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之道(男尊女贵)》 楔子一 思危痛陈朝中无人 楔子一 思危痛陈朝中无人 丰庆五年,大旱降临,淮北一带颗粒无收,流民四蹿,引发多场农民暴动;丰庆七年,北方异族侵袭,攻破雁门关,铁骑直抵淮北一带,夏军节节败退,不战而降。 丰庆八年年初,夏朝皇帝派遣使者远赴塞北,以求与异族握手言和,并签订不平等条约,约定夏朝年年供奉黄金万两、马匹千骑、绸缎布匹百斤,附送一张锦绣河山图。另派公主和亲,共享盛世太平。 “蛮荒老儿欺我夏朝无人哉,竟辱我至此也!” 堂上胡须花白的老翁,指着天气呼呼地咒骂,尔后撩开衣袍端正入座,视线落至一方课桌,唤道:“思危,以尓之见,该当如何?” 顺应夫子的叫唤,堂下一青衣少年起身。 但见他乌发尽挽,头戴玉冠,面如傅粉,唇若施脂,唇红齿白,清秀至极,腰间系有一柄折扇,一个香囊,身姿颀长,风流蕴藉,颇具魏晋文人雅士之风。他眉眼清明,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弯下腰作了一揖,朗声回道:“思危不才,与老师意见相左。思危以为,此次败战,正是夏朝无能人施用之故。” 虞有光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指颤抖地指着他,怒道:“谢思危,你,枉我以为你智谋无双,不料,你所思所想竟与常人无二异,竖子果真不足以谋!” “那老师以为如何?以为我朝人才济济,陛下挑不出人来,犹豫不决,所以才在战争中惨败?” “昔日威武大将军谢仲,用兵如神,谋略无双,骁勇善战,名震塞外,夏朝百姓听之赞不绝口,异族将士听之闻风丧胆,结果一场腾空而出的巫蛊冤案,祸及三代忠良的谢氏一族,夏朝自此再无谢仲此人!” “昔日殿上三陈忠言的韩煦,为人品格端正,不偏不倚,贤良中直,廉洁奉公,素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之称,乃先帝之师,受先帝所托辅佐陛下,掌有打王鞭、斩马刀,却受奸人所害,终生蒙冤!” “陛下偏宠外戚,重用外戚子弟,轻视其他世家子弟,倡导平民读书而仕,却无法平衡二者关系,使外戚子弟与世家子弟相争,平民与世家相斗,朝分两派,结党营私,朝中焉有能用之人?” 青衣少年脊背挺直,犹如一棵林下松柏,所言所述均掷地有声,振聋发聩,堂下学子无不惊异。 虞有光抚了一把胡子,竭力平复心中怒气,怒火平歇下来之后,摆摆手说道:“念你年纪尚小,见识颇浅,老师便不与你计较,先坐下吧。” “夫子,我倒是与谢思危意见一致!”一声清亮的少年音传来。 虞有光抬眼循声而望,见是爱与自己唱反调的儿子,气得差点从凳子上栽倒,怒吼道:“虞桑樾,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敢反你老子,是不是你的皮子又痒了?” 青衣罩身的少年该是不怕虞有光,顽皮地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不怕死地吐了吐鲜红的舌头,笑道:“爹呀,娘说你要是再打我就叫你跪算盘;你要是追着我打就叫你以后别进她的门,爹呀,娘可是说一不二的,小心今晚回去进不了屋哦!” 此话一出,堂下的少年郎皆是轰然一笑。 在座的学生皆知:知识渊博的老顽固平生谁也不怕,就怕他家那凶悍的娘子,生怕他的娘子不要他进屋睡觉。 自觉在学生面前失了面子,虞有光不由地心生恼怒,涨红着一张老脸,一把腰杆挺得笔直,抄起教习所用的书,大声喊道:“今日的课到此为止,虞桑樾,你给老子滚过来!” 顽皮少年目光投向谢思危,与对方无奈的笑容相对。 见状,他反倒调皮地眨了眨鹿眼,无辜地咧嘴嘻嘻一笑,回应道:“来喽,老爹大人倒是走慢些,您儿子可比不得您老当益壮!” 楔子二 竹外桃花三两枝,竹马绕床弄青梅(h 楔子二 竹外桃花三两枝,竹马绕床弄青梅 “嘘嘘——” “呜呜——” “老爹,着火了!” 连续大喊怪叫大喊好几声,房中人皆是无人梦醒。跪在地上的少年呵呵一笑,执起一颗小石头一抛,打在桃花树的花枝之上,花枝轻颤,桃花花瓣簌簌而落,似浓似淡的香味飘满院落。 “谢思危,老爹睡死了,你可以进来了。” 墙根的人儿翻身一跃,脚步轻盈地踏上围墙,施展轻功脚尖轻点,几个来回便至对方跟前。 “虞桑樾,我看你是找死,丢东西的时候就不能扔准一点么?你是怎么学的射箭的?