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铸梦》 第一章 老何的英语课 从上课铃声响起直到现在，赵泽君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班主任老何在讲台上做英语阅读理解分析，讲得吐沫横飞，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头顶挂着老式吊扇，教室里58个穿着蓝色校服的青涩少年，蒙着蓝色桌布的课桌，以及那瓶贴着陈浩南贴纸的涂改液……一切都一切，都说明了一个事实：自己穿越了。 从2016年穿越回了2001年的高中时代，宜江市第四中学，高三一班。 2016年，赵泽君32岁。 30岁到35岁之间，是男人的一道坎。古人也说，三十而立。 立得住，下半辈子顺风顺水，如果遇到贵人，还有鲤鱼化龙的希望；立不住，下半辈子也许就这样了，随波逐流，浑浑噩噩混日子，说得好听叫乐天知命，说白了就是无可奈何。 赵泽君上辈子勉强算是普通人眼里‘立得住’的那一类，有房有车，还在一家能源片的私企里做副总，表面看起来挺光鲜。 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光鲜的背后是什么，和所有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样，赵泽君活得其实很累。 房子是按揭的，贷款足够自己还到退休，车是公司的，自己只有使用权，还经常半夜被客户和老总从被窝里一个电话叫起来，充当司机的角色。 公司的真正老板是一个大学同学，靠着当领导的老爸开了这家公司，平时根本不管事，整天打游戏旅游，公司的里里外外全部是赵泽君在打理。说白了，‘赵总’就是个高级打工仔，拿着比员工高不了多少的工资，酒要喝，活要干，脸要看。 工作压力大，家里也一大堆烦心事。父亲的身体不好，家里还有笔不大不小的欠债，三十出头的人了，看着同龄的同学朋友孩子打酱油，赵泽君至今连对象都没着落。 说来也怪，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情上总是不顺利，毕业后断断续续的处过两三个都无疾而终。 上周陪一个客户去武当山玩，金顶上有个老道士给赵泽君卜了一卦。 “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来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又重新“ 在社会上混久了，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赵泽君对于玄学的态度一向是‘敬而远之，存而不论’，不过这次卦辞实在太漂亮，完全不懂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大吉卦。 明珠蒙尘，只差一场‘大风’。 老道士笑呵呵的收了一笔香火钱，解释说这场‘大风’，要么是贵人提携，要么是难得的机遇，只要把握住了机会，分分钟花开富贵。 有没有大风赵泽君不知道，他估计老道士看见所有在人生拐点上的中年男人，大概都会这么说。不过这番话的确反应了一个客观事实：经济爆炸无序增长的时代已经过去，社会阶级基本定型，普通人再怎么努力拼一辈子，所能达到的成就上限其实是有限的，如果不遇贵人，难逢良机，基本不可能鲤鱼化龙。 哪知道，还没等到‘大风’，倒是等来了穿越。 圆珠笔在手指上转圈圈，赵泽君心里一阵翻腾，自己这么一穿越，老爸老妈恐怕要疯；房子后面的贷款谁来给？公司还一大堆破事要处理，下个月上级部门来安全检查……日了狗了，我还真是个尽责的副总，都这时候了还操心公司的事？ 等等！想着想着，忽然手上一顿，圆珠笔停在手里。 2001年，房地产还没有腾飞，网络经济刚刚起步，之后十几年几次股市重大波动自己都了如指掌。还有，从小在宜江市长大，后来在省会上学，毕业后东奔西跑，对于全市乃是全省发展变迁过程历历在目…… 现在距离2016年还有15年，只要能抓住一两个重大机遇，就足够超过上辈子半世奋斗，做个安安稳稳的富家翁；如果能抓住几个，甚至进行有效的布局，完全有希望冲击真正的富豪阶层。 这何止是机遇，简直是任何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的钻石机遇，比起‘大投胎术’还要高级。 好一场九级龙卷风！ 白光一闪，半截粉笔头飞过大半个教室，精准的砸在赵泽君的脑袋上，老何冷冷的声音把赵泽君从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拉回了现实。 “赵泽君，从上课开始就一直在走神，是不是觉得高考没问题了？滚上来听写单词！” 高中的座位排次顺序主要根据身高，接近一米八的赵泽君坐在倒数第二排，前面几排同学齐刷刷的转过头，带着七分同情三分幸灾乐祸的目光看过来。 老何出了名的脾气坏，她的英语课气氛向来压抑，有比较损的同学在背后骂老何，说她是更年期到了，心理生理都开始变..态。站在成年人的角度上，赵泽君倒是能理解老何，面对大半年后的高考，毕业班班主任压力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再加上更年期的缘故，老何能有好脾气才怪。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老何高中几年严厉教学打下的好底子，自己后来不可能顺利通过四六级。 高考英语必须的词汇量大概有两千多个，老何把这些单词按照字母排序编好，从高二下学期就开始强制全班每个人都要背，人人过关，每堂课都会抽人上黑板听写。 有着三十岁心智，赵泽君没这么玻璃心因为老何一句‘滚上来’就觉得自尊受到了伤害，当然，也不会像其他同学那样从心底里畏惧老何，默不作声的走到黑板前。 黑板前面可以站四个倒霉蛋，赵泽君是第一个，老何接着又开始点名。 “夏语冰……” 听到这个名字，赵泽君下意识过回头。 和赵泽君有同样动作的，还有高三1班剩下的33个男同学。胆小点的歪这头偷瞄这个女孩子的腰肢，胆子大点的干脆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张好看的瓜子脸。 当然，也不乏几道目光，肆无忌惮的黏在这个女生远超同龄人尺寸的胸部上。 高中时代的班花，夏语冰同学。 一件简单的短袖白衬衫，衬衫领口带着淡黄色的暗花，领口松开了一个纽扣，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小段锁骨的形状，一条最常见的牛仔裤在两条大长腿上包裹的紧紧的，勾勒出s形的腰臀曲线。 这副打扮放在十几年后简直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但出现2001年一水土掉渣校服的高中生里，绝对鹤立鸡群。 和17，8岁含苞待放的同龄女生相比，夏语冰属于已经完全长开的那一类。在整个高中时代，给她写过情书的男同学加起来能凑出一支足球队，包括替补。 赵泽君当年暗中也幻想过夏语冰一阵子，可他那时候各方面都很平凡，和夏语冰一共没说过几句话，高三学习又忙，很快就把这档子小感情给淡忘了。 人得有自知之明，不该招惹的别招惹，注定得不到的没必要强求，只要不自寻烦恼，大部分人其实都能过得挺好。 据他所知，夏语冰高中时代应该没有谈过恋爱。高考后，两人就再没有见过面，江湖中却始终流传着夏语冰的传说。断断续续的从熟悉的同学嘴里，听到她的一些消息。 大学校花，全省大学生拉丁舞比赛冠军，保送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进了华夏人民银行省公司，嫁给了已经是某厅副处长的大学学生会主席，丈夫包养大学生被人举报双规，离婚，辞职去了高盛，出国后再无音讯。 “广播……” “资料……” “会计师……” “熟人……” 听写开始，老何说中文，被抽到上台听写的人就用粉笔写英文。 这些单词对于上辈子过了六级的赵泽君来说不是难事，而且重生之后，赵泽君发现脑子好像变得特别清楚，上辈子的事都历历在目，所以很轻松的就把这几个单词写出来了。 斜着眼瞄了一下，夏语冰第第三单词‘会计师’就写错了，中间少了一个字母c，第四个单词熟人，只写了acqua几个字母就停下了，微微咬着嘴唇，明显是忘了后面怎么写。 上台听写的四个人，只有夏语冰卡在了这个词，老何板着脸，又重新念了一遍“熟人”。 夏语冰手里的粉笔头在黑板上点了两下，还是没写出来。 老何又等了几秒钟，哼哼一声，当着全班面阴阳怪气的说：“女孩子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们，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好大学，将来就是要饭的命！不光是夏语冰，你们也一样！” 在更年期妇女老何眼里，女人漂亮就是一种原罪，将来一定会变成狐狸精，注定要勾引男人当小三小蜜，所以夏语冰成绩虽然很好，却不受老何待见。 夏语冰咬着嘴唇没说话，脸色很难看，嘴唇发白。也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被老何气的。 也许两者都有。 “下一个单词，文明。”老何接续报词。 这次夏语冰只写了一个打头的字母c就停住了，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哆哆的戳了几下，写了一串‘civ’，想了想，擦掉重新写了‘cvi’，看了看，还是不能确定，又擦掉了一个字母v。 赵泽君暗暗摇头，夏语冰在高中时期虽然还算不上学霸级别，但成绩在全年级也是数得上号的，今天怎么发挥失常了，难道亲戚来了？ 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母‘civilization’，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夏语冰下意识朝左边瞄了一眼。 听写当然是不让偷看的，而且这个年纪的学生普遍有种奇怪的心态，尽管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也不希望别人来抄自己的，所以一般字都写得比较小，有些人还故意遮遮掩掩的。 比如夏语冰右手边上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见夏语冰不会写，反而侧身挡住了他那一面的黑板。 不过真想偷看并不难。讲台上每个人之间距离只有二三十公分，稍稍歪着脑袋偷偷瞄一眼就能看见别人写的内容，和考试作弊一个道理，关键是胆大心细。 何况赵泽君刻意把字母写得很大，每个字母就跟拳头大小，搞得像是写黑板报标题似的，想看不见都难。 夏语冰顿时会意，盯着赵泽君的侧脸看了有两秒钟，飞快的‘抄’下了这个单词。 整个听写用了不到十分钟，一共二十个单词，从夏语冰挪动目光的次数判断，赵泽君估计至少给她抄了七八个。 赵泽君全部写对，所以夏语冰也全部写对，另外两个同学各写错了三个单词，这些单词中有好几个都是课本上没有的，总得来看1班英语水平还不错。 听写完之后，老何让夏语冰和其他两个同学回到座位上，只留下了赵泽君一个人站在讲台上。 “全写出来了，不错。”老何似笑非笑的说。 “都是老师教得好。”赵泽君笑着说。 “老师我哪有本事教好你？”老何眼皮一翻，指着教室大门，冷冰冰的说：“到教室门口站着。” 体罚和变相体罚，01年的时候在二三线城市还很普遍，骂两句罚个站什么的，从学校领导，到老师，乃至学生家长，都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啊？”赵泽君微微一愣，这算什么，写错的不用罚站，我全部写出来，却要罚站？ 老何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已经回到座位上的夏语冰，不紧不慢的说：“叫你们上来听写，当着我的面就明目张胆的作弊？你把我当成瞎子啊。这样吧，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如果你主动举报有人抄你的，你就不用承担责任，回去坐着，抄你的人就出去站着。要不然，你就出去罚站。” 第二章 最大城中村改造工程 独自走回家的一路上，夏语冰都有点心不在焉，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笑呵呵站在走廊上的家伙。 在四中，赵泽君算是各方都很平凡的一个男生，平时女生之间聊男生，说得都是谁谁球打得好，谁长得帅，谁唱歌好听，几乎都不会提到他。 同学两年，她总共也没和赵泽君说过几句话。当然，和其他男生也没什么话。 可是今天短短两次接触，她发现赵泽君身上有一种同龄男生根本没有的东西……嗯，应该说是‘气场’。 学校里不是没有敢于顶撞老师的学生，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敢当面和老师吵架甚至开骂，但是在夏语冰看来，那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虚弱，只有软弱的女人和无知的孩子，才会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 在困难面前，成熟男人会用微笑面对，然后解决它。 赵泽君表现出的气场甚至感染了她，连她的胆子都大了起来，向老何‘补刀’的那一瞬间真的太刺激了。 ‘补刀’这个词也是听赵泽君说得，非常形象。 破天荒的下课去拦赵泽君，实际上就是对这个不太熟的男同学，产生了很大的好奇。 没想到，他也看过大话西游，知道海子的诗，甚至对这首诗的看法都和自己很接近。 她有几个闺蜜也喜欢这首诗，但唯独她觉得这首诗虽然美，却透露着一股子临死前的绝望，以前总是被人笑话太悲观，貌不惊人的赵泽君居然还是她的知音。 总而言之，今天的接触中，夏语冰发现赵泽君身上有很多特质，都是那些拼命追求她的男生没有的，让她眼前一亮。 成熟男人的气质，对于十七，大新闻，城市发展规划，国际油价，…… 房地产，这玩意是暴利，自己很清楚国内几大城市，还有省里主要城市未来的黄金地段。 不过房地产水太深，必须有大量资本、人脉背景作为依托，自己现在有钱都玩不转。 互联网，暴利中的暴利，房地产十年可以翻十几倍，互联网可以翻几十倍乃至上千倍！ 现在还不是做互联网的最好时机，自从00年全球互联网泡沫破裂，互联网业就进入了寒冬期， 网易的股价甚至一度跌到了5美分，成为无人问津的垃圾股。 要等一等，随着02年底512k的adsl网络开始普及，家庭网络用户激增，互联网才真正的进入了高速发展的大时代。 未来的智能手机，vr技术，…… 足足写了好几页纸。 趁着周末的功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折腾了两天，总算确保都能记住，然后把所有记载着秘密的宣纸窝成一团，浇上水，揉了个稀巴烂，分为几次从马桶里冲到了下水道，就是神仙来了都没法复原。 正如王首富所言，一个励志成为海贼王……哦不，成为首富的男人，应该先定一个可实现的小目标。 高中剩下的一年的时间里，赵泽君给自己定了两个必须实现的目标。 第一，尽可能的积累原始资金，为将来做准备，越多越好。 十年内几个大热门行业，任何一个在初期都是烧钱，如果马芸没有在2000年拿到孙正义两千万美金的投资，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让淘宝火遍全国。 第二，考上省会东南科技大学！ 上大学不仅是为了父母的心愿，同时，对于自己的重生规划也有很大的帮助，甚至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其实还有一个次要目标，能实现最好，真不行也不着急。 为自己，为这个家，找一条后路。 赵泽君很清醒，穿越者的优势是先知，而不是全能。在个人能力上，自己还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小公司经理，比目前的同龄人肯定强，在普通人中也许算是厉害的。 可如果有朝一日，去商海里搏杀，真的是那些饱经沧桑的大鳄的对手吗？ 不一定。 别的不说，现在的自己，哪怕有两千万美金，也未必就比马芸做得更好。 能力和经验是需要磨练的，上辈子的自己，受到平台所限，能力也是有限的。这辈子，要在赚钱的过程中，不断的磨砺自己。 所以，最好可以为将来安排一条退路，就算做不出一番大事业，至少全家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不为钱发愁。 赵泽君在厕所里憋了半天不出来，老妈周娅隔着门问：“儿子你没事吧？是不是马桶又没水了？” 这句话似曾相熟，让赵泽君想到电影《功夫》里酱爆满头泡沫，抬起头一脸痴傻的问‘老板娘，怎么没水了呢’的画面。 笑了笑，说：“没事，我就好了。” 家里住五楼，用的水都是二次供水，老楼水压不够，经常导致停水。 “这破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拆。”老妈在客厅嘀咕。 赵泽君冲水出厕所，不经意的说‘估计就这一两年吧’，一边说，一边走到窗口，望着楼下的一大片城中村。 面色平静，内心澎湃！ 定下的两个高中阶段目标，第一个，就着落在脚下这片城中村！ 那个暂时可有可无的退路，同样和城中村有关。 城中村官方名称叫做‘高岗村’，最初是城市扩建农民的城改房，90年代又成了几家大型国企的职工居住区，到90年代后期，大批国企倒闭，职工下岗，高岗村很快的就衰败了下来，变成宜江市最大的一处城中村，严重阻碍了城市的发展。 目前高岗村近两千户人家，房屋密度非常高，一排排杂乱无章的棚户小平房，电线错乱，到处都是乱搭乱建，站在高处看下去，一大片黑乎乎的房顶，像是嵌在城市里的一片废墟。 2002年六月份，也就是高三毕业的暑假，宜江市开始了城中村拆迁改造工作，作为全市乃是全省最大的城中村，高岗村被定为第一批改造重点示范工程！ 当年房地产还没有火起来，宜江市的房价均价不到1300，靠着拆迁一夜暴富的情况几乎没有。 几乎没有，并不是完全没有，高岗村就是个例外！ 2001年，市里调来一位很有魄力的新市长，以强硬的态度和手腕，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一系列促进城市建设发展的政策，最标志性的一项，就是城中村改造。 高岗村是重点示范工程，拆迁改造是否顺利，老百姓是否满意，决定了这位新市长上任三把火能不能烧热，未来施政是否顺利。 因此，市、区、街道各级政府执行力度非常大，一方面实行铁腕政策，另一方面，给出了非常优渥的拆迁补偿条件，原来所有人都认为难度很大的拆迁工程，前后不到三个月，就完成了居民补偿和搬迁。 拆迁的除了楼下的高岗村，还有包括赵泽君家在内的附近几栋旧楼。赵泽君家还当了一个月的‘钉子户’，因此他对于拆迁过程以及拆迁办的补偿底线一清二楚！ 当时多赚了那两万块补偿款，全家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可回头想想，实在是不值一提。 最多的一家，足足分了12套商品房，外加一笔不菲的补偿金！ 一个中产阶级，靠着辛苦劳动，一辈子也赚不到12套房！ 因为拆迁，一批高岗村的无业游民，摇身一变，从社会最底层变成了坐拥数套房产的小地主，不用上班，整天吃喝玩乐打麻将，按月收房租，让赵泽君这类吃辛苦饭的人羡慕嫉妒恨，红得眼睛都滴血。 另外，赵泽君还很清楚的记得，拆迁工作刚进行到一半，就出现了几个‘神秘人士’，用当时的房屋均价，从拆迁户手里收购未来的回迁房。 等于用02年的房价，买05年的房子。 有这么一批神秘人士存在，拆迁户又多出一个选择：可以把未来的产权变现。 直到很多年之后，高岗村的拆迁工作还被市里作为惠民工程、高效拆迁的典型宣传。 “爸，高岗村应该快拆迁了吧？”回到家里，赵泽君假装好奇的问老爸赵涛。 第三章 网吧证 “你关心拆迁干嘛？”老妈周娅在厨房里听到了，说：“你下学期就要高考了，好好读书复习，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我和你爸。” “男孩子大了，关心点社会时政没坏处，免得读书读傻了。” 赵涛在教育上一向很开明，放下手里的书，点点头说：“从城市发展的大方向来看，城中村拆迁势在必行。城中村环境差，人员组成复杂，不利于城市规划建设，还容易产生社会不稳定因素，现在经济发展速度很快，城市的土地只会越来越稀缺，高岗村在一环内，位置非常好，所以肯定会拆迁。” 如果让赵泽君来分析城中村的弊病，说得肯定比赵涛要全面和深入的多，这不是他水平比赵涛高，而是多出了未来十几年城市经济发展的亲身经历。 不过他还是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频频点头，耐心的听老爸说完。 “你可别跟儿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的啊！咱们家就这几万块钱，明年儿子要上大学，还有全家的开销，就指望它了。” 周娅推了推赵涛，暗示他自己很快就要下岗了，家里不能一点积蓄都没有。 赵涛微微点头，示意明白，继续问赵泽君；“你是怎么想的，不妨先说说。” …… 和家里人聊了一个多小时，赵泽君分析得头头是道，小户型、拆一补一、增购……这些专业词汇，接二连三从赵泽君嘴里跳出来，让赵涛夫妻觉得，儿子好像懂得比他们还多。 赵涛很欣赏赵泽君的态度，他觉得儿子一定是事先做了充分的功课，才能讲得这么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想要实现目标，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说到最后，赵涛甚至被赵泽君说服了。 但是，赵家并不准备买城中村的棚户房。 父母有他们的顾虑。 以前也有人抱着和赵泽君同样的想法，想赶在拆迁前买房等拆迁赚一笔，可是快十年了，高岗村年年说要拆迁，却一直没动静，那些买了房子想发横财的家伙，钱全部陷在高岗村里。 产权不清，人员组成复杂，人口太多，种种历史原因，导致了高岗村拆迁难度极高。 赵泽君当然知道这些都不成问题，可他不能直接对家里人说明，说了家里人也不会相信。 赵家有三四万的存款，是赵涛从90年代开始，就在外面代课，一节课几块钱一点点攒下来的，全家上有老下有小，赵泽君外公身体还不好，赵泽君明年就要上大学，另外，尽管父母没说，赵泽君也知道老妈即将下岗，老爸的学校也维持不了两年了。 钱本来就不多，处处都要用到钱，这时候因为自己一个高中生几句话，父母就拿出全部积蓄去买棚户区的房子？ 父母真要是这么干，连赵泽君都会觉得他们两太不靠谱了。 不能怪父母没魄力没眼光，这年头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房价会像后来那样暴涨，更不会有人能未卜先知，算准高岗村的拆迁补偿条件是宜江市历史上最好的一次。 赵泽君早就预料到一定是这个结果，其实，他也压根就没看上家里那三四万存款。 之所以和父母聊拆迁，聊房价，唯一的目的，只是提前做个铺垫，让家里人先入为主的有‘儿子想买拆迁房’的印象，勉强将来自己真的从拆迁改造中赚了一笔，父母过于惊诧怀疑。 即然这个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要靠自己想办法，赶在明年六月份拆迁公告发布之前，弄一笔钱尽可能多买房。 刚吃完中饭，家里电话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忽然响了，赵泽君顿时觉得超级亲切，都有多少年没听到过电话铃声了？2016年的时候，很多家庭里已经不装电话座机的，装了也没人打。 打电话来的是自己的初中同座，绝对铁杆，姜萱。 名字很女性化，却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老爷们。 萱字的本意，是‘如兰君子’，可是这位姜萱后来十几年所作所为完全和君子没啥关系。 严格来说，姜萱就是俗称的‘小混混’，高中没考上，在体校混日子，美其名曰：散打运动员。 毕业后，姜萱做起了铁路拖运，那个年代火车站拖运都有地盘划分，他一个人没背景没来历，受地头蛇欺负。大年三十晚上，他一个人拎着把西瓜刀和对方七八人火并，被砍了八道伤口，足足流了几升血，送到医院去的时候医生都说没必要抢救了，哪知道昏迷中的姜萱居然睁开眼睛，瞪着医生说了句‘放屁’，然后眼一闭，又晕过去。 还真就给救回来了，出院之后，姜萱第一件事就是又拎着刀上门，笑眯眯问对方能不能给他一块地盘，不给，就继续砍。 也不知道对方是敬他带种，还是不愿意和这样的滚刀肉闹出人命，最后还真就给他分了一杯羹。 几年时间，姜萱从拖运起家，开运输公司，做物流，开迪吧酒吧，承包土建工程，成了当地有名的‘老板’，黑白通吃。 道上人称‘萱萱哥’，后来他做大，敢当面这么叫他的也就赵泽君了。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和赵泽君应该没什么交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从初中时代就特别投缘。 姜萱这人混是混了点，可重义气，讲感情，成事在此，最后也倒霉在这上面。 他手下有个部门经理，女的，二十七八岁，从托运站最艰难的时候开始就跟着他，鞍前马后好几年，眼睛没瞎都能看出来这个女经理对姜萱有意思。姜萱有次喝多酒和赵泽君表示过，再过一两年，他想安定下来，说不定就娶了这姑娘。 这话没说几天，那个女经理招待大客户，被客户下了药给玩了。这还不算，对方客户压根就是个变态，居然用刀子割了那个女经理胸口的一颗蓓蕾作为‘战利品’。 姜萱在医院陪了那姑娘一个礼拜，然后一个人一声不吭，把那个变态客户给煽了。 几天后，姜萱名下所有的产业都被查封，姜萱本人也给抓了起来，判了十八年。 第三年冬天，姜萱不明不白的死在牢里。 后来才知道，那个煽货的表叔，是省里的一个大佬。 姜萱死之前，赵泽君每年都会去监狱探望他。 姜萱在监狱里经常说的三句话，赵泽君印象非常深。 第一句，老子还是心软了，要么不弄，要弄就该彻底弄死他； 第二句，该办的事，不要命也得办，老子知道这次活不成了，我谁也不怨，只怪自己势力还不够大； 第三句，跟谁斗，别跟天地斗。人再高，高不过天，势力再厚，厚不过地。 不过现在姜萱距离上辈子宜江市道上大哥还有十万八千里，就是个爱打cs的小混混，天天不上课，技术在同龄人当中非常强。 赵泽君技术一般，每次都被姜萱虐。姜萱也特别爱虐待赵泽君，美其名曰：帮助落后同志提高。 “爸我出去下，姜萱找我玩。”挂了个电话，和老爸招呼一声就要朝外走。 这辈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姜萱重蹈覆辙了，上辈子他教给自己的三句话，这辈子，至少要还给他两句。 “跟姜萱在一块别惹事。”周娅叮嘱说，姜萱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学习爱打架，每次赵泽君和姜萱一起玩，周娅一颗心多少都有点提溜着。 “孩子压力大，偶尔上网放松放松不是坏事，再说了，姜萱那小子，他妈都管不住他，偏偏听你儿子话，不会出事的。” 赵涛倒是很放心，还掏了二十块钱塞给赵泽君：“别什么都让姜萱花钱，他爸死得早，家里不富裕。” “知道了。”赵泽君点点头，拿钱出门。 ********分割线******* 萱萱哥说：这章太短了，晚上8点还有一章。 萱萱哥说：能不能给几张推荐票，不给，我就继续要………… 第四章 第一桶金 2002年到2006年之间，网吧是非常赚钱的行业，当时流行一句话：‘要想发，开网吧’。 暴风网吧开了有两年多，机器配置在同层次的网吧中算好的，网速快，游戏也多，老板还挺和气，因此不少附近学生都把这里当成定点消费单位。 在门口就看见了姜萱的座驾：一辆大红色的摩托车停在一排破自行车里，非常拉风。 姜萱去年跟了个当地道上的‘大哥’，有次那个大哥帮人平事，姜萱从体校带了群小兄弟去站场面，事后对方送给姜萱老大一辆摩托，那位大哥看这车都快报废了，转手当人情送给了姜萱。 姜萱毕竟还属于学生，在他这个层级，有辆摩托车是了不得的事情，重新喷漆之后相当的拉风。 进了网吧门，第一间房二十几台机器已经坐满了人，随意扫了一眼，基本上全部在打cs，尽管都带着耳麦，可是网吧里还是隐隐有此起彼伏的枪声。 最靠墙的一个位置还空着，边上坐着个穿着皮夹克，留着板寸头的青年，还斜斜的叼着支烟。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赵泽君刚走到姜萱背后，屏幕上是一张dust2地图，姜萱选的绿色衣服匪徒，带着墨镜，端着一把ak，正从中门冲出来。 前方人影一闪，姜萱轻点鼠标，哒哒哒三枪，对方应声而倒。 看见赵泽君到了，姜萱朝边上的空位努努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才拆封的红梅香烟丢在桌上，说：“赶紧上，我最近练重狙。” “装逼犯都喜欢用重狙，打中了就说是技术好，打不中天经地义。”赵泽君笑笑，打开机器登上了cs。 姜萱直接退了房，重新建立一张适合单挑的blood地图，对赵泽君说：“打不中？开玩笑，我打你还有打不中的时候？赶紧上，我饶你，不买防弹衣。” 赵泽君笑而不语，建立了一个叫做hydra的人物账号，进入游戏房间。 单挑了了21局，姜萱不打了。 21局，前三局赵泽君输，毕竟好几年没打cs了，手生，在熟悉设置、键盘，找手感。 第四局，赵泽君买了一把很普通的b31，姜萱抱着重狙刚冒头，脑袋上就爆出一大团血花，紧跟着倒在血泊中。 第五局，第六局，依旧是一样的局面，姜萱游戏人物的脑袋就像是一块超级大磁铁，吸引了赵泽君所有的子弹。 接下来大概有十局，赵泽君没换枪，一直用b31，姜萱受不了了，终于决心放弃还不太熟练的重狙。 一会买把b41，一会又买把b44，还让赵泽君买警察专用的b43丢给他用，所有拿手的、好用的枪都用了一遍。 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姜萱战绩最好的一次，打掉了赵泽君72%的血量，然后颓然倒下。 最后几局，连赵泽君都觉得老这样虐姜萱实在没什么意思，拿着把小手枪就冲上去，对着姜萱一阵狂抠扳机…… 21局，姜萱总共赢了五局。 “我艹？你技术怎么忽然提升了？是不是有奇遇？”姜萱把键盘一推，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一脸郁闷和不解。 “我说我忽然开窍了，你信不信？”赵泽君笑笑。 上辈子高三的时候，他cs技术的确不好，上大学之后练过一段时间。 后来工作，遇到个大客户特别喜欢打cs，技术也好，据说上学时代还拿过区域比赛的冠军。赵泽君陪着客户打了大半年的cs，被虐了不知道多少场，活生生的练出一手好枪法和优秀意识，最后终于和那个客户建立了很不错的私交，拿下了一笔大单。 “不对吧，开窍之后应该很温柔的，哪有你这么猛？”姜萱说。 “额，你说得那是开苞吧。”赵泽君翻了个白眼。 姜萱嘿嘿一笑，点了根烟，满不在乎的说：“都一样，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我们学校的女孩子，出来玩绝对放得开，你不是要高考了嘛，减减压。” “我有个屁压力。”赵泽君没搭理他，要说出来玩，夏语冰那样的还能考虑考虑，体校那些姑娘就算了吧，自己这小身板未必能受得了。 被赵泽君打得没脾气，姜萱退出游戏，挂上qq，赵泽君歪头瞄了一眼，他和两个女孩聊得火热，一个热情红发头像，一个温柔蓝发头像。 赵泽君一直在各种注册，域名啊，六位数的qq号……这些东西暂时派什么大用，说实话，赵泽君也不指望将来靠这些赚钱，相反，域名这玩意还要续费。 如果重生混了十几年之后，还得靠六位数qq号卖钱过日子，那真叫做两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尤其是域名，将来绝对要涉及网络行业，一个朗朗上口传播程度高的域名意义重大，他可不想自己需要用到的时候，却还得花大价钱从别人手里买。 一上网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天就快黑了，赵泽君和姜萱下了机器，到吧台结账。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下岗工人，不知道名字，大叫都叫他‘大象’，大象开了暴风网吧两三年，不光买了房，还买了一辆桑塔纳2000。 2001年，普通车、好车、豪车三类有非常鲜明的代表，国产夏利是普通车代表，日本皇冠是豪车代表，桑塔纳则是典型的好车。当时开一辆后世看起来很土的桑塔纳，到省美院接女大学生都不跌份。 赵泽君和姜萱经常来暴风，和大象算是熟人，大象笑呵呵的给姜萱和赵泽君一人递了一根阿诗玛，算了下网费，一共11块钱。 赵泽君正要掏钱，大门门帘子一掀开，走进来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大象冲姜萱和赵泽君笑了下，示意等会再收钱，从柜台后面转出来迎向了杨警察。 人走到跟前，手上已经递过去一支中华烟，满脸堆笑：“吆，杨警官来啦，辛苦辛苦，抽根烟。” 赵泽君和姜萱两个人同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阿诗玛，大象这人还真是看人下菜碟，给顾客递烟是六块五的阿诗玛，给警察就是几十块的中华。 杨警察没接茬，也没接香烟，眯着眼在网吧里缓缓的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了吧台后面的墙壁上。 大象笑容一僵。 “大象，你网吧证怎么还没办？”杨警察黑着脸问。 第五章 实力派 “在办在办呢，就快下来了。”大象点头哈腰的赔笑。 “你少跟我来这套。” 杨警察脸一沉，不悦说：“从前年开业的时候，你证就不全，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每次都说在办，办了两年，还是在办！大象，你这是你拿我当死人呢，还是说文化局都是死人，两年还办不了一个证？” “杨警官，瞧您说的，我拿自己当死人也不敢拿您当死人啊。我真在办，前前后后跑了文化局不知道多少次，人家说我这情况，不好办。”大象郁闷说。 “那是你的问题。”杨警官摆摆手，语气却缓和了些：“国家鼓励下岗职工创业，前两年网吧这一片的法律法规也的确不太健全，咱们又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一直没跟你较真。我告诉你啊，上面马上要开始整顿网吧了，你这总是证件不全可不行，到时候真停业，甚至查封，你可别说我不讲人情，那也不是我一个片警能说情的事。” 大象是人精，听杨警官语气缓和了，连忙拍着胸口说：“您放心，我抓紧办，绝对不让您为难。” “嗯，尽快。”杨警官点点头：“还有啊，你这线路多，要做好防火工作，千万别出安全事故。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忙吧。” 说完，转身掀开帘子走出暴风网吧。 “哥俩稍等……”大象冲一直等着结账的赵泽君和姜萱打了个招呼，飞快的从吧台后面摸了包中华烟，跟出了网吧。 没一会，大象又回来了，手里是空的。 “哥俩，实在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这么长时间，收10块钱算了。”大象抱歉的笑笑说。 “该多少是多少，你做生意的嘛。” 赵泽君把钱给付了，姜萱笑着冲门口努努嘴：“他经常来啊？” “谁说不是呢。”大象哼了一声，抱怨说：“每次来，就揪着网吧证这点事不放，搞得我头都大了，你们给评评理，我这算什么啊，不就少一个证嘛，还有好些黑网吧，连营业执照都没呢，都没人去管。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这里地段好，生意火，这才盯着我不放。” 赵泽君插嘴问：“大象哥，他说很快上面要规范管理了，你怎么不去把证办了呢？这个证件很难办吗？” “办倒是不难，要是我开网吧之前先把证办了，那一点问题都没。也怪我，当初也不懂这些，就先把网吧开起来，结果现在再补办，麻烦就来了。”大象说。 赵泽君明白了：“哦，买票上车，是正常票价，你这是先上车，不光要补票，还要交罚款。” 大象哈哈一笑，比了一个大拇指：“说得太形象了，可不是嘛，人家文化局看我这网吧都开了快三年了才来办证，本来很简单的一个证，愣是给我搞出来一大堆手续，层层审批，审批手续一多，麻烦就多，花费也多，你懂吧？” “懂懂懂。”赵泽君跟着笑起来，心念一动，看似关心的问：“刚才何警官说政府很快就要进行网吧规范管理，到时候没证，万一把你网吧给停业了怎么办？” “都吓他吓唬，日子还不过啦？！他次次来都这么说。” 大象满不在乎，露出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兄弟你是明白人，真有规定又怎么样，啥规定，不都是靠人来执行的嘛，怕个逑！你说是吧。” “是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赵泽君点头微笑，心里却在想，这一次不同以往，你有吧证件办理。 从那时候开始，网吧证件办理审批的难度就逐渐增大。 赵泽君估计，文化局未必是刁难大象，而是有了制度之后，手续的确比原来复杂。 上面一句话，到了地方上，往往会被扩大执行，文件出台之后的一两年间，全国各城市先后停止办理新开网吧审批手续。 宜江市是全国最早停办网吧审批手续的城市之一。2002年元旦过后没多久，宜江市政府各相关部门忽然停止了网吧经营证件的审批，紧跟着展开了大规模网吧清查治理行动，关停了一大批证件不齐的网吧和黑网吧。 从当月开始，网吧证转让价格就开始疯涨，几乎是一天一个价，一两个月之内，几张小小的纸片价格飙升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还是有价无市，根本买不到！ 拥有网吧证件的，基本都是自己开网吧，禁办之后，网吧数量一下子被控制住了，正是大笔捞钱的黄金时机，谁舍得卖？ 之后几年，网吧牌照价格节节攀升，06年最高峰时期，一线大城市的网吧证最高出现过80万的天价！ 仅仅是证件转让，不包括场地设备。 理论上说，私下转让网吧牌照属于打法律擦边球，不过倒手买卖的人很多，也没听说因此出什么问题。 赵泽君很清楚的记得，元旦之后和姜萱去暴风打cs，暴风大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 大象蹲在暴风网吧大门，嚎丧一样喊：早知道这样，老子就是卖车也得买一张证！ 桑塔纳2000中配，2001年市价大约十五六万。 02年到06年，暴风这种规模和地段的网吧，一年少说能赚三十万。 定下大方向之后，赵泽君特意打听了网吧证的办理手续，需要哪些条件。 的确规范了很多。 现在所谓的‘网吧证’，并不是一个单独的证件，而是一系列证件的总称，需要工商、文化局、网络供应商、消防等几家审批。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工商局发的营业执照和文化局批的‘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 一个工商局管着，一个文化局发，有了这两个证就意味着政府允许你从事网吧经营，其他方面都好办。 大象就是卡在文化局方面。 赵泽君盘算了一番，以他目前的情况，理论上是办不下来任何一个证件。 首先，他的身份证还有一两个月才能下来，当然，这不是关键，两个月他可以等，实在不行，用姜萱的身份证，事后再多少给姜萱点好处。 关键是，按照正规流程走，相关办理部门要上门检查场地、设备、人员等等一系列配套条件，还要先和电信签订协议。 这些东西，他一样都没有，租场地、买设备、雇人，没个十几二十万下不来。要是有二十万，他直接买房去了，没必要操这心。 当然，是‘理论上’办不下来，两辈子的经验告诉他，现实生活中，‘理论’和‘实践’往往是相对的。 赵泽君办不下来，有人能办。 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能办的人帮自己把事情办了！ 深夜里，赵泽君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大脑飞快的转动，心中一步步的反复推演，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第六章 谁是谁的磨刀石 陪于哲打游戏是件技术活。 赵泽君即不能发挥出真实水准，那样会把于哲打得找不到北，打游戏水平相当才有意思，差距太大总被虐，于哲很快就会失去和自己一起玩的兴趣； 同时，又不能让于哲察觉出在故意防水，那比被虐更没有意思。 这不是在打游戏，这是在演戏。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里，换了三张地图，赵泽君始终很稳定的掌控着局面，在他的有意识控制下，双方的战绩呈现犬牙状，交错上升。 战绩上，于哲占据上风，胜利总次数压过赵泽君一头，但是双方的差距非常小，赵泽君的比分紧追其后，随时都可能追平反超，于哲必须全力以赴才能保持住微弱的优势，还得靠着些‘运气’。 当然，这些‘运气’都来自于赵泽君。 每一局战斗，于哲打得都很辛苦，经常是火并好几轮，最后自己只剩下一丝血皮才能干掉赵泽君，双方子弹全部打空进行匕首白刃战得情况屡见不鲜。 越是这样，于哲反而越起劲，整个人都杀红了眼，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烟灰落了一身都浑然不觉，不时爆发出几声神经质一样的吼叫！ 网吧里来了个神经病…… 赵泽君一边打游戏，一边注意着于哲的状态，很满意于哲‘神经病’发作。 上辈子玩过很多游戏，从最早的手机游戏贪吃蛇，到大型网游，穿越前流行的简单网页游戏，十几年的游戏经验，赵泽君非常清楚游戏玩家最需要的是什么。 六个字：紧迫感，成就感。 局面越胶着，双方差距越小，紧迫感就越大，游戏者才会全力以赴的去投入；差距太大会让玩家丧失在游戏里奋斗的动力，索然无趣； 营造紧迫感的目的，是为了胜利，获得成就感。同样是胜利，经过一番努力胜利，甚至是千钧一发命悬一线才赢得胜利，能让成就感最大化，比轻而易举的平推更爽。 上课的时候觉得每一分钟都无比漫长，一进网吧时间就过得飞快，眼看到了六点半，高三学生压力大偶尔放松没问题，玩得太久就不像话了，毕竟还有不少作业要写，赵泽君退出了游戏。 不能一次性喂饱于泽，饥渴营销，这次吃不饱，才会想着下次。 于哲意犹未尽，揉着因为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而酸疼的脖子，对赵泽君说：“呼呼，太爽了！我还是第一次玩得这么爽，赵泽君，我发现你的水平其实很不错啊，差一点点就能追上我了，有几局你要是运气好点的话，很可能会赢！” 赵泽君心里好笑，这家伙压抑太久，偶尔给他爽一次就忘乎所以，这么不要脸的话也不知道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不过这正是赵泽君的目的，就是要让于哲爽！ “不行不行，今天输得太憋屈了，明天再来杀！”赵泽君说。 “好，一言为定！哎呦……”于哲用力一点头，结果扭到脖子了。 网费是于哲付的，还有两罐可乐。可乐六块钱，比网费贵一块钱。 这次赵泽君就没抢着买单，在交往的初始阶段，他要给于泽一种双方平等的感觉。 于泽这种人从小受到官僚家庭的熏陶，绝对要比同龄男生要敏感得多，自己之前和他仅仅点头之交，如果忽然之间大献殷勤，对方很可能会产生防备心，反而过犹不及。 但是这种官二代，骨子里同样有骄狂的一面，如果一切都是他花钱，他不会在乎这点钱，可时间久了，会把自己当成一个跟班的，甚至从心底里看不起自己，将来再找他办事，不好开口。 投其所好，不卑不亢，若即若离。 这一套男女通杀，赵泽君很懂。 …… 接下来一段日子里，于哲体会到了从所未有的愉悦感。 每天放学，他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求着其他同学带他一起去玩，花了钱还被人冷嘲热讽。 下课铃声一响，于泽就收拾好书包，跑到赵泽君课桌旁边等他，然后两个人一起下楼拿自行车，骑车去网吧。 于哲和任何人打cs都是被虐得料，难得能遇到一个比他还弱一点点的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种‘大家都很弱但我比你强一点点’得状态让于哲充满了成就感！ 喜欢和赵泽君一起玩，除了两人游戏水平差距不大，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 在赵泽君这里，于哲可以找到尊严。 并不是因为他打cs能赢赵泽君。 于哲心里明镜似的，班上大部分同学瞧不起他，觉得他除了家里有点钱，老爸是当官的之外，再没有任何优点，学习不行，打篮球踢足球不行，文艺也不行，长得还不帅。 偶尔带他玩玩，完全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但是赵泽君不一样，他从来不会说‘你不就有点钱嘛’、‘你就靠着你爸’之类的话，在一起玩即没有因为他有钱就处处都吃他得喝他的，也没有为了表现出骨气而刻意不花他的钱，更从来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过他。 在赵泽君面前非常放松，不用如履薄冰，不用刻意讨好对方，也不必故意表现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怎么说，不用生怕惹得对方不高兴以后不带自己玩而小心翼翼的去说话做事。 于哲没有兄弟姐妹，班上同学都瞧不起他，虽然在经济上很宽裕但是父母工作都太忙，他很孤独，非常渴望一个像赵泽君这样的朋友。 总而言之，于哲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自从上高中，尤其是情书事件之后，于哲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赵泽君相比，其他那些同学简直就是牲口！ 想到这于哲就一肚子火。大家都是同学，我又没得罪你们，还花钱带你们玩，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不就是因为我爸是局长，我给女孩子写情书被拒绝了吗？ 他妈的，不管怎么讲老子还敢追，敢写情书，你们呢？全班男生有一半都暗恋夏语冰吧？可有几个人敢去追？你们这帮怂蛋，也有资格看不起老子？！ 越是对那些同学窝火，于哲越是觉得赵泽君亲切。 连于哲父母都看出了于哲的变化。 以前，于哲天天赖床不愿意去上课，临出门之前磨磨蹭蹭的，搞得像是上刑场一样；晚上放学回家，经常是耷拉着脸，垂头丧气，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写个作业都能写睡着了。 这几天，于哲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定时6点半起床，干脆利落的刷牙洗脸，胡乱吃几口早点就兴冲冲的背着书包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恐怖分子背着书包去炸学校……晚上回家，虽然比平时稍微迟了一个多小时，可是精神头非常好，回来之后立刻就写作业。 在吃饭的时候，居然还一概往常的沉闷，好几次主动和家里人聊天。 “我说老于，儿子是不是早恋了？”于哲老妈背后跟丈夫议论这事。 于哲老爸，工商局副局长于今正在看参考消息，头也不抬的说：“早恋？早恋好啊，上个学，顺便把个人问题解决掉，一举两得。” “你瞎说什么呢！”于哲老妈急了，一把就把报纸给扯掉，“一天到晚就看报纸，这些新闻比你儿子还重要啊！明年儿子就要考大学了，谈恋爱哪有时间学习？！再说了，高中生谈恋爱，能有什么结果？” “嗨女人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于哲老爸无奈的摇摇头，说：“文凭这个东西，就是一张纸，拿了这张纸还不是为了找工作赚钱？