蕴藏的代价,显然不像整天钻入花丛中“体悟人生”(本人语)的钱正明那么有经验——实话实说,就算何访想有类似的经验,在蒙芊卉日常的管教之下,有没有那么多机会还是两说。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当时做的是一个在你看来唯一正确的选择,”唐凝终于插话进来,“只是,最后你的决定,却是在利害的两相权衡中,选择了放弃一个跟随自己的女人。” “不,”何访急着叫道,“不是放弃,只是……” 这一次唐凝毫不客气的截口打断道:“只是暂时吗?只是那一时的权衡之举吗?暂时放弃,爱情中,也可以允许暂时的放弃存在吗?” 一连串的诘问,让何访顿时无言。 9、谈话(下) 何访默默的看着对面神情严肃的唐凝,平日里意气飞扬的他此刻却如同聆听训导的小学生一般乖巧安静,虽然唐凝的话并完全都是他的想法,但他也没有办法否认自己真的就没有过那样的一种比较和衡量,而事实的经过也说明了他的最终选择是什么。[八[[一[(<〈中<文[ 不过,此刻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的何访,情绪已经不再像刚刚回到这里,听到蒙芊卉离开时的那么动荡了,他没有再去解释什么,一则是心中本就有着不少的愧疚,那些话让他根本无从反驳,再有是因为他相信在聪明人之间,永远都不需要更多的解释,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他还相信一件事,一件从来没有改变过的事。 果然,从骤然责问,到一脸冷肃,再到表情松动,恢复如常,唐凝这一系列的神情变换并没有过一分钟。 “从来不会让我有太多不舒服的感觉,是吗,即便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你也还是这样的吧。”(这种风格的台词,眼熟吧) 心念所及,何访望向唐凝的眼中露出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柔和。 “其实现在说对与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有些话本来也不是我这个外人立场所应该说的,”唐凝的语气重新回到平缓,“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我最好的两个朋友就这样的事情而分开,我刚才之所以那么问你,是想要让你明白芊卉现在,甚至是以后的心情,这一整天的时间,我都陪着她,虽然我们没有说太多的话,但作为一个朋友,也是一个女人,我可以看得见,也能感受得到她心中的痛苦和彷徨,痛苦是因为你伤害了她,不管你的本心是什么,但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都是难以接受的,何况是芊卉,唉……” 再一次说道蒙芊卉的名字,唐凝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而何访的心情也再一次沉了下去,蒙芊卉的身世背景无论对于她本人,还是何访自己,不单是一道沉重而难解的枷锁,同时也是两人间一个天干物燥中的火药库,只有爱情的不断润泽才能加以保护,而现在恰恰就是这个维系之物出现了动摇和裂痕。 “如果说一个上午的时间,我看见的是痛苦和内心的折磨,那么,整整一个下午还有晚上,我看到的,却全都是彷徨和犹豫……” 彷徨和犹豫吗? 何访双眼猛然一亮,抬眼看向对面的唐凝,迎来到是同样的一片精亮,只是那精亮之上似乎还裹着一层晶莹的镀痕。 “她,是舍不得呀。” “舍,不,得!” 何访轻轻的重复着这三个字,整个心里却如同被重锤敲击一般,狂震不已,那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何访再清楚不过,只是这平常听起来或许寻常普通的话,放在此刻,却显得珍贵异常。 何访第一次,对,这么多天里第一次感到了后悔,而不是之前的愧疚、忐忑和无法面对。只是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竟然自己的心里始终没有想到过后悔这个词,甚至就算是激情过后的第二天醒来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想到过。现在!现在这一缕刚刚生出的情绪,竟然也是在眨眼间,就重新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似乎无穷的理由、借口、托词……而这一切的反应,几乎是瞬间而至,却又是出现的那么自然。 “难道,难道我对芊卉的感情……不,不会的,这次,只是一个意外,以后……,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了吧。” 何访用力的甩了甩头,却现自己内心的疑惑非但丝毫没有因此减少,反而更加牢固的贴在了心髄之中,而那个原本的问号,也渐渐被拉直,化作了一个惊叹号。 “不,不会的。” 何访再一次摇着头,却现自己的否认正变得越来越无力,而另一种感觉也越来越多的占据着他的心灵——恐惧。 “怎么了?哥,你不舒服吗?” 唐凝看着眼前男人脸上开始堆积的痛苦表情,心里也随着一紧,原本还说的话,也被暂时抛到了一旁,人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何访的身旁,一手轻按在何访的肩头,关切的问道。 “啊,哦,”沉在自己心神中的何访被唐凝的关心所唤醒,他强挤出一丝微笑,用手轻轻拍了拍放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柔软的小手,表示着宽慰,“没事,只是刚才有点头疼,可能是下飞机等车的时候淋了点雨。你刚才什么来着,哦,对,你是说芊卉舍不得是吗?我明白,我也是一样,舍不得,就像当初正明所说的,蒙芊卉这样的女孩子到哪里才能找得到啊,和她在一起是你修来的福分,福分啊,真的是我的福分!” 尽管有了刚才的那一番心里的挣扎,但此时何访说出的这些话,却仍是自内心,感情真挚,自从见到蒙芊卉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她始终都是何访心中最完美的伴侣,也是唯一的人选——在所有的女人中间! 真正让他感到恐惧和担忧的,是自己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而这以前从来没有被他自己认为会干扰到感情生活的目标,却在这一次的事件过后,被完全的揭开,那一段原本笃定的爱情,也许不仅仅是这一段爱情,甚至不仅仅是爱情,都在这一刻变得那么脆弱和渺小起来。 “我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以前被他有意无意的忽视的问题,又一次出现了在何访的脑海里,而且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醒目。 只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他面上的表情也在唐凝的无声安慰之中慢慢平静下来。 重新回到对面座位上的唐凝静静的注视这何访好一会,才轻声问道。 “芊卉走了,哥,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何访如同傻了一样的重复着唐凝的问话,他当然不是真的变傻,而只是真的没有想到还能怎么去做。事实上,在初时燥乱的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在他心里的极深处,甚至曾经因为蒙芊卉暂时离开的决定而有过那么一点轻松。暂时不知道到如何相处,不如交给时间这个最好的冷却剂去自然调和,但这是理智,而理智绝不是生活的全部,甚至有些时候都不是生活的主调。 何访苦思半晌,最终还是苦笑着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凝儿你不是说芊卉不想让我去打扰吗?我想,现在这样子的情况,我也只能这么做了,只希望她能尽早的回复自己的心情,尽早的重新接受我。我现在就像是一个不能上诉,也不应该上诉的罪人,能做的就是等待法官从轻落。” “呵。” 难得的一声轻笑从唐凝的口中传出,这让一直各种负面心情缠绕的何访很是意外,他带着困惑的眼神看着唐凝。 笑容的余波还有淡淡一层漾在唐凝娇俏的面颊上,那是许久不曾见过的 她摇了摇头道:“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话,芊卉说不让你去打扰她,你难道就真的任由她完全凭着自己来想明白吗?” 何访本就不笨,只是烦乱的心神让他此刻的思考总是慢上半拍,唐凝说到这个份上,他又怎能听不出其中话里有话。 “难道,你有什么办法?” 何访的眼中陡然一亮,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10、初次见面,请不必多关照(上) “卉儿,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今天已经是第27天了。[[{八?(一(小<{[?说网]〕.(抄袭啊,无耻的抄袭,不过就这么几个字,还构不成侵权,而且自己感觉放在这里还算合适,就这样吧,哈,bs自己下!)今天早上,经过大家这一段时间的努力,我们终于把《诡战王朝》的主题结构和环节设置这些前期设计全部完成了,项目立案书我和老朱也都签了字,正明他们也已经开始着手编制预算,只是在拍摄场地这一点上,大家的意见还是有些分歧,有人主张重新设计搭建,有人建议利用现在还在各地运营的,舞台情况也还算比较完好的另舞台剧场,唐凝她们已经和那些接受我们的下家做了初步的沟通,不过有人又提出了新的建议,一个很不错的想法,唐凝已经亲自飞过去,考察当地的情况,如果可能,我想我们又会给国内的电视屏幕上带来一个全新的,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的新鲜模式。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起码比以前每天都要拼死拼活的去努力,要显得轻松了不少,大家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只是……只是不知道,你会是在什么时候回来,是开始的时候呢,还是拍摄的过程中,又或者,是播出的那一天,嗯,我希望在那一天,我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坐在同一张沙上,你还是会枕着我的腿,我还是会抚着你柔柔的长……” 写到这里,不停敲击在键盘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半悬在空中,何访的眼神中也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色,终于,那几根手指重新回到了键盘上,而屏幕上也同时显出来一行字,一行几乎和每天这个时间录进机器中一摸一样的字。 “我还是好想你,和昨天一样,和前天一样,和过去的这26天的每一天一样。等你!” 存好文件,顺手关掉文档,何访坐在电脑屏幕前,这是放置在众多公开博客群落中的一个设置了密码才能打开的个人空间,除了何访自己,就只有蒙芊卉才能打开。 一年多前,蒙芊卉创建了这个只属于两人的网上空间,而何访很流俗的化用当年某位著名诗人用来纪念自己情人的纪念册的名字,“擅自”给这个空间加上了一个名字——《拥卉小扎》。 在蒙芊卉离开身边的这段日子里,这样的一段段近乎日记般的网上长篇留言,就成了何访在工作余暇时最重要的一件事了,虽然一直都不知道蒙芊卉是不是曾经在某个地方,也打开过这本小扎,又是不是浏览过这些平常但处处透出爱意的文字,但何访还是执着的把每天的记录当成了必不可少的内容,乐此不疲,这其中,一些是期待,更多是的一份安慰。 一支烟在手上燃气,不知道从那天起,这个戒除了许久的习惯又重新回到了身上,淡淡的烟雾,缭绕在有些空旷的房间中,和一般人家不同,这间书房,才是整套房子中面积最大的一间,这也是来自与蒙芊卉的执意,因为她想要给何访提供一个最宽敞也是最舒服的思考和工作的空间,因为她了解何访的很多重要决定,都是在自己的私人空间中酝酿完成的,而环目四周,房间中的不知陈设处处体现出了蒙芊卉的精巧心思。 只是,现在这原本的书房的一角,毫不搭调的放上了一张完全打开的两用沙,上面铺放着没有叠起的被褥和褶皱缠身的枕头,何访已经把这里也当成了临时的睡房。 他不想一个人走进那间两人一同用心装饰的卧室中,回到那张曾经写满了蜜意浓情的大床上,一个人去体验孤独的冰冷。或许只有在这个一直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中,他才能找回一点点难言的自在。 一想到这里,何访心中不由得一个激灵。 “自在吗?” 这感觉到底是什么?何访的脑中有些混乱,这些天白天里,因为新节目的忙碌和公司里越来越繁杂的事务,调动了所有的思维空间,让头脑几乎得不到什么空闲的时刻,但每每回到家中,写完例行的心情小记,空暇出来的心思中,就常常会冒出一些以往不曾注意过的念头。 这些念头似乎都是从那一夜与唐凝在办公室的深夜对话之后才渐渐浮出,但何访却明白,那不过是因为之前自己一直有意的压制着这些看似危险的萌芽,而内心的极深处,这些念头却早早就停在了那里,这一次的风波,不过是让它们有了生长和表现的空间。 何访的脑子不由的回想到那天夜里,唐凝在临走前所说的一番话,如果说这些看起来有点危险的念头如今已经占据了心底的一个角落,那么那一番话,正是开启这一道激流的闸门。 “哥?” 转身即将迈出门口的一刻,唐凝突然转过头来。 “嗯?” “如果还有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选择?” 唐凝似乎随口的问了一句。 经过了一番对话,神情已经稍显轻松的何访没有什么准备,闻言猛然一愣,刚刚恢复了些许灵活的两眼又重新陷入一片迷茫和沌浊之中,脑海中瞬间又把这几天的遭遇闪电般的重新梳理了一遍,而得到的答案,却让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选择?” 何访无意识的重复着。 “嗯,”唐凝很肯定的给了确认的回应,稍稍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了一句,只不过这一句的口吻显然要比刚才郑重得多,“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何访的眼睛陡然睁大了一线,口唇也下意识的跟着动了动,却没有出任何声音。虽然答案就在口边,虽然对于眼前的人,他没有想过要隐瞒什么,但自己脑中在第一时间得出的答案,却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沉默了良久,战斗了良久,等待了良久,忐忑了良久…… “我想,我,我还是会……” 何访终于艰难的开了口,但没有迟迟没有把话说完整。 “我明白了。唉,”唐凝身形微微一顿,这一次却没有再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还有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绪表达的话。 “果然,就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的吗?唐凝,你现在在那边还顺利吗?” 何访站起身,走到窗边,刷的一声拉开了窗帘,午夜的窗外,已经是一片宁静,大多数人早已安睡,就连陪伴着的街灯都仿佛变得昏沉慵懒。何访的目光却似乎穿越了眼前的夜色,飞得很远、很远…… 10、初次见面,请不必多关照(下) 唐凝从来就是一个凡事都需要仔细想明白,把所有相关要素全部测算好,最后再去进行的人,但只要她一旦决定了去做,就会比任何人都更加的雷厉风行。 几天前何访收到目前还是身在外地的谷致华来的邮件,在邮件中,谷致华提出了一个大胆而很有创意的建议,而最近一直被新节目外景地设置问题而困扰的何访马上意识到了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和将来可能带来的轰动收视效果,立即找来了唐凝,而唐凝再仔细看过那封邮件之后,所表示的意见就是——没有意见。 “我想我明天就过去一趟,实地考察当地的环境,如果真的一切像谷致华说的一样,我想我们以后的一两年时间,都不必再讨论什么外景地的问题了。而且,我也应该去看看了。” 唐凝最后的话中语带双关,对面而立的何访深知其意,却只能无言苦笑。 说到办到,第二天,唐凝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楚河公司之中。 太湖(这里就姑且把时光平移到没有红藻的某个时间吧),古称震泽,又名"笠泽",位于江苏浙两省的交界处,长江三角洲的南部,湖区号称有48岛、72峰,湖光山色,相映生辉,其有不带雕琢的自然美,有“太湖天下秀”之称。周边无锡山水、苏州园林、吴县洞庭东山和西山、宜兴洞天世界都是太湖地区的著名旅游胜地。太湖以优美的湖光山色和灿烂的人文景观,闻名中外,是我国著名的风景名胜区,每年皆吸引着大量中外游人来此观光游览。 此时一艘仿古机帆船正航行太湖湖面之上,虽离岸不算很远,但眼前的湖面依然是烟波浩淼,景致平阔,让不是久居于此的人心中顿生一股天高湖广的豪情滋味。只不过,这船中的人虽然看的是和游人相同的景色,心里所想,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心思。 “算上今天,我们已经差不多把这里走遍了,谷姐觉得如何?” 几天的接触下来,唐凝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敬而远之的官方称呼“谷小姐”,渐渐变成了现在已经显出些许亲近的“谷姐”,毕竟几乎肯定会是将来的同事,再加上两人之间本身又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甚至在过去不见面的交手中,唐凝对于这个一手操控起星空世纪如此一个大盘子,独立对抗内忧外敌的女强者有着一丝的佩服,相处的时间一长,这一切也就似乎变得顺理成章。 只是,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唐凝至今为止也没有把自己前来的另一重目的说出来,而自从见到转成而来的唐凝就早已经心知肚明的谷致华,也同样的是没有主动问询,或许两人都不自觉的想把揭开底牌放到最后的一刻。也正因为如此,在工作中,两人反而是结成了一种颇为奇妙的默契。 “呵呵,唐小姐都说了,你们二位这几天几乎把这边都走了一个遍,”没等谷致华搭腔,一个戴眼镜身材高瘦的男人,抢着回答道,“从我们的制作基地,到三座仿古城,再到今天用了大半天来看这太湖水中的环境还有我们这式样和做工都是国内第一流的汉、唐、宋三朝的仿古帆船,除了我们基地之外,国内那里还找得到水路齐全、跨朝越代的仿古环境?” 这个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打着船身内的木质舱板,话里也透着一股子舍我其谁的骄傲架势。 “封经理,”谷致华冲着那男人嫣然一笑,唤声中也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甜腻,直让眼前的男人好一阵失神,不过接下来谷致华口中的话,却让刚才的自信满满顿失所在,“其实,我来到这里之前,已经到浙江走了一趟。” “浙江?” 这个姓封的经理,正是这座号称全国数一数二的影视拍摄基地中负责拍摄业务联络的经理,他自然清楚,或许1o几年前,这里真的就像是自己所言,绝无仅有,国内一流,但是自从邻省也建起了一座类似的仿古影视城,也同样的依山傍水、条件优越之后,这些都变的没有那么值得夸耀了,而且因为开设在前,有不少硬件设施也要比后来的同行老化了不少。谷致华既然已经去过了那边,自然自己刚才,连同这几天的陪同中一直吹嘘的那些得天独厚的优势,也就剩不下多少了。封经理那颗因为谷致华两人非同一般认真观察而变得笃定的心,此刻也开始忐忑起来。 说到底,这业务早就开始一天比一天难做了,像谷致华这样,一来到这里,就表示出了每年至少一到两次,每次至少2o到25天,每天至少5o人以上,拍摄的同时连吃带住的客户,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封经理的的脸上如同走马灯一般,颜色换了再换,半晌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谷小姐,唐总,所有的事情都好商量,好商量。” 天清月朗,一道柔和的白色月光从窗外斜洒进来, “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吃顿饭了。” 谷致华长长的出了一口,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只看对面唐凝那张年轻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倦容,她就能估出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有人就算再憔悴,那也是一种美得让人心动、让人生怜的憔悴,这不,咚的一声,又一个男人因为不断回头注视着这大堂中往日罕见的两位气质和容貌兼备的级美女而撞到了前方的桌角上,自从两人走进这里,这已经是第四回了。 不知道是真的因为不喜欢浪费,还是想更近距离的体验当地人情,又或者因为这几天的奔波辛苦而想要通过特别的方式来找些轻松,又或者想近距离体验异地的人情风貌,谷、唐两人并没有选择坐进静雅的包间,而是坐在了这间当地最出名的酒楼的大厅中间。 每每生类似的事情,两人也会开心的笑出声,美女的威力果然是无穷大的,尽管被人笑话是一件有些丢脸的事情,但一看到取笑自己的方向竟然是两朵艳丽无比的鲜花时,这些男人也就往往只是憨傻的干笑着,隐约中甚至还有一丝得意。 “谷姐。” 唐凝轻声唤道,同时抬手举起了面前本地特产的精陶小杯,脸上绽出一道含义多多的笑容。 “嗯?哦。” 谷致华看着面前这个美丽丝毫不逊于自己,却更多了点年轻的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一个举动,本觉得有些突然,但看到那一对漆黑双眸中亮起的一道光芒还有那不寻常的笑容,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也微笑着举起了自己面前还在升腾着清香的茶杯。 “谷姐,我们虽然已经相处了三天了,不过彼此间似乎一直没有做一个很正式的介绍,现在就让小妹我来补上吧。” 唐凝的话,让两人同时回想到当初初次见面时的情景,总说女人有一种天赋的直觉,这一点在当时的两人身上又一次被印证了出来。 “你是唐凝?” “你好,谷小姐。” 两人在彼此间第一次照眼之间,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不但是因为她们两人都是形容出众,跳脱人群,更因为一种难以明言的特别气质,在相互靠近的第一时间,让彼此人除了对方。 不过,就像唐凝所说的一样,似乎从那一刻起,在接下来的今天中,两人竟然再也没有做过更多更深的相互介绍,而两人的称呼却渐渐变得熟络,一切都像是很自然,但自然中又始终有着一道并不自然的隐形障碍,知道此刻。 这是一个开始,不管开始之后是好是坏,但它就是一个开始,一个不可或缺的开始。 “我叫唐凝,楚河文传的副总经理,初次见面,请,不必太多关照!” 面对着这一段有些出离的介绍,谷致华只是眉间不为外人察觉的微微一挑,整个人却再没有显出更多的变化,除了脸上的笑容略略的增多了一点。 “你好,唐副总,我叫谷致华,楚河的新人,初次见面,也请,不必太多关照!” 11、两个、三个、两三个女人(上) 谁也不知道两个日后必将成为楚河重要一员的女人,在第一次正式的“照会”之后,到底说了些什么,就像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个性十足,兼备了智慧与美丽的女人,为什么会在人前表现的融洽和自然,如同朋友一般。 何访,这个所谓的公司老板,在这携手而归的两人面前,同样找不出一点头绪,不过当眼中真真切切的见到了谷致华的身影,而且是出现在了楚河总部的办公小楼中,还是让他难掩心中混合着激动与不安诸多元素的复杂情绪。 “你好,欢迎你正式加入。” 心中思绪如潮,现实中却不过是一瞬光景,何访马上摆出了一副热情,但有些公式化的表情当着那些好奇心如同街边大妈一般,涌来此处观瞻这个曾经身为最大对手的女人的员工面前,这也好像是唯一恰当的表情。 手与手相握,看似有些敷衍的短促,但何访还是从指尖相触的一刹那,感到来自心中的一阵颤动,让他有些怀疑起所谓生物电流的来源出处。好在,一旁还有一双注视的眼睛端守在两人的中间,稍远出更有许多好奇的目光把这个“新人”团团包围住,才让何访的异样很快消失如常。 “谢谢,很高兴加盟楚河,何总,日后请多关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谷致华看似寻常的一句话,听在唐凝的耳中,却显得有些刺耳,她原本平静如常的神情中微微露出一丝波动,但转目看去,谷致华的表情却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她真的只是随口说的?是无心的?” “好啊,我们公司不大,也用不着开什么欢迎会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功夫,你就会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了。” 何访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些微神情变化,笑着高声道,这话看似说给对面的谷致华,其实更多的是指向那些凑在门口窗边的年轻人们,果然多是常年在一起合作的人,何访的话音还没落地,围观的人群己经不约而同的散去。 但凡事总有例外,就有那么一个人还是把在门口,没有一丝想要离去的意思,两只不算太大的眼睛也始终是在谷致华的身上逵巡,还好,这目光尚不算凌厉,而此人眼眶中的颜色也是欣赏多过了贪图,再加上受视者谷致华怡然自若的表现,场面还不算特别尴尬。 “怎么,正明,我的意见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何访眼见心明,口气不善的问道。 “啊?”好容易从自己中的花花想法中拔出来的钱正明,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随口漫应了一声,但马上感受到的一股扑面的杀气,让他顿时醒转过了,发觉自己竟然成了围挡在“领导”门前的唯一障碍物,心念急转直下,他立即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合适的理由。 “哦,何总的安排,我那里会有什么意见,不过呢,我觉得致华新来,一个两个人人不清楚还不要紧,但房间科室什么的,我想应该还是先了解一下的好,我留在这,是想带致华到处参观熟悉一下,嘿嘿,方便工作嘛。” 成天在外和各色人等打交道,以钱正明的性格那绝对是不会认生的,尽管之前没有正式见过面,但甫一开口,钱正明的称呼中就直接把谷致华的姓给删除了,而且在他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是那么的自然、亲切,就好像眼前不是一个刚刚见面的新人而是一个久己相识的老友一般,而他给出的所谓理由,也让人很难在明里反驳。 何访暗中咬牙,趁着两个女人同时掩嘴莞然的机会,狠瞪了钱正明一眼,当然效果就不用说了,任谁和你认识了七八年,又在一个屋檐下呆了两三年,也不会把你的这种无根的愤怒当真。 “怎么样,致华?愿不愿意我这个导游带你用最快的时间,最高的效率去熟悉一下楚河的所有编辑部门,嘿嘿,还有我们的制片部门?” 钱正明全然无视这何访的眼神威胁,摆出一副极诚恳的表情,公然向谷致华发出了邀请。 “不行!” 可惜,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拒绝来得如此之快,而断绝了他这个念头的既不是面含浅笑,让人如沐春风的谷致华,也不是在始终横眉冷对的何访,而是站在一旁的唐凝。 面对如此决绝的回答,钱正明像是一下被噎着了似的,说不出话来,只好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表示自己的疑问。 “嘻嘻,不是不留给你这个机会,而是我们今天先到公司来,主要是和何总打个招呼,履行一下正式加盟的过程,现在这个过程走完了,我们也要马上离开了,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这回,就连何访也搞不懂唐凝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然而,不等他或是钱正明再细去追问,唐凝己经是拉起了谷致华的手臂,嘻哈笑着向门外快步奔去,只留下一个巨大的问好,挂在两个不明所以的男人头上。 “嘿,这丫头想要干什么?神神秘秘,风风火火的,这是急着找谁去啊?” 钱正明无心出口的一句话,却好象一下子点亮了何访心中的某个地方,他似有所悟,不禁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你知道她们失去做什么了?” 钱正明精灵的眼睛,马上捕捉到了这一细节,马上把好奇心转移到了何访的身上。 “唔,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她们很可能是去找她了。” 何访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钱正明更是一头雾水。 “她?谁啊?难道,是芊卉?” 总算是这一阵子,为了让何访尽快走出阴影,每天下班后钱正明都变着法儿的用各种理由邀请何访一起去吃晚饭,钱正明对与何访目前状态的了解也是相当的深刻,嘴里把何访的话轻轻叨念了两回,就霍然醒悟过来,只是他的这念头马上又被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压了下来。 “可,那是她啊,她去找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靠,太乱了吧,唐凝这个丫头这么做也太不靠谱了吧,太鲁了吧!” 看着何访戥然的站在那里,似乎是承认了自己的猜测,钱正明变得又激动,说出来的话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所谓关心则乱,作为何访最好的同性朋友,他固然是想见到蒙芊卉和何访尽快复合,但他也明白像是何访当初所犯的“错误”对于性格同样很强的蒙芊卉来说,要原谅绝对需要一个过程,但今天唐凝这么鲁莽的带着罪魁祸首去和蒙芊卉直接碰面,这让他真的是有些着急了,替面前这个好像没有什么太多情绪变化的男人着急。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是钱正明脑子里突然间蹦出来的一句话。 11、两个、三个、两三个女人(下) “喂!” “嗯?” “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真的?” “废话!” “哦,能骂人,说明你真的没事!” 钱正明终于确认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被唐凝突然而来的举动刺激的傻了,可随之而来的疑问却更加的强烈了。 “没事,你就这么让唐凝把那个女人带到芊卉的面前去?你也不拦着点。” 虽然口花花,眼**,是钱正明的一贯“优点”,刚才面对这容貌和气质都十分出挑的谷致华的时候也是一样,但毕竟心中还是向着蒙芊卉的一方,对于何访“无动于衷”的表现,显然不大满意,也有些为了不知道身处何方的蒙芊卉着急。 “啊,”何访轻嘘了一口气,慢慢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然后缓声问道,“凝儿是那种鲁莽的人吗?” “这个……” 钱正明一下子被也住了,今天这个日子似乎不是他的什么吉日,这不大的一会功夫,他就生生的被人噎住了两回,不过他又没有办法去反驳何访的话,因为楚河、甚至楚河以外的很多人都知道唐凝是一个做事极其稳妥,而且精于事先规划的人。 “那,就是说她已经想好了那两个人见面的情景,甚至,已经给芊卉那边打过了预防针?” 何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起了桌上有些冷了的茶杯,看似悠闲的喝了一口,这动作,已经是个回答了。 钱正明微微点着头,口中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何访的眼光斜飞过去,也没有能听明白其中的内容,眉头轻轻皱了皱,有自行解开,索性不再去搭理那个还半倚在办公室门口的人。 或许,只有那扇被钱正明所倚靠的门,才能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们会有第三个女上司了,不知道这个会不会也成为半个老板娘?” 这就是钱正明自己在那里低声念叨的话中的一句,不过,一个“又”字却很值得玩味? 钱正明可能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偷着抬眼看了看,却见何访似乎是想着什么,眼望着半空,神思早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方才松了口气,习惯性的耸了耸肩,转身走了出去。 与何访所料的一样,唐凝带着谷致华前往的去处,正是她事先安排好的一个地方,清净幽雅的小茶坊,也不知是不是被唐凝提前包了下来,除了一两个身穿旗袍的女服务员,竟然看不到一个客人——除了独自坐在一张矮几之后的那个人。 