要是被虞夫子看到自家精心浇灌的花落了一地,不气死才怪!” 虞桑樾两顿饭没吃,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谢思危尚未把话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翻人口袋。 “东西呢?你今天没带么?”摸到空荡荡的口袋,他难掩失望地问道。 见少年灰头土脸的模样,谢思危蓦地扑哧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叶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荷叶,里边竟是一只肥美的鸡腿。 虞桑樾惊喜地张开嘴巴,一双鹿眼盛满闪亮的星辰,说道:“谢思危,真有你的,够义气!” 将手中的鸡腿递与对方,谢思危这才坐在台阶上,安静地看他狼吞虎咽,心底袭上一抹感动的情绪。 说到底,少年是受她拖累所致。若非他扬言支持她的观点,今日便不会跪坐于此。 “你吃慢点,少不了你,要是没吃饱,我再去弄点就是了。” 啃咬鸡腿的动作放缓,吃得满嘴油的少年笑了笑,待吃个半饱之后才开口说道:“阿爹可真是狠心,罚我一晚上都不吃饭,我早上也没吃饭,这不是想要把我给饿死么?” 少女掌心托着两腮,问道:“怎么?师娘没替你说好话?按道理说,一旦师娘开口说了情,你就是犯再大的事儿都不是事儿,这次怎么罚得这么狠?” 虞桑樾停下手中的动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阿爹早早把我娘亲哄去睡觉了,我娘亲想管也管不着!……就是不知道,那个老头子精力怎么会这般好?!” “夫君,夫君,你轻点,轻点……” “娘子,书上说女子总爱讲反话,不想要便是想要,轻点便是重点,娘子说轻点,为夫懂了你的意思了。” 大掌向上抓住两团绵软,或轻或重地揉搓捏咬,健壮的腰杆大力耸动,两颗囊袋打得雪臀啪啪作响。 三十来岁的少妇成熟艳丽,宛如红透了的樱桃果子,大红的肚兜斜横在腹部,红色的肩带落在双腿间,肉棍捣弄花穴的汁液四溅,散落在细细的肩带之上,湿漉漉的煞是惹眼。 瞅见身下的夫人双眼微眯,红肿的小嘴儿吐出淫词艳曲,虞有光越发得了劲头,提起夫人的两条细腿儿,抱在内室的木门上抽插,浑然忘却家中儿子的存在。 虞桑樾本想回家找母亲求救,结果一进门便发觉木门动个不休,男女交合的畅快呻吟时断时续,羞得院外枝头的月亮都跑了。 心不在焉地回忆看到的场面,少年倏尔两颊红通通的,活赛田垄盛发的鸢尾花。 “诶,虞桑樾,你怎么脸红红的?莫非是跪在地上跪久了,受了风寒?” 听到台阶上的少年郎询问,虞桑樾猛地抬眸欲要反驳,可眼前的风景却叫他耳朵发热,心脏怦怦地跳个不止。 月亮高高悬挂在天际,绯红色花瓣四处飘洒,迷醉的芬芳溢满整个院落,明晃晃的月光流泻,倾倒在托腮的少年身上。 少年鬓发蓬松,芙蓉小脸,眉目清秀,朱唇皓齿。明明眉眼间隐含风流韵致,却偏偏目光澄净如雪水。 无情胜似有情,有情胜似无情,她在有情与无情之间,保持最为端正清明的态度,仿若淤泥中生长的雪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虞桑樾骤然反应过来,忽略自己激烈的心跳,大大咧咧地继续啃肉,毫不避违地说道:“喂,谢思危,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所以呢?” 谢思危从台阶上起身,凑近少年郎的眼前,眉眼弯弯地笑着问道:“所以呢,因为我长得好看,你就看红了脸了?” 被来人的逼近吓得朝后倒,少年一掌拍在女子面颊,油污不小心抹在她的唇瓣,面红耳赤地低低吼道:“靠这么近干嘛?老子知道老子比你更好看!” 感受唇瓣叫化鸡的味道,谢思危急忙反手一擦,看到手背的明亮的油污,火气一下子从心底窜上来。 “虞桑樾,你死定了,明天我便去告诉虞夫子,桃花树的桃花就是你打落的!” 楔子三 思危乡试位榜首,谢母无奈下禁令 楔子三 思危乡试位榜首,谢母无奈下禁令 谢靖推着牛车回家,恰好碰见出门的邻居,笑着招呼道:“张家老二,所为何事,怎的如此急急忙忙,大中午的也不怕晒?”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兆赶忙停下脚步,满面欢喜地恭贺道:“老谢呀,你可真是有福气,你儿子思危高中了,听报信的人来说,是乡试第一名呢!” 