咱家不缺钱，儿子不是块学习的料，考不上国内大学我就送他出国……” “对对对，出国好，外国文凭比国内大学吃香，不过千万不能去美国啊，太危险了！你听说没，上个月连世贸大厦都给炸了，你说说，这些恐怖分子胆子怎么这么大？”于哲老妈插嘴说。 “我当然知道！你别跑题，说咱儿子呢，跟世贸大楼有什么关系！”于今挥挥手。 “哦，对对对，说儿子。”于哲老妈说。 于今这才接着说：“咱家只要我不倒，儿子将来工作不存在问题，经济也不用发愁，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儿子的性格，于哲这孩子内向，社交能力不行，何老师好几次跟我说，他在班上人缘很差，没什么朋友。” “你说说你，为人处事八面玲珑，儿子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呢。”于哲老妈忧心忡忡。 这夫妻两都在政府单位工作，深知社交能力要远远比学习成绩重要的多，所谓文凭就是块敲门砖，有于今在，大部分单位于哲都可以直接破门而入。 “儿子最近的表现，明显是有了新朋友！不管是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都是好事嘛，儿子交朋友，我们应该支持鼓励。” 于今笑笑：“如果真交了女朋友也不错，趁着年轻输得起，在女人这方面，历练历练，女人嘛，就是男人的一块磨刀石……” “你们男人居然是这么想的？！”于哲老妈再一次打断了于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于今鼻子，瞪眼问：“那我是什么，也是你的磨刀石喽？来来来，我看看你这老头子，刀磨得有多锋利，想干嘛？” “嗨，说儿子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你们这些女人……不可理喻！” “你说，是不是嫌我人老珠黄，想到外面去找野女人了？！” “你这老娘们，怎么年纪越大，心眼越小！” “好嘛，真话说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嫌我年纪大了，没小姑娘水嫩！于今，你当初为了从农村回城，追我的时候怎么不嫌弃我？！” “行行行，我不跟你吵，我上班去，行了吧！” 第七章 大眼妹和小眼睛男人 高三周六补课。 下午最后一节课才上了十几分钟，于哲就坐不住了，回头冲赵泽君挤眉弄眼，赵泽君趴在桌上打瞌睡没瞧见，于哲写了个纸条传过来，问晚上是去暴风玩，还是去吃烧烤。 赵泽君用嘴型回了一句‘炸串’，开什么玩笑，火锅多贵啊，一次火锅钱够吃一个礼拜炸串了。 纸条是通过同座何辉传过来的，何辉看到了纸条内容，酸溜溜的说：“最近生活质量不错吧，于哲可是大款。” 赵泽君笑笑没解释。 前后两辈子，赵泽君都不太喜欢何辉。 这家伙属于班上的‘风头人物’，成绩好，长得帅，家里条件比较差父母都是农民，所以学习肯吃苦，做人爱钻营，非常有眼力见，给老师端茶倒水擦黑板尤其积极，很受何老师的宠爱。 倒不是赵泽君势利眼因为何辉穷就看不起他，赵泽君有不少家庭条件差、农村走出来的朋友，唯独和何辉处不来。 气场不合，相互看不起。赵泽君觉得何辉这人心胸太窄，给人一种阴阴的感觉，有点像最近热播的家暴电视剧别和陌生人说话里那个心里变态的男主角，自卑和狂妄并存，还特别敏感。 何辉则看不惯赵泽君这些城里孩子的做派，说话常常阴阳怪气夹枪带棒。 坐了三年同桌，却算不上朋友。 就在这时候，坐另外一排的夏语冰，也传来一张纸条给何辉。 和班上大多数男生一样，何辉也暗恋夏语冰；还是和大多数暗恋夏语冰的男生一样，夏语冰对何辉向来也是不假颜色冷冰冰的，忽然接到梦中情人递过来的纸条，何辉愣了一下。 夏语冰给我传纸条？！ 夏语冰冲赵泽君努努嘴，示意让他把纸条给赵泽君。 何辉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一股无名火冲上脑门。 凭什么！ 见他拿着纸条不动，夏语冰眉头微微皱了皱。 何辉赶紧压住心里的火气，把纸条递给赵泽君，语气酸酸的说：“你最近挺忙啊，男女通杀。” 赵泽君没搭理他，展开纸条看了看。 何辉也厚着脸皮凑过来看。 一行笔势略带锋芒，却很秀气的小字。 字不错，内容却莫名其妙，两句不怎么样的打油诗。 ‘周一复周一，周一何其多’ 何辉一愣，这什么意思？ 愣了一会，讪讪的嘀咕了一句‘嗯，挺有意境的’。 “屁的意境。”赵泽君鄙视的望了何辉一眼。 他一开始也没看懂，用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 上次给夏语冰让自己送她回家，当时自己急于把重生的记忆记录下来，说明天，她说明天是周末不上课，自己又改口说周一…… 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所以是‘周一复周一’。 打下课铃，班上同学没一会就走了七七八八，教室里除了四个值日生留下来打扫卫生，就只剩赵泽君夏语冰和于哲三个人没走。 夏语冰趴在桌上，装作在写作业，不过一看就知道其实在等人。 于哲最近打cs占据上风，人有点膨胀，好在他再怎么膨胀，也不会认为班花等的是他，试探着问赵泽君：“今晚，还去玩不？” 一边悄悄的冲夏语冰方向努努嘴。 赵泽君还没开口，夏语冰忽然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于哲一眼，一句话没说。 夏语冰这类冷冷的女生，身上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大多数男生在暗恋之余，其实多多少少有点怕她，于哲被她盯了一眼，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讪讪一笑：“哦哦哦，我明白我明白，泽君，那我先走了啊，改天再约。” 说完，背着书包逃出教室。 “你吓唬他干吗。”赵泽君冲夏语冰说。 “我有吗？”夏语冰一脸无辜。 “都说了，你眼睛大，盯着人看怪吓人的。”赵泽君说。 “我眼睛大吗？”夏语冰盯着赵泽君，还故意眨了眨大眼睛。 “大眼妹！”赵泽君说。 “小眼睛男人！”夏语冰毫不示弱的反驳。 两人很有默契都在教室里又各自写了一会作业，等高三各班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之后，两人才收拾书包，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去车棚拿了车，夏语冰看了看赵泽君的二八大杠，揶揄道：“你这辆车还真是老古董，都能拿去拍卖了。” “能拍卖就好了，我巴不得卖掉还钱。”赵泽君哈哈一笑，指着二八大杠后面坐人的架子，说：“我这破车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坐着咯人，你当心颠掉下来。” “那就不坐，在教室坐了大半天，好累，陪我走回去吧。”说完，自顾自的转身朝校外走。 赵泽君推着车跟了上去。 学校门口的红绿灯路口，两人在等绿灯。 “你最近和于哲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夏语冰望着路上穿梭车流问。 “没干什么，玩游戏，打cs。” “cs？听说于哲技术很很烂，都没人愿意跟他玩。” 赵泽君呵呵一笑：“我更烂，经常被他虐。” 夏语冰薄薄的嘴唇抿了抿，忽然问说：“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赵泽君一愣，这都能看出来？女人的直觉真的有这么灵吗？ “何以见得？” “我妈告诉我，小女人不可一日无情，大男人不可一日无钱。”夏语冰说。 “你妈说错了吧，是小女人不可一日无钱，大男人不可一日无权。”赵泽君说。 “我知道啊，不过我觉得我妈说的更好。”夏语冰一脸无所谓的说。 赵泽君想想也是，权和钱，本来就是分不开得东西。 见赵泽君不说话了，夏语冰这才说出了实情：“我很久没看到你带早点到班上吃了，以前你每天早读课都会偷偷摸摸的吃包子。” 还真是，结交于哲花钱太厉害，赵泽君又没个收入，那点小金库花一毛就少一毛，所以只能节流，尽量少花钱。 一天早点两块多钱，一周就能省下十几块，足够和于哲去网吧玩一次了。 赵泽君厚着脸皮呵呵一笑：“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我的个人生活了，连我每天早上吃什么都知道。” “少臭美了，我才没呢。”夏语冰转过头望着赵泽君，一本正经的说：“韭菜猪肉馅的包子，那味道别提多大了，隔着半个教室都能闻到。” “额……”赵泽君这次无言以对了，在半封闭空间吃包子味道的确不好闻，可没办法，天天一大早爬起来骑自行车朝学校赶，只能买了早点带到班上吃。 “要不然，我借你点钱？”夏语冰试探着问，大概是怕赵泽君多心，又补充说：“不过要收利息的哦。” “虽然不用，但还是要多谢你的好意。”赵泽君说。 结交于哲的计划，已经进行大半，很快就会收尾，自己剩下那点钱够用了。 “哦，那随便你。不过你不吃包子也挺好的，那味道实在是……哎……”夏语冰幽幽的叹了口气。 绿灯亮起，两人很自然的并肩而行。 马路过到一般，一脸左转的夏利出租车忽然从十字路口窜出来，赵泽君走在靠前一些，夏语冰一把拉住了赵泽君的胳膊。 夏利距离赵泽君还有两三米呼啸而过，夏语冰却没放手，反而顺势挽住了赵泽君的胳膊，跟着赵泽君一起穿过马路。 过了马路，夏语冰又很自然的放开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两个简单的小动作，让赵泽君对夏语冰有了些新的认识，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一直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夏语冰家：宜江市琥珀山庄小区。 琥珀小区是2001年宜江市少数几个有门禁的高档小区，夏语冰在门禁外停下，从书包里拿出粉红色的文具盒，在印花纸上面写了一串数字递过来：“这是我qq号。” 赵泽君没接过纸条，说：“你加我吧，我家里没电脑，你注明你的名字，下次我上网的时候验证通过。” “你号码多少？” 赵泽君报了自己的qq号，夏语冰记录在纸条的反面。 道了声别，赵泽君目送着夏语冰走进小区。 夕阳下，高中女同学的水蓝色风衣随风摆动着，在河岸的一排柳树下摇曳生姿。 …… 周一一大早，赵泽君如常来到班上上课，在座位上坐下之后，顺手把书包朝桌肚里塞。 手刚伸进桌肚，就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个塑料袋，上面印着‘人民银行’的字样。 袋子里装了两个包子，一根火腿肠，一袋热乎乎的豆奶。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窄窄的小纸条，上面的字体略带锋芒却不失娟秀：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韭菜太难闻了，给你买了香菇猪肉的”后面跟着一个吐舌头的笑脸符号。 抬起头朝夏语冰的位置看过去，小女生正捧着书早读，似乎根本没发现有人正在注视着她，目不斜视望着课本，只留给赵泽君一个好看的侧脸。 足足盯着这张侧脸看了有半分钟，夏语冰终于崩不住了，飞快的转头瞪了赵泽君一眼。 赵泽君笑了，拿起热乎乎的包子咬了一大口，香菇猪肉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故意很用力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不大但是确保夏语冰能听到声音说：“真香！” 侧前排的夏语冰嘴角朝上微微挑起，画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从这天之后，赵泽君终于又过上了有早饭吃的好日子，而且比原来吃得更营养更丰富。 其实他也不喜欢吃韭菜，韭菜壮..阳，可他这个年纪还没到需要补的时候，而且那玩意太塞牙，吃完之后满嘴泛绿，还得费半天劲剔牙。 同样一件事，对于不同的人意义可能截然相反。 “你能不能走远点吃？” “你能不能下课再吃？” “你有必要吸溜这么大声吗？” 早读课对于何辉就是一种煎熬，赵泽君每咬一口包子，何辉就觉得在咬他的肉，喝一口豆奶，就像是在喝他的血，偏偏赵泽君还故意摆出一副吃得很香的样子…… 得陇望蜀，吃了几天包子，赵泽君又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夏语冰的生活经验毕竟不足，大概是自己那天夸张闻香味的样子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从那之后每天带的早点都一模一样，很单调：两香菇包子，一根火腿肠，一小袋豆奶。 这几样早点配合在一起，难免让老男人赵泽君产生了点额外的想法。 这丫头不会是在暗示我什么吧？奶，香肠，两包子…… 老男人自我意淫，在内心开动了一辆浓烟滚滚的小火车。 第八章 人生如局 时间过得飞快，赵泽君和于哲的关系已经从酒肉朋友，进一步发展到‘知心朋友’。 只差最后一把火，创造一个开口让于哲帮忙的机会！ 今天周末，于哲又找赵泽君打cs，赵泽君说晚上家里有事要早回去，暴风网吧太远了，找了一家赵泽君家楼下不远的黑网吧。 网吧里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正在局域网里对战cs。 “还是blood地图？”于哲问赵泽君。 赵泽君想了想，说：“总单挑太无聊，到局域网里试试。” “也行，总是虐你也没意思。”于哲又开始狂了。 “得了吧你，我让着你的。”赵泽君笑呵呵的说。 局域网里就一个游戏房间，赵泽君和于哲两人加入了进去，选择匪徒一方。 和赵泽君拼杀了个把月，于哲的技术果然有所提高，今天手风好像又特别顺，没一会，居然杀到了第一名。 于哲这人有个毛病，一得意就有点忘形，和赵泽君cs时候就这是这样，输了骂娘，赢了拍键盘大吼大叫，有时候还会讽刺赵泽君几句。 游戏房间里对战的都是同一个网吧的，那几个小混混也在其中，一开始于哲还不敢太嚣张，等赢了二十几局之后，他老毛病终于发作了。 每次杀掉对方的游戏角色，举着枪对着游戏角色一阵鞭尸！ 打cs，被杀没什么，但是鞭尸是一种侮辱行为。 说起来，鞭尸还是赵泽君教给他的，从他们第一天在一起打游戏，赵泽君就有意识的培养于哲‘鞭尸’的好习惯。技术越臭的家伙，越喜欢鞭尸，恰好于哲又是这一类人的典型代表，很快就爱上了这种发泄行为。 渐渐的，网吧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了，几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不时的回头冷冷的看于哲一眼。 网吧隔壁房间里，姜萱穿着个戴帽子衣服，半遮住了脸，一边玩游戏，一边挂着qq。 qq上，赵泽君的头像亮着。 …… 最后一步计划叫做苦肉计！ 赵泽君带着于哲来这个不会遇到熟人的网吧，然后撺掇他进入局域网打cs。 网吧里那几个小混混，都是在技校里跟着姜萱后面玩的小兄弟，姜萱都已经打了招呼，故意让于哲赢。 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于哲和几个小混混打cs，赢了之后太嚣张鞭尸，惹怒了这几个小混混，把他拖出去‘谈谈’，赵泽君则扮演一个讲义气的好兄弟，为了保护于泽，被对方狠狠打了一顿。 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赵泽君这顿打，挨得一定要真，要重！ 赵泽君没有告诉姜萱为什么要‘为难’这个同学，姜萱也没问。两个人只讨论了具体怎么做。 为了做得逼真，这群小混混还以为是姜萱下套要对付于哲，除了姜萱，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赵泽君其实是‘自己人’，待会动起手来，不会手下留情，赵泽君会结结实实的挨上一顿。 当然，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几个小混混都是姜萱特意选出来的，经常在社会上打架，下手有轻重。 最后的伤势严重程度，赵泽君定位在：见血见肿，不伤骨不破相。 姜萱本人则尽量不露面，坐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用qq遥控指挥，等着赵泽君发动手的信号。同时他也起到保险的作用，万一发生意外事件，比如那帮混小子打出了真火下手狠过头，姜萱就会从天而降，英勇救人。 这一切，都是赵泽君在那个失眠的雷雨之夜策划的，为了让这位局长公子尽全力帮忙，他设了一连串环环相扣的套。 瞒天过海，暗度陈仓，苦肉计，一环套着一环，前前后后，忙了快两个月，投入了全部家当，就为了今天，结结实实的挨一顿打！ 为了网吧证，赵泽君是豁出去了。 赵泽君不止一次的反复推演过全部的过程，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成功。 眼看时机已经成熟，赵泽君点开了姜萱的qq头像，飞快的输入‘ok’两个字母。 光标悬停在发送按键上，赵泽君看了于哲一眼。 真心才能换真心，于哲对赵泽君真心诚意，赵泽君也不完全是虚情假意。 一段时间的接触，赵泽君觉得于哲这个人虽然毛病多多，但没什么原则上的大问题，将来未必能成像姜萱这样的铁杆，当朋友绝对没问题。 有机会的话，赵泽君会找一个合适的方式成全于哲。他肚子的先知太多了，随便透露一些，就足够让于哲受用匪浅，甚至成名成家。 但目前，一切都不如把网吧证办下来，攫取第一桶金重要。 上辈子，母亲很快就要下岗，父亲起早贪黑在外面代课，明年夏天拆迁，为了多赚两万块拆迁补偿款，父母大夏天的在断水断电的空楼里担心受怕的住了两个月。 他绝对不能让这些事再次发生！ “泽君，我们算是好兄弟吧？”于哲忽然转过头，用少有的严肃态度问赵泽君，好像有话要说。 赵泽君一愣，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于哲看出来什么了？ 随手关掉对话窗口，不动声色点点头：“是啊，我们当然是兄弟，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于哲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个事，我谁都没告诉，你可千万别到处说。” “嗯。到底什么事？”赵泽君问。 于哲在浏览器中飞快的输入了一个网址。 屏幕跳转到了一个网站，页面完全刷出来之后，赵泽君眼睛就是一亮。 嗯？！ 于哲介绍说：“这是个小说网站，叫做浣剑书盟。不是那种传统小说，也不是金庸古龙的，随便什么人，只要注册一个账号，都可以在上面发表自己的小说，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写什么都行，网站有好几十万的读者，天天都等着看……” 于哲生怕赵泽君不懂，夹七夹络小说站点，在起点成立之前，浣剑书盟始终稳稳的占据行业龙头的地位，排行alexa中文网站前百。 直到起点中文网出现，开启收费模式，培养出一批高水平作家和稳定的读者群，把网络小说推向正规化职业化，浣剑才渐渐的没落。 2001年，起点还没有成立，想要写小说的人，第一选择就是去有几家小说网站合并而成的浣剑书盟。 “我断断续续在浣剑写了一年多的小说，加起来有三十多万字。”于哲郁闷的挠挠头，“可根本没几个人看！” 第九章 端正思想 赵泽君上辈子和于哲不熟悉，根本不知道于哲居然还在网上写小说！ 不过这倒是也符合他闷..骚的性格。 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估计不光自己不知道，其他同学也没人知道。毕竟，这年头写网络小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于哲又经历过‘心理创伤’，肯定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免得被笑话。 读者的确很少，于哲一共写了三本小说，读者数量加一块可能还没有书名字数多，书评区冷冷清清，连个做广告的都没。 其实穿越回来之后，赵泽君曾经考虑过些小说赚钱。 可01年的时候，网络小说都是免费的，况且他看过的小说虽然多，但大多都只能记得概剧情，自己写出来，肯定不是那个味道。 网络小说的文字风格很重要，即便是小白文，同样一个剧情，高手写出来让人激情澎拜，菜鸟写出来索然无味。 这就是功底，或者说天赋。 人贵自知，赵泽君很清楚，自己会看小说，懂网络小说，可是并没有写书的天赋。 网络小说这一行，哪怕做到了顶尖，2016年时候的超级大神，一年收入无非也就是千万级别的，之前更是经过近十年苦逼煎熬，每天对着电脑从早到晚码字。 重生一世，赵泽君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于哲郁闷的抓头，头皮屑乱飞：“你帮我看看，我写得到底怎么样！我觉得我写得挺好的，有时候写着写着自己都被感动了，甚至会跳起来手舞足蹈，可是读者根本不买账。你客观帮我分析分析，到底怎么回事。” 一边说，一边从qq发过来一篇他写得小说链接。 小说叫做《天下无敌》，很俗套的名字。 赵泽君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苦肉计是逼不得已的办法，存在很多隐患和不确定因素。 赵泽君那几个小兄弟事后怎么办？万一有路过的‘好心人’报警怎么办？于哲要是忽然爆发和那群人打起来怎么办？万一姜萱这帮小兄弟失手了，真把自己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虽然经过事前周密的安排，这些都是小概率，但谁都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就一定不会出现意外。 退一步，就算一切都精准的按照计划执行，赵泽君也不想白白挨一顿注定找不回场子的暴打。 眼前就有一个更稳妥的办法，在时间上也完全来得及，同时还可以实现自己和于哲双赢！ 于哲爱写网络小说，自己又有一肚子的故事，不妨在网络小说上做做文章。2001年正是网络小说起步的时间段，一系列神书都还未出现，大有作为空间。 我不写小说，我只培养网络小说大神！ 当然，这要看于哲是不是干这行的料，如果他没这天赋，那就对不住了，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苦肉计。 爱好和能力缺一不可，在网络小说不收费的时代，创作完全凭着个人爱好，能在没有几个读者的情况下，坚持写几十万字，足见于哲对网络小说是真爱，至于能力，还是先看完书才能下判断。 赵泽君点开小说。 《天下无敌》讲的是明朝时期，一个宰相犯了法，被锦衣卫抄家，宰相的儿子逃出来，失足坠落山崖，遇到一个快要死的绝世高手，绝世高手把全身的功力传给他，又教了他一套武功，宰相儿子变成绝世高手，一路杀杀杀，杀了行刑的侩子手，杀了来抄家的锦衣卫，杀了锦衣卫的大统领，最后连皇帝也给杀了。 文章的结尾，主角杀掉皇帝，在月圆之夜，站在皇城顶端，高声叹气：无敌真寂寞。 赵泽君在看书，于哲就和王络小说，一股浓浓的装逼味，同时不缺乏热血！ 于哲的文字风格，和他的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甚至赵泽君有种感觉，于哲的文风，非常接近02年后爆红的一位网络小说大神：雪红。 当然，两人设计故事情节的能力天差地别。 毫无疑问，于哲是个写网络小说的好材料！ 他欠缺的只是技巧。 赵泽君懂得就是技巧！大学时代和才工作的那几年，看过很多网络小说，直到辞职在同学公司打工，工作忙起来才渐渐的远离了网络小说，知道n多一流的故事，顶尖的剧情，完善的世界架构，成熟的套路和模式！ 这时候只要有一个有笔力的写手，就可以把这些故事复原出来，甚至写得更好！ 于哲就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赵泽君趁着于哲不注意，重新打开姜萱的qq聊天窗口，飞快的发了一个字：撤。 没过半分钟，同一间房里的那几个小混混先后结账离开，临走的时候，都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坐在拐角的两个高中生一眼。 于哲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异常，他都要急死了，“到底怎么样啊，你说实话，我能挺得住！” 赵泽君笑了笑，说：“不急不急，慢慢说。” “嗯嗯嗯，先给我点鼓励，再批评。”于哲点头如捣蒜，写小说的人，都有一颗玻璃心。 “首先嘛，小说的名字很不错，让人一看就知道小说的风格和类型，简单明了，还非常霸气。” “啊？这是优点吗？论坛里有人说，这个名字好庸俗。”于哲不解说。 “网络小说需要的就是轻松明了，目的是给读者带来放松和愉悦，又不要拿诺贝尔文学奖，搞得那么文艺干吗？”赵泽君反问。 于哲一愣，“咦？你的说法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网上好多人批评网络小说太低俗，我都不敢给熟人看我写的东西。” 赵泽君果断的摇摇头，这种想法太不可取，写网络小说朝阳春白雪的路子上走，那是自寻死路！ 纲不举目不长，必须先端正于哲的思想，改变他对于网络小说的认识。 “你要搞清楚大家为什么来看网络小说，难道是为了在业余时间接受二次再教育？是为了探讨宇宙和人类的奥秘？为了充实自己的大脑学习文化知识？是为了研究哲学和爱情这样高深的命题？还是为了人类和平控制通货膨胀？” “不是。”于哲很肯定得摇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赵泽君反问。 “是……是娱乐吧。”于哲不太肯定的说。 “把那个‘吧’字去掉！”赵泽君很有气势的一挥手：“恭喜你答对了，就是为了娱乐！要学习，要讨论人生，人家不会去补习班啊，不会去酒吧啊，看个屁的网络小说！” “酒吧怎么探讨人生？”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嘀咕了一句。 赵泽君眼睛一瞪：“不要跑题！” 于哲赶紧把话题拉回来，疑惑的说：“可是这样一来，好像档次一下子就变低了，我是作家……” “作个屁的家！你就是个坐在家里的码字工人！比工地搬砖工人稍微强一些，因为人家是站着搬砖，你是坐着！” 赵泽君立刻纠正了于哲的错误观念，“但是你千万不要认为这是低贱的行业，在写小说之前，你就要搞清楚，为什么而写！” “为什么？”于哲迷茫了。 赵泽君深情的说：“你是为了丰富全国几千万网民的娱乐生活而奋斗！从这一点上来看，本质上和保尔柯察金区别不大。” 这次于哲想了足足有半分钟，才认真的说“我靠，虽然我觉得你好像在忽悠我，但是我完全找不到反驳你的理由，而且已经深深的相信了！那你觉得我的小说起到这样的作用了吗？” 重新说回小说，赵泽君收起了半开玩笑的态度，想了想，说：“先不说内容，说文风。你说你写得时候，会觉得很激动，甚至会跳起来手舞足蹈，我一开始还不相信，看完之后，我相信了，不仅相信，还深有同感，你的文风非常的热血，有激情！” 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表情真诚。 于哲写网络小说一年多，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高度的认可！ 一个不缺钱的官二代，需要的就是认可，甚至之前他花钱笼络班上同学，也是为了得到认同感。 “走，泽君，我们找个馆子，一边吃一边说。我请客！”于哲说。 第十章 鼻祖级小说 说了好几个小时，于哲依旧意犹未尽，短短几个小时内就接受了一大堆新的理念，足够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慢慢消化，并且付诸于实践。 再说下去，反而会把思路扰乱。 赵泽君对于网络小说的了解之深，分析之透彻，让于哲觉得很不可思议，“老大你是不是兼职在干编辑啊？我觉得浣剑书盟专门指导人写书的资深编辑水平都远远不如你。” 因为我站在大神的肩膀上。赵泽君想。 “我哪有那时间，我爸是语文老师嘛，家里有很多通俗小说，我从小就看，通俗小说说白了，就是编一个曲折离奇，又能自圆其说的故事，把普通人想要，在现实中又得不到的东西给他。其实很多名著，本质上和网络小说是一样的，只要掌握了本质，很容易就能衍生出各种表象。” 赵泽君的话类似马克思主义政治学的应用，于哲可能没完全听懂，不过有一句却是听明白了，吃惊问：“名著和网络小说是一样的？” “是啊。”赵泽君想了想，说：“比如世界名著基督山伯爵吧，讲得就是一个穷小子被人陷害，在牢里遇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传授给他各种技能，出狱后报仇，名利双收，拥美入怀的故事，你说，这是不是网络小说的套路？” “这本书我听说过，法国的大种..马写的！我回去找来学习学习！” “是大仲马！”赵泽君纠正这个小流..氓，然后说：“总而言之记住一点，写网络小说，本质上和生产制造业没区别，在合法的前提下，市场需要什么，你就提供什么！” “嗯，我懂了，今天晚上回去，我就把天下无敌按照你讲得那样修改一下，重新发！” 于哲学了几个小时的秘诀，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朝着‘天下无敌’的境界迈出了一大步，和大仲马先生上了同一条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理论用在实践中。 他似乎都已经能看到，按照赵泽君说得那样修改过后的‘新天下无敌’发布后，在浣剑书盟的书友中受到强烈的欢迎，大群读者跟在后面催稿…… 赵泽君直接打断了他的幻想：“这本天下无敌就算了，问题太大，修修改改的没意思。“ “那怎么办？” “不破不立，重新开始，重写一本。不过我建议你先不要动笔，用两三天时间，拿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大纲来，我帮你修改完善，你再按照按照大纲写。” “啊？写网络小说还要大纲？用不着这么正式吧。”于哲嘀咕说。 “废话，预则立，不预则废，你盖房子不要先打框架地基啊，没大纲，写着写着就容易写崩掉，跑骗了。什么叫做胸有成竹，大纲就是成竹。” 赵泽君这话半真半假，多少有点忽悠于哲的成分。现在的网络小说普遍只有十几二十万字，甚至几万字，超级短篇，要不要大纲区别不大，要是十几万字都能崩，那于哲的思维也太跳跃了，不适合写小说。 于哲也不是傻子，咕囔说：“十万字，要什么大纲……就按照你说得那样写呗。” “哦，按照我说得写。”赵泽君笑眯眯的望着他，反问：“那以后呢，你就写这一本小说就封笔了？让你写大纲，是为了锻炼你的能力，以后才能驾驭更多更长的小说。” 见于哲不说话，赵泽君语气很笃定的说：“当然，你要是纯粹写着玩，无所谓成绩，那随便你。可是你如果想有提高，就必须先写大纲！” “老大，你别这样盯着我，给你看得毛毛的。”于哲最怕赵泽君这样，哭丧着脸，对赵泽君的称呼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嘀嘀咕咕的说：“你这么懂，干脆你帮我写一个大纲呗。” “也行。”赵泽君说。 …… 于哲回到家，就看见老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老妈在边上一边打毛线，一边看最近很流行的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讲的是家庭暴力。 “这个安嘉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简直就是变..态！”于哲老妈看看晚归的儿子，说：“于哲，你长大可不能成这种男人！” “我不会呢。” “儿子啊，你妈这话说得有道理，男人嘛，要有追求，整天为了个女人神经兮兮的男人，没出息！” 于哲老爸于今笑呵呵的放下报纸，很有‘艺术性’的教育了于哲两句人生道理，然后和颜悦色的问：“最近你回来都蛮迟的，是不是跟同学在外面玩？” ”是啊，怎么了？干吗？“于哲在家就是个小霸王，昂着脸反问。 ”这孩子，跟你爸说话也不知道客气点。爸这不是怕你却钱吗。“于今说着就拿出钱包准备掏钱。 看这架势，于哲在学校花钱搞定同学的那一套，就是跟他爸学的，可惜没学到精髓。 “我不缺钱。”于哲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了于今的动作，坐在于今前面，一本正经的问：“爸，你说的对，我觉得人应该有自己的追求！” 这话从于哲嘴里说出来，于今夫妻一愣，儿子最近到底怎么了？ “说说，你的追求是什么？”于今笑呵呵的问。 “权力，钱，女人！”于哲毫不犹豫的说。 于哲老妈手一抖，毛线针差点戳到手；于今被茶叶水呛得直咳嗽。 冷场…… 直到于哲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写作业，于今两口子才回过神来。 “老于，咱儿子没问题吧？怎么……怎么……”于哲老妈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措辞，只能焦急的说：“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你上次说什么狗屁磨刀石的话，给儿子听到了……” “打住打住，那天我两说话的时候，儿子都上学了，怎么可能听到？！” 于今用毛巾擦了擦嘴，说：“我觉得吧，儿子这个话是粗糙了点，不过，大体思想是对的。说白了，哪个男人不想要这三样东西？我认识几个大学教授，都五六十岁了，每次吃饭，还专门从学校里找几个二十岁的漂亮大学生带着，你说说，大学教授都那样，何况普通人？” “你认识的那些人，我看就没一个好东西！” …… 这边于哲家里在谈论人生三大理想和好东西坏东西的问题，那边，赵泽君在回家的路上，找了个公用电话亭，呼了姜萱。 姜萱用得是大块头国产bp机，没多久就回了电话。 告诉姜萱计划取消，今天的事不要对其他人再提起。姜萱说了句‘知道了’，没多问。 回到家，赵泽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似乎在闭目养神，脑子却非常活跃，回想着上辈子看过的一篇著名小说。 半个小时之后，他拿出一个小本子，在第一页，不急不慢的写下一行字。 ‘《我就是流.氓》大纲’。 第十一章 人各有道 《我就是流氓》是网络小说第一代洪荒级别大神雪红的第一部作品，也是成名作。 写网络小说需要勤奋，更需要天赋。雪红就是这样一个即有非凡天赋，又拥有超过常人勤奋的作家，热血激昂的文字风格，在出道后十几年中，始终稳居一线大神。 这部成名作，全篇一共只有不到三十万字，和后世动辄数百万字相比只能算是短篇，但它却开创了热血爽文的流派。 严格说起来，在《我就是流氓》之前，网络小说和传统小说风格界限很模糊，这篇小说，清晰的界定了两者的区别。 在网络发表与否并非二者的本质区别，传统小说追求文字优美，探讨人生人性，表达思想；网络小说文字流畅，通俗易懂，给读者带来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成就，满足人类心底的欲..望。 传统小说，探讨人性；网络小说，满足人欲！ 前者要深，后者要爽，写小说和有些事差不多，太深了反而不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部短篇小说不仅是热血爽文流的鼻祖，甚至可以说是网络小说的鼻祖。至少是鼻祖之一。 除了写作方式的变化，这部小说还吸引了众多的网友开始迷恋网络小说，为日后网络小说的发展奠定了读者基础。 在上辈子2003年，这部小说发表于新成立的起点中文网，发表之初，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风靡一时。 之后雪红凭借这部小说的势头，一两年之内连续创作了《我是流氓之风云再起》，《我就是流氓之流花剑录》，《龙战新野》四部一脉相承的小说，被称为‘流氓四部曲’，迅速成为当时网络写手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 在2004年，凭借《邪风曲》一举成为第一个年收入过百万的网络小说大神。 此时距离起点开创网络小说收费制度，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这时候绝大多数后来的网络小说大神，还停留在年收入四五万就已经非常满意的程度，达到十万的屈指可数，已经被惊为天人。 之后起点以高姿态宣布，月发放总稿费突破百万，而04年的时候，雪红一年的稿费就和05年整个网站一月的稿费持平。 在赵泽君印象当中，网络小说的开端，其实正是这部《我就是流氓》。 到了2016年的，这部小说的名气并不算很大，很多年轻读者甚至不知道雪红曾经用另外一个笔名写过这本书，因为网络文化整顿，流..氓系列小说早就被封了。 不过，现在距离被封书的时间还有很多年，网络小说诞生之初，正处在没有监管的状态，不存在被封书的危险。 每个人的文风不同，适合的小说类型也就不同，看过于哲的天下无敌之后，赵泽君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流..氓》系列，简直就是为了他的风格量身定造。 流..氓整部书很短，大纲也非常简单，讲述了小流..氓如何因为奇遇变成一个超级大流..氓的故事。主角在学生时代得到蚩尤力量和记忆，成为邪恶的大坏蛋，充满了破坏欲和征服欲，在黑..社会奋力打拼，主角虽然残暴凶狠，但有情有义，行事风格非常对中国人，尤其是年轻人的胃口。 赵泽君仔细回忆之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写完了，包括故事情节，人物形象，简单的力量体系，世界观等等。 一共四页纸，短短的不到三千字，份量却沉甸甸的。 赵泽君有些好奇，把这份大纲给于哲，如果于哲火了，那这个时空的雪红大神会怎么样？打消了写网络小说的念头，从此网络小说界没有一个雪红大神，于哲却而代之？还是说，凭雪红的天赋，依旧可以创作出另外一部大火之作？ 赵泽君也不知道，不过这是一次尝试，他倒是有几分期待，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 第二天早读课，于哲就开始蠢蠢欲动的，一直给赵泽君使眼色，刚打下课铃，于哲就一脸猴急的把赵泽君拉到走廊拐角，急吼吼的问大纲写好没有。 赵泽君没立刻给他，说还得再完善完善。 一整天，于哲都心不在焉，放学的时候，赵泽君冲于哲点点头，然后率先走出教室，于哲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过来了。 “你催得太急，这些稿子是我上课写得，暂时只写了这么多，你先拿去，按照大纲把这部分写出来，发表出来看看反响。”赵泽君只给了于哲两页纸，大概能写到十几万字。 “够了够了。”于哲拿起来就看。 第一眼，看见小说名字的时候，于哲就傻眼了。 啥？ 我就是流..氓？ “有问题吗？”赵泽君明知故问。 “这个小说的名字……”于哲生怕惹毛了赵泽君，很委婉的说：“是不是有点‘古怪’？哪有流。。氓当主角的？哪有读者会喜欢流..氓的啊？” 他倒是很有天赋，那天赵泽君对他分析了一番网络小说必须考虑读者的感受，读者喜欢什么，就写什么，今天立刻就派上用场了。 “你看，悬念就来了吧。读者肯定也会想，主角怎么能是流..氓呢？忍不住就会看看。”赵泽君说。 “咦？为什么老大你每次忽悠我，我都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于哲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耐着性子朝下看大纲。 才看了一页纸，于哲就完全投入到故事里了。 这个流.氓主角，虽然身在黑..社会，但做得事情，绝对让人大呼过瘾。类似古惑仔电影里的几个主角，重情义，讲道义，做事果决，有手段。 这样的流..氓，和高中生印象当中在学校门口抽烟打架勒索学生零花钱的流..氓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反而有种草莽英雄的味道。 不敢说读者，于哲觉得自己就很喜欢这个角色。 短短两页纸里，却出现了一连串引入入胜的故事情节，可以想象，如果写成小说，绝对吸引人。 “哦，记得用第一人称来写。”赵泽君补充说。 “第一人称，我？”于哲一愣，这年头网络小说受到传统小说影响很大，几乎没有第一人称。 写小说，又不是写自传。再说了，用‘我’来写，岂不是说主角就是作者？ “具体原因一时间也说不好，你先写着，等你写了几万字之后，我再跟你聊聊什么是代入感。”赵泽君很神秘的说。 用第一人称，在后来的网络小说中，属于毒点，第一人称没法开上帝视角，不利于长篇写作和全局把握。 但如果小说只有二三十万字，就不存在这个问题，相反，第一人称的带入感非常强，直接粗暴而富有成效！ 网络小说最核心的要点之一，就是代入感！ 第十二章 一夜之间 “一排小弟恭敬的招呼着我…… 我不过是这个西南中型城市一个中学的老大而已…… 本人虽然是个高三的学生，但是从来没有考大学的念头，就我那成绩，野鸡大学也不会要我，还是在社会上早早创业的好…… ” 于哲按照赵泽君给的大纲，仅仅写了一个开头，就觉得和以前写小说的感觉完全不同。 浑身发热，血都在沸腾！ 野鸡大学都不要我……这不正是自己学习成绩的写照嘛？ 在现实中，自己不受欢迎，除了赵泽君，根本没人愿意真正把自己当成朋友，可在心底里，谁不想一呼百应？走到哪，都被一大群同学众星拱月一样捧着？！ 不仅仅是于哲，任何一个高中生，甚至是成年人，有谁不想在当众露脸，成为焦点？否则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装逼炫富的行为。 人人都要需要存在感！ 什么，你低调，不装逼？开玩笑，低调是最奢华的装逼！ 真正不装逼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实在无逼可装，内心充满了想要装却无逼可装的矛盾感，屈辱感；另外一种，层级差距太大，比如他老爸于今可以和局里的其他副局长，甚至科长去装逼，但绝对不会和工商局看大门的大爷，食堂大妈去装，那太跌份。 很显然，大多数人都是第一种。 小说一开头，就狠狠的满足了人心底里最基础的**之一：存在感！ 特别是用第一人称‘我’来写，于哲一下子整个人都彻底沉浸在小说里了，好像小说里的男主角，杨伟，正是他自己。 嗯，这大概就是赵老大说的代入感了吧！ 太爽了！ “比将军级别高了20倍的能力不止，达到低级元帅级别……” 写到这一段的时候，于哲眼前恍然一亮，非常明确的力量体系架构，立刻就把一个与众不同等级鲜明的世界的轮廓勾勒出来了。 以前写的小说，包括浣剑书盟里其他作者的小说，基本没有明确的力量架构。所有人都是‘高手’、‘很厉害的高手’，或者有个拉风的外号，但是仅仅凭着这些描述，很难分辨谁更厉害。 天下四绝，肯定要比五虎断门刀厉害，可是‘金刀无敌’，和‘天南一剑’谁更厉害？ 总而言之，一大堆人混在一起，非常不直观，不清晰！ 赵泽君给得大纲里，很明确的标注了将军、元帅、大元帅、魔头、魔王等等一连串的头衔，一级比一级高，不但一目了然，还能给主角一个非常清楚有条理的成长轨迹，让读者产生不断看下去，追求更高力量的欲.望。 “赵老大太有才了，以前看他不声不响的，脑子居然这么聪明？这都能想到？！嗯，现在老子也是老大了，不比赵泽君差！” 于哲最大的毛病就是得意就忘形，这么一代入小说里的主人翁，顿时觉得老子天下无敌，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好在他大部分情况下脑子还是正常够用，狂得时候头脑发热，狂劲过了，等冷静下来，由于家庭出身，受到当官的于今言传身教，于哲反而比一般同龄人更加清楚该怎么做人。 有些人是可以得罪的，有些人是千万不能招惹的，有些人，则是要紧紧的跟住的。正如那天在黑网吧打cs时候，他还是很清楚那些小混混是不能得罪的，赵泽君这条大腿是要牢牢抱住的，至少他现在还写不出这样优秀的大纲。 不知不觉中，于哲已经在电脑前面坐了三四个小时，墙壁上的挂钟走到了十二点整，可是他一丁点睡意都没有，激情澎湃，脑子里全部剧情，随着男主角大杀四方。 啪啪啪啪啪啪……直到深夜，房间里还响着密集的键盘敲击声。 于哲家里经济条件好，很早就配备了电脑，以前在电脑上打字写小说码字速度很慢，灵感来了，一小时能写个接近一千字，没灵感的时候，憋一天也写不了几百字。 可是这几天，在强烈的带入感的刺激下，于哲就跟发了疯一样，每天晚上都写到深夜，差不多一周就写出了接近十万字。 即便放在后世，这个速度非常恐怖，哪怕全职的网络写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一周十万字！ 于哲现在彻底尝到了有大纲的甜头。 有了大纲，就像修好了一条高质量的大路，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他只需要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在码字上，沿着这条路跑就可以，根本不必像以前那样，一边写一边一边要想故事，写了后面忘了前面，随时要做出修改，经常才思枯竭，完全找不到灵感。 有了大纲，一切都不是问题。 写作过程中，于哲每天都会把新写的第一个拿给赵泽君看，寻求指点。 赵泽君还真没看错人，这小子带着眼睛，斯斯文文猥猥琐琐，长得和雨夜***似的，骨子里却是标准的热血狂暴流，仅仅从文风上看，并不比原作者差，按照大纲写出来的具体内容赵泽君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有了十万字的稿子，可以发书了。 计划发书的网站还是定在浣剑书盟，尽管目前国内已经有几个小说网站，但浣剑的流量无疑是最大的，占据了绝大部分市场，比其他网站流量加起来都大，地位甚至比后来的起点还要强势。 于哲的笔名得改，他以前用的是‘流浪的云’。 赵泽君都想啐他一脸，这么文艺的作者名，写热血霸气大杀四方的小说？您这是人格分裂咩？ 换一个，就叫做‘血色的云’好了，简称血云……虽然也挺傻，但比流浪的云更适合于哲的风格，云你流浪个毛啊？想到处下雨吗？ 时间过得飞快，于哲疯狂写作，学校的功课也越来越紧张。 为了备战高考，四中在高二下学期就已经上完了所有高中的新课程，高三上学期开始进入总体复习。 赵泽君给了大纲之后，于哲沉溺于写作，很少再拉赵泽君出来打cs，赵泽君也乐得清闲一阵子，基本都在家写作业做题。 对于重生的赵泽君而言，上课、写作业并不是负担，相反，是放松。 上辈子整天和社会上与各路人马打交道，心思算尽，说话做事都要考虑再三，思前想后，非常耗费心力，就算是吃吃喝喝，大多也是陪客户，劳心伤神。现在却能什么都不用想，安安静静的坐在书桌前学习，同时陪伴家人，简直是奢侈的享受。 没有经历过社会的于哲当然不会有这种感觉，如果说没有写‘我就是流氓’之前，他仅仅是不爱学习而已，而现在，让他放下写作，去写作业，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但他有他的办法：花了点钱，让其他班一个成绩还不错的穷小子帮忙代写。 赵泽君用先知和远超同龄人手段，紧紧的笼络住了于哲；于哲用金钱，解决了作业问题，把时间都用在想做的事情上；隔壁班的穷小子，看似一无所有，却因为一无所有而努力学习，赚到了于哲的佣金。 龙会飞，马会跑，老鼠能钻洞，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活着，一步步成为命中注定的那个自己。 天自有命，人各有道。 第十三章 一个礼拜假期 2001年网络小说才起步，行业处于摸索阶段，即便是业内龙头浣剑书盟，门户网站的交互性也不是特别好，功能有待完善，版面更像是一个‘读书论坛’，一部作品的热度，只能通过留言、点击数量和收藏三个数据来判断。 