这次约会,早在唐凝还身在太湖影城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下来,而多少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她在那天的正式互相介绍之后,提出自己所想要的要求的时候,所得到的回应竟然是那么的干脆,就好像这样一件在很多人,包括唐凝自己看来都不好接受的事情,谷致华却好像根本连思考的过程都没有经过,就直接应允了下来。不过出了意外之外,这也让唐凝再一次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那就是谷致华所想要的,和蒙芊卉所想,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唐凝在得到这样一个痛快的回答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既然所求不同,那么一切的问题都有解决的可能,最起码,在可以预见到的未来是这样的,而至于过去,那取决于人的智慧和理智,还有就是情分,对爱人的情分,或者还应该加上自己这样的一个好朋友的情分,后面的这些问题,唐凝自觉很有把握。 果然,就像在电话答应的一样,蒙芊卉出现在了这间约好的茶室中,而且就像她平时工作中的习惯一样,还是提前赶到,事实上,除了一个人的约会之外,唐凝的印象中,蒙芊卉似乎还从来没有迟到过,不用说,这个享受特惠待遇的也只有何访此人了。 “芊卉姐,你又是提前到了。” 唐凝热情的招呼着,在蒙芊卉的面前,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称呼着。 “呵呵,老习惯了,还是改不掉。” 停在别人耳中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寒暄,却让唐凝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忙盯住蒙芊卉的眼睛,想要从中寻找什么,却被蒙芊卉的话所截断了思路。 “这位就是谷致华小姐吧,久闻大名了,蒙芊卉。” 蒙芊卉竟然不等唐凝的介绍,就直接伸出手去,同时自我介绍起来。 唐凝见到此状,不动声色的侧面退了半步,而半步坠在身后的谷致华也没有一丝犹豫的迎上去握住了蒙芊卉的手。 “您过奖了,蒙副总,我是谷致华,您好。” 谷致华的称呼让唐凝眉头微微一皱,紧接着又马上松开,脸上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但很快又被淡淡的笑容所淹没。 “我们都坐下来吧,服务员!” 唐凝看似无意的斜上一步,恰好停在蒙芊卉的身旁,看见蒙芊卉面前空空,并没有事先点茶,于是抬起手招呼着候立在远处的服务员。 今天的两位主角似乎很有默契的同时向对方一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彼此笑了笑,同时坐了下来。 “你好,三位小姐,请问你们都要用些什么茶,这是我们的茶单。” 一个样貌普通,但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走了过来,给每人递上一份茶单。 “两位年纪都要比小妹我大一点,我就不客气,都叫姐姐了,两位姐姐想要点什么,请随意,这里今天下午到晚上,都已经被我包下了。” 唐凝的话说的非常中立,但和蒙芊卉比肩而坐的位置,却又在不经意间表明了她的倾向立场。 “我随意吧,”蒙芊卉也不打开茶单,口吻还是像以往在外人面前一样淡淡的,却始终有一点疏离,“这外面的茶,就算标的再名贵,也比不了家里那些朋友们带回来的好茶。而且在外面喝茶,总是不如在家里舒服。” 谷致华的面色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变,又瞬息间恢复如常,她手点在了茶单上的一处,在侧前方的唐凝正准备要说些什么之前抢先开了口。 “我就要雨前龙井好了,唐凝小妹说了请客,我就不客气了,蒙总说的没错,家里是最舒服,不过既然来了,我就尝尝这里最好的,毕竟我不像蒙总,来到这边的时间还短,很多东西都没有尝试过。嗯,”说这里,谷致华顿了顿,像是在组织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惜我这个人呢,虽然喜欢这里很多新鲜的东西,不过最让我舒服的还是从小带来的一些习惯,就比如这茶,可能你们都能从中品出它的好坏优劣,养成自己的嗜好,但我就不行,我回到家里,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给自己住上一杯浓浓的咖啡。”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谷致华话音落下的同时,唐凝感觉到了自己身旁蒙芊卉似乎整个人松了下来,只是表面上察觉不到任何变化,让她甚至怀疑自己的感觉是不是有点过敏。 “哦,那这一点,我可是和谷姐你不太一样了,算起来,在这些方面,我是属于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我现在就已经很把茶当作是最日常的饮料了,每天都离不开。” 唐凝笑着说道,她却没有发觉,在她说话的同时,另外两人看着她的眼睛中同时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有时候,聪明还是比不了阅历。 12、回归(上) “芊卉?” 听闻屋外陡然一阵喧哗,而且几分钟过去了,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何访终于呆不住了,“噌”的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猛地一拉门,刚想要发发“虎威”,大喝一声,却见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蒙芊卉闻声淡淡一笑,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更没有一刻停留,紧贴着何访身体,从他的身边轻盈而过,径直走进了屋门半掩的办公室。 何访很快从失神的状态中醒转过来,向尾随本来在蒙芊卉身后那一群也不知道是热情欢迎,还是想要看热闹的年轻人用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去。要说何访平日里在公司中树立的威信,这个时候还真小小的反映了一下,那一群人见到何访的手势,立即呼啦一下散开,转眼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直等到所有人散去,何访才霍然发现,竟然只来了蒙芊卉一个人,他预计中的唐凝,还有那个无法预计的谷致华,都没有出现在面前,这未免有些蹊跷,和蒙芊卉突然出现一般的蹊跷。 他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想明白,今天这状况究竟是从何而来,有意味着什么,但转念一项,却不禁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当事的主角都己经进到身后的房间里了,有什么疑问,当只要面去问就好了,反正这些问题如果弄不清楚,以后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好处理。 何访一边想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走回屋中,同时小心的把门带上、关严。 “没错,我回来了。但是,不要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决定了回来,不要问凝儿她们去找我说了些什么,也不要再提那些能够伤害我们彼此间感情的事情,那些都是昨天的故事,己经不再重要了,我也不想再让自己去重复。我今天回来,还会和以前一样,我还是楚河的副总经理,我还会帮助公司,”说到这里,蒙芊卉犹豫了一下,然后看似轻松的接着道,“还有你去一同实现我们的目标。” 还没等何访开口,一直站在何访办公桌旁等待的蒙芊卉劈头就是一连串的“不要”,让何访刚才想明白要问的内容一下子被屏蔽了大半,他只好原地空张着口,出不得声,一副标准的傻愣模样。如果说和唐凝带着谷致华一起离去仅仅相隔了一天,蒙芊卉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相比,刚刚出自于蒙芊卉口中的这几乎话,就完全让何访摸不着头脑了。 “这里面究竟事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的威力这么强大,竟然让蒙芊卉迅速的完全转变过来,不,也不能说是完全,听起来应该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来。” 何访刚刚念及此处,蒙芊卉果然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暂时我还是会住在凝儿那边,我还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有些东西是需要慢慢调整才可以的,至于工作,我想,现在我就可以开始了。在这方面,或许我应该说句抱歉,新项目正是筹划准备的最关键阶段,我这个副总经理却跑的无影无踪,不但是失职,还让大家费了很多心思,对不起了,我想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蒙芊卉的话说的很诚恳,但何访却越听越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虽然蒙芊卉亲口说出了回归的决定,虽然她说一切都己经是昨天,不会再计较,虽然暂时的分居两处也根本不是问题,但问题在于,蒙芊卉的态度,实在是太客气,太客气了!客气的真就像只是一个突然挂职而去,又突然回来的副总经理,而不是其他身份,可这,真的是我每天想要盼回来的蒙芊卉吗? 这样的一个问题,何访不敢也不能去问,甚至就连自己在心中稍想一下,也觉得是种罪过,回来就好,回来就意味着一切都还有可以重来的机会,不管它是重新开始也好,又或者是真的抹去印记的继续,对他来讲最要紧的就是顾好现在。 因此,此时何访的脸上就算最细心的人,也看不到任何一点的疑问神色,有的只是没有退去的高兴和激动。 “对了,还有,”蒙芊卉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语气也比刚才显得轻松了一些,“我想你肯定在奇怪,为什么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何访如同木偶般的点着头。 “这也是我今天来这里另一件主要的事情,”或许是看到了何访的样子,蒙芊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只不过着笑容一瞬即逝,“经过朱总的注资融合以及公司重组,现在公司正是处于一个发展壮大的时期,仅仅一个主档节目再加上几个小型的演播室节目,显然是不够的,除了现有的业务之外,我们也应该拓展更大的生存空间,你是总的决策人,大多数时候需要坐镇公司,而我和唐凝两人身为副总,我对于其他业务的发展并不是非常熟悉,唐凝则是一个最适合的总管,这样一来拓展业务的工作就需要有人来主持,我们两个人商量过了,你的眼光不错,谷致华正是这样的一个人才,所以,我们共同推荐她出任公司负责新业务和新市场开发的副总经理,当然这个决定权还是在你手里,我们只是提议。谷致华之前曾经草拟过一份东部及南方市场业务拓展计划书,今天她们两人正在一起做修正,估计明天一早你就能在自己的桌面上看到了。” 蒙芊卉轻嘘了一口气,这一长串话终于算是说完了,自己从做出那个决定起一直压在心上的东西,仿佛被搬走了一样,人也变得轻松了许多。难道这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蒙芊卉的心中有几分迷茫、几分感慨、几分清明、几分无奈,还有几分是,庆幸?五味交杂,也不过如此。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 蒙芊卉的结束语,让她自己都觉着很失败,却找不到更合适的语气,与对面这个曾经亲密的男人交流。 “哦。” 何访的大脑急速转动,思考着蒙芊卉所提出来的建议,这个本来绝不应该由她提出来的建议,却发现无论怎样,也找不到一个恰当回应,他除了“哦”了一声,也只剩下默默的站着、看着,看着那咫尺相隔的蒙芊卉,而后者在说完那一番实现排练过多次的话之后,似乎再找不到别的说辞和题目,也没有想好接下来的动作,同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同样默默的注视着。 一对从来不曾没有话题的男女,就这么无言的相对着。 一时间,房间中再没有任何的动静,只剩下彼此可闻的呼吸之声,只是这呼吸之声是那么的熟悉,曾经的每一个沉眠的夜晚,这呼吸声就轻吟在对方的耳侧,不管那是否曾经被听见,但始终都是真真灼灼的存在着,共鸣着,一同经历过了千百个夜晚…… 无言有时候是一杯水,清淡平和,无言有时候又是一杯酒,浓厚醇香。 其间的区别,很多时候,连当事人都分不清楚,就被闪转的时间所游戏,而日积而成,始终不曾被任何一方忘怀的感情,正是那一针催化剂。 “卉儿!” 何访终于攒足了勇气,把这一声往日里习惯得不能再习惯的称呼艰难的重新吐出了口,眼神中带着一种灼烧般的炽烈,让蒙芊卉的心里猛然一阵悸动,本以为事前独自演练了很久,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应该可以淡静面对的心境轻易就被打的粉碎,心脏也随着不争气的狂跳了起来,只剩下颜面上的强忍,仍然表示着自己仿佛如常的冷静。 只是,面对着他,她是否真的可以一直保持那样的冷静? 12、回归(下) “你抱她了?” “嗯。”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感觉,我是说你的感觉,咳,不明白吗?我的意思就是说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你能不能感觉到她的真实心思,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是男人!” “废话,你是男人怎么了?” “我是男人,没有女人的那些什么第六感,直觉之类的东西,在那个时候,就只是重新感受到了她身体的热度。她的心思?那个时候,我连自己原来是什么心思都快忘光了。她不把我推开,就是客气了,我那还能想那么多?” “靠,哥们,我怎么着也得夸你一句了1” “什么?” “我说你在别的地方还算精明,可就是这女人方面还真是没用!要是换了我,怎么也的给她当场拿下,哪能像现在这样,还得两个大老爷们睡在一个屋里?今天晚上本来就该是你和芊卉重渡良宵的大好时候,却弄得跑到这来借酒浇愁,还拉着我给你垫背,搞,哎,错过美食,真是罪过啊。” “我!我……” 何访攥着酒瓶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对于损友的这句话极为不满,可惜还没等他进一步有所行动,整个人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了下来,话不中听,并不等于说的不对,何访一项自诩的乐于接受批评的态度,在“关键时候”发挥了作用,他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嘴里几不可闻的嘟囔着。 “没用……我可能真的是有点吧。起码,在现在的她面前。” 啪—— 钱正明的手种种落在了何访的肩头,玩笑可以开,但朋友却不能眼见着有问题而不去帮,更何况是眼前这一位? “别灰心,怎么说芊卉这也是回来了,今后的机会有的是,慢慢来不用着急,你今天这一抱,也算是有点用处,不但更直接的证明了她的心里还有你,而且还说明了她其实很难拒绝你。” 何访抬起头来,钱正明此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健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当时可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只是站在原地让我抱了一会。” “哈哈,这不就结了?你刚才说自己感觉到什么了?” “都说了没什么,就是身体的热度,哦,你是说……” 何访就算在感情方面算不上特别有功力,但钱正明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就和白痴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对啊,剩下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钱正明冲着何访挤了挤眼睛,同时右手把啤酒瓶高高的举了起来。 “呵呵,这方面,我确实是笨了点。” 何访也用同样的动作相对。 “n,”钱正明摇了摇头,用一共也没有几个收藏的英语单词中的一个大声道,然后在何访迷惑的眼神中露出一个习惯性的狡猾笑容,“你不是笨了一点,是非常的笨,而且这两年事业做的越来越大,你在这方面也是越来越笨,我看要不然趁着这段时间,芊卉正好不在你身边,下了班你就跟着我混吧,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本少爷绝对把你重新打造成一个风流倜傥、潇洒多金、气质非凡、魅力无限的优质偶像。” 相比何访从一开始就始终抱住了那一支黄色克罗那不撒手的可怜酒量,早就在不同的场合练就了超高“肚量”的钱正明面前己经是堆满了一堆绿色喜力的空瓶。不过看起来,这些瓶子里装的液体,非但不足以让这家伙感觉到酒精的威力,反倒是充分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说起话来,又像是在和那些个客户以酒交情时一样的海吹起来。 “优质偶像,好啊,”面对着钱正明的一通胡说八道,何访也不动气,反而开口应和着,“不过,有一个问题,还得让你帮我解决一下。” “什么问题,我这个超缓爱情顾问,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钱正明似乎还沉浸在自己吹嘘起来的世界中,没有察觉到何访口气中的变化。 “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下了班我就跟着你混,那芊卉那边是不是就不要再去管她了?”“呃——”不知道喝的太急被噎着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正处在兴奋中的钱正明一下子没有能够回答上来何访的“简单”问题,好一会,才讪讪的道:“嘿嘿,我是说平常,平常嘛,现在属于非常时期,一切以芊卉同志的彻底回心转意,重新成为我们的嫂子为第一要务,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迟。嘿嘿。” 何访摇头笑了笑,也没有在去计较,他明白钱正明的本心,只是想让自己开心,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讲,钱正明说的也确实是实话。自己当年从一见钟情,到鼓足勇气,知道最后成功取得美人芳心的那一串时光,似乎真的是远去了。这几年来,自己的事业己经从空白一片,发展到了在业内占据了一定的地位,其间更是吸引了朱少中这样的新兴豪言的巨额注资,怎么也算的上是小有成就,但自己在感情方面却好像越来越有淡漠的嫌疑。 虽然除了前次谷致华的“意外”事件,何访在不曾有过任何一个“额外”的女人,这两年更是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和蒙芊卉生活在一起,昼夜相对,但是这样的相处,仔细琢磨起来,却发现与其说那是一种爱情的持续和延展,不如说对方己经渐渐更像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家人,一种习惯,仿佛己经是老夫老妻一般,而唯一所欠的或许就是始终让蒙芊卉不能下决心领取的一纸证明文件。只是这些都只是何访自己的想法,而他虽然不知道蒙芊卉是怎么想的,但还是能隐约感觉出其中的不同。 现在,由谷致华引发的危机,似乎有了转机,蒙芊卉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也正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何访相信蒙芊卉终有一天会真正回到自己的身边,重新成为完全属于自己的女人和伴侣,而且这一天应该不会太久,但在那之后呢? 未来,谁又能决定得了? 背负更多一层隐形包袱的蒙芊卉,不行,何访,这个不断想着更高目标攀爬,也不断会甩掉任何禁锢着他脚步的人,恐怕,就更难。 13、我拔的萝卜,她挖的坑(上) 悠闲,这个词己经好久没有出现在何访的生活中了,不过看看对面正惬意的仰面于蓝天白云之下,用最舒服的姿势躺靠在白色休闲躺椅之上的那位,何访估计他的感觉可能比自己还要深刻,毕竟事业越大,掌舵的人所花费的精力也越多,这一点,何访最近也开始渐渐体会到了。 “朱哥,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不错啊,我没有意见,不过,老弟,”朱少中保持着最佳的休息姿势,悠然的答道,“我怎么觉着这件事,就好像是本来是你从别人家拔出来的萝卜,但是最后之所以种下去,成为自己家的东西,却是因为别人挖出来的坑呢?” “嘿嘿,都一样,都一样的。” 看着何访有些尴尬的表情,朱少中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他现在的心情很好,极难得开起了何访的玩笑。 像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纯私人休息时间,对他这样一位身家亿万,而且仍在不断攀升的所谓第一代创业者来说确实少得可怜,不要说现在还是周中的法定工作时间,很多时候,就连周末和妻儿共同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都是一种奢侈。 说起来,能够有这样的偷懒机会,还真是要得益于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正是因为有了他的楚河,才让性喜新鲜的朱少中有了可以脱离总公司,来到楚河体验不同领域工作的借口,同样也是得益于他的指引,才有让自己有了这样隔上一两个礼拜,就到这处难得一见的带着浓郁私人度假色彩的山中庭院里彻底放松心情的机会。 环目皆是一片洁净而悠懒的白色,高过3米的白色院墙,涂满整整两层房屋外立面的白色灰泥,铺在茵绿草地中间的白色鹅卵石小径,暴露在房间之外略显粗犷味道的白色阶梯,穿在两层平台之间只经过最粗打磨的白色石柱……本属刺目的大片白色,在主人有意的调教之下,变得柔和而舒服,置身其间,所有城市中的喧哗、繁杂都被彻底的隔绝,而仅有的能够渗入这一片白色天地之中的,除了脚下那一片不算很大的草坪,就只有头顶的蓝天,和还算炽烈的太阳了。 朱少中很喜欢这里,从第一眼见到的那一刻起,如果不是自己知道自己很难把握这种所谓艺术的灵性,而那些刻意委托的设计永远也不能够真正满足他的心思,他早就想自己也来做上一个这样的空间了。好在,这位只见过一面的何访所谓的艺术家朋友,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各处漂泊,寻找自己的创作灵泉,而他又对何访似乎特别的信任,所以这里几乎己经成了两人专属的偷闲之地。 很难说,这是不是何访针对自己的刻意安排,不过这样的介绍和安排,确实很能得到自己的认同和喜爱,而且只看这年轻人也是一副享受的样子,就知道其实他也需要这样的放松环境。只是像这样的两人在一起度“假”的机会,算上最开始何访带自己来到这里,也不过是第二次罢了。 朱少中脸上保持的淡静悠闲,心里却在玩味着刚才何访说的事情,就事论事的话,何访的这个提议当然没有任何的问题,事实上,像这样的一个人才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在这一点上,朱少中可算是深有体会了。只是联想到最近发生在何访身上的一系列精彩的故事,朱少中却不知道是应该恭喜呢,还是应该替年轻人担心。 说老实话,在这方面,朱少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经验可以提供。他自己的老婆是当年一同闯天下的结发之人,“糟糠之妻不可弃”这句话,被朱少中一直奉为做人的基本原则之一。不过随着年龄、地位等很多条件的变化,人的心态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化,朱少中自己也不能说清楚现在的自己除了这一句话之外,对于身边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态度。 不去刻意伤害、保持家庭面上的和睦、提供足够的物质支配能力、共同养育好子女,像很多取得了“成功”的人一样,这些听起来有些冰冷的内容,也成了他在实际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的、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而一些不断流入飞出的花花边角也成了生活中的另一个组成部分。两段完全不相交集的生活,这其中,是一种最佳的平衡,还是一种无奈的默契,朱少中也搞不懂,或者不如说根本不想去搞懂。 但,何访不同,起码他暂时还不可能像自己这样把生活一分为几,互不干扰,年龄上、心态上的差异固然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却是一直守在他身边,充任着99%妻子角色的,是一个无论从那一个角度来说都极为出色的女人。这让无数人艳羡的条件,却也是对他最大的一种限制,起码在朱少中看来那就是个限制。 就拿刚才的提到的谷致华来说,让何访身边出现这么多风波的事情,对他朱少中来讲,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件事,可能其中唯一需要在乎的就只有肇事者本人而己。可是这些话,又都不好直接的说出来,因此在得知了这件事情己经后续蒙芊卉的出走和最近几女联袂登场,朱少中一直把自己放在了外人的位置上,只观察,不发表意见。 当然,今天不算,除了来到这里心情特好,又是只有两人单独相处之外,也是因为他己经感觉到了何访己经开始摆脱了这件事对他的影响,这个年轻人的心思究竟放在那里,他自认为很早就己经看穿了。 “那,对于谷致华她们提出来的那个业务拓展方案,朱哥您的意见呢?” 在任命谷致华为公司的第三位副总经理这个提议,获得了身为公司第二号股东和共同出品人两重身份的朱少中干脆的认可之后,何访就开始盘算着刚才交给朱少中的那一份文件上的事情,这件事目前看起来,还不能显示出太多的实际利益,甚至有可能会在一段不短的时期内,面临着无利甚至赔本的可能性,但从长远看,这绝对是一步先行一招的好棋! “开发南方市场吗?” 朱少中终于推开了墨镜,身体也稍稍的坐起了一点,望向何访的双眼中闲出一道精厉的光芒。 “对,那里曾经也是您创业最重要的转折点!” 何访回望的眼神同样闲动着异彩。 看得出,这才是两人今天讨论到的真正话题。 13、我拔的萝卜,她挖的坑(下) “有把握吗?” 朱少中沉声问道。 “没有!” “哦。” 只是一声哦,朱少中淡淡的应了一声,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如果不是对何访非常了解,朱少中肯定会把这样的一个简单到了极点的答案当成是一个鲁莽草率之极的决定,甚至根本就是儿戏。 可,他不是,他了解何访,他深知何访凡事都喜欢谋定后动,绝不会打无准备的仗,这次在这样的一个场合里提出来这样一个提议,看上去似乎不是那么正式,但肯定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只不过,也真是这种不正式,恰恰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和以往不同,对于这一次的计划,就算经过了反复、仔细的分析筹划,还是没有让何访拥有必胜的把握。 都没有再作声,一长一少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只不过私底下,朱少中的心思可是片刻都没有停过。 没有把握,何访却还是提出来这样的一个建议,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这个计划未来可能得到的收益会非常的大,大到了足以让何访即便没有把握也不愿意舍弃的地步。 “东部和南方的市场啊,整个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如果能够顺利打入,并且站稳脚跟,即便是直接的现实收益没有现在所做的《诡战王朝》这一类以北方和西部地区为重点,在全国播出的节目所带来的经济效益那么大,但是加上拓展市场、普及知名度、树立形象以及未来发展,综合考量的话,却还是非常的值得。” 一贯精于计算的朱少中,脑海几乎是本能的瞬间转过了这么多念头,就像何访说的一样,南方正是朱少中步入真正成功的转折点,对于那里和她所能够带来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要体会的更加深刻。虽然在传媒这一项上,直到目前为止,这些地区也没有能够达到与它们过人的经济实力相对应的程度,但现在不行,并不等于永远不行。朱少中和几乎所有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受过中等以上教育的人一样,都记得课本上曾经有过这样的一句话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古往今来,无非如是。 除此之外,朱少中心知肚明,投注于楚河,看重本来就不是它带来的现实利益,而是成长的空间,开拓南方市场的计划,前期难度不小,但投入却不能算是太高,几千万的一场赌局,对别人来说或者算是一笔巨资,但对于仍旧能够不断从网络中收取巨额回报的朱少中来讲,却并不是什么太需要考量的事情。 不过,让朱少中的心思真正活跃起来,其实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所有原因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那就是何访自己。 别人做不到,或者做不好的事情,不表示何访也不能做到,不能做好。这些年,这个年轻人的所作所为,每每超过了人们的想象和预期,带给了人们太多的惊奇,这其中包括了对手,也包括了自己的下属、伙伴和朋友。 思想的飞驰换算成现实的时间,不过只是一瞬,在何访等待的目光中,朱少中的脸上慢慢显出一丝笑容。就像当初次一次见到何访时就心生好感一样,这一次朱少中还是在极短的时间里,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好,既然兄弟愿意赌上这一把,我老朱怎么也要跟上才是,嗯,不但跟上,我想这次的业务拓展,我们还要做大,小打小同的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有看到结果的那一天。楚河现在马上要上马《诡战王朝》的实拍工作了,再加上那几个效益还不错的小家伙,资金虽然没有问题,但也谈不上有多充裕,如果你的计划选择同一时间开展的话,肯定会让那边新业务的起步受到很多的限制,我想大家都清楚凡事的起步阶段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想,再追加一笔投资到楚河,原来的协议里,我不是还剩下一个10%股份的追加投入额度吗,这次就全用了吧,同时再加上一笔3000万的临时注资,为期10个月,这样加起来有将近6000万的流动资金,我想只要谷致华能够在那边开发出好一点的项目,站稳脚跟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无论如何也要先把那边的声势做得有点模样,让人家都知道我们来了,否则这小谷同志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很难在短期内达到你的要求。” “啊?朱哥,你怎么知道我会派谷致华去那边?” 何访好像没有料到朱少中会直接猜出自己想要派去的负责人选。 “呵呵,这不是明摆着嘛?这一次的任务不清,肯定要有足够分量的人出马才行,你是楚河的主心骨,肯定不能轻易动,唐凝那个丫头是一个最好的总管,放到分项目中不划算,至于你的小情人聪明肯定不用怀疑了,只是自己职业上的原因,接触经营这方面的东西还稍显少了一点,剩下来的就只有今天你刚才提到的这位候任的副总经理了。不过,在我看来,这也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比你自己去可能还要好,人家怎么也算是职业杀手啊。” 商场上磨砺的久了,朱少中可是绝不会真的像表面上一样,对自己持有股份的产业完全放手,不去关心过问,只是他过问的方式没有那么直接,而且公司的决定权也一直掌握在何访的手中,在外人看来朱少中只不过是一个对新兴媒体产业很有兴趣的外行股东罢了,根本不会想到很多问题,何访都像今天这样,来征求他的意见。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对于楚河发生的一切,包括它的生存条件、政策环境、竞争对手等等,朱少中都一清二楚,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了谷致华。 “阿访,让谷致华去负责南方市场这件事,只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有人也提议过了?” 朱少中看似随意的问道。 “哈,神了,朱哥,您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感应,怎么什么都能猜到?刚才你猜到我要派谷致华去,说起来还算是有道理,可你怎么会连有人推荐向我让她去也能猜得出来? 或许是这两天连续解决了不少始终困扰的问题,何访的心情大好,在好奇的同时,根本没有察觉到朱少中语气的些许异样,他点着头接着道。 “朱哥猜的确实没错,这个主意最早是芊卉在昨天下午,把这份方案交给我的时候提出来的。当时这个方案己经很有模样了,我看得出来,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出来的,应该是出自谷致华之手,很可能是她在南方旅行,甚至是更早的时候就己经构思好了的东西,只是经过蒙芊卉的手交给我而己。再加上谷致华以前的经验和能力,我也很了解,所以也就同意了芊卉的提议,而且当时我就猜朱哥肯定会同意。” “哦。”朱少中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然后似乎觉察到自己语气有些不很合适,又接着打了个哈哈道,“呵呵,当然,我怎么会反对,再说了,楚河还是老弟你作主,我这个外行最多也就是提些自己都不知道合不合适的建议嘛。” 朱少中说罢与何访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会意的笑了笑。整合之后的楚河,几乎保持了它原有的全部特色,从理念到人员到行事作风,而这一切的基础,正是两人间的这种默契。 “说起这个,前天芊卉说她们正在和南方几个大型影视基地的人在谈合作的事宜,我想现在差不多应该有结果了,我进屋去打个电话,问问看。” 这里幽静是足够幽静的了,不过唯一的缺点(当然在设计者和拥有者本人来看这未尝不是一个优点)就是——手机没有信号,好在被何访长期“占用”之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几里外的小村子里接过来一路电话线,所以,对外的联络就只能依靠放在屋中正厅里的一台座机电话了。 “哦,好的,你先忙着,我继续好了。” 朱少中又重新把自己的墨镜拉到了眼睛上,继续感受着和煦的日光。 何访笑了笑,朱少中能这么喜欢这里,自己之前的一番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心思。充分利用一切资源,这是当年楚志辉最早教授给自己的道理之一,除了自己的亲人、好友,还有楚志辉身边的亲人好友,其他一切人、事、物,无不是自己可以利用的资源。不过面前的这个比自己年长了10来岁的中年人,却总是能带来一些与众不同的感觉,尤其是那近乎偏执的信任,与其说是眼光的独到,更不如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投缘,这些,朱少中从来没有和何访说起过,但时间一久,何访却能感觉的出来。 “对了,兄弟,我看有些事情你可能要留心一些了。” 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朱少中突然道。 “朱哥,你在说什么?” 何访不明所以的停下脚步问道。 朱少中饱含深意的眼光在何访身上游移了好一阵子,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哦,其实也没什么,可能是我想的多了,不过有些事情啊,有时候它变了,却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 朱少中看似没头没脑的话,让何访稍稍愣了一下,轻轻皱着眉头,有些茫然,有些不解,好像,隐约中又有些了解,只不过他的脚步终究是没有停下来。 14、重装上阵(上) 《诡战王朝》,一个让一些人似曾相识,但对于如今的电视圈却很显然有些陌生的名字,就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突然被推到了台面上,成为了融资重组之后,一反常态的始终没有大动作的“楚河影文”本年度最重要的一个主打项目,同时也成了很多有心人的心目之中,楚河人重返晚间娱乐强档,这个曾经让他们领受了无数辉煌的时段的信号。 当然,号称都是宣传口混饭吃混了很长时间的何访等人,绝不会让这一组精心设计之上又被重新设计的全新综艺节目真的像那个孙猴子一样,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那样最多也只能吓一吓附近500米偶然经过的游人,前提还得是有人经过,而超过500米的有效距离,只怕是除了神经过敏的还会抬抬头顺便骂个娘,再没有人会搭理你。 所以,当七月流火的日子落到了人们的头顶,上演在太湖之上的一场规模空前、阵容鼎盛、仪式隆重的“百舸争流”开机典礼和伴随而来的一系列的相关活动,也一下子赚足了无数业内同行们惊奇的眼光,而在为数更多的普通人中间,那一幕成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闲暇时的逸兴谈资。 因为那里虽然是在岸边水上,却比有些恶毒秋老虎更加暴烈的火热。 “准备好了吗?” 正在专心看着什么的何访头也不抬的问道,少见的凝重表情,写在了他的脸上。 “所有演员、船只和道具都已经准备就绪,嘉宾和媒体人员也已经全都到了岸边的会场,这里的张书记、赵省长也都到了,正在贵宾休息室休息,就差总局的宋副局长,1个小时前他们在上海下的飞机,现在正在来的路上,估计最多再有20分钟的样子就可以赶到会场了。” 汗水在钱正明的脸上不停流淌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这里的闷热更胜室外,还是不曾停步的往复奔波,又或者是来自于心中的紧张,还是兼而有之。即便是当初与星空作战最激烈的日子,那连续数周的大型仿古外景直播中,面对着百尺高台、成百上千群众演员的庞大阵仗,也不曾在钱正明,这个被人称之为“万能适配器”的人脸上见到过这样的情景。 然而,环顾四周,除了正在陪同这里父母官的蒙芊卉还有专门负责招呼记者的石淑媛以外,所有楚河的高层几乎都在这里,而就算是久经战阵的方予青、徐满等人,他们面上的神情,也和钱正明大同小异,因为今天的活动实在是有些不同一般。 只有一个人面上的表情依旧轻松的,独自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轻轻摇着一把刚从前面的仿古街上买来的折扇,那恰是这一群人中间,唯一的一个并不懂得影视拍摄工作个中奥妙的人——楚河的联合出品人兼名誉总监,朱少中。只不过,和大多数人的猜测不同,他的悠闲并非来自于他身为外行的无知,而是出于一种信任,一种对何访以及他身边这些得力干将们的信任。 何访此时虽然没有在面上表露出紧张的神色,似乎只是专注与铺摊在粗糙的原木桌面上的演出计划安排和船只走位路线图,但他的心中却随时绷紧了一根弦。所有应该做好的安排准备,都已经做好,上千名参演人员也都整装待发,但何访的心里还是不踏实,和以往每一次自己的运筹都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同,这一次的活动,牵扯到了太多自己不能控制的因素。 本省几位主要领导的出席,虽然出自于楚河的邀请,但轻易的答应下来,甚至是一把手、二把手在今天联袂到场,这份重视的程度却多少出乎了何访等人的预料,而他们私下猜测的结果,便是这几位应该是看中了今天参加《诡战王朝》首季首集这个特别节目中参加比赛的“选手”们。 因为这些选手的身份,确实非同一般。而只要一想到这些选手敲定的过程,就算到了今天,何访的嘴边还是会挂上一丝苦笑——难哪,太难了! 自从经过几轮的讨价还价,最终决定下以这里的影视基地作为全部拍摄场景的所在,再把原本舞台化的古代战场平移到现实生活中这个原先的创意,重新回归到古代的虚拟时空中之后,何访等人就开始了重新定位节目和寻找新参赛选手的艰苦过程。 而随着这样的一个决定,何访也重新调整了节目的定位思路,完全推翻了之前楚河一惯采用的“从平民来、向平民去”的世俗亲和的路线,而选择了被何访称作“精英领袖、带动全民”的全新思路。 所谓的“精英领袖、带动全民”,也就是邀请各界的精英人士作为参赛选手加盟《诡战王朝》节目的录制,在凸显节目的高端品位的同时,依靠加强戏剧结构、竞技内容和视觉效果等方面节目自身娱乐元素的建设,吸引各阶层的最广泛的观众群体,构建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电视娱乐领域。 当然,为了更加的突出精英化的纯粹效果,所有被邀请的各界精英中,并不包括以往最为媒体圈所重视、甚至是被滥用的演艺界、娱乐界人士资源。在这一点上,楚河内部反倒是最先达成了共识,因为现在太多的综艺娱乐节目,都被这些人所充斥着,而相应的品级格流,受到这些人自身先天修养不足等方面的限制,也是越来越趋于低俗化。 “通俗,甚至低俗,每天都有会人在批,不过我倒是并不反对,凡事有需求,就要有满足,作为电视产品的制造者,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来满足观众们的观赏需要,这没什么错。只是现在的大环境下,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往下走,开始把娱乐的成功与否和是否触及甚至打破道德底线相关联,我们要是也这么走下去,恐怕只能是去和人家比谁更下作,更不需要脸皮,就算做的好了,也会被很多人戴上一顶贱品低格的帽子,而做的不好,恐怕弱智、白痴这些词汇就已经是能给你的最高评价了。所以,与其做低,不如做高。” 这是当初何访在公司高层会议上所讲,也是后来很快得到所有人一致支持最主要的原因,而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这两个月来,楚河调动了自己所能调到的一切力量,去全国各地拜访、邀请那些在近年来取得成功,并且在全国范围内有着相当知名的成功人士,也就是所谓的“各界精英”。 14、重装上阵(下) 招募“精英”说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就变得的非常困难。整个过程,从开始阶段起就非常的不顺。一直到了现在,《诡战王朝》的第一季的开机典礼和首播集的录制马上就要开始了,还在用最后检查所有环节来掩盖自己忐忑心情的何访,脑中还是不时的回想起堪称惊险的寻人过程。 在最初的两个星期,演出资源统筹部——这个由石淑媛负责的新整合而成部门,就开始根据节目定位要求制作候选大名单,进而分头进行邀请,但结果却是,被邀请的人几乎都是用各种委婉的方式拒绝了邀请,而仅有的几位接受了邀请的精英人士,也都是曾经和楚河长期合作的广告客商,虽然这几位无论哪一个,都算得上是叱诧商界的成功人士,所领导的企业也都是具有全国性的知名度,基本符合何访等人的要求,却还是远远不能解决问题。一方面是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少了,连凑够一期节目的全部参赛人数都不够,另一个更重要的则是这些人的身份并不符合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节目开篇阶段参赛者的要求。因为在这个阶段,何访需要的是明星级的人物,那些电视机前的观众一眼就能认得出来的各界精英,而不仅仅是明星企业的老总之类的人物或是只在自己所在领域内具有知名度的成功人士。 眼球!这个主领当今很多经济领域的概念,至少在《诡战王朝》最开始的几期节目中也同样是一个必须具备的因素。 至于他们拒绝的原因,很一致也很简单,三个字就可以概括——“看不上”。 这是一个曾经让何访等人困惑的问题,因为他们首选的这些人物,绝大多数都是经常出现在电视屏幕之上的,其中更是有些人出现的频率都到了快令人发指的程度,也不知道是有表演和公示的瘾头还是根本就把电视出镜当成了一个成本最低廉、效果最明显的无限时广告。但正是这些人,反倒是用最快的反应速度、最干脆的言语态度表示了拒绝。 直到很久之后,何访等人在拍摄的间歇中,和这些后来才在别人的帮助下答应楚河邀请的精英们慢慢熟悉之后,才了解到,这些人表面上确实就像何访之前所判断的一样,充分利用和依靠电视等各种媒体,作为自己的表演的舞台,把自己塑造成业界明星,来达到以人带企业、以人带产品、以人带研究成果的目的,但是这些人选择的电视节目都是和自己所从事的职业直接或是间接关联的,也就是所谓的专业节目和新闻咨询节目,而且出于固有价值观和身份地位等方面的考虑,这些人除了公益之外,几乎从来不参加纯综艺性质的节目录制活动。用句俗一点的话来形容,那就是脸皮可以卖,但要看卖的地方。显然,《诡战王朝》无论从那方面看,也不属于那个可以被卖掉的场所。 知道了原因,却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在何访等人有些彷徨之际,还是两个外行人和一个内行人一起帮助解决了这个看似很难的问题。 这几个人就是楚河曾经和现任的两位股东——席堇和朱少中,以及始终用长辈的心关注着何访前进轨迹的传媒界元老黄言修。 这三个人在知道了何访等人所面临的困境时,纷纷把自己多年来在商界、政界、学术界等各个领域内的关系联络起来,以自己足够重量的身份,对那些曾经拒绝了楚河邀请或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被列入楚河候选名单,但符合楚河节目要求的精英们发出了邀请。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现实,同样的一句邀请,在一帮无根无基的年轻人嘴里就是“信口雌黄”、“不知深浅”,然而到了席堇、朱少中的嘴里就成了“”,至于听在“黄老”还不算太背的耳朵里,就全都是“荣幸之至”、“谢谢提携”,让何访等人不得不在庆幸参赛者一一落实的同时,感叹几千年中华文明造就的不朽语言之神妙。 “宋副局长到了!” 再一次急奔回来的钱正明高声的话语,打断了何访的回忆。 “哦,那我们一起去迎接吧。” “好的。” 在一片应声中,何访把目光投向一个人坐在边上的朱少中,后者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也站起了身。 全体出迎,显然比刚才本地两位父母官来到时更加的隆重,也显出了何访对这位名义上主管全国影视制作、播出、发行等领域最高负责人的重视。 尽管何访现在是一家民营影视公司的负责人,理论上不需要像电视台、公营影视机构一样必须接受那些主管部门的直接领导,完全遵从那些根本在法律上看不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而且往往具有扫荡一切功力的通知、指示、意见、建议、甚至是“口头意见”、“个人看法”等的约束,但他绝不会单纯到做事不顾虑那些人的感受。相反的,电视台的八年生活,让他实实在在的体验到了官僚的威力。几千人诺大的一个神视台都不敢对着来自与“上风”的指令有半分的违背,又何况一个小小的混迹于社会之上的私人性质的影视公司呢?与人斗,其乐无穷,这个何访或许相信,与天斗,也能其乐无穷,这个何访就怎么也不会相信了。 “宋局长!” 知道今天来的总局领导,就只有这位实际主持工作的第一常务副局长,何访在迎向刚刚从车门中走出来的这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省略了那个让占据了领导同志中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太爱听的“副”字。 “小何啊,好久不见了,你们今天这个场面真是够宏大,够气魄!” 宋副局长一副很熟识的样子,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一把紧紧的握住了何访伸在身前半米的手。 “呵呵,宋局您过奖了,今天您能来,真是为我们的新节目增加了很多的光彩!” 何访一边堆着公式化的笑脸,一边克服着心里面的少许不舒服,说起来,这些年随着公司做的越来越大,接触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这些原本最被何访痛恨的东西,竟然也慢慢开始习惯了起来,连何访自己也不知道还会有多久,就连这最后的一点点不舒服,也会彻底消失,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东西,没错,是“东西”。 只是不管将来是什么,此刻何访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余光扫到的地方,几个身影出现在了不远的角落中,那边正式贵宾休息室的方向。 没等何访转过头去,只听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嘿,老张,老赵,你们早到了啊,真是对不住,我来的晚了。” 热情如许,正是宋局长,啊,不,是宋副局长。 今天的节目,应该是从这个时候,才开场? 15、回归的佳绩(上) 因为国内技术水平、人员素质等各方面的原因,完全实景版的《诡战王朝》拍摄难度很大,所以最早计划的直播早在先前创作班组进行实地考察的时候,就被改成了录制播出的形式,加上比以往任何节目都要花心思的后期制作过程,节目正式播出的时间,被放在了太湖开机仪式的三周之后,而这也刚好应上了何访精心设计的另一个时机。 在影视制作这个不大不小的***里,虽不能说百分之百,但至少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业务负责人都擅长于一件事情,那就是——炒作! 节目要炒,旗下的艺人要炒,新人后生要炒,明星大腕更要炒,领导嘉宾要炒,职业专家还要炒,不红的要炒,红了的要炒上加炒……炒这东西实在是不怕多,炒得糊了炒得蒌了都不怕,要知道被骂在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一件坏事了,骂得越多,红得越利索,这现象何止屡见不鲜?就算是连皮带肉全身上下,都再也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去炒了,也不用太多担心,把本来的东西加加减减、蒸蒸煮煮、添油加醋、本末倒置、混淆是非、倒颠黑白……就有一道提供在无聊人们眼前的大餐,而且你别说,这世上无聊的人还真的是多,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观众。总之,想要炒,就不怕没材料,凡事都可以用其极,如果用最简单的一个词来形容,那就很多时候这个风管无限的影视圈,就是一个“炒货作坊”,至于炒出来的货色,往往还就是应了那句老话儿的后半句——“什么仁儿都有”。 说起来,以几年的经历看,何访也算的上是一位高明的“炒”手了,只不过和大多数酷爱“硬炒”的幕后推手不同,何访几乎从来没有在明星的身上下过什么特别的功夫,当然例行推销这部分还是一直没有停止过,毕竟明星本身就是一种难得资源,抓在了手上,却会不利用那只能说明智商有问题,何访似乎不在此列。只是像现下最流行,通常也是最有效的诸如爆料、兜私、揭底、树敌、走*光、呓语等等手段,何访却从来没有主动采用过。至于那些自己特别酷爱被人揭短、用偏门求名声的人,何访私下里统统给了一个的评价——“贱”,不过只要有需要还是会和这些人合作,按照何访的话来说,“人品这种高规格的名词只会在朋友中才存在。” 何访最喜欢的方式是调动所掌握的一切力量,按照人们对事务关注力的心理曲线,分阶段有步骤的做出相应的动作,一环套一环,逢高做低,遇低筑高,总是让人们对楚河所做节目始终保持着最有效的关注,而随着预期时间的最终到来,被推向最高处。 就像这次,从别致而高规格的开机庆典几乎同时登上了全国所有卫视和省级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档,并在j省卫视等几家覆盖全国的电视频道中的娱乐资讯类节目中,以深度报道和现场报道等方式首先引起观众的注意开始,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那么几项围绕着《诡战王朝》节目展开的活动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而这些也无一例外的出现在各种媒体之上,电视、网络、报纸、口耳相传,说不上铺天盖地,也比不了那些当红明星带着各种颜色的花边题目诱人,但可以说只要在这段时间里一个人不是完全封闭的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就至少有九成机会看到有关于《诡战王朝》的消息。而且这些消息永远不会争夺那些最起眼的位置,却总能在不经意间闯进你的视线,因为每一条消息都有着现实存在的内容,所以比起那些单纯为了炒作而刻意做出来的“新闻”显得更加实在,也让不少对此敏感的人心里减去了很多厌恶和腻烦。 最后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这一阶段绝大多数的宣传手段,楚河基本上没有投入专门的经费,钱正明等人之前建立的与媒体界良好的关系还有楚河举办的这一系列活动本身的吸引力,成为了最主要的助推剂。 而这一切慢慢酝酿起来的结果,就是当《诡战王朝》正式播出的那一刻,被各种媒体已经有了铺天盖地势头的报道所引发出来的收视期待,也刚好被推到了最**。 周六晚间9点10分,以刚刚在上一季晋位为全国最具影响力的六大上星电视台之一的江南卫视为播出平台的《诡战王朝第一季》正式掀开了帷幕。 这也是楚河影文重装待发后,全力出击第一线晚间黄金档,完全不同于演艺界的各界精英人士,组成了一个空前的超豪华“明星”阵容。节目中新鲜的环节设置和独有的晋级取胜途径,参赛者之间竞争时尖锐刺骨的辩论话题,都是以前的电视屏幕中从来不曾看见的一幕。而被精挑细选的参赛者们身上的深厚文化底蕴和过人气质,又在互不退让的激烈交锋之中,不时展现出幽默和宽容的一面。所有这一切,把那些慕名等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深深的吸引住,甚至叫来家里或是周围的家人、好友一同观看。据j省省会东海市的收视检测网的实时数据统计,《诡战王朝》仅仅开始了3分钟后,就创下了当地有史以来同时段的第3个收视极高值,而且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这个绝对数值一直在不断的攀升,知道第一集的结果揭晓的那一刻,收视率停在了21.5%这个数字上,不但是历史上当日收视的最高值,也打破了本年度同时段节目在j省播出的最高收视记录。 特别派驻在东海的楚河员工第一时间向总部通告了这个消息,而身在京城的何访也在同时受到了无法计数的祝贺电话,其中很多都是那些参加了节目录制过程的各界精英们,不过这些人所拨打的电话,第一个找的其实并不是何访。 尽管只播出了一集,很多人都还没有在节目中露面,但已经在前期宣传和不断飞滚在j省卫视其他日常节目中间的宣传片花中,他们的参与早就被身边的熟人们所知晓,而这一次还没等节目播完,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就已经从各种渠道接收到了来自各方面的正面口碑,让他们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这一档《诡战王朝》并不仅仅是会给那个主持者楚河影文带来良好的收益,自己也很可能中收获比预计中多得多的好处,而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忘了那几位之前似乎是强推硬拉着自己去参加节目录制的老朋友、老前辈、老领导——朱少中、席堇、黄言修等人。 15、回归的佳绩(下) 三天后,当所有的这一切,即将反映到楚河人最关心,也最紧张的那一串数字上的时候,所有楚河的员工,包括强摆着镇定姿势的何访,以及始终确定会赢,却无从判定能够赢得多少的朱少中等人,都无法掩饰住心里的忐忑。 只要全国范围内有超过一半的省份收视排名能够在前五名之内,这《诡战王朝》就算是取得了完全的成功,而从这两天接到的观众反馈还有媒体的事后跟踪报道来看,这个成绩是很有希望达到的。 “拿到了!” 钱正明手里高举着一张传真从屋外飞跑进来,尽管从秘书室到何访的总经理办公室只不过十几米的距离,钱正明看上去还是有些微喘,应该是全力猛跑过来的,不过此时屋中坐着的几个人却没有一个回去责怪他。 “多少?” 看着钱正明把传真交到何访的手上,屋里的其他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只不过有的是问向钱正明,但更多的问向了何访。 “11.35个百分点的平均收视率!22.10%的收视份额!十三个省收视第一,七个省收视前三,综合排名第一,牛b,牛b啊!哈哈哈哈!” 终于看到眼前的这组数字,就像是股民看到当月一线长红的涨跌看板一般,一串变了味道的周氏狂笑连同学习了几年已经渐入大成的京城方言一股脑的从已经全然没有总经理仪态的何访嘴里喷飞了出来,而他同时也极没有形象的抓着那张写满收视数字的薄薄纸片亲了一口又一口,发出啧啧的声响,完全没有顾忌到了身边想要抢过传真的两位美女的如刀目光。 尽管之前经历过了一次次的成功与失败,何访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出入道的小学生了,但是这一次新节目所带来的巨大成功,还是让他欣喜若狂,因为他深知只有成功进入到晚间综艺强档之中,他,还有之前楚志辉等人的愿望才能够算是被真正实现。虽然目前来说,这还只是第一步,但也只有走到了这一步,才让他第一次真正的确信了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在接下来的日子取得下更大的成功,直到最终牢牢占据这竞争最激烈的黄金时段中的一个重要的、不可或缺的部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层级的不同了,或许直到这时候,何访才算初步踏进了顶级影视制作人的行列,在这个强中之强的世界里,取得了属于他的身份证,这个隐藏在心里很久的期待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现实。 多重的喜悦叠加在一处,让何访失去了已经慢慢历练出来的从容冷静,但这一刻他也不想,也不需要从容和克制,他只想要所有人来分享自己的快乐。 “全都给我把手里的活儿停下来,走,我们一起大餐的干活!” 何访的笑声一直延续到走廊里,面对着那些早就围满在总经理办公室周围,同样一直苦候着这个结果,现在也一样脸上挂满了灿烂笑容的员工们,他的这一声大叫,换来的是更狂烈的欢呼。 不厌其烦的一一握住着来自于下属们不断伸出来表示祝贺的手,何访放肆的笑声依旧高声回荡在不算太大的三层小楼之中。 刚刚亲眼看过收视表的蒙芊卉见状,正想要上去提醒何访注意收敛一下自己的举止,却感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拉拽了一下,动作很轻微,但意思却很明确。 蒙芊卉转头一看,却原来是唐凝,后者向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走上半步,凑在她耳边低声道。 “姐,现在还是别去拦着他了,就让他放情尽兴一下吧,他现在的这个样子,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这张收视表,”唐凝的手上握着的正式那张屋里所有人都看过的收视表,在这些地方,唐凝永远是主动的把自己放在最后的位置上,“他,是打开了心结。” 唐凝望着被员工们紧紧包围着的何访,虽然只是背影,但眼神流转之间,一丝藏不住的温柔还是隐约透了出来。 “心结?难道除了我,他还有别的什么心结要解开?” 蒙芊卉闻言一愣,好半天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她终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虽然唐凝没有再加提示,她还是明白了唐凝的心结真正所指。不过自己想明白不但需要别人的提示,而且很花了一点时间,而唐凝则像是本能般的立即理解到,这中间的差距不言而明。看起来,关于何访的心思,没有人会比唐凝更清楚,起码是在工作上,就连自己这个当了两年多女朋友的人也比不了。 不过蒙芊卉回望向唐凝的眼神中并没有一丝嫉妒、猜疑之类的情绪,反而只是微笑,朋友间的微笑。 就在《诡战王朝》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并且在随后的一两个月中,一直延续了高位收视率的同时,借着这一波遍及全国范围的收视热潮,在上海,这座东部地区的中心城市,楚河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迈出京城,拓展自己经营空间的工作,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致华,来之前怎么也没想到你们这次的动作会有这么快,这么大,看来何总对于进军南方市场是下了大决心的啊。” 用足了力气,霍明远才把话音勉强压过正此起彼伏响着的电动工具的噪音,看着正在紧张装修中的阔敞空间,身为上海本地几间最大电视广告代理公司之一帆远广告老总的他,不禁一阵感叹。 谷致华轻轻一笑,也不答言,只不过眼前这片占据了将近半层面积,足有五百平米的未来上海分公司的办公区,在联想到这周边直升机一般不断飞涨的超高房价,这一切早已经在无声之中揭示出了楚河的野心。谷致华很清楚,这中间也藏着自己的野心。 “以后,还需要霍兄多多关照,毕竟我们楚河还只是初到贵地,很多东西都要慢慢的学习和适应。” 当电梯门隔绝了震耳欲聋的装修噪音,谷致华用柔软而动听的声音轻轻的道。 16、不一样的计划(上) “哦,这个一定,只要有你在,一切就都没有问题。” 看着并立在身旁,依旧像初次见面时一般明艳动人的女郎,霍明远忙不迭的一口应承道,言语间没有一点犹豫。 早在当初谷致华还在星空的时候,霍明远就已经和谷致华相识,并且一度成为了星空世纪在南方地区唯一的广告代理商。这其中,一半是被谷致华的魅力所倾倒,另一半,则是因为霍明远非常欣赏谷致华简练精准的行事作风。 经过了一年多时间,从相识到相熟,霍明远和谷致华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人交情方面都建立很好的关系,甚至在谷致华留在星空的最后那一段时间中,侧面了解到谷致华被架空内幕的霍明远,出于朋友的义愤,还主动放弃了《星耀》的代理权,为此也受到一些损失。 这一次随着谷致华加盟楚河,紧接着来到上海设置统辖东部和南方这两大区域的上海分公司,霍明远也主动把自己的脚步跟了过来。不过,对于霍明远这个在广告圈中沉浮多年的人来说,这次拜访和表达合作的意向,却绝不仅仅是因为与谷致华的交情。 事实上,霍明远和许多东、南等地的媒体人、广告人一样,都对于那个远在京城,但这两年名声如同火箭般直升,并且蔓延到国内各地媒体界的何访很感兴趣。不过,和大多数同行不一样的是,霍明远的兴趣并不只是停留在打探、好奇的阶段,在经过了对何访历次成功战例的深入分析之后,他很早就把楚河视为了主要的合作目标,而这一次谷致华的跨地伸足,恰好为他这个掌握了大量本地和周边资源的人,敞开了方便之门。 “对了,致华,我看你们把上海分公司的规模做得这么大,是不是你们这次进军东部要做什么大动作了。” 叮! 正在这时,电梯发出一声悦耳的轻响,底层到了,率先卖出电梯间的谷致华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回头嫣然一笑,眼中露出少见的顽皮神色。 “这个问题嘛,要回答的话,就要看霍兄今天会请我吃什么样的大餐了?” 如果说有人如此直白的跟另外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说你现在要请我吃饭,不被人骂白痴,也会给你捎上几颗白眼。不过嘛,美女的威力却多少人能抵挡,何况面前的美女,又是这样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没问题,这个更没问题了,致华喜欢吃什么尽管说,法国菜、日本菜、韩国菜、泰国菜、印度菜、越南菜、意大利菜、墨西哥菜……要不就是上海本地的本帮菜,什么都好,这些大概我能找到最好的那家餐厅,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这一次,霍明远的回答速度比刚才电梯里更快,也更干脆,一口气报出了十几二十个菜系,嘴皮连抖就像是专门练过相声里面的灌口《报菜名》。 其实谷致华此时带给霍明远的感觉又何止是熟悉,刚从电梯里迈出半步的他乍见到谷致华这从未见过的妩媚表情,身上顿时就生出一阵酥麻的感觉,不算小的心肝也竟然像十几年前在校园的角落里偷吻隔壁班的女孩一样,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声响来。只是仗着多年来混迹江湖练就的皮毛上的功夫,才没有让自己的真实感觉表现出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霍大哥当初来北京的时候,在这方面的见识我就已经领教过了,听你的介绍肯定不会错的。嗯,既然是到了这里,我想霍大哥还是领我去见识一下本帮菜好了,就算是熟悉工作环境的一部分吧,嘻嘻。” 像是还觉得不够似的,谷致华的笑容此刻又在成熟的妩媚中间添了一份本该和年龄相配的青春气息,而这气息所带来的威力增幅几乎是几何级的,当然此时,霍明远那不是很衬斯文的大嘴裂开的程度也几乎快成了几何的样子——不断扩招,哦,不,是扩大的椭圆形状。 银色的流线车身上一栋栋新建的高楼大厦的身影从上面飞快的划过,霍明远开着新买没多久的宝马740li飞驰在高架路上,车上原配的音响虽然不是很让他这个伪发烧友满意,但此刻传出来的轻缓柔和的音乐,如溪水甘泉浅唱低吟,很是让他神闲气爽。 不过,这主要的功劳,其实还是身边坐着这位半侧向窗外,但依然能够在唇边找到一弧淡淡浅笑的美女。 