他拉住谢靖的牛车,眉飞色舞地夸赞道:“我就知道思危这孩子有造化,不光是长得好,读书也读得好,我家孩子说虞夫子夸了思危好几次了,我看你家的思危铁定是受了文曲星的庇佑,这不一考就考中了。你们谢家有这么一根好苗苗,少不得几年,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日后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个共过苦的乡里乡亲呀!” “我,我家思危何时参加了乡试考试?张家老二可千万不要哄我才是!”谢靖赶忙问道。 张兆目瞪口呆地望着谢靖,眼底的责怪意味溢于言表,好似在不赞同他不关注孩子的举动,语气严肃地说道:“老谢呀,你家孩子何时参加乡试考试的,你个当爹的竟都不知道,好在你家思危严于律己,否则好好的孩子都长成了歪脖子树了!” 谢靖敷衍地点了点头,满心皆是谢思危考中之事,眼角余光扫至张兆拉住牛车的手,开口道:“张家老二,我得先回去看看我家的情况,您之前不是还急吼吼的么?不若先去忙吧,我得赶快回家看看。” “哎呦,看我这不中用的脑袋瓜子,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了。” 张兆拍了拍脑袋瓜子,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就是来给您报信的!咱们得赶紧回去了,就怕谢家娘子一个人忙活不过来,这又是打赏又是道谢的,说不准还要做一顿饭给人家吃呢!”说着,他松开扯住牛车的手,同谢靖加快脚步地往回赶。 “各位官爷,大中午的,不如吃了饭再走吧?” 两三个报信人摆摆手,笑道:“喝了一碗酸梅汤已是够了,咱们还要去其他家报信,谢家娘子只要记得叫谢公子准时去报到,我们哥几个就高兴了!” 待目送几个报信人走远,站在门口的美妇人神色一凝,面上的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朝站在一旁的谢思危说道:“关门。” 美妇人年纪不过三十来岁,粗布裙衩也掩不住她的艳色。她肌肤莹润似雪,脸盘只巴掌一样大,细细的柳眉稍稍一蹙,眉眼间便笼上一层轻愁,薄薄的如同灌了一壶清酒,叫人止不住地心生怜惜。多年的经历并未在她脸上画上岁月的痕迹,反而为她清丽的容颜添上几分韵味,令她的气质更加夺目迷人,想来谢思危的好颜色也是承继了她的。 “跪下!”她朝谢思危厉声喝道。 谢思危撩开衣袍,姿态优雅地跪下,四肢端端正正的,如山上挺立的白杨。 “你可知错?” “孩儿不知,劳烦母亲指点一二。” “不知?” 李晋雅冷冷一笑,掀翻桌上的茶杯瓷碗,冷声说道:“我之前一直是如何与你说的?我要你读书非为功名,只为识文断字,明辨是非,你倒好,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么?” 砸在地上的瓷碗碎成几瓣,盛放的汤汁洒落一地,几许溅在谢思危的嘴,她暗自舔了舔唇角,沁凉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少女微微眯了眸子,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虞夫子说‘学而优则仕!读书便是为了报效国家,若是不考功名,读书焉有何用?’思危平生素有大志,怎可甘愿籍籍无名地了此一生?吾愿乘青云上九天,挥师北上收复失地,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开一代清明之政治!不考取功名,焉有所得?” 美妇人冷哼一声,眉心拢成一团,说道:“谢思危,你倒是把你夫子的话记得清清楚楚,怎的不将为母的话记清楚?我看你是扮了多年的男子给扮糊涂了,竟想着考取功名报效国家了? “好好好,甚是好,自今日起,我便不许你扮成男子,为你招个夫婿回来,看你如何再逞能?” 望着堂上满面寒霜的美妇,谢思危不可置信地喊道:“母亲……” 瞅见少女藏有期许的美眸,深潜的记忆翻涌而至,不断地烧灼着她的心脏,掩在衣袖之下的手颤了颤,李晋雅决然地开口道:“若你执意要忤逆我的话,以后便不再是谢家子!” 少女面色登时惨白,双目中泪光盈盈,萎顿地瘫坐在地上,紧紧咬住粉白唇瓣,绝望而悲痛地说道:“母亲的意思……若是我忤逆您的话,母亲便要将思危赶出谢家?” “就因为思危是个女子,所以不能入仕为官,须如别的女子一般成亲生子么?