由于作品是免费的，很多读者连账号都没有，更不会收藏，留言数量反而是最重要的一项，即说明了读者对这本书的关注程度，同时也是作者最大的创作动力。不像后来开启收费模式，订阅成了作品质量最直接准确的标准，写得好，订阅就涨，写得不好或者崩了，订阅数量就缩水。 这天深夜，于哲写完最新的一章，然后重头开始上传《我就是流氓》，他存稿超过十万字，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一口气就发了整整十章三万多字。 上传好之后，他眼巴巴的守在电脑前面等了一个多小时，不停的刷新页面看数据。 有些失望，一个多小时下来，点击人数还不到十个，留言倒是有一条。 “什么狗屁名字？作者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还杀人，你杀一个我看看……”一个网名叫做‘荷塘月色’的网友说。 于哲小心脏一沉，非常不爽。 妈的，有本事你写一个？自然而言就想到赵泽君跟他说的那番话，小说和现实能混为一谈吗？这点都不明白，还好意思来发书评？！还叫什么狗屁荷塘月色，月你妈，祝你晚上在荷塘边散步掉池塘里淹死，哇哈哈哈…… “感谢您的关注，作者会努力的，还请耐心看下去……”暗暗诅咒了荷塘月色几句，于哲心情好了点，敲了一段假惺惺的回复。 赵老大说过，写小说不怕被人骂，骂是最直接的读者反馈，而且读者骂的，往往是作者自己容易忽视的，从另一个角度帮助作者提高。当然，也不排除一部分人为了骂而骂，但无论如何，被人骂说明有人看，像以前那几本书一样，骂都没人骂，那才是真正的垃圾，嗯，赵老大说那种作家叫做‘扑街’，就是脸朝下一头栽倒在大街上，非常形象。 半夜时候人流非常少，流氓又是新书，没几个人能看见，于哲又等了一会，实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天是周六，快到中午，于哲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起床后牙也不刷，脸也不洗，开了包旺旺雪饼，一边吃一边打开电脑，登陆浣剑书盟网站。 刚进入《我就是流氓》的页面，于哲就是一愣，揉了揉眼睛，再次盯着屏幕，忽然发疯似的大吼一声：‘我艹啊！’ 这声吼得地动山摇，在客厅吃饭的于哲老妈听见了，吓得放下筷子就冲进于哲的房间，一脸关心的问：“怎么了儿子？” “额？妈，没事没事。”于哲头也不抬的说，却满脸通红的盯着电脑屏幕。 于哲老妈看于哲这样子，更不放心了，小心翼翼的劝道：“儿子啊，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没关系的，你爸不是都说了嘛，等你高中毕业，送你出国，人家外国人又不管我们的高考成绩……” “我不出国！你吃饭去吧，我还有事。”于哲挥挥手不耐烦的说，目光却一直盯着电脑。 “行行行，不出国也行，随便你。”于哲老妈赶紧顺着于哲的话讲，可还是不放心，说：“儿子，要不然，寒假给你换个手机？” “换什么手机啊，我现在用的不是好好的嘛。” 于哲终于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来，大概也意识到刚才语气过份了，挤出一个笑脸：“妈我真没事，上网看见一个好玩的事情而已，你吃饭去吧，真的，放心放心……” 于哲老妈见于哲盯着电脑，脸蛋红扑扑的，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男孩子长大了，偷偷在房间里上网，有些事，肯定不想让自己这当妈的知道…… “咳咳……儿子，你注意身体啊，要餐巾纸客厅有。”于哲老妈呵呵呵笑笑，有点尴尬的转身离开房间顺手关了门。 “要什么餐巾纸？”于哲一愣，也没想太多，盯着电脑屏幕又刷新了一下页面。 短短几分钟之内，留言数、点击数量和收藏又涨了！ 留言数101条，收藏38个，点击已经破千！ 在浣剑写书，于哲太清楚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 浣剑的作者有一套大致来估算书真实热度的方法，并且受到官方的肯定。 一般来说，收藏数量和真正的读者数量，比例在1:40-50之间，大多数追书的读者不会去点网站上的‘加入书架’进行收藏，而是直接在浏览器上点击加入收藏夹。 因为是免费阅读，账号除了留言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用处，很多读者甚至连浣剑账号都没有，相反，一个读者往往会追好几个网站的书，所以加入网站收藏，不如直接加在自己浏览器的收藏夹里方便。 等到小说进入成熟阶段，这个比例超过1:100都很常见，也许网站只有几百收藏，但网络上却有好几万人在读这本书。 他前面三本书，从头到尾收藏加在一起也没有超过10个。 而判断一本书是否有大火的潜力，则是收藏和留言比例，这反应了读者对书的关注程度。 能加入网站账号书架收藏的，大多都是老读者，老读者中，大部分都习惯安安静静看书不说话，至于没有账号的，连留言功能都不具备。 所以一般热书的收藏和留言数量，在初期能达到1:1，就说明这书非常好看。 现在的比例已经接近了1:3！ 虽然仅仅是小说初期，这些数据只能提供侧面参考，但足以证书有大火的潜质！ 于哲倒吸一口凉气，印象中，网站还没有任何一部书在才发表的阶段，就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他甚至有点担心，是不是数据错了？ 小心翼翼的点开留言板，仔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甚至一条条数清楚了数量，没有差错，他一颗心才落到肚子里。 这次留言中，依旧有一部分批评的，甚至言辞相当激烈。但大多数留言都是正面的。 “小说可以这么写？血云你绝了！” “如果要评价，就一个字：爽！非要在这个字前面加一个定语，那就是‘真他妈的爽’！” “果然是大流氓，哇哈哈哈，不过我喜欢！” “内容超劲爆！” “血云加油，快点写快点写，下一章什么时候发，我在电脑前面等着你！” “这作者是不是神经病，有没有学过文学？文字垃圾，思想三俗，完全是教坏小孩子啊，建议网站封杀他！” 与此同时，于哲收到了一条来自浣剑书盟玄幻版副版主的短信留言。 第十四章 十八岁 请假的第一天，赵泽君起了个大早，带上户口本，直奔派出所。 请假，除了故意吊于哲胃口之外，还有件特别重要的事。 办理身份证。 从今天开始，这辈子的赵泽君年满十化经营许可证，几天下来我腿都要跑断了，没关系根本办不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原来就这点事，老大你早说啊！” 于哲得意的笑了，重重一拍胸口：“你别急，这事交给我了，你安心帮我写大纲！” 忙活了几个月，就等于哲这句话，终于说出来的这一瞬间，赵泽君心脏咯噔狂跳了一下。 表情却依旧淡定，还带着几分疑惑，问：“交给你？我那个朋友还算是在社会上混的，都没办法，你跟我一样都是高中生，你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说了嘛，没关系办不下来，没关系当然不行，那要是有关系呢？”于哲神秘的说。 “你有什么关系？”赵泽君问。 “嘿嘿嘿嘿，我是没关系，可我爸有啊，你不知道吧，我爸是工商局局长，这点小事还不是轻轻松松。告诉你个秘密，就前几天，他还帮人家办了一个呢，他自己都没出面，让手下的一个科长去办的，两三天就办好了。” 第十五章 第一场饭局 于哲胸口拍得越响亮，赵泽君越是表现出不放心。 说来说去，核心意思就一句话：你就是一个高中生，你爸能把你的话当真？ “于哲你别开玩笑了，现在嘴上说的好听，结果最后办不了，我以后还要不要在朋友面前做人了。”赵泽君幽幽的叹了口气，“还是我自己去跑政府部门吧……” “老大你怎么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呢！” 于哲又急又气，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主动说：“这样吧，你把身份证给我，我去办，什么时候办妥了，咱们一手交证，一手交大纲！怎么样，这你总该信了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泽君再不答应，那就是看不起于哲了，最后‘勉为其难’的说：“那行吧，交给你处理。你可得给我帮我催着点，越快办理越好。” “放心吧老大，你不急我还急呢。” 下午一到学校，赵泽君就拿了三张身份证给于哲。自己一张，姜萱一张，还有姜萱从他一个小兄弟那里借的一张。 一起给于哲的，还有一部分流氓的后续大纲。 “老大你这是干嘛？！”于哲奇道：“不是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 赵泽君被他认真的样子给逗笑了，“没那个必要，咱们都是男人，男人一口涂抹一个钉，答应你的事，就算你办不下来网吧证，我也会帮你写大纲。” 年轻人最需要的就是尊重和认可，而于哲最缺少的偏偏也是这样两，即便是宠溺他的父母，也只是把他当成家里的‘宝贝’看待，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一个人格平等的成年人对待，更没有人和他说过‘咱们男人’这种话。 赵泽君这句话反而激发了于哲的骨气，瞪着眼说：“老大，我于哲也是条汉子，你的话是一口涂抹一个钉，我于哲说出来的话难道就是放屁！大纲你收回，我手头还有两万字，我上传慢一点，够用几天的！” 于哲这番话，倒是真正让赵泽君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这小子浑身毛病多多，猥琐娇气狂妄自大脑子经常不太清楚……但是千不好，万不好，抵不过一条：讲道义。 道是道理，义是情义。有这两条，赵泽君觉得这个朋友可以长期交下去。 拿了赵泽君的身份证，于哲心里其实也沉甸甸的。 他很清楚，如果这次食言而肥，赵泽君也许不会说什么，流氓后面的大纲也会帮忙写，但是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一落千丈，以后在网络小说的事情上找他帮忙，开不了口。 有生以来，于哲几乎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思考，怎么样利用自身的一切优势，去做好一件事，达到想要的目标。 难得今天于今下班早，正在家里客厅看参考消息，于哲进门放下书包，先跑厨房找了个瓶开水，主动给于今把被子里的茶叶水续上了。 “呦，儿子，当心当心，别烫着。”于今把儿子养这么大，还没享过儿子的福气，放下报纸，看着一脸认真的于哲，问：“是不是有事？” “爸，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于哲回家的一路上已经把接下来的说辞，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条理清晰的把网吧证的事情大概说了。 说完后，生怕他老爸不答应，低声说：“我就这一个朋友，都答应人家了，爸你要是不帮忙，我就离家出走！” 于今一边吸溜茶叶水一边听，听到最后一句，差点被呛到。 “胡说什么呢！好端端的离家出走，你要把我跟你妈吓死啊！行吧，事不大，爸叫人帮他办了。嗯，这样，你难得有个好朋友，等证办下来之后，请他来家里吃顿饭，爸见见他。” 于今有他的想法，办几张网吧证对于他这个层级的领导很简单，不过儿子这个同学本人，倒是勾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就在几天之前，他和市委的老领导吃饭，对方提到了新任市长准备开展一系列大动作，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于网吧的，元旦之后，市里很可能会停止办理网吧审批手续。 …… 仅仅一周时间，赵泽君就收到了好消息。 三份证件全部办妥。 证件用大大的牛皮纸袋子装着，三套证件，三个牛皮纸袋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用不了多久，这三份证件，几乎价等同重的黄金。 两个多月的付出，终于得到了汇报，此时的赵泽君反而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欣喜若狂，显得很平静。 重生一世，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比上辈子更加沉稳。 赵泽君觉得这是个好现象，从长远来说，一个好的心态，比三张网吧证更重要，毕竟网吧证只能用‘一时’，而好的心态，可以毕生受益。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市里在元旦后忽然发文停办网吧审批手续，然后在合适的机会把三份证件出手，变成现钱。 暴风网吧是预定目标之一，上辈子这家网吧也算是倒霉，在风口浪尖上被查到证件不全，当成了典型查办，大象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把网吧转让了。 赵泽君估摸着，如果时机恰当，仅仅暴风网吧这份证，就能卖出远远超过家里的存款的钱，之后网吧证转让市场几乎就是有价无市，另外两张出手也不是难事。 “哦差点忘了，我爸妈想请你回家吃顿饭。”于哲说。 赵泽君深深的看了于哲一眼，说：“没问题，叔叔阿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就是他们不说，我也要找机会请他们吃顿饭表示感谢。” “嘿嘿，老大，要不，你先谢谢我？”于哲眨眨眼睛。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赵泽君递过去一叠打印a4纸。 这次赵泽君一点都没藏私，流氓结局大纲，完整的流氓第二部风云再起大纲。 有了这两份大纲，他相信于哲必然会在网络小说大放光芒。赵泽君会在条件成熟的时候，拿出第三部、第四部。流氓系列四部曲，足够奠定一个网络大神的神格。 “哦对了，你爸你妈有没有什么爱好，吸烟喝酒烫头？我上门做客总要带点礼物。”赵泽君问。 “我家什么都不缺，不用不用。”于哲低头看大纲，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赵泽君笑笑没说话，他估计这顿饭可不是什么家常便饭，自己即将要面对重生以来的第一场‘饭局’，一份合适的礼物，有助于自己在于今夫妻面前，树立起良好的第一印象。 即便于今不请，赵泽君也会找个机会，去拜会一番这个副局长同志。 第十六章 三有好青年 赵泽君记得于今虽然没怎么升官，不过位子却很稳当，听说是在局长的位子上平稳退下来的。 无论将来自己将来的发展重心在哪个城市，宜江市都是老家，提前结交一个有一定能力的官场不倒翁不会有坏处。 饭局定在周末晚上，赵泽君一进门，就看在坐在客厅里的于今夫妇。 于今五十多，微微谢顶，人却非常的精神，于哲老妈是个很常见的胖大姐，不过烫了一头当前很时髦的卷发，还染成了黄色。 “小赵来了啊，快坐快坐。”于哲老妈很热情的招呼着。 “阿姨，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赵泽君把手里提着的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品袋递过去，笑呵呵的说：“这款是我们班一个女生给我推荐的，叫做什么乳霜面膜，睡觉前敷在脸上，十分钟就能见效果。” 男人爱名利，女人爱美，这个道理在哪都不会错。赵泽君肯定给不了于今‘名利’，那不妨走走家属路线，一份上档次的化妆品，对于一个老公事业有成的中年女人，应该是份不错的小礼物。 面膜在2000年算是个新鲜玩意，内地城市还没流行起来，大部分女同志用的还是百雀羚雪花霜，大宝已经算是高档货。 “这孩子，来家里吃饭还带礼物，太客气了。” 于今老妈果然面露喜色，接过礼品袋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包装上几行镂花烫金的外国字显得非常有档次。 连于今都忍不住多看了赵泽君几眼。 送烟送酒甚至送卡的人多得是，可是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高中生，居然能想到给他爱人送化妆品，就凭着这份送礼物的小心思，就已经要超过很多成年人。 他对赵泽君的兴趣更浓了，看了看化妆品包装袋，问:“这是欧莱雅的吧，法国的牌子，好像是去年才进入内地市场的。” “对，是欧莱雅，具体的我也不太懂，专柜的售货员极力推荐的，说这个对女同志皮肤特别好，保水润肤。”赵泽君笑道。 “人家小赵的一份心意，你收下吧。”于今对老婆点点头，然后对赵泽君说：“小赵，你有心了。” “哪里，叔叔阿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尽点心是应该的。”赵泽君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到正题上。 “我家于哲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你们两能处得来，也是缘分，朋友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嘛。”于今意味深长的说道。 于哲老妈放下化妆品，招呼着：“先吃饭先吃饭，小赵也饿了吧，一边吃一边聊。” 有了一份投其所好，不落俗套的小礼物作为见面礼，初次见面的陌生感顿时减轻了一大半，赵泽君和于今父母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于哲夫妻和赵泽君聊了些家常话，赵泽君一一应对如流。 快吃完饭的时候，于今看似不经意的问：“小赵啊，我听于哲说，你成绩不错，这眼看着就要高考了，怎么忽然想起来办网吧证？” 从始至终，于今都表现得像一个和蔼的长辈，笑容可掬，憨憨厚厚的好似弥勒佛。 但赵泽君从来不认为于今是个没脑子的人，随便忽悠两句就会相信自己说的一切。 于今不是于哲，他经历过文斗武斗，上山下乡，从普通小科员一步步爬到实权副局长位置，阅人无数，这种人已经活成了精，即便是自己上辈子，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对待。 和这种人聊天，再完美的谎言，也可能露出马脚，因为完美本身就是一种虚假，即便对方当时找不到证据和纰漏，事后也会起疑心。 他的一切计划，是建立在于今拥有轻易办证的能量，而于哲又受到父母宠爱的基础上，并不是建立在无懈可击的办证理由上。 赵泽君放下筷子，沉默了几秒钟，把早就想好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才抬起头，认真的说：“叔叔，不瞒您说，我觉得网吧证有很大可能会升值！我和我朋友办这几张证，如果将来升值了，就转手卖掉。” 于今非常意外赵泽君会主动说出真实目的。 从于哲之前转述的信息里，老谋深算的于今就已经发现了几点漏洞，甚至怀疑对方的目的就是赶在政策出来之前囤积网吧证。 如果赵泽君依旧用之前对那一番说辞来敷衍，那整件事值得玩味的内容就太多了。 可赵泽君比他想象的要坦诚的多。 从心理学上来说，真诚是最容易吸引人的品质。 “嗯，你这个想法有意思，说说，为什么会觉得网吧证要升值呢？”于今问。 “以前我也没想到过，有一次上网，正好遇到片警查证件，片警说国家马上要出台一系列规范，对网吧进行整顿，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赵泽君用适中的语速，缓缓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宜江市大大小小的网吧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其中，有大批证件不全的网吧和黑网吧，看似繁荣了经济，但是带来了隐患不容忽视。 安全问题，未成年人出入网吧，色..情暴力信息肆意流传，还有黑网吧偷税漏税，诸如此类，林林总总。 最后，赵泽君用了一句在后世已经被说了无数次的‘金句’结尾：“总而言之，我觉得网络虽然是个新兴事物，但在依法治国的大前提下，网络绝不是法外之地。” 于今眼睛微微一亮：“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嗯，这句话说的好！”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简短明了，铿锵有力，表明了政府依法治理的决心，是一条非常好的宣传标语。 于今甚至想到，如果上面真的禁办网吧证，那么，由他们工商局首先提出这条标语，或者在市里的会议上，由他自己第一个说出这句话，表明对新任市长工作的全力支持。 赵泽君见于今似乎有些走神，顿了一顿，等于今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才接着说：“所以我觉得，政府一定会加强对网吧的管理，到那时候，网吧证就算不大幅度升值，也会越来越难办，就像现在价格疯涨的出租车营运证一样。当然了，就算不升值，留着将来开网吧也挺好，现在网吧非常赚钱。不过，我和朋友没想到网吧证现在就已经非常难办理，这才请叔叔帮忙。之前没和于哲说得太详细，怕他想不明白。” …… 一番谈话时间并不长，到了晚上吧证，过完元旦，这就是钱！” 第十七章 读书人心太黑 12月是属于年轻人的一个月，平安夜，圣诞节，元旦接踵而至。 老孔每天上课，第一句话必然是‘玩玩玩，现在玩一天，一辈子都完蛋！你们都给我把心收回来！’ 赵泽君有次跟夏语冰开玩笑，玩蛋，也是一种人生乐趣，可惜老孔一辈子都不会懂。 夏语冰睁大眼睛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啐了一句‘臭流氓’！ 然后问赵泽君‘你平安夜怎么过？’ 赵泽君想了想，说去网吧。 夏语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风轻云淡的转身，丢下一句‘完蛋去吧你’，然后有三天没给赵泽君带早点。 日子一天一天过，赵泽君知道自己吃夏语冰包子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一旦网吧证卖出价钱，赵泽君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天天吃夏语冰的包子，相反，还得正儿八经的感谢感谢人家。 12月20号，学校忽然下通知，为了缓解高考压力，12月31号下午，高三六个班联合举行一场庆祝元旦的联欢会！ “学校尽瞎搞，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联欢！到时候考不上大学，哭都哭不出来！” 老孔黑着脸传达了通知，全班人表情精彩到了极点，想要笑又不敢，一个个都快憋出内伤。 “想笑就笑，你们这些孩子，尽想着玩，当我不知道？！我跟你们打个招呼啊，六个班的联欢，每个班都要出节目，咱们一班不能落后了！有才艺的，踊跃报名，没才艺的，就组织大合唱！” 全班死寂了一瞬间，然后爆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在老孔的淫威下，还真搞出来一个大合唱，没报节目的全部参加合唱。 《歌唱祖国》。 赵泽君本来是想参加合唱团的，可这个合唱曲目实在有点太路人甲，于是夏语冰要不要一起，来个双人对唱。 “我跳探戈。”夏语冰仰着小脸说。 上次问圣诞节怎么过的事把这位给得罪了，赵泽君笑嘻嘻的说：“其实吧，我也会点探戈……” 夏语冰一脸‘你少骗我’的表情，高中生会跳探戈的绝对是凤毛麟角，要是赵泽君有这门本事，早就在学校里出名了。 “会也没用，说迟了，我舞伴是专业的。”小姑娘故意挺了挺胸，昂着头有一次风轻云淡的走了。 “专业跳舞的男人都是牛郎！”赵泽君很恶意的想。 不参加节目也好，节省了不少业余时间，赵泽君放学有空就会去大象的暴风网吧转一圈。 十二月，网吧开了暖气，生意更火了，连赵泽君这样的常客去都要等位子。 有次在等位子，和大象闲聊，不经意的说起网吧证，赵泽君透露了点风，说自己有个朋友手里有证，想转让，问大象有没有兴趣。 大象果然有兴趣，问多少钱。 赵泽君没直说，笑着问大象哥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大象是个精明人，见赵泽君这副表情，就已经相信了七八成。 给赵泽君递了根中华，压低声音说：“兄弟，要是别人，我给五千，你手头有证的话，我再加一千。六千块钱，不低了。” 按照现在的市场价，六千块钱绝对不低，这一系列证件办下来，明面上花销不超过两百块，就算有些额外支出，也就是一顿饭，两条烟的事情。大象的情况比较特殊，可真豁出去，舍得花钱也未必就办不下来。 不过十天之后，这个价格连一根网吧毛都买不到。 做人坦诚点是有好处的，那天和于今聊天，自己坦白了一些事情，于今话里话外，也暗示了一些内幕。 上辈子的先知，加上于今暗示的内幕，都说明网吧整顿势所必行，近在眼前。 确认了大象的确有购买网吧证的意愿，赵泽君就没在网吧继续等，转身走人。 刚出门，大象就从后面追出来了。 “兄弟，你手上真有证？”大象有些疑惑，赵泽君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手头怎么可能有网吧证件转让。 难道是他家里的，或者亲戚朋友的？ 三证在手，赵泽君现在反而不着急，笑呵呵的说：“大象哥，你要说六千，那肯定没有。” “那你说多少！”大象问。 赵泽君没说话，笑眯眯的望着马路对面。 大象那辆红色的桑塔纳2000就停在马路牙子上，拉风的一塌糊涂。 市价中配15万，这辆车开了一年多，折价下来，怎么着也得12万朝上。 大象脸色变了，板着脸说：“兄弟，你手头要是真有证愿意转让，诚心开个价，哥哥还能陪你聊聊。你这是什么意思，逗我玩呢？” “大象哥，我听说，市里马上要停办网吧证了。”赵泽君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的说。 “你从哪听说的？不可能！” 大象一点儿都不相信，反而说：“兄弟，你别跟老哥来这一套，我是开网吧的，行情我比你清楚，全市那么多网吧都没证，每天还有不少家新开，停办网吧证，这些人还活不活了？这样，一口价，八千。” “八千我倒是愿意，可我朋友不愿意啊。”赵泽君故意压低了声音，对大象说：“大象哥，我朋友还向我透露了个内幕消息，不仅要停办网吧证，市里还要开展一系列大检查，整顿无证网吧。到时候，暴风要是给停业了，损失多少，你比我清楚吧。” “朋友？你那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大象疑惑问。 “大象哥，你要买就买，不买拉倒，管我朋友是干什么的呢。”赵泽君说。 赵泽君越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大象反而不相信。 大脑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先跑来向兜售网吧证，然后又说市里要停办证件，整顿网吧市场，问他所谓的‘朋友’是谁，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摆明了是想抬高网吧证价格。 “小赵，你真把哥当小孩呢。”大象不悦道。 “大象哥，反正我话说到，你不信就算了。”说完，转身就走。 赵泽君走了，大象回想刚才的经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网吧证虽然还没有停办，可的确越来越难办了，他这个月前后跑了三几次文化局，以前去，人家还接待，告诉他需要哪些手续，现在根本不搭理，就冷冰冰一句：年底局里事情多，节后再说。 也许赵泽君真的有什么内幕消息？ 朋友？嗯，常跟赵泽君一起来的，有姜萱，还有个戴眼镜的小瘦子，好像姓于。 姜萱是个混混，打架站场面可以，政策方面的事不可能有内幕；倒是那个小瘦子，出手阔绰，一身名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说不定家里是当官的。 难道说，那个小瘦子和赵泽君透了风声？或者干脆，就是那个小瘦子家里的证？ 大象坐在吧台后面想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妈的，这些读书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心太黑了，不就是一个证嘛，想要我十几万，做梦呢吧！算逑，就算真有风吹草动，我花个两三万块钱送礼请吃饭，各方人马还不是照样摆平！” 第十八章 一步之遥 2001年12月31号，年尾最后一天。 高三联欢会在四中多功能厅举行，六个班三百号人，除了极少数乘着联欢会不上课机会溜出去玩的家伙，大部分都到场。 还有不少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闻讯赶过来凑热闹，不算大的多功能厅被挤的满满当当，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座位，站在走廊上朝里面看。 “各位高三的同学，今年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你们将要面临高考，你们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付出了艰辛的的劳动，我相信，你们的努力，一定会有回报，而这一段高三生活，将会是你们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之一。 那么在今天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我希望你们能够忘掉一切压力，恢复年轻人应该有的天真烂漫，尽情的享受这场联欢会！ 下面，2001年高三毕业班联欢会，正式开始！” 老校长的开幕词赢得了一片如雷掌声，说完之后，老校长很主动率先离开了多媒体大厅，不少上了年纪的老教师随之离开，只剩下少数几个年轻教师，把舞台彻底交给了学生们。 第一个节目，高三1班的大合唱，歌唱祖国。 43个穿着统一校服的年轻人走入大厅中央，在激扬的旋律声中，歌声响起。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越过高山……” 开始几句还挺有整齐的，唱着唱着，随着曲调越来越高，不少人嗓子上不去了，大合唱变得参差不齐，调子都跑偏了。 高中联欢会谈不上文艺性，就是个热闹劲，眼看着大合唱要变成多重奏，包括赵泽君在内的几个脸皮厚点的男生，干脆扯着嗓子吼起来。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 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 宽广美丽的土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 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 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 ” 调子跑了，可气势重新起来了，比一开始还要霸道，一群十七吧专项整治活动，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为了配合市政府下一步的行动，工商等几个局连夜召开了动员会议。 “宜江市2002年网吧专项整治行动，正式拉开帷幕，文化、工商、公安三大部门联合执法……各单位主要领导直接负责，出重拳，下决心，为宜江市广大市民营造一个健康有序安全的上网环境……” 由于提出了‘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这个响亮的口号，工商局副局长于今被市长点名，成为工商局网吧政治活动专项小组的组长。 于今正在做局里的总动员，宣传科长忽然急匆匆的走进会议室，和于今耳语了几句，于今的脸色微微一变。 “同志们，刚才接到上级通知，就在昨天凌晨，沪市一处私设在仓库附近的黑网吧忽然起火，幸亏人员撤离的比较快，没有出人命，只有网吧老板中度烧伤，但是火势蔓延到仓库，造成了数千万元的损失！这件事明天就会见报，市里要求我们，在现有计划基础上，扩大检查范围，加大检查力度，延长检查时间，一旦查出有违规违法场所，不管牵连到任何人，绝不手软！” 第十九章 网络造势 元旦之后，赵泽君找到了姜萱。 2002年，网络还没后世那么发达，宜江市有一个本地论坛，就叫做宜江论坛，注册会员大概两万人左右，这些会员差不多可以算是宜江市第一批懂得利用网络资源的人。 这个论坛除了灌水聊天，讨论宜江市各方面信息，还有个很不错的功能：同城二手物品交易，算是比较火的一个版面，每天都有大量的求购、收购信息，买卖啥的都有，在这个几乎网络信息监管的年代，赵泽君甚至还看见过‘求购大熊猫’的帖子。 赵泽君开门见山说：“你最近忙不忙，我想让你帮我找一批人上网做一点造势工作。” 元旦前和姜萱聊天，得知他去年跟着的那个老大收到风声，新调来的市长要有一系列城市建设大动作，于是顺势开了个建筑公司，拆迁盖房装修一条龙，准备从之后几年的城市发展中分一杯羹。 姜萱在年轻一代中很受宋总看重，现在就在建筑公司帮忙，挂了个职，将来很可能会让他带一队人。 “人我能找到，我自己体校的朋友，还有建筑公司的人。不过上网造势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干嘛的？”姜萱不解问。 “也没什么重活，主要就是在宜江市论坛和国内几个大型论坛，注册账号，然后发帖回帖。关键是人要能靠得住，别在外面乱说，至少在这几个月之内都要守口如瓶。” 赵泽君想在网上炒作网吧证。 元旦之后，市里已经公布了停办网吧证的通知，宜江市网吧界哀嚎遍野，大大小小的网吧老板到处求购网吧证，几天时间，网吧证从无人问津暴涨到了三四万一份，而且还是有价无市，根本买不到，出来一张证，立刻就会被买掉。 人都不傻，网吧证一夜之间就停办，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显然表明市里准备下决心整治规范网吧乱象，网吧又是个日进斗金的生意，顾客越来越多，网吧数量却没有新增反而减少，这样大环境下，网吧证的转让价格只会越来越高。 但是赵泽君觉得目前的涨价速度还是太慢了，三四万一张，他手头的三张网吧证加一起也就十万出头，根本不够。 钱这个东西根本没有赚够的时候，价格当然是越高越好。 于是他想到了后来网络上很常用的一招，炒作。 找一批人，在网络上发帖高价求购，让求购市场升温，再找一批人假装高价出售，两边相互抬价，为目前的网吧证转让市场再添一把火。 到时候市里一旦开始重手整顿，再加上网络上的造势，别的城市不敢说，赵泽君可以确定宜江市的网吧证转让价格可以飙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炒作不违法，可是必须找信得过的人来办，于是就想到了姜萱。 姜萱想了想，说：“我才去建筑公司，都是泛泛之交，你说的这事不方便找宋总手下这些人，我可以从体校找一批跟我关系不错的小兄弟。你把具体怎么做告诉我，我来安排。” “这样，找到人之后，你分成两组，其中一组专门负责发帖出售网吧证，这些人，最好都是有传呼的，方便别人联系，不过这组人要更加可靠……” 赵泽君把自己的想法详细的向姜萱解释了一番。 姜萱听完之后，盯着赵泽君看了半天，说：“这法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赵泽君问：“怎么了，有漏洞？” “没，至少我看不出漏洞。”姜萱说：“我就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读书人了。” “怎么说？”赵泽君奇道。 “看起来人畜无害，斯斯文文的，真动手，比谁都狠。”姜萱想了一会，说：“嗯，就像诸葛亮，手无缚鸡之力，动不动能把那些武力值90以上的大将玩得欲生欲死。”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赵泽君问。 姜萱笑笑说：“早知道读书能长脑子，我当年也该认真读几年的。” “得了吧你，脑子和读书关系不大。你跟着宋总后面在社会上打拼也不是没好处。” 说起宋总这个人，赵泽君觉得有必要和姜萱多聊两句。 这个‘宋总’就是姜萱去年新跟的那个‘老大’，老混混一个，最早帮煤老板看场子。96年的时候，苏南省出了个大矿难惊动了首都，连同宋总所在的煤矿被查封了一大批，宋总带着原来煤矿的小兄弟转战宜江市，从帮人站场面平事做起，很快在宜江市打出了名声，现在开着两家迪吧一间酒楼，在宜江市道上算是很出挑的人物。 上辈子姜萱也就跟着宋总混了两年不到，就和宋总渐渐疏远了，要不然后来也不至于单枪匹马去和托运站火并。 姜萱看人还是有一套的，他拿下托运站没多久，宋总建筑公司承包的一个工程就出了人命，宋总被后面真正的大佬丢出来当替罪羊，给判了十几年，到赵泽君穿越那年还在牢里改造。 如果没有发生其他变故，这辈子姜萱应该在一年之后和宋总分道扬镳。 不过现在连赵泽君都不敢肯定，自己穿越是否会对此造成影响。姜萱这人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可要是心里认准了谁，是能豁出命的，宋总现在对他很不错，赵泽君担心姜萱真死心塌地跟着宋总一条道走到黑。 想了想，说：“你和宋总关系到底怎么样？我听说，宋总这人手太黑，不给人留退路，现在法制越来越完善，他这样搞下去早晚要出事的，你自己留点心。” “我知道。”姜萱不在意的笑笑，“电影上古惑仔那一套都是骗人的嘛，什么江湖义气，狗屁。出来混，我借他的势，他用我的人，大家各取所需而已，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跟他搀和太深。” “那就行。不过单独带队人倒是件好事，你用点心，现在经济发展快，到处都是大兴土木，建筑公司有前途。”赵泽君也没说的太深。 “我知道，行，先走了。人找好之后我联系你。”姜萱说。 第二十章 红组蓝组 姜萱十九岁就能被宋总看重不是没有道理的，别的不说，办事效率绝对比一般街头的混混要强得太多。 能打敢拼，愿意做事，还有脑子，这种人到哪都受欢迎。 也就两天时间，姜萱就把上网造势人找到了。 按照赵泽君的要求，都是姜萱能信得过的，一共九个人，都是姜萱在体校和社会上的小兄弟。 分成红蓝两组，红组六个人，负责发帖求购，每个人在宜江市论坛和国内三大论坛都注册了几个账号，每天换着马甲上网求购，每个马甲用一段时间就会宣称已经通过高价买到了，然后这个马甲弃用重新注册； 另外三个人，是蓝组，专门负责发布出售网吧证信息，留下联系方式，但是只要对方打电话来问，就报一个足够吓住大部分人的高价，或者告诉对方，证已经卖出去了，制造出网吧证异常抢手的气氛。 同时蓝组会建立新的马甲，放出市里紧跟着要进行网吧整顿的风声。 两个组的重点主攻对象，都是宜江市论坛，另外几个全国性质的论坛作为附属陪衬。 相比之下，蓝组这三个人需要更高的‘忠诚度’。 姜萱本人只做一个召集调度的工作，他主要时间还是得放在宋总新成立的建筑公司，赵泽君不能为了自己的事，耽误了姜萱的前途。 这两个组具体和赵泽君联络的，是姜萱体校一个小兄弟，大名叫范军，大伙都叫他‘军子’。这人是学柔道的，个子不高，但是相当壮实，站在那就跟小水泥墩子似的，拿过市里比赛前三。 军子是姜萱手下的得力干将，赵泽君上辈子就认识。姜萱暴死在牢里之后，军子一直憋着要报仇，可这仇找谁报？报不了。 姜萱给赵泽君拿的两张身份证，其中一张就是军子的。 军子话不多，见到赵泽君往往就是一声‘赵哥’，然后就闷头做事去。 网络造势进行了不到两周，网吧证价格果然有了大幅度飙升，真实价格接近七万。 上辈子，网吧证停办小半年之后，价格才到7万，由于赵泽君红蓝组的介入，这辈子网吧证飙升到这个价位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不过军子那边反馈来一个意外发现。 在网上炒作网吧证价格的，并不止赵泽君一伙人。 宜江论坛，国内几个大型论坛中，都出现了和红组蓝组行事风格相同的神秘人士。 仅仅是宜江市论坛，就至少有两批人在炒作。 赵泽君让军子在网上放出市里要整顿网吧的风声，另外一批人爆出了一个更狠更深的料：市委召开的网吧整顿会议中，几个领导的部分讲话内容！ 如果这份讲话内容是真的，那说明对方这一批人拥有的能量和背景，要远远超过赵泽君这方。 军子担心会不会和对方产生冲突。 这种层级的对手，赵泽君扛不住，姜萱同样扛不住。宋总也许能扛住，但是要宋总出面，就得花钱买平安。 这立刻引起了赵泽君的重视，他在网上仔细的观察了对方一阵，最后认为不会有问题。 现在的网吧证转让市场，需求大，而供给小，还是远远的供小于求，双方不存在争夺客户群的可能性；但是双方的目的都是一致的：炒热网吧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双方站在同一阵线。 出现另外一批人炒作，还是一批有背景的炒作，这至少证明两点：第一，赵泽君眼光很准，网吧证的确值得炒作；第二，目前炒作网吧证是安全的。 政策影响经济，政策一变，那些富得流油的网吧老板就成了大海里的沙丁鱼，引出了大群嗜血的鲨鱼，和那些能搞到市委内部讲话的大鲨鱼相比，自己的体量还太小，最多也就是条灵活点的小海豚。 好在小海豚和大鲨鱼的目标是一致的，自己就跟在这些大鲨鱼后面，安安稳稳的饱餐一顿沙丁鱼好了。 小海豚第一个看上的目标就是暴风网吧。 真不是赵泽君心狠故意坑大象，上辈子，暴风网吧被彻底查封然后转手卖给别人，要是真等到那一天，估计大象宁可卖房卖车卖血都愿意高价买证，自己卖证给他是在帮他。 当然，必须承认，这不是自己的出发点。 对暴风网吧知根知底，第一张网吧证出售给暴风网吧，是最稳妥安全的。 说到底，赵泽君也没指望一份证，现在就真能换一辆车，可大象开的几个价格都太没诚意了，没有谈的必要。反正网吧禁令已经出台，即将整顿，主动权在自己手里，着急的是大象。 赵泽君一点儿都没想错，大象的确已经急得要发疯了。 2002年元旦假期刚过完，3号上班的第一天，大象一大早就到文化局去办理网络文化经营许可证。 元旦前两个月他专门来跑过三四次，每次来，工作人员就一句话：节前忙，等节后再来。 大象是业内人士，对于行业信息比一般人更加灵通和敏感。从2001年下半年开始，他就察觉到，网吧证办理的难度越来越大。 暴风网吧有近百台机器，开了好几年，在这一片名气不小，就是个摇钱树，大象当然希望能尽快办理掉网吧证安安稳稳的赚钱，甚至不惜开出‘万儿八千’的价格向赵泽君买。 可赵泽君的开价实在太离谱，虽然没明说，望着桑塔纳的眼神就跟饿了几天的小狼崽子似的，看样子没十万块钱根本不会卖。 结果刚到文化局，就看到了市委下发的通知：网吧证停办。 他立刻就想到了赵泽君之前和他说的那番话：网吧证即将停办，接下来会进行整顿…… 当时他还以为赵泽君是忽悠他，故意抬价！ 然而事实证明，赵泽君前半句话已经应验了。 那么后半句呢？紧接着跟下来会不会就是整顿？ 一旦开始整顿，有没有网吧证，直接决定了暴风能否继续营业下去。 大象赶紧四处打听有没有人出售网吧证。 电话打了好几十个，天天请人吃饭喝酒，才发现原来想收购网吧证的不止他一个人，宜江市大大小小的网吧老板们都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四处找门路托关系。 谁能想到，说停办就停办？！ 可问题是，根本没人卖！就算有想转让的，看到现在这个市场，也持证观望，等着涨价。 大象开网吧，接触网络比一般人早得多，对于网络的了解和利用也不仅仅限于听歌看电影玩游戏，网上还是有不少有用的信息的。 很自然的，他想到了网上求购。 第二十一章 虎皮大旗 网上已经炸了锅！ 宜江市论坛上铺天盖地都是求购网吧证的帖子，连后面的跟帖都不例外。 也有出售的帖子，但是数量少到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一个出售的帖子刚出来，用不了半天，后面就跟满了留言求的回帖，很快就会被人买走。 大象看到过最快的一次成交，发帖后不到三十分钟就已经封贴，被人买走。 价格也是一个比一个高，有的人直接在出售帖子后面开始竞价，价位跳动幅度让大象的心都在发抖。 大象还是心存侥幸，指望价格能稳定下来，到时候再出手，能少花点就少花钱。现在网上的价位，全是以万位单位，绝不是一笔小数字。 他耐着性子等了几天。 就这几天时间，网吧证价格比股票大牛市涨的还吓人，一天一个价，打着滚朝上跳，有时候上午和下午就能相差几千块，还是大几千。 每天都有消息爆出来，成交价爆出新高。 最贵的一份，甚至已经卖到了吧停业整顿，原本每天都门庭若市的暴风网吧冷冷清清，门口贴着一张联合执法的通知。 铁门紧锁，铁将军把门。 大象在四中门口守了三天，终于在放假前最后一天，等到了赵泽君。 和煦楼最大的包厢，云中厅里，大转台上满满当当一桌子菜，包厢里却只有两个人。 赵泽君和大象。 赵泽君被大象请来吃饭，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是大象说了很多赵泽君莫名其妙的话。 赵泽君琢磨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了大象的意思。 大象误以为自己的网吧证是于今的，但是于今不方便出面，由于自己和于哲的关系，由自己作为中间人，代为出售。 其实赵泽君最初也有过类似的构想，扯虎皮做大旗，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可是具体实现起来太麻烦，漏洞很多，也就没专门去走这步棋。 没想到大象不知道从哪得到了错误的信息，歪打正着。 这人还真有想象力！服了！ 那么说，大象今天来，不仅仅是买证，同时也是巴结巴结自己身后的那位‘工商局长’。 “小赵，以前几次是老哥小家子气了，开得价钱太低，今天老哥说句实诚的，十万块。”大象拍着胸脯说。 赵泽君脑子飞快转动，没答应也没拒绝，只‘哦’了一声。 十万块，和自己的预期还是比较符合的，甚至高了那么一点点。 目前市场上的实际价格，八万左右，当然了，还是有价无市，不一定能买得到。如果再等一等，大概也可以涨到十万。 当然，如果赵泽君愿意再等个两年，涨到二十万也不稀奇，但是时间对于赵泽君更宝贵。 现在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件，大象主动给自己送了一张虎皮，不扯来做大旗那也太浪费了。 “大象哥，现在市场你也清楚，一证难求，有大把的买主，你只有十万，可比你大的网吧老板多得是，他们有钱啊。”赵泽君说。 “是是，我也明白，现在你十万块把证卖给我，那是照顾我。可是兄弟啊，可是你也考虑考虑哥哥的实际情况，开网吧赚钱不假，这一两年我花销也大，买了房，买了车，还谈了个女朋友，手头上实在没更多现钱了。” “买了房，买了车？”赵泽君笑笑。 刚说话完那话，大象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这嘴贱的，明知道这小子一直贼着自己那辆桑塔纳，好端端的，提车干嘛？ 要什么自行车！ 还指望赵泽君没留意，哪知道他立刻打蛇顺杆爬，一句话不注意就给他抓住了话头。 赵泽君接着说：“大象哥，我那天在二手市场看到一辆一模一样的桑塔纳两千，才开了15000公里，挂价十三万。” 、 接触了这么久，大象始终不清楚赵泽君到底要卖多少钱，今天总算明白了：十三万。 给了十万，也不在乎多三万，网吧如果能继续经营下去，这十三万五半年就能赚回来。何况大象以为赵泽君后台是于今，买了这张证不仅网吧能开下去，还顺便讨好了这位管着工商的局长大人。 问题是，大象现在手头拢共也就13万不到的现钱，还得留一部分开销，拿出十万块已经是极限了。 “兄弟，咱能不提车了嘛，你总不能叫我卖车吧？！” 大象苦笑着摇摇头，从包里拿了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过来，说：“小赵兄弟，这里有一万块，是老哥一点心意，给你个人的，网吧证价钱上，就十万，你看怎么样？