谷致华把笑容端在脸上,不过那只是一个程式化的动作,就像刚才那么直白的向霍明远抛出一个请自己吃饭的机会,也是刻意而为,因为她很清楚对这样的机会,霍明远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至今仍是单身的霍明远,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虽然从来没有明确的表露过,但谷致华却明白得紧。 霍明远不大不小也算得上有着小颗钻石的王老五,身边的美女绝不会缺乏,而且身在影视圈周围,就算是别人眼里堪称难得的一些一线女明星,要想有一些特别的发展,也不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可是像他们这种人,真正看得上眼,值得用心去追求的女人却是少之又少,而才貌兼具的谷致华,早就被归到了极品的极品。 落下一半的车窗,让初秋的风任情的扑到谷致华那只有薄薄一层淡妆修饰的玉颜之上,她却全然没有在意,只是抬手整理了一下散落在额前的长发,她的神思早在车子启动没有多久,就已经开始飞散到了窗外,追逐着一道道看不见的阳光划过的轨迹。 “霍明远,他也应该算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良偶人选了吧,可惜,和很多人一样,他还是不明白我。不过又有谁能明白我呢?或许只有他吧,这个家伙,得到了很多男人都没有在我这里得到的东西,他却是那样的一种态度,不过,现在这样子的情况,也许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吧……” 正在体会着与美同行,盘算着待会同进午餐之后能不能有进一步发展的霍明远,怎么也没有想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脑子想的,确实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人,男人。 16、不一样的计划(下) “你们,真的想要这么做?” 霍明远有些犹豫的问道。 “嗯,是不是有点超过了霍兄之前的估计?” 不知不觉间,谷致华对霍明远的称呼又恢复到了平常的“霍兄”,这个有些官样的称谓,而后者的心思还陷在谷致华刚才的话中,也没有察觉到。 “嘿,”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感叹,霍明远轻轻摇着头道,“何止是有点,简直是和我之前看到想到的完全不一样,我确实有点不太明白……” 刚刚想要接着说点什么,却发现刚刚谷致华说起的事情,让自己的脑子到现在还是有点不太清明,只好化了点时间,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重新开口道。 “致华,如果都是照你所说的这种项目,说句不太中听的话,那些大部分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就像你们在《诡战王朝》之前接下来的那些分众化的生活咨询节目一样,可能以楚河的经验,把它们做成功的机会很大,但你们真要是只靠这些来立足,那要花多少时间才行啊,这似乎不像是何总的风格!” 霍明远说到最后,言辞之中有些犹豫,也有些担心,说完又深深的看了谷致华一眼,其中的潜台词一望可知,他在怀疑这些决定会不会都是谷致华个人来做出的,也在担心这样做的后果。 就在几分钟前,霍明远从谷致华的口中听到了她建立上海分公司之后要做的第一阶段的工作计划,和他之前看到想到有着巨大的出入,巨大多数的项目计划,都只是涉及到了一些小型节目,而且投放的市场也不是可以直接辐射周边大多数省份的上海,而是以这次有了良好合作开端的j省为代表的江南和华中其他地区的区域性电视台。 这些节目中间,虽然有些听到后确实能够让人眼前一亮,但就算这些把节目全都加起来,最多也就是让楚河能够在中、东部的二级地区收到回报,取得一些还算不错的盈利。但是这些利益对于现在资产过亿,又大张旗鼓的闯进沪上的楚河来说,就未免显得太过细小了一些,而且对于在这块有很浓重地方情节的区域站稳脚跟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帮助。 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楚河人最擅长的综艺节目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份计划中?难道是背后隐藏着什么特别的安排,又或者真的是面前的这个智慧美人一时不察使出的昏招? 凭借着这两年的接触和了解,霍明远的直觉告诉他最后这一点肯定不能成立,这中间应该还有一些自己没有想到的地方。 看着霍明远真是有些焦急的样子,口气也隐约透露着担心,谷致华真的是有点感动,起码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之前自己在公司里遇到的那些家伙有着很大的不同,尽管也对自己有些超出朋友的想法,但对自己的关心,还是很真实,也很真诚的。 不过,谷致华并不想,也不会把全部的打算都告诉霍明远,毕竟那已经涉及到了公司,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她个人所制定的一些计划的细节,除了临行之前特别沟通过的何访之外,就连蒙芊卉和唐凝两人现在也暂时不知道其中的真相。 而面对楚河内部对这个只公开了不到一半内容的计划的质疑,何访的那一句全权委托,不但让身背起将近6000万巨额投资的谷致华能够完全放开手脚,去实行自己的计划,也让谷致华在暗中又一次兴庆自己选择的正确。 即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又面对着朋友的关心,谷致华脑筋微转,想出了一个说法。 “谢谢霍兄的关心,不过呢,我们楚河虽然是把上海分公司设在了这里,而且规模不算小,建设的速度也很快,但并不等于说我们就会马上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里。其实有的时候,你不去做什么,反到不一定就会被大家忘掉,相反的,在这段时间里,如果你真是什么都不做,恰恰是给了某些人提供了足够的想象空间,让他们可以充分的去消耗自己的精力。要知道偏偏就有那么一些人是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东西可想的。” 谷致华的话,说的似乎有些奇怪,不是每个人都能一听就懂,但对面,从刚才自己把大致计划透露给他后就一直皱着眉头的霍明远,反倒是随着谷致华的话,眉头渐渐的展开,直到完全舒展回原来的样子。 “哈哈,高!” 霍明远脸上的忧色被笑容多代替,有些忘形的在桌边轻轻一拍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最初的这一段时间,因为你们兴建大规模的上海分公司,同时积极招揽人才的举动,肯定会吸引这里的业内同行,包括公众媒体的关注,而之后的按兵不动,以你们楚河现在走红的热度,也几乎可以肯定会让这其中的很多人对你们的真实动机,还有可能的出手时机不断的产生猜测,这样一来,等于是变相的为你们打了免费的广告,尽管这个广告对于普通观众来说,可能没有太多的意义,没什么人会关注,但是业内还有我们广告圈和手上关联的那些广告客商,可是不会视而不见的。因为他们,不,应该说因为我们都在等着你出手才对,只是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哦。” 当霍明远再一次用眼光来求得验证时,谷致华只是微笑着,还是没有直接去回答,只是轻轻的举起了桌上始终没有动过的红酒杯,向对面的男人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霍明远也马上微笑着端起酒杯,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因为很多时候没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种最好的回答,区别只在于你的理解能力如何而已。不动如山,那既是一种气势,更多的时候,也是一份看得见摸得到,却搬不走的威慑。 不过,他真的能够理解谷致华的心思吗?有人知道,有人以为知道。 无论如何,今天这一顿午餐,还是霍明远觉得物超所值,和自己倾慕的人在一起,固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对方“开诚布公”向自己介绍未来的发展计划,更是能给自己的事业带来一个明确的指向,也是一个难得的收获。别的不说,单单是谷致华个人的能力,就让他相信自己在这边多下点功夫是不会错的。 饮下杯中酒,拾起手中筷,霍明远突然觉得面前这常吃久腻的菜品,偶尔也会有些个不一样的风味。 17、借光、借光(上) 谷致华并没有让霍明远失望,当然也更没有让把信任交托给她的何访失望。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毫不掩饰甚至是特别宣扬过的大兴土木、广招兵马、分公司主持人频繁游走在当地广电部门以及当地其他媒体之间……还仅仅只是正在筹建之中的楚河上海分公司,就吸引了无数关注的目光。 就在谷致华被派往上海,开始筹备分公司之后的整整两个月时间,楚河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的揭牌开业仪式在众人瞩目之下隆重举行,这是一场圈内极少见到的高规格揭牌庆典,通过在京城的黄言修等人的关系,以及谷致华在私下里频密而高效的“外交活动”,几位平时很少出现在这种规模的公司庆祝仪式上的市一级领导也纷纷到场祝贺,借着这份力,再加上之前铺垫好的关系,“楚河”这个名字从原本的地方媒体文化专版的位置,悄然蹿到了地方行政要闻的版面上。 然而,又是10几天过去,那些一直在留心等待着的人们慢慢开始发现,除了那场风光一时的开业揭牌仪式之外,无论是谷致华本人还是上海分公司,竟然都没有再做出任何具有实际意义的行动,那些个游走交际,也大都是浮于浅表,与其说像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倒不如说更像以往那些新来乍到的外地传媒一样的例行公关,一边让别人慢慢认识起自己这张面孔,一边逐渐熟悉本地的环境。 这让很多人,尤其是那些自认为是楚河潜在对手的人们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一向雷厉风行、出击果断的楚河,这一次转变了作风? 就像之前霍明远所说的,这细小的变化,还远不足以引起那些只把电视节目当作饭后睡前娱乐工具的普通人的注意,但是对于某些神经过于敏感的媒体同僚,却传达出了很多的信息——不管那是对还是不对。 不少人因为楚河人的“迟缓”举动而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间楚河的分公司和它的总部做派不同,借用海上某位者名媒体人、策划人、评论家兼准职业电视“专家”的一句话:“错误的用一个根本不了解中国国情的女人来此地,想要打开局面,却丝毫不知道什么才是机会,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把握机会!”。 但也有那么一部分人,而且是在业内分量很重的一群人,反倒是对这个始终不发一枪的楚河多生了几分警戒之心。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制作完成,却偏偏选择了江南省份上星台播出的《诡战王朝》所掀起的另类综艺节目风潮,也在何访等人的有意策动下,进一步的演绎着精彩。 《高端娱乐!电视综艺娱乐节目的出路?》《重新找回的智慧《冲破庸俗的围城》《我们需要什么娱乐?答案,就在今夜》《不一样的天空,不一样的精彩》…………这是同时发表在全国各大城市销量最大,平民化程度也是最高的晚报之上的文章中的一部分。本来单独拿出来,这里的每一篇都算不上有多大的影响力,类似这样的夸奖性质的文章,在中国这个特定国度里的效果也是尽人皆知,但是楚河人又一次发挥了他们惯用的组合拳法,原本在《诡战王朝》播出前和播出初期近乎于零投入的宣传经费,此时却比以往的平均宣传费用疯涨了几倍,接近了国内最知名的一位电影导演名下正在拍摄中的号称中国第一部妖魔史诗大作《狱界之金属魔花》同期宣传投入的四分之一。 电视从来不能和电影相比,这是业内所有人的共识,即便是在当前,除了个别特例之外普遍惨淡的国内电影市场状况下,这个道理依然如故,因此这四分之一,已经是近些年来,电视、尤其是非电视剧的综艺类节目之中最大的手笔了。 不过,与平铺渐进式的国产大片的宣传计划相比,楚河人的做法显然更加灵活,也更加的富有创意,他们的宣传投入,几乎都是以三天作为间隔单位,而宣传活动的日期或是宣传稿的投放时间,也被规划在了完全相同的时间统一进行,这样,虽然总体经费投入只有《狱界》的四分之一,但两周的宣传期下来,从各方面的反馈来看,已经可以在电视上看到整出儿的《诡战王朝》倒是和始终被那一分钟的片花所掩蔽着真容的超级大片打了个不相上下。 只是即便是这样堪称辉煌的宣传攻势,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也不能算是很成功,因为他们眼中,已经取得了收视长红的何访,还在“无休止”的投入(楚河人精心设计的统一动作,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蔓生、繁衍的效果,让很多同行得出了这样的判断),实在是有点浪费资源,投入产出不成比例。 恐怕只有肇事者自己,才最清楚他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哈,这一周的情况不错嘛!” 看着唐凝递过来的上海及周边地区《诡战王朝》收视调查表,何访的脸上浮起了开心的笑容,这两周来,在每周几十份来自于全国各地的收视调查报告中,只有这一份才是何访真正关心的。 “是啊,一个不是当地电视台播出的黄金时段的综艺节目,竟然可以排到当周收视的第12名,同时段的第5名,综艺类第2名,这个成绩好像从五年前n省卫视引进播出的临国古装连续剧之后,就再也没有在这个收视区块内出现过了。不过我们在当地非电视媒体的总投入也不少,不但创下了有史以来在上海地区宣传投入的最高纪录,也占到了我们整个宣传计划的三分之一。” 唐凝的口气中,多少有那么一点唏嘘的意味,看起来,即便是楚河内部,甚至是唐凝这样了解何访真实用心的核心层中间,对于花费这么高昂的代价,去完成那个计划,还是有一些保留的意见。 “呵呵,我知道了,我们的管家是有点心疼了,”何访不以为意的笑着道,“不过,东部地区的文化特质与众不同,而且比起欧美日那些发达国家的强势文化攻势来说,像我们这些国内的影视制作公司,就更不容易真正进入这块市场。所以,能够利用《诡战王朝》现有的声势来推动一下,从长远看,还是很值得的。” 稍息了一口气,看着唐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何访的表情更加轻松的道:“何况,唐大管家你最清楚了,就算这样的投入在外人看来是有些浪费了,但实际上,算上宣传上后续的追加投入,我们这一季的平均每分钟盈利,依然创下了这几年来的最高,我们还是有足够的资本去做‘舍得’这件事情的嘛,哈哈。” 17、借光、借光(下) “致华啊,你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又是一个周一的早上,刚刚坐进办公室的何访,像往常一样的循例通过电话了解着过去一周分公司的情况,只是一边和电话那头的谷致华聊着,一边却不自觉的琢磨起自己的口气来,自己说话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了,本来应该是亲近朋友间的称呼,说出来,竟然有了那么一点老气横秋的味道,难道这就是独挑大梁之后身份转变的必然?还单单是面对谷致华时候的一种无法言说的刻意。相比之下,何访倒宁可相信是前者。 “呵呵,这一次真是亏得你们那边的动作凶猛,我这里的情况一直都很不错。” 谷致华语气轻松的回答着,听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电话这东西最大的好处也是最大的坏处,就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人们的现实情感,让人很难通过听筒来判断对方真实的喜、怒、哀、乐,当然对于现在的何访而言,是属于有好处的那一类,因为谷致华显然是没有听出何访口气中的那些许变化,这让何访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们这里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播出时段的购买、人员框架的搭建还有前后期设备的租用都搞定了,万事俱备,只待节目开播了。下周起就会有两档我们之前从京城带过来的节目同时在东天台和容江台开播,另外还有两档从这边的影视制作公司收购的节目,已经通过了当地电视的审查,将会在下周开播,至于我们上海分公司根据总部这几个月收购上来的创意,自己制作的时尚咨询类的节目,现在已经开始进入录制的前期准备工作阶段了。这一档节目,我们商量过了,准备使用全华东班,从导演、撰稿、导播、摄像等主创人员到主持人、嘉宾都使用这里本地的专业人员,不过前几期节目,我还是希望芊卉能够过来客串一下,她的智慧型主持风格还有本人的形象气质,在这边的观众中一直都有比较好的评价,连续几年都是东部地区最受欢迎电视女主持人评选中的热门人物,很适合出现在这里的屏幕上。这件事,我已经和芊卉打过招呼了,她那里安排上应该没有问题。” “嗯,如果芊卉自己同意的话,我这里没有问题。” 何访随口应承下来,对于谷致华会先跟蒙芊卉打招呼,再征求自己的意见,他倒是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样的情况自从谷致华到分公司上任后,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从表面上看,两人的身份都是副总经理,但一个留守在总部负责公关协调,一个是派往分公司兼任负责人,这种联络交通本来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他心里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在谷致华和自己发生关系之后,蒙芊卉选择了出走,而后来,当谷致华正式来到公司之后,两人在唐凝的有意牵搭之下见过一面以后,关系却像是越来越近一样,即便是谷致华身赴上海,两人仍是经常会通话。不过,这件事无论是问双方的哪一位,或者是身为直接见证人的唐凝,却都没有什么结果,换来的只是三个不同之中有太多相同的诡异笑容。难道这也是女人心思的特质表现? “不明白,针扎了都不明白,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不是挺好?大家平平安安的相处,就一切都好。” 接下来的通话时间,谷致华把分公司各方面的情况分门别类的通报了一番,同时介绍了一下沪上及周边地区这一周来媒体界的一些影响较大的动作,而趁着这个暂时不需要说话的机会,何访暗中自己宽慰起自己来,至于谷致华汇报的这些内容,一是待会会有详细的报告传回总部,再有就是对于谷致华能力的信任,所以何访反倒是没有怎么特别去在意。 “好的,这些事情,以后你自己决定就行了,只要每礼拜把上周的情况汇总一份交到唐凝那里就可以了。” 几分钟后,不甚专心的听完谷致华的例行汇报,何访大声回道,其实像这样的建议,何访已经提过几次了,但每次过后,谷致华却依然是执着的按照自己那一套来做,而且非常认真,让何访有些没脾气,也只能任由她了。 “对了,那件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尽管屋中再没有其他人,而且房门紧闭,百叶帘也早就拉上,何访还是下意识的把手护在嘴前,小声的问道,一直轻松的表情也显得严肃了许多。 “那边因为之前的我在天宇工作过的关系,和他们也有过一些接触,他们也还算记得我,很容易接上了线。” 说到这些,谷致华的口气似乎很轻松,何访却知道,要让她这样个性的一个女人返回头去主动找那些与旧日所在的天宇集团相关联的企业,并不是一件很轻易的事,不管这件事最终是否能成功,在这上面,谷致华也是付出很大的努力,不过,何访同样也知道,说什么感谢的话甚至成功后怎么论功行赏,都并不是谷致华所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所以他只是默守着电话,静静的听着。 “昨天和他们派来的专员见了面,把我们前一阵做出来的方案他们基本同意我们提出来的方案,过些日子他们就会派专人过来这边敲定最后的细节。” 电话那头,谷致华的声音也终于变得郑重起来,看来对于现在所说的这件事,两人的关心远远高过了对分公司的常规“主业”的重视程度,不过,看他们谈话之间的口气以及何访过分小心的表现,这件事情,又似乎是相当的隐秘,不为“外人”所知。 “那边我倒不担心,我倒是有点担心这边的事情,会不会向我们之前估计的一样。” 何访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的暗笑了几声,这一来一往的谈话,怎么越听越像是地下党接头似的,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有什么人不小心听了去,也很难搞懂其中的内情,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最多就是能判断出这是个阴谋。 “对,阴谋,这绝对是阴谋!这个谷致华同学,实在是由阴谋家的天赋啊,哈哈。” 何访又是在心里怪笑两声,不过对于谷致华的这个计划,他倒是越来越觉得有信心了。如果成功,那么在江南一带做到真正立足,至少会省下一年甚至更多的时间,而且对于下一步在南方市场的拓展也会有很大的助益。 而这个计划成功的要素有两个,一个是外来的因素,现在看来通过谷致华的努力,已经进展的差不多了,但在何访看来另外一个因素,才是整个计划真正的关键所在,而那个因素却取决于谷致华所在地方,那些同行们,或者说对手们。 18、进退之间(上) “……整个情况就是这样的,我想经过这些之后,这些人只要看我们有出手的意图,肯定会和我们抢,而且我们也会保证他们会抢得成,哈哈。” 电话里传出谷致华开心的笑声,有点小小的阴险,那是一种心计得逞的表示。 “哈哈哈!没错,给他人做嫁衣裳,这才能显得我们有功德心嘛。” 何访笑得更加放肆,谷致华的话已经让他完全放下了心,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本来说话的小心,至于话里的内容,用他现在的这个语气,怎么也听不出一点做好事的感觉,倒是和那边的谷致华很相似,阴谋,小小的,再加那么一点。 “不过,到时候你最好也过来一趟,有些事情最后还是需要你定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我等你的通知,这之前你们还是按计划继续进行吧,这件事我这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多,别的人现在还不宜让他们知道和参与,所以,一切都拜托你了。” 何访一口应承下来,他和谷致华都明白,不管在怎么放权,但像这种和整个公司都有关系的大事,最终的拍板定案还是少不了他亲自出面。 事实上,对于这件事,自从谷致华在临走之前私下里专门找到何访提出来整个计划的时候,何访就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一旦做好了,就可以用最小的成本,最高的效率,成功在整个东南两地之间站稳脚跟,是楚河在东、南地区打开局面的一把关键的钥匙。 不过,因为这件事在执行的过程中必然要牵扯到很多方面的利益,而它的成功与否和能否严格保守秘密又紧密相关,再加上本身这种行动在一些人的眼里并不是很符合传统意义上的“光明正大”,所以,最初何访对于是否执行这个计划还是有那么一点的犹豫。但最终,投入上的低成本、利益上的高回报还有时间成败上的考虑,还是然何访接受了谷致华的建议。 而谷致华则是独自挑起了这个计划执行的重担,不但在京城总部里就只有何访一个人知道,就连在实际操作的上海的分公司那边,也只有谷致华和她的私人助理两人了解内幕。 “计划,接下来的这半年时间,就要看这个计划的了。” 挂上了电话,何访的脑中还是尽是谷致华现在正在进行中的那个计划,口中也在反复叨念着……※※※※※※“唉!” 望着舷窗外依然茵茵绿意的大地越来越近的扑进视野,何访不觉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坐在何访身旁的蒙芊卉发现了之后,伸手轻轻在何访的手背上拍了拍,柔声问道。自从回到楚河已经是三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经过何访虔诚悔过之下从新发动的无脸皮攻势,再加上唐凝、钱正明这些亲近朋友的不断看开说教工程,蒙芊卉终于在两周之前重新搬回了何访当初专门为两人买下的新家之中,而两人间的态度,也开始变得和从前一样,玩笑、亲昵、抚爱、关照……在别人眼中,似乎一切都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当事人又都感觉到了一些说不上来的不一样。不过,这种细微感觉上的不一样,就连最好的朋友也没有察觉到。 “没什么,”何访稍顿了一下,先是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了蒙芊卉的手上,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转回头来面向蒙芊卉,脸上却换成了一派轻松模样,“卉儿,你说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公司的负责人,怎么会比人家管理天下大事的领导人还忙呢?” “嗯?”蒙芊卉没有能明白何访这句突如其来的话里的意思,“什么领导人?什么天下大事?你指的是?” “嘿嘿,我不是说现在的领导人,我是说古时候的国家领导人。” 本来就是临时找了个话题想要把刚刚心中突然涌上来的一点感慨敷衍过去,说出来之后,何访也发觉说得没有些没头没尾,连忙解释起来,不过心情已经在急念之中回复过来的他,这一次却还是选择了不去把话说完整,同时露出一个狡黠的考教表情望着蒙芊卉。 “古代的领导人……” 蒙芊卉低声吟念着这几个字,突然眼睛一亮,但脸上的神情马上又从关切转作了薄嗔。 “你这个人哪,别人关心你,你却老是这样的没有正形。” 说罢,蒙芊卉把那只原本用于关心抚慰的小手,从何访宽厚的手掌间抽了出来,临收回到自己身边之前,还没好气的在那上边扇出一个脆响来。 听蒙芊卉的口气,何访就知道她应该是已经猜出来自己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了,对于蒙芊卉的情调小动作,何访只是哈哈一乐,扮上个鬼脸,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却是重又叹了口气,为的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那份感慨,反倒是这个后来用来打马虎眼的话题,正在暗暗刺激着他的心思。 “唉,说起来,自己当然比不了人家大禹老祖宗,但是这两年九过家门而不入,却是远远的不止了。好在老爹老娘的身体一向不错,这两年自己往家里寄去的钱也不在少数,生活在当地过的应该算是好的了,就是总见不到自己这个儿子,怎么说都是一种遗憾,就连蒙芊卉这个他们心中早就定了性的儿媳,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 何访又一次转过头去,眼神中露出了少有的一片柔软。 “卉儿……” 何访刚想要说什么,蒙芊卉的修长玉指就堪堪抵在了他的唇上,眼神晶亮,似乎已经感应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反正这次来,只是为了给致华他们分公司自制的第一档节目开机助阵,以致华的能力做这样规模的小节目,肯定一点问题都没有,而我们总部的事情也刚好告一段落,正好有一段比较空闲的时间,这次的开机仪式结束后,我陪你回老家去看看伯父伯母。” 18、进退之间(下) “呵呵,知我者芊卉也,谢谢。” 何访笑着轻轻捉过蒙芊卉的手,轻轻拍了两下,蒙芊卉也回了一个动人的微笑,两个人遂不再说什么,静静的等待着飞机的降落。 只是平静的背后,两人的心里却都各自有一些不平静的起伏。 蒙芊卉是不由得想起以前如果有类似的情况,何访却不会像今天这么老实,不要说是在总共没有几个人、相隔又有些距离的头等舱了,他要是高兴起来,就算是几千人聚集的机场大厅,他也能狠狠的抱着自己亲过来。蒙芊卉不敢说自己就一定喜欢那样的一种情景,但现在,却好像太斯文,太客气了一些。而刚才余光扫过的地方,何访脸上的那种糅合着失神、迷茫和烦忧的复杂表情,怎么看也不像仅仅是乡愁。 而何访的心中却简单了一些,多年的历练,让他心理的恢复能力,早就超过了常人,刚才的烦扰着的两个片段已经没有了波澜,他只是被最后自己顺口说出的那一句“知我者……”的话又敲动了一记,漫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在后一排,远离自己和蒙芊卉的另一侧舷窗旁,唐凝正微闭这双目独自坐在那里。 “知我者……” 何访的嘴唇不为人察觉的轻轻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或许只有可以读懂唇语的人才能看得出这几个字是什么。 刚刚走出闸口,何访的眼前就是一亮,一身紫色高级职场套装的谷致华出现在面前,而站在她身后的那黑压压的一群人,也不大不小的吓了他一跳。 “何总,欢迎您来到j省。” “嘿,好,好,谷总这个是……” 何访一边握着谷致华的手,一边用眼神询问着她身后规模快有一个连庞大队伍。 “嘻嘻,这个阵势挺唬人吧,全是我们的人,专门来迎接你们几位总部领导的,”谷致华一边和蒙芊卉、唐凝两人分别打着招呼,一边用只有几个人才能听得到的低声解说着,“你们看看,如果给他们都换上黑西装,是不是会让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说到这里,谷致华的眉角向上飞了飞,露出一副从来不曾在下属面前显出的顽皮表情,让对面的三人不约而同的莞然,其中岁数与她相仿的唐凝更是应了一句。 “还什么换成黑西装啊,就这个样子,已经很有黑社会的潜质了。” 说罢,在谷致华的肩头用力一拍,然后右手的拇指挑出,在谷致华的眼前慢慢立起,嘴里老气横秋的说道:“你,不错,有前途。” 唐凝有模有样的表演,让在场的几个人同时大笑起来,而稍远处的那一群楚河众,看着四位老总的放情大笑,也不明所以的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不要紧,本来已经要停下来的四人对视一眼,更是笑成了没有边际,让阔大的接机大厅中几乎所有的眼光,都被这一群人所吸引。 而肇事者们,却毫无自觉的继续着放肆,好在纷纷投过来的目光中,更多的只是好奇和惊异,而那些极少的负面关怀,也大都很快转变了过来。 因为,那里焦点的四个人中间,有三个,堪称是极品美女,而美女,在几乎任何地方,都是很有一些特权的。 ※※※※※※开播啦! 开播啦! 作为外乡人的楚河影文全部在江南本地筹划、制作、播出的第一档节目就要在这个周末开播,这条新闻几乎充斥在了整个j省各主要媒体的娱乐板块上,而且就连与j省相邻、大部分地区都可以接收到功率日渐强大的j省本地电视台网型号的周边省份的电视、报纸、网络上,也出现了不少相关的报道。虽然这些报道,对于大多数普通老百姓来说,基本上属于你说你的,我活我的,互不相干的两个范畴,不过把宣传规模做到了这种程度,还是让不少有心人原本就存在,却因为楚河分公司这边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而暂时悬在那里的戒心,重新有了关注的理由。 照理说,像《天下女人心》这样的一个小众化的世俗谈话类的节目,在一个省级非上星电视台旗下的一个专业女性频道播出,算不上是一件特别值得关注的事情,更没有理由让那些专擅拾腥的媒体大书特书的理由。 但早就玩滥了各种公关、宣传、推介手法的楚河人,还是再一次的利用自己能够掌握到的资源,把这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做的隆而重之。 因为谷致华刚巧不巧的把自从楚河进驻上海开设分公司以来,让整个江南一地的广告商、主要广告客户还有哪些欲求严重不满的中小型影视承制商始终望眼欲穿的楚河广告及其他业务东部地区招标洽谈会放到了与《天下女人心》开播仪式的同一天、同一块场地上进行。 这其中就包括了霍明远这样有意与楚河亲善的人在内,不过更多的怎是那些用心无门的陌生客商,因为他们看重的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一档绝不起眼的小节目——虽然其中不少仔细研究过楚河历史战绩的人绝对相信这一档节目最终也会获得成功——而是在“遥远”的北方,那个目前占据了全国非电视剧和新闻节目之外,收视排行王座的《诡战王朝》下一季的广告招商情况,以及尚属未知的其他新节目将会带来的可能利益。 要知道,从楚河初创,甚至是更早的星辉时期,占据了他们所退出节目中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广告份额,都是由国际性、全国性的大集团以及北方企业所占据,而广告商的代理份额,更是少到了可怜的百分之五不到。这一次的招标会,所涉及的虽然只是一个j省本地台的节目,影响超不出4、5个省份,但也正因为如此,参加的都是本地和周边省份的客商和代理商,如果能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和楚河搭建起良好的合作关系,那无疑于在未来,为自己的企业能够顺利参与进楚河这个上升趋势几不可挡的媒体新星的各种发展计划之中,打开了一道方便之门。 