就因为思危是个女子,所以就要成为一个豢养的女奴,不停为男子生孩子么?” “母亲……,思危自旱灾以来,亲见流民四蹿,杀子卖子以裹腹,便立下大志,以天上苍生为己任,母亲,孩儿素有大志,不甘于室啊,您怎忍心叫思危舍弃多年的夙愿?!” 闻得少女肺腑之言,李晋雅的眼圈红了红,狠心地阖上眼帘,咬牙切齿地说道:“全因你是个女子,谁叫你投错了胎呢!此事勿要再议,无论如何,定不作更改!” “全因你是个女子!” “全因你是个女子!” 谢思危从未像今日这般痛恨自己是个女儿身! 第一章青衫少年荣登堂,惊才绝艳迷煞眼 第一章青衫少年荣登堂,惊才绝艳迷煞眼 俗话说: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大夏的科举制虽起始不久,发展势头却是蒸蒸日上。寒门学子一朝中,万千门户谁不识,青云直上九万里,光宗耀祖把家还,父老乡亲皆得意。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众百姓早已看不过世家大族作威作福,若非当今圣上出了这条新律令,恐怕不仅是淮北一带暴乱频发,而是整个大夏皆是暴动连连,岌岌可危了! 丰庆十年春,又是一年一度的揭榜之日。 这一日悲喜参半,突然大喜大悲者有之;突然疯疯癫癫者有之;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者亦是有之,其中便不乏谢思危此人。 蟾宫折桂,夺得冠首,芝兰玉树,惊才绝艳是世家大族对他的评价。那些个世家大族个个猴儿精似的,早早派了小厮候在放榜之地,一旦知晓状元是何人,立时将人请来美酒佳肴招待,千般优待只为笼络人心。然思危心中早有考量,欲趁机结交外戚王家,便应允了王家的邀请。 “思危年方十五便夺得桂冠,实乃令人惊叹,想当年老夫也是三十来岁中举,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叫老夫真真是自愧不如呀!” 少年郎跪坐于宴席的右侧,听闻此言淡淡一笑,双目清亮地回视上首男子,语气不卑不亢地说道:“王大人说笑了,小生见识短浅,学识粗陋,怎堪与大人相提并论?小生不过是仗着有些运气罢了,算不得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右首的王启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高高举起鎏金酒樽,笑道:“思危不必自谦,捧过来捧过去怪没意思的,不如与哥哥我痛饮一杯,结下这兄弟缘分,自此在不分你我的好?” 听到这结盟约契的话语,谢思危有些踌躇不定,心下暗自忖度得失。 她选择外戚王家一族,并非是真心实意投诚,而是意在借王氏一族的势力,先在朝中站稳脚跟。 外戚王氏一族乃寒门起家,族中姊妹得皇室青睐,一朝麻雀变凤凰,富贵荣华只手可摘。后王家幺娘迎娶朝中多位重臣,势力深深植根于朝堂之上。如今陛下轻世家而重平民,王家在朝廷可谓坚不可摧,因而才有借势之说。 可正儿八经地答应“不分你我”,若是日后背弃誓言,依照孔夫子所说的“言必行,行必果,然小人哉”,她岂不是成无耻小人了?! 左首的王坛见他犹豫不决,不禁急了,忙不迭地拍拍手,示意屏风后的美人出场。 只听得叮叮咚咚的玉石相击之音,水墨山水屏风之后出来一个妙龄女子。仿佛踩在碧波之上,女子步态撩人,袅娜多姿,步步莲花,款款而来。桃花扇举于妙目之下,扇上的双目脉脉含情,秋水一转,缠绵悱恻,执扇的皓腕红袖垂下,露出一段雪白细腻的肌肤。 一阵香风拂过鼻尖,美人的裙摆逶迤而过,徒留纤柔妩媚的身影在后,令在座男子痴痴仰望。 场中人当然并非只谢思危一个外人,不少外男未见其全貌已是心魂俱酥,不知见到美人沉鱼落雁之姿该是如何疯狂! 思危定定地凝望远逝的背影,紧紧攥住手心的香帕,一想到美人经过时的媚眼,心中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大约猜到王家人的意图了,无非是利诱不成改为色诱。 她在京城与朋友畅谈之时,对于王家幺娘有所耳闻。京城十大美人之一,娇柔中含有几分妩媚风情,宛如深苑中生长的海棠花,清雅妩媚而动人心魄。时人见其全貌之后,赋诗一首称:“幽姿淑态弄春晴,梅借风流柳借轻,几经夜雨香犹在,燃尽胭脂画不成。”