再多，老哥我真拿不出来。” 赵泽君接过信封放在桌上，笑道：“大象哥，咱们俩是光明正大的买卖交易，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这样传出去多难听啊。再说了，证是我的，你买我的证，给我好处费？这不是拿我的钱来补偿我嘛！” “怪我没说清楚，这钱跟网吧证无关，就当是老哥为那天炸串店的事向你赔礼道歉的。你看呢？”大象赶紧澄清说。 “这样吧，价钱上，还是13万。大象哥，你不是说你手头没钱嘛，我给你找一条生财的路子。”赵泽君说。 “生财的路子？”大象意外问。 “你开网吧，肯定也认识不少网吧老板，这其中证件不全，没证的人，大有人在吧？”赵泽君问。 “可不是嘛，我那些朋友都炸锅了，就这几天，我认识的网吧老板里有一小半都给停业了……” 大象说着说着，忽然醒悟过来，惊诧道：“你手头还有证？” “不多，还有两份。”赵泽君淡淡一笑：“你拿十三万困难，你那些朋友里，应该有些比你有钱的吧。你要是愿意，我这两张证也交给你卖，不管你卖多少，我都收13万一张。你要是有本事，卖出130万去我也不眼红。就一条，要快，两个礼拜卖不出去，我就自己卖了。” 一百三十万是开玩笑，不过大象的门路肯定要比赵泽君更妥当，他动动心思，一张证多卖个万儿八千的问题不大。 说到底，赵泽君是做生意，不是结仇，他吃了肉，留点汤给大象，做人留一线，日后还能相见。 “那绝对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大象精神头立刻就上来了。 三张证，他能赚回两三万，等于是按照他的开价十万给暴风买了一张。另外两张，别人花了二十多万，但是这人人情是他的，等于人家花钱帮他在领导面前买个好，何乐而不为。 第二十二章 手机中的战斗机 赵泽君给了大象两周时间，结果不到两天，大象就打来了电话。 巧了，今天正好放寒假。 另外两张证，一共卖了26万，加上大象那张13万，39万。 吃饭那天，大象给赵泽君‘个人’包了个一万块的红包，赵泽君敬谢不敏。 算起来，三张证，最后一共卖了40万。赵泽君最初预计，能卖出30万就已经满足，结果种种机缘巧合下，多了十万。 这么多钱肯定不能走现金，到家门口的人民银行办了张银行卡，这辈子的第一张银行卡。 办好之后，大象做中间人，三份证件转让手续很快办完，银行转账。 明知银行转账不会有问题，可赵泽君还是鬼使神差的在银行取款机前面徘徊了两个多小时，过一会就把卡插进去查一查钱到帐没有，搞得银行保安都起了戒心，赵泽君走到哪，两个保安的目光就跟到哪。 直到取款机屏幕上清晰的现实出余额：390000一排数字的时候，赵泽君才长长的虚了口气，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离开银行，冬日暖洋洋的照在脸上，看着面前街道上匆忙而过的行人，穿行不息的车流，赵泽君整个人恍惚了一瞬间。 四十万，就算放在上辈子，自己做副总的那几年，也绝对不是一笔小钱，连薪水加外水，没有两年根本赚不到。 而在2002年初，四十万，几乎就是一个中等家庭一辈子的收入，全部家产。 重生一遭，自己前后用了四个多月，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投资，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赚到了这笔钱！ 这种赚钱效率在上辈子根本不敢想象！ 这给赵泽君带来的，绝对不仅仅是四十万块钱这么简单，而是一种基于先知优势的强大自信心。 事实证明，在先知的帮助下，通过合理的布局，有效的实施，上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目标，在此生，并非遥不可及。 正如那天跳的一曲探戈：一步之遥。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希望的那种‘赚点小钱然后自由自在像废物一样的混吃等死’的生活并没有太大意义，或者说，那种想法无非就是弱者的自我安慰和逃避。 重生一世，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家庭？爱情？自由？事业？ 都是，好像又都不是。 …… 正如姜萱经常开的玩笑，读书人有时候容易瞎想。 赵泽君思考了一会人生哲理，很快就从这种高大上的命题中回到了现实。 赚钱的目的是为了花，赚了钱一毛不拔，以后也就很难赚到更多的钱。 直奔电信大楼附近的电子城。 时间就是金钱，信息就是财富，信息化科技时代，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联络，资讯获取都离不开通讯工具，没出现手机之前，用个bp机家用电话还觉得联络挺方便的，可赵泽君从2016年穿越回来，用了十几年手机，对现在的通讯方式实在很不习惯，效率太低。 后续买房事宜，和姜萱等一众朋友联系，有部手机都方便很多。 电子城一楼买电脑配件，二楼卖手机，路过一楼的时候，赵泽君稍稍停留了片刻，在几个电脑专柜询问了下报价。 02年经济水平远远不如16年，不过电脑价格却要贵得多，配置普通的组装机五六千块钱，好一点的品牌机和笔记本都要上万，配置在他看来却垃圾的一塌糊涂。 考虑了一会，电脑暂时不用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电脑和网络的依赖很小。真买一台电脑回家，再联个网，下载两游戏，得了，指不定要在网上浪费多少时间，高三下学期就要高考，还得买房，时间宝贵。 看完电脑，直接上二楼，周末二楼也是人满为患，几十家零售商，每一家柜台前都有不少顾客。 赵泽君找了家人相对少点的柜台。 售货员看人的本事都是一流，只看了赵泽君一番，对他的购买力有了个大致的评估，不等赵泽君开口，就主动介绍：“您好，摩托罗拉v2和诺基亚5110这两款机型都非常经典，销量很棒，价格也适中，都在一千元以下，v2还支持上网功能。” 赵泽君摇摇头，这年头手机上网是真正的扯蛋，只有一种感觉：蛋疼。 见赵泽君一副学生打扮，售货员想了想，说：“如果您想支持国产的话，可以选择熊猫gm和波导s10，不过波导稍微贵一些，促销价1388……” 听到波导两个字，赵泽君有种似曾相熟的感觉。 “手机中的战斗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女售货员一愣，紧跟着噗嗤笑起来：“您真有才，这句话太经典了。” 从对方的表情里，赵泽君猛地反应过来，他娘的，自己剧透了！ 现在波导八成还没开始广告攻势，这句经典广告词尚未出现！ 好在一句广告词倒是不会引起什么风波，赵泽君在心里暗自提醒了自己一下，以后说话做事得留点神，千万别和于哲血，一得意就忘形。 “我要这款诺基亚8250。”赵泽君不想在这句广告词上多纠缠，点了点柜台里的一款诺基亚说。 诺基亚8250，俗称‘诺基亚蓝屏’。 诺基亚家族中最经典款式之一，即便在后来智能机普及的年代，这款手机也有不小的市场，由于质量过硬，操作简单明了，防水防摔功能强悍，价格便宜，几乎成了老人机和学生机的代名词。 赵泽君穿越之前，公司里有两个大姐用的还是这款手机。 这款手机里还有个非常经典的游戏：贪吃蛇。上辈子上大学，用的第一款手机就是它，经常窝在被窝里冲击贪吃蛇记录。有一次洗衣服，手机掉水桶里了，捞出来放在太阳下晒了两天，开机，照样用！ 他现在对手机的要求就三点：信号稳定，耐操，操作简单。这款手机全部满足。 “您真有眼光，这款是升级版，可以支持全中文输入，是诺基亚的经典款型。”售货员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赵泽君，才接着说：“不过价格偏贵，最便宜我们可以让利到2060元，再低的话，我们就要亏本了。” “我又没还你价格。”赵泽君被她说笑了，说：“这这款吧，我要了，有现机吗？” 没说几句话就买了两千多块钱的手机，售货员心情不错，连忙笑道：“有有有，您是现金，还是刷卡？我们家有刷卡机，非常方便。” 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款很大像是打印机一样的pos机。 赵泽君选这家，就是看上了这家贴了个银联的标志可以刷卡，他总不能带着一大笔现金到处跑。 “等一下一起算。” 赵泽君对着头对柜台里的样机指指点点：“这款诺基亚给我来四台，最新款的摩托罗拉v60再来一台，都要现机，你算一下多少钱，给我个优惠价，行的话，我就在你家买了，价格要是太高，我换一家问问。” 第二十三章 欢喜就送你 赵泽君说话声音不大，语气也很正常，没显摆炫富的意思，可店里人太多，他这句话的内容在不了解情况的人听起来的确过于夸张，难免招来了一片神色各异的目光。 售货员是最高兴的一个，没想到一开门就做了笔大单子，五台手机一万多块钱，她有几百块钱提成。尤其是最新款的摩托罗拉v60，利润很大，她提成就更多。 谁说下岗不好？要不是下岗，现在我还在汽水厂拿一个月六百块钱的死工资呢！ 刚才还说‘不能还价’的售货员满脸堆笑拿出计算机捣鼓了几下，朝赵泽君面前一推，“您看这个价格行吗？这么大的一单生意，我给的绝对是诚意价。” 几年后电子产品普及，手机和电脑的零售利润很低，没多少利润空间，主要赚得的是配件和厂家返点的钱，不过02年手机零售商还是有得赚的。屏幕上给的价格是12000，五台机器加在一起，让了小一千块钱。 “行吧，给我找几个袋子装好。” 一万多的交易几分钟之内就完成，赵泽君又花了五百块钱在店里买了五张电话卡，然后拎着袋子转身下楼。 出门后，打了辆车，先把回趟家把手机收好，然后带了三台出门，拿诺基亚小蓝屏给姜萱打了个传呼，没多久姜萱就回电话了。 “我姜萱，哪位？” “我，你在哪？军子和你在一块不？” “咦？你什么时候配手机了，混得可以啊。我在真爱迪吧，军子也在，什么事？” “我二十分钟到，到了再说，你们两在那等我。”说完挂了电话，对司机说：“师父，去步行街口真爱迪吧。”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赵泽君，心想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往迪吧那种地方跑，摇摇头，一打方向盘转向步行街方向。 真爱迪吧是姜萱老大，那个‘宋总’名下最大也是最赚钱的产业，姜萱带赵泽君来玩过两次。 迪吧太吵，两辈子的赵泽君都受不了。 大白天迪吧还没开门，冷冷清清，姜萱和军子坐在舞池边的环形沙发上，周围有几个穿着暴露的领舞打碟的女孩子，围着姜萱叽叽喳喳的，赵泽君进门时候，姜萱大概说了一个什么荤段子，引得一群女孩子爆笑起来。 见赵泽君来了，姜萱冲一群姑娘挥挥手，“行了行了，都玩去吧，我有事，下班我请烧烤，晚上有空的都来。” “萱萱哥你请客，我们都有空，就怕你不够我们吃的。”一个风情万种的领舞浪笑说。 “放心，肯定喂饱你！”姜萱一语双关，在领舞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死相！”领舞抛了个媚眼，扭着水蛇腰走开了。 姑娘们都走了，赵泽君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来，把摩托罗拉手机连盒子一起放在桌上。 姜萱靠在沙发上，看了眼手机盒子，“你刚才就是用这台手机给我打电话的？可以啊你，我们宋总用的就是v60。” “喜欢？”赵泽君问。 “废话，摩托罗拉，谁不喜欢。我这个bp机前两年还行，这几年出门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太土了，还耽误事，回个电话要找半天电话亭，宋总上次还跟我说，让我尽快换台手机。” “喜欢就好。”赵泽君把手机朝姜萱面前一推，“送你了。” 姜萱愣了一两秒，一直低着头抽烟的军子也抬起头，意外的看了眼赵泽君。 一台摩托v60，价格不是他们能承受的起的，姜萱跟宋总混得时间毕竟太短，出手又大方，手头有点钱也存不住。 姜萱很快就明白过来，是上次帮忙网吧证的事。 网吧证事件从头到尾，姜萱这边出了两次力：借身份证一次，网上炒作一次。 还有一次苦肉计没实施。 铁杆的意思不仅仅是关系好，更多的是一种别人没有的默契。 姜萱很清楚赵泽君不是个吃独食的人，所以从来不问我能有什么好处，你到底想干嘛这些废话；找姜萱办事，他只有‘行’或者‘不行’两种答案； 赵泽君也很清楚，姜萱帮自己忙是出于朋友义气，说句很俗的话，提钱就俗了。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朋友之间始终是一方找另外一方帮忙，却不能互惠互利，关系很难维持长久。 姜萱在社会上混要花销，帮自己做事，尤其是上次网上炒作更需要开销，于情于理，网吧证的事情结束之后，赵泽君都会有所表示。 摩托v60才上市的时候要六千多，现在世面价格也要四五千，是高端手机，姜萱老板宋总用的就是这款。 姜萱没和赵泽君假客气，能买几千的手机，肯定是已经把网吧证转手了，于是拿过手机盒子拆开，一边说：“我靠，你干脆改名叫做及时雨好了，我正想着买一台手机呢？嗯？” 打开盒子，里面除了精致的黑色v60和配件，还有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你这又是干嘛？”姜萱凭着手感就知道信封里不会少于五千块钱。 赵泽君看看没外人，说：“六千块钱，你上次不说马上要带工程队嘛，赚钱一开始都要花钱，怕你手头紧。” 姜萱点点头，把信封里的钱倒出来朝装进口袋，“行，我先收着……我靠，这又是什么，怎么还有张油卡？” 信封里除了钱，还有张中石油加油卡。 赵泽君这次笑了，靠在沙发上放松的说：“巧合，打车来路上司机加油，路过加油站，正好遇上加油卡打折，顺手买的，500块钱。你不是开摩托车嘛，拿油卡加油，比用现金有面子。” 姜萱对坐在边上抽烟的军子说：“看见没，他还真是细心好男人，你要是有妹妹，嫁给他绝对是享福！” “呵呵，我哪来的妹妹。”军子憨憨的说。 赵泽君又拿了一套蓝屏诺基亚，放在桌上推到军子面前，说：“军子，网吧证的事前前后后你也跟着帮了不少忙，姜萱他爱烧包，我送他个摩托罗拉，我两将就将就，都用诺基亚，也不贵，两千块钱。” “赵哥，不用不用。”军子摇头不肯接。 姜萱一脸意外，问：“你自己用诺基亚，给我摩托罗拉，开什么玩笑。换过来，把你诺基亚给我。” “别闹。”赵泽君一挥手推开了姜萱的手，无所谓说：“我一个学生，又不用在场面上混，用那么好的手机干嘛，找抢啊。” “真有人抢就好了，抢你一台，我让他吐出来两台。”姜萱说。 不过姜萱这么一开口，军子更不好接赵泽君给得手机了，看了眼姜萱。 姜萱挥挥手，说：“行了，收下吧，自己人太客气也没意思，你也能用得上。” “哦。”军子点点头，接过手机，却没急着拆封，犹豫了一下，问赵泽君：“赵哥，我不要手机，换成钱行不？一千就成。” “为什么？”姜萱问。 军子一张黑脸涨的有点发红，低着头小声说：“我妈，年初从面粉厂下岗，查出来有肺病，最近老往医院跑。” 不等赵泽君开口，姜萱已经把刚才装进口袋的六千块钱重新掏出来，也没数，直接抽了大概一半放在军子面前。 “手机收着，钱也收着。” 军子嘴角抽抽了两下，还是把钱和手机都收了，对姜萱说：“谢谢哥。” “别谢我，谢他，这钱本来就是他的，我还截了一半呢。”姜萱抖着手下剩下的一叠钱笑道。 军子豁的一下站起来，给赵泽君鞠了个躬：“赵哥，军子记心里了。” 赵泽君点点头，没吱声。 心里不太是滋味。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军子是不是英雄，姜萱是不是英雄，赵泽君不清楚，也不想下定论。 但是他知道，有很多很多像军子这样的人，有着不错的能力，能够吸引人的闪光点，原本也许可以干出一番事业，却因为出身，因为没有机遇和平台，在生活面前举步维艰，最终深陷泥沱，平庸度日。 他忽然想到一句诗。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僻天下寒士俱欢颜。 第二十四章 看房 军子拿了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先走一步。 军子刚走，领舞的那个女人又凑过来了，看见v60，眼睛一亮，一只胳膊绕上姜萱的脖子，腻腻歪歪的说：“萱萱哥，够有派的啊，和宋总用一样的手机，借我玩几天呗。” 这女人一脸大浓妆，眼线画得都能冲上天，不过赵泽君估计，充其量也就二十出头。 姜萱哈哈一笑，“少来这一套，把我借你玩两天还差不多，这东西是我兄弟送我的，不外借。” “呦，这么宝贝，该不是定情信物吧。”女人转头又重赵泽君抛了个媚眼，吃吃笑着伸手就要去摸赵泽君的脸，“这位兄弟长得够帅啊，难怪……” “您两位继续花前月下，我先走一步！”赵泽君笑呵呵的歪歪脑袋躲开女人的手，站起来说。 “别走啊，晚上看姐姐跳舞，等下班，姐姐带你开开荤……” “千万别，我晚上有重要的事！”赵泽君肃容道。 “干吗？”女人一愣。 “回家写作业！” 赵泽君抛下一话转身闪人，女人气呼呼的冲他背影翻了个白眼，“读书人就是假正经！”，姜萱哈哈大笑，一只手顺着女人的敞开的领口钻了进去，“我是真正经，来来来，我们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假正经的读书人刚进家，就看见老爸赵涛老妈周娅都在自己房间里。 两台诺基亚包装都没拆，就放在桌上，父母面对面坐在书桌旁，盯着桌上的两台崭新手机，如临大敌。 “儿子，手机怎么回事？”周娅看手机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我买的啊，我一台，你和我爸一人一台。”赵泽君说。 啊？还有一台？三台？ 周娅一肚子话给儿子直接了当的回答堵在肚子里，赵涛咳嗽了一声，说：“你买的？多少钱？” “加一起六千吧。” 周娅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盯着赵泽君，眼睛明显大了一圈，一脸不可思议。赵涛也是相当意外，奇道：“你从哪来这么多钱？” “上次不是说了吗，就是在网上帮同学忙，我那同学家里有钱，工商局的头头。” 赵泽君又把上次那一套拿出来说事。饭要一口一口吃，惊喜也要一点一点来，先是透露出赚钱的意愿，然后再来部手机，让家里人逐步提高对自己赚钱能力的信心，等到将来真从拆迁里获利，父母会比较顺利的接受，否则到时候真一下子拿出来一大堆房子，恐怕只有惊，没有喜，千万别让家里人以为自己在外面为非作歹，吓出个好歹。 赵家父母对网络上的事也不太懂，这年头人人都再说网络时代网络经济，可具体怎么从网上赚钱，知道的人却并不多。 赵涛专门上网找了于哲的小说看了眼。 内容嘛，不敢恭维，不过的确非常火，看起来非常漂亮的一个小说网站，最上面就是这部小说的大幅广告，看起来非常受欢迎。 是夜，周娅和赵涛夫妻夜话。 “没想到儿子还有这方面的才华，将来可以当编剧了！”周娅把玩着手机说。 赵涛一边研究手机的定时闹铃功能，一边自豪说：“那可不，也不看看你老公是干什么的，儿子小说天赋，绝对是继承了我。对了，你们单位那个大姐不是三天两头拿着个国产手机在你面前炫耀嘛，你明天去单位，就带儿子给你买的手机，你们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臊臊她。” “嗨，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她那手机才一千，儿子买的这款，一个顶她两个。” 周娅放下手机，靠在赵涛的胳膊上，说：“你说，我这都要下岗了，可是怎么心里一点都不难受，反而觉得日子越过越开心了。” 赵涛想了想，说：“儿子长大了嘛。” …… 寒假的第一周，赵泽君就开始在高岗村转悠。 启动资金已经到位，40万，扣掉买手机的，留下一部分应急，赵泽君至少可以动用35万买房。 2002年，宜江市的平均房价大概在1200左右，具体的价格，由于地段、房屋结构、年代、小区环境等因素影响，相差很大。 比如夏语冰家的琥珀山庄，房价已经突破了四千，于哲家的政府小区，也接近三千。 赵泽君家这栋楼，位于一环内环城河边，距离市公园仅仅一河之隔，到步行街步行也就半个小时，闹中取静，地理位置相当好。 可受到后面城中村的拖累，始终卖不上价，也就比均价稍稍高一点，大概1300块钱一平方。 但是高岗村的房价，始终是个迷。 说来也奇怪，赵泽君在宜江市生活了这么久，还没听说高岗村多少钱一平方。 按照他的估计，高岗村环境恶劣，房子本身质量差，大多是砖头搭砌都是平房，年久失修，很多房子的产权也不清晰，能卖出五六百一平方就不错了。 要不是因为拆迁，这样的房子白送都没人去住。 结果在高岗村晃悠了几天，打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不过始终没打听到房价，拐弯抹角的问了好几户，对方要么是不置可否，要么就是含糊其辞，有的直接就把门给关上了。 这不对啊，赵泽君清楚的记得，高岗村每年都会有不少房屋买卖。 前几年，就有人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想等拆迁赚一笔，结果买了几套房，一直没拆迁，也租不出去，给套住了。 这说明，高岗村应该有很多卖房子的，可怎么打听不出来呢？ 赵泽君琢磨了半天，总算有点想明白了。 大概有几个原因。 第一，城中村的居民存在特殊性，这群人，一方面比较排外，封闭；另一方面，城中村的居民相互间也存在各种大大小小的矛盾； 自己这个外人贸然打听和钱相关的事，人家当然不愿意多说； 第二，高岗村里的居民很多是租客，并不是房主，房子都不是他们的，他们怎么会操心买卖的事呢。何况这些租客中龙蛇混杂，听说还有逃犯，这些人警惕外人还还不及，当然不会深谈。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压根就是个学生，脸庞稚嫩，嘴唇上一圈绒毛，连胡子都没长硬。 素不相识的城中村居民，谁会把一个学生当真对待？ 赵泽君琢磨着，自己要买的也不是一套两套，仅仅靠着自己一个人去走家串户的打听肯定不行。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找中介。 第二十五章 爱家房产 2016年的时候，宜江市大大小小的房地产公司少说有二十多家，其中有大型上市公司，也有几个人一间民房就敢开张的皮包公司，这些公司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吃了卖家吃买家，两头赚两头骗，擦边球打得滴溜溜转。 不过赵泽君印象中，有一家叫做‘爱家地产’的公司相对要正规的多，虽然也打擦边球，但至少是合规合法，据说这家公司早期的信誉度一直非常好，直到拓展了房地产开发业务之后，这才泯然众人，开始朝歪路子上发展。 目前宜江市为数不多的几家地产中介公司中，爱家地产就以信誉好服务好出名。 不过赵泽君倒是没急着去中介公司。 高岗村转悠了几天，给他一个比较深刻的启发：自己一个高中生，想要从事成年人的活动，就有必要改变一下形象。 以貌取人是人之常情，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能免俗，包括赵泽君自己。出去办事，穿几十万一身，和穿几十块一身，受到的待遇和重视程度绝对不一样。 长相年轻，短时间没法改变，不是说换个发型画个妆带个墨镜就能变成中年大叔的。 衣着打扮倒是可以变变。 不能太高大上，真买一套阿玛尼，不说他还没这么多钱，大部分人也看不懂。 到步行街，选了一套李宁牌运动服，体操王子创立的品牌这两年红遍大江南北，大有杀阿迪屠耐克的势头，就是价格比较贵，一般的学生大多买不起。 李宁店的售货员服务都比其他温州小品牌的要好得多，赵泽君一身地摊货进去，人家客客气气的接待从头到尾陪伴介绍，非常耐心。 势利眼也分水准高低，李宁店的店员就算也有势利眼，至少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势利眼。 现买现穿，舍命shopping，穿着新衣服，转身去了街对面的七匹狼，买了件皮夹克。 对着镜子照了照，很满意，有点壮志凌云里，身穿美国空军制服的汤姆克鲁斯的味道。 “您穿这件太帅了，像流星花园里的道明寺！”在880元的售价面前，女店员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赵泽君瘪瘪嘴，这马屁拍的太没水准，一下子就把我档次给拉低了好几条街。 买了行头，赵泽君这才打了辆车，直奔爱家最大的一间门店。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行头起作用了，刚推门进门店销售大厅，一个女中介就主动站起来迎接，客客气气的问：“先生您好，请问是买房还是卖房？哦，我们这里也提供租赁服务。” “买房，你们经理在不在，我直接找他谈。”赵泽君说。 赵泽君脸庞依旧年轻，但对于2002年的普通人来说，一身加在一起两千的行头，完全可以搭配任何脸庞。稚嫩的就是年轻有为，年纪大的就是大器晚成，中年人则是事业有成。 很顺利的见到了值班经理，一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很敦厚的中年人，姓任，自我介绍递了名片之后，赵泽君知道这人叫‘任必达’，名字听起来不像中介，倒像是个送快递的。 任必达不仅仅是总店的值班经理，还是爱家的合伙人之一。 赵泽君简单的道明来意，任必达有些意外，问：“您是本地人？” “这和买房子有关系吗？”赵泽君问，现在好像还没异地限购的说法吧。 “是这样的，我听您的口音是本地人，本地人很少会买高岗村的房子，我做房屋中介，当然希望顾客能买到称心如意的房子，不能昧着良心骗钱。实话实话，高岗村的房子，环境太恶劣，您要是准备自己住的话，我劝你还是考虑考虑。”任必达语气很诚恳的说。 “我不住。”赵泽君笑笑，“买来投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等拆迁。” 任必达没有任何意外，反而点点头说：“我估计也是这样。您可要想清楚了，那地方年年说要拆迁，年年拆不掉，投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钱收回来。” 任必达看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真心想买，这样有钱、任性的年轻人他见得太多了，自以为有眼光看到了黄金机遇，一旦决定要干，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碰个头破血流不肯罢休。 他劝了半天，并不是真的想打消对方买房的念头，开玩笑都不买房，他吃什么喝什么。 在事先把话说清楚，责任撇干净，免得赵泽君买了房子砸在手里反过来怪他。 话说到了，任必达话锋紧跟着就是一转：“当然了，高岗村在一环内，位置好，周边交通方便，将来肯定会拆迁。如果您不等着钱用，买几套房子作为长期投资，效益还是不错的，说不定几年后一拆迁，收益翻一倍都不止。” “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赵泽君模仿着后世电影里富二代创业的自信表情，说：“房子具体怎么卖？” 任必达在电脑上调出公司内部的全部数据资料查了一会，才说：“高岗村的房子比较特殊，以前我们也出手过几套，不按平方算钱，直接论套卖。” “按套算？怎么说？一套多少钱？”赵泽君问。 任必达解释了一番。 高岗村的房主主要分为两类。 有一部分原住民有了新的工作，早就不在高岗村住了，这些人不急等着用钱，不会把房子低价卖掉。 还有一部分人，比如孤寡老人，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丈夫外出打工的留守妇女，就一套房子，是生活的必需品，卖了房连个住处都没。 也不是一定不能卖，但价格上肯定不能按照正常市价。 高岗村的房子大多都是八十年代盖的平房，最早的一批房子甚至可以追溯到解放时期，面积普遍偏小，房型主要有三种：一间堂屋一间卧房，一间堂屋两间卧房；最小的只有一间房。 最小的一居室不到十个平方，只能放一张床一张桌。最大的‘两室一厅’撑死也就三十平方。 如果按照正常价格，以高岗村的地位和房屋现状，一平方能卖上五六百就不错了，也就是说，高岗村一套房子最便宜的甚至只要几千块，最大的也就一万多。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按照整套来卖，一居室，两万，一室一厅三万，最大户型两室一厅四万块。 算均价，这个破城中村的房子远超宜江市平均水准，最便宜的大户型超过了市区商品楼的房价，最贵的‘小户型’甚至接近3000每平方。 “房屋价格大概就是这样，波动不大。中介费买卖双方各收成交价的百分之一点五，也就是总价3%，不过通常都是买家给。您要是买的多，中介费可以商量。”任必达说。 “有现房吗？”赵泽君问。 “还真有。”任必达笑了，表情怪怪的。 ——————分割—————— 在正文里说一下，前面有部分进行了修改，章节名称和数字有变化，不过主要内容没变，不影响前后阅读。 第二十六章 讨价还价 巧得很，任必达本人在高岗村就有房子。 说起房子，勾起了任必达的满腹回忆，这个精明的中介经理大概想让这套房子多一些传奇色彩，和赵泽君聊了不少往事。 他祖父解放前就住在宜江市附近，那时候宜江市就几万人口，前后两条大街，说是城市，也就是个规模稍大点的镇子，高岗村那一片当时属于郊区农村。解放后城市扩大征地，任必达祖父就成了高岗村的第一批住户，在村里有四套连在一块的房。 任必达的祖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去世后，三套给大儿子，也就是任必达的大伯套，一套给任必达的父亲。 任家人也算是命苦加倒霉，上两辈子人都没活太久，任必达十岁出头，他父亲和大伯又去世了，任必达老妈改嫁，对方男人就一个条件：不许带任必达这个拖油瓶。 于是房子又传到了任必达手上，十岁出头的任必达一个人住在高岗村那间‘一室一厅’里，每个月从后爸手里领点粮票，逢年过节偶尔亲妈会偷偷给他塞半斤糖票二尺布票，混着混着就长大了。 任必达十几岁就出来讨生活，在火车站卖过鸡蛋，在街上投机倒把买冰棍，就这么一分钱两分钱的攒，改革开放后深圳宜江市两头跑倒卖录音机，终于在三十多岁赚了一笔钱，和几个二道贩子朋友一块，开了这家爱家地产。 这段经历差不多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的真实写照，赵泽君听完，点点头，说：“任总，你不容易啊。” “嗨，是我多嘴了，白白耽误你时间，这不是听你要买高岗村的房子，我琢磨着跟你交代仔细一些，哪知道说着说着我自己就刹不住车了。”任必达不好意思笑道。 “那你这个房子，就是刚才说的那种一个堂屋，一间卧室的，加一块18个平方？”赵泽君问。 “对。”任必达说，“高岗村大部分都是这类的。” “价钱上呢？”赵泽君问。 任必达砸吧砸吧嘴，似乎犹豫了几秒，才下决心，说：“哎，老房子，留着它没人住，真要卖，还是有点舍不得，毕竟我在那住了十几年。这样吧，就按照我们刚才说好的，三万。” 赵泽君没说行或者不行，反而摇摇头笑了起来。 “任总，你太会做生意了，你不发财那叫没天理！” 这个任必达，一脸老实相，说出来的话好像也是掏心掏肺，一直在为对方着想，最初劝不要买高岗村的破房免得被套，然后又讲了个颇为感人的个人奋斗史，卖惨求同情，卖理想求共鸣，一个穷小子依靠个人艰辛奋斗诚信经营改变命运的童话故事顿时跃然纸上，闻者无不感染心动。 屁！ 从一开始，这家伙听自己说要买高岗村的房，他就在有意做套，这三万的报价要是没水分，赵泽君都能把自己眼珠子扣下来。 两辈子和各路买卖人打交道，赵泽君就明白一件事：有错买的，绝对没有错卖的。 再说了，改革开放第一批富起来的人，有奸人，有恶人，有浑人，有聪明人，就是没老实人！做投机倒把起家的，哪个不懂利益最大化，把低买高卖玩到了极致。 上辈子赵泽君某种程度也是这样的人，这和个人品行道德无关，只要不坑蒙拐骗违法乱纪，通过提高商品质量和谈判技巧来追求利益，无可厚非。 追逐利益，创造价值，是商人的职业道德，也是商人证明自己的手段，本质上和当官造福一方，做老师教书育人没区别。 可以一手大把赚钱，另一手转手就把赚的钱散出去，交朋友，甚至做慈善，这两者并不冲突。 同样的，赵泽君还价也是天经地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一开始不就说好了三万嘛。”任必达说。 赵泽君也不着急，笑着说：“任总，问题是，一开始你没告诉你有房子啊。在告诉我你有房子之前，你就跟了我一个‘市场价’，然后忽然告诉我你正好有一套房子，按照市场价卖给我，这个套也太明显了点吧。” “你这个小老板，心眼太多了。”任必达给说笑了，即不承认，也不否认，沉吟了片刻，说：“这样吧，中介费我就不要了。” “任总，你自己的房子，咱们等于是直接房主和买家交易，你还提中介费？再说了，就是按照三万算，三个点的中介费也就一千块不到。”赵泽君说。 “小老板，怎么说呢，三万不便宜，可是我也不急着卖。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任必达说。 “是这个道理，可是话说回来，市场上的中介不止一家，高岗村也有小两千户呢。你看呢？”赵泽君说。 任必达和赵泽君唇枪舌剑的交锋了几个回合，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并非仅仅是有钱不谙世事，相反，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精明，对于房地产行业还挺熟悉的，连地产业一些业内手段都一清二楚。 他最初的确是虚报了几千块钱的价格。谈不上恶意，出于生意人的本能，对所有顾客都一视同仁，何况眼前这种年轻又有钱的顾客。 任必达本人并不是太在乎那几千块钱，即然本对方看穿了，再装下去大家都没意思，市里中介公司有好几家，对于任必达来说，做成买卖壮大爱家，比赌一口气要重要的多，于是问：“小老板，那你看什么价格合适呢？” 赵泽君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任必达之前的话有真有假。 高岗村房屋市场的确有它的特殊性，按套卖、比市场均价高、越大的房子越便宜，这三点应该是没错的，符合市场规律。 “两万五，不收中介费。”赵泽君给出他衡量之后的价格。 报出价格之后，赵泽君敏锐的捕捉到任必达的眼帘稍微眯起来一点，眼神也随之稍稍下移。 上辈子有个老业务员教过赵泽君怎么看人。长期相处，听其言，观其行，短时间观察，则要留意对方流露出的身体细节。 下意识的身体小动作往往会出卖内心真实想法，习惯动作是最难伪装的，甚至可以说，人类这个物种在心理上有某种波动的时候，身体上就一定会有对应的反射。 任必达的这个小动作，反应出他内心在权衡。 即然有权衡，就说明自己的报价没有大的偏差。 当然，不排除任必达实在是演技派大师，连身体细微的本能反应都能随时控制，真要是遇到这样的高手，赵泽君觉得就算被坑几千块钱也不冤枉。 不过这样的人，要不然根本活不到四十多岁就被自己累死了，要不然早就功成名就，也不会和自己坐在这里为几千块钱掰扯。 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也能比较好的控制身体反应。任必达如果是特工……想多了。 几秒钟之后，任必达开口了：“价格上按你说的可以，但中介费还是要收，从公司正规流程走。” 他稍稍解释了下原因，不是为了那700多块钱中介费，房产交易从公司走，是公司的业绩，也是他个人的业绩。 赵泽君这次没反对。走中介流程需要签合同，去派出所房产局备案，安全上双方都更有保障。 “我们先去看看房子吧，没问题的话就签合同。”赵泽君说。 第二十七章 伪四合院 任必达开的是夏利，中介公司的合伙人座驾还不如网吧老板大象，网吧的利润可见一斑。 不过任必达这种创业型老板，通常比大象那类暴发户老板节俭。赵泽君上辈子认识个老头，一年四季都穿一身灰不喇唧的中山装，去路边大排档吃饭吃不完都打包带走，但是却经营着一家年营业额好几千万的化工厂。 高岗村的路太烂，车根本开不进去，里面住的人三教九流，一辆汽车进去也不安全，砸了玻璃划破车身是常有的事，任必达找了家不远的超市门口停车，两人下车步行进入高岗村。 城中村房子连房子，平房之间的小路也就一米多宽，刚好够两个人并排走，在像迷宫一样的小巷子里穿行了有十几分钟，终于到了任必达的‘老宅’：一间一室一厅的平房。 房门是那种老式的对开木头门，用搭扣扣着，上面挂了一把生锈的铜锁，任必达开门之后，房间里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光线昏暗，整个堂屋只有一间窗子，窗户上还贴着厚厚的报纸，根本不透光，倒是房顶的缝隙里，渗透出几缕阳光在地面形成细碎的光斑。地面压根就是夯实的泥地，连水泥都没有，由于房顶很低，显得非常压抑。 赵泽君随意看了看，两间屋子空荡荡的，就一张破床，一个不知道多少年没用过的煤球炉，加在一起还不到二十个平方。 房子破归破，均价可不低，都比得上市区的商品楼了，一个平方平摊下来少说1300。 “这破房子。”赵泽君摇头笑笑，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居住环境差，可是和住在高岗村的人相比，自己家那个五楼两室一厅的楼房，简直就是皇宫。 任必达还以为赵泽君嫌弃房子破，不值这个价钱，说：“高岗村的房子都是这样，我这还算是好的，当年盖房子，我家祖爷爷专门找村里最好的泥瓦匠，用得都是实心砖，别看房子旧，可它结实啊，再住上几十年都不会倒……” 他一边说，一边还在墙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厚实的墙壁发出砰一声闷响。 任必达自豪说：“听听，这砖比现在框架式楼房用的青石砖都要结实，窑里大火烧出来的，当年盖这房子，村里眼红的人多了去了。” 实心砖这个东西赵泽君也知道，现在盖房子都用钢筋水泥，大部分是框架式结构，只要框架打好，墙壁可以随意填充材料，到后世，甚至有黑心建筑商用塑料、毛竹建筑垃圾的。赵泽君家后来分得回迁房，墙壁用手都能抠一个洞出来。 几十年前不同，没框架，全靠砖头。砖好，匠人的手艺好，房子就结实牢固，有不少老房子几十年之后，房体拆下来的砖还能回收利用。 高岗村有不少这样的‘好房子’，上辈子高岗村拆迁过程中产生了大量的‘拆迁垃圾’，砖瓦、木料之类的，还专门有人来收购。 赵泽君家当钉子户的时候，每天都能看见有卡车开进拆迁废墟，成吨成吨的朝外面拉。 赵泽君脑子一亮，这也是一笔生财之道。‘废品’生意的利润相当大，尤其是高岗村的建筑废料。能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屹立几十年不到的房子里，都是用好砖、好木材搭建的，高岗村几千户人家，积少成多，绝对不是一笔小数字。 “小赵老板，想什么呢？”任必达见赵泽君沉默不语，担心他反悔，劝道：“反正你又不是自己住，准备等着拆迁赚一笔嘛，房子好坏无所谓，关键是结实，它要是在拆迁前塌了，那才是大损失，对不对。” “对。”赵泽君笑了笑，暂时把建筑垃圾的事情先放一放，目前买房是第一要务，等拆迁通知下来，自己手头的房子和拆迁办达成协议之后，再来考虑也不迟。 两万五的价钱虽然比均价要高，不过赵泽君知道，一旦拆迁，这套20平方不到的破房，至少可以分60平方的商品房。变现的话，至少三倍的利润，不变现等到2016年，宜江市房屋均价一万的时候，就是几十倍利润，只赚不赔。 “任总，后面这里是……” 厅堂有个后门，推开一看，房子后面居然有个十几平方的小院子，在高岗村这种高密度建筑环境下，能有个院子，绝对凤毛麟角。 院子有点类似四合院，周围被四套房子围住了。 “嗨，我不是说我爷爷有四套房吗？”任必达笑呵呵指着周围的几套房：“就这一圈，当年我爷爷是地主，在村里是最有钱的，文革时候房子被征收了，改革开放之后还给我家的。我小时候，这个院子养过鸡鸭，现在早就荒了。” 赵泽君想起来了，任家老祖传下来四套房，任必达父亲一套，大伯三套。任必达父亲和大伯去世后，房子分别又传了下来，任必达得了他父亲的这套，也就是刚才看的。 院子周围的这三套，是任必达的堂弟继承。 “任总，你堂弟这三套房子卖不卖，你帮我打听打听。”赵泽君问。 他看中了这个院子和周围的格局，要是能把这一圈四套房子一起拿下来，就等于有了独立的一片区域，在拆迁公告发布前，完全可以在院子里多加盖一套房，那就等于是五套房。 其实都不止五套，这个四套房围起来一个院子，是一个独立的区域，怎么乱搭乱建都不会影响到其他住户，他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操作的余地非常大。 任必达犹豫了一下，说：“我那个堂弟，我们很多年都不来往了。” “不来往没关系啊，做生意嘛，送上门的钱还能不要？这种房子两万五一套，不算低了吧，三套房7万多块钱，足够他在市区里买一套漂漂亮亮的商品房。”赵泽君笑道。 “这话倒是不假。”任必达也笑了，说：“不过小赵老板，我那个堂弟，嘿嘿，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任必达苦笑道：“我不是当你的面说自家兄弟不好，我那个堂弟，实在是烂泥湖不上墙，败家子一个，天天正事不干，有点钱就拿去赌，欠了一屁股债，好好的一个家，老婆跟他过不下去带着孩子跑了，家里面亲戚也都不和他来往。你要是找他买房，恐怕两万五拿不下来，他肯定得狮子大开口。” “爱赌钱？老婆带孩子跑了？” 人的记忆很多是触发式的，正常情况下，不提到相关的信息根本想不到，赵泽君穿越回来后，记录了很多主动记忆的内容，但依旧有海量的被动记忆信息没被唤醒。 刚才任必达说他爷爷是当地地主，文革期间被专政了，赵泽君就觉得好像有些熟悉，现在说起赌钱、败家子、老婆孩子跑了这些独特信息，他猛地想起来上辈子高岗村一个很出名的人物。 想了想，笑道：“那没关系，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你带我去问问再说。” “也行吧，不过他不一定在家，我们去瞧瞧。”任必达说。 第二十八章 我没工夫和你开玩笑 任必达带着赵泽君来到隔壁房子门口，房门没上锁，推了推也推不开，应该是从里面别住了，说明家里应该有人。 “咚咚咚……咚咚咚……”任必达敲门，没人应，赵泽君趴在油乎乎的玻璃窗子朝里面看，房子里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敲了好一会也没个动静，任必达和赵泽君都准备走人了，刚转身，后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谁他妈大白天敲门，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 回头一看，一个面容憔悴的小个子，挂着大大的眼袋，裹着件破破烂烂的军大衣站在门口，头发乱得像鸡窝，就和大烟瘾犯了似的打着哈欠，露出一口焦黄发黑的牙齿。 赵泽君抬头看看天，这都下午四点多了，还睡着呢？ “堂哥？哎呀，稀客啊。”那人看见一身西装笔挺的任必达，态度立刻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任必达有这么个堂弟都觉得丢人，碍着赵泽君的面子，咳嗽一声，介绍说：“小赵老板，这是我堂弟，任继福。继福啊，赵老板是我朋友。你这都下午四点，怎么还在睡觉？” “嗨，昨晚和那帮孙子打牌打到天亮，妈的，又输五十多块钱。” “有点事找你聊聊。”任必达说。 任继福警惕起来：“什么事？” “好事！”任必达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挥手：“让开，别堵在门口，进屋谈。” 看清楚屋子里的环境，赵泽君直皱眉头。 高岗村脏乱差那不假，可毕竟是居家住户，除了任必达那种常年空着的房子，大多数房子从外面看虽然破破烂，家里还是五脏俱全，该有的普通家具都有，无非是档次低了点，简陋了点，条件好点的，有台黑白电视也很正常。如果家里有个女主人，捯饬的整洁干净些，还是能过日子的。 可是任继福的这个家，实在是连猪窝都不如。 堂屋比任必达家要大不少，却家徒四壁，一张缺了腿的木头桌子，四把木头椅子，一个还在坐着水的煤球炉，炉子上面栓了条铁丝，一条脏兮兮的毛巾挂在铁丝上，墙角一只热水瓶。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件家具。 地上烟头随处可见，墙皮大片大片的脱落…… 堂屋和卧室连在一块，一眼就能看完，卧室里好像也就一张床，上面乱糟糟的堆着床棉被，油乎乎的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 刚进门，任继福就厚着脸皮凑到任必达跟前，“堂哥，给根烟抽抽，妈的，昨天晚上抽完了。” 任必达皱了皱眉，还是掏出一包烟，先给赵泽君递了一支，然后才给任继福发了一根。 任继福盯着任必达手里剩下的大半包烟，陪着笑脸说：“呦，这烟好哎，十五块钱一包呢，哥，你现在是真发了，我平时都是抽一块五的大前门，昨天晚上输了好几十，今天买烟的钱都没。” “我说你这么大人，天天除了赌就是赌，老婆孩子都跑了，你这样下去怎么搞？”任必达很厌恶的把半包烟丢到桌上。 任继福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把香烟揣进棉衣口袋，脸一扬，流里流气的说：“哥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赌钱碍着你哪一点了？花你的钱了？老婆跑了我乐意，你真当我稀罕她那个生过娃的洞啊？小孩跟人家更好，省的我养了！不花我一分钱长大，将来还得给我养老！ 再说了，有你这么当亲戚的吗？咱们还是堂兄弟呢，你现在发了，怎么不能给我个一二十万？” 赵泽君都听愣住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种人活在世上除了浪费粮食还有什么意义？ 偏偏是这么一个人，上辈子在拆迁前，欠了一笔钱，整天被人上门追债，老婆孩子都跑了；结果一拆迁，不但还了债，还落下几套商品房，当上了收租小地主。 听说有了房子后交了群狐朋狗友，沾上毒，四十多岁就死了。 赵泽君来这里，不是听他们堂兄弟斗嘴的，咳嗽了一声。 任必达会意，不耐烦的挥挥手：“行行行，你不是要钱嘛，别说我不照顾你，小赵老板看上你房子了，你开个价吧。” 任继福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赵泽君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赵泽君，一双三角眼里毫不掩饰流露出贪婪光芒，就像在看一头肥羊。 赵泽君这身打扮也的确像肥羊，二十岁不到，一身名牌，和电视里港澳侨胞如出一辙。 “赵老板，我家这房子那可是祖传的，一百多年了，往大了说，那是文物！有历史价值的！不瞒你说，以前有台湾来的老板看上了，一口价三十万，我都没卖！”任继福牛气哄哄的说。 任必达听他讲这话，就知道要糟。 他和赵泽君打交道时间不长，虽然他不认为赵泽君这笔投资是正确的，但对于赵泽君这个人，却没有丝毫小瞧，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肥羊。 任必达，鄙夷的瞟了任继福一眼，我都宰不了他，就凭你想忽悠他，梦没做醒吧？ 赵泽君挥挥手，示意任必达不用紧张，笑呵呵的问任继福：“哦，人家开三十万，是买你一套房，还是三套房啊？” 任继福一愣：“你……你三套房都要？” 赵泽君财大气粗的笑了：“买房子，当然是都买下来，钱我不在乎。” 任继福一咬牙：“一套房三十万，三套房，台湾老板开了一百万！” 说着话的时候，任继福自己的心肝都在发颤，仔细的盯着赵泽君的反应。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真蒙到了这个冤大头，够他舒舒服服混一辈子！ 不要说一百万，最后能买个二三十万，那也赚大发了。 “哦。”赵泽君笑了笑，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就朝外走，“任总，我们走吧，我们去看看别的房子，你弟弟这房，还是留给我们人傻钱多的台湾同胞吧。” 