19、谋攻(上) 当《天下女人心》开播仪式的烟尘散尽,谷致华的上海分公司拿到了相当于同时段小众谈话节目3倍以上的广告认购额;当何访等人结束了更像是旅游、度假兼探亲的行程,从位于j省边远山区的小县城重新飞返京城,重新开始像《诡战王朝》推出之前一样,隐而不出似乎又在谋划什么之后,在开播仪式上刚刚正式被何访高调确立为东、南两区全权主管的谷致华,却再一次让所有等待着、并且更加相信楚河分公司终于会有一番大动作的人失望了。 《天下女人心》竟然成了这整个秋冬季节之中,楚河分公司出手的最后一个动作,相反的,似乎是为了应对这个近身旁立的新对手身长蕴藏者的巨大威胁,江南一带的不少影视制作企业纷纷主动出击,在国内的综艺节目形式日趋同质化,而复制《诡战王朝》这一类的高端娱乐模式,又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多年以来形成的嘉宾资源被演艺人士局限化的传统,而始终达不到楚河人所创下的高度,人们的眼光开始纷纷投向了海外,那一片看似更加广阔和丰富的天地。 “哈!《海域奇谈》,又是一个复制秀,怎么看都是《大海盗》的翻版,不过刺激味道被我们的政策以限制,就差了好多,没意思,对了,这已经是这两个月来的第几出了?” 何访轻轻的弹着手中的纸片,一脸轻松的笑容,像是丝毫没有看到刚刚急冲冲闯进自己办公室的钱正明一副少有的紧张、严肃的样子。 “没意思?喂,老大,你没看出来什么吗?” 钱正明异常疑惑的看着何访,不可能啊,连自己都发觉情况严重,没有道理何访这个聪明脑袋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什么?我要看出来什么吗?” 何访一派悠然的问道。 “哦,”钱正明手抚额头,一副被打倒的样子,“你不知道最近j省、省那一带几乎所有的晚报之类的流行小报都把这个当成了重点宣传对象?而且就像这档《海域奇谈》,你虽然不看好,但是观众看着新鲜,上一周的收视你应该比我更早看到吧,他们可是拿到了第三,仅次于央视和东视的两档老牌综艺节目。” “哦。” 何访还是淡淡的应着。 “我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您老还能坐得住?” “我为什么坐不住?他们好不好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京城这里,第二季的《诡战王朝》在新年到春节期间推出,谷致华那里现在也没有节目和他们直接冲突,对了,你刚才也说了,那边的收视情况,我收到的比你早,我看过了,上周的《天下女人心》拿到了同时段以及同类型节目首播和重播的所有第一名,这不是挺好的吗?” “……” 钱正明彻底无语了,来之前,他一直在紧张计算着,从谷致华开设分公司到现在,已经超过4个月的时间了,但除了一些通常意义上的“小节目”,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就连两个月前隆重推出的《天下女人心》虽然稳居同类节目江南地区收视的第一位,但对于至今还没把电视剧列入工作计划的楚河来说,没有一档有分量的综艺节目坐镇,就很难说能在南边立的住脚。 包括他自己在内,公司里的许多人已经开始有了一些议论,大家的焦点都是集中在了为什么要在《诡战王朝》屡创新高,公司总部业务已经呈现出向全国范围辐射的大好形势之下,投入大量的资金,在有着相当程度文化封闭症的东部市场设立分公司,而所投入的资金却又始终没有见到真正的项目诞生,分公司处于一种过于平稳、过于保守、小富即安而没有进取意图的状态,这似乎并不符合楚河人一贯的作风,也不符合何访甚至是谷致华这两个业内排名很靠前的风云人物的性格……“等等,不太对啊,这话里我怎么好像又闻出了一些阴谋的味道,面前这家伙和远在上海的谷致华那个小妖道,在这方面可是很有默契的,要说他们是此中高手,只怕是没有人会反对吧。” 突然间冒出来的一个念头,却让钱正明越想越觉着有道理,他把探寻的目光移向正放松了椅背锁,随着椅子一起晃荡的何访。 果然,凭借多年一个屋檐下相处的经验,尽管何访的脸上没有更多的挂像,钱正明还是寻找出了其中的一丝异常。 “你这家伙!” 屋子里没有别人,钱正明也就没有了那么多顾忌,伸手点着何访的鼻子,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说吧,这次又是准备拿谁开刀?” “呵呵,还行,这次的反应,比我估计的要早了些时候。” 何访的笑容落在钱正明的眼中变得十足奸诈模样,他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睛,表示着不满,却又多少有些得意。 何访的话说明了他对于自己一直不很擅长的电视市场分析这部分又有了一些提高。或许是公司的壮大,尤其是与朱少中的合作之后,让何访有了一些危机意识,这一段时间以来,钱正明被从大部分的制片事务中分离出来,更多的是跟随在何访或是唐凝的身边,参与公司整体运营的工作,而他的进步虽然不像专业精英那么迅速自如,但稳步前进,倒也越来越能合上何访需要的步点。成为唐凝那样的全能选手短期之内,甚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太现实,但作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助手,却是越来越有了模样。 这也是昨天拿到江南区的收视报告又看到相关的报道后,他仔细琢磨了一夜,今天一早就赶来找何访的原因。 “不过,”隐藏在何访笑容里的狡猾,似乎更多了一些,“谁说要拿哪个人开刀了?同学,你的眼光嘛,还是窄小了那么一点点。” “眼光小了一点?” 钱正明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反击,而是反复默念着这句话,思考着,突然他的眼中又是一亮。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 他不由得伸出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19、谋攻(下) 何访又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容里没有了狡诈和玩笑,有的只是赞许。 “呼!一网打尽!真的可以吗?” 或许是自己所想到的就连自己都不太确信,短短几个字,钱正明说完了却生出了一种消耗了很大气力的虚弱感。 何访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在钱正明重新鼓足力气再次发问之前给出了自己的解答。 “如果粗范些说,用一网打尽这个词来形容也算合适,不过那只是一种理想的状况,而且是一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理想状况。我们针对的其实只是那些最具有威胁的对手而已,其他的就看辐射的效果如何,不过,即便是没有什么效果,也影响不了我们的正常运作。那些本来就不在我们考虑范围之内的人,压根就不应该是我们需要顾虑的真正对手!” 何访的身上再一次透出强烈的自信,强烈到身边的人轻易接收到那种近似于力场或是气势的东西,瞬间被它所折服,现在的钱正明就处于这样的一种状态,对于何访的话,几乎没有一丝的怀疑,无论是理由还是判断,似乎全都是理所应当。 “那,我能知道这次是用的什么手段吗,老大?嘿嘿,你知道这方面,我比你们差了很多,你早点让我学习一下,以后和外面那些家伙打交道也就不容易被人用同样的手段骗了不是?” 钱正明的应变能力堪称超一流的十段水准,很快就从何访的气势中解脱出来,故意摆出一副无赖般的笑脸。 “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那我就告诉你。” 像是早就知道钱正明最后会是这个态度,何访只是笑了笑然后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其实自从前两天谷致华从南边传过来签约成功的消息,这件事就已经不再属于对所有人保密的范围了,尤其是钱正明这几个和自己最贴心的人。 “不过我说出来之前,还是先问你一个问题,依你看这些节目怎么样?” 何访的手重新拍上了由钱正明一路拿过来的那一摞报纸,发出哗哗的声音。 “嗯?这个,我想如果是创意方面,那肯定是不如我们的《诡战王朝》了,这一阵子我可是没少恶补,光是那个什么《世界经典电视综艺节目集锦》我就看不了不知道多少遍,以我看,我们的《诡战王朝》的创意绝对是第一流的,就算拿到美国去,只要把声光景服化道还有什么摄像、现场导演之类的都换成那些好莱坞的专业人士,也一样不会比b、nb、bs、f做出来的节目差,干掉《徒弟》这样的同类型节目,我看是没什么问题的。” 钱正明少一思索,随机侃侃而谈起来,而何访的笑容更盛,只听这一番话,就知道这些日子,钱正明确实没少下功夫在自己的新业务上,他的那点小聪明加上村里几年柜台生涯锻炼出来的吃苦功夫,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自己在业务拓展上的一个得力助手,他带着欣慰继续聆听着钱正明的高谈阔论。 “不过,这些节目也有他们的优势,首先就是本土的优势,我想大家都知道,除了少数经济不发达的边远地区,通常一个地方占据最主流的人群的首选收视,会是本地电视台,尤其是本地制作本地首播的节目,这样的节目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也往往具备了外来者很难达到的第一信任感,不过最重要的是新鲜,他们这几个节目几乎全都是对欧美、日韩还有台湾地区最流行的节目形式的照搬或者仿制,这些节目对于看惯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的大杂烩综艺的观众来说,是非常新鲜的,尤其是对年轻一代的吸引力更是很强,尽管这些年轻人很多都通过网络途径多少涉猎过一些境外的节目,但是联系到前面我说的本土优势,他们却依然是这种节目最热心的观众群体。” 何访越来越满意钱正明的表现了,要知道就在几个月之前,这位同学还只是对两件事情精通——一个是各种设备、人员、场地的报价,一个是媒体圈的年轻小姑娘的喜好。 “你说的都没错,所以我们这次做的事情,和以前我们在自己的节目上马之前,完全不一样,如果过去的序幕前战斗,都是以为自己造势为主的话,那么这一次,我的计划,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 “什么词?” 尽管话已经到了何访嘴边,钱正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只是话一出口,马上察觉到有些多余兼打断的效果,随即缩了缩头,做出了一个有些滑稽的歉意动作。 何访笑着指了指钱正明,然后故意一字一顿加强语气道:“这个词就是——釜,底,抽,薪!” 说罢,何访停口不言,只是噙着笑静静的看着钱正明,似乎是在等待这钱正明自己能够相同这中间的意思。 “釜底抽薪?” 钱正明反复玩味着这几个字,再联想到何访刚才的几个问题,不觉心中一动,像是找到了什么关节,但又不能准确的抓住,好一会才有些犹豫的道:“看起来,应给是和最近红起来的这些节目有关,不过,我还是猜不到你的办法会是什么?” “嘿嘿,猜不到也正常,就连我当初也没有想到,直到致华向我提出这个建议,我才意识到这里面蕴藏的机会。” 何访坦然说出了这次神秘计划的始作俑者,之前钱正明也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计划弄得神神秘秘的,多半是和谷致华离不了干系。 “果然啊,两个阴谋家,合作起来……哼哼。有人要倒大霉了!嗯?倒大霉?釜底抽薪?!对啊!我明白了了!” 一高兴,钱正明最后一句话冲口而出。 “哦?你明白了?” “版权!是版权!”钱正明一脸兴奋的大声叫着,“这些节目说的好听,是追踪国际最新流行趋势,借鉴海外最新娱乐动态,其实骨子里就是两个字,抄袭,只不过有人是***裸的照搬,有人是给它披上了一件外衣罢了,本质上没有不同,我想釜底抽薪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版权入手,如果我们能够拿到这些节目在大陆地区的版权,不,不需要全部版权,如果只是打击对手,只需要把独家改编权拿过来,就够了,这样可以节省大量的成本,毕竟播映权和发行权才是最贵的,而区域改编权,代价就要小很多,最多我们再投入一些成本,拿下其中一个原本节目的全部大陆版权,做一档属于我们的正版节目就是了,反正上海那里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大节目,京城这边虽然有了一个《诡战王朝》,但大家的工作量还远远没有达到满负荷,都可以承接下来。对了,就是这样,这个计划就应该是这样,嘿嘿,这果然是最毒的计划,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或者能够在京城主战场,取得至少加倍的成绩,或者是不费太多功夫,就能趁乱出击,在东南地区站稳脚跟。这样的话,就连宣传费,都省下了,肯定会天天有人跟着我们的屁股后面,要新闻的,这回那帮小丫头就不能那么跩了吧。老大,你说对吗?呵呵,嘿嘿,我只是突然想到,瞎说,瞎说的。” 看到何访长大了口看着自己呆呆发愣的样子,好容易才从漏*点演讲中平静了一点的钱正明顿时变得有些心虚,而后者缓缓的摇头更是加重了这种心虚。 “哈,行,好样的,我说串子,你有时候还真是出人意料!” 何访挑对着钱正明起了大拇指,不过后者却无法判断这话是反还是正,也没敢接茬,只是乖乖的坐在那里,等待何访后续的话语。 20、你开锅,我开播(上) 同一天、同一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物。 还是两个人面对面的交流,话题也几乎和一早上的那段谈话内容一样,只是对象的一方换成了唐凝。 “示人以弱,示人以强,强弱相济,这个,这个……” 何访这次是主动交代,等说到最后,想找一段更有戏剧效果、可以加强话语份量的话时,却发现他在古代文学方面的基础实在贫乏的可以,而直接的后果就是,他找不到一个可以收尾的句子了。 “咦?怎么不说了,话还没说完呢吧?莫非是接不下去了?不会吧,何大人刚才说的那几句不是挺好的嘛,出口成章、妙语连珠,让小女子心生感佩啊。” 用足了力气去忍住笑声,身为听众,而且是唯一的听众,看到何访一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的尴尬表情,不知怎么的,一向表现温婉的唐凝却生出了一丝戏弄之心,口舌之间也就没有了顾忌,要的就是看看何访出糗的样子,似乎在她眼里这样子的何访才更可爱些。 “什么可爱不可爱的,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啊,芊卉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虽然就连我这个外人也能感觉出他们之间不再像以往那样的蜜意无间,似乎有着一层看不见,也不想看见的隔膜,但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人家本来就是一对难得的璧人,再说了人的一辈子能有一两个好朋友已经难得的福气了,芊卉也好,访哥就更不用说了,能和他们在一起,已经很开心了。” 唐凝心中突至的烦乱,还是像以往一样,没有一丝表现在面上,此刻她的表情仍旧是一副戏谑的女孩家调皮模样,还有嗔怪的动人眼神,倒是看得对面的傻男人好一阵恍惚,半天也才勉强下心神,。 “我这是怎么了?最近总是这么容易就被别的女孩子的笑容所吸引?也不能这么说,凝儿怎么也不能叫别的女孩子,她可是……是啊,她到底算是……” 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又不断的与另外一组线条重合、交叉、打乱、互相交缠……何访也不知道该在说些什么。 两个人两般心思,反到把原本的话题搁到了一边,心内的热力似乎平衡了房间里的冷场,时间就在彼此的沉默之间静静流动着,就算神思醒转,也没有谁愿意去打破。 还是一阵电话铃声击散了屋中的异样气氛,两个人无来由的各自松了一口气,何访拿起了电话,而淡静的笑容也重新出现宰了唐凝的脸上。 “是致华。” 何访看了看座机上的来电显示,先和唐凝说了一声,然后没有拿起话机而是径自按下了免提按键。后者会意的点点头,现在何访在南方市场酝酿已久的计划,已经不需要再瞒着他们这些公司的核心人员了,相反的,接下来的很多具体配合事项,也需要他们的帮助和分担。 “致华,怎么样了?” 何访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着。 “何总,一切已经安排好了,一个从美国请来的国际版权方面的资深律师还有三个本地最好的专业律师组成了我们的律师团,所有的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至于新闻发布会将会在明天下午召开,真正的主题没有公开,只是对外宣传是楚河分公司未来战略方向的表述会,不过凭借着我们在前一段时间建立起来的关系,上海以及江南大部分主流省级和重点城市的媒体都会到场。” 笑容从何访的嘴角轻轻浮起,谷致华确实是最适合独当一面的人才,话说的虽然简单,但短短时间,就把这么多事情都准备好,并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如果不是在大陆这里没有根基,而这里的很多东西又不是一个外来者可以轻易适应解决的话,她也许更适合自己独立发展,加盟楚河也许更多的是一种机缘吧。 “嗯。”夸赞的话何访只是留在了心里,聪明之间的交流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省去一些表面的东西,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就把话题直接翻到了下一个关心的主题,“我们自己的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自己的节目?这可是刚才没有说到的。不过,既然有了那个釜底抽薪的计划,那么这也确实是一件顺其自然,而且必须要做的事情。” 唐凝闻言立即把目光投向了何访,而后者一边继续说着,一边回望过来,轻轻点了下头。 扬声器里,谷致华那从容而充满智慧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根据美国几家公司所提供的三个原始节目的文字方案,特别小组已经把总共40集的文字方案都准备做好了,相应的制片方面的行动预案也已经基本完成,不过这方面因为保密的原因,我们只是让特别小组兼顾着做了一下,暂时没有去联络本地那些成熟资深的制片人员,还有一些地方不够完善,尤其是细节方面,所以……” 谷致华突然截口不说,而何访马上会意的笑着接道:“所以你想要一个人是吧?我明天就让正明过去帮你,这家伙现在不仅在制片方面能帮你,其他的地方也有了些心得,反正在这三档节目完成之前,是暂时交给你了,具体怎么用俺们就不管了。” “呵呵,老总就是老总,我这个员工的心思怎么也瞒不过你的,”那边谷致华的声音显得很开心,“不过呢,我要的可不是一个人哦……” “哦?还有谁?” 何访有些好奇,下意识的转向唐凝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而后者的反应却很奇怪,笑着的样子像是已经知道了谷致华说的是谁,却又没有给出任何的提示。 何访皱了下眉头,还没等他想明白,电话那头的谷致华已经揭开了谜底。 “就是你身边的那位啦。” “我身边的那位?芊卉?她最近连着接了几档卫视上星台的节目,恐怕……” 说到身边的人,何访下意识就联想到了蒙芊卉,只是刚说了两句,就意识到了什么,自己打住了话头,而眼神中的疑惑先是飘向了唐凝的方向,紧接着又转到打开了扬声器的座机电话。 “嘿,女人哪,不管是那个都不简单。” 何访已经猜出了答案,只是他还有一个疑问。 “你是怎么知道唐凝在我旁边的?” “嘻嘻,你不知道无论什么电话,只要打开免提,声音都不一样的吗?这个时间能让你打开免提,公开我们计划的人,只有这么几个,芊卉最近忙我也知道,你刚才的口气也告诉我那肯定不是正明,剩下的还能有谁?唉,老总就是老总,大问题永远大清醒,小地方就总是小糊涂。” 接着就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不,不是一串,而是两串。 何访顿时暗生后悔,没事开什么免提啊,自己转达一下,不就是多费两口唾沫吗,现在倒好…… 20、你开锅,我开播(下)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与谷致华通话的第二天,钱正明就被何访“不负责任”的发往上海,交给谷致华“处置”,而同一时刻,一场注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的新闻发布会也进入到了最后时刻。 “喂,老王,你说这么短时间,楚河又搞了这么大规模的一个新闻发布会,而且把会场从j省搬到了上海,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名堂?” 位于市中心的一座涉外五星级酒店二楼的多功能厅前,一个提前等在会场外的年轻文字记者正问向身边一个年纪在40-50岁之间的资深老记。 “能有什么猫腻儿?自从谷致华这个女人来到上海成立了分公司,就只会说不会做,上回《天下女人心》开张之前,请了那么多领导,省长,部长都来了,那么好的机会,他们却轻易的放过去,除了一个谈话节目,在没有其他的后续安排,这样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老记一脸的不以为然,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报社一直和楚河分公司关系处得不错,而且像有常混在这个***里的人一样都知道楚河分公司举办的新闻发布会、记者招待会派发的记者红包一向是比较大方,他才不会来专门跑过来,参加这场在他看来不会有什么真正新闻价值的发布会。 年轻的记者闻言点头如捣蒜,连声迎合:“是啊,看起来一点都不职业,也不知道以前在星空的时候,到底是不是这个谷致华说了算的,那时候的做法和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我听说当年星空真正有创意的是那个,谷致华只不过是总公司派来协调各方面关系,负责签字的人。不过说起来,这个谷致华长的确实漂亮,就算和本地的那些大明星比起来,也一点都不逊色,而且气质也很好。” 年轻记者一点说着,一边回想起上回出席楚河的发布会时,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谷致华那种惊艳的感觉,不仅多了几分感慨和回味。 “呵呵,是啊,我老王采访了这么多年的娱乐圈,明星就见得多了,可是明星一样的制作人,我可是一个都没有见到过,这也正常得很,现在还有哪个女人会放着自己最大的本钱不用,还靠着自己勤苦打拼挣前途的?嗨,不过谁知道呢,也许人家楚河的老总看上的就是这个和这个,”老王先是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点了点胸口,最后挪到太阳穴旁边花了一个圈,“而不是这个。” 一老一少两个人互相对视一样,脸上同时露出了名为男人,实则猥亵的笑容。 正在此时,两位身材高挑,仪态不凡,举手行步之间一副名模风范的礼仪小姐齐齐拉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到了。 三十分钟之后,还是这道门口,却再也见不到了优雅和闲情。 “靠,十年一遇的大新闻啊!” “这个谷致华太牛了!” “不是牛,是绝!” “什么绝啊,那就一个黑!” “赶紧回去,乘3点定版之前,抢一个独家!” “独家,你做梦吧,我们也是三点定版,有我在至少也是娱乐版的头版!” “头版?我放头条!” “没出息,不就是娱乐版的头版、头条吗?我们都市娱乐报直接放整个报纸的头版头条,还是全彩!” 伴随着越来月像吵闹的声音由远而近,重新紧闭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不知道多少人同时撞上,不等门完全打开,几十个身影就纠集在一起连抢带挤的一涌而出,不但很多人就像卡通片里一样死死的卡在门口,而且差一点就连看上去无比坚固的两扇厚门都要给挤垮了,只吓得两个风姿绰约的漂亮女模特早忘记了保持职业化的笑容,只剩下了一脸惊惶。 “让我先出去!” “你让我先出去才对!” “呜呜,我是女孩子啊,你们这些大男人怎么这个样子?” “靠,你以为你是哪家小姐啊,这新闻谁都想要头条!凭什么让这你?” “就是,嚎什么嚎?都是他妈出来混这碗饭的,想撒娇回家找你姘头去。” …………门口处早就吵成一片,迟迟不见有人能勇闯“鬼门关”,后面的记者们眼见着没有办法出去,急忙拿出手机各自往“家里”打起了电话,有些刚才听发言时勤快点用手记录的更是找来拿出相机把稿件翻拍下来来带着摄影记者的现场照片一起存成邮件,通过手机上的gprs直接发了回去,最着急的就是那些电视台的记者,拍好了片子,拿不出去就是废物一对,只好先打电话回台,一边请示领导安排今晚的新闻,一边联系后期制作机房……现场的工作人员、酒店保安、特别派来的身强力壮的男服务员手忙脚乱的试图清理开挤在门口越来越有像卡片化发展的个性男女,却发现不论是内因还是外因的作用,一时半刻是很难把他们合理的分开,你拉一下、我拽一把、推推这个、踹踹那个,还是没什么动静,刚刚升任分管经理的一个中年女人几乎是带着哭音儿打电话报了警。 总而言之,一句话,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已经换成了一锅粥。 可偏偏有人看着这锅粥在笑,如果有人注意到的话,肯定会以为这是幸灾乐祸,事实上,一个小时前才从机场赶到会场的钱正明确实是在幸灾乐祸,只不过,除了已然不动声色坐自己身旁,也就是主席台中央位置上的谷致华以外,再不会有人来惦记他的表情了。而后者虽然形色不外露,但眼睛隐隐透出的明亮里,明明就是得意,还有一点笑痕。 就在刚才谷致华再说了一堆官样过场话之后——事实上说这些官方语言的唯一目的,就是等着那些特别喜欢在私人机构举办的发部分见面会之类的场合迟到,以显示自己特殊身份的媒体单位——只用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就让现场变成了这个样子,甚至就连一家在她发言后想要提问的单位都没有,在场媒体统一的选择了一个动作,那就是尽快赶回去,就算抢不到独家,也不能让对后变成独家! 而谷致华发言的内容,更是简单的很,就是在念了一份事先拟定好的法律文件之后,有当场宣布楚河上海分公司的新节目计划。 而让所有人震惊的不是楚河的新计划,而恰恰那一份法律文件,其中的内容,正式针对现在全国10几家地方性电视台、上星卫视以及节目承制和独立制作公司,在没有任何版权和改编权取得的情况下,涉嫌抄袭几家美国电视公司的多个著名品牌电视节目的情况,提出了全部立即无条件停播的要求,而相应的也公示了楚河已经取得了包括现在已经被侵权的几档节目在内的总共10档节目的中国大陆优先改编权的事实。 以一个公司的名义,向几乎涉及到全国的电视媒体同行发难,这个举动前所未闻,在现实的复杂环境之下尤其是地方保护伞的支撑之下,就显得更是让人不可思议了,但是看谷致华从容和坚定的样子,却又让人无法不去相信这样的一个举措,正是楚河人事先计划好的一个步骤,凭着楚河以往的历史,很多人已经在猜想着后续了……不管怎样,这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已经是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了,现在的混乱也就在刹那间形成,并迅速转化成一场风暴,效应也从会场、酒店蔓延到更广阔的空间中。 21、势力初成(上) 就在楚河上海分公司新闻发布会结束的几个小时之后,整个江南一带包括上海——事实上所有涉及到抄袭停播警告的电视台所在省份,甚至绝大部分听到这个前所未有新闻的其他省市区的电视台网都纷纷在晚间新闻中播发了有关此次新闻发布会的报道,力度之大,行动之统一,在当天几乎超过了号称收视率万年老大的央视的正点新闻节目。 在不少人的眼中,楚河这一次有作出了一个完美的动作,不管即将开拍的新节目最终成色如何,起码现在已经先入为主的占据了相当数量观众的心神和期待。 而且,随着涉外版权官司这种在国内早就出了名的漫长进程正式展开,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楚河都很难不成为公众新闻和娱乐新闻的双重焦点。 此外,还很可能会有一个对楚河极为有利的变数,虽然不被大众所知晓,却存留在很多业内同行的心里,那就是楚河一向于官方主管机构良好的关系。 不动则已,动则惊人! 这是楚河惯用的手段,但这一次,显然做得比以前更隐蔽、更突然、也更决绝。 夜色中的京城,一栋高档公寓的18层,换好一身舒适的睡衣,惬意的躺靠在沙发上何访,正拿着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一边很艺术的把它啃成某国际知名公司品牌的样子,一边在收看j省卫视关于下午楚河上海分公司新闻发布会的报道,这个号称是独家深度直击的新闻节目中,不但有对谷致华、钱正明等分公司高层主管的独家采访,更是把新闻发布会还没有结束,所有记者为了抢发消息而挤作一团的丑剧展示无疑。 之所以是独家,不但是因为j省卫视“及时”开出了一个最好的价钱,更是因为刚与楚河签下三年,每年冬春两季的《诡战王朝》节目,并且把周五和周日另外两档晚间黄金时段也一并以创历史最高的价格打包卖给楚河的j省电视台,“恰好”没有在楚河的指控之列的在播节目,说不得是独善其身,却也算得着置身事外。 没有利害冲突,自然就没有了顾虑,相反的,j省卫视的领导同志们,在几次与谷致华气氛友好的饭桌会见之后,已经达成了共识,这次的事件,虽然对j省电视台本身来说是处身事外,但如果利用得好,这却将是一个充分打击对手的大好机会,同时还可以接着在此之后,肯定会在再进一个台阶的楚河系节目来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最终成功实现本届电视台领导班子上任之初立下的进入全国上星台五强,省级电视台前三名的“豪言壮语”。一举多得的事情没有人会错过。 至于说现年45岁,号称年富力强的呼台长,是不是会因此而在接任即将退休的省广播电视厅厅长职位的角逐中增加特别的分量,那就属于私人问题,不再公开讨论范围了,何访也只不过是偶尔在黄老面前不经意的提过“呼台长办事果断,看着像个做实事的人”这类“没有特别含义”的话而已。 早在新闻发布会之前,谷致华就不远几百里地的“免费”从j省电视台请来了两组摄像,在暗中架好了机器,只等意料中的混乱出现,这也就是为什么独有j省卫视的新闻如此及时、生动的原因。 “看看,看看,才这样就乱成了一锅粥,接下来的日子还不得好好的法院、媒体、政府们慢慢玩?至于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就等着瞧好吧,哈哈,我们又来了!” 电视上正播放着那乱成一团的会场门口的画面,何访把手中的杯子举到了眼前,通过可乐的琥珀颜色看过去,杂乱的电视画面变得别有一番趣味的样子,让他心中的得意更增添了几分。 这次的计划,到了今天为止,已经取得了它应有的效果,而接下来的节目制作环节,正是楚河最强的一项,他有着足够的信心,可以再赢一阵、更多,甚至是提前实现自己对未来大局定下的第一阶段的目标,成为私营影视制作领域中,真正不容他人忽视的巨头之一。 他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蒙芊卉却在默默的皱着眉头,脸上没有像何访一样的兴奋和喜悦,只是在何访炫耀般的转过头来时,才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 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浓了,不管明天是阴是晴,更不管阴晴变化会带给每个人什么不同的心境差别,该来的还是会来,就像,该走的最终还是要走。 有的,只是快慢、早晚的变化。 何访的兴奋并不只是停留在那一夜,好心情似乎延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对于他来说,楚河的成功不仅仅是因为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一次的一击出奇,而是像以往每次谋定后动一样,原定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层层展开,有针对性的后续的行动也一个接一个的浮出水面。 而对于楚河之外的那些同行,尤其是楚河那份严正声明中所提及的那些被证明为有明确侵权目标的侵权者来说,这些举动无疑就像是一场突然降临的灾难。 正像有些人在得到楚河突然宣布这样一份法律声明之后,就开始琢磨的一样,很快,就在新闻发布会结束后的第三天,一纸套有国家广播电视管理机构全称字样的红头文件下发达到了个省、市、自治区以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广播电视管理部门,其内容正是要求个电视台立即停播有关侵权和涉嫌侵权的电视综艺节目(含真人秀类),同时展开自查行动,避免类似涉及国际版权纠纷的侵权行为。 “又是这一套组合拳!不过确实有效!” 这是有同行在私下里对这次整顿自查的评价,当然这个评价不是冲着政府管理机关,而只是对着那是“挑起事端”的楚河,在这些人的记忆力,类似的组合拳,楚河已经不止打出过一次了,而效果就像评论里说的,一直很好。 只是接下来,楚河还会有什么后续的招数? 21、势力初成(下) 随后的几个月时间里,楚河再没有做出什么超人意料的事情,因为对于同时以4台大型总综艺节目同时出击,几乎包揽了播出信号覆盖面积超过全国95%以上的j省卫视周五到周日的全部晚间综艺时段的楚河来说,这些额外的奇招、花活儿已经不再需要。 