此等美人在男尊女卑之国亦是难见,更别说在男尊女贵之国了,只怕是没有她诱惑不了的男子! 她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执起手中的鎏金酒樽痛饮一口,又命身后的仆人伺候倒酒,视线落在酒樽中醇香的酒水里,思绪不知游走至何处。 坐在王启身旁的幺娘见此一笑,以为他是欲火焚身,不得已以酒水止渴而致,笑语嫣然地倚靠在男人身上,斜着眼细细地打量那个少年。 早在与丈夫商量使用美人计之时,她便听说了谢思危的大名。那时他的才华如何她不得知晓,只知闺中好友曾见过她一面,便连魂儿都被人勾了去,意欲纳其为一侧夫。 传闻他容貌极盛,眼含春色,面如桃李,唇红齿白,清秀至极。如今真真切切地瞧见,她方知传闻所言极是,这少年的容颜的确过甚,乍一见便叫人有摧残之感。 少年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鹅蛋小脸,杏眼水润,眉宇间却透出一股正气,为他柔和的五官增添几许英气,长睫微颤地俯看杯中酒时,清幽幽的仿若一汪古潭,在喧哗热闹的众人当中独树一帜。 玉手轻触王朗的胳膊,女子娇滴滴地叫唤道:“相公~~” “如何,可否合娘子心意?”王朗笑问。 幺娘面色含羞地嗔视男子一眼,尔后视线转移至少年郎身上,直勾勾地转不动眼珠子,王朗便知晓夫人是看中了这少年。 他拍了拍女子搁在自己下腹的手,暧昧地笑道:“娘子别急,你在屏风后面虽未听他答应,不过为夫亦是早就看上他了,如此惊才绝艳之人不为我王家所用,实在是不甘心得很,是以早在酒水中下了药,只待媚药发作,你再上前去与他欢好,等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能如何,总归不会不顾自己的清白吧? “况且,娘子这般貌美如花,抓住谢思危的心,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一把捉住男子硬挺的欲望,转身朝男子抛了一记媚眼,幺娘红唇翕动,吐气如兰地说道:“相公真不愧是我的知心人,知道我好这一口,该如何嘉奖与你才好呢?” 中年男子挺挺腰杆,就着女子的动作耸动,指尖游弋在女子的纤腰上,鼻腔逸出两三粗重的喘息,笑道:“娘子说甚嘉奖?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便是要嘉奖,无非也是要娘子多多与我欢愉便是!” 第二章 婉拒幺娘之美意,誓伸谢家之冤屈 第二章 婉拒幺娘之美意,誓伸谢家之冤屈 一壶酒水已去了半壶,思危忽觉胸口涌上一股燥意,身下的私处空虚难耐得紧,好似无数蚂蚁在那处爬行轻咬,密密实实的酥痒席卷而来。 “谢公子,幺娘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锦,平步青云。” 手肘抵在紫檀木桌上,少年面色绯红地斜睨她,散落的青丝垂在俊秀的面庞,半遮半掩地摇曳于少年杏眼前,令清雅如玉的容颜越发朦胧,犹如江南四月细密的烟雨。 幺娘的心肝再度颤了颤,俯撑于桌上看似笑非笑的少年,洁白如雪的半乳袒露而出,花容月貌清楚呈现在眼前。 女子眉梢轻轻一挑,凑近少年的耳廓暧昧地说道:“思危,今夜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这杯酒且当是我们的交杯酒,待幺娘禀明皇后娘娘之后,我再将婚礼给一并补上,定不会叫思危名不顺言不正地嫁与我!” 思绪昏沉的谢思危听闻这话,垂下眼睑低低地笑了起来,不知是在笑话自己的天真,还是在笑话王家幺娘的天真。 嫁与王家幺娘? 且不说她是个实打实的女子,便是她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她也断不会嫁与王家幺娘! 她谢思危乃大将军谢仲之后,骨子里淌着坚毅不屈的血液,若是真为了报仇而委身于人下,岂不是成了她谢家的笑话,让她们谢家族人世代蒙羞?! 忍着头脑的眩晕与胃中的恶心,思危拱手客气地婉拒道:“思危不胜酒力,恐怕是难以喝下夫人所赐予的美酒了。思危现下头昏脑涨,该是喝醉了,想来也到了辞别之时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朝隔岸观火的众人躬身一揖,笑道:“几位王大人,各位同窗好友,思危今儿个不胜酒力,这便要离开了,改日思危做东,定与各位喝个痛快!” 