赵泽君说走就走，毫不犹豫，一句话说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任必达冲着任继福冷笑一声，扭头就跟着赵泽君离开。 这下任继福慌了，连忙跟出来，张开手拦住赵泽君。 “小赵老板，你这人怎么一点都开不得玩笑呢？我这不是说笑嘛，价钱好商量，好商量。” “我是来做买卖的，没功夫跟你开玩笑。”赵泽君脸一沉，冷冷的说：“而且你这个笑话也不好笑。” 第二十九章 家具拉走 任继福讪讪的把赵泽君和任必达重新迎回家里，还特意把炉子上烧得开水拎下来要给赵泽君泡茶，结果找了半天，就找到一个脏兮兮的塑料杯。 赵泽君很怀疑这个杯子是他喝水喝酒刷牙三合一的，压根不准备碰一下。 看了眼牛必达。 任必达会意，开口说：“堂弟啊，赵老板是诚心来买房子的，你不要讲那些没意义的废话，什么五十万一百万的，你当那是草纸啊！实话跟你讲，我那套已经卖了。你这三套房，和我那边的户型都一样，你看什么价钱？” 任继福斜着三角眼问：“你卖了多少钱？” 任必达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赵泽君，赵泽君点点头，任必达才说：“两万五，赵老板是爽快人。” “那不行！”任继福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指着家徒四壁的房子，嚷嚷起来：“我家再破，好歹还是能住人吧，你那房子十几年没人住了，肯定不能一个价。” 任必达嗤笑一声，说：“你以为赵老板买你房子是要住啊。” “哦，我明白了，投资，等拆迁是吧，那价钱就更不能低了。”任继福望向赵泽君，“赵老板，你想想，这个高岗村一旦拆迁，我这几套房子，那立刻就能变成商品房，你花几万块钱，就能换好几套商品房，这买卖赚得太多了吧，我三文不当两文把房子卖给你，到时候你赚了钱，我哭都没处哭去……” 赵泽君直接打断了任继福的喋喋不休：“拆迁有什么好处，不用你来跟我分析，要不是看在有可能拆迁的份上，谁会来买这里的房。不过你要搞清楚，我做生意投资是有风险的，拆迁我能赚，那我问你，要是这里不拆迁，或者等个十年八年再拆，我赔钱了，钱套在高岗村，你赔不赔我钱？” “不拆迁关我屁事！我凭什么赔你钱？！”任继福嚷嚷。 “那不就对了，你不用跟我说什么拆迁能赚钱之类的废话。” 对任继福这种二流子，一点都不能软，跟他客气，他会当你好欺负，顺杆就朝上爬，恨不得踩在你头上把你榨干。无论是上辈子在传闻中给赵泽君的印象，还是这辈子亲眼看见的德行，都很让赵泽君对这个人感到恶心，和任必达、大象，赵泽君可以笑面相对，甚至不介意在自己目标实现的前提下，让对方赚一些，可这个任继福，赵泽君他即不会给对方留面子，更不准备让他占到一点儿便宜。 任继福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语气放软了，说：“赵老板你也看到了，我家就这三套房，你要是都买了，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不像我堂哥，他在市里有房子，村里房子根本无所谓的。” 赵泽君点点头：“这话倒还像样。你说个价格吧。” 任继福眼珠子转了转，说：“赵老板，一口价，三套房，十五万。” 说完，死死的盯着赵泽君，看他的反应。 任必达也同样望向赵泽君，目光玩味。 他能看出来，这个年轻人的确有诚意想买房，也有买房的经济实力，15万的价格，乍一听很高，但是必然有还价的余地。 三套房，加上院子，最后十万成交，甚至十一二万都可以，这笔投资并不亏。 但是，如果赵泽君答应了以这个价格买房，那他的那套房子，就绝对不会是两万五卖给赵泽君了。 而且一旦开了高价的头，后面再买，价格同样会跟着水涨船高。 赵泽君面无表情，似乎在考虑这个价格能否接受。 三个人谁都没说话，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房间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任继福实在忍不住了，正要开口，赵泽君说话了。 他对任必达说：“任总，高岗村差不多有两千户人家吧。” “嗯，差不多。”任必达说。 得到确认后，赵泽君才看向任继福，开口道：“我是来买房的，不做慈善，就是做慈善，也犯不着跟你做。高岗村的房子，还没听说过哪家能卖出五万一套，你信不信，我现在出去喊一嗓子，三万收房，有大把人肯卖？任继福，你要是总想宰我一刀，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两千户人家，的确不愁买不到房，任继福只能说：“那你说多少钱？” 赵泽君淡淡说：“刚才任总不是说了嘛，两万五一套，这是市价。三套七万五，够你在市里买一套像样的商品房了。哦，还有，按照规矩，我一次性买这么多，你还得让我点吧，三套房，七万块。” 任继福立刻跟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眼睛瞪圆了嚷嚷说：“不可能！” 连任必达都愣住了，这小赵老板也太能还价了吧，不但一毛钱不多给，还在原来的基础上杀下去一部分？ “那就算了呗，这里房子那么多，我在哪买都可以。任总，我们走吧。” 赵泽君无所谓的耸耸肩，再一次起身准备离开。 “七万太少了，哥，你帮着说说啊。”任继福向任必达投去求助的目光。 任必达笑呵呵的对赵泽君说：“赵老板，要不再考虑考虑？” 他也觉得这个价钱的确低了，七万三套房，加上后面那个院子，投资赌拆迁的话，就等于四套房。 如果房子是任必达的，他的心里价位至少在8、9万，甚至十万都有可能，七万绝对不会卖。 他还以为赵泽君又是欲擒故纵。 哪知道这次赵泽君态度很坚决，说：“任总，实话给你说，我可能还会继续买，到时候还要通过你。我手头有钱，买谁的房子都行，买他的，是给你面子。七万块是我的底线，再多不可能。” 话说到这个份上，任必达也不可能在帮着劝了，没必要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堂弟，得罪了一个未来的潜在客户，对任继福说：“那你自己看吧，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拉倒。不过我跟你讲啊，机会就这一次，你自己考虑清楚。” 任继福咬了咬牙，说：“七万块，现钱，一次付清。” “行，从你哥的中介公司走，省的你不放心。” 赵泽君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指着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几件破家具，不经意的说：“哦，这些东西你带走还是留在这里？你要的话就雇人拉走，不要的话，我就当废品卖了啊。” 一张缺了腿的大桌子，一张木板床，几只椅子，一只煤球炉，还有点零碎的破烂家用。 第三十章 败家子传说 任继福本能的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环视了房子里的家具一周，目光最后落在一把老式的圈椅上，这也是房子里唯一一件看起来还像点样子的家具。 “别的家具都能买，这把椅子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是古董，有感情了，不卖，你要是想要，还得多加一千！”任继福说。 这句话一说出来，连任必达都看不下去了，恼火说：“赵老板一让再让，面子给足了你，你怎么占便宜没够啊，贪得无厌！这张破圈椅值几个钱，你还真当是古董啊？” 赵泽君说到家具的时候，其实任必达和任继福一样起了疑心。 任必达走南闯北，见过的世面比任继福多太多了，三教九流的那一套也有所了解，任继福仅仅是模模糊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任必达却一下子就想到了收购古董常用的那套手段。 这个年轻人坚持要买高岗村的房子，说不定是有其他目的，比如说古董？ 高岗村穷归穷，可是从建国初期就存在了，有半个多世纪的历史，很多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传承千百年，底蕴要比那些只有几年十几年的所谓高档小区厚的多，要说家家都有古董那不可能，但是不排除某一两家有捡漏的可能性。 可任家的这些东西，任必达心里都有数。 床是任继福结婚时候找木匠打得，桌子是他为了打麻将方便自己打的，至于那把看似古香古色的圈椅，也不值钱，他们爷爷是老派人，习惯坐这种大圈椅，改革开放之后仿造的，椅子刚造好，人就去世了。 所以，任必达可以确定，任家，没古董。 这些事任必达知道，任继福当然也清楚，任必达觉得这个堂弟太贪得无厌，生怕赵泽君恨屋及乌，以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于是张口骂了任继福。 任继福见他堂哥站出来拆台，兀自狡辩说：“不管是不是古董，那都是爷爷留下来的，我家祖传的宝贝，有纪念价值！” 任必达火了，指着任继福鼻子就骂：“我日你，你现在知道顾家了？早干什么去了，爷爷留下来那么多东西，全给你三文不当两文给卖了！” 赵泽君一脸不耐烦的挥手：“别吵了，你不是要圈椅吗？带走！你还要什么？全搬走，这些破家具，我找人抬走还得花钱，你要最好，全部搬走！” 赵泽君不要圈椅，任继福反而没辙了，试探问：“要不，你再加三百，……不，两百就够了，我雇人搬家具也要花钱的嘛。” “你有完没完！”赵泽君脸一沉。 “行了，你再说下去惹火了赵老板，连房子都卖不掉！”任必达也是一头恼火，怎么有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堂弟，赶紧对赵泽君说：“赵老板，别跟他多罗嗦了，乘热打铁，我们去公司签合同走流程？” “最后问你一次，卖不卖？”赵泽君看任继福一眼。 任继福连忙说：“行！不过要现钱！” 离开高岗村，三个人坐上任必达的夏利，回到爱家门店签合同备案走流程，任必达亲自带着跑手续，效率相当高，两天不到就全部办好。 四套房，一个院子，外加几件不值钱的破家具，九万五千，外加给爱家的手续费2500，税费，一共十万出点头。 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子。 七万块钱，任继福从小到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发绿。 “赵老板，丑话说在前面，这房子要是不拆迁，你可不能找我退！”任继福说。 赵泽君懒得搭理他，任必达说：“合同黑纸白字，手续都办完了，谁都不能反悔。万一将来拆迁，你也别眼红！你听哥一句话，拿着这钱买套房，把媳妇接回来，好好过日子吧。” “这点钱够过个屁的日子！”任必达拿钱转头就走。 “这个败家子，肯定又去赌！”任必达气呼呼的说。 赵泽君笑笑，拿笔写了个号码递过去：“任总，那你忙着，我还有事先走。哦，给你留个电话，以后再有房子，直接打我手机。” “好咧，我开车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走了啊。” 离开爱家，赵泽君出门打了个辆车，在市里绕了个小圈，然后又重新回到高岗村，已经属于自己的任家老宅。 一进门，他就把大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房间里，一张桌子，一张破床，还有那张‘有着重大纪念价值’的圈椅，赵泽君一分钱不肯多给，所以任继福最后还是没带走。 赵泽君根本没看圈椅，反而蹲在张又厚又重，油腻腻黑乎乎的大麻将桌子边上。 拿出钥匙，一层层的刮掉上面粘着的污渍。 渐渐的，露出里面的木头纹路来。 黑褐色纹路细密层叠，线条流畅，错落有致，像是一副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赵泽君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笑了。 正如任必达所想的那样，高岗村是有个有历史底蕴的城中村，在这个村子里，流传着很多故事，在经历了拆迁后，尤其是很多拆迁户暴富之后，村中的那些故事，往往就变成了传奇。 赵泽君上辈子从父母的嘴里，听说过一个‘败家子’的传奇。 前半段，和任必达说的一样，败家子任继福好赌没品，变卖家财，在地下赌场欠了几万块钱，天天有人上门催债，老婆孩子跟人跑了； 后半段，现在还没有发生。 拆迁后，回收建筑垃圾的施工队在废墟里找到一张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桌子，几个人一抬，重得不了的，施工队的头头觉得不对劲，找了个行家鉴定，桌子居然是红木的。 这桌子就是在任继福家废墟里找到的。 听当地的老人说，任家爷爷活着在的时候预备了一副棺材板，正好赶上破四旧，被批斗，他爷爷和他爸这一辈都死得早没顾上，后来国家又开始禁止土葬，棺材板就一直放在后面院子里。 任继福继承家业后，觉得家里放一副棺材板不吉利，就用这几块棺材板打了个桌子当麻将桌。 他还挺得意，即省了料钱，意头还特别好：棺材棺材，升官发财。 后来任继福听说这张桌子买了不少钱，就跑施工队找人家要钱。房子都交了拆了，人家施工队当然不会搭理他，一顿暴揍赶出门外。 任必达、院子、赌钱、败家子，这一连串的提示，让赵泽君想起了上辈子听说过的这个‘传说’。 他买房子是真，买家具，也是真。但绝不是那个所谓的圈椅。 赵泽君估计，任必达也压根没想到这个败家子堂弟居然用爷爷留下来的棺材板做麻将桌，这种事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第三十一章 阴沉木 改革开放后国内经济水平提升，出现了一大批富豪，奢侈品家具也随之兴起，90年代中后期，沿海地区兴起了一股红木热。 红木不仅木材质地好，还象征着富贵吉祥，质地优良，做工精美的红木家具本身就价值不菲，再被这帮子暴发户一炒作，身价翻着翻朝上涨，红木热很快就蔓延全国。 眼前这张红木桌子当然谈不上‘做工精美’，相反，任继福的木匠手艺太潮，要是直接拿出去卖，八成得打个折，还不如木料本身值钱。 双手用力抬了抬，死沉死沉的，抬起来离地不到一尺就抬不动了，怕是有百来斤。 红木并不是某种具体的木料，而是高端木材的统称，包括很多种。不同的具体木料，价格差别也很大，赵泽君对红木了解有限，只知道这桌子是红木，具体是哪种他也不清楚，还得找专业人士来判断。 这么大个桌子死沉死沉的，赵泽君一个人抬不走，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一狠心，找了把小锯子。 吭哧吭哧，废了牛劲，终于锯下来小孩拳头大小的一块，放在口袋里沉甸甸的，跟个小铁驼子似的。 带着木料打车来到了阳川市古玩字画市场。 古玩字画市场这种地方龙蛇混杂，真货不是没有，但很少。 最多的是骗子，靠着巧舌如簧和各种托儿骗人入套，三块钱进价的花瓶愣是能说成明官窑； 还有一种是手艺人，这些人也不完全是靠骗，而是作假仿古，以南方某个县最为有名，全国的高端仿制品几乎有七成以上都是出自这个县，做旧在当地几乎就是当地的支柱产业，有生产流水线，做出来的东西以假乱真，即便是真正的行业也难辨真假，只能凭感觉去判断。 这种人不骗人，就把东西朝那一摆，让你自己看，你觉得是真的，他就顺水推舟卖按照真货价格卖给你，你觉得不对头，掉头走人他们也不留你。 上辈子老爸下岗后常来古玩市场捣鼓邮票，认识了家年纪差不多大的古玩店主，是个手艺人，两人关系处得不错，经常一块去钓鱼。 从赵涛嘴里，赵泽君对这人有一些了解，觉得还算靠谱。 凭着记忆，找到了这家叫做‘博古斋’的门脸。 店里没开灯，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很昏暗，房间最里面，有两排靠墙的架子，上面摆着些瓶瓶罐罐，一只半人高的大铜暖炉放在屋子最中央，炭火熊熊，很暖和。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坐在窗户下面，捧着本线装书在看，见有客人来了，也不招呼，就说了句‘随便看’，然后继续看他的书。 这人大概就是老爸上辈子后来的朋友，姓沈，叫沈炼。 “沈老板，我慕名而来的，有块木头想请你帮我瞧瞧。”赵泽君对沈炼的性格大概有些了解，于是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说。 “拿来我看看。”沈炼放下书说。 赵泽君把木头块递过去，沈炼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忽然站起来，一转身钻到里面房间去了。 赵泽君正奇怪，什么意思这是？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抢劫吧？ 没一会，沈炼又出来了，手里端了一盆水，把水放在桌上，然后又把木头丢进水里。 木头居然沉下去了！ 沈炼抬头，一双鼓出来的死鱼眼盯着赵泽君问：“这东西你从哪来的？” “怎么了？”赵泽君不解。 “我们这不收赃物，也不收土里挖的。”沈炼把木头从水里拿出来，随手拿了块布擦干净，还给赵泽君。 赵泽君连忙解释说：“误会了，这东西是我一个朋友爷爷留下来做棺材的，那人太败家，又好赌，卖给我了。我听说这是红木，蛮值钱的。” “哦。”沈炼点点头，又拿起木头，摇头鄙夷说：“谁跟你说是红木？有拿红木做棺材的吗？显摆也不是这么显摆的，煤老板都干不出来这种没品的事。” 赵泽君一愣：“那这是什么？” “说它是红木吧，也没错。严格说，它是红木的变种，小伙子，听说过一句话没：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 “这是乌木？”赵泽君眼睛一亮。 上辈子看到过新闻报道，某处农民在河里发现了大块乌木，价值百万。 赵泽君还专门上网查过，乌木也叫阴沉木，是被在水流山体塌方过程中，被埋在地下的树木，经过千百年时间碳化形成的特殊木料，原理和煤炭形成是一样的，如果时间足够，也会变成煤炭。 由于形成过程特殊，可遇而不可求，质地坚硬等等原因，乌木价格很高，传说还有辟邪的功效，是非常好的棺材材料。 从清代开始，乌木就是皇家专用，民间禁止使用。现代社会，一旦曝光，有关部门就会随之出现，直接征收，给发现者一点象征性的补偿。 也不知道任家老祖从哪弄来一大块阴沉木。难怪政府要专政他，这个地主老财，活着的时候压迫广大劳动人民，死了还想在阴间享受皇帝待遇！ 沈炼点头，接着说：“就是乌木。不过，这个‘乌木一方’，指的是金丝楠乌木，这要是一块金丝楠，倒是值不少钱。据我看，应该就是普通楠，这么一小块，值不了多少。” “大概能值多少钱呢？”赵泽君有的可不是一小块，而是一大块！ “几百块钱，顶了天不到一千，你要卖，我收。不过话说在前面，我收来了，找名家加工，成品价格少说翻一倍。”沈炼说。 赵泽君想了想，问：“大块的呢？” “哦对对，你说这是你朋友爷爷的棺材板，那我得看看实物的品相才能给你价。” “那我明天带您去看？”赵泽君问。 “行。” 离开博古斋之后，赵泽君留了个心眼，先去网吧上网查了相关资料，又回到古玩市场，连续咨询了几家店，最后确认沈炼应该没有再价格和品相上忽悠自己。 实际上，在询问过的这些店里，沈炼算是最实诚的，价格开得也不低。有一家老板甚至说这就是普通的黑乔木，几千块钱一吨。 第二天一早，赵泽君就领着沈炼到了高岗村。 这次他早有准备，找了个砌墙用的泥推子，又弄了瓶洗洁精，好不容易把桌上的一层污垢给擦干净，露出黑褐色的本相来。 也难怪任继福不识货，阴沉木的表面卖相并不好，黑乎乎的，看着就像遭雷劈的树似的。 看到那张阴沉木打造的‘麻将桌’，沈炼脸色变得很难看。 第三十二章 吃饱吃好打包带走 沈炼不愧是做古玩生意的，长得就和刚从土里抛出来的僵尸差不多，脸上肌肉干瘪，一双鼓出来的死鱼眼，不说话的时候非常吓人，直接宰了放干血，估计都能冒充古尸卖出去。 长相本来就砢碜，脸这么一沉下来，就难看了。 赵泽君见他这副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毛毛的。 一边推开窗户，让房间里有点阳光，等站在阳光里，这才疑惑说：“不会是假的吧?不应该啊，我昨天给你看得那块，就是从这桌子上锯下来的，你看，这还有个缺口呢……” 说着，还指了指锯木头留下的缺口指给沈炼看。不过他不太敢靠近沈炼，万一这家伙真是妖孽成精呢？ 沈炼摆摆手，面无表情的说：“富贵传家，不过三代，这话一点都不假。真是造了孽，好好的一块乌木板子，愣是你那个朋友糟蹋了，说他是败家子都是客气的。” 听说是真货，妖孽也没有在阳光下冒烟，赵泽君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道德传家，十代以上，耕读传家次之，诗书传家又次之，富贵传家，不过三代。不过话又说回来，祸福无门，唯人自召，我那朋友又赌又懒，混到今天这一步，连祖宗棺材板都保不住，也是活该。” 沈炼意外的看了看赵泽君，说：“你年纪轻轻的，就开始读老子？” “我父亲喜欢看书，各种杂书，我从小跟着后面也看了不少。”赵泽君笑道。 “老子可不是杂书。” 沈炼拍了拍桌子，“行了，不说废话。还是说乌木，木头是好木头，不是金丝楠，好歹也是老楠木。不过给你那朋友搞成这副德行，大物件是做不成了，只能做手串小摆设，价钱不会太高。” 这张乌木桌子，对于赵泽君是意外之财，他也查过，不太可能卖出天价靠着它暴富，上辈子那种几吨重的大家伙，也不过几百万上千万而已。 而且乌木太烫手，价格差不多就可以尽快转手了，省的惹出麻烦，赵泽君可不想有关部门从天而降，给他发一张好人卡。 “您能开多少？”赵泽君直接问。 沈炼想了想，说：“要还是原来的棺材板子，三十万我都买，买回去我也不卖了，直接买回去打一副棺材，给自己将来预备着。不过现在这样，我只能给你十万。” “十五万。”赵泽君说。 沈炼说：“各让一步吧，12万，总得让我有赚头。” 人都是将心比心的，遇到漫天要价的任继福之流，赵泽君寸步不让，遇到像沈炼这样实实在在做买卖的，赵泽君也很好说话，呵呵一笑；“行，12万就12万，不过您帮我刻个乌木小佛像，我留个念想。” “等于又便宜你好几千！行吧，你留个联系方式，做好了我联系你。”沈炼说。 顺利成交。 这天晚上，沈炼就找了几个工人把桌子抬走，钱是现金，用个小袋子装好交给赵泽君，两人留了电话，沈炼和给赵泽君一张名片，说以后有东西，也能拿到他这来收。 赵泽君知道他的背景，这家伙就是南方那个专业造假县出来的，渠道多得很。 十二万，摊在床上，像个小枕头，赵泽君拍了拍自己十八岁的嫩脸蛋，有点恍惚。 这一进一出的，买了四套房一个院子，等于一分钱没花，还赚了两万……我是该开心呢，还是很开心呢？ 躺在钱上的生理感觉并不好，硬邦邦的挺膈人，不如棉花枕头舒服，不过心理情绪爽到爆，赵泽君觉得现在开心还为时过早，等什么时候能用钱搭成一张床就差不多了。 躺在现金枕头上，他反复回想着上辈子听说过的那些‘传闻’，回忆高岗村里是否还有类似的情况。 也许是消息渠道有限，也有可能是被动记忆的关系，没有触发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总之想来想去也没想到。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整个拆迁过程中，能获利的不仅仅是买房子。 拆迁本身就是一场刮地皮行动，等高岗村成了一片废墟的那一天，所有隐藏多年被人遗忘的财富，都将浮出水面，连同建筑废料一起，论吨卖。 上辈子姜萱被抓之后，在牢里和赵泽君说过一句话：老子还是心软，就该直接弄死那小子。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拆迁这锅大乱炖，有肥肉牛肉羊肉，也有青菜白菜粉条子，即然已经拿着筷子站在锅边上，当然什么滋味都得尝一尝，不光要吃饱、吃好，最好还能打包带走！ 第二天一大早，赵泽君就带着新入账的12万跑了趟银行，把钱存进账户。 望着渐渐多起来的存折数字，想着已经有了自己的‘产业’，赵泽君心里充斥着满足感。 自己现在就像一只在夜里出洞偷粮食的小老鼠，趁着人们熟睡无知，偷偷的跑到粮仓，一点点的把找来的粮食搬回自己的小窝里，等待着天亮之后，睡在窝里大吃大喝！ …… 就在赵泽君存钱的这家银行二楼，行长办公室面对面坐着两个女人。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熟女，充满了妇人的风韵，略施淡妆的脸上却有股子冷冰冰的味道。第一眼看见这个女人，让人想到的绝对不会是性感，而是强势。 对面的女孩子不到二十，眉宇之间和成熟女人依稀有几分相似，但那神情仪态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样的冷。 正是夏语冰。 “妈，大院里那几个家伙寒假来玩，我正要去接呢，叫我来干吗？”夏语冰问。 “别急，我让司机开车送你。哦对了，有空去买辆自行车，要么就去考个驾照，等上大学可以开车了。” “那我不成全校焦点了，我不要。”夏语冰摇摇头。 夏语冰母亲吴莉笑了起来，自豪的说：“我的女儿走到哪都是焦点。对了，上次你们联欢会，和你跳舞的那个小伙子，是不是叫赵泽君？” 夏语冰不悦说：“妈你干吗啊，做客户调查做到亲闺女头上来了？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你妈当年就吃亏在遇到了错的人，妈可不想这种事重新发生在你身上。”吴莉淡淡的说。 第三十三章 门当户对 夏语冰用同情的眼神盯着她老妈看了半晌，幽幽的叹了口气。 “妈，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总背着这个包袱，我觉得挺没意思的。说白了，你是大家族出身，从小到大都是人尖子女强人，学校商场上无往不利，偏偏在我爸那栽了个大跟头，你有挫折感，心里这口气出不来。” 吴莉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嘴张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盯着夏语冰愣了半天，才说：“你这死丫头，从哪学得这些，批评起你妈来一套一套的！” “本来就是，我以前不知道，长大后才明白。你以前就看不起我爸，觉得你是千金小姐，我爸穷小子一个，你愿意嫁给他是他的福气，结果他反而和你离婚不要你了，你这就就受不了，内心是崩溃的！” 夏语冰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吴莉的肩膀，认真的说：“妈，女人，对自己好一点，早放下，早解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没有吸引力的。” “我要被你这个死丫头气死了！”吴莉一拍脑门，郁闷说：“你以前不是这样啊，这些怪话都跟谁学的？” “你调查的那个赵泽君喽，和他聊天挺有意思的，他话虽然难听了点，可分析的很到位啊，难道不是这样吗？” 夏语冰一脸无所谓，说完站起来就朝外走，回头不会的挥挥手：“我走了啊，晚上不回家吃饭。哦，您要是有闲工夫，别总调查我同学，琢磨着给我找个后爸，省的您一个人空虚寂寞冷……” “嗨，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连家里的事都朝外说？！” 吴莉调查赵泽君，起因其实并不是因为跳舞，而是一笔存单。 理论上来说，分行行长不能去查客户的存单，但她这个级别想要查的话办法很多。 大部分情况下，她不会去看，每天银行这么多的交易进出，她即没有时间一条条去看，更没这个必要。 不过有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她查其它的数据统计资料，看到了‘赵泽君’这个名字，还有一笔接近50的转账。 单亲母女之间吵架常有，但也无所不谈，吴莉知道女儿有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同学，何况赵泽君这个名字不常见，因此引起了吴莉的注意。 稍稍查阅了下客户资料，就判断出，这个有五十万转账的赵泽君，应该就是女儿的那个同学。 年纪轻轻的，从哪来这么多钱？ 想着，就又一次进入了内部系统。 “嗯？刚才又存了12万？这才几天时间，这个小男孩家里条件不错啊？”吴莉下意识的以为，这笔钱是赵泽君父母的钱。 感情上受过伤的女人，对感情即极度的敏感，又无比的渴望。 吴莉年纪大了，这份心思就转移到了宝贝女儿夏语冰身上，尽管夏语冰才十八岁，可吴莉对她和男生的交往极其留心。 如果能找到一个家庭条件好，有情趣，女儿又喜欢的男生，从小就培养感情，将来应该比通过人介绍的要稳定的多。 但是前提，一定要门当户对，绝对不能重蹈她的覆辙！ 吴莉有些隐隐的担忧，女儿最近的状态和以前截然不同，在以前她绝对不可能说出今天那些怪话，明显是在模仿那个赵泽君，彻底被他带上歪路了，估计两人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她是从小女生走过来的，一个女孩子出现这种状态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这个男人如果合适，那当然再好不过，可如果是个坑，这时候的女人是没有判断能力的，也会带着甜蜜不管不顾的朝下跳。 想到这里，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内部号码：“喂，小张啊，年底快到了，你去为近期存款超过五十万的大客户做一个回访吧，最好把客户的家庭资料也调查一下，方便我们开展明年工作……” 赵泽君刚回家没多久，正在做高考模拟题，手机就响了，是银行的号码。 一个声音很甜腻的客服先是一通吉利话，然后说明来意。赵泽君在银行有大笔存款，是他们的重点客户，想请他配合做一个家庭情况调查，如果有合适的理财产品，银行会根据他的家庭情况做出及时推荐。 上辈子老妈就喜欢做理财产品，风险小，利润比定存稍微高点，赵泽君不缺那点小利息，琢磨着将来钱充裕了，拿一部分给老妈做理财，免得老妈年纪大之后觉得无事可做。 按照对方的问题，回答了家庭人员、父母工作单位和收入一系列问题。 接着做题，这尼玛模拟题太难了！赵泽君有时候挺鄙视那些出模拟题卷子的，非把题目出得比高考难一个档次，才能显出你们有水平？高三学生的心理压力本来就大，你们还吓唬人！ 鄙视归鄙视，该做还得做，大学必须要上。这对于之后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人生都有重大意义。 寒假时间过得很快，自从买了任家的四套小院房子后，接下来一个礼拜，任必达都没主动联系赵泽君，赵泽君做题做得都想吐，出门逛街，路过爱家门店，顺路去和任必达聊了几句。 这才知道眼看着就要过年，房屋市场比较冷清，年前卖房子的人很少，都等着热热闹闹过个年，除非遇到真过不去的关口，否则就是真正的败家子也不会在大过年的卖家产，等到过完年市场会很快热起来。 还聊了两句任继福，任必达有个朋友是开赌场的，听说任继福拿了钱就泡在赌场里，居然还赢了一万多块钱。 “你也不劝劝他？摆明了一开始故意让他赢，都赢了一万多，赶紧见好就收吧。”赵泽君说。 “劝？他能听我的话？这小子自以为赌神附体，现在别提多狂了。”任必达苦笑。 赵泽君倒是懒得管任继福会不会输钱，只要最后房屋拆迁阶段，对方不要眼红来找后账就行。任继福这种无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万一真在赌场把钱输光了，为了钱什么不要脸的事都能干出来，到时候给自己找麻烦惹出乱子来可不好，拆迁嘛，闷声发财就行了，千万别搞的满城风雨的。 看来还得多少提防着他一手。实在不行，拆迁之前让姜萱带人把任继福腿砸断，让他去医院老实呆上两个月。 说起来好像有点不择手段，不过为了这第一桶金，赵泽君绝对有刺刀见红的心理准备。当初连自己身体都能豁出去挨顿打，何况是任继福？ 赵泽君算是捡了一条命的人，现在就像一只红了眼的野狼，虎视眈眈的盯着一切可能到手的猎物，随时准备出击，甚至不惜拼命。 不论是谁，只要胆敢拦着他赚这第一桶金，就得准备迎接他的刺刀！ 日子过的飞快，小刺刀没亮出来，大年三十先到了。 赵泽君上大学的时候听过一次客座讲座，教授说在全世界各民族中，中国人是最喜欢过年过节的，甚至超过了动不动就举办狂欢的巴西人和流浪世界载歌载舞的吉普赛人。 究其原因，中国人是农耕民族，有着悠久的文化历史，几千年的传统思想里，家庭和亲人的重要性要超过一切，甚至超过‘国’。 传统节日，象征的全家团圆，寄托了对亲人的思念。 外国人过节，感觉到欢乐；中国人过节，会觉得温暖。 第三十四章 人民 赵家根子上是外地人，老妈周娅的老家在沪市，老爸老家在苏南省在省会建武市，当年知青上山下乡，父母在宜江市周边农村相遇相识相恋，最后一起留在宜江市成家立业。 亲戚们大多都在外地，平时是冷清了点，可也有好处，过年不需要到处走亲戚，就一家三口团团圆圆，老妈周娅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老爸炸了一大箩筐赵泽君喜欢吃的糯米圆子。 “多放肉，多放肉！”每次家里炸圆子之前，赵泽君都会嚷嚷，这次也不例外。 客厅里，电视春晚刚开始，倪萍大姐煽情的声音介绍之后，开场舞《和春天一起来》。 春晚在中国办了十几年，好看的节目越来越少，套路越来越多，就差‘春节晚会’四个大字换成‘歌功颂德大会’了。 不过就像年三十晚上的饺子，好吃不好吃在其次，吃的是个意思，不管好看与否，过年都得看看。 黄宏刚上台，赵涛就嗤笑说：“这人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春晚上？” 99年春晚，黄宏在小品里深情呐喊出‘咱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激起台下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和民间一片潮水般的骂声。 “立场坚定，斗志强呗。”赵泽君笑着说。 今年春晚，主要期待的还是赵本山的小品，去年卖拐轰动全国，今年的节目单子上出现了续集，卖车，大头厨师范伟同志的智商一年更比一年低，赵本山的事业一年比一年好。 从今年开始，赵本山的大东北娱乐帝国初见雏形。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谁看不起人民，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人民就会把他踩进茅坑钉在耻辱柱上；谁能带给人民欢乐，人民就会给予谁回报。 前半句是老毛说的，后半句，是赵泽君说的。 快到12点，全家人都在打电话给亲戚朋友们拜年问候。这时候三台手机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赵泽君和赵涛一人一台手机拨通号码，老妈周娅舍不得电话费，用家里座机在打。 赵泽君重生之后，朋友其实并不多，不过仅有的几个朋友含金量都非常高，不是单纯的指利用价值，而是和这些朋友之间相处、交往的经历，都有值得回忆的闪光点。 先是发了几个短信，班主任老何，牛必达，沈炼这几个谈不上深交，但是有往来的。 牛必达第一个回短信，一段好几百字俏皮温馨并存的转发段子； 沈炼过了两三分钟回了一句简短的话：佛像已做好，有空来拿。 老何一直没回信息。 然后给几个重点人物挨个打电话问候。 第一个是给于哲打的。这小子大年三十还在网上更新，当然，他有存稿，用的是存稿。 这也是赵泽君特意交代的，真想走网络小说这条路，天赋之余，就是勤奋，回想上辈子的网络小说大神，在最初阶段任何一个人的更新速度都是杠杠的，某位被众多所谓文青鄙视的小学生大神自从出道以来，十几年如一日，就没断更过，即便功成名就之后，依旧如此。 一个人能在某方面有所成就，一定是有他与众不同的特质，没有任何成功是百分之百侥幸获得。 于哲的情绪相当高昂，流氓第一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浣剑的编辑在看到第二部风云再起的部分大纲后，已经决定进行重点培养。年后发书，在赵泽君的建议下，于哲在网上一直在写间断的番外篇，预告片，这种几千字的小短片天马行空，不需要大纲，但是若有若无的联系，最能吊起读者的胃口。 于哲，或者说血云在网络小说界大红，已经是定局。 好运从来都是光顾成功人士，于哲以前处处被人瞧不起的时候，只有赵泽君愿意和他做朋友，现在春风得意了，浣剑很多作者都主动来结交，据说他在过年期间，邀请了几个同行来宜江市旅游交流。 “嗯，你这个想法好，干哪一行都不能单打独斗。多认识一些网络写手有好处。”赵泽君原本准备说到时候我也去，想了想暂时没提，寒假要办得事情其实也挺多，未必有时间。 于哲还贼兮兮的告诉赵泽君一个‘秘密’，他老爸年前办了五份网吧证，全出手了，这个年，于家过得很肥。 “我爸妈让你过年有时间来家里吃饭。”于哲笑呵呵的说。 “嗯，知道了，帮我给你爸妈拜个年。” 给于哲打完，第二个是夏语冰。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好像在卡拉ok，隐隐约约有女生在唱徐怀钰的踏浪。 “咦？你什么时候买手机了，号码都不告诉我？呵呵……” 夏语冰的声音听起来迷离梦幻，还腻腻呼呼的，像是嘴里含着口水。 女人喝了酒就是这样。 “你在哪呢？”赵泽君奇道。 “省城来了几个朋友，都是从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我陪他们在唱歌呢……嘻嘻，我回家也没人，我妈去首都开会了……年三十一个人在家好凄凉的……” 赵泽君无语，这都一帮什么人，大过年的全不回家。 “没事，就是给你拜个年。哦，你少喝点酒啊，我听你声音都不太对劲了。”赵泽君叮嘱了一句。 夏语冰平时话不多，很少暴露内心，偶尔说些深入的话题，也是朦朦胧胧点到即止，很少这么直白的说出‘一个人好凄凉’这种话。 “放心吧，都是我的发小，不会有坏人的！嘻嘻，过年有没有礼物啊？” “嗯，送你辆自行车吧，你车不是被偷了嘛。”赵泽君想了想说。 夏语冰沉默了两秒钟，忽然爆发出一阵相当不淑女的狂笑，赵泽君似乎通过电话都能想象到她一手扶墙，一手拿电话，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她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要……要什么自行车啊……哈哈！” 得了，这丫头是彻底喝高了！ “你有我手机号码，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少喝点。”说完挂了电话。 接下来一个电话是给姜萱打的。 一年365天，姜萱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但年三十这天，一定在家陪他妈。这个习惯雷打不动，上辈子直到被抓进去之前都没变过。 “这春晚一年比一年难看，你干吗呢？”姜萱问。 “在家看电视啊。”赵泽君说。 “要不过完十二点，带你去打个新年开门炮？”姜萱压低声音笑道。 姜萱最近心情不太好，宋总耍了他。 第三十五章 自己接工程 姜萱帮宋总干活尽心尽力，因为宋总许了他一个前途：建筑公司成立之后，让他单独带工程队。 对于这点，赵泽君绝对支持，实话实话，赵泽君现在没有能力给姜萱这个前途。而且姜萱如果能借着宋总的势崛起，对于他们两的将来都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害处。 现在看来，宋总只是在用一根胡萝卜吊着姜萱，让他卖命。 平时也经常三瓜两枣的给好处，比如那辆二手摩托车，所以姜萱混得比一般小混混要滋润的多，在宜江市道上，也渐渐开始有了‘小萱’这号人物，各路老板们都知道宋总手下的小萱能打敢拼，会做人，很能干。 可是建筑公司带队的事，始终没下文，建筑公司成立不到几个月，就接了几笔大单子，几个施工队都已经派出去做事，姜萱却一直被闲置着。 姜萱有点明白过来，宋总这是让他卖命，又不给实权。 “我现在到哪去都一群人小萱哥叫着，都是虚好看，买个手机还要你掏钱。”姜萱冷笑说。 赵泽君想了想，说：“大概是你锋头太劲了。” 赵泽君上辈子在小公司当副总，大约能猜到宋总的心思。 姜萱有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宋总才会收拢他。 但他毕竟不是宋总的心腹，跟着宋总时间太短，骤然给了他实权，宋总在人事上很难平衡，对以前跟着他的那些兄弟不好交代。 可能还有个原因。 用剑者终死于剑，宋总和姜萱都是混混出身，姜萱的表现过于优秀，宋总不放心立刻就把实权交给他，免得将来控制不住。 听完赵泽君的分析，姜萱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起来了，老宋有几次和我聊天，我当时没留心，现在想想那些话，应该就是在敲打我。那，我以后低调点？” “不可能，你现在才开始低调，傻子都能看出来你是在装，扮猪等着吃虎。再说了，宋总用你，用得就是你的锋芒毕露！你低调，价值也就不存在了。”赵泽君说。 “我草，那我不是进退两难，等于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姜萱郁闷了。 赵泽君回头看了看在客厅看电视的父母，拿着电话走到阳台上，才继续说：“也的确，你这样整天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一会去站场面，一会去看场子，还给建筑公司跑腿，最后倒是帮宋总解决了不少麻烦，可是你自己什么都不精，时间长人就废了。” “对啊，我急的就是这点，我要是只想当古惑仔，干嘛要跟宋总混。这帮老混混水还是深啊，以前小看了他们。”姜萱说。 赵泽君想了想，说：“不一定要指望宋总，你自己能不能接工程？” 姜萱一愣：“你手头有工程？” “有，不过不大，几千块钱的小单子，也许后续还会陆陆续续有。”赵泽君说。 “行啊！单子小，我正好可以练练手，人我也能找到，实在不行，去劳务市场雇人，按天算。”姜萱语气一转：“不过我没资质。” 赵泽君哈哈一笑：“要个屁的资质，几千块钱的小工程而已，又不需要通过政府验收，你能拉起来一支施工队就行。” “那就一点问题都没！你仔细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姜萱问。 赵泽君说：“就盖间平房，不要求质量，什么破烂建材都行。” 姜萱奇怪说：“这你要干嘛？我跟你说，我干了这段时间对建筑内幕了解不少，框架式楼房主要依靠承重梁，其它位置偷工减料问题不大，最多漏水地不平，不过你平房如果用垃圾材料，用不了几年真的可能会塌！你别小看平房，以前老辈人盖房子那都是一生的大事，怎么精细高标准都不为过。房子是住人的，质量差点没事，要是塌了那麻烦可大，宋总都不敢这么瞎弄。” “你误会了，我就要房子，不住人，能保证一年内不塌就行。”赵泽君说。 “嗯？”姜萱愣了一下，“你是不是又琢磨出什么生财之道来了?” 赵泽君权衡了片刻，才开口说：“这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收到风声，高岗村就今年要拆迁，我在那买了房，准备多建几套违规建筑，到时候一拆，这都是钱。” “你这个风声太大了吧，从哪收到的？！”姜萱吃了一惊。 02年房地产还没火起来，可如果能确定某地会在短时间内拆迁，事先买房投资，绝对有赚头，收益比钱存在银行好得多。姜萱在建筑公司干了这段时间，算是半个内行，对地产行业的未来比外行人更加有信心。 赵泽君压低声音说：“消息哪来的，我不好说。你一个人知道就行，工程能不能干是其次，你千万别在宋总面前说漏嘴了。” “这我明白，给他知道了，咱们连汤都喝不上。”姜萱哼了一声：“宋总就是条贪得无厌的老鳄鱼，闻到点血腥味就游过来，自己吃饱了都不行，还得把锅给踹翻了，让别人吃不到。” 事情宜早不宜迟，赵泽君根本舍不得浪费这辈子的一丁点生命，说：“这样，十二点家里人睡觉了之后，我们出来具体聊。” “好！” 十二点钟声敲响的一瞬间，外面鞭炮轰天响起。 赵泽君等了一个多小时，等鞭炮声稍稍弱下来，父母都休息后，蹑手蹑脚的出门。 姜萱已经等在楼下，穿了件大风衣，靠在电线杆子上抽烟，摩托车停在一边。 “走，带你去个地方，边吃边聊。” 摩托车最后在一个小巷子停下了，周围破破烂烂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爆竹纸屑，昏暗的路灯下，有个红色简易房，卖馄饨和烧烤。 大过年的，红房子里只有一桌两个客人，老板是个很瘦弱的中年女人，大概天太冷了烧烤又呛人，一边烤肉，一边咳嗽。 “阿姨新年好。”姜萱笑呵呵的走过去。 女老板一抬头，意外说：“小萱啊，大过年不在家怎么跑这来了？” “嗨，春晚不好看，和朋友出来说点事。这是赵泽君，军子也认识。阿姨，给我们来两大碗混沌，再弄点串。多烤点，吃不完我打包带走当夜宵。” 坐下后，姜萱回头看了看烤串的女人，才对赵泽君说：“这是军子他妈，下岗了没收入，在这里摆个摊子，军子过年在迪吧看场走不开，我顺路来帮着照看照看。咱们就在这里聊。” 第三十六章 全能型选手 同样是人，有的人年三十在家看春晚，有的人在场子里纸醉金迷，有的人，就要带着肺病在街上摆摊讨生活。 赵泽君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选择过怎样的生活，而不是被生活逼着去做选择。 建筑工程赵泽君只懂一个皮毛，上辈子公司盖两层办公小楼的时候，他还在另外一家公司当白领。向姜萱说清楚了自己的意图，具体工作都由他去负责。 “你多建材的时候留心，多买一部分，另外买几根结实点的钢筋。” “无非就是在院子里多加一间房，你这个格局，四面都是房，如果图省钱的话，连墙都不用砌，院子加个顶就行。”姜萱不解问：“买钢筋干嘛，那东西不便宜。” 赵泽君用手指沾了点啤酒，冰凉冰凉的，然后在桌上画了个二层楼的简图。 姜萱盯着桌上的水图看了几眼，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抬起头吃惊说：“你心太大了吧？这是准备再来一层？” “那必须的啊！”赵泽君说。 “乖乖，你这就等于买了四套房，中间盖一间变成五套，上面再加一层，摇身一变成十套？！不对，再加一层也不可能是十套，下面承受不住，工程也太大，不过变成五套，再加一套超级大户型绝对没问题。不过，这么做，工程量比原来要大一倍不止，就算我这边一毛钱不赚你的，你花费也不小。你确定高岗村要拆？别弄点钱全部砸在里面了。” 赵泽君沉默了几秒，才说：“有七成把握。上次的网吧证，我也是事先收到风，放风的人通着市里，应该不会错。” 于局长这张虎皮大旗，闲着也是闲着，不时的扯来用一用，遮风挡雨，掩盖疑虑。 无论是网吧证还是拆迁，谁都不可能去当面问于今有没有事先和赵泽君透风，私下透风的事，明面上绝对没人会承认。 至于姜萱，赵泽君太了解他，就算他和于今认识也没关系，他压根就不会去问于今这种问题。 不但不能问，连提都不能提，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他不懂事，太功利，甚至是别有用心，要借此要挟于今。 “哦，你上次要对付的那个小子……行，我明白了。” 姜萱说了个开头就很知趣的打住，话锋一转，就事论事说：“七成把握，的确能赌一把了，赌对了花开富贵，赌错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赵泽君点点头，姜萱的话也正是他想的，任何投资都有风险，面对七成把握还不敢出手，干脆回家抱孩子算了。何况他的把握，远远不止七成。 姜萱没在风声的来源上多问，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怎么具体办事，说：“这么一来，更不能让老宋事先知道，我一个人不一定忙得过来，把军子叫上行不行？” 说完，看了看在门口给他们烤肉的军子母亲。 “只要嘴严就行，上次上网炒作的事，军子干得不错。” 赵泽君想了想，又补充说：“具体怎么做，用谁，怎么用，你斟酌着办。其实盖这个一二层违章建筑都是小事，如果能借着这次机会，你自己能带出来一支工程队伍，哪怕规模小一点，对将来都大有好处。” 姜萱疑惑的问“现在这个工程太小，就算你将来还要买房扩建，只有你一户工程量也绝对支撑不起来一个专业稳定的施工队。” 赵泽君眼睛微微眯起，问：“如果不是我一户呢？” “不止你一户？