另一方面,版权风波亦是愈演愈烈,在政府这边,似乎是受到了一切外来因素的影响,也可能是牵连到的范围太过广泛,主管机关这一次的整顿力度非常之大,对比之前惯用的光说不练、只拖不决的方式,这一次的行政干预显得高效而之彻底。而在法律追诉方面,则出现了一些看似奇妙的变化。 最初在新闻发布会上对外点名公布的涉及侵权的制作播出单位共有17家,另有10家涉嫌侵权的制播单位“处于正在收集证据和确认阶段”,但最终由楚河向j省省会所在城市的中级法院提出民事诉讼的,却总共只有8家。 其余的那些,如果是属于最先被公开了名字中的意愿,或是会发表一个道歉公告,继而立即改变现有节目形式,保留原有名称继续播出;或者是公开宣布与楚河达成谅解的公告,先是承认之前沟通不利,而后在现有节目后面的显明位置上加上了楚河委托制作、合作出品之类的字幕;至于那些没有公开名字的,真实的身份则彻底被埋藏了起来,其变动无从而知,只有那些有心人,才能从这一阶段电视台网的主流综艺节目内容的变更上来猜测一二。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就是一场场内幕之中的交易。 代价不同,收效不同! 这是何访在处理这场版权风暴的过程中,首先确认的第一原则,其实对于他来说,究竟法院最终能判决几家真的侵权,而这个判决的过程又究竟会有多长久,根本就不重要,一个成功的制作人,永远不能把自己的成功全部放诸于对手的失策之上。打击敌人只不过是为了肃清前进路上的障碍而已,但就算一路上在没有任何一个障碍,能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看的还是你自己的实力。何况,在这个国家里,还有高高在上,几乎不可能真正被搬到的几家中央政府直接控制的全国性电视台,它们从来就不可能出现在被自己算计的名单之列。 所以,他在利用版权风暴把自己的楚河以及最新的及档节目成功的退到了万众瞩目的最高处之后,对于剩下的这些被打击对象,就完全的采用了纯功利的做法。 比如,那些收视率经常徘徊于中游的内陆省份电视台,因为资金限制和所掌握资源不具备特异性,何访直接把他们列入到了起诉名单中,根本就不搭理他们几次三番派来的“沟通”代表,甚至连他们提出的条件,包括威胁都没有理会(对于一个影视公司而言,他的节目是否可以顺利和观众见面,取决于他选择的平台,像省一级的卫视节目,轻易没有人会从当地的有线网中被拿掉,那样做所冒的政治风险,并不是每个决定者都乐意去做的)。 而对于那些经济发达地区的影视制作单位和播出平台,何访提出来的条件非常的简单,就一个字:钱!不过具体到个体而言,又有所不同。 对于电视台,何访开出的条件相当宽松,有些敏感地区(有相对独立的固定收视群体和比较统一的文化习惯)和重点待开发地区的电视台,他甚至只是提出了一个象征性的数字,所以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对于这些电视台,何访更多的考虑是以后可能的合作,而且协议中,也大都以书面的形式,确立了楚河的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 而对于影视制作单位,何访开出的条件,就正好是在那些侵权者在耗心费力打官司与受制于主管机关行政命令被迫停播整改的双重压力之下,在自己已经取得的收益和可能会花掉的成本之间,刚好能接受的一个数目。眼下这个当口,不但能够防止因为节目终止而导致的广告退款,大笔亏损,而且还能让节目维持一定的盈利,这样的两种形式,让很多人选无可选,纷纷同意了何访提出的条件,而仅是这一项,积少成多,就为了楚河赢得了超过两千万的“额外收入”。 这其中既有那些被公开点名的,也有那些新闻发布会后单独接到楚河律师信的机构,后者几乎全都是专业的影视制作单位,而且大多总部设在京城,之所以没有被列入公开的名单,都是因为其背后的背景至少不弱于楚河现在的靠山,何访把该留下的面子,都留了下来,而换来的就是更痛快的付出,毕竟楚河的势力也不是谁都可以轻视的。 至于说最后的一类,就是那些位于边远不发达地区的电视制播机构,本指望能通过粗糙拙劣的去仿制那些已经算是克隆品的内地当红节目来提升自己那可怜的收视率,吸引那些数额是在算不上多的有限广告客源,现在面对与楚河提出来的高额索赔,根本无力负担,而遵守主管机关提出来的自查整改意见,又无法偿还停播违约造成的广告赔偿,这几乎就要成了一个死局。 不过何访却提出来了另外一个解决方案,不但让这些单位可以轻松免除自己的责任,还很有可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获得相当稳定而且数量有所增长的收入来源,代价,就是以广告收入分成的形式出让部分播出时段。当然,对于何访来说,在这种局面下拿到的分成数字,绝对是平时靠谈判所不能达到的,而且因为这些边远贫困地区电视台等机构原始基础就很薄弱,他在一个省级卫视台包下一个1小时黄金档周一到周日的打通,预计所要付出的代价,甚至还抵不上四档主打节目中的任何一档。 总之一句话,想要拿到的,何访几乎全都拿到了。 版权风波的影响从这一年的10月末一直延续到第二年的农历新年之前,才算是告一段落,除去在翌年三月阳春之际即将第一次开庭的侵权官司审理,还被有些人当成好看的法制故事来关注之外,有关于此的事迹已经引不起普通民众的兴趣来。提到楚河,更多被想到的是《诡战王朝》、是改编自美国当红节目《什锦真人坊》、《一路通天》。 而对于整个国内影视界,特别是独立影视制作领域和地方省级卫视,这场风波的影响,却远远没有消散。 按照何访的说,这就是一轮效果彻底的震荡整理,经此一役,国内涉足电视综艺节目制作的,就只剩下两种人,一种是势力相当,然锐气不足、愈加保守的所谓“对手”角色,另一种,就是只能在一些“小”地方吆喝几句、无关大局、只堪敲敲边鼓的群众演员。 而真正有实力再进一步,最终赢下整个局面,就只有楚河一家而已。 问题是,这样的情况,不应该也不可能被允许会发生在国内的现实环境之中,所以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在几个月前趁势强推四档节目之后,楚河再一次陷入了集体沉默,无论是京城总部还是上海分公司,无论是何访还是谷致华,或者其他人……只不过有了前一次的领教,这一次的沉默,沉得让很多人窒息。 他们在等着,等着楚河再出新招! 22、学城之旅(上) 九月的季节,属于什么人,这是一个几乎永远不可能有定论的问题,不过对于那写第一次独自提起行囊,第一次远离自己的家乡,第一次来到一个可以自由判断和决定某些事情的地方的人来说,某一年的那个九月,或许就是自己一生中最难忘的时节中的一个。 “呵呵,好久没有再回到校园了,这种感觉还真的是挺好,嘿,也挺奇怪的。” 走在一条林荫蔽日的小路上,看着周围一栋栋红白相间的崭新教学楼、宿舍楼,一张张年轻面孔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何访突然间有了些感慨。 “怎么了?怀念起旧日的时光,还是……” “还是毕业就分手的校园之恋?” 不等唐凝把话说完,稍落于后的钱正明抢着接道,一副知道什么隐情秘辛想要爆料的架势。 何访没好气的瞪了这个多嘴的家伙一眼,眼里的意思隐隐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似乎是在说真不应该把你调回来,后者见色缩了缩头,紧接着向唐凝的方向做出了一个鬼脸。 “嗨,何总是吧,您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自己走过来了?我派人到大门口迎你们去了,说是还没等到,我看时间有点久了,也正要过去呢。“透着亲切的话语,却是出自对面快步走来的一个中年男人,何访见状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同样迎了上去。 来人虽然从未谋面,但是何访却早就在电视里见过很多次了,华方大学城的真正经营者,华万集团的老总——华天敏,一个通常被冠以儒商、学者型商人、新商界奇才等等名号的“知名精英分子“。 “哎呦,华总,您好!不好意思,还让您专门出来找我们,都是我们没有打招呼,就提前来了一会,这主要还是赖我,我是想借机会在您这里寻找一找过去大学生活的感觉,不过可惜啊……“何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叹了口气,一副很有感慨的样子。 “哦,可惜什么?“华天敏微微偏起头,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 “呵呵,我是可惜自己当年就没有这样的机会,华总您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如果时光倒转,我能再年轻上15岁,一定会从一上高中就开始加倍努力奋斗,头悬梁锥刺股的,高考取个好成绩,考到您这里来上学,嗯,那可是一种福分哪!” 顺手就扣上一顶高帽子,何访的几句话,不论真假如何,却让华天敏很是受用,连声大笑着,同时做了一个极尽客气的邀请手势,一行人向着不远处一栋纯白色的圆顶建筑走去。 何访的话并不是随意而出的客套、恭维,这些话正是来源于他对于华天敏这个人背景的了解。 华天敏,52岁,以制作塑料拖鞋的小作坊起家,靠着二十几年勤苦经营出一个资产近亿元的鞋业王国,近年来却几乎倾尽全部家产,投入教育产业,独辟蹊径的建起这座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城。对于什么成功、财富、荣誉,华天敏已经听得太多,早就麻木了,然而对于这个大学城以及相关的教育产业,他却是视之为后半生惟一一个奋斗目标,而且平日里也非常自负与这座大学城的现代设计理念。何访的话正是针对着这一点而发,一下子就拉近了和华天敏之间的距离。 紧靠着何访身旁的蒙芊卉,默默的跟着大家的脚步前行,只是偶尔望向何访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异样,以她自己的意思,本来并不是很想一起来,不过,她也很清楚这一次活动对于楚河,或者更准确地说对于何访来说的意义,所以她还是推迟了两家电视台的节目录制工作,专门把今天一整天都腾了出来。 蒙芊卉的眼中,何访依旧保持着最合适的笑容,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华天敏聊着什么学校、教育一类的话题,其中更少不了恭维、赞美之词。 尽管这些年的经营让何访早就成为了交际谈判、应对商家的高手,但像这样甫一见面就开始尽情吹捧的情况,以前却很是少见,只不过连上这次,最近的几场活动中,这样的举动倒似乎多了起来。 “唉。” 蒙芊卉的心中轻轻一叹,功利似乎早就变成了每个人成功道路上一道必然的脚印,不管你自己喜不喜欢,只不过看上去,现在的何访似乎完全适应了这样的举动,甚至有些“喜欢”。 而就在几年之前,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何访还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对这一类的事情有着很深痛恨感觉的年轻人,而她也一直记得,也那正是当初何访这个没有任何成绩可以夸耀的人,能够打动冰封已久的自己的原因之一。 时光在流转,人也不可能一沉不变,尤其是那些有着强烈志愿的人,蒙芊卉清楚这些变化发生的必然,就像半年前最终选择了原谅何访的“意外”出轨一样,但在蒙芊卉心里更深一些的角落,却还是会有那一点点久久不去的微痛。 像是感觉到了身边人的何访突然转过头来,恰好迎上了蒙芊卉又一次透过来的眼光,深深的凝视了一刻,点了下头,又笑了笑,又伸出手来,拉起蒙芊卉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了一握,然后重新把交谈的目标转回到了华天敏的身上。 蒙芊卉看得懂何访无言的表达,就像何访片刻间就能感受到蒙芊卉的心情一样,不过在她看来,刚才的那一个笑容,比起从前,似乎公式化的味道更多了一些。 此时,蒙芊卉的脚步正好跨出了一颗树冠茂盛的梧桐的阴影,一道阳光没有遮蔽的直泻过来,刺入了她的眼中,让她从思虑中跳脱出来,轻轻眯起眼,同时伸手把挂在深v领t恤领口的墨镜拿起来戴上,脸上也自然的流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只是蒙芊卉似乎也没有发觉,现在的这个在公开场合里早就成了习惯的标志表情,和几年前自己脸上的固定清冷,也已经变化了很多。 23、学城之旅(下) 巨大的圆形建筑,外观全部使用白色的大理石构建,带有明显的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风格,正是华方大学城内演艺及媒体传播综合学院的核心所在——华天媒体实践中心,近万米的室内结构中,分设有一座3千个座位的大剧场、一座800平米的数字演播室、两座小型演播室、一座可以进行双管编制乐队录音的数字录音棚,两个小型实验剧场、5个200-1000平米面积不同的排练厅,十来个从专业级dv到模拟、数字广播级设备档次不等的后期编辑实习机房……这一连串的数字。让人目不暇接的同时,也不禁让每一个看到的人生出一种疑惑:这真的是一所学校吗? 要知道就算是国内最高的专业演艺学院,也远远没有这样齐全的配置,就某些方面而言,这里,甚至于比很多边远省份的电视台还有省歌(舞团)加在一起的条件还要好些。 然而,这恰恰就是展现在何访等人面前的一幕。 “好大的手笔!” 站在阔达百米的舞台正中,何访不觉的摇了摇头,向刚刚逐一介绍完各种设施的华天敏挑起了大拇指,刚才的称赞溢美之词,现在已经变成了由衷的佩服,与此同时,对于这一次拜访的最终结果,何访的信心也更增了几分。 十几分钟后,何访等人已经是安坐于大学城行政楼内的高级会议室中,鲜花、香茶、水果早就在椭圆形的会议桌摆好,而身为主人的华天敏却把全副精神放到了手中的一份文件上面。 这正是何访此行的目的,尽管之前电话还有下属间的沟通,早就让华天敏大致了解了楚河的目的和要求,但当他看到这份完整的计划书时,还是被那一整套详尽而丰富的行动计划所吸引,甚至很有一些出乎意料的小小震惊。 不过华天敏的嘴边还是随着眼光的浏览而渐渐浮出越来越多的微笑,这一连串环环相扣、紧密关联却又每每会跳出常人意料的行动计划,堪称庞大而持久,绝不是一念而生的临时起意,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精密所为。而这也正说明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恰是像传闻中的一样有着喜欢出奇招却又总是谋划精密的行事作风。 “青春视界——校园电影系列拓展计划” 这是这份计划书现在的名字,虽然不一定就是最后面世的正式名字,但从字面上就能看出它多少有些与众不同,以学校和学生个人拍摄的影视作品为基础,以全国范围内的海选竞赛为主线,打造一个打造出一个构想庞大的完整计划。当然这样的计划,最终所涉及到的也不可能仅仅是华方大学城一家,不过只要最终能够达成协议,作为首先合作的一方,显然华方将会在其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这对于目前仅仅依靠规模和部分先进设施来吸引大众特别是那些应届高中毕业生家长眼球的华方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一件事情。 至于这样的一件好事,为什么何访会首先找上自己,而不是那些国际知名的大专院校或是培养出众多优秀演艺人才的高等专业学府,华天敏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啪”的一声轻响,华天敏终于合上了那份厚达几十页的计划书。 “呵呵,何总的这份计划真是非常可观,不但整个计划的各阶段行动安排合理而且衔接紧密,而且后续活动延绵不断,各种横向、纵向的配套支持也都考虑的很完善。我也算是混在商场多年的老人儿了,不过看完这份计划书,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声佩服啊。如果真是照此进行,我想肯定会十一个双赢的局面。而且这个校园电影系列拓展计划,对于我们这个也打出了演艺特色牌的演艺媒体综合学院,甚至整个大学城来说,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尤其这个计划的组织者和操作者是你们楚河这样的一间既有知名度,又有很强实力的专业公司。” 像华天敏此时脸上的笑容一样,一连串的溢美之词毫不吝惜的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何访用同样热度的笑容回应着,心里却非常清楚,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按照中国人常有的习惯,下面就应该是转折了,而且,那才是重点和关键的所在。 果然,华天敏的笑容在不经意间缓缓的收起了一些,重新续起话题的语气也变得郑重了一些。 “不过,这里面提出来的很多概念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模糊,或者说有点过于专业了,何总,要知道这方面我是个纯粹的外行,就连您刚才看到的那些演出和媒体实践的设备,虽说花出去的钱几乎到了整个大学城基建的三分之一,不过很多东西,我就连名字都记不住,所以有些东西还得请何总您来帮我解说解说。“何访没有接话,只是微微偏了下头,露出一个聆听的神情,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的心现在已经完全放了下来,华天敏说出这番话表示的是对细节和实质方面的关注,也就说明了他对自己的这个项目基本上表示了认可。 “呵呵,”华天敏手指轻轻敲打在那份已经合上的计划书的封面上,脸上的表情显得很轻松,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毫不掩饰的表露出他的商人本色,“就像何总的这个青春视界的概念,它最大的特质是什么,我还是没有形成一个明确的概念,而那个校园电影盛典和现在每年都会在那些p大q大之类的著名高校里举办的大学生电影节到底有些什么区别,我也不是很清楚。而像那些校园之外的外延性的活动,虽然对整个活动肯定会有帮助,但我搞不太懂我们大学城才能够去配合,或者是说那些是楚河方面的单独行动,我们只需要负责校园里的这一部分,我们华方在整个计划中的定位又是什么?最后就是我看这个计划铺开后,注定会是一个涉及到全国范围的大活动,以贵公司一项的市场运作能力,我想将来也很有很大机会会把那些知名院校也卷入到这个计划之内,那么我们华方作为最初的合作者和支持者,是不是会得到一些特殊的保证,这些保证又会用什么方式来体现?” 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不过何访依旧面带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他太清楚那些问题归根结底,其实就只是一个问题,利益! 具体说,也就是投资回报的确认,还有最终利益的分配。 何访转过头,向着一旁的唐凝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的点点头,从自己的公文夹中拿出了一份文件探身递给了对面的华天敏——早在几天何访会聚公司的各位高层就做好一份完整的项目盈利预测与合作方的利益分配方案。 24、另一条通路(上) 何访的学城之旅非常顺利,甚至比之前他所估计到的还要顺利,这固然得益于他计划的完善和前卫,也少不了另一边华天敏本人对于这个计划能够带给他这样一个号称国内第一民办教育集团的华方大学城品牌、声望、美誉度等多方面的提升。 很快,楚河与华方就签订了合作协议,与一般节目承做人和赞助商之间的关系不同,这一次,双方各派出高层组成了一个共同的项目运营组,不过决定权还是牢牢的保留在了何访的手中。 作为第一期的投入,华方大学城一方投入了1000万前期经费中的七成,而剩下的三成由楚河以设备和企划组织的提供等非资金方式折入,而所有相关活动的收益,也出乎很多知情人预料,非常顺利的全部归入到了楚河的名下。 所谓一拍即合,大概就指的是这样的情况吧,而接下来,楚河惯用的集中轰炸式的非“官方”报道又一次连篇累牍的出现在各个主要媒体上。 “嘿,一分钱不出,而收入全归自己,这种好事,怎么就老是掉在你头上呢?” 钱正明抬手把电视关到了静音状态,晃动着架在办公桌上的两条腿,大摇其头的啧啧感叹道,电视里虽然不会报道双方合作的真实底线,但第一次成为一个大项目主要负责人的钱正明却是刚刚受到了华天敏亲笔签名确认后传回来的协议书,那上面关于投入和收益分配的内容部分,在之前曾经被他和相当一部分公司的高层员工所反对,认为太苛刻,对方同意的可能性太低,但是结果却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何访同样把腿翘到了桌面上,也同样的摇着头,不过那意思明显就是对钱正明的话不以为然。 “这个其实很简单,青春视界整个计划中到底有什么是能够确定盈利的?恐怕只有晚会性质的开闭幕典礼的电视转播,我们可以利用经验把它转化为两台有着特殊意义的晚会,而其他部分,比如相关的系列报道放到我们现有的一些至于和其他大学生电影节一样的电影巡映、座谈会、初评之类的活动,那都是有赔无赚的买卖。所以说,这一部分就算败给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够有多少利益,甚至有没有利益都得两说。华天敏同意的这么痛快,还是有道理的嘛。” 何访老气横秋般的口吻,并没有让钱正明信服,反到让他的头摇头的速度更加快了起来,仿佛庙会上小孩手里的拨浪鼓晃个不停。 “喂,喂,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跟着瞎晃荡,整的人眼晕。” “嗯,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了,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全,不过也差不到哪去,但是如果就只有这些,或许对有些人来说,能忽悠过去,但像华天敏这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让步,甚至连讨价还价的步骤都没有就完全接受我们的提案,那就有点奇怪了,我看你八成还是像以往那样,还有其他的后招。“钱正明的语气很肯定,他的眼睛也是直盯盯的看着何访,一副深悉其人的了解样子——他想要立刻找到真正的答案。 “嘿嘿,你现在是越来越精明了,”何访笑了起来,那模样虽然还不够老,但已经有了些狐狸的味道,“华天敏这个人现在尽管只能算是一个教育产业的经营者,不过在商界这条大河里,他绝对是一个比我们更老道,经验更丰富的老水手,你我都能想到的,他当然也想得到,甚至比我们更早更全面,不过呢,有了这个,就不一样了。” 接过何访从桌下抽屉里拿出来的一个文件夹,钱正明的眼神很快就被上面的内容所牢牢吸引住了,他马上意识到,这才是能够让华天敏彻底放弃那些或许会出现的未来利益的最终的原因。 那是一份教育部颁发的文件,上面规定了由教育部牵头主办的全国大学生校园电影节暨校园电影巡展,从本届起将会被列入日常工作日程,并且固定由华方大学城作为主承办方,而另外一个与之有关的是,新设置的校园先锋影视作品大赛今后也将落户在何访举办,每年一届。 “靠,这不就是华天敏这几年来一直想要,但是始终没有能够达到的目标么?尽管目前还只是校外活动这一小块,不过能够在众多传统重点大学还有影视演艺专业学院的手里,把这个活动抢下来,而且又是每年都有的常设活动,已经足以让他们的声望再升高一个甚至更多的台阶。这个买卖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划算了。不过,对你来说,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钱正明没有问这份文件的来源出处,对于那个他还暂时不能深入了解的上层,何访现在已经是游刃有余了,而且游动的范围现在看来也不仅仅局限在了影视文化的***里。他只是伸出了大拇指对着何访做了一个“高明“的手势。 “青春视界”计划进入了准备阶段,而作为这一整套计划第一步,也是极为重要一步的“校园电影盛典”也进入到了紧张的筹备阶段。 “不熟不做”,虽然说在今时今日这个老年间的商业原则已经不再是一个放诸四海皆准的法则了,不过在一些细节等方面,它还是有着自己正确的一面。 起码,何访就很相信这句话。作为一个全国首屈一指的影视制作公司,即便是加上朱少中合并时“贡献”的后期制作部门,楚河的整体规模,尤其是后期制作群的规模仍然算得上是相当精简的。这来源于何访对于整个电视制作流程的特殊认识,和很多非专业出身的老板或者自视极高的“专业导演”创立的公司不同,楚河从一开始就确立下了以创意为核心的理念,而把制作工作交托给专业拍摄公司或是摄制群组以及后期制作公司,就算后来拥有了自己的制作群,而像音乐编辑和节目包装这类工作,楚河从来就是把各自专业领域中的佼佼者当成了长期合作的伙伴。 所以,筹办电影节的事情,同样的交给了一家具有相关丰富经验的专业公司具体操作,而唯一没有放手,就是电影节的开幕礼和闭幕颁奖两场活动的策划方案,由楚河提供。 24、另一条通路(下) 当然手里已经掌握着五档大型黄金时段综艺节目以及10几个分布在各地各级电视播出平台的小型资讯、谈话类节目这么大的一笔资源,何访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伴随着与每年一度新生开学的相同脚步,从九月末开始每一周的不同时间,从白天到晚上,小到地市一级电视台,大到全国播出的上星卫视,全国范围内的观众都可以在电视荧屏前时不时的看到一些消息内容,有的是新闻、有的是综合专题、有的是舆论调查、有的是背景资料介绍、有的是相关人物访谈……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些消息都和那个名叫“青春视界“的活动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关系,而这个显然对大多数观众来讲很是陌生的词汇,也很快变成了一个流行用语。 而此时,作为活动的总策划人和幕后主持人,何访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挑选电影节的评审指导以及开幕式嘉宾上面。之所以亲历亲为的把大量时间花费在这些似乎应该属于石淑媛统管的员工整理、筛选的事情上,何访自然也有着他自己的一番道理,只不过这一切,并不为大多数外人所知晓。 从一开始,何访的真正心思就没有停留在大学校园内里,一方面,是从钱正明这个挂上了领衔职位的角色开始,所有的工作已经都安排妥当,除了已经分派出去的外包工作之外,公司内部的各个部门也都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进行的有条不紊,当更重要的一方面,却是因为这个看上去已经堪称有史以来规模最为庞大的繁杂的“青春视界”计划,对于何访来讲,只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已,在他的心目中有一个更为远大的目标。关于这个目标,他甚至早在提出“青春视界”这个一揽子计划之前,就已经排列好了其中的每一个步骤,而这些,除了何访之外,就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已经形成了惯例,像如今大多数结了婚的年轻人回家探看同城父母一样,每周例行要登门拜望一次的黄言修,另一个就是虽然也算是楚河意愿,但始终站在超然位置上的朱少中。 “这个计划可是不小啊。” 一几两凳,有茶一壶,坐在幽静小院中,刚刚簇起嫩叶轻芽的树荫之下,整个一个下午的时光,朱少中就是始终是静静的在听着,听匆匆从城里赶来的何访在讲述一个庞大无比却又勇气十足的计划,直到最后,何访把整个计划完全说完,他又继续沉吟了良久,才开了口。 何访没有接话,只是含着淡淡一丝笑容,起手为朱少中面前半空的茶杯续满热谁,这么长的一阵思考,朱少中想说显然不是这样一句简单而无关痛痒的感叹,何访耐心的等着下文。 “如果说点是这一块,我好歹也算是做过尝试,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和你们在一起,也学到了更多的东西,滥竽充数的话也算得上入行了吧,呵呵。” 朱少中摇着头轻轻笑了两声,神情中少有的透出一点得意,何访看在眼里,却觉得理所当然,或许是对每一个新吸纳项目都要会付出更多的习惯,或许是一个全新而多变的领域激发出了埋藏多年的兴趣,自从参股合作,这一年多的时间,朱少中花在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楚河身上的时间和精力,远比其他项目,其中也包括让他赢得了今天地位的网络游戏那一部分更多、更大。而相应的,虽然朱少中还是极少会在楚河的决策会议上提出自己意见,但是何访却十分清楚,在这种只有两人的场合中,朱少中表现出来的对电视业务的熟悉程度却是与日俱增,不但对于最新动态了若指掌,而且也经常能够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而对于自己每一份新的计划,朱少中表达的意见,也渐渐从一开始只能站在外人的角度,凭借着自己的从商经验,发展到现在,已经可以在不少细节之处给予一些颇富专业性建设性的意见,不但能帮助何访重新修正自己的想法计划,更是经常会带来新的启发和灵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郊外小院中两人聚会已经成了每周一次的例行“公事”,除非人不在京城,否则风雨无阻。 “但是要说到电影,我可是真的就连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了,不过就我所知道的那一点,这个领域对绝大多数新进入人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甚至是危险的尝试,何况你身上也没有那种出身专业电影院校的所谓使命情节。”朱少中的话并没有因为何访一时飘开的思维而停顿,而微微凝起的眉头也把他的担心表露无遗,“你以前不是经常把那句不熟不做放在嘴边的么?为什么这一次却想要打进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而且是投入这么大的代价?” 说到这里,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话好像有点泄气的味道,朱少中停了下来,然后转了一种口吻:“当然,如果单纯以计划书来看,这个方案虽然构架庞大,辐射广泛,但设想周密,计划详尽,操作性极强,而且像以往每一次成功的行动计划一样,还是在很多地方出了奇招,我想如果真能完全照这个方案进行的话,应该还是有很大成功的可能。起码我听说过的,之前还没有人想过从这种角度去开掘电影市场,尤其你主攻的方向既不是应和政府需求的主旋律,也不是那些普通院线播映的娱乐电影,更不是专门做给老外当稀罕物玩弄的所谓反思电影和艺术电影,应该没有太大和太强的市场竞争我只是担心,一个你们这些人在电视圈已经是精英中的精英了,但对于电影圈而言,你们却只能算是新手中的新手,楚河现在的团队中,还没有一个曾经在电影***里取得过成绩的成员。另外一个,电影圈里台面上、台面下的那些规则还有人为因素的影响,会不会成为你们可能的阻力,这些你们也的做好准备才行。” “其实朱哥说的这些,也曾经让我反复了很久,中间甚至有一段时间我已经准备放弃这套方案了。“何访脸上流出回忆的神情,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沉缓下来,”也许是因为这几年我的路一直走得很顺,所以让我也对拓展到一个新的领域有了一些顾虑,不过,后来还是有人提醒了我,说我身上越来找不到原来的锐气,还是喜欢看到我像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敢去想,都敢去做,哪怕真的失败了,也是一种难得的经验。现在这样的瞻前顾后,太不像我自己了。之后,我又重新回过头来梳理整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步骤,最后还是让我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这一条通路,一条通向更高台阶的道路。” 何访没有更多的解释通路的含义,他知道在朱少中的面前,说成这样已经足够了,他却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神的话而渐渐亮了起来,而这些变化却被对面的朱少中尽数收入了眼中。 “哦?是谁这么有眼光?应该不是芊卉,她最近似乎比你还要忙,外接的节目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排得过来?”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朱少中顿了一下,没有再接下去,心中微微一叹,而面上却不露痕迹的转到别人身上,“听这个口气,应该也不是唐凝,那丫头狡猾狡猾的,而且有一心为你着想,她要是想给你建议,一定会用你最喜欢的方式,让你不知不觉的听进去,最后变成你自己的意思说出来。也肯定不会是谷致华,倒是这个计划案的背后少不了她,敢做敢想这一点上,她倒是和你以前很想,所以该说的话,恐怕在最初形成这套方案的时候,就全说过了,而且她也绝不是那种会反复婆妈的性子,已经说过了的话,很难会再去重复。这究竟是谁呢?” 带着些许的调侃口吻,朱少中把好一段人物分析如同自说自话的一一道来,愣是把何访几乎听成了一个呆瓜。 “这老家伙,还真是精到家了!不过再精明你也猜不到,因为这个人你压根就不认识” 从叹服中缓过神来的何访一边高高的对着朱少中挑起大拇指,一边却牢牢的埋住那个“秘密”,只是在脸上露出了通常会在自己想出什么主意时才会现出的笑容,按照很多楚河老员工半私下里的说法,那是一只狐狸的笑容。 只听见那年轻的狐狸笑着道:“朱哥就是厉害,我说两句话,您就能分析成这个样子,我看这个问题,嘿嘿,你还是接着慢慢猜好了。” 