王氏兄弟意欲留下谢思危做“兄弟”,不曾想他是这般的不识好歹,本想在众人面前发作痛斥他,孰料收到自己娘子答应的眼色,这便歇下发火的心思,语气冰冷而干脆地说道:“既然醉了,那便回去吧,改日再聚!” “是,思危这便下去。” 见少年利落地转身,踏步而走,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看的桃花眸定定地注视他,漆黑的眸中盛满明晃晃的嘲弄。 她心道:给脸不要脸,倒是看你能走几步! 果然,少年将将迈出七步的距离,一摇一晃的身躯便瘫软在门阑,手指死死地抓住门阑,青紫的脉络剧烈地在暴跳,色若桃花的面容倚靠在门框,鼻尖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不,她谢思危不能败于此! 若是让同窗见了她这副丑态,她的声誉就此便毁了。数十年如一日的勤学苦读,才令今日她状元及第,踏上仕途,而今仇恨和壮志均未实现,她怎能甘心败于此?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思危你要谨记,大夏乃谢家所赖以生存的倚靠,若是没有大夏,我们谢氏一族便会如同其他的流民一般,再也寻不了根!”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谢思危,身为谢家之子,力承谢家与大夏兴衰,若是连《孟子》都背不下,日后如何能委托重任于你?” “思危,爷爷回来了!” 七旬老人身披黄金战甲,坐在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上,斑白的鬓发裹挟着边疆的风沙,苍老的容颜上又添了几道伤疤,然他双目清亮犹如少年,视线自远处穿过人群而来,眸底隐含战胜喜悦和归家幸福,以及对儿孙殷殷的期盼与想念。 年幼的谢思危一袭红装,粉雕玉琢像个瓷娃娃,见大门前归来的爷爷,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喊道:“爷爷,你回来了,可曾还记得答应思危的小狐狸?” 老而益壮的将军翻身下马,几个大跨步而来,一把抱住三尺高的思危,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子,捏了捏思危头上的小花苞,朗声大笑道:“那是自然,忘谁也不会忘思危的话,思危的话,爷爷总是牢记在心!” “思危近来可曾有好好读书?” 可爱的小童子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学着爷爷的模样摸了摸虚无的胡子,细细的两条柳眉皱得跟蛐蛐似的,撇撇嘴地回答道:“既然爷爷未忘记思危的话,思危亦是谨遵爷爷的教训喽!” 眼前画面一丝一丝地幻灭,湮没于朦胧的视线当中。 她的爷爷未来得及将小狐狸交与她,便因为巫蛊冤案而惨遭连累,铃铛入狱,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我谢思危立誓,若是不为谢仲洗刷冤屈,不堪再为谢家子,日后必将天打雷劈,死后坠入阿鼻地狱!” 一想到曾经的誓言,她便死死地咬紧牙关,淡白的指甲嵌入门框里,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沿着棕黑色木门往下流淌。她的脊背立得挺直,仿若风中屹立的松柏,千锤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叫在场众人无不称奇! 她一步一步地踏门而出,宽大的袖袍随风扬起,清瘦的身躯显得尤为高大,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风骨,令人无不望而嗟叹! 站在堂中央的幺娘见到此幕,对于少年的渴望愈发急切。 没有她得不到的男人,即便现下这般顽固执拗,最后依然逃不开被她征服的命运,她倒是有些期待这人在床上的表现了! 将将踏出门槛不久,谢思危便浑身燥热难当,如置身于烈火上炙烤一般,身下的私处亦是蜜液不断,滴在里层的亵裤之上,粘腻潮湿得不得了。她拼命地咬住舌尖,铁锈味的腥甜在口腔蔓延,最终依旧抵不过媚药的侵袭,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头撞墙。 