你手头也有其他业务能介绍？”姜萱琢磨着赵泽君话里的意思。 “暂时倒是没有，就连我自己，也才买了这几套房而已，未来能买多少，我不确定。” 顿了顿，神神秘秘的说：“你忘了，高岗村有两千户人家，很快就要拆迁！” 姜萱悚然一惊：“你有门路拿下拆迁工程，不可能吧！这么大的工程，连宋总都接不住，真要做，绝对是上市大公司，要么就是几家当地的实力公司联手标……” 言下之意，赵泽君不可能有拿下高岗村拆迁工程的背景。 “我当然没有这个实力，开玩笑，这么大的工程没有十几个亿的背景谁拿的下来。” 赵泽君笑着摆摆手，解释说：“你在宋总建筑公司做过，应该知道，大公司拿下单子，未必都是自己做，会层层分包出去。咱们拿不到总工程，不过下面的分包项目还是有可能的。这么大的拆迁工程，随便漏一点出来，就够养活一个小工程队了。” “额，这倒是。要是真能拿到分包，赚不赚钱都无所谓，能把队伍带出来才是最重要的，有了第一单生意，后面的路就好走的多。”姜萱点头说。 姜萱的想法和赵泽君的方向不一样。 姜萱想的是长期，就算他能拉起来一支队伍，可是毕竟他底蕴太薄，就算费劲拿到小分包工程，也肯定是经过层层盘剥，不剩多少利润，所以他没指望赚钱，而是赚经验和名声，脱离宋总培养他自己的项目班底。 这是长远规划，赵泽君当然是认同的，不过除了未来，赵泽君想的还有赚快钱。 那天买房和任必达料到房屋建材提醒了他，拆迁废料里油水很大，运气好的话，甚至要超过拆迁工程建筑队的工程款本身，如果能通过施工队和拆迁办、拆迁公司方面进行勾兑，再拿下一部分废料回收工程，这才是真正的利润点所在，投入少，开销少，回报率却相当大。 “如果想要接工程，那就必须有资质了。”姜萱皱眉说：“老宋去办资质很轻松，可是这事暂时不能让他知道，我自己恐怕办不下来。” 赵泽君点头：“我来想办法。” 聊了一阵，吃完烧烤已经到凌晨三点了，结账，赵泽君付了六十多块钱。 赵泽君扫了眼摊子上的食材，炒饭炒面馄饨，各种肉串，种类倒是挺多，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忽然就想起来了，问军子老妈：“阿姨，怎么没有小龙虾？” “小龙虾，那多脏啊，谁吃？”军子老妈说。 “阿姨，他一肚子主意，听他的没错。”姜萱笑道。 赵泽君回忆了一下，上高中时候，大排档的小龙虾好像还真不常见，一般人觉得这东西长在水沟里吃寄生虫长大，很不卫生。 小龙虾真正火爆起来，好像也就是05年06年之后的事情，到2016年的时候，宜江市大排档已经卖到了六十多一斤。 想了想，说：“这样，下次我写把小龙虾做法写出来，阿姨你照着试试看，卖得好就卖，卖不好我全部包圆回家吃。” “那好，我来试试。”军子老妈说。 回去路上，姜萱好笑问：“你有没有个正业，一会上学，一会办网吧证，一会买房，现在怎么又当大厨了？” “我他么全能型选手！” 第三十七章 拜年 从年初二开始，姜萱就没怎么闲着，和军子一起筹备工程队。 跟着成功人士混，平台大，机会多，眼界高，结实的人脉也多，虽然不能用宋总的人，但在建筑公司干了这段日子，姜萱倒是有不少人力资源信息。 赵泽君在家写了一份后世小龙虾最常见的菜谱，麻辣小龙虾。 他吃过不少有特色的龙虾，麻辣小龙虾只能算是最普通的一种，不过他也不确定小龙虾是不是就一定好卖，至少目前小龙虾在餐饮市场还没火爆起来，真写了一大堆菜谱，军子老妈进货太多最后砸在手里，那就不是帮人，而是害人了。 先试试水。 那天晚上灵光一现想到小龙虾这茬，赵泽君第一反应是让自家人去做，投资开个小店花费不大，要是真能火起来，父母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可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重生一世，难道是为了让老妈去给人端盘子炒菜，让老爸一个人民教师去给顾客赔笑脸的？自己年纪轻轻的，让父母出去卖体力赔笑脸？再说了，开小饭店太辛苦，生意不好发愁，生意太好又累，每天天不亮爬起来进货，一忙就到半夜…… 拉到吧！ 就算要投资让家里人做点什么，也得是父母擅长的，让他们去开小饭店，赵泽君这个当儿子的第一个接受不了。 这个人情就让给军子好了，上辈子军子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个值得帮助的人，而帮助这样的人，除了精神上感到欣慰之外，赵泽君也相信，会有回报。 姜萱死在牢里之后，连自己这个铁杆都没有想过要帮他平反洗冤报仇，只有军子锲而不舍，一个人默默的到处找证据，找仇人，孤独而无助的和他根本无法抗衡的庞大势力对抗着。 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至少说明，军子和姜萱其实是一样的人，这种人一旦认准了谁，是能豁出命的。从长远或者比较功利的角度来看，军子在，自己说不定能多一条命。 给军子打了个电话，让他抽空一趟来拿菜谱。 没二十分钟，军子就到楼下了，骑得是姜萱的摩托。 把食谱交给军子，又把印象里制作小龙虾的‘关键技术’叮嘱了一番：“小龙虾一定要用刷子洗刷干净，最好买来之后在清水里饿上几天，把脑壳里的脏东西吐出来。想要好吃，关键是用料，虾子便宜，别舍不得下料。” 赵泽君把麻辣小龙虾的制作菜谱给军子， 军子认真的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拿着薄薄的一张食谱，跟宝贝似的仔仔细细折叠好，慎重的放进皮夹克胸口里面的口袋里。 “赵哥，我也不知道怎么谢你，要真能赚钱，我们对劈。”军子说。 “料钱人工钱都是你家出，我就出了个主意，五五开，到时候你得后悔死。”赵泽君给他逗笑了。 军子摇摇头，认真的说：“赵哥，我嘴笨，不过心里明白，这不是钱的问题。” “行了，钱的事别说了，你家这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赚了多少，都得送给白大褂。”赵泽君拿起一只头盔带上，跨上摩托车，说：“正好你骑车了，捎我去古玩市场一趟。” “好咧。” 路上经过还在营业的百货大楼，赵泽君顺手买了一盒糕点。 送到赵泽君，军子又骑车回去帮姜萱忙活去了，工程队不能用赵总的人，姜萱手下能用的只有军子一个，他不在，姜萱忙不过来。 大过年的古玩市场冷冷清清，满地的爆竹皮，风一吹到处乱飞，沿街的店面大多都已经关门。 博古斋门口挂了一张厚厚的挡风帘子，推门进去，沈炼还是坐在窗户下的摇椅上看书，见赵泽君来了，点点头，依旧板着一张僵尸脸，取出来一只古色古香的木头盒子放在桌上：“东西做好了，你看看。” 小盒子盖子上雕着个菩萨像，赵泽君不懂佛学也不知道是哪尊大神，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乌木弥勒佛像。 雕刻的惟妙惟肖，眼角眉梢十分传神，就算不懂的人，都能看出来是精品，连弥勒笑起来眼角的几缕细微皱纹都一清二楚。 如果那张乌木桌子都做成佛像这种水准的工艺品，赵泽君估计沈炼能赚好几倍。 赵泽君也不眼红，牛吃草，狼吃肉，各人走个人的道，各人赚各人的钱，你别碍我的事就行，大家一起发财那最好。 “好东西，谢了啊沈老板。” 收起盒子，没立刻离开，笑呵呵的把糕点放在桌上，正儿八经的拱了拱手笑呵呵的说：“给您拜个年，恭喜发财！” 沈炼的僵尸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干巴巴的说：“哦，好好好，也祝你来年心想事成。” “好咧，借您吉言。” 离开古玩市场，拿出于今上次给的名片打了个电话，巧了，今天夫妻俩都在家，赵泽君直接打车去拜年。 刚进门，就看到于家客厅墙角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烟酒茶保健品就跟砌墙似的码了半米多高。 这年头官员还没后世那么紧张兮兮，过年期间人情往来是正常现象，连赵家这个外来户，家里都收了不少礼，也送出去不少。 于今看到赵泽君来了，放下手里的报纸，说：“来的正好，等回去的时候，带几条烟回去，我上次去体检，医生让我戒烟。” 赵泽君也不客气，点点头：“哦，戒烟是好事。” “小赵喝茶。”于今老妈给赵泽君泡了杯茶，笑呵呵的问：“小赵啊，你平时都和于哲在玩什么呢？自从认识你，于哲就跟变了人似的，性格开朗了，朋友也多了。” “也没玩什么，他写写小说，我帮他想想故事。” 送老公礼物不如送老婆，夸当妈的不如夸儿子，赵泽君想了想，说：“于哲其实能力挺强的，上次还建了一个书友群，听说有好几百人全国天南海北的年轻人，都把他当成偶像一样看，连好多作家都跟着他屁股后面转呢。” “他这个臭小子，从小就爱显摆出风头。”听赵泽君夸于哲，于哲老妈嘴上谦虚，脸上却笑开了花。 于今也面带笑容，说：“小赵啊，你来的正好，我有个事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别忙着客气，网络上的事情你们年轻人懂得多，你觉得这个写小说，真能当成职业吗？我看于哲已经彻底迷进去了。” 赵泽君想了想，笑道：“于叔叔，能不能当成职业，我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于哲将来的工作，嘿嘿，应该不发愁吧。” “你这孩子说话太直接，太直接……”于今被赵泽君说笑了。 赵泽君挠挠头，跟着嘿嘿一笑，才继续说：“叔叔阿姨比我了解于哲，他这个成绩嘛，考一本二本难，考个职高很轻松，不就是个文凭嘛，将来找一份安逸的工作，写小说如果赚不到钱，那就当个业余爱好，要是能赚到钱，多一笔额外收入，而且还是合理合法的收入，拿着心里踏实。现在网络发展很快，说不定将来就有一天，于哲靠着写作赚的钱比您还多呢。” ‘钱拿着心里踏实’，这句话算是说道于今的心坎上了，点头，嗯了一声。 “再说了，于哲写小说，不管怎么说都是文艺工作，总比他把业余时间浪费在打游戏啊、上不健康的网站，或者仗着您的势在外面胡闹好吧。”赵泽君说。 “小赵说的在理！”于今老妈插话，“老于，上次你们局老陈家儿子不就开车撞了人，还嚷嚷着我爸是领导，结果自己给关进去了不说，连他爸都跟着被处分了。咱家儿子可不能学老陈家。” 于今最近在竞争局长的位子，对家属作风相当敏感，说：“这倒是不假，小赵，你平时帮我多照看照看于哲，这孩子愿意听你的话。叔叔最近在忙网吧整顿，单位又要有调动，实在有点顾不上家里。” “您放心。哦对了。” 赵泽君笑呵呵的把装弥勒佛的盒子拿出来，“阿姨，过年我也不好意思空手来，一点小礼物。” “这孩子，说不要带东西来嘛。” “不是别的，听于哲说阿姨您信佛，请了尊佛。”赵泽君笑道。 “哦，那我得留下！”于哲老妈笑呵呵的接过盒子，只看了一眼，就递给了于今，说：“老于，你看看，这雕工太漂亮了！” 于今接过盒子，眼睛一亮：“小赵，这是乌木吧？” “是。”赵泽君说。 “什么是乌木？”于哲老妈不解问。 “红木知道不？”于今问。 “知道啊，可贵了，咱们单位陶主任家就有套红木家具，天天显摆来着。可是红木是红的，这是黑的啊？” “我跟你说，乌木就是在地下埋了好几千年的红木，比红木难得的多，不光木材质地好，还能辟邪保平安！这东西很稀有，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于今解释说。 “什么买啊买的，别胡说。”于今老妈这才意识到这尊小佛像的价值，问赵泽君：“小赵，你这是从哪请来的？花了不少钱吧。” “不是我请的。”赵泽君摆摆手：“上次我有个朋友跟着也办了张嘛，正好，他去九华山玩，在大殿里请的，还专门请老法师开了光，专门让我送来，感谢上次叔叔阿姨帮忙。” “有心了有心了！阿弥陀佛，小赵啊，替阿姨谢谢你那朋友。” 三个人聊了会闲话，赵泽君看时间不早了，于哲又不在家，于是起身告辞。 工程队资质不必过早提起，等姜萱真把队伍拉起来，做了一两个小工程之后再说不迟。今天来，让于今夫妻知道有姜萱这么个人，目的就算达到了，要是才送了小佛像，就提帮忙，反而显得太功利。 临走，于今还真让赵泽君带了两条软中华出门。上门拜年，连吃带拿，赵泽君觉得自己脸皮现在越来越厚了，再过几年估计能挡子弹。 站在小区马路等出租，电话响了，是姜萱。 工程队已经组建完成了，准备开工，让赵泽君来看看。 “效率够高的啊，我马上到。” 第三十八章 工程队开张 大过年的，高岗村里也没个年味道，一路走过去大多数房子都大门紧闭，估计是回老家走亲戚去了，偶尔几家有人，烟囱里朝外冒烟，房间里响起噼里啪啦的麻将声。 过年打麻将是传统美德，穷人富人都一样。 老远就看见姜萱带了个安全帽，站在脚手架上，从伪四合院中间冒出半个身子，居高临下的指指点点。 高岗村乱搭乱建的情况比比皆是，猖獗到了想怎么加盖就怎么加盖的地步。谁家觉得房子不够了，想多一个仓库、厨房什么的，只要能找到空地，不影响其他人，随时可以施工。 高岗村的人对扩建早就习以为常，伪四合院动工，全是在原先房子的基础上进行，压根不影响任何人，也就没引起太多的关注。 赵泽君从原先任必达的房门进屋，院线空荡荡的堂屋里已经堆了几袋子水泥，一些钢筋建材，穿过屋子来到后院，院子里搭了一个脚手架，姜萱就站在上面。 四个皮肤黝黑的工人上上下下的忙碌着，还有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穿了一身很老土的中山装，蹲在院子墙角拿了支铅笔写写画画的。 加上姜萱和军子，一共七个人，这就是目前姜萱组建的小工程队。 “来来来，大家停一下，认识认识大老板！” 姜萱从两米多高的脚手架下一跃而下，对正在干活的几个人拍拍手。 赵泽君笑着着：“姜总你这身手够演武侠片的。” 工程队几个人见这个老板又年轻，说话也挺幽默的，看起来比较好相处，纷纷笑起来。 “介绍下，老陈，原来在水泥厂干，下岗之后自己找活干，咱们水泥都是他找的路子，比市价便宜不少…… 老朱，水电工瓦匠，木工油漆活也回点，全能型，哈哈…… ……” 从2016年穿越来的赵泽君太清楚招工难的痛苦了，这次果然没看错人，姜萱短短几天时间，就召集出一支专业队伍。 “老板好……” “老板好……” 每介绍一个人，对方就很客气的和赵泽君打个招呼，赵泽君也一一微笑点头。 “那位怎么称呼？” 全部都介绍了，唯独那个带着眼睛，穿中山装看图纸的中年人没说，那个中年人依旧蹲在墙角很入神的画图。 “老梁，你来下。”姜萱叫了一嗓子。 中年人这才抬起头，眼睛厚得像是啤酒瓶。 三人进了屋，姜萱掏出烟给‘老梁’递了一根，说：“正式认识下，梁实梁工，原本是宋总手下的工程师，负责设计规划和项目预算，真正的文化人，大才！” “不敢当，不敢当！”梁实很憨厚的摆摆手。 赵泽君眉头微微一皱，看了姜萱一眼，不是说不让找宋总手下的人嘛，这怎么回事？ 姜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呵呵的半是解释，半是介绍说：“梁工不仅技术好，操守更好。去年十月份，老宋让他造假，他不干，被老宋给开除了。这次还是我央求了半天，梁工才愿意为我们这个小项目出手。” 赵泽君‘哦’了一声，疑虑尽去，这样就没问题了。 房屋设计和工程预算是非常重要的两项，如果将来工程队想要拿资质做大做强，更是不可或缺的，有个即懂专业技术又有操守的工程师来负责能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小姜你太捧我了，我最近也挺为生活发愁的，能赚点是一点吧，只要赚得是良心钱就好。房子是给人住的，不能乱来。”梁实说。 赵泽君看出来了，这个梁实应该属于那种技术男，对人情世故不太懂，有自己的一套原则，不肯妥协，四处碰壁，否则也不会被老宋辞退。 “正好赵老板你来了，我把设计和工程预算跟你汇报一下。”梁实把卷起来的图纸朝桌上一摊。 赵泽君也不太看得懂这些专业的东西，就听梁实说。 伪四合院的工程的总造价预算一万五。 这个价钱不算便宜，后世房地产大热之后，水泥钢材地皮价格都翻着翻超上涨，商品房一平米的造价算上地价在内，也就几千块钱。赵泽君这房子不存在地价，当前的建材价格很低，大多还是一次性的劣质材料，真正值钱的大概也就是那几根钢筋。 之所以能算到一万多块钱，其中大头是人员工资，都是日结算。 房子，按照赵泽君之前计划的，一楼院子改造成单独一套，这就是五套房。 二楼加盖，赵泽君最初的计划，加盖后的二楼大概可以规划出两套房，再多的话，一楼承重跟不上，说不定没等拆迁就塌了。 梁实实地考察之后，发现这几套房的用料做工都很地道，配合上他合理的规划，关键地方使用质量好的承重钢材，至少可以多出三套，外加一个顶楼的小阳光房。 “这就是说，二楼可以多出来四套？三套中等户型的，加一个小户型？哦不不，实际上是一个三房的二楼，再加一个阁楼，明二暗三的格局？”赵泽君惊讶说。 梁实推了推眼镜，说：“你这房子要是住人，我不敢这么弄，即然是等着拆迁，那这样绝对没问题。” “好好好，梁工你辛苦了。”赵泽君笑了，这么一来，比计划中又多出一中一小两间。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住人会塌吗？”赵泽君忽然问。 “一般情况下那倒不会，但是房屋结构不合理，居住环境会很差。而且承重梁是按照最低要求算的，如果抽掉一根，或者有哪根破损，那肯定要塌陷，安全隐患很大。要不是姜萱说绝对不住人，我也不会这么设计。”梁实说。 “哦，好好，我就随便问问。” 聊了几句，赵泽君挺满意的，正巧从于哲家带回来两条中华，随手塞了一条给梁实，“梁工，我这条件差，大过年的没什么好东西。” 梁实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了眼红彤彤的中华，忙说：“挺好的挺好的，这烟蛮贵的，谢谢赵总。” “客气了，过年嘛。”赵泽君把剩下的一条中华丢给姜萱，然后走回院子，挨个散了一圈香烟，说了几句拜年的吉利话，回头对正在锯木头的军子嚷嚷了一句：“军子，中午给大伙加餐，来几瓶啤酒，多买点猪头肉卤菜，要荤的，大过年的，我陪大伙喝点，咱们队伍就算是扯旗放炮，正式开张了！” “那好啊，猪头肉吃起来带劲！”几个工人笑呵呵的。 “好咧，我马上去买。” 赵泽君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后咱们施工队的伙食，全从你家买，你家不是开大排档的嘛。” 军子放下手里的活，拿出打火机给赵泽君点上了烟，脏兮兮油乎乎的脸上却全是笑，说：“赵哥，不用买，我请。” “你有病啊！”赵泽君瞪了他一眼，转头问姜萱：“你这个老大怎么当的，带出来的小弟都成活雷锋了？” 姜萱也是一头雾水的望着军子：“军子，你没事吧，公事归公事，私交归私交，别弄混了。再说了，占谁便宜也占不到你头上啊。” “没开玩笑。小龙虾开始卖了，就按赵哥你说的那么做，好多人来吃，现在一天赚的钱，比原来两三天都要多，她天天说要感谢你，我给你分钱你又不要，那我把施工队的饭钱包了。”军子说。 第三十九章 凶宅？ 军子老妈按照赵泽君给得麻辣小龙虾做法，进了二十斤小龙虾洗刷干净，半天时间就卖完了，几天下来，小龙虾成了大排档的招牌菜，每天都有很多回头客和新客人点这道菜，营业额大幅度增长。 赵泽君没指望从军子头上弄钱，小龙虾生意是赚钱，不过入行难度很低，不用多久肯定会被争相模仿，竞争太大。再说了，军子家赚那点钱估计还不够他妈看病的，肺病没法根治，只能靠花钱养着。 “有钱了雇个人看摊子，你妈本来肺就不好，免得烧烤烟熏火燎的加重了。”赵泽君说。 “嗯，我妈说等生意进项稳定下来了就雇人。” 军子手脚快，骑姜萱的摩托出去，没多久就抱着一个大大的泡沫盒子回来了，几个大饭盒子装满了各种卤菜，一大盒麻辣小龙虾，车上还挂了一箱啤酒。 施工队一群人就着中午的阳光，在院子里开吃。 赵泽君不太喜欢喝酒，和工人们敬了几轮之后就把杯子卡住了，几个工人对麻辣小龙虾很感兴趣，这东西不光女人喜欢吃，男人也喜欢，适合下酒。 正吃着，门口走进来个人，“呦，我说才走到门口就闻到香味了，小赵老板这吃着呢？” 来人是任继福，大过年的还是穿着那套破破烂烂的军大衣，进院子之后旁若无人的在小桌子旁边一蹲，拿了双一次性筷子夹了一大块猪头肉就吃，还给自己倒了杯酒。 姜萱在内的几个人都是一愣，这人谁啊，没皮没脸的。不过都以为是赵泽君朋友，没吱声。 赵泽君在后面踹了任继福一脚，“嘿，谁让你吃了？” 任继福身子一歪，用手撑住了地，嬉皮笑脸的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赵老板，我这房子都卖给你了，吃你几块猪头肉还舍不得啊？” 说着话，飞快的一伸手从桌上抽出一支中华烟点上，转手就要把剩下大半包烟朝大衣里揣。 几个工人脸色都很难看，烟在这是给大伙抽的，等于是‘公物’，怎么能朝自己口袋里装，这不是活无赖嘛。 “你敢拿烟，我剁了你爪子。”赵泽君脸一沉。 姜萱听出来了，赵泽君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随手就摸了个空啤酒瓶子，笑眯眯的打量着任继福的脑瓜子，好像在寻找冲哪里砸比较疼。 任继福嘴角一抽抽，把烟放下了，跳起来朝墙角一躲，嚷嚷说：“怎么着，人多欺负人少啊！赵老板，别以为找几个农民工就能唬人，我认识道上混的……” “别废话了，说，什么事？”赵泽君问。 “哎这就对了嘛，你看看，买我这房子不错吧。”任继福环视着院子里的建筑材料，“啧啧，你真是聪明人，这院子一加盖，就变成五套房，我当时还是卖亏了！” “白纸黑字，我盖十套房也不关你的事，你到底来干吗？”赵泽君问。 “是是是，这房子算我倒霉瞎了眼。赵老板，我今天来，有笔买卖跟你做，你不是要在村里买房吗？我知道有一套房要卖，你有兴趣没？”任继福问。 “你哥是中介，你意思是，绕过他，你来收中介费？”赵泽君嘴角一挑问。 任继福假装没听懂赵泽君话语中的讥讽之意，说：“你谁做生意不是做啊？他收三个点的费用，我不收钱。” 赵泽君嗤笑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集体学雷锋？行啊，带我去看看。” 姜萱对军子使了个眼色，军子站起来说：“哥，我陪你一块。” “瞧你这怂样，我真要黑你，犯得着自己出面嘛，随便找几个道上的兄弟就是了。放心，我真有房子。” 任继福大摇大摆的朝门口走，路过放酒菜的小桌子的时候，一把把剩下的半包烟抢过去，然后飞快的窜出了院子。 “人不要脸到这个份上，我还真第一次看到。”姜萱硬是被气笑了。 “你记住这个人，姓任，叫任继福。”赵泽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拍拍姜萱肩膀，然后带着军子大步出门跟了上去。 跟着任继福在村子里七拐八绕的，到了高岗村水井边上的一户人家。 家里是对老夫妻，年纪大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老头杵着跟拐杖，左边一截小腿没了，老太太在边上搀着他，茫然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年轻小伙子。 “赵老板，说好了啊，中介费我不收，你还是按照两万五来买，不过你别多话，我来跟他们谈。”任继福说。 赵泽君心想你当着人家卖主的面这么说，真把人家当傻子啊。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对老夫妻耳背。 任继福一进门就大咧咧的坐在屋子中央，冲着老头扯着嗓子叫：“王老头，你这房子不是要卖吗？我给你找了卖主了！” “哦哦哦！对对对！村里太潮，我腿疼啊！买了房子，去城里买个小点的住。”老头也扯着嗓子回应。 “我跟你讲，你这房子太破，还死过人，不吉利！我好不容易劝人家老板来看看，你可别不识好歹，狮子大开口。” 老太太看出来赵泽君是老板，颤颤巍巍的端了杯水给赵泽君，大声说：“您喝水！” 赵泽君接过水，没喝，抱着暖手，随意的在屋里看了一圈。 家里很穷，只有一台无线电收音机算是现代化设备，最显眼的是墙上的一只不大的玻璃框子，里面裱着一张已经褪色的奖状。 赵泽君还以为是这家人小孩的学习奖状，靠近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奖状上大多数字都已经模糊难辨，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几个。 “……援朝……志愿军……三等功……特兹表彰……” 赵泽君猛地回过头盯着老头那条断腿，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任继福还在吐沫横飞的冲老头嚷嚷：“我跟你讲，你这房子太差，我好说歹说，人家老板最后答应给两万，多一个子都没，咱们都是邻居，我不收你中介费，你给个几百块钱意思意思就行了！” “两万啊……” 两夫妻相互看着，似乎在盘算这点钱加上他们的手头的钱，能不能买得起市区的小房子。 “这房子我不要了。” 赵泽君狠狠冲任继福一瞪眼，大声说：“死过人的房子，你怎么不早说！” 说完，大步走出门外。 第四十章 冤大头？ 老夫妻愣在原地，任继福赶紧跟出来，屁颠屁颠的说：“赵老板，别啊，我那么说不就是压他们价格嘛，这房子是死过人，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不是死在房里的，这对倒霉鬼生了个儿子，三四岁的时候爬井沿玩，掉井里淹死了。赵老板，我跟你讲，这房子不错，他两没儿没女，也没亲戚朋友，你买下来绝对手脚干净，没人来找麻烦……” “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说你这个房子麻烦就比较多了，准备三天两头来给我找点事？”赵泽君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眯起眼睛盯着任继福。 军子不动声色的朝前走了一步，斜斜的站在任继福侧后方。 任继福一愣，赶紧说：“赵老板你真误会了，我这不是想帮你忙嘛，我也赚点小钱花花不是。” 赵泽君盯着他看了有十几秒钟，忽然笑了。 “行了，这次就算了，他这个房子太不吉利，我最近也不准备买房子了，等什么时候要买，你再帮我留心，好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赵泽君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任继福也不傻，黑着脸说：“赵老板，你这是敷衍我吧。” 赵泽君笑笑，带着军子先走了。 “草，有几个臭钱叼个屁！老子早晚弄干你的钱！”任继福恨恨的嘀咕了一声。 赵泽君没直接回四合院，让军子骑摩托带他到最近的人民银行，提了五千块钱出来。 把钱装在信封里给军子，说：“你晚上把这钱从窗子里塞刚才老头老太太家里，别吱声，以后看见有谁要买他家房子，尽量搅黄了。” 军子没看见那张抗美援朝的奖状，接了钱塞怀里，点点头，然后才说：“哥，可怜人太多了，咱一个个帮，帮不完的。” 赵泽君笑笑，没多解释：“帮一个是一个吧，看到了当没看到，晚上睡不安稳，就当花钱买个安稳觉。再说了，今天流行学雷锋嘛。” 有些钱他能赚，杀人放火都在所不惜，有些钱，打死也不会碰，他怕拿了这种钱，将来一辈子睡不着觉，老婆偷人生儿子没******那队老夫妻的房子，只要不卖，用不了半年，拆迁后自然而然就变成一套至少六十平方的市区商品房，还有两三年的租房补贴。 看着军子，又想到那对老夫妻，赵泽君忽然有点明白了，赚钱这种事，也是可以有意义的。 “记住刚才那小子，以后他再来，不用跟他客气。”赵泽君说。 “嗯，知道了。” 大概是老天也是有眼的，刚放弃了一套房，寒假最后一天，任必达电话就来了。 年后房产市场果然渐渐的热了起来，又有两套房子要出手。 “你堂弟最近怎么样，赌场赢钱没？”跟着任必达看房的路上，赵泽君不经意的问。 “赢个屁，听说七万块钱输了个干干净净，又没地方住，现在干脆在赌场帮着看场子了，天天跟赌场人一起做套骗人钱。我是不管他了，走街上被车撞死最好，省的祸害人。” 说完，看了看赵泽君：“他没来给你惹麻烦吧？” “这倒没有。”赵泽君笑笑， “那就好，赵老板，他要是真不懂事，你该治他就治他，不用看我面子，我没这门子亲戚。” 说着话，就到了卖主家。 第一户卖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夫妻俩年后要去深圳打工不回来了，两间房子一个厅的大户型，要价三万五，最后也是还到三万块。 交易过程很顺利，大概这对夫妻也是受够了高岗村恶劣的环境，一点儿不舍留恋都没有，痛痛快快的签合同办手续拿钱走人。 第二户卖家，是个孤老头子。 经历了志愿军事件后，赵泽君在心里给自己画了条底线：孤寡老人的房子通通不买，年轻人出去打拼是为了有个美好将来，但是对于孤寡老人来说，这套房子就是他们的将来，买这种房太损阴德。 一问之下，这次还真不自己想的那样。 老头是个老银匠，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人年纪大快不行了，不想在死在城里，准备卖了房回老家落叶归根。 “现在城里的年轻人买首饰都去大商店喽，我这手艺算是彻底失传了，罪过哦……” 老头精神头还算不错，有点话痨，一直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他的银匠手艺是祖传的，失传了对不住祖宗。 “得了老白头，你这手艺就是全世界独一份，这房子该什么价还是什么价。”任必达笑呵呵的说。 “钱算个屁！”老白头倔强的说。 赵泽君哭笑不得，说：“是是是，老人家，我把这两万五的屁给您准备好了，您点点？” 嘴上说钱算个屁，把屁拿在手里，老白头一边沾着口水一边点钱，足足来回数了四五遍。 赵泽君明白了，钱算个屁，但是老白头就喜欢闻屁味。 数完钱，老白头挥挥手，说：“你们等等啊。” 转身又进里屋，没多久又出来了，手里拎着个布袋子。 朝桌上一丢，就听咚咚金属碰撞的声音。 老白头拎着袋子拐角一提，哗啦啦，一大堆白花花的钱币落出来，大概有二三十枚。 “这是什么？”赵泽君好奇的拿了一枚。 银币表面发绿有锈渍，一面印了个大大的光头侧脸。 银元，大洋，俗称‘袁大头’，北洋政府和民国时期流行的货币，材料主要是银子，由于文化历史因素、货币本身材质价值和发行量比较稀少，这玩意有不错的收藏价值。 “我看你是有钱人，这些东西我死了也带不走，都留给你。”老白头比划出三个手指。 “大爷，您还挺时尚啊，会比划ok?”赵泽君笑了，有这么好的事？ “啥哦可！三千块钱，便宜你小子，一把拿走，三千块钱。对不住祖宗哦，好东西全卖了。”老白叽叽咕咕的说。 赵泽君对袁大头的行情大约了解一些，赵涛手里就有几枚三年的袁大头，一枚一两百块钱还是能卖出去的，这一大堆，即便不值三千块，也陪不了太多，正好老爸喜欢，买回去给老爸玩。 正要掏钱，任必达拽了赵泽君一把。 “借一步说话。” 到门口，任必达笑着说：“老弟，你别当冤大头，这个老白头不光做银匠，还作假，以前在这一片挺有名的，那一大堆袁大头，八cd是假货。” 第四十一章 拍照 想买袁大头结果当了冤大头的不在少数，赵泽君重新回屋子，抓了一把掂量掂量重量，还用牙齿狠狠的咬了几口，吹口气放在耳朵边上听声音。 真的假的不敢说，反正的确是银子。 “行了，三千块钱我要了。” 钱是英雄胆，有了钱做什么心里都不慌，赵泽君想得很清楚，就算是一堆银子，也得值个一千多，而且做工看着很精细。 就算全是假货，买回家给老爸留着玩也不错。 再说了，其中只要有几枚是真的，就值这个价格。 “这倒是，老白头的手艺那是没得挑，以前还专门有人来找他买假货，你这个拿回家当个乐子也挺好的，说不定等老白头一死，就变成文化遗产升值了呢。反正你赵老板财大气粗，不在乎那万儿八千的。”任必达开玩笑说。 “任总你放心，我再缺钱，您那点中介费，我都一毛钱不少的给你。”赵泽君摇头笑了。 两套房，任必达陪着走了一趟，赚七百块，这比抢劫还赚，毕竟这年头街上随着带着七八百现金的人不是很多。 拎着那袋子袁大头，赵泽君想想，最终还是没给老爸送去玩。 花五千块钱送志愿军，买一个安心。至于这些银元拿给老爸，是玩物，暂时不重要。 说白了，赵泽君毕竟还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终究起了点贪心，万一能捡个漏呢。 等到周末，提着一袋子银币去了古玩市场。至于赵涛那眼光，不是赵泽君吹牛逼，真的能看成真的，假的也能看成真的，找老爸鉴定，太不靠谱。 “沈老板，我说怎么次次来，你这都没客人？” 赵泽君推门进去，又是沈炼一个人，坐在窗户捧着本线装版的道德经在看。 沈炼放下书，木着脸说：“是的，你每次来，我这就没生意。” “没看出来你还有冷幽默的一面。” 赵泽君笑呵呵走过去，把一袋子银元全倒在桌上。 “你从哪弄这么多袁大头？”沈炼一边说，一边捻起一枚在鼻子下嗅了嗅。 “您帮我看看，有多少是真的，多少假的，有没有值钱的？” 赵泽君依稀记得，袁大头分为很多类，有几种版本挺值钱，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来试试，要是真捡到漏那就赚了。 沈炼拿了个放大镜，没开日光灯，坐在窗口，就着阳光一枚枚的看。 赵泽君在房间里等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沈炼看得非常仔细，几乎每一枚银币都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最后挑出了三枚，放在边上。 “这三枚值钱？”赵泽君问。 “你看这上面，有lg两个英文字母，是其它银元都没有的。” 顺着沈炼的修长中指看过去，果然在袁世凯的脑袋边上，有两个不大的英文字母雕刻。 “这是这一版的袁大头的设计者，意大利雕模师鲁尔治?乔治的签名缩写，只造了几千枚，袁世凯认为中国货币印上外国人的名字，有失国体就停造了。这种签名版的袁大头，市场上是天价。”沈炼面无表情的说。 “啊？”赵泽君一愣，虽然是抱着捡漏的目的，但真听沈炼确认了，他却有点不敢相信。 这也太巧了吧，上套房是乌木桌子，这套房就是绝版袁大头？那还买个屁的拆迁房啊，天天各家各户串门捡漏就是了。 但还是忍不住问：“天价，到底是什么价钱？” “真货是天价，你这个……” 沈炼把手里那枚签名版的袁大头朝一堆钱币里一丢，拍了拍手，面无表情的说：“这一大堆归了包齐，没一枚是真的，全是仿的。” 赵泽君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剧本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好在一开始就没抱太大指望，反而很好奇，问沈炼：“你怎么确定都是假的？” “没法确定，只能凭着感觉。” 沈炼用那根特别长的中指轻轻的敲着一块袁大头，说：“我找不到任何瑕疵，所以我断定它一定都是假的。” 这下赵泽君不干了：“不能这么说吧，哦，您找不到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这不是不讲理嘛。” “你不玩古董不明白这个道理，你想想，古董都是经过几十年乃至几千年的历史，保存的再好，也逃不过光阴的洗刷，难免出现这样那样的小瑕疵，不说别的，你现在做个花瓶，一百年后，这个花瓶还能和现在百分之百相同吗？不可能嘛，即便是空气中的微量元素起化学发应，也会产生一定的腐蚀。袁大头是银制品，很容易就产生化学反应……” 沈炼说了半天，赵泽君多少听明白了点：这些袁大头，太完美了！ 这就像谎言，完美的谎言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如果一个事件每一个环节都是无懈可击的，那只能说明，这件事一定是预先设计好的局。相亲看照片那姑娘长得和天仙似的，不是美颜了就是化大妆了，八成两者都有，要不就是酒托…… 真正的古董行家，遇到完美的作品，反而不会出手。 “货币是用机器冲压出来的，民国时期机械水准远远不如现在精准，必然会有各种小毛病，要是没猜错，这些银币应该是手工制品。”沈炼抬头问：“做这些东西人你能找得到吗？” 找到个鬼，老白头拿了钱之后当天就离开了宜江市，他没手机没联系方式，谁知道他去哪了。 真花心思，也未必打听不出来，不过赵泽君现在没这闲工夫。 “那这样吧，这些东西你自己先留着，暂时别卖，我拍几张照片研究研究，难得的高仿。如果过了两个月我没找你，你就自己处理掉吧，这一大包，一千多块钱还是能卖的。” 沈炼一边说，一边已经拿了个像是间谍用的小照相机，对着咔嚓咔嚓拍照。 在沈炼拍照的时候，宜江市郊区某个地下赌场中，任继福也正拿着相机，对着一个不着片缕的女人咔嚓咔嚓拍照。 女人最多十五六岁，还没发育全，吓得瑟瑟发抖。边上站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任继福一边拍一边骂骂咧咧：“草，腿岔开，手放下来，抱着能拍到个屁啊！” 房间里几个小混混都在怪笑，其中一个脖子上有纹身的说：“小福子，你脑子还挺好使的嘛，以后再有赌钱输了还不上的，全这么办，老婆女儿抓来拍裸照，到时候不还钱，满大街发去。” “那是，敢欠宋老板的钱，找死呢这是！洪哥，我想出这好办法，欠的那些钱，能免点不？” “你胡咧咧什么，谁他妈告诉你场子是宋总的？我告诉你啊，嘴严点，少他妈在外面乱说，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洪哥’冷笑一声，继续说：“你小子也真是缺德带冒烟，自己老婆跟人跑了，就想了这么个损招。你欠的钱嘛，还是要还，本金不急，先还利息吧。” “谢谢洪哥，我在外面保证不乱说。” 任继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洪哥，我倒是想出来弄钱的法子，可手下没人啊，场子里几个兄弟，能不能帮我站站场面？” “对方什么人？你可别给我惹事。”洪哥说。 “一个小屁孩子，家里有点钱出来臭显摆。”任继福说。 洪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说：“行吧，不过带人出去，烟酒吃饭都是你的啊，我得去爽一把，瘾头上来了。你们继续拍！” “谢谢洪哥！” 任继福点头哈腰送走了洪哥，一转脸，换上凶巴巴的表情，拽开女孩挡着胸部的手，顺手在尚未完全发育的胸脯上狠狠捏了一把。 “草，人不大，奶倒是不小，长大肯定是跟男人跑的贱..货！” 第四十二章 科技大学的人脉 买买房子做做工程，一个寒假和飞似过完，转眼都开学好几个礼拜了。 上半学期，外加一个寒假，该忙的事都差不多开了个头，后续按部就班的做就好。 是该收收心了，这个学期，决定了能否实现高中阶段第二个大目标，考上省城科技大学。 表面上看，上大学除了给父母一个交代，拿一个毕业证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无论是大学里过时落伍的知识，还是培养学习能力、树立三观的过程，赵泽君现在统统不需要。 一定考大学，两个主要原因。 第一，接下来十年是网络产业是发展最快，最赚钱的时代，在赵泽君对于自己未来人生的布局规划里，自然包括网络产业。 甚至连网络产业都不是最终目标，科技改变世界，赵泽君希望有朝一日，这个世界能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有所不同。 人们会把成功人士的奇迹，归咎到各种原因上，而不是穿越。赵泽君可以大胆的去创造‘奇迹’，但必须为‘奇迹’，找一个让所有人能接受的理由。 上大学，国家重点理科大学，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第二，人脉问题。 重生之后，赵泽君特意回想了上辈子能用得上，但却错过的人脉。 于哲就是其中之一。 算来算去，自己接触过，未来最高端的‘人脉’，恰好就在科技大学，同一届。 这个人在上学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整天钻图书馆，毕业后公务员招考进了省发改委，几年就成了实权副主任，还在下面的一个县挂了个副县长职，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处级干部。 后来才知道他家里的背景硬得吓人，在首都有很不小的能量。 这种人，只要不站错队，未来进市委，甚至省委，调首都，都是可以预见的。 当然了，肯定还有更大来头的家伙在地方上挂职，问题是赵泽君不知道在哪，知道也没门路。再者，太接近权力中心，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有背景硬、能力强、有前途的年轻发改委实权领导，对于四年后大学毕业的自己而言，位置刚刚好，不高不低，应该能起到最大的助力。甚至对于之后十年二十年，都有着巨大的帮助。 当然，还得看赵泽君怎么去经营这份人脉。 除了高端人脉，科大还是全国重点理工大学，稳稳的世界大学排名前五百强，每年都有大批毕业生进入中兴华为，淘宝百度这一类大型科技公司，成为骨干力量，是赵泽君计划里重要的‘人才摇篮’。 从感情上来说，赵泽君也想重温一遍大学生活。大学这几年，算得上是他一辈子里过得最开心放松的几年。 省城未来几年的建设发展，自己也非常熟悉。 所以必须考上省城科技大学。 科技大学是全国重点大学，那年的高考省理科一本线是487分，重点线518，科大分数线566。. 赵泽君上辈子高三豁出命复习，最后考了568分，堪堪过线。 重生之后，记忆变得清晰了很多，翻翻书跟着班级上课复习，大部分知识都能回想起来。 02年高考的题目，赵泽君也能回忆起一小部分，包括英语、语文的作文，英语的两节阅读理解，理科综合的三道大题……加一块有120多分。 优势很大。 但赵泽君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凭借着上辈子的优势，就一定可以考上科技大学。 毕竟上辈子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都投入在复习中，这辈子，除了复习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再者，记得120分的题目，不意味着就能多考120分，这些题中，有的是即便忘了，凭着真实水平也能拿分的，还有一部分是很难拿满分的，比如作文，折算下来，这一百多分的先知，大概可以在真实水准上，提高六十分。 当前最重要的，是根据自己成绩的实际情况，有争对性的补缺补差，减少短板。 很快要举行一模考试，就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通过考试可以直观的能看出来自己真实水平，强项弱项。 一模二模三模，教室后面每天跳动的离高考还剩n天的数字，家长老师不厌其烦的强调高考的重要性……高三就是一个不断施压的过程，让尚未走入社会的高三学生，第一次真正的磨练出抗压能力。 连于哲最近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每天上课忧心忡忡。 夏语冰脸色很难看，一直在咳嗽。 性子冷的女生，从中医上说可能体虚易怒，内心情绪不稳定，一旦压力过大，很可能引发生理疾病…… 好吧，夏语冰痛经了。这两天小脸煞白煞白的，上课就趴在桌子上，咬着嘴唇，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绵羊。 不听话被树妖姥姥暴揍一顿之后的小倩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全世界女生每年流的血能汇集成一个内陆湖，浊浪滔天这词就是这么来的。赵泽君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大罐杨梅酒，这天放学路上拿给了夏语冰。 “你就没安好心，还让我喝酒！”夏语冰咬牙切齿的说。 “泡了三四年的杨梅，下次来事之前两天用小酒杯早晚喝一杯，没坏处。”赵泽君想了想，又补充说：“我爸有个朋友是大学老师，过年一起吃饭，对方说模拟考试比高考要难，很多高三学生其实真实成绩足够应付高考，反而被几次模拟考试吓住了，导致高考发挥失常。你太紧张，对高考反而没好处。” “什么来事！难听死了！”女人来事的时候脾气难以琢磨，腰里憋着枪，逮到谁跟谁干，失去法力的小倩同学拎着小酒壶，眯着眼睛胡搅蛮缠说：“你一个男生，懂得还不少嘛，很有经验的样子！” “小同志，你安心养病，革命事业暂时交给其他同志，不要想七想八的。”赵泽君哈哈一笑，转身走人。 不过他心里也挺奇怪的，沈炼一个过年都无家可归的半老头子，精通古董倒是可以理解，为毛还会治疗女人痛经？为毛会有一罐杨梅酒？ 难道他还兼职老中医？平时充当妇女之友？ 老男人果然让人捉摸不透，都他妈是有故事的人啊！ “嗨，你上次不说送我自行车吗？！”夏语冰在后面嚷嚷。 “要什么自行车啊，不舒服就打车走，我给你报销！”赵泽君头也不回的招招手，骑着二八大杠扬长而去。 于哲骑着车在边上都看傻眼了，整个四中小一千号男生，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这么对夏校花？ 赵泽君这是小母牛开飞机，牛逼上了天啊！ 上了天的赵泽君也得和其他同学一样，老老实实的参加模拟考试。 呼唤着，呼唤着，一模终于来了。 第四十三章 阿修罗 两天的时间，语数外理科大综合，赵泽君尽量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到最好，用对待真正高考的态度来进行模拟考试。 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 事业失败了可以重来，婚姻失败了可以再找，人死了说不定还能穿越……唯独高考，赵泽君没有时间再重来一次，一锤定音，今年必须考上。 几门考试，每一门赵泽君都是在考试铃声结束后才交卷，即便提前做完，也认认真真的进行复查，像个吝啬的老财主，不肯错失哪怕一分。 一周后，成绩出来了。 赵泽君考了502分，语数外成绩都不错，理科综合不理想，主要失分点在化学上，化学部分只拿了一半分。和上辈子一样，化学是他的大弱点。 这个分数离着科大的录取线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可赵泽君心里却已经有底了。 这半个学期，主攻化学，弱项提分最快，多拿20分不成问题；真正高考中，先知的那百来分，折算‘纯收入’，加上最后一个学期巩固复习成果，模拟考试要稍微难一些，真正高考分数能在模拟考试基础上有所提高。 各种因素综合，只要不发挥失常，跟着全班正常复习，考上科大并不难。 于哲凭借288分的好成绩，当仁不让的取得了倒数第一，并且包揽了数学、理综、英语三门课的单科倒数第一，像个大秤砣似的狠狠拉了全班后腿，连老何最近看见他都没个好脸色。 从这点上说，老何其实是个挺有奉献精神的传统女性。她让于哲进重点班，拉低了全班的成绩，以牺牲自己的教学业绩为代价，换来了老公事业的第二春：从工商局保卫科调动到稽查科。 夏语冰考了658分，全校震惊。 这个成绩就等于进了北大清华的预备役，甚至有希望冲击全省状元。 周末放学，赵泽君推了一辆崭新的女士捷安特自行车站在学校门口，夏语冰奇怪的盯着粉红色的自行车打量了几眼，又看看赵泽君，问：“你准备变性？” 赵泽君差点被口水呛到，瞪眼说：“女生牙尖嘴利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以前可不这样。”夏语冰一副无辜表情。 “那怪我咯？”赵泽君拍了拍车座，无奈说：“即然不适合我，那就送你吧。吃了你那么久的包子，没事还经常陪我聊天，听我瞎扯淡，就当我感谢你的，顺便祝贺你一模考试成功。” 夏语冰恍然大悟，这辆车压根就是为她准备的。 望着粉红色的自行车，她眼神里忽然迸发出一种很异样的神采，完全超过了这份礼物应该带来的惊喜上限，赵泽君甚至以为她是故意装出很喜欢的样子，可是……这演技未免太浮夸了吧？ “谢谢，我很喜欢。”夏语冰没有客气，摊开手：“钥匙！” 优秀的人和怀有秘密的人，都是寂寞的，两个寂寞的男女，自从去年一起跳舞之后，关系有了一种朦朦胧胧的变化，经常在一起单独相处，有些话题会聊得很深。 尽管谁都没有挑明什么，可是夏语冰心里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也相信，赵泽君也清楚。 赵泽君把一串崭新的钥匙放在她的手心，夏语冰打开车锁，说“哦，还有，谢谢你的酒，我妈说陈年杨梅酒活血的，有好处。” “我也是听人说的，管用最好。你今天不太对头啊，怎么忽然这么客气？”赵泽说。 夏语冰淡淡一笑，没回答，推着车问：“你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嘛？” “省科大，我努一把力，还是有希望的。