25、计较 精心筹划的“青春视界大行动”的启动仪式暨首届“华方”大学生电影节的开幕仪式,在专业公司的紧张筹办下顺利如期举行,何访涉足电影的庞大计划也正是迈出了一第一步。 紧接着,在“大学生电影节”开幕式的当天,由楚河影视文化传播公司与华方大学城集团共同组成的“青春视界基金”宣布成立,双方共计投入资金超过千万,作为每年一届电影节和优秀电影巡展的支持,同时也设立了“华方校园影视作品大赛“,同样每年举办。 红红火火,依旧是外界对于这场声势浩大的校园电影行动的评价,这一点和以往楚河在电视领域内打造的新项目几乎如出一辙,但与那些让楚河赚的盆满钵翻的电视节目不同的,这一次无论是专业媒体还是大众媒体,在为这个计划公益性和积极引导学生健康娱乐的一面唱赞歌的同时,却也都纷纷对这样一个计划的赢利点提出了怀疑,继而对整个计划是否可以像那个所提出来的,五年甚十年以上的延续计划提出了质疑。 和其他电影节、电影杂志举办的专业性质的电影评奖不同,华方奖分为两大部分,其中一部分叫做华方影视创作大奖,也被员工私下里拟着央视青歌赛的样子称作是“专业组”大奖,专门为那些有志于影视创作的在校大学生设置,算是一种对未来专业电影市场后备人才的开掘、补充和储备,但这一部分在何访的坚持下,规模却做的并不很大,因为何访通过平时的接触,很了解类似北电这样专业学校里的学生,大都是千军万马里闯过来的,不管水平如何,眼光总是高的,除了大专生,很难会有人把自己和华方这样没有什么电影圈背景的单位共同设立的这种看上去“很不专业“的奖项感兴趣,所以更多的这个所谓的“专业组”大奖更多程度上的只是一个摆设。 何访真正用了心的则是那个所谓的“业余组”大奖,这个奖项名为“华方影像创意大奖”,针对所有大学生开放,在这个奖项的设置规定中,没有对作品提出任何要求和限制,也不需要参赛者具备什么专业素质,更不需要拥有什么昂贵的专业器材,即便是一个10几块钱的摄像头拍摄出的作品,也可以参加评选,而且绝不会因此受到歧视,因为这个奖项所看重就像它表面文字所标明的一样,是创意! “让所有的学生都能够利用身边随手可得的工具,来记录下最美好最真实的青春美景,同时对所有人开放和分享自己的眼界。” 这就是何访的初衷,而这个初衷也和快得到了两位久战商场的老行家的支持,和常年埋头在影视制作中的其他楚河高层员工不同的是,朱少中和华天敏两人几乎都是在第一时间里,嗅出了何访这么做的背后隐藏的真实动机,并且能够想象到这样做的未来收效。 只是,能和他们想到一处的人似乎并不太多,所以几天后楚河的高层例会上,一串数字被提出来的时候,现场的反应变得有些寂冷。 “……经过这几个月大家的共同努力,我们的青春视界计划,已经全面铺开,截止到寒假结束后的第一个月为止,我们在开幕式晚会直播、独家新闻连续报道、校园影视作品大赛电视展播等当面取得的总收入为620万,而在邀请明星进行校园亲善活动以及组织公益专场等活动上,前后的总投入为400万,剔除节目制作经费、播出平台时间占用、其他媒体资源启动宣传等综合成本累计,我们在青春视界项目上的净利润为负的320万。” 虽然最后的结尾是报告出这个有些刺耳的负数,唐凝还是用如常的平静口吻结束了她的例行公司运行报告,而小会议室内一片安静,尽管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楚河各部门的负责人和高级主管,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十几口子人,不过,如果有不知内情的人此时正好从门口经过,肯定会认为这是一间清冷无人的空屋。 沉默,渐渐变成了沉重,就连鼻息的声音也显得有些迟钝。 负的320万,单纯从数字上来看,对于现在手里握有5档净收入超过千万级别的黄金综艺节目的楚河影文来说,也许算不上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即便是这个数字再翻上几倍,恐怕也不至于影响到公司的正常运作,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负数“,这个字眼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了,甚至在绝大多数楚河人的记忆里,公司的绩效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负数这样的概念。 这让很多人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不过能进入到这间小会议室内的人,都是公司的骨干,各部门的主管,所以没有喧哗,只有平静,每个人都在少一愣神之后,很快把思路重新归入到了正轨上来,纷纷在暗中计算和衡量着,这负的320万可能会带来的各种影响。 “怎么?大家都不出声,是不是都是因为这个320万的负盈利?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负盈利不应该是我们楚河所做的事情?” 何访明知故问了两句,然后停下不言,等众人的目光重新集合到自己身上后,才缓缓的继续道:“其实这个帐要看怎么算了,我知道大家这几年来已经有些习惯了不断的成功不断的赢回,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大家有没有在,感觉到少了什么没有。” 再一次顿住话题,何访留给了在座的众人一个好好思考的空间,而个人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有人在深思,有人在迷茫,有人则是瞬间就从眼中闪出了明亮的火花。 都是公司支柱的各部门负责人,都是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支持者,都是值得信赖的伙伴,但这瞬间中的差别,还是能够让何访对每个人得到一个更为精准恰当的判断,当然这只是思维能力上的判断,而并非人品和忠诚,只不过,公司现在越做越大,又刚刚迈出了跨领域经营的第一步,今后势必会走的更远,更宽,只怕未来的日子里,自己身的能力再加上可以快速的适应与转变,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接下来的时间,何访第一次在公司高管例会上“完整”的描述了自己想要通过大学校园的青春视界计划而进军电影界以及更多拓展与之相关其他领域的全盘计划,其中内容多数都是几天前在郊外休闲庄园和朱少中解说的部分,不过要是拿那天说过的话来对比,就不难看出,何访现在高管会上所说的内容,还是做出了相当程度的保留。对于那些比较遥远的大目标,何访倒是觉得没有必要总是拿出来大家讨论,作为公司的主持人,他已经越来越开始习惯于扮演着方向引领者的角色,而拿到会议上讨论的问题,更多的都是需要实际操作的近期目标。 何访的演讲能力一向很富煽动性,再加上语气上一点点感情的补助,让在座的绝大多数人在惊叹这个计划格局构架之大的同时,也渐渐消磨心里原先的疑问和困扰,开始把自己归纳入何访的立场中来,从思考是否可行,不知不觉的变作了琢磨着如何去执行。 唯一的例外,或许就是紧挨着何访而坐的朱少中,他也是在座中唯一一个清楚何访的整个计划的人,利用踏入电影圈这么一个众人眼中的冒险之举,只不过是整个计划中一个起始步骤而已。朱少中看着眼前一张张因为何访的计划而显得有些吃惊的面孔,他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在场的这些人完全了解了何访的整个计划,表情会变什么样子?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很精彩。 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何访,朱少中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微笑,而这一点点表情的细小变化,虽然被大多数人忽略,却还是收进了恰好坐在朱少中对面的唐凝眼中,后者秀眉微蹙,似乎在琢磨着朱少中这个表情背后的含义,而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唐凝的眉头重新展开,也是一抹微笑现在脸上,那笑容几乎就是对面那个狡猾中年人的公然盗版。 尽管这一次的计划,因为自己最近一直在全国飞来飞去的,进行另外一个暗中进行的计划的前期考察工作,何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来得及和自己做更多沟通,但唐凝相信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何访的心思,所以脑中飞速的转了几圈之后,只是很快的,从何访口中传出来的一句话,却把唐凝从刚刚猜出何访那些没有说出心思之后的兴奋中抽了出来。 “……当然我们的计划中要想进行的更加顺利,还需要有一个人才行。有了这个人的帮助,我想在座各位心里最后一点的顾虑也就该要消失了。” “谁?” 几双眼睛同时盯住了何访,显然每个人都急于知道这个能让何访吃下定心丸的人是谁。 何访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笑得有些诡秘,他在每个人的脸上慢慢的巡回了一遍,才缓缓的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来。 26、我回来了 “席菲!” “菲儿?” 原本安静的会议室里,一下子炸响开来。 听到何访口中的名字,眼前的几位反应各不相同,其中蒙芊卉在当初就和席菲关系很好,亲如姐妹,每每到了外地都会住在一间屋里,脸上的表情尽是兴奋和喜悦。徐满等人都是原来星辉的老员工,都和席菲很熟,一听之下也是同样的高兴,不过很快这种高兴就被另外一种有些奇怪复杂的情绪所替代了,何访看在眼中,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们一定是想到了当年那个好恶作剧,几乎整过全国公司所有人的鬼马小精灵。而石淑媛和庄颖,虽然同样是星辉的老人,但都是年轻女性的身份,让她们当初与年龄相仿的席菲之间,更多的是相同的话题,相同的爱好,感情自然亲近了许多,现在两人都是满目的兴奋和热盼的神情。 至于唐凝,除了朱少中之外,她几乎算是整间屋子里,唯一没有和席菲见过面的人了,久闻其名,期待之中还揉着不少的好奇。 除了之前几乎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到过的朱少中,这屋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没错!就是我们的小魔女菲儿!” 何访的笑容此刻变得有些得意起来,他同时拿起来摆在桌上得手机,看都没有看的就按下一个键,长长的按住,而手机随即发出一连串的拨号声音,显然是一个事先就已经预存好了的号码。 在座的众人已经从何访的这个动作猜出了他是打给谁,只不过接下来何访对着话筒说出的话,还是让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吃了一惊。 “菲儿,你上来吧,一群老朋友都在这儿等着你呢。” 放下电话,何访的目光逐一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划过,那一张张惊喜并存表情,让他很有些得意,只不过,让他稍感失望的是,他这个特别安排的惊喜,唯独还是没能逃过唐凝那双锐目,只看她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就知道她已经从刚才自己的话里猜出来席菲已经回到了国内。 何访想起这一次的大计划在决定之前,还没有机会和唐凝商量,虽然有时间上的原因,这样的情况却也是第一次出现在两人之间,心中生出一丝歉意,并且立即揉进了望向唐凝的目光中,后者果然是与自己心意最相通的人,一个眼神的交流便立即明白了过来,而回望的眼神也传回了何访可以轻易读懂的三个字——没关系! 静静无言的默契之间弥散出一丝奇异的气氛,而本应不为人察觉的这一点点异样却还是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就在旁人交头接耳等待和猜测席菲这一次会用什么方式出现,现在又变成什么样子等等问题的时候,蒙芊卉的眼光却是不为人知的在何访与唐凝的脸上游行了几个来回,只不过,蒙芊卉的表情,却不像是当初一发现何访与自己在一起时偶尔会把心思跳到别的女人身上时,就会表现出来的那种轻妒薄恼,而是显得很平静,平静的就像一个外人,甚至在那一双深潭般的漆黑眼底,隐约之中还能从中找到一点似乎是欣慰的东西。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何访突然把头转向蒙芊卉的方向,迎面刚好碰上了对方流转回来的目光,何访有些不太自然笑了笑,而后者回应的笑容,却显得从容了许多,只是这样的从容,不知为什么,反而让何访的心里突然感到了一些不踏实。 这几人之间的静默交流,说起来复杂,时间却不过是瞬息的光景,而打破这个局面的是一串笑声,一串曾经让很多人耳熟的笑声。 由远及近,还有笑声依旧,由昨到今,却是岁月已改,同样的一双凝脂如玉的素手,面对着稍显厚重的隔音门,如今却再不是从前那样砰的一声,猛力中充分表露着放肆和洒脱,而只是轻轻缓缓的推开,继而在缕缕阳光构建起的一组逆光之中,闪出一个娇美的轮廓。 席菲回来了! 席菲?回来了?! 直到那身影走出了逆光的群落,重新绘出一份完整的美丽,却让很多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似乎仍然回荡在空气中的笑声,保留下了昨日的鲜活记忆。四年了,自从席菲出国留学到现在,已经是四年一晃而逝,在座的很多人也同样是四年没有再见到当初玩转整间公司的那个鬼精灵的丫头了,不过真的当席菲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却又让他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用小丫头来形容了,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女人,美丽女人。 一身质料高档显为贵牌的职业套裙,一副架在秀巧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整齐帖顺的齐肩中长发,双手交叉在身前的l模板仪态,如果说这样的综合造型,还会让一些人对于席菲此刻的“文静”依然保有顾虑,甚至会生出少许似曾相识的戒备之心的话,那么流淌在席菲面颊上娴定从容的成熟气质,却绝不是一时半刻的模仿就能够装扮出来的,在这些经历丰富的人眼中,那需要的是打磨,一种时间的打磨,一种工作环境的打磨,一种人际交往的打磨,一种顺境逆境来回循环的打磨……“大家好,我回来了!这么久了,我一直都很想念大家,今天能再见到各位,真是太好了。” 尽管模样还是那么的淑女,尽管语速保持的平缓从容,但席菲眼光中流出的晶莹神采,以及声音中细小的颤抖,还是把她内心的喜悦和激动暴露无遗。 “丫头,才想起来看我们,真是该打!” 率先打破这有突然沉下气氛的竟然是一向都不很喜欢主动的蒙芊卉,她直接冲上去紧紧的拥抱住了席菲,似乎被撒上了什么催化剂,两个性格同样坚强的女孩间碰撞出来的情绪,就在突然之间变成了泪水,只是其中没少间杂这欢悦的笑声与热情的交谈。 何访也走了上前,静静的站在一边,上一次在法国的时候,没有当面见到席菲,蒙芊卉就曾经抱怨了好久,现在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心中的激动自然溢于言表,而很久以来独居他乡的席菲,虽然性格坚强独立,但到底也只是一个妙龄女孩,大学毕业之后,又选择了一个人留在他国,直到完全凭借自己的努力其间的艰难,虽不足为外人道,却还是能会让关心着她的人能够体会的到。现在,见到许久未曾谋面的好朋友,同样的感情难遏,再加上女人之间天生的化学反应,他这个“意外“的制造者,尽管之前也只是通过电话和网络与席菲保持着联络,同样没有见到她的本人,却也只能是临时当作观众,等待两个女孩子激动的情绪自动平复下来。 还好,蒙芊卉和席菲没有让何访等的太久,与蒙芊卉同时放开手的席菲第一时间看到站在斜侧方的何访,第一时间主动献出了一个拥抱,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扭捏的样子,这一点倒是让那些正在思考外加判断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到底还是不是真正席菲的人们不由得纷纷点头,这样的洒脱动作,才有点当年的样子嘛。 热情也随之而涌了上来,先是石淑媛和庄颖这两个与席菲间关系仅次于蒙芊卉的女孩从两个方向同时拥住她,继而那些曾经相识的老朋友们也纷纷上前表示欢迎和问候,会议室一下子变成了欢迎场。 “好了,叙旧叙完了,各位,我们还是重新回到正题上来好了。“重新回到一旁的何访口气还是一样的缓和,但这一句话达到的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众人纷纷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会议室中很快又重新进入到了安静有序的气氛之中,何访亲昵的搂着席菲的肩头,把她带到自己的座位旁,而不知道机敏还是特意讨好的钱正明适时搬过来一把椅子,席菲就这么坐在了何访与蒙芊卉中间,就像很久以前的那样。 按照刚才何访的话,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席菲身上应该带着可以影响到楚河新计划施行的重要条件,想到这里,不少人再一次落在席菲身上的目光,露出很强的好奇。 “菲儿,”何访毫不吝于用这样的称呼表达自己的亲近之情,在那些知情的外人眼中,何访与席菲比真正的兄妹还要像兄妹,“你把你这次回来的目的和大家说一下吧,在座的这些都是公司骨干中的骨干,楚河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都离不开他们,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业内的老行家,你的计划是不是完全可行,需要注意什么,都是” “好的!” 提起了正事,席菲立即回到了刚才进来时的那种状态,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专业而且富于自信,她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公文夹子,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翻开放在桌上,然后向身边的何访点了下头,示意了一下,才转向众人道。 “这一次我是代表我们db集团前来大陆寻找可以合作的伙伴,正好在我动身之前接到了何总的电话,”席菲完全进入到了她的工作角色之中,就算在这个熟人环绕的场合,对何访的称呼也变成了很正式的一种,“从中了解到了楚河将来的一些中长期计划,我发现其中的不少地方,和我们db这一次准备打开大陆影视市场的思路有不少想法一致的地方,在与何总商量了一下之后,我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公司的上层,很快得到了回应……” 听到这里,何访神情一动,目光重新移回到席菲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与怜惜,在旁人看来成熟许多的娇艳容颜,在他的眼中却还是像以前那样熟悉而亲切,作为家中最小的一个儿子,他曾经很为自己能够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异姓妹妹而感到高兴,现在更是为了她的成长而欣慰,只是一路走来的人生阅历告诉他,在席菲看似轻松的讲述背后,肯定也有着一段不曾说出的艰难。 席菲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神情变化,更没有办法想进何访的内心,所以她的全副精神还是放在了面前的文件上,那里面的计划,与其说是在她建议之下,db的领导层共同通过的,倒不如说是更多的是在何访与她的多次电话、邮件沟通之下,才慢慢凝聚起来的,那应该算的上是她与哥哥之间第一次真正的合作了吧,这一点一直让她很兴奋,尽管这一天已经迟来了将近4年。 “……具体来说,这个合作计划主要分成两个方面,一个是特色纪录短片的引进和出口,另一个是……” 席菲还在继续,而她认真而略显平静的口吻中跳出来的话,却显然不能让在场的众人也继续保持心里的平静,因为直到这时,他们才真的完全相信了何访那个堪称野心的庞大计划的可行性。 27、视界、世界(上) 看得见风景,也能被别人看见的办公室里,还是以往最常见到的那样,坐着两个人,只不过这一次坐在何访对面的,不是唐凝,而是刚刚回来的席菲。 “这是集团老总专门教我带过来交给你的一封信。” “信?” 手里接过一封烫这金色徽记的信封,看着里面抽出来的质地极佳的信纸上,那一串串由看得懂的字母组成的看不懂的内容,何访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和诧异。 “没错,就是信,和那些老美不一样,db他们这些有了些历史的英式大公司的高层,就喜欢弄些这样得东西,据说能保持品味和个性。” “哎呀,你这家伙,这么多年了,还是个英文白……嘻嘻,”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席菲急急的一收手先是捂住了自己那形状乖巧,语气却并不大相符的小巧嘴巴,然后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完全没有了刚才在会议室照本宣科的那翻正经模样,“等今天夏天,我就可以休第一个年假了,到时候,你再到我这边来,借着这个天然的语境,我来给你好好恶补恶补,顺便休息放松一下,嗯,不过你要放心的下你这边的大生意才行哦。” 说着,席菲把信抢回到自己手上,然后开始逐字逐句的翻译起来,认真中透出难得的乖巧。 只是刚才那一组动作,却看的何访眼中一亮,心中也顿时生出了一股暖暖的意念,这一瞬间,他恍然又回到了四年以前,最初见到席菲的日子,又见到了那个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眼睛,装出一副老成模样,冒充前台接待员的漂亮女孩,又见到了那个总是打着实习体验经历的帽子,却总是在公司里、剧组中任何一个最热闹的地方晃荡,又经常会善意的“搞破坏”的鬼灵精怪……一切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想起来,却还是那么的生动,生动中还挂着一丝丝的温馨甜意。 何访含着微笑看着对面已经完全成长为一个最标准的成熟美女的席菲,眼光中荡出无限的温柔和溺爱,就连耳边不断传来的席菲用心翻译过的语句,竟然也凭空溜走了不少,只是留住了大意。 何访当然不敢把这种情况告诉认真的小丫头,于是竭力保持着自己专心聆听的表情。 “就是这样,现在你该放心了吧,他们之前确实是有点对你们楚河的实力还有这里的政策不太放心,原本的合作意向,还是冲着那几家有政府背景的老牌节目出版和发行公司,不过他们这两年也开始调整自己的一些既有习惯,在公司内部注重培养年轻人,在国际市场上也着力寻找一些更富有活力的合作对象,你看,我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说到这里,席菲回收再自己的鼻尖蜻蜓点水了一下,然后又调转指尖对准了何访,“而哥你,就是下一个例子。嗯,应该会是很成功的例子,你妹妹我的眼光可是很准的哦!” 席菲习惯性的扬了扬眉毛,鼻尖也几不可查的向上耸了耸,天然的俏皮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好,既然丫头你说行,那就是一定行,就这么定了,和db,不,是和你席菲大小姐合作!” 何访伸出手做了一个准备击掌的动作,尽管这并不真的是一句话就能定好的事情,在此之前早有过了反复的推敲对比、计算交流,但此刻从何访口中说出来的话,还是很让席菲很高兴,踮起身子甩开手掌,重重的在何访的手心击出一个本垒打。 啪! “那好了,既然哥你也决定下了合作,那我这就去找唐凝,一起做一个详细的合作方案,我知道,你们这里最清楚公司一切事物的,不是哥你这个总经理,而是唐凝这个天生的计算机,好了,我走了,你在这里继续发呆吧!” 说罢,也不等正有些哭笑不得的何访做出什么反应,席菲从转椅上跳起来,一把拎起那个于自己的身材不太相符的巨大文件包,蹦蹦跳跳般的走出了门口,只剩下圆好了口型,却来不及发出声音的何访一个人表情奇怪的坐在那里追踪着她的娇俏背影。 “……” 何访突然有些怀念了,这几年做出来的成绩越来越大,但自己的生活也像是被越架越高,像眼下的这种情景已经在生活中绝迹了很久。 还可以倾诉心声和真情的,除了还会拉着自己偷偷跑到一些不算入流的地方消遣“体验”的钱正明这个死党之外,似乎就只有对面这个越洋千里之外,只能依靠电话和网络沟通的“小丫头”,还有一个似乎永远都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唐凝,剩下的人中间,就连关系本该是最亲密的蒙芊卉,也在那一次之后,渐渐有了些心灵的疏离,一想到这些,何访的心里就是一阵隐隐的痛,他越来越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像是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接近兑现,让他不敢再多做猜想。 何访不敢再让思绪停留在蒙芊卉的身上,强迫自己把脑筋回转到之前的思考中,毫无疑问,钱正明、席菲还有唐凝,正是自己最知心的三个朋友,不过对着这仅有的三体己之人,何访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对于钱正明自然不用过说了,两人之间现在地位的落差在一些人眼里,似乎会是距离和鸿沟,但对于他们两人,却反而成了彼此友谊中一个无法攻破的天然屏障,这来源于何访的真诚和钱正明自己摆正的心态,更来自于患难之中的相交。而对于席菲,除了当初临别时的那一丝莫名来又很快飘散的绮念,两人之间已经越来越像是一对亲生的兄妹,尽管现实中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对彼此来说,这些年对方都是一种支撑的力量。只是对于唐凝,何访却真的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两人之间表现的十分默契、有些时候甚至到了一即是二、二合为一的地步(按照钱正明的话说,是默契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那也仅仅是局限在了工作之中。至于那是不是真的就只是,或者说应该是被局限在工作之中的相合,何访心里似乎很清楚,却偏偏又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矛盾。 有些脚步,迈过去,也许并不难,但迈过去,还能够维持那几乎是——不可能! 何访心头被一阵郁闷堆结,脚下用力在地上一蹬,整个身体来着坐下的高背座椅就地旋转180度,将他完全转到了向窗的一面,窗外夜已漆黑,而身后走廊的***穿过了透明的隔离门,将一抹柔和的暖黄色光晕投在了离地半人高的外飘窗上。 何访的影子也被映在了黑底的窗上,只是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却是另一个身影,和模样。 27、视界?世界!(下) 有了席菲和她背后的ing集团,何访的“青春视界“计划的第二步也顺利启动了,只是db这个国际传媒集团与楚河影文这样一间小公司联手合作,共同打造中外主题类电视片进出**流与发行出版,这么一件别人眼中已经大到了不可思议、颇有几分不自量力的一个动作,却仍然只是设计者全盘计划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这一点,就连身担两家之间联络协调任务的席菲也还暂时不知道。 因为何访再一次扩充的计划,也只是刚刚形成了一个概念,一切还不够完善,理所当然,在第一时间里,他有想到了那个每一次都能给自己出注意,帮助自己定决心的人。 于是那东郊的小食肆里,那个静雅的小包房内,正准备用晚餐的唐凝又一次发现了一位坐等在内的不速之客,事实上,自从第一次来到这里之后,何访早就把这间唐凝的最爱,也顺手加到了自己的最爱之列,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尝尝特色大厨的新手艺,这间几乎成了唐凝专用的小包房内也凭的多出了积分荤腥味道。这其中,有携朋唤友一起来的,由两人事前约好的,不过更多的却是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让何访不打招呼的不请自来的冒昧。 今天,也是一样,只是除了往日的闲谈,还多了一些内容。 “……和db的合作,有我看重他们名头影响的一面,特别是那支绝不亚于bb委托制片团队的制作群能力的地方,更少不了席菲的因素在内,不过这只是我整个电影侵入计划的外力合作中的一个方面,只有这个我觉得还嫌不够,所以,在我最新的设计中,还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我今天的会上没有说,就是这个。” 趁着服务生把残羹撤走的功夫,酒足饭饱的何访从身边的包里拿出来一张纸,很罕见的一张纸,因为这不是同城打印机打印出来的文件,而是在上面写满了文字墨迹的一张手稿,字迹有些潦草,更说不上有什么章法,借用何访以前“真诚”自嘲的形容,那就是如同蜘蛛爬过一般。 只是,这样的东西,对于唐凝来说却很熟悉,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只有在何访自己刚想出一个大主意,却还没有定下来的时候,才会用到的草稿,每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何访就会抛开电脑,亲手用笔在一张面积较大的纸张上面不停的写写画画,而且几乎每一次,最后都会找到自己来商量。 换句话说,何访的话并没有虚假,他真的是在等自己意见再做最后的决定。 “这个我一直没有最后决定,前一阵子你正好也在外面……” 果然,像以往一样,何访还是选择了让唐凝来参谋帮助自己下决心。 唐凝微笑着接过那一张纸,何访也顺势把身子挪了过来,紧靠在唐凝的身侧,一边指点着,一边解释起那如同天书般的字迹。两人靠得很近,彼此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就连偶尔的注目都不曾有过,几乎是立即就陷入了对方案的研究与讨论之中,这样的“亲密接触”像是早就变成了一种习惯中的自然,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在其他的时间里。 “引进北美的三流过档电视剧?组织开发和收购国内的纪录片转卖到欧美市场?建立有专业背景支撑的网络多媒体互动平台……” 唐凝被一个个对于楚河来说完全新鲜的概念所吸引,低声重复着,却没有主动提出任何一个问题,因为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正在思考着每一件事的可行之处,可能的阻碍以及所需要的各种条件,从前期投入到维持运行、收益回报,从选材范围到发行渠道、销售通路,无数的名词和数字在何访滔滔不绝的解说的同时,翻滚在唐凝的脑海中,就像多年以前别人给她封的绰号一样,这个状态下的唐凝,就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计算机。而身为解说员的何访一旦把精力放进自己计划中,就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平日那个心机深沉的公司老总,都更像是唐凝最早见到的那个冲劲十足热情朝天的媒体超新星,虽说不是指点江山,但对于自己的设计,却同样的有着激扬的一面。 “……我明白了,不过,这些你和老朱提过了吗?” 唐凝是除了当事人之外,仅有的一个知道何访几乎所有重大决定都会征求朱少中意见的人,看着这份新鲜出炉的计划草案,自然顺嘴问了一声。 “呵呵,那两天你不是不在吗,我一个人把这东西做出来,自己看着心里也没什么底,就先跑去找老朱了,毕竟这个计划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 何访似乎是觉得自己先去征求朱少中的意见,而不是等唐凝回来,不太应该,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又跟着解释了一下,而唐凝却丝毫不以为意。 “对啊,老朱的经验,特别是做这些大项目的经验比我们要丰富多了,你本来就应该先去征求他的意见,我觉得这件事确实是有相当的风险,尤其是如果你要拆开来单独计算的话,那就像老朱所顾虑的一样,问题多多,不过……” 唐凝突然话锋一转,娇艳的面颊上,神色也从冷静思虑的清颜变成了笑容的慢慢堆积,如同突然绽放在冰岩冷谷中的雪莲花,格外让人动心,近在咫尺的何访双目凝在唐凝的脸上,痴痴然,险些没有听进去接下来的话,而这一晃神的瞬间,自然逃不过目精心灵的睿智女子,轻飘飘,唐凝抛过似喜似嗔的一个眼神,让后者好半天才重新回到自己先前的角色中,平复了一下心中的一丝冲动,才有些干涩的问道。 “不过?你说不过的意思是?” 其实在问出这句话之前,何访已经生出了一种感觉,那就是唐凝接下来想要说的,原本就是自己还没讲出的那套他自己以为最佳的解决方案,而何访之所以没有自己讲出来,似乎也是在刻意等待着对面丽人的相同的觉悟,这种感觉仿佛玄而又玄,但从另外一角度来说,与其说是玄妙,倒不如说是完全建立在两人之间将近四年共事同思的默契之上的一种必然。 唐凝的眼中闪出一抹亮色,那同样是一种感悟和灵通,何访可以明白她,她也是同样,她点了点头道:“我想你知道我知道了。” 