第三章 谢思危二度中媚药,喜得神秘人营救( 第三章 谢思危二度中媚药,喜得神秘人营救 “思危,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一入官场同样是深似海,身前是悬崖峭壁,前后是虎狼雄狮,自此再无后退之路,一不小心便遭小人构陷,轻则宦海浮沉,久居低位,重则伤身伤命,红颜白骨,你当真甘愿于此,断不会后悔?” 思危抬起红肿的双目,眼角滑下两滴清泪,定定地看了会儿谢靖,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复又说道:“近来思危频频梦见一七旬老人与五岁稚子的嬉笑的场面,还有老人身着战袍,身披盔甲的英挺模样,以及那笔力遒劲、依稀可辨的‘谢家军’二字,父亲,劳烦您告诉我,这祠堂里供奉的谢仲与威远大将军谢仲是不是一人,我谢思危是不是谢仲之后?!” 谢靖骤然瘫倒在梨花椅上,右手挡住泪湿的眼睛,极为讽刺地大笑出声,笑得浑身颤抖痉挛,尔后抹了一把泪水,说道:“既然如此笃定,又何必问我?思危……你可曾责怪父亲的懦弱无能?可曾责怪父亲不能为爷爷沉冤得雪,让谢氏一族蒙羞?” “哦,不对,谢家一族三百六十八口人除了我们仨,尽皆斩头的斩头、车裂的车裂、凌迟的凌迟,三百六十五口人无一存活,又何来谢氏一族蒙羞?” 男人松开遮掩双目的右手,眸底包含数之不清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狡兔死,走狗烹,他司马奕早就视我谢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巫蛊惨案分明是个惊天冤案,却连坐了谢家上下九族之人,若非我与你娘亲;连夜带你逃走,谢家半根骨脉都不曾留下!” “谢思危,你以为我谢靖便是个孬种,不愿为谢家沉冤得雪么?” “司马奕那狗皇帝自七年前便一直在缉拿我们,我与你娘亲连进京都成了问题。况且,近些年,晋雅愿意放下过往的一切,过田园生活,不愿你我前往京城赴死,所以,思危,别怪你的娘亲,她可是为了你煞费苦心!” 盯着一言不发的少女,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思危,此去必是十分凶险,你女扮男装或许能为你减少一些危险,可却不足以消灭一切不确定的因素。 “再说官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权势地位,钱财美色,美酒佳肴,比比皆是,五色令人色盲,五音令人耳聋,无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若是心性不定,极有可能让你无功而返,更甚者是生死渺茫!话已至此,思危你还甘愿踏入京城,踏入官场么?” “父亲的意思便是劝思危勿要前去么?” “是!” 少女瞳孔猛地一缩,情绪倏尔激烈起来,指着祠堂上方供奉的谢氏牌位,大声说道:“父亲,谢氏一族的先辈都在这里看着呢,你怎能如此说,若是你不去我不去,我谢氏将永远背负蛊惑圣上的罪名,日后若是被史官载入史册,威远大将军谢仲一族将会成为千古罪人,我谢氏后人如何能够抬起头来做人?” 视线挪至几百来个牌位,男人眼眶霎那间红个彻底,他从梨花椅上跪坐在地上,不管不顾地爬到灵位下的蒲团,不休不止地在其上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列祖列宗在上,谢氏族人谢靖不孝、不仁、不礼、不忠、不义,可谢思危乃谢家最后一支血脉,若是连她都没了,谢氏一族便自此绝后,望列祖列宗原谅谢靖的自私自利?” 咚咚的磕头声落在少女心间,叫她心中又是痛又是酸,她连忙跪着挪至谢靖身旁,双手平放在血迹纵横之处,阻止自己的父亲继续磕头,尔后说道:“父亲,若是发生意外,思危断不会逞强,伤到自己分毫,其后必定返还乡里,好好地过日子。” 纵然知晓是安慰自己,谢靖亦不免抬起头来,似疑非疑地问道:“可是当真?” 少女赶忙点点头,回答道:“当真,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思危自小学习孔孟之道,断不会失信于人!” 昔日画面历历浮现,昏昏沉沉当中,谢思危自知兴许有违承诺。 父亲,此次若是被发现女儿身,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答应你的话可能要食言了! “哗——” 被一阵凉意所惊醒,她睁开眼举目一看,发现竟不在晕倒之处,反而在一个华美精致的架子床上。 “醒了?” 她听见幺娘柔媚的声音,尔后一阵窸窣响声传来。她抬眼循声一望,便见到两步远的幺娘。 女子浑身衣物尽皆褪去,不着一缕地袒露在人前。可她似乎毫不在意,雪臀一扭,小腰轻摆,如雪的肌肤在昏黄的烛火之下,犹如一块鲜美的牛乳。她微微侧着身子,丰美的椒乳,纤细的蛮腰,白皙的玉腿,玲珑的小脚,配上那似醉非醉的婉约姿容,当真可堪称之为尤物! 她放下手中的酒壶,莲步轻移,几息便来至少年跟前,茂密的黑深林抵至鼻尖,一旦床中人掀开眼皮,便可见女子两片肥美的蚌肉。 思危眸底划过一丝冷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语气恭敬地说道:“夫人这是作甚?” 女子眉梢轻轻一勾,玉手轻抬,指尖游走于少年身上,魅惑地勾唇一笑,说道:“谢公子难得是个君子,中了媚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为了抵抗媚药竟去撞了墙。” “谢公子宁愿撞墙都不愿与幺娘结合,难不成是嫌弃幺娘么?幺娘的容貌不说是国色天香,却是花容月貌、冰肌玉骨,为何公子如此恶心。” 难以言喻的酥痒再次袭来,思危死死地咬紧牙关,恼怒地掀开眼皮斜眼瞧她,愤愤说道:“夫人貌美如花,是思危自愧不如,不堪与夫人相称,再说,思危全盘心思皆在仕途之上,无心婚嫁迎娶之事,夫人这是何必?” “何必?可我就是欢喜于你,是以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你!” “如何?现在是不是欲火焚身?适才幺娘在公子昏迷之时,另喂了一种迷情散,中了此药之人先是一炷香难以动弹,任人宰割,之后的半个时辰若不与人交合,必会七窍流血而死,既然如此,公子何不从了我,与我共享这鱼水之欢?” “你又喂了春药……”思危难以置信。 无视对方瞠目结舌的神情,幺娘矮身拨开蜜穴的幽林,点染蔻丹的玉指夹住花蒂,轻轻重重地揉搓抚慰。 本就湿润的穴口蜜水肆流,两片肥美的蚌肉一吸一合,重重媚肉紧咬深入的指尖,渴望更加粗硕的欲根捅一捅。 感觉穴儿已然彻底濡湿,女子面色绯红地上床,放浪地跨坐在少年身上,红唇落在对方俊脸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红印。 中了春药的身体酥软无力,仅任其富有技巧地亲吻。眼见女子红唇落在唇角,少年连忙偏头躲闪。 看他不情不愿的模样,幺娘心里就来气,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冷笑道:“谢思危,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涉世未深,不明白官场的凶险。这官场颗不是你想的那样好混,若是不拉帮结派,背后没有人支持,你以为就你这副姿容会登朝拜相?不落到世家大族手里做酒色伺人的玩意儿就是万福了!” “若是跟了我,有我的皇后姐姐做依靠,有我王氏一族作为凭靠,依我先前所言平步青云,那根本不算甚?你若是不愿意,就等着我王家施威吧!” 经此一遭,幺娘已不愿温柔以待,只愿早早生米煮成熟饭,夺取身下少年的清白,至于他的心他的情,此后日日红纱帐慢,夜夜销魂蚀骨,又有何难? 女子十指翻动,翩迁起舞,少年的衣衫解了大半,浑身上下只剩亵衣亵裤,月白亵衣包裹他清瘦的腰肢,在朱红锦被上妖冶地扭动,犹如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在地狱火海之中摇曳生姿。 看到女子神色中的势在必得,谢思危认命地紧闭眼眸。 罢了,罢了,若是被人识破女子身份,大不了负荆请罪,从此远离朝廷,泛舟游于湖上,不再过问庙堂之事! 然她依旧不甘心,十年寒窗苦读,辛苦登科中第,惨遭他人侮辱,一朝化为灰烬! 正心下惴惴不安之时,女子忽的嗯哼一声,便觉身上再无动静,一阵凉风徐徐而过。 她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竟见一个似妖似仙的少年,姿态风流地倚靠于窗台,在西楼月光的映照之下,一头黑发随风招摇。 “还不走么?”少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