你呢？” “还没想好。” 夏语冰犹豫了几秒钟，问：“你想过去首都读书吗？那里是全国经济政治中心，大师富豪高官云集，将来无论是从商从政还是做学问，机会都比苏南省要多，平台也更高。” 说完，目光期待的望着赵泽君。 赵泽君听懂了她的意思，却没有回答什么，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气，仰起头，看着天边的云彩。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夕阳下，火烧云绚丽夺目。 “真美。”夏语冰情不自禁的说。 “是很美，可是那里离我暂时还太远了，我抓不住，它们也不属于我。” 赵泽君收回落在天边的目光，缓缓开口：“与其去追逐天空的云，我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可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会留在苏南省。” 夏语冰神情一黯，轻咬嘴唇，低头说：“哦”。 回家的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步行送她到琥珀山庄小区门口，夏语冰终于再次开口，认真的说：“谢谢你的礼物。” “我就说你最近不对劲嘛，一直谢我干嘛？” 夏语冰薄薄的嘴唇轻轻一抿，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赵泽君，说：“因为，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 “啊？真的假的，这么巧？” 难怪了，一辆车不到一千块钱，夏语冰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孩，犯得着大惊小怪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吗？原来这么巧赶上她生日。 他真不知道今天是夏语冰生日，但是他很清楚十八岁生日，对于一个多愁善感，心思很重的小女生意味着什么。即便是他自己，重生一世，在十八岁的那天，心中也是波澜涌动，何况夏语冰。 早知道刚才不说那些话了，今天这个日子聊别离，未免伤人。 “我还真不知道，嗯，我来定个包厢，晚上帮你庆祝一下？”赵泽君岔开了话题。。 “今天不行，我要陪妈妈吃饭。” 夏语冰一路上都没笑脸，终于笑了，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说：“明天周末，我请客，叫几个同学，咱们去唱歌！” “好啊，顺便庆祝一下你一模考试大获成功！” “对了，我有个闺蜜正好来宜江市玩，她最近失恋了，我把她一起叫来。你要是认识帅哥也叫上，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好。” 帅哥嘛，现成的，包工头姜萱同学，白得时候可以冒充刘德华，黑得时候能冒充古天乐，要是有天混不下去了，去当牛郎也能成头牌。 第二天一早，就把姜萱从施工现场拉了出来。他吃住都在工地，跟个泥猴似的，赵泽君硬拽着去澡堂泡了把澡。 坦诚相见，姜萱站在淋浴下，露出健硕的背后，一只面容狰狞的阿修罗纹身，从屁股一直延伸到肩膀，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 这年头全彩纹身很罕见，花了姜萱半年的积蓄。 赵泽君看了几眼，摇摇头：“你平时可别露出来吓着人。” 姜萱正在闭着眼睛冲头上的泡沫，头也不回的比了个中指，“操，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盯着我屁股看！肥皂递给我……” 赵泽君很尴尬。 第四十四章 夏小姐 洗完澡，姜萱骑着摩托带赵泽君十几分钟就到了金皇冠ktv。 一进门，就听见于哲在台上鬼吼‘哥哥我坐床头……’包厢里，班上的几个人笑得前俯后仰的。 “老赵，你可算来了，来迟了要罚酒啊！”班长杨涛看见赵泽君，站起来拎着两瓶酒就走过来，递给赵泽君一瓶，姜萱一瓶，冲姜萱笑着点点头：“欢迎。” 姜萱不太习惯和正儿八经的高中生打交道，笑了笑没说话。 “老赵，夏语冰今天带了个美女来，是不是故意考验你的？”杨涛挤了挤眼睛。 “背后说人什么坏话呢？” 正主儿出现了，夏语冰今天穿得很成熟，一件宽松的蝙蝠衫毛衣，一条小脚包腿的牛仔裤，居然还踩着双不算太高的高跟鞋，看起来足足有二十多岁。 身边是个子不高的女生，文文静静的，长相赵泽君能给80分，不过一脸柔弱，像是大病初愈的感觉。 “介绍下，我闺蜜，周媛媛，我们小时候住一个大院的，现在她在省艺校学表演，这次跟着学校来宜江市采风取景。” 赵泽君一看这姑娘，就觉得很眼熟，好像后来在某部古装剧中演过很重要的角色，还小火了一把。 没错，就是这个人！籍贯就是苏南省省会建武市的，名字不是这个名字，估计是后来改的艺名。 “你们好。”周媛媛淡淡的打了个招呼，目光在赵泽君和姜萱身上飞快的掠过，似乎在观察这两个人。 “你好，我叫姜萱，赵泽君朋友，包工头。”姜萱自我介绍。 周媛媛抿着嘴笑了一下，说：“那姜老板要多关照我们这些小龙套。” 赵泽君和姜萱对视一眼，又是一个水深的姑娘。 坐下之后，全场又开始吼，杨涛嗓子比较沉，点了一首beyond乐队的海阔天空，颤音飙得相当让人胆寒心颤。 周媛媛是新来的，在起哄下也上去唱了一首。 许茹芸的‘如果云知道’，嗓音甜腻腻的，很像杨钰莹，一开口，下面就一片叫好。 “我看她不像失恋啊。”包厢里很热闹，赵泽君贴着夏语冰的耳朵说。 “你不懂，女孩子心里越难受，打扮得越漂亮！” 夏语冰咕咚咕咚的喝酒，小脸红扑扑的，光**人。 周媛媛一曲唱完，在喝彩中下台，很主动的把话筒交给了姜萱。 姜萱一愣，笑了笑，跑到点歌台找歌。 没多久，大屏幕上放出了姜萱点的歌：林子祥的人间好汉。 几个高中同学都在笑，这mtv实在太土气，就像这首歌的名字，又老又落伍。 姜萱拿着话筒起话筒，旁若无人的开腔。 “ 困倦时，迎着风唱； 生死胜败，没有相干。 人间好汉，从来不多讲； 曾洒血汗，谁可欣赏； 重重的障碍，行动照样。 人谁没有做错地方； 正义邪恶，怎么做衡量； 年青的心，像火升上！ ” mv的确老土，不过姜萱铿锵的嗓音一下子就镇住了场面，一曲唱罢，周媛媛率先带头鼓掌，拎着一瓶酒挨着姜萱坐下了，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赵泽君正想和夏语冰说点什么，夏语冰欢呼一声：“耶，我的歌到了！” 赵传作词作曲，众多男女歌手翻唱过的‘残酷的温柔’。 “ 你像往常一样的温柔，牵着我的手，带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告诉我，你已经不再爱我 你像往常一样的温柔，轻轻地看着我，慢慢地说，最好是分手，慢慢地说，你是你我是我 ” 声音很好听，唱的也很投入。 包厢里好像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夏语冰一个人，在聚光灯下，坐在高脚椅上低吟浅唱。 能看得出来，夏语冰心情好像不是太好，唱完之后，没人起哄鼓掌，紧跟着就有人接上了另外一首欢快的歌。 赵泽君犹豫了一下，问她：“你没事吧？” “没什么，有点不开心，发泄出来就好了。” 夏语冰斜斜的靠在沙发上，脑袋几乎都要靠上赵泽君的肩膀，懒洋洋的说：“昨天我过生日，你还欠我一份礼物呢。” “你想要什么？”赵泽君问。 夏语冰有些醉意，说：“你唱首歌给我听吧，不许唱生日快乐。” “好！”赵泽君说。 “也不许唱别的。”夏语冰盯着赵泽君，一脸的倔强：“要唱我没听过的，不然不给你走，要一直唱，唱到我没听过为止！” 赵泽君低头沉默了片刻，说：“好。” “不许骗我。”夏语冰说。 赵泽君略一沉吟，起身走到大屏幕前，拿起麦克风，同时在点歌台上按下了静音按键。 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赵泽君轻声开口说：“今天是夏语冰十八岁的第一天，我自己写了一首歌，希望夏语冰同学，一生平安幸福。” “呦，老大，你还会写歌呢！”于哲喝多了嚷嚷，被姜萱瞪了一眼，不敢吱声了。 周媛媛不动声色的坐回了夏语冰身边，夏语冰斜斜的靠在她怀里，望着赵泽君。 其他人也一脸好奇，以前还真没注意到，这个不声不响的赵泽君还真有才，那天跳探戈已经惊掉了一地眼球，现在居然现场创造一首歌？ 也可能是早就写好了，他和夏语冰之间郎情妾意的，说不定早就准备了一首歌，当生日礼物送给她。 无论是提前写好的，还是现场发挥，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了不起的才华，全场目光期待，竖起耳朵，等着赵泽君开腔。 赵泽君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依旧沙哑沧桑，目光透过全场，只落在夏语冰的脸上，如同吟诗一般低声唱道：“ 夏小姐，你从没忘记你的微笑 当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 就像安和桥下清澈的水 bj的夜晚时间匆匆 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兰州 …… 夏小姐我也是个复杂的动物 嘴上一句带过心里却一直重复 …… 夏小姐，你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 ” 当略带沧桑的声音在包厢里响起的瞬间，整个包厢里忽然就陷入了绝对的安静中，几个高中同学神情惊诧，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首歌唱完，夏语冰忽然捂着嘴冲出了包厢。 “怎么了？”赵泽君赶紧放下麦克风，问周媛媛。 谁都能看出来，夏语冰是哭着跑出去的，可周媛媛偏偏淡淡一笑说：“没事，喝多了有点想吐。大家继续啊。” 这个淡淡的周媛媛，说话还真不淡，怎么听怎么像是一语双关，让赵泽君这个老男人都脸皮发热。 “开玩笑的，这首歌很好听，真的是你原创？我以后能翻唱吗？”周媛媛说。 “可以啊。”赵泽君说。 几分钟之后，夏语冰从金皇冠的卫生间里出来了，眼眶红红的。 夏小姐，bj的夜晚，没有草原……她百分之百相信，这首歌就是赵泽君为她创作的。 很好听，很感人，但同样，歌中那股淡淡的无奈，让她觉得几乎难以承受。 她心情波动有点走神，没注意，一头撞上了个浑身酒气的男人。 “**，急着去****啊！” 那人张嘴就骂，夏语冰本来想道歉的，可是对方说话实在太难听了，于是没搭理对方，大步包厢走。 那个男人反而不干了，一路跟着夏语冰后面追着骂：“小婊..子养的，麻痹穿着这样是出来卖的吧，多少钱，过来给哥吹一管……” 包厢距离卫生间不远，夏语冰铁青着脸几步走回包厢，赵泽君见她哭着出去，却气呼呼的回来的，奇怪问：“怎么了？” “没事，遇到个臭流氓。” 包厢门上的玻璃是半透明的，就看到个人影一闪而过。 赵泽君心情本来就不太好，脸一沉，随手拎着个啤酒瓶就要朝外走。 “别打架，我过生日呢！那人喝多了，满嘴乱喷，不用搭理他。”夏语冰赶紧拦住赵泽君，挤出个笑脸说：“玩的也差不多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行啊，带你们去吃个好东西。” 此时，在ktv的拐角处，刚才撞了夏语冰的男人正在用ktv的公用电话，急吼吼的朝着话筒那头说：“喂，二子，我任继福啊，你们赶紧来金皇冠，我要弄个人！” 第四十五章 给我一个理由 一行人离开金皇冠ktv，姜萱去边上的小巷子里取摩托车，另外几个同学在在楼下分批打车，赵泽君让于哲和班长带着其他同学先走，自己和夏语冰朱媛媛等第二辆车。 正要招手拦车，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忽然从后面追上来，双手一扬，像老母鸡一样拦住了路。 “赵老板，别急着走啊。”任继福嬉皮笑脸的说。 赵泽君还没吱声，夏语冰小脸刷的一下铁青铁青的：“你要干什么！” “你们认识？”赵泽君问。 “刚才在走廊上，没留心撞了他一下。” 赵泽君明白了，刚才她气冲冲的回包厢，说遇到个流氓，就是任继福。 见赵泽君脸色不对劲，夏语冰连忙拉了她一下，说：“没什么事，我们走吧，于哲他们先到，别等急了。” 任继福又拦住了夏语冰，“别走啊，小妹妹，刚才不知道你和赵老板是朋友，说话难听，我这张臭嘴你别朝心里去。” 赵泽君跨出半步，挡在任继福和夏语冰之间，皱眉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老板，兄弟我最近走了霉运，欠了几万块钱赌债，大家都是朋友，赵老板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任继福嘿嘿一笑，挫着手指头说：“没什么大事，赵老板你是有钱人，找你借点钱应应急。” “我要是不借呢？”赵泽君问。 任继福抱着膀子，吊儿郎当的说：“赵老板你这样说就不仗义了吧，我那几间房子卖给你那么便宜，你又是改造又是加盖的，将来一拆迁，大笔大笔赚钱，你吃肉，兄弟不眼红，汤总要留点吧？我也不多要，你再拿五万块钱，我二话不说，以后保证不来烦你。” 说着，不怀好意的朝两个女孩看了一眼，怪笑了几声。 赵泽君想了想，拍拍任继福肩膀，说：“你别堵着这两个女孩，我们两的事，我们两谈，进一步说话。” “这就对了嘛。赵老板，我不是不讲理的人，要不是我把房子卖给你，你能也赚不到钱，今天你借给我五万块，以后我有房源信息，第一个告诉你……” 赵泽君摇头笑笑，伸出三个手指，认真的说：“三万块。” 任继福一愣，还以为赵泽君说可以给他三万块。 他压根就没指望赵泽君能顺利给钱，只不过是想拖住他，五万更是狮子大开口，有枣没枣的打一杆子。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房子在那，他以后可以慢慢去找赵泽君软磨硬泡要钱。 万万没想到这么顺利，几句狠话一讲，居然真把对方吓住了！ 任继福大喜过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语气立刻变得更加强硬：“不行，五万块，少一个字都不行。”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三万，是指废一个人的价钱。花三万，道上就有大把人抢着拿这笔钱废了你，我还能省两万，那干嘛要给你五万呢？” 赵泽君不急不忙的摆摆手，一脸认真的问任继福：“你能说出一个理由来说服我，我就给你五万。” 任继福明白自己被耍了，干脆撕破脸，气急败坏的骂起来：“你少他妈来这一套，老子不是吓唬大的！跟我玩黑的？！告诉你，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腿肚子里转筋！” 好像是为了证明任继福的话，刚说完，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吱一下急停在路边，车门刷的拉开，几个混混模样的人鱼贯而出，一出现就把赵泽君和两个女生围住了。 一个板寸头眼神凶戾的在赵泽君脸上扫过，冷笑着问任继福说：“洪哥让我们过来帮你，就弄这小子？” “哥几个来的正好！” 任继福顿时张狂起来，指着赵泽君的鼻子说：“草，你不是要找道上的吗？这几个都是宜江市道上的，我兄弟，姓赵的，你别给脸不要脸，当心哪天走在街上，被车撞成残废。” 说完，眼神色迷迷的在两个女生胸膛上扫过，阴测测的说：“看见没，我这几个兄弟都还没女朋友呢，你让你女朋友上班下班的时候当心点，要是给人拖进小树林**拍了裸照，那我可不负责。” 又回头冲领头的板寸头讨好的浪笑说：“万一你把这妞草爽了，她爱上你了，可得请我喝喜酒。” “喝个屁的喜酒，等操腻了让她们去卖！”板寸头阴着脸冷笑说。 “对对对对，二子，还是你有想法！”任继福跟着笑起来，转头问赵泽君：“怎么样，赵老板，是给钱呢，还是让你女朋友**翻然后去卖啊？” 两个女生气得都在发抖，周媛媛拿出手机，咬着牙说：“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 “你报警也没用，我们一没打人，二没抢劫，开开玩笑也犯法啊？！”板寸头二子说。 “你们敲诈勒索！”夏语冰说。 二子满不在乎的一挥手，问：“证据呢？我随口说说，又不犯法。老子今天给你们普普法，真等老子干了你们，你们再去报警才能立案。懂吧？”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外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干嘛呢，都围着找雷劈呢？” 人群分开，姜萱推着摩托走过来。 看见姜萱，领头混混二子一愣，“小萱哥，你怎么在这？” 第四十六章 自己摔的 姜萱没搭理他，不紧不慢的把摩托车停好，随手推开一个拦路的小混混，站在赵泽君身边，抱着胳膊笑眯眯的看着二子。 “小萱哥，这是你朋友？”看姜萱和赵泽君两个人肩并肩站着，二子一下子就明白了，眉头微微一皱。 姜萱没回答他，目光在几个混混脸上一扫而过，最后才笑眯眯的说：“我他妈老远就听有人要弄我媳妇，弄了还不算，还要拉去卖？我心想这谁他妈这么有才？一看，这不是二子嘛？怎么，大洪不开赌场，转行当鸡头带小姐了？” 二子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说：“小萱哥，误会，不知道你在这，哪位是嫂子，我赔个不是。” 周媛媛很自觉的朝姜萱身边走了一步，仰着脸不说话。 “嫂子，真对不住……” 不等二子一句话说完，姜萱脸色忽然一变，笑容全部敛去，啪的一巴掌扇在二子脸上。 二子快一米八的大个子，愣是被一巴掌扇得再原地转了个圈，捂着脸怒道：“草姜萱你他妈别太过份……” 他带来的几个人神情一变，眼看就要动手。 姜萱看都不看其他人，一记鞭腿啪得甩在二子脸上，血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把对方直接放翻在地，不等他爬起来，姜萱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姜萱你要怎样！”二子满脸都是血，被踩在地上起不来，仰着脖子怒道。 姜萱弯下腰，挥手在二子脸蛋上啪啪拍了几下，狞笑说：“看上哥的媳妇了是吧？那哥要谢谢你赏脸啊。” 出来混要的就是个面子，二子嗓子眼里憋出几个字：“姜萱，你他妈别欺人太甚。都是自己人，你不给我面子，洪哥面子也不给？” 说着话，挣扎着就想爬起来。 “自己人？自己人你他妈抢我兄弟，要弄我媳妇？” 姜萱手里变戏法似的多出来一把蝴蝶刀，刀尖将将顶着二子的眼皮，二子立刻不敢挣扎了，被刀尖一点点的逼回去平躺在地面上。 “姜萱，我不信你真敢在大街上动手！”二子兀自嘴硬。 “没工夫跟你废话。”姜萱一脸无所谓，“说吧，哪只眼珠子看上我媳妇的？我帮你挑了，省的将来再给你招祸。然后找大洪一起到宋老板那评评理，宋老板要说我做错了，我陪一只眼珠子给你。” 这场面实在太吓人，饶是两个女生都是见过世面的，看到这情景也忍不住害怕，夏语冰拽了拽赵泽君，示意他开口劝一劝。 青天白日大马路上的，这里打架，周围围了一群人，姜萱要是真动手当众挖人眼珠子，肯定得倒霉。 如果是上辈子，赵泽君说不定会开口劝阻，但是现在他把局面看得很清楚，二子不服软，今天这事就不算完，将来还要为任继福撑腰。 这就是出来混的悲哀，平时再风光，一旦场面上架住了，谁都不能退，退了一步，以后就再抬不起头。二子服软，以后他在姜萱面前就是狗，相反，要是二子不服软，姜萱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下狠手，否则以后萱萱哥三个字就彻底臭了，没人再会怕。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过以赵泽君对姜萱的了解，他估计姜萱心里应该有底，能治住这个‘二子’。 上次苦肉计，姜萱是自己的保险，这次反过来，自己充当姜萱的保险绳，万一二子比姜萱还不要命，那自己可以给姜萱找个台阶下。 想明白这些，赵泽君稍稍用力握了握夏语冰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 “算了吧。”周媛媛开口了。 姜萱只当没听见，还是盯着二子，说：“想好没，你不选，我就帮你选了啊。” 说完，手腕一抖就要动手。 二子眼睛瞪得溜圆，脑门上青筋迸出，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咬牙说：“小萱哥，我错了，你放我一马。” “废话太多，那行，就左眼吧。”姜萱刀一抬。 “姜萱。” 赵泽君终于站出来了，按住姜萱的手，摇摇头说：“算了，这几位是来帮人的，倒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帮人？帮谁啊？”姜萱明知故问，一边说，一边用对着二子的脸蛋啪啪啪拍了几巴掌，打得脆生脆生的。 边上一个混混一把提溜住任继福的领子，连拖带拽的拉到姜萱面前，踹了一脚，说：“小萱哥，这王八蛋欠着洪哥钱，说有门路能弄到钱，让我们帮着站场面，哪知道是你兄弟，真是误会。” “是嘛？”姜萱没看任继福，只问二子。 “误会，真是误会。”二子忙不迭说。 “你不用我讲这些废话。”姜萱不耐烦的说。 二子眼珠子被刀顶着，也不敢动，只能尽力的偏移目光，去看赵泽君，坑坑巴巴的说：“兄弟，对不住，今天是个误会，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你抬抬手。” “姜萱，算了吧。”赵泽君再次拍了拍姜萱的肩膀。 “行吧，我兄弟不计较，你这眼珠子算是保住了。” 姜萱这才一翻身站了起来，随手把蝴蝶刀刀柄在衣服上擦了擦，丢进边上的垃圾桶，然后望着还躺在地上的二子说：“还不滚？要不我叫你嫂子扶你一把？” 任继福就在边上，赶紧去扶二子，二子手一甩，啪得给了任继福一记耳光，拍起来指着任继福鼻子，恶狠狠的骂：“草你妈丧门星！” 还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把任继福抽得原地转了几圈，一头撞在马路边的护栏上。 “都干什么呢！谁打架！” 一队巡逻的警察从人群外走进来，带队的警官看着一脸是血的二子和鼻青脸肿的任继福，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赵泽君指着二子和任继福说：“警官，他们两打架，我们劝来着。” 这一群人当中，两个女生特意打扮的很成熟像是已经参加工作的成年人，姜萱和二子他们一看就是混混，唯独赵泽君一副学生样，嘴上的胡子还没长硬，看起来反而是最老实可靠的乖宝宝。 警察刚到没了解情况，现场就两个伤者，又被赵泽君误导了一下，的确像这么回事，脸一沉说：“当众斗殴，带回所里去。” “别别别，警官，我们是朋友，开玩笑闹着玩呢。”二子赶紧解释。 “闹着玩，闹一脸血？”警官瞪了二子一眼，然后问任继福：“你说，怎么回事？” 任继福垂头丧气的说：“真是闹着玩，没留意摔地上了。” 眼睛没瞎都能看出来这肯定不是自己摔得。可是民不举官不究，这两方显然都没有报警索赔的意愿，带回去也就是个民事纠纷调解一番了事，撑死罚个款，可眼前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混混，这种人宁可被拘留几天，也舍不得交罚款，能不能收到钱还是两说。 警官皱了皱眉，挥挥手，说：“散了散了，你们两个，以后注意点，有矛盾好好谈，不许动手。” “是是是。” 人群很快散去，二子带着几个人开着面包车走了，任继福赶紧厚着脸皮跟上进去。二子一走，他在留在这里，摆明了就是赵泽君和姜萱的活靶子。 面包车上，开车的小混混不服不忿的问二子：“哥，你至于吓成那样嘛，姜萱还真敢当街挖你眼珠子？” “你懂个屁，姜萱就是条疯狗，连大洪哥看到他都客客气气的，连宋总他都敢顶！真顶上头，他绝对能干得出来！再说了，他是宋总跟前的红人，万一宋总开口，不让我告，他连牢都不用做！”二子捂着嘴，说话有点漏风，刚才被姜萱一脚踹掉了颗牙。 任继福上车之后，始终不敢吱声，猫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可车厢就这么点大，二子一肚子邪火没处发，一巴掌又扇过去，骂道：“**丧门星，你不是说这人没背景吗？！” 任继福就是个无赖，在老实人面前张牙舞爪，真遇到二子这种道上混的，根本不敢炸毛，哭丧着脸说：“我他妈哪知道……” “任继福，告诉你，为了你的事，老子差点被人把眼珠子挖了！你得补偿老子！欠场子里的钱，两个月之内，另外再给我一万块钱的精神损失费，到时候少一分钱，我他妈弄死你，你信不信！” 任继福差点尿了，崩溃道：“别啊，我从哪弄那么钱！” “我他妈管你从哪弄钱，没钱就去卖屁股！妈的，越看你老子火越大，滚滚滚，下车自己走！” 任继福无奈，只能对司机说：“哎，小黑，你路边停车。” 二子眼睛一瞪，一把拉开车门：“我他妈让你下车，没说停车！” “啊？” 不等任继福明白过来，二子飞起一脚，把任继福从飞驰的面包车上踹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 人算还是天算 一场风波有惊无险，不过这么一闹，吃饭的心情也没了。 赵泽君要和姜萱单独聊一聊任继福的问题。现在距离拆迁只有不但三个月时间，房子还没全部买齐，任继福却摆明车马要来惹事，必须立刻解决掉这个不安定因素。 两个女生经历了一遭惊吓，大概有些闺蜜间的私房话要说。于是赵泽君打电话给于哲，让他带着另外先走的同学去军子家大排档吃小龙虾，自己这批人就临时有事不去。 把两个女生送上出租车，赵泽君跨上姜萱的摩托，朝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无论是赵泽君和姜萱都没有留意到，就在他们离开后，一辆挂着省城牌照的凯迪拉克和一辆奥迪200跟了上来。 奥迪跟的是二子他们的面包车，凯迪拉克跟着夏语冰的出租车。 出租车上，文文静静的周媛媛问夏语冰：“你眼光不错啊，老实交代，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夏语冰抿嘴一笑，问：“你说的他，是姓于呢，姓赵，还是姓姜呢？我的嫂子大人？” “明知故问！就是你的那个他喽。我的夏小姐！”周媛媛也不甘示弱。 说道‘夏小姐’，夏语冰嘴角微微一翘，表情复杂。 似乎不想多聊，她转移了一个话题，问周媛媛：“你觉得姜萱怎么样，要不要帮你撮合撮合？” “他那声‘媳妇’，只是制造一个动手的理由而已。”周媛媛想了想，确定的说：“姜萱很有男人味，但不是我要找的人。” 夏语冰看着她侧脸摇摇头，说：“你就是心太高。” “你的心不高吗？谁都能看出来，姜萱就是跟着赵泽君后面混的。之前打得那么凶，差点都闹出人命，赵泽君简简单单一句停手，他立刻就放人。还有啊，七万块钱买房子！不要说你我，就是大院里那几个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家伙，像赵泽君这么大的时候，也不可能靠着自己拿出七万块！你才是真正的眼光高，平时谁都瞧不上，看上一个，就是人尖子。” 夏语冰神情却微微一黯，说：“那又有什么用，他将来肯定会留在苏南省。” 周媛媛稍稍犹豫了片刻，拉着夏语冰的手，像大姐姐和小妹妹谈心一样，语重心长的说：“冰冰，我上艺校之后经历了很多事，也见过不少人，这个赵泽君身上有一种我完全看不透的东西，绝度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些同龄人能媲美的。你妈妈家里如果愿意扶植他，将来未必不能出人头地。你可以和你妈妈聊聊，不一定非要去首都吧，苏南省一样可以有很好的发展，再者，如果你来省会上学，我们还能经常聚一聚。” “媛媛，你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夏语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说：“我考虑考虑吧。嗯，其实将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觉得赵泽君有句话说的挺好的，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将来的事，随缘。” “咦？”周媛媛瞪大眼睛，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诧异说：“冰冰，你好像和以前真的不太一样了，开朗乐观了很多啊。” “生活让人成长。”夏语冰微微一笑。 周媛媛深深的看了夏语冰一眼，幽幽一叹，轻声说：“从小到大，我一直挺羡慕你的。” “我还羡慕你呢，自由自在的，能和剧组到处玩。”夏语冰说。 “对了对了，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你把赵泽君电话给我，别误会啊，刚才在包厢里他唱得那首歌挺好听的，我想找他要曲谱和歌词，最近我们学校在拍一部青春校园记录片，缺一段插曲，我觉得这首歌特别合适。他有手机吗？” “有啊。我把他手机号发给你。” 两个小女人在出租车里聊天，那辆凯迪拉克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直到出租车停在夏语冰住的琥珀山庄门口，凯迪拉克才从另外一个路口缓缓开走。 凯迪拉克车里，有两个男人，开车的驾驶员年轻些，大概还不到四十，虽然穿着一身昂贵的名牌，可是身上却有股子很明显的军人气质；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穿着最常见的灰西装，平平无奇，像是大街上最常见的路人甲，很难给人留下印象。 目送两个女生回家之后，驾驶员把车停在路边，点了一支烟。 “女儿十八岁生日你也不露面，当心她恨你一辈子。” 副驾驶中年男人望着琥珀小区大门方向，无奈一笑，说：“我的身份不方便露面，今天来已经是犯错误了。” 副驾驶皱了皱眉，不忿道：“哥，我实在搞不懂你，以你当年的级别和资历，转业就是正处，嫂子家再帮帮忙，到现在少说厅级，说不定都主政一方了。你非要干这个见不得人的工作，这些年下来，说你妻离子散一点不为过吧？何必呢。真的，你现在要是愿意退，我们几个帮你，五年，首富不敢说，绝对能让你进到一线圈子里。”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自嘲笑笑，很温和的说：“我这人太理想主义，不适合做生意。你嫂子以前就看不起我这点，认为我幼稚。可是我总觉得，如果军人都想着去当官赚钱，谁来保卫这个国家，你应该知道世界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太平。有些事虽然难，可总得有人去干，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军人……”驾驶员哼了一声，语带讥讽：“有级别的才叫军‘人’，跟人一样，有钱有权才他妈叫‘人’！你看看那些从战场下下来的老兵，缺胳膊少腿的，谁管？操！” 中年男人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微笑，没有再这个话题上辩论下去，说：“真有心，帮我照看照看女儿，吴莉性格上容易走太极端，我怕女儿和她在一起过得太累。” “丫头最近好像在谈恋爱。”驾驶员笑了起来。 “小孩子多点经历不是坏事，对方男生如果还不错，就顺其自然；如果有歪心眼，你看着处理下。”中年男人依旧笑着说。 “是！保证完成任务！” …… 在一处僻静的公园里，摩托车停在一边，姜萱和赵泽君在抽烟。 逢场作戏这一套，姜萱很懂，任何一个女生在他面前都能找到被当成公主捧在手心里的虚荣感，但不代表姜萱就对这个女人有兴趣。 被他叫过媳妇的女人，没一个连也有一个排。 只在路上聊了几句周媛媛和夏语冰，两人的话题就转移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上来。 “你想好怎么处理没？”姜萱问。 任继福这个人是一定要动的，关键是怎么动，以及动他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说到底赵泽君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不可能像玄幻小说男主角一拳打爆对方的头然后仰天长啸‘都是你逼我的’。 如果条件允许，赵泽君甚至不想违法。 动一定要动，但要有技巧，自己和姜萱的手绝对不能沾血。否则一辈子都是个巨大的隐患，长远来看，危害远远大于买房所带来的收益。 抽了有半包烟，赵泽君心里大约有了一个计划，抬头问姜萱：“今天这群人都是跟着宋总混得，宋总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只要宋总和宋总手下的人不来搀和，任继福就是个散兵游勇，对付他的难度直线降低。 “放心，宋总肯定不会为他出头。”姜萱很笃定的说。 “这么有把握？我可不想打了小的，引出个老的，还是压根不相干的老的。那个什么‘大洪哥’，会不会到宋总那去告状挑拨是非？”赵泽君笑笑。 姜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说：“你上次跟我说的一句话，对我启发很大。宋总用我，用得就是锋芒毕露！我越是像疯狗，在宋总心目中的重要性就越高！ 至于大洪，你放心，帮宋总看赌场的，这种事谁都能干，大洪自己还抽那东西，宋总早就不待见他了，也就是看在当年跟着他在煤矿看场子的那点情分，还养着这废物。赌场太脏，我是不想干，否则早轮不到他大洪了，他不敢啰嗦。” “你打个电话给大洪，问问这个任继福到底和他们什么关系。”赵泽君说。 “好。”姜萱干脆把车停在路边，掏出电话，拨通号码的一瞬间，刚才那个冷静的姜萱立刻消失不见，化身狂拽炫酷脑袋里全是肌肉的暴力古惑仔，冲着电话就嚷嚷：“草你妈，大洪，你他妈什么意思，你要是管不好场子，我来帮你管啊……” 没多久，就打听出来了，任继福欠了赌场五万块钱高利贷，在赌场里帮着做套，连外围小弟都算不上，赌场和大洪不会为他出头，相反，还要他尽快还钱。至于宋总，根本不知道任继福这个人。 很不错的消息，可是姜萱的表情却很古怪，一脸的哭笑不得。 “怎么了？”赵泽君问。 姜萱忍住笑，说：“不用操心任继福那小子了，他短时间之内不会来烦我们。” “为什么？”赵泽君奇道。 姜萱忍住笑，说：“二子被我揍一顿心里不爽，把火发在任继福头上，一脚从车上给他踹了下去，后面正好跟上来一辆奥迪，哐当把他给撞了。我打电话给大洪的时候，大洪刚接到二子的电话，对方车主和二子把任继福送医院去了，医生说断了好几根肋骨，右腿大腿骨粉碎性骨折，没几个月根本下不了地，治好了也是个瘸子。” “我操？！”赵泽君傻眼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发了好一会呆。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有千算，天有一算。自己在这里千算万算，老天爷随便动动手指头，就把问题给彻底解决了。 抬头看了看天，以后真不能随便骂老天爷，说不定什么时候它老人家就开眼了。 人在做，天再看，不过，虽然天在看，该做的事，人还得去做。 “你得空去医院看看到底什么情况，问下医生他最快什么时候出院。嗯，让军子有空，隔三差五的朝医院跑跑，把他看住了。”赵泽君说。 “还想动他？”姜萱问。 赵泽君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有些阴柔的微笑。 几次打交道，任继福骨子里的无赖劲显露无遗，这种人只要活着，就很有可能找麻烦。最近是不会，可如果在拆迁进行中，这家伙还敢来聒噪，赵泽君刚才蹲在那抽烟想的招，应该就能派上用场了。 拆迁嘛，不死几个刁民哪行。 第四十八章 只争朝夕 姜萱专门去了一趟医院，冒充病人家属，打听到不少情况。 任继福左胸肋骨断了两根，浑身多处骨裂擦伤，是小腿骨的确粉碎性骨折。 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送他去的两批人，一群人送到之后立刻拔脚闪人，撞他的人倒是很大方，留下了一笔钱，但没再露面。 医院抢救回来后，把任继福丢在过道一个空病床上，人包得和木乃伊似的，姜萱还特意在病床边情深意重的嘘寒问暖了一番，任继福在绷带下露出两只眼睛，显得很恐惧。大概他以为撞车事件是姜萱安排的。 姜萱临走之前，出了个小小的意外：小护士拉着姜萱问，进口药用不用？任继福多处骨头断裂，天天到半夜都疼得鬼哭狼嚎的，进口止疼药效果比较好，可价格非常昂贵。 姜萱幽幽的叹了口气，说：“他家条件不好，只有人家赔的那点钱，那些钱要是用完了，他连剩下的医药费都交不起，能省，就省点吧。” 赵泽君觉得姜萱这样说挺善解人意的，不是喜欢赌嘛，留点钱去赌场多好，要什么止疼药啊。 之后，安排了军子定时去医院走廊上转一圈，观察任继福恢复情况，赵泽君自己则是白天上课，晚上有重点性的复习化学，做一些基础习题，到周末则会去高岗村工地上转悠一圈。 四合院一层五套房子，二层三套，外加一个小阁楼间，乍一看像是阴森扭曲的畸形古堡。 这天周六晚上，接到了周媛媛的电话，想要全版的《夏小姐》的词曲，她们学校在拍一部青春纪录片，想用来当插曲。 赵泽君答应给她，但是要保留版权。 不懂曲谱，只能在电话里又清唱了几遍，让对面用录下来。 一个口头版权约定没有太大约束力，给周媛媛这首歌，有一大半原因是看在夏语冰的面子上，赵泽君现在还不至于惨到为了一首本来就是剽窃来的歌，去进行电话录音保留证据的地步，反正这东西他满肚子都是，如果一首歌能认清一个人，挺值。 当然，如果周媛媛真的不顾和夏语冰的朋友交情把歌曲据为己有，等赵泽君腾出手来，这笔账也会抽空算一算。 可以给你送你，但不能骗我。 任继福出车祸也传到了任必达的耳朵里，作为唯一的亲戚，任必达去看过一次，丢了两千块钱，算是尽到了最后一丝兄弟的情义。 “任总，你最近没怎么给我介绍房子啊，太不上心了吧。”赵泽君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这样下去，我可要找其他中介公司了。” 赵泽君这话有点冤枉任必达了。 爱家房产虽然总体量不大，只能算中小规模的中介公司，但正处在上升期，任必达和赵泽君进行过几次交易后，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有钱、年轻、出手痛快大方的年轻人加入了优质客户的名单，巴结还来不及，不可能冷落她。 开学后，任必达又先后给赵泽君推荐了三次房，一共五套，可赵泽君一次都没出手。 伪四合院的扩建给了赵泽君很大的启发，城中村这种没人管的地方，私自扩建余地非常大，将来拆迁，扩建的获利直追购买的房屋本身，而且扩建的成本非常低，几千块钱就能多一间甚至一套房。 扩建有两个前提：要么周围有空间，要么是连在一起的一大片房子，不影响其他居民。 所以剩下来的钱，他计划能集中使用。任必达介绍的那五套房，赵泽君看完后都专门带了梁实实地考察，扩建余地不大。 为了和安家和任必达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已经买了老白头、年轻夫妻的两套房，没必要再多花钱。 “赵老板，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你跟我说，我好去打听嘛。”任必达问。 就是要他去‘打听’，赵泽君说：“任总，总是这么小鸡啄米一套一套买，我实在没这闲工夫。我想集中一次性购买多套，最好是连成片，一个区域内的房子。” “哦，我懂我懂，你是琢磨着扩建。小赵老板，你这生意经也是做到家了，佩服佩服。”任必达说。 “我也是赌一把，要是不拆迁，我血本无归。”赵泽君笑了笑，继续说：“高岗村的房子，有部分属于企业单位的，那些老厂，很多经济效益不行甚至快倒闭了，说不定愿意卖。还有，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曾经有人也想在高岗村投资买房，结果等来等去不拆迁，被套住了，这些人手里肯定不止一套两套房，要是能查到对方的信息，我们找对方谈，说不定可以一次性解决问题。” “你这个思路绝对正确，不过嘛……”任必达咋把咂嘴，有点为难的说：“这些信息只有房管局、派出所才有，一般情况肯定不让查……” 赵泽君没和他多讨论‘一般情况’。 这点事都搞不定，还开什么房产中介公司，他要是查不到房产交易信息，就和于哲查不到商户营业执照信息一样可笑。 直接说：“任总，不管我我买多少房，找谁买，哪怕是人家主动找我，我都从你们爱家走程序，手续费一分钱不少你的。你实在不放心，查到信息，我们一起出面找对方。你放心，最基本的商业道德我还是有的，绝对不会你抛掉买卖双方直接交易。” “赵老板，你这么说倒是显得我小心眼了。”任必达讪讪一笑：“行，你等消息。” “尽快。” 赵泽君抬头看看天，说：“新闻说近期会有长时间的暴雨天，我可不想才买了房子，就被雨水冲塌了。” “我怎么没听说要下雨？不过也是，咱们宜江市多雨。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的生意，我肯定上心。” 赵泽君正好说好，话到嘴边停住了，“这样，宜早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查，我陪你一块。” “不必这么急吧。”任必达被赵泽君急吼吼的样子逗笑了。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可不想等临死的那一天，发现自己浪费了很多时间，指望着向天再借五百年来用用。”赵泽君说。 最近央视热播陈道明版的康熙王朝，片尾曲就是韩磊演唱的向天再借五百年，很有气势，街头巷尾几乎耳熟能详。 听赵泽君这么说，任必达忍不住多看了赵泽君一眼。 他做了半辈子生意，见过不少像赵泽君这样，争分夺秒雷厉风行的人。 这些人分为两类，一类人仅仅是一时冲动但很快就丧失了兴趣，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结果是浪费了很多精力物力，却什么都干不好；而另一类，则是心中有大沟壑，对未来有着明确规划的人，这类人会觉得时间永远不够用。 电视里的康熙就是这类人，相对于那些瑰丽的梦想和壮阔的人生画卷，人的一生实在太短暂，才会有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感叹。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哪一类人？ 他的心，到底有多大？ “任总，咱开车能不走神吗？”赵泽君在副驾驶上幽幽的说。 第四十九章 最后的交易 不到一周，任必达还真打听到了几条有用的信息。 高岗村西北角有一片，大概二十多套房子，是早先拖拉机厂的职工宿舍。 赵泽君第一个否定了这条。拖拉机厂十年前就倒闭了，如果想买的话，先要找到拖拉机厂最早负责建房的领导，经手的会计，由对方出面，一家一户的去谈……天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最后要花多少钱。 第二处，以前是部队的营房，解放初期，第一批进入城市的部队就在高岗村附近驻扎，一直等到解放战争结束队伍归入军区，留下了一片空营房给老百姓住。 几年前全部被一家公司收购了，用来当仓库。 就是数量多了点，有四十多套，赵泽君吃不下。 但他还是专程去现场看了一趟。 位置不错，在高岗村的最边缘，靠马路非常近。 几辆大卡车正好在从仓库里运货，拉出来一袋一袋的煤。 看到煤炭包装袋上‘华阳集团’几个字，赵泽君掉头就走。 华阳集团是苏南省有名的煤炭私企，说白了，这地方是人家煤老板的。 煤老板能缺那三瓜两枣二三十万的吗？ 最后一处，倒是挺靠谱。 一个同样和赵泽君准备投资拆迁的小老板，三年前，在高岗村买了一栋二层小楼，外带周围的六套房。 哪知道高岗村年年说要拆，年年都不拆，小老板钱彻底套在了高岗村。2001年，股市开门红，刚过完元旦沪市就冲上了2100点，这位老兄一时冲动，押房子押车冲进了股市想赚一笔。 到了年底，股票重新跌回1600多点，他奥迪进去，自行车出来，脸和大盘一样，绿了。银行催着还钱，他实在没办法，总不能卖自己的房子和车，更不可能卖公司，只能想到转手高岗村房子。 任必达当中间人，三人在高岗村外碰头，看房子谈价钱。 卖家叫吴承鹏，四十多岁一大胖子，赵泽君特意看了眼对方的车：一辆老型号丰田皇冠，车不错，说明这人经济条件比较殷实，不过车上蒙了一层车，看起来很久都没有洗过了。 “是你要买房？”见到赵泽君的第一眼，吴承鹏就皱了起眉头。 赵泽君被问得莫名其妙，看了眼任必达，任必达哈哈一笑，“老吴，赵老板年轻有为，从我店里买了不少房，吴总，你做了一辈子生意，怎么反而不会看人了呢？” “哦哦。”吴承鹏微微点头，重新打量起赵泽君。 赵泽君冲他点头微微一笑。 “小伙子，这些房可不是小数字，你拿的出来吗？”吴承鹏开门见山问。 “先看房吧。”赵泽君说。 “好。” 吴承鹏买了高岗村的房子自己不住转等拆迁，大概也是长期不来，对高岗村不熟悉，在村子转悠了好久，还迷了一次路，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房子找到了。 位置距离上次老志愿军的房子不远，之间隔着水井和一条两米多的小路。 一栋二层小楼，小楼侧面一左一右各有一套，对面是一字排开四套。 赵泽君先看棚户房，六间房挨个进去转了一圈。 对面四套户型都一样，两间房的，里面没家具，胡乱堆着些砖头毛竹，大概是修葺房屋时候用剩下的。小楼旁边两套，一大一小，小得那套只有一间房，门都没了，只有个小栅栏，不知道是谁在里面养了几只鸡，还有一群小鸡仔。 高岗村这地方养鸡，居然没被偷走，也真是一奇。 “谁家的鸡啊，怎么弄我房子里了？！”吴承鹏夹着手包，叉腰吼了半天也没人应他，只有几只老母鸡望着他咕咕咕叫唤，还以为是喂食的人来了。 “不管谁家的，下次来还在，我可就杀了吃肉了啊！” 吴承鹏最后嚷嚷了一嗓子，拿出钥匙打开小楼的门。 小楼还不错，地面是水泥地，墙壁落灰但是能看出来刷过大白，楼是l形状的，第一层进门之后有个不大的小院子，用水泥砌了个池子。 一排四间房，顺着l的拐角有露天楼梯通道到二楼，二楼的面积更大一些，侧面是一间大客厅和厨房，类似商品房的客厅加饭厅，另外长的一侧，是和一楼对应的四间房。 “差不多就这样了。”吴承鹏带着转了一圈，然后三人回到一楼院子里，从墙角摸了几块砖头当板凳，坐着开始聊。 “赵老板，你看呢？”任必达穿针引线问。 “还行。吴总，说说价钱吧。”赵泽君说。 吴承鹏也没直接说价格，反而又开始介绍房子：“光是这栋楼，我当时买就花了小20万，后来装修花了四万多，下面六间房子，几乎就是连在一块的。小赵老板，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买这房子，是为了等拆迁。你看看这些房子的布局，完全可以再加盖好几间出来，要不是等钱用，我也不会卖。” 赵泽君没开口多说，吴承鹏说什么，他就跟着点头。 任必达会意，笑着说：“吴总，赵老板在高岗村买房子，你讲的这些他当然都懂。这样，你直接开个价！” 吴承鹏想了想，说：“楼24万，下面六套房，我也不赚你的，按照市价，四套中等的10万，大的3万，小的两万，一共39万。各种费用包括中介费，我都不管，只要尽得。不还价！” “小赵老板，你看呢？” 任必达笑呵呵的转向赵泽君：“说实话，光是这栋楼，一拆迁，恐怕就值39万了。” “那要是不拆呢？或者拖了好几年才拆呢？”赵泽君笑着反问：“现在股市都触底了，我有39万，随便抓几只垃圾股买买，说不定一年半载赚的比拆迁还多。” 任必达又看向吴承鹏，吴承鹏挥挥手，语气略微激烈的说：“你这样讲没没法谈了，做生意一点风险都不敢冒，出来混什么，老老实实在家吃干饭吧。” “吴总，你也别用激将法，我胆子大胆子小那是我的事，年轻人胆子太大反而容易出事。” 赵泽君才不吃他这一套，悠悠的说：“买高岗村的房子，风险特别大，我这钱呢，不等着急用所以才投进来，要是价格太高，不如投资点别的。” 说完，看似随口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就存银行，最近不是说要加息嘛。” 