绕口令一样的话,引来的却是两人同时无声的笑意,笑过之后,唐凝还是把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 “单独做,我会和老朱一样的担心,甚至沉淀几天之后会提出反对,但如果整合成一个完整的计划,同时进行的话,即便是投入的还要更大一些,我还是完全赞成!” 28、宏图(上) “我们将会向这个青春视界奖励基金提供足够的资金和技术支持,给那些表现出优秀潜质的同学和作品一个重新精加工再打磨的机会,利用楚河影文在影视制作方面的创作技术实力和独到的审视眼光,帮助同学们打造出属于自己理想,且有着极强观赏价值和一定技术水准的成熟作品,同时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我们会尽力把这些受到资助,经过打磨的学生电影转化成为具有一定商业价值的影视作品……” 一片掌声之中,何访结束了自己在大学生电影节开幕式暨校园影视作品讲理基金会成立典礼上的讲话,重新坐回到自己主嘉宾席上的他,也可以感受到来自台下的那股掩饰不住的热潮,那和之前一位又一位领导不厌其烦的长篇讲话所取得的效果有着本质的差别,当然这也来源于坐在台下组成听众的这几千名学生,除了华方大学城那个规模空前的影视艺术学院几乎全体到场之外,那里还有超过500名特意从全国各大专院校精选来的具有影视作品创作能力的专业学生和业余爱好者。 何访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对于这些年轻学子来说,无异于开启了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有可能会和自己关联到一起的专业影视创作之门,即便对那些号称精英摇篮的专业影视院校的学生,除了那些表演系2年级以上的人之外,也几乎难以找到这样的机会,能够在求学的同时实现自己的梦想,能够在校园里,通过自己的兴趣爱好获取经济上的收入,他们关注的热情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活动与宣传。 尽管在何访的整个计划之中,这大学生电影节开幕式能起到的作用甚至连一个真正的开场也谈不上,但只看那一张张冲了憧憬与期待的热烈眼神,何访的心中却凭自多出了一份笃定,处在成长之中的这些年轻人,正是他所计划一切的基础与源泉。 何访的信心没有错,在接下来逐渐铺开的一系列活动中,与校园、学子相关的活动,都取得很好的成绩,除了社会、领导的关注和口碑,在几乎没有什么大投入的前提下,楚河也通过荧屏取得了相当客观的经济收入。而何访的信心,也同样来自于其他的方面。 “怎么样?一天签下三种合同,而且都是和老外签的,这感觉……嗯,就像这个,味道还不错吧。” 又到了下班时间,所以钱正明翘在何访办工桌上一双脚面对的,是来自于对面的另外一双脚,只不过与从前不同,现在的整栋建筑早就被打上了禁烟的标志,因而两个没有形象的男人,此刻的主要休闲活动,就是消耗那一袋钱正明不知道从哪个女孩手里“抢”过来的牛肉干,这无辜的牛肉干,当然也就是钱正明口中的“参照物”了。 “唔,不错!尤其那帮老美,以前没接触过,还真不知道这些东西这么不值钱,”何访对于下午一口气买下十几部电视剧和4个前年、去年才下档的大型室外综艺节目的事情似乎还是深有感触,“小谷同学这一次的建议,还有提供的参考价格,除了让我们花了相同的钱却买到了几乎一倍数量的片子之外,还能让我们至少在未来的几年时间里,里占据国内电视台下午和午夜之后的低收视时段的主流,这一块看上去不起眼,实际算起来可是相当不小的一个市场啊。” “嗯,没错,这些东西不但好吃,而且便宜,不可多得啊。” 听到这些,钱正明频频点头,随口拿着手里的牛肉干做起了比喻。 现在的他在公司里负责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大,无形之中已经渐渐接替了过去蒙芊卉的位置,对于何访所说的不再像过去那样要考虑很久甚至直接发问才能明白,或许只有影视创作这些艺术类的工作,他才会插不上话。 但即使如此,一天之中亲眼见着何访与签下三种总共十几份合同,还是让他不得不佩服自己老友的能力和魄力,所以在才在下班之后,特别来找何访单独表示一下,只是他对于这种佩服的表达方式,着实不令人恭维。 不愧是多年共居一室的死党老友,尽管嘴上不说,何访还是能够轻易的明白钱正明想要表述的内容,而对于今天,或者说这一段时间,围绕着自己那个庞大计划所做的一切最终所得到的结果,他自己也是非常的得意。 首先是与席菲签下的合同,今后的五年时间,楚河将可以通过db的管道,以最优惠的价格定期进口优秀记录片,同时与db结成战略合作伙伴,在合同结束时拥有优先续约权,与此同时,将散落在国内,没有固定代理渠道的独立纪录片创作小组和个人的作品,做出系统统筹,打包出口,形成一个国内国外相通共赢的局面。 第二份合同,是与一家境外影视发展公司和一家私人基金会签下的,合约的主旨是楚河继续着力经营“青春视界”计划,特别是重点发展和保护其中属于个人视频作品大赛中专业组的作品,把这些纳入公司的日常经营活动之中,在取得那些有专业背景学生较高信任度和忠实度的同时,引入这些手上有大量资金的境外媒体发展公司和基金,从学生作品中选取有潜质的题材,通过楚河的组织运作和协助制片,将其发展成为具有市场价值(包括商业和社会价值两方面)的纪录片或是故事片,最终赢取利益。 至于最后的一份,更准确的说是一批的合同,就是引进刚才说到的由谷致华提议牵头的引进美国20年前到5年前的过档二流甚至是三流的电视剧。 这三项,有些是很就能实现盈利的项目,比如电视剧,何访在签下来的同时,就已经着手让唐凝开始安排时段购买和广告招商了,这也是此时两个大男人能够如此形象的聚在公司里的最重要的原因。而有些则是前途光明,比如学生视频作品的商业化和独立电影的开掘,至于与db的合作就更是兼而有之。 当然,还有……何访脑筋一转,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眼光中不觉流出一道一样的神采。 “不对!” 钱正明的眼睛在何访脸上逡巡了半晌,突然道。 “什么不对?” 何访睁大了一双眼睛,不解的问道。 钱正明伸出一根手指在何访面前摇晃着:“我是说你说的计划不对,看你的淫荡眼神就知道,你想出来肯定不止是我们已经做的这些,你肯定还有后招。” “嘿嘿,嘿嘿……” 何访稍显尴尬的笑声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你小子看来也没白和那些小姑娘鬼混吗,最起码这眼神儿是练出来了。没错,我是还有后招,也不是想瞒着大家,只是这最后的方案,并不是我自己来做的,所以,”说到这里,何访习惯性的耸了耸肩,做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无奈手势,“就连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你这家伙也做不了的方案?什么?这公司里还能有比你鬼主意更多的人?不会吧,”钱正明夸张的把头转向四周,然后一个劲儿的猛摇其头,“除非是你这个计划,不是影视行的……嗯?” 刚说了半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钱正明突然间停了口,眉头一皱,看着何访眼中闪动过的一丝狡黠,似有所悟的道:“原来如此,这公司里不是做影视这一行,又能给你建议还能让你听得进去的,过去有两个人,现在嘛,就只剩下了一个!” 在钱正明灼亮的目光注视下,何访的笑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为一只成年的狐狸。 28、宏图(下) 钱正明没有猜错,何访的最后一招正是和朱少中有关,更确切一点说,是和朱少中现在所从事的主业有关。 网络,这是何访整个电影侵入计划的第四步,也是最后的一步。 就像是提出引进美国三流过档电视剧和综艺节目这个建议是由熟悉美国市场的谷致华所提出,这个第四步关于网络拓展的建议,也是在何访与朱少中深谈过自己的原始计划之后,由朱少中主动提出来的。而何访也十分放心的把这一部分的工作,从前期的策划运筹到网络平台布设直到最后的执行,都是交给了朱少中属下的网络技术团队来运作,唯一让楚河人参与其中的,就只有从节目策划组和编辑部派出的几个资深专业人员,他们将负责内容上的设置以及上传视频的滤选和编辑。 由于朱少中的全力支持,在聚集了大量的技术力量和足够的资金支持的前提下,经过三个月的紧张工作,这个大众视频交流网络社区就被建设成功,开始调试,进度比同等规模难度的项目足足快了一倍还多。 于是,抢在学校放寒假之前的两周,大多数学生已经完成了本学期的学业和考试,正自闲适的时间,一个名为“一起看”(英文名字似乎也只能是,嘿嘿)的大众视频交流虚拟社区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铺天盖地般的宣传浪潮,望文生义,这个一起看,是一个以无限制视频为主题的综合网站,其内容和形式在很大程度上模仿了当前国外最流行的youtube。不过与youtube不尽相同的是,“一起看”的建立者楚河公司,充分利用了在“青春视界”活动中所收集到的大量有一定制作水准和创意的参赛视频,以及通过dbc等境外合作媒体提供的过往专业和准专业视频资源,共同建构起一个从始创起,基础就高过相应对手一筹的网络视频集散地,一个更崇尚创作精神的youtube。 尤其特别的是,“一起看”社区设立了预审查制度,在允许个人自由上传不超过15分钟或是50m以上容量的视频短片的同时,从而戒除了那些后来造成youtube麻烦频频,叫骂声不断的“问题”视频,而后者也恰恰成为了“一起看”能够在众多申请同类业务的网站中,成为唯一得到主管机关正式批准认可的一家的关键,当然这其中黄言修等人在幕后所发挥的作用也绝对是功不可没,甚至应该说是当居首功。 “一起看”可以迅速而顺利的得到批准固然让很多业内“知情人”意想不到,“一起看”开站之后发展的速度更是出乎了所有人包括创建者自己的预料。 “一起看”所引发的热潮并没有像很多人事前估计的那样,先是会局限在大学校园之中一段时间,才慢慢发展到其他消费人群中,而是通过无限互通的网络,迅速的四处扩展着他鲜活而富于创造精神的生命力和影响力,只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把自己身边的学习、工作、生活情境拍摄成短片,上传到“一起看”就已经成为了最流行的时尚,而无论是发表者还是收看者的年龄也在同样的向上下两端扩展延伸。 何访庞大计划中的第四步,也是最后的一个组成部分,同样取得了成功。 29、得失(上) “你真的决定了?” 何访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在得到这样的一个消息时,竟然会是如此的平静,就像对面坐着的蒙芊卉,此刻脸上的神情也是同样的平静,两个曾经热恋、相伴多年的人,在面临着不知道是暂时还是永久的分别时,竟然都是同样的表情。 只不过在各自的心里,他们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平静,甚至还真的把这样的静如止水的一种心态叫做平静,却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疑问。 尽管并没有任何的期待,何访还是早就知道这一天终究是会来的,自从蒙芊卉选择接下更多楚河之外主持工作,甚至“乐此不疲”直是忙碌到不见人影的时候起,他就已经知道了。 从心里,他隐隐抗拒着这一天的到来,他也能清楚的感知到蒙芊卉同样不想,几个月的时间,两人都再用着各式各样的工作和活动把时间填满,而彼此之间,却像是两根平行线一样,几乎没有交错的机会,为此,甚至连公司例行的主管会议上,也总是少了一位副总的身影。 然而,但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是的。” 蒙芊卉其实也始终在极力的寻找着更合适的话,试图让这次谈话的气氛多少缓和一点,可惜,平素以智慧聪敏见称的“荧屏才女”“语言专家”搜肠刮肚般的翻找了好久,竟然也没能从浩若烟海的汉语词汇中找到更合适的一种说法,只是用了最简单直接的两个字做出了听起来冷硬的回答,或许只有那隐藏在冷硬之后不为人察觉的那一点点声音中的颤抖,才能让人对出言者的真是情绪,做出一个真正的判别。但,隔桌而坐的何访能听得出这仅有的差别吗? 答案当然是,能! 只是,“能”又能怎样? “能”可以变成另外一个可能吗? 何访定定的坐在那里,找不到另一个可能变成现实的通道,就像他现在同样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或者说,是一句可以不算做废话的话。 沉默! 曾经有前人说过,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可惜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沉默只能是一种无奈,以及无奈之后的淡去。 *********“芊卉走了。” “嗯。” 何访似乎无动于衷。 “我说,芊卉走了!” 唐凝少见的大声叫了起来,但她换来的却仍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回应。 何访的反应也出奇的平静,甚至连赶去机场的举动都没有做出来。只是找出来一部当年自己第一次获奖时,其他电视台拍摄的记录片子,一个人默默的看着。只有悄然旁观的钱正明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抽一支!” 钱正明暗中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盒烟,隔着桌子递给何访。 像公司里的大部分人一样,钱正明早就察觉到了何访与蒙芊卉之间关系的疏淡,但是和那些同事多年,亲眼见到何、蒙两人走到一起,曾经献出无数祝福的朋友同事期盼着能有扭转的机会不一样,钱正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尤其是当何访重新把两人最早合租的公寓当成自己日常居室的时候。 拿着那支香烟,看着上面曾经非常熟悉的流水音标记,何访心中又是一阵波澜,因为蒙芊卉的原因,自己这两年似乎已经彻底戒掉了这个玩意儿,就连这小楼也变成了一个无烟办公区,害得钱正明这样的“大烟鬼”每隔一会儿就要跑到屋顶平台上去“偷食”。 现在? 何访不自觉的把手中的香烟放到了嘴边。 “啪,啪!” 钱正明像往常一样拿出当年何访第一次挣到“大钱”之后买来送给自己的珍藏版zipp打火机,用最潇洒的连贯动作打着后,递到何访的面前。 “嗯?”有些失神的何访被跃动的火苗惊醒,却没有把手中的烟凑到火焰之上,反而是摇了摇头,“还是不了,现在这样,挺好。” 一语双关,还是无意之言,钱正明在何访的脸上盯足了好一阵,几次口唇蠕动,却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能说什么呢? 作为最好的朋友,或许陪在这里,是就是最好的选择。 沉默,又是一场沉默,只不过这一次原本有些凝重的空气,却随着沉默的继续而渐渐飘散。 如果沉默之中蕴藏下太多的思虑与缅怀,那么,沉默过后,未尝不会是一种解脱。 似乎是为了验证,当初成立时何访在内部宴会上的一句话——“我们就是要证明不管是离开了谁,我们都能生存下来,甚至过的更好”——楚河影文前进的脚步,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有过哪怕半步的迟疑。 迟疑的或许只属于那些隐藏的很深的心中的一面。 渐渐在公众面前展开全图的楚河的电影全面侵入计划,露出了锋芒的一面,在此之前,各个单独领域中的领先者都不曾真正用心对待过这个“不知深浅”的新来对手,而等到此时,却已经发现自己所面对的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同等量级的对手了,楚河影文早就变编织好了一张覆盖着左右相邻各个主要领域的巨大的网,当他们再想要倾尽全力对抗这个经过完善计划整合为一的“巨无霸”的时候,对抗,已经更变成了一种挣扎。如果不是何访深深了解一个私营公司在传媒领域试图垄断所要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的话,那这样的一种挣扎,也早就接近了垂死的边缘。 时间如水流过,就在楚河人依然在非主流影视世界的海洋中尽情畅游的时候,一封特殊的信件出现在了楚河的办公室中。 “咦?我们新大股东?刚刚第一期分红完毕,老太太难道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难道还真的传说中的宝贝?” 唐凝一边看着信封上面的一边走到何访的办公桌前,把信交给了他,神情怪怪的眨了眨眼。 何访看在眼里,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苦笑,唐凝话有所指的玩笑,他当然明白。 自从一年前在校园电影巡礼上的见面之后,在深入的交谈之中,特别是席菲的同时出现,让作为主要嘉宾参与到活动中的孔黛终于回想起了当年被撞后送自己到医院的两个年轻人,也正式为了当年的防备道了歉。接下来的日子里,年纪如同祖孙的两人之间,随着孔黛基金会不断加大对“青春视界”计划的投入,接触也越来越多,关系越来越好,到了后来,竟然真的变成了祖孙相称,关系恰如血亲一般。待到老人因为身体的原因,暂时放下大陆的事务,重新回到加拿大的家中之后,两人也经常保持着联络,甚至最近何访还部分的负责起原来属于老人基金会中与“青春视界”相关的项目管理。 这一切,按照楚河公司里一些人私下里的说法,这是老太太将来要把自己的遗产转赠给何访的预兆,甚至就连唐凝、钱正明这些最亲近的朋友也常把这个当成有事没事拿来调笑何访的材料,对此何访只能苦笑以对。 “怎么是机打的?” 何访看着信封上的文字,不觉轻谓了一声,虽然信封用的是孔黛基金会的标准样子,发出的地址也是孔黛在加拿大的家中,但所有的名址却都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这和老人一向只喜欢用笔墨的习惯大相径庭。 何访心中没来由的一沉,上一次老人来信的时候,就提到过身体最近一直不太好,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他没有去拿桌上的裁信刀,而是直接用手将信撕开。 “啪——”的一声,不等何访把信封整个撕开,一件东西从信封里掉落了出来,何访捡起来一看,却是一张做工精致,信用卡相同大小,也一样有着磁条的卡片。 一是看不出这卡片的用处,何访把它先放到一边,有从信封中抽出一张厚厚的纸来,已经出入过孔黛基金会中国办事处几十次的他,一看就知道这是基金会专门提供给负责人和贵宾使用的高级专用信纸,这让他的忧虑更增加了几分,因为孔黛写信给自己用的都是上好的书信用宣纸。 站在对面的唐凝马上就察觉出了何访的异样神情,而且看上去那神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她没有出声询问,而是轻轻绕过桌边,走到何访座椅的侧后,越过何访的肩膀,把目光直接投向那张开始有些微微颤动的信纸。 29、得失(下) “怎么,怎么会这样?老人家就这么走了?” 同样身为公司的负责人之一,唐凝和孔黛间的交往虽然比不了何访,却也一直都是非常的融洽,唐凝的机灵乖巧深得老太太的喜爱,而老人家如同对待自家人般的宽厚慈爱也让唐凝觉得温暖,此时看到信纸上用有些公式化的语言宣告了老人的离去,震惊的同时,也是一阵哀伤用上了心头,将要淌出的泪水,却终于还是被她硬生生的凝在眼眶之中,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只有一份哀伤,那坐在哪里一言不发的何访就会有十倍的感觉,而她如果就这样流出眼泪,只能会在让十倍的悲伤变得更多。 “还是让他自己走出来吧。” 在心中选择了保持默然,唐凝轻轻的把手按在了何访的肩头,山一般凝然的肩头,好一阵子,她才感觉到坐在身前的男人轻轻动了一下,一双大手紧紧的盖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凝儿,你把事情安排一下,我要去香港走一趟,你和我一起去吧。” 沉默良久的何访终于开了口,他的神情也似乎回复了正常,只是眼光似乎在眺向远方。 三天后,何访来到香港,来到了半山脚下的一栋依旧打扫整洁却显然久未有人居住过的房子——孔黛的故居。那里有孔黛最灿烂的足迹,爱恨交织、悲欢离合的真实故事。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黑白、彩色交织而成的照片、资料、奖杯,何访就像是陷入到了一段曾经辉煌绚烂确突然间噶然而止的历史之中,触碰间、呼吸间,随时都可以感受到一个绝世丽人被光影人群环绕的场面。不知不觉中,何访原本带来的悲伤被缅怀冲淡,继而缅怀又被释成了欣赏和崇拜,直到最后,变成一种向往和欣然。 “啪!” 同样徜徉在这种氛围之中的唐凝,被一声响指打断了缅怀的追思,她不解的看着身边那个脸上正堆着兴奋的男人。 “怎么了?你又想到什么了?” 一个“又”字在唐凝的嘴里变得特别重,何访得意的一笑,没有在意那里面少许被打断的埋怨,就在刚才,他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或者不能说是冒出来,他有一种感觉,一种难以言明的与那个已逝的老人之间的一种灵通,他隐隐感觉到,那一封信和一把钥匙专门留给他,或许就是一种指引,而这一个念头,正是指引的必然结果。 这种感觉相当玄妙,可是当何访把这中感觉毫不隐瞒的完全告诉给唐凝,后者却出乎他意料的点起了头。 “传奇?传记!这个想法我觉得很好,而且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就是一种特别的心灵感应,如果说,这种感应让你觉得有些玄妙,那我想,这样的一种感觉,或许正是来源于当初在孔黛生前的时候,你们形同祖孙的感情交融。这真的就是一个指引,嗯,我相信!这样的一部戏,一定会成功!” 唐凝像是为了加重自己的口气,很笃定的重重点了点头,这让何访的嘴一时间张得好大,他实在有些难以相信这样的一段话,竟然是出自一直接受西方教育,平时又凡事都相信真理实据的她的口中。不过,就像以往一样,这样的一个评价,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切实的行动。 以留存在孔黛香岛旧宅之中的一本陈年日记为缘起契机,由楚河独家投资超过8000万港币的电影《含黛日记》,力邀国际知名换人导演担纲,有三位影后、两位影帝加盟,号称有史以来投资规模最大的文艺电影,在何访到访孔黛故居的三个月后正式开镜。 “二十年前,一部《阮玲玉》醉倒万千影迷,国内海外获奖无数,成就了一位女星一代天后的地位;二十年后,一部同类题材《含黛日记》,穿越时空续写传奇,打开了的却是一段几乎被尘封的动人往事,以今天首映礼所得到的掌声与喝彩来看,这部汇聚了两岸三地天皇巨星,由曾经拿到过十几尊国际电影大奖的知名华人导演执导,制作精良的传记电影获取与前辈相同甚至更加辉煌的成绩,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这是影片公映之前,来自于香岛最有影响的一位电影评论家的一段话,在其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也成为了各大媒体中被引用最多的一段话,被很多人当作了《含黛日记》的专属注释。甚至于当几个月后《含黛日记》在亚洲某个岛上赢下属于自己的第一座有分量的国际电影大奖的时候,这样的一段话也再一次评委会的主席所提及,而这一次的获奖正是对这段话一个最好的验证。 而这一座奖杯,却只是一个更加辉煌的旅程的起点,首先是正式公映的影片大获成功,屡屡创下文艺类电影的最高票房记录,同时影片获奖的脚步也再继续,从最为人所关注的欧洲的海滨、水城,到南美、澳洲的小型影展,《含黛日记》在短短几个月之中,竟然拿下了十几座金灿灿的奖杯。 这是一份超出预想的成绩单,不但超出了外人的预测,也超过了操作者楚河人的估计,就算是始作俑者的何访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无心之柳竟然会像最繁盛的鲜花一样开遍五洲,而由此带给他和他的楚河的,除了荣誉以外,更多的是对一个身居中国大陆的私营影视公司的关注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获利前景。 与此同时,已经做到第三届“青春视界”开始出现盈利,从其中辐射出去的“新人电影扶植计划”也步入正轨,以十几部纪录片和纪录短片以及三部低成本故事片为契机,逐渐在欧美传媒发达地区,找到了较为稳定的播映和发行渠道。而作为四步走中间投入最大的两个项目,“一起看”社区和加上楚河自己一直在不断发展壮大的主营电视业务,楚河影文终于在成立的五年之后,取得了何访梦寐的踏足国际传媒舞台的资格。 已经借助于那场引发了全国媒体界风暴的版权官司和同时几套引进改编权重新制作的经典综艺节目,把上海分公司打造成为一个在东部和南方地区举足轻重的媒体巨头的谷致华,也在这个时候,被重新调回了总部,而她的新任务,正开拓境外业务,这正好足以发挥出她原本最强的一面。 谷致华果然不负何访的期待,她先是以香港为基地建立了楚河第一个海外分支,出任设立于此的楚河海外的总裁。耳后,在三年之内占领香港市场5%以上的电视份额和将近3成的广播份额,成为仅次于tvb和亚视之后,全港第三大媒体运营商。紧接着,利用之前在天宇集团亚洲区总部和东南亚分公司的工作经验和人际关系,成功的将触手伸入到了缺乏本土媒体巨头的东南亚地区,楚河终于在海外站稳了脚跟,并且在亚洲的部分市场中,初步赢得了和那些国际传媒巨鳄互掰手腕的资格。 何访脚步并没有因此停止,反而更进一步,利用手中不断累积的资金,加上在朱少中等人帮助运作下,陆续被吸引过来的国际投资,以电视和网络核心为核心,以电影和其他文化产业为外延,海内海外同步发展,把楚河建设成了一个庞大的传媒帝国,亲手打造出一个金钱与影视交相辉映的银色王朝,实现了自己还有那个引领着自己走上这条道路的男人共同的梦想。 30、岁月有声(终章)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这话在以前说起来,就像一杯白开水,不,比白开水还要淡而无味,但是当人到了这个年纪,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些,十年了。人难道非要失去些什么,才能获得到什么吗?” 何访的眼光从极远处的碧色中抽了回来,转头望向身边的女孩,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单单从年龄上讲起,很久以前就已经踏过30门槛的唐凝似乎不应该再用女孩来称呼,虽然自从第一天转过转椅的那一刹那起,唐凝的表现就没有办法用女孩这么简单的字眼来形容,但在何访的眼中,唐凝的形象似乎还是当初坐在被自己冒然转过的转椅之中,那一道清新而美丽的风景。 一阵风吹过来,唐凝半长的黑发,被卷扬了起来,她半转身背向风面,伸出一只手,箕开五指,插入额前,把头发向后梳拢,那半侧过来的秀美型俏的轮廓,在阳光的逆射中竟然仿佛有了一层金色的光彩。 何访忍不住也伸出手去,捏起一缕顽固在鬓前的乱发,顺着那娇柔的耳廓后向后捋过。 唐凝的身体似乎突然僵硬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她没有说话,只是自然的放下了悬停在头后的手。 “是,也不是,只是往往人直到失去了什么,才懂得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何访的手,也从唐凝的颊旁轻轻滑过,缓缓的,不知是留恋,还是什么别的,缓缓的,但他并没有再靠近些,而是独自走向阳台的另一边,有海的一边,还是缓缓的,俯下身,像曾经的一样,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下去,压在阳台的栏杆上,静静的望着极目出的平阔还有近处岸边那不断拍击着的浪花。 “失去吗?得到吗?” 唐凝没有跟过去,只是站在原地,还是向着陆地、街道、房舍的一边,默默的重复着,那神色竟然有些痴了……这不是黄昏,也不是夜色,更不是清晨,这只是一天中普通人最容易见到的天色。 天色。 只是很多人同样知道,在阳光统治的天下,在仰望中肉眼可及的穹极角落,常常可以看到有一处银色正在闪烁。 升到最高处的摇臂镜头,也在这一刻被拉到的最大,而地面上渐渐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已经变得有些渺小。 “ok!cut!perfect!” 一件并不算利落的碎花衬衫,一条仿佛被岁月风尘反复折磨过的牛仔裤,一副挂在脖子上的现场监听耳机,一蓬乱如衰草的干黄头发,一双忘形鼓动快要拍红的手掌,以及一双刚刚从监视器那窄小的画面中抬起的蓝灰色眼眸,这一套似乎完全不应该摆放在一起的形象组合到一起,在普通人眼里可能还只是觉得有些怪异,甚至会表现出一丝不屑,但只要如果你是一个电影圈内的人,对国际影坛稍有涉猎,见到他,就不免会肃然起敬,因为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正是屡屡获得各种国际独立电影节大奖,号称新世纪独立电影精神领袖的丹尼斯?克劳。 “何!你的故事就是一个奇迹,而我今天也完成了一个奇迹,这是我拍过的最好的片子!” 克劳看见何访向这里走来,激动的跳了起来,一把捉住何访的手兴奋的大声叫道。 “呵呵,ok,ok!” 何访一边不知所谓的回应着,一边转向身侧问道:“这黄毛老小子叽里咕噜的又蹦又跳,这是说什么呢?” “嘻嘻,”唐凝掩口一笑,“这么简单的话,你都听不懂,哥,说了你多少次了,你现在怎么也算是国际传媒界的一个小巨头了,成天要和这些老外打交道,学一点英文是必要的,总不能什么时候都让翻译陪在你身边吧,那样也不看啊,配不上你现在的身份哦。” “咳,我都这个岁数了,还学哪门子外语呦。” 何访不知道学的是哪里的四不像方言,摇头晃脑的道,只看的对面仍然在亢奋状态的克劳黄毛老小子眼前一阵晃,脑袋出现临时性短路,不过他的突然呆掉,反倒是提醒了何访不应该冷落这位已经帮助自己赢取了两座国际大奖,只看他又一次在关机时表现出这种异常的兴奋状态,这部以自己的经历为素材背景的半传记性电影,看来又很有希望去冲击今年的几座小金像,至于它究竟是小人儿,还是小动物,那倒是都不重要。 “我说凝儿,你还是先告诉我他这次又说了些什么,我可不想得罪我的这位得奖专业外来户,起码也要映衬几句,表示表示我们的友好态度不是。” “唉!” 唐凝半真半假的埋怨,换来的只是一如往常的讪笑、死不悔改外加转移话题,虽然这个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唐凝还是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啊,不,听动静,这叹气声还不止这边的一个声道,怎么听怎么都像是thx、dts一类的环绕声的感觉。 “嘿嘿,嘿嘿,大家都不要生气,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这女人真是招惹不得,招惹不得啊……” 何访趁着别人不注意的功夫,转过头低声嘟囔了几句,却猛然听见一片吼声,没错,就是一片,而面前唐凝那里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点而已。 “你说什么?” 又是一句追问传来,这一次何访可以充分确定了那确实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因为狮子吼确实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各个角落,一时间,不要说处于声场正中的何访,就连站在一旁仅仅依靠眼睛+分析来看热闹的那个无良导演,还有刚刚走到导演身旁准备看回放此时却极力忍着笑意的两位知名华裔明星,甚至整个片场里100多个正准备收摊转场的工作人员,都听得一清二楚,生生动动的。 何访脸上的表情马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许久未在外人面前露出的谄媚讨好的样子,竟然在这一刻灵魂附体,重现江湖! “我是说,女人真是了不得,要想成功,女人更是少不得,啊,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没有你们,就不会有我今天的一切!所以,你们就是我的一切,我爱你们!” 一边说着,何访一边伸开了双手,尽力的伸展着,就像是要包容面前一切的样子,只是,他面前是些什么人,需要这么辽阔的怀抱? “去死吧!” 不知道是环绕声中的那一路带头发出口令,几个白色的厚重剧本同时掷向了正在大发淫荡表情的何访,只听得一阵连响:啪、啪、啪——啪——装帧精美、厚达几百页的剧本被一双略显粗糙的手合上。 “怎么样?” 一个柔美好听的声音轻轻问道。 “戏中戏?” 那个略显粗糙的手的主人,一个有些沉厚的男声反问道。 “嗯。不喜欢吗?” “你是说结局?” “对。” “哦,还好吧,只是……” 那男人慢慢抬起了头,纵然沧桑悄然爬上了面庞,但那样子和十几二十年前却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这一张依然可以被称作有着中年俊朗面孔的主人,正是何访,放在他手中的,是一个剧本,也是一段凝结下他半生经历的故事,而它的作者正是面前的这个同样步入中年,却风韵犹在的女人。 “只是什么?” 还是那个轻柔的女声,这声音似曾相识,这声音却好像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改变。 像每一次认真的思考一样,何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到窗前,像窗内这间刚刚搬入的巨大而豪华的办公室一样,窗外的风景也变了许多,宽阔了许多,亮丽了许多,繁华了许多,也噪杂了许多……“这真的就是结局了吗?” (银色王朝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