吴承鹏听到银行、股市这些字眼，头皮都发麻，皱眉问：“你多久能给钱？” “只要谈妥，随时可以。”赵泽君说。 吴承鹏低着头考虑片刻，说：“这样吧，让你两万，37万。再低就不用谈了。” 赵泽君也不着急，生意就是谈出来的，他就不相信，自己已经表现出了买的诚意和实力，眼前这个做了半辈子生意，又等着用钱的吴老板会‘不谈’。所谓的‘不用谈了’本身就是讲价技巧。 “吴总，是这样的啊，我等拆迁，你装修得再好，最后都是挖掘机一铲子推到，哪怕这里原来是皇宫，它也得变废墟，所以对我来说没任何意义。相反，我接手过来改造，还得雇人砸了重做。” 说着朝大门口一指，“你那几套房，按照市价卖给我，价格没虚报。可高岗村的房子，要是真随随便便就能按照市价卖出去，你还找我干吗？说白了，价是市价，可谁来这破地方买房？” “你不就来了嘛！”吴承鹏瞪眼说。 “对啊，所以我们两在谈呢。”赵泽君不紧不慢的说：“吴总，刚才任总说，这些房子的优势在哪，我很清楚。这话没错，不过他少说了一句，我既然冒险来买拆迁房，这里的劣势在哪，我更清楚。” 吴承鹏右边的眉毛稍稍跳动了一下，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留心到这个身体反应，赵泽君却看见了，当机立断说：“加一起25万，明天就能办手续给钱。” “怎么可能！”吴承鹏差点没跳起来。 “那我们都考虑考虑再说吧。”赵泽君站起来说。 第五十章 月亮不打折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中间人任必达跟着两边讨好，煽风点火，促成交易。 39万不可能，25万更是在扯淡，把老吴扯得嗷嗷直叫唤。 当天谈崩了，双方拂袖而去。 第二天，三人再次碰头，依旧没谈拢，一方加到了28万，一方降价到35万，都不肯让了。 约好了周末再见面，周末的时候，赵泽君忽然告诉任必达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吴承鹏在爱家门店气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把任必达骂了一通。 周一一大早，赵泽君在学校请了半天假，叫上任必达，直接到了吴承鹏公司，一家不大的建材商店。 看到赵泽君，吴承鹏脸立刻就沉下来，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赵泽君却一改平时的冷脸，客气的迎了上去，又是递烟，又是连声抱歉：“吴总，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天朋友来玩，我去陪了半天，太对不住了！” 吴承鹏狠狠瞪了赵泽君一眼，还是接了香烟，点燃之后，不悦说：“陪朋友？！年轻人，不是我摆老资格教训你，你还有个做生意的样子吗？做生意赚钱重要，还是跟朋友吃吃喝喝重要？” “都是有来头的朋友，不能不陪。至于这个生意嘛，也不是燃眉之急，谁知道高岗村什么时候拆。” 吴承鹏正要为他的房子讲好话，赵泽君直接说：“吴总，咱们也不扯皮了，这样，我出个诚心价，30万，其他税费都是我的，你看行，我们今天就定，不行呢，也当我多认识一个老大哥，咱们以后常来常往。” “不行。”吴承鹏皱眉一挥手。 “老吴啊，差不多得了。”任必达笑呵呵的说：“你这些房子，到底买了多少钱，你心里有数的嘛，30万，你不亏。” “我做生意是为了赚！不赚我做什么！”吴承鹏翻了个白眼。 “赵老板，要不，你多少加点？”任必达问赵泽君。 赵泽君看了看吴承鹏的表情，说：“行吧，任总说了，面子要给，加一万。再多，就不必说了，我想想其他办法。” “吴总，你看呢？”任必达又问。 吴承鹏犹豫了几秒，咬咬牙：“32万！” “成交！”赵泽君站起来说。 赵泽君干脆利落，倒是把吴承鹏和任必达都吓了一跳。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一会，都摇头笑了起来。 这他妈三方人马，从头到尾，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年轻人厉害啊，行吧，今天签合同办手续，要现钱，有没有问题？”吴承鹏问。 “没问题。” 任必达带着办手续，也忙活到了下午，才搞定一切。 去银行转账的时候，赵泽君又想笑，又想要哭。 想笑，是因为他记得，02年下半年，股市好像有一次小回暖，要是吴承鹏能撑到那时候，说不定就不用卖房子。自己算是捡了个便宜。 想哭，是因为他的资金已经彻底告罄。扣掉买房钱和种种费用花销，赵泽君手头只剩下几百块。 这钱花的值，花不出去赵泽君才着急呢。买房到此结束，买到的房屋数量质量，远远超过了预计。 盘算下手头的房子。 伪四合院四套中等户型，加上前后几次买的，一共有10套中等户型，1套大户型，1套小户型，12套房。外加已经在伪四合院扩建出来的四中一小，这部分拆迁的时候未必能单独成套，但可以算在面积里。 另外，一栋非常有潜力的二层小楼。 光是这栋楼，拆迁中如果谈得好，补偿就很可能超过其他所有房。 忙忙碌碌了大半年，赵泽君这一瞬间如释重负。 这些房子哪怕按照最低标准补偿自己，就足够一家后半辈子自己什么都不做，混吃等死，胡吃海塞，全世界到处玩去。 更何况，有这些房子在手，赵泽君就有底气，好好的和拆迁办聊一聊！ 拿着钥匙就回了高岗村的二层小楼，琢磨着让梁实来再给它改造一下！ 妈的，最好连两边之间的小巷子都围起来！ 都是老子的！ 那一窝老母鸡还在那，上次看到的志愿军老夫妻，拿了个簸箕，颤颤巍巍的在给小鸡喂食。 “咕咕咕，咕咕咕……”一边喂，老太太还一边模仿着鸡叫，吸引母鸡来吃。 这还得了，在我的房子里养鸡？！ 都给你们吃光！一只都不剩！ “老人家，这些鸡都是你们养的啊？”赵泽君扯着嗓子问。 “哦哦，是啊是啊，这房子是你的啊？”老太太认出了赵泽君，同样扯着嗓子回答。 赵泽君吼着说：“是，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你这个门去年下雨倒了，我看没人住，就养了鸡，明天就给你腾出来啊！”老太太虽然老，人却不糊涂。 “不用不用，我不住。我就看您这鸡长得好，卖不卖啊？鸡蛋也行啊。” “卖啊，长大了我就让老头子就拿去菜市卖！”老太太说。 赵泽君掏了五十块钱：“行了老人家，以后别去菜市了，挺远的，都卖给我吧，我给我妈煮汤养身子。以后有鸡蛋，也卖给我。” 老志愿军有点老糊涂了，一直靠着墙，咧着一张满是皱纹的嘴听他们说话，老太太却还清醒，眯着眼，盯着赵泽君看了一会，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小伙子，你上次来我们家之后，是不是给我家塞了个信封啊？” “什么信封？不知道，没见过啊！您可别乱说，现在骗子多，给骗子听到了，说不定得讹你一笔。得了，就这么说。” 赵泽君把五十块钱塞到老太太青花布围裙的口袋里，抓了一只靠门的老母鸡，笑呵呵的走了。 回家半路，一模老母鸡屁股，嘿嘿，还有个蛋！ “妈，我买了只土鸡，晚上炖汤。” 周娅从厨房冒个头出来，看到母鸡，笑着说：“土鸡不错啊，你什么时候学会买菜了？” “那是，我会买的东西多着呢，只要有钱，连天上的月亮我都能给你买来，还是打折的。”赵泽君嬉皮笑脸的说。 第五十一章 水手说 心情好，吃什么都香，老鸡汤满屋子飘香。 赵泽君喝汤的时候，动了点其他的心思。 有的人是自己吃饱了之后砸锅，让别人吃不到，有的人则是自己吃饱了，也希望大家都能吃好。 “爸，高岗村里是不是有不少退伍老兵啊？”赵泽君不经意的问。 赵涛抬起头看了儿子一眼，意外说：“对啊，解放初期高岗村还当过兵营呢，抗美援朝、对越反击战咱们省军区都有部队参加，有部分老兵退伍之后安排到地方国企工作，宿舍就在高岗村。我当年要不是家庭成分不好不能当兵，差点就参军。我们这代人最大的理想就是死在最后一场战役的最后一颗子弹下，我要是真参军，说不定就没你了。” “那不一定，你要是真参军，说不定现在我就是将军的儿子。”赵泽君开玩笑说。 “嗯，那也有可能。”赵涛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才笑道：“怎么，你还惦记着高岗村买房啊？我告诉你小子啊，我知道你手头赚了点钱，千万别打人家老年人的主意，就算不是退伍老兵，那也是孤寡老人五保户，买这些人的房子等拆迁太缺德。” “你胡说什么呢，你家儿子是那种人吗？”周娅瞪了丈夫一眼，“再说了，儿子哪有那么多钱买房？儿子，你现在全力备战高考，你们班主任说了，你的成绩，很有希望能上重点大学。” “嗯，我知道，妈你放心吧。”赵泽君说。 赵涛深深的看了赵泽君一眼，嘀咕说：“你以为你儿子没钱，我看这小子说不定藏了个小金库。” “不藏小金库，那还是男人嘛。”赵泽君理直气壮的说。 “吃饭吃饭……”赵涛赶紧挥挥手岔开话题。 买棚户房的任务顺利完成，甚至是超额完成，赵泽君吃着老太太的鸡，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个老志愿军一家。 上辈子高岗村的拆迁补偿条件非常优厚，即便自己不做任何事，包括老志愿军在内的高岗村住户也能分到不错的商品房，但是赵泽君心底里总有种东西促使他去做些什么，让他们能过得更好一些。 不是要当圣人，他只是希望将来某一天，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的孩子：除了钱之外，人还可以有别的信仰，也应该有别的信仰。 他不想混了两辈子，最后连一句‘好人有好报’都不敢对下一代说。 但是具体要怎么做呢？ 自己小老百姓一个，没钱没权，买了吴承鹏的房子，连扩建改造的钱都没了，再想去帮人，心有余而力不及。 随机应变吧，倒也不必强求。 学校这方面，二模考试要到了。 每天一切如常，上课做题放学补课。 离着高考越来越近，班上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渐渐的开始听不到笑声，只有一张张疲惫而紧绷的脸庞，男生女生们就像一具具已经麻木的行尸走肉，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学习再学习，呈现出一种令人窒息的规律性。 黑板上的距离高考还有n天的倒计时每减少一个数字，同学们的压力就更大一分，距离刑场又近了一步。 有人开始请病假，上课时候发呆，几个成绩垫底的男生，一逃课就是好几天。 老何这时候也不怎么太管了，每天上课，第一句话就是强调一定要调整好心态。可是她越这么说，越让人着急，就像一个失眠的人越想睡着，反而越焦虑于毫无困意。 二模考试，班上有个女生终于崩溃了。 英语考试进行到一半，女生忽然像疯了一样把试卷撕得粉碎，趴在桌上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拼命的踹着前面的凳子。 全班一阵死寂，只听到女生沙哑着嗓子的哭声和踹凳子的响声。 监考老师刚安慰了她几句，忽然又有一个女生低声抽泣起来。 紧跟着，第三个，第四个…… 全班有好多人都哭了。 模拟考试彻底进行不下去了，年轻的监考老师手足无措，站在教室中央，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有人忽然带头轻轻的唱了起来。 “年少的我 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他说， 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 一个人，两个人，年轻的声音越来越多，带着哭腔加入了合唱。 高三一班的歌声惊动了全校，老何怒气冲冲的冲进教室。 看见一大群流着眼泪的孩子们，和地上散落的破碎试卷，老妇女愣住了，难得的一次没有骂人。 …… 几天之后，二模考试成绩出来了。几个撕了卷子的同学单科零蛋。 不过经历过这次发泄，那几个人和全班的精神面貌都有了明显的好转。 于哲惊人的考出了和一模同样的分数：288！ “牛逼！” 赵泽君这次表扬完全发自肺腑，他都怀疑于哲是不是个扮猪吃虎的穿越者，怎么就能考的一模一样呢？这技术难度简直突破天际！ 夏语冰又朝着首都名牌大学靠近了一步，656分。 赵泽君也不错，经过恶补，化学提高了15分，其他几门略有提高，总分542，预定进省重点的苗子。 分数下来之后，赵泽君和夏语冰聊过一次。大概是由于那天上课大哭集体发泄的原因，说起前途，两人这次都坦然了很多。 夏语冰还是想去首都，准备第一志愿填报首都华清大学，第二志愿填报苏南大学。 赵泽君依旧决定留在苏南省发展，准确说是省会建武市。 这样也不错，人首先还是活出自我，没必要为了谁去勉强自己，精神思想和人格的独立，和爱一个人而忘了自我，赵泽君更欣赏前者。 夏语冰最后的选择，让赵泽君除了好感之外，对这个女生又多出几分欣赏。不过说起第二志愿，赵泽君倒是微微一愣。 苏南大学是苏南省省直属大学，也在省会，重点大学。一般来说第二志愿是防止考试发挥失常而留的退路……可是赵泽君明明记得，上辈子夏语冰上的，就是苏南大学！ 赵泽君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用科学的话来说，蝴蝶效应可能出现了乱流，用迷信的角度来看：因果机缘，纠缠太深，算不准。 周媛媛又一次打电话来：‘夏小姐’被他们学校的青春纪录片《男生女生》选作了片尾曲。 “哦对了，学校经费紧张，我好说歹说，给拨了五百块钱使用费，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过去？”周媛媛在电话那头说。 “你还在宜江市？” “没有，我回建武市了，这不是找个机会跟你大才子多套套近乎嘛，将来说不定还得找你写歌。”周媛媛笑道。 赵泽君拿着电话想了想，本来想让她直接打到自己银行卡里的，最后还是说：“算了，就当我为大学生事业捐款吧。” “那我就代替学校谢谢你了，什么时候有空来省会，我单请你吃饭。行了，我还有事，挂了啊。” 电话那头，省会建武市，省艺校女生宿舍中，一个正在对着镜子化演出妆的女生，透过镜子的反射，看着身后拿着手机的周媛媛，奇怪的问：“媛媛，学校没说给经费啊，就打了个鸣谢字幕。” “哦，大概是我记混淆了。幸亏人家没要。”周媛媛淡淡说。 赵泽君这头刚挂了周媛媛的电话，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沈炼打来的，让他带着上次那袋子袁大头去博古斋一趟。 沈炼要是不提，赵泽君都差点都把那些袁大头给忘了。 “不说是假的吗，干嘛？”赵泽君在电话里问。 “电话里说不清，你先来。” “那行，你等我一会。” 第五十二章 暴雨将至 和以往一样，只要赵泽君出现，博古斋就没客人。 沈炼这次倒是没有在看书，面前摆着一套老藤木茶具，小红泥壶咕咚咕咚烧着水，满屋茶香沁人，看样子是专程在等他。 来的路上下雨，赵泽君进门前甩干了伞，把伞竖在墙角，然后在沈炼对面坐下。 沈炼抬头瞄了他一眼，一边用开水烫茶具，一边说：“那些袁大头的照片我特意又找人鉴定了一次，的确全是假的。” 赵泽君被他说笑了，说：“沈老板，你总说是假的，我反而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说都是假货，想低价买？咱们又不是头一次打交道，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不买。”沈炼木着脸打断了赵泽君，用茶镊夹住小杯子，挨个把里面水倒干，又冲了一浇，然后再倒干。 “不买你找我来干吗？”赵泽君疑惑问。 “我想借用一段时间，嗯，最多两个月就还你。”沈炼说。 “借用？”赵泽君更奇怪了，说：“你借一堆假货去干吗？” 如果沈炼故意说这些是假货，然后低价从自己手上买入，再高价卖出，这还能说的过去。 或者就算这些真的都是假货，但是沈炼有本事忽悠到冤大头，当真货高价出售，这也合情合理。 可是他说借，这就莫名其妙了。 沈炼说：“做什么你别问。借一个月，给你一万块钱。两个月之后，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沈炼越是这么说，赵泽君越是觉得不对劲。 一袋子袁大头自己三千块钱买来，他借用两个月，就给一万，这不是傻吗？ 眼前这个蜀黍怪是怪了点，可绝对不是傻子，更不是散财童子。 只能说明，他有办法在一个月之内，用这些袁大头获利能远远超过一万块。 “沈老板，你不说清楚做什么，我实在不放心。”赵泽君顿了一顿，接着说：“你如果用这些袁大头做违法的事，我说不定还跟着倒霉。” “我们当面交易，不留字据，天知地知，你怎么会被牵连？”沈炼随口说。 赵泽君听他这么回答，心里完全有底了。不用说，他肯定用这些袁大头去做违法的事。否则绝对不会这样回答自己。 问题是他到底要干什么？ 赵泽君眯着眼睛琢磨了片刻，脑子忽然一亮！ 这家伙可不是普通的古董店小老板，他出身于南方的那个造假之乡…… 我去，他该不会是要用这些做工精良真伪难辨的袁大头，当作模板，大批量作假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沈炼的背后，是有一个庞大的造假生产集团，拥有完备的造假流水线，而造假做旧是当地的支柱产业，完全有这个实力批量生产。 国内市场上上档次的仿品做旧，至少有一半都出自此地。 再把之前沈炼的一系列举动联系起来，就更印证了赵泽君的想法：他给假袁大头拍照，又让自己暂时不要出手，等一个月，八成是利用这段时间把照片传回当地，当地的相关人等讨论，最后决定开拓一条新业务：高仿袁大头。然后由他再次通知自己。 赵泽君脑子里飞快的盘算了一番，试探着说：“沈老板，这些袁大头我留着没用，要不你开个价，全部卖给你。” 沈炼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说：“不买，只租。租你两个月，租金一万块钱。两个月之后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这就更确定了沈炼的想法，两个月时间足够他们原样复制出高仿袁大头，然后‘模板’对于他们就毫无意义了，买的确不如租划算。 “一万块钱，租金太少了吧？”赵泽君换一个思路开始谈。 沈炼木然的看了赵泽君一眼，说：“三千块钱买来，借一个月，给你一万，东西还你，还嫌少？那你不如去抢。” “沈老板，你肯出一万，说明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创造的价值远远不止一万。” “各人有各人的算法。”沈炼摇头：“我只出一万，再多就不要了。” “这样吧沈老板，这些东西你拿去，我一分钱不要。” 沈炼眼皮一番，奇怪的看着赵泽君，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算盘。 赵泽君心一横，压低声说：“这些算是我入股，不管你干什么，获利多少，我分一成。” 沈炼重新垂下眼皮，拿起红泥小茶壶，给赵泽君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说：“喝完这杯茶，你可以走了。” 话说到这份上，赵泽君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一点：沈炼的图谋，绝对不是几万十几万的‘小钱’，就算自己猜错了，他不是用袁大头做模板大批量制造假货，其中的利润也绝非小数，大到自己目前根本没有资格去分一杯羹。 即然确定了这点，赵泽君当然不会跟沈炼客气。 心一狠，牙一咬，有枣没枣老子都得打你一竿子，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后面装修扩建的钱能不能有着落，就看今天了！ “沈老板，你租也好，买也好，拿去干什么我不管，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一口价，九万块钱。” 听到赵泽君忽然狮子大开口，一下从一万租金跳到九万的天价，沈炼手微微一颤，几滴茶叶水从红泥壶里溅出来，洒在桌上。 他抬起头，眼中厉色一闪，面无表情的盯着赵泽君，问：“你刚才一直在套我的话？” 事到如今，赵泽君说什么也不可能被吓住，他就认准了一条：这是做生意，不是黑吃黑，青天白日，沈炼的背景再深，大不了就是买卖谈崩，不可能做出过激的举动。 “沈老板，您要就拿去，不要拉到。”赵泽君面不改色的说。 沈炼盯着赵泽君看了一会，眼神中的凌厉最终渐渐的散去，重新变成了木讷无神的大叔。 “三万块钱。我还是租你的，租金先付。”沈炼说。 “这东西我不要了。只卖不租，九万块钱，一分不能少。” 赵泽君在价格上寸步不让，但语气却稍稍放缓和，说：“沈老板，咱们打交道一直挺顺利的，按理说这些东西我三千买来，赚你九万是有点黑。不过我这段时间等钱用，实在没办法。嗯，要不这样吧，五万块，剩下的四万，我打张欠条给你，算我找你借的。最多半年还你。” 沈炼又翻眼皮瞪了他一眼，问：“你真的是缺钱？” “急等钱用。”赵泽君点头。 “你等等。” 沈炼没说行不行，站起来走到博故居的里间。 沈炼一走，赵泽君就把博古斋的大门推开了，大门面朝大街，外面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他也没继续坐在店里，而是靠在门沿上，点了支烟。 对沈炼狮子大开口，要说赵泽君心里一点都不怕，那是假的，沈炼背后的产业链可不是道上大哥开个迪吧的小打小闹，在这种规模的生意面前人命微不足道。 如果真的是假袁大头的生意，一旦铺向全国，远销海外，其中的利润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模板价值几十万上百万也不为过。 但赵泽君相信，如果自己真敢叫价到一百万，五十万，这笔钱，就算有命拿，也未必有命花。 十万以内，九万，应该是对方可以接受的数字，大不了不买，双方都不至于为了这点钱惹一身骚。 靠在门口，随时可以拔脚闪人的位置，等了有十几分钟，沈炼才从里间走出来，手里一块像是板砖的东西，用报纸包着。 “我店里只有八万多现金，欠条什么的就没必要了。就八万块钱，再多肯定不行。”沈炼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打开报纸，里面是几叠百元大钞。 赵泽君把手里的袁大头袋子放在桌上，拿起钱飞快的点了一遍，没问题。 交易完成后，沈炼又一次问：“你真的是缺钱？” “真缺钱。”赵泽君认真点点头。 “认识你这么久，看你像个学生，还不知道你到底做什么生意？不妨说来听听，如果有得赚，我可以考虑入一股。钱好商量。”沈炼说。 赵泽君摆手笑笑，说：“沈老板，术业有专攻，咱们还是各走各的道，各发各的财吧。你放心，我要是再遇到好东西，肯定还从你的路子出手。” 沈炼也没强求，淡淡的说：“好。” 拿着八万块钱，赵泽君赶紧去银行给姜萱的卡里打了四万块钱，作为新买小楼的扩建资金。这栋二层水泥楼和周围的棚户房，扩建余地比伪四合院要大得多。 至于沈炼方面，赵泽君给自己定了一条线：以后除了业务往来，少打交道，尤其是和他背后的势力，再自己羽翼未丰之前，绝对不掺和。 刚离开银行，空中轰隆一声惊雷炸响，天色瞬间就黯了下来，狂风大气，树叶被刮得乱飞，眼瞅着就要下大暴雨。 宜江市多雨，每年很早就会进入雨季，会有一段时间的暴雨，赵泽君赶紧又给姜萱打了电话，让他别着急施工，先买点材料把原来的几套房稍微加固下，免得给大雨淋塌了。高岗村那些破房子，每年暴雨都要漏雨，甚至塌掉一些。 电话刚打完，暴雨倾盆而至。 第五十三章 冷雨夜 “各位观众朋友，受到尼泊尔气流旋风影响，我市将从本周起，提前进入雨季，预计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内，天气将以多雨为主，伴随大暴雨，提醒各位观众朋友防雨准备……” 天气预报总是姗姗来迟，在宜江市已经下了三天大雨之后，电视台才开始预报。 赵泽君记得自己小时候，天气预报准确率很低，经常出现报天晴结果暴雨瓢泼的情况，直到上大学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明显改观，好像是因为中科院某个研究所研发出了可以和世界顶尖水平媲美的国产雷达。 不过赵泽君现在关心的不是雷达，而是他在高岗粗的房子。 每年到雨季，高岗村都要经历一场大劫，几乎家家户户房顶都会漏雨漏水，地面返潮的根本不能住人，巷道里污水横流，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由于缺乏排水设施，只要雨连续下个几天，地势低洼的那几片就会发大水，房子家具都泡在水里。几乎每年高岗村都有些房子在雨季里倒塌。 天上就跟有龙在打架似的，乌云滚滚，电光狂乱的闪烁着，不时的翻滚来一阵惊雷，大雨下成了瀑布，隔着两三米都看不清对面的人。 赵泽君披着雨衣，穿着大胶鞋，踩着泥水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新买的二层小楼。 姜萱带着整个施工队都在，二楼的空房子里堆满了羽毛毡，这玩意是沥青废料搀和草木灰鸡鸭毛压制而成，一大片一大片和橡胶皮差不多，有很好的防水功效，也很结实，价格比橡胶皮要便宜的多，就是特别容易着火，非常适合宜江市这种典型南方多雨气候，高岗村很多家的房顶就是这东西。 由于赵泽君事先打招呼，姜萱带人及时买了防水材料和简单的加固建材，当天就把买来的那些棚户进行了加固防雨处理，这场暴雨虽然来得又猛又急，赵泽君的房子暂时没有什么损失。 饶是如此，赵泽君也不敢掉以轻心。人再算，算不过天，老爷天发威了，他能做的只有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按照往年的经验，这场雨还有得下，十天半个月的，整天从早到晚小雨淅淅沥沥，间或暴雨狂风的，谁能保证房子就一定不出问题。 于是让姜萱和施工队的人打了个招呼，全部来二层小楼，万一手里的房子有进水、漏雨，甚至倒塌现象，及时补救。 幸亏买了这栋二层小楼，全部水泥结构，下再大的雨都不怕，房间也多，上下十间房，住上几十个人都绰绰有余。 赵泽君来的时候，姜萱和军子，正带着工程队的人在二楼大房间里吃饭。外面下雨凉飕飕的，军子从家弄了个大煤球炉子，又能烧开水，又能取暖。 赵泽君拽掉雨衣放在桌上，把裤腿给卷起来，穿着雨衣胶鞋，大半条裤子还是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腿上。 这段时间工人们干活都挺卖力，可赵泽君知道这不是客气做人情的时候，朝桌子边上一站，直接说：“几位，最近这段时间要辛苦大家了。家里没特别重要的事的话，吃住都在这里，烟酒茶肉我管饱！就一条，咱们之前所有的工钱，得等这场大雨过去了，再统一结算，到时候绝对不会亏大大伙。” 说完，不等其他人开口，给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了半杯白酒，说：“各位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我，我绝对不亏待大伙，我谢谢大家！” 说完，一仰脖，咕咚咕咚，把杯子里三两多白酒喝干。 几个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吱声。 赵泽君话只说了一半，剩下来的一半虽然没说，可脑子不傻的人都能听得懂。 现在帮他，他念着大伙的好，不亏待大伙；反过来，在他困难的时候走，不听话，那就是拆他的台，工钱什么的，慢慢等着吧。 姜萱到了半杯酒，没说话，举起来咕咚喝了，然后把杯子朝桌上一顿，说：“谁要走，现在就说，现在不说，以后就别说。要是到了要干活的时候再撂挑子，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些人是姜萱找来的，都知道姜萱是干什么出身，如果说一开始赵泽君的话，是经济上的压力，那现在姜萱的话，无异于直接人身压力了。 军子跟着不动声色的喝完一杯酒，眯着眼扫视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工程师梁实第一个接话，“赵老板，你放心，即然我们接你的项目，肯定有始有终，房子要是真塌了，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的设计有问题呢，那当然不行。我酒量不行，以茶代酒。”说完抱着茶叶水喝了一大口。 这时候还说什么呢，最有钱的、最狠的、最有文化的都表态了，现在就是心里有想法也不能说出来，那是当出头鸟找倒霉。剩下的个工人也先后纷纷举杯。 “谢谢大伙。姜萱，你和军子，带人分成两组，每天上午、下午，去我们的房子去看一遍，有问题当场解决。梁工你辛苦点，两组去现场，你都跟着，不过有活你别动手，让他们干，你指挥就行。我有空就来。” 赵泽君简单的分派了任务，重新披上雨衣，带着第一组人顶着大雨出门了。 伪四合院、棚户房，挨个转了一圈，有几间房子因为太久没人住，房顶滴滴答答的在朝下漏水，这可不行，虽然不住人，可漏水久了，房顶很容易塌。 找个梯子爬上去，在房顶上加了一层羽毛毡。 回来的路上，路过小楼门口那口井，赵泽君脚下一滑，差点摔到井里去。 “草他妈的，什么破地方，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他妈用井水！” 赵泽君也是一肚子火，在暴雨里大吼：“军子，找快木板给盖起来，他妈的，你们平时注意点，再会水的人掉井里也活不成！梁工，你去趟市里，买点止血消炎的药来……” 说着话，右腿裤管朝下滴的水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刚才摔一跤，膝盖破了一大块皮。 谁说资本家都是压榨工人，老子赚得那也是卖命钱、血汗钱，容易嘛我！ 就这么每天忙忙碌碌的，雨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赵泽君每天放学都会专门去高岗村，周末两天，几乎全泡在村子里，和工人们一起爬高上低，摔了多少次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工人们一开始还有点不满于赵老板的‘暴政’，可见赵泽君身先士卒，年纪轻轻的比他们还能吃苦，心底里那点子不满也就消失了。 反正要留在这里，与其满腹牢骚的磨洋工，倒不如卖力干活，给老板留给个好印象。 这天下午五点钟左右，又开始下暴雨，赵泽君刚领着队伍从二层小楼出门，就看见对面的老太太撑着把伞，站在养鸡的房子门口拽篱笆。 “大妈，这么大雨，你出来干嘛！”赵泽君大吼问。 第五十四章 号声响起 赵泽君和这对老夫妻打过几次交道，少了一截腿的老兵年纪大头脑不太清楚，老太太精神头还不错，甚至可以说有些睿智，上次居然猜出来那个信封的来历。 老太太指着房里几只没精打采的鸡，说：“雨太大，房子里潮，鸡要得瘟病。” 养鸡的那个房子是套单间户型，正好在二楼小楼的屋檐下，二楼的水顺着房檐，全部流到了小房子房顶，这房子本来就很旧，大雨外加二楼流下来的水，房顶终于支撑不住了，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屋顶缝隙低下来，房间里的地面就和泥潭似的，几只母鸡带着小鸡仔，全部缩在房里地势最高的那一小块。 “大妈，你别管了，回家待着，这些鸡我都买了，放我楼里先养着。军子，去抓鸡。”赵泽君大吼。 “家里都是水，也呆不住，我借几个盆接水，老头子在家腿病又犯了！”老太太回头指着她家的方向。 赵泽君回头看了眼，第二组人跟着自己出来了，第一组还在楼上休息，于是冲军子喊：“去二楼，把休息的那几个叫下来，帮他家修房子。” 军子刚掉头进二层小楼，不远处就传来轰一声闷响。 赵泽君还以为是打闷雷，可是透过雨幕，就看到一阵烟尘扬起来。 老兵他家的房子在暴雨中轰然塌了半边。 “老头子啊！”老太太惊呆了，声嘶力竭的嚎了一嗓子，拔腿朝回跑，结果脚下一软，顺着墙一跤跌倒在泥水里。 赵泽君眼珠子都要瞪得掉下来，好好的一栋房子，当着面说塌就塌了？！ “去救人，全部叫下来！” “赵老板，我们的房子怎么办？还去不去巡查了？”有个工人拽了了一下。 “去他妈的房子，救人！”赵泽君一把甩开工人的手，吼冲进了废墟。 冲到跟前，房子已经塌了一面墙，外带大半个屋顶，塌下来的半间房呈现出一个随时会再次倒塌的斜面。 老兵很凄惨的倒在污水烂泥里，脑袋上全是血，身上压着砖头瓦砾，两手并用挣扎着想要朝外爬。 一根原木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缓缓的朝老兵砸下去。 …… 姜萱带人刚下楼，就看见一副让他胆颤心寒的画面。 暴雨中，赵泽君用肩膀顶住了半截塌下来的房梁，整个人像一堵人肉墙壁似的，撑住另外一侧的墙壁，用自己的身体为废墟中的老兵撑起一片天空！ 姜萱脸都吓绿了，剩下半间房随时会塌，赵泽君在里面跑都跑不掉。 “赵泽君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姜萱吼着冲进了废墟，一猫腰，就要替赵泽君去顶着快要倒下来的大梁，另外一只手朝外拽拉赵泽君。 赵泽君一把推开他，弓腰顶着墙，咬着牙低吼：“少废话，把老头拉出去！” 军子带着人赶到，七手八脚的把老兵从废墟里拉出来，抬到了安全的地方，梁实抬了根大毛竹，代替赵泽君顶住房梁和墙壁。 “拽我一把，我抽筋了……”赵泽君顶着身后的房梁，呲牙咧嘴的说。 姜萱力气大，双手拦腰搂住赵泽君，一扭腰把他抱出废墟，姜萱的力量加上赵泽君的体重冲击，两个人咕噜噜滚在泥浆里。 吱呀……身后的毛竹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剩下的半间房，终于也没能支撑柱，缓缓的塌下来。 暴雨中，赵泽君仰面朝天躺在泥浆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姜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指着赵泽君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下次再找死，老子不管你了！” 赵泽君呵呵呵傻笑。 “哥，你们没事吧！”军子把赵泽君搀起来，赵泽君问他：“那老头怎么样？活着呢吧？” “应该没大事，梁工让他把老头老太太带二楼去了，换干衣服烧水呢。” “走，我们也上去歇一会。” 上了二楼，就看到老太太坐在小凳子上，梁实在边上用个大脸盆在倒水热，拧了一条热毛巾递给老太太。 老头平躺在工人睡得简易床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脑袋上的血已经擦干劲了，不过破了一块。 “人没事，稍微歇会，送医院去缝两针就好了。也是万幸，房子倒下来的时候，他腿病犯了，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砖头被棉被挡了下。”梁实说。 看见赵泽君来了，老太太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紧紧的握着赵泽君的手，嘴唇抖动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布满皱纹的眼眶里，却一下子涌出一股浑浊的泪水。 “大妈，没事啊，没事。”赵泽君大声安慰说：“房子塌了没事，你们就先住我这，不难过啊。” 就在此时，躺在床上的志愿军老战士忽然用力捶着床板，身体扭来扭去的，简易床被锤的一阵乱颤，一边捶床，一边还很愤怒的发出嗬嗬低吼声。 几个人都愣住了，老头好端端的发什么火，救他还救错了？！ 人年纪大了，脾气难免怪异，赵泽君也没生气，只是奇怪的问老太太，“大妈，怎么回事这是？” 老太太抹抹眼泪，说：“老头子头脑不好使你别往心里去。他在部队是当连长的，退伍以后还总觉得自己在部队里，以前都是他带着兵去帮老百姓，今天差点连累到你，老头心里难受。” 老头心里难受，赵泽君听了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 “行了大妈，你先歇歇，暂时住我这，我待会叫人把大爷送到医院缝针。” 赵泽君轻轻的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转身就要走。 就在刚才，差点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逝，赵泽君做了一个决定。 接下来，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办。 “等等。”老太太干枯的手一把抓住了赵泽君，颤颤巍巍的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塞到赵泽君手里，“这个你拿回去，你能用得上。” 赵泽君犹豫了几秒钟，接过已经被水泡湿的锌粉，然后转头冲着床上的老头大声说：“连长，你歇着，司务吹号了，我带人去抢险！” 一直在发出愤怒的低吼声的老头，忽然冲着天花板大吼了一嗓子：“排除万难，不怕牺牲！” 赵泽君沉着脸，转身大步走出门外。 第五十五章 丧钟为谁而鸣 从上辈子至今，赵泽君一直有一个信念：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但是就在刚才，老兵用沙哑的嗓子，并不算很有气势的喊出那一声‘排除万难，不怕牺牲’，赵泽君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并不是那么正确。 因为我穷，因为我没有赚到足够的钱，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蝇营狗苟，假装没有看见一切人间惨剧，用这句名言当作不作为的挡箭牌，告诉自己等到发达的那一天，再去行善乐施胸怀天下也不迟。 但是，怎么去判定‘穷’和‘达’的界限？ 钱永远没有赚够的一天，事业会不断的有新的高峰需要攀登，只要人还活着，还拥有**和理想，就永远没有‘达’的那一天，这句‘达则兼济天下’始终是句空话，只会独善其身。 相对于马芸王建林这些人，自己无疑是穷光蛋一个，可相对于高岗村里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富人。 赵泽君相信，无论是房间里那个头脑已经不太清楚的老兵，当年在踏上硝烟战场之前，还是那些在抗洪抢险中奋不顾身的子弟兵，在滔滔洪流面前，都绝对不会想：等我赚够了钱，再来保卫国家。 赵泽君并不想当一个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圣人，但在此时，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以前自己其实一直都明白，但却假装不明白的道理。 达和穷，是相对的概念，‘独善其身’和‘济天下’，并不是对立的两面，善其身的同时，同样可以济天下。 什么是天下，眼前这一个个无儿无女的老人，一栋栋随时可能倒塌的房子，就是天下，至少是天下的一部分。 而他自己，同样是这个天下第一部分。 来到另外一间房里，姜萱和几个工人都已经等在这里。 “从明天开始，施工队两个组其他事都停下，挨家挨户去帮忙孤寡老人修房子，如果谁家的房子漏雨、倒塌不能住人，统统接到二层小楼里来住，二层楼住不下，就安置到我别的房子里。” 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是梁实跟过来了，赵泽君把刚才老太太还给自己的五千块钱递给他，“梁工，如果房子里住的人太多，这暴雨天很可能有传染病，你拿着这笔钱去买一批常用药物。还有上次我打过来准备扩建的四万块钱，全部买日用品和粮食。钱不够，我再想办法……” 语速极快的吩咐了一通，在场包括梁实在内的几个工人，却没任何动静，一个个站在原地，目光怪异的望着赵泽君，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赵泽君眉头微微一皱，“几位，你们也许不理解，觉得我老好人神经病。不过这都不重要，不管你们怎么想，按我说的做就行，这段时间我按照开工算，工钱最后一起结算……” “赵老板，不是这样的！” 年纪最大的老陈忽然开口，打断了赵泽君的话，他站出来，神情严肃的摇摇头，说：“我跟过的很多老板，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把人命看得比钱重要的，不管别人怎么讲，我老陈算是彻底服你了！” 说完，环视一周，目光在其他几个工友脸上扫过，拍着胸脯大声说：“反正我老陈今天把话丢在这，赵老板能豁出命去救不相干的老头一家，跟着赵老板干，我心里踏实！接下来这些天，我一分钱不要！” “老板，我也不要钱！人心都是肉长的！” “嘿嘿，反正下雨天也没啥别的活能做，跟着赵老板就救人，就当给小孩积德了。算我一个！” “我也是！” 赵泽君心头一热，沉声道：“谢谢大家。刚才老陈说话敞亮，多余的话我不说了，就丢一句在这里：好人有好报，只要咱们能把这件事干好了，绝对不会亏了大伙。” “赵老板，该怎么做，你吩咐就是了。”老陈说。 赵泽君的这句‘好人有好报’大多数工人没有太往心里去，即然决定了做好事，大伙也就没怎么太考虑物质回报，就算有，无非也就是赵老板多发点奖金。 但是赵泽君这么说，有他自己长远的打算。 还是那句话，赵泽君不是圣人，他有济天下的理想，同样会做到善其身，这两者并不矛盾。 实际上，如果没有‘善其身’的本事，根本谈不上‘济天下’，只不过赵泽君把‘独善其身’去掉了一个字，变成了‘善其身’。 梁实扶了扶眼镜，说：“赵总，我也不说别的了，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不过预算和人手安排，你心里要有个数，高岗村小两千户人家，咱们的钱和人手都不够。” “有两个原则大家记住：第一，咱们只管孤寡老头老太太、一个人住的孤儿，嗯，最多再加上残疾人，其他手脚健全的年轻人和自己儿女在身边的老人，一概不理；第二，房子漏水，小修小补能处理好的，咱们出工出材料，遇到已经塌了的，咱们没这个财力帮他重建，只负责救人，对方要是愿意，就到我这里来住。” 如果说刚才赵泽君让救人，是一个美好但实践中不可能实现的巨大泡沫，那经过这两条原则一规划，顿时变得切实可行。高岗村人虽然有小两千户，这么一排除，也就不剩多少了。 “行了，大伙动起来吧。姜萱，你跟我去一趟居委会。”赵泽君望着外面的大雨，这种天灾，自己一个老百姓都出手了，居委会别想置身事外。 再者，未来的拆迁工程中，居委会街道的工作人员，是拆迁办的主要组成人员。 正要走，老陈忽然又说：“赵老板，人家打仗之前，都开动员大会，你给咱们说两句，鼓鼓士气吧。” “对，赵老板，讲两句！” “鼓掌！”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来，赵泽君不说都不行了。 “这样吧，我给大家念一首诗，老外写得，有点文，能听明白最好，听不明白，就当我瞎扯淡。” 赵泽君清清嗓子，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缓缓开口： “没有谁能是一座孤岛，在大海里独踞。 每个人都是一块小小的泥土，连接成整个陆地。 如果有一块泥土被海水冲击，大陆就会失去一角。 这如同一座山岬，也如同你的朋友和你自己。 无论谁死了， 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在死去， 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 因此我从不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为我，也为你。” 第五十六章 四方奔走 高岗村在和平路街道的管辖范围内，赵泽君和姜萱冒着雨来到了街道，找到了街道办的李主任。 “高岗村房子塌不塌，关你们什么事？” 李主任一身的酒气，大概才从饭局回来，醉醺醺的看着两个一身雨水的年轻人，很莫名其妙的说：“我们街道办自然有我们自己的工作安排，不需要向你们汇报。” “你是不需要向我们汇报。现在是我向你汇报。” 赵泽君冷冷的说：“我才从高岗村来，那边已经塌了两栋房，差点死人，还有很多危房可能会塌。李主任，我是为你好，要是死了人，老百姓没地方住，出来闹事，你这个主管领导只怕不好交代吧？” “你干什么，要煽动老百姓闹事吗！”李主任重重一拍桌子。 “不需要我煽动，老百姓要是知道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天天在这里喝得醉醺醺的，自己就会来找你了吧？” 赵泽君不紧不慢的说：“现在网络发达，媒体也闲着没事干，你猜会不会有记者来采访你？李主任，你觉得市电视台比较容易出名，还是上省台好点？这两家的电话我都有。” 李主任盯着赵泽君看了一会，实在看不出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沉着脸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救灾啊。”赵泽君说。 “年轻人，你不要太天真。” 李主任虽然还是红着醉眼，但语气缓和了下来，“高岗村年年下雨都被淹，街道办不是不救灾，但是我们的人力物力都很有限。你进门时候看见捐款箱了吧？我们正在组织捐款和物资……” “李主任，我当然理解。”赵泽君说：“天灾面前，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街道办不是人手不够嘛，没关系，我手下有一支工程队，但是资金紧张，我希望街道可以适度的支援一部分。” 李主任毫不犹豫的拒绝：“胡说八道，你是干什么的，张嘴就找街道要钱？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不过，如果高岗村里出现了一支民间自发组织的义务抢险队伍，到时候万一有媒体来采访，却发现街道办却什么都没做，甚至醉醺醺的把抢险队伍拒之门外，你说媒体会怎么报道？老百姓会相信谁的话？” 李主任神情一僵，要是真有‘义务’救灾的队伍，媒体还真有可能闻风而来。更何况，这个年轻人说的不错，电视台的采访电话是公开的，就算电视台收不到风声，只要一个电话，对方就会了解情况。 赵泽君顿了顿，继续说：“相反，如果这支队伍的负责人，告诉媒体，这次抢先得到了街道办的大力支持，抢险的一部分经费，甚至李主任本人也积极的投入到抢险中。这两种结果，街道办和你本人，希望看到哪一种？” “你在媒体有关系？”李主任神情一变。 赵泽君笑而不语。 李主任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不时皱眉打量赵泽君。 易地而处，赵泽君可以理解李主任，他大小也是个领导，莫名其妙的跑来几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工作指手画脚，肯定接受不了；但是对方说的话，的的确确又构成了很大的威胁，万一像说的那样电视台采访曝光，他一个街道办主任根本就是用来被黑锅的。 见李主任犹豫，赵泽君说：“这样吧李主任，你如果不放心，我建议街道办派一个熟悉环境和户籍的同志跟我们一起，有针对性的去帮助高岗村的五保户、孤寡老人，并且全程监管这笔钱的使用。这样一来，事后街道办也算是全程参与了救援，你也不用担心我是骗子。” 李主任的态度自从赵泽君提到媒体后，就不知不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闻言，居然眉头舒展，眼睛一亮，语亮，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嗯，你这个想法好！” “那当然了，没有街道办的大力支持，救灾怎么可能顺利进行？！” 赵泽君站起来，冲李主任一伸手：“领导，时间紧迫，我们这就开动吧。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先把这次做好吧，街道办能拿出的钱不多，最多两三万。你们下午派人带着钱过去。”李主任说。 “领导你放心，肯定让你拿个彩头。”赵泽君微微一笑，两三万是不多，可他很知足了，街道本来就是不是有钱的单位，三言两语能从对方身上拿下两三万，除了媒体起到了威慑力，还要感谢这位李主任中午喝了不少酒，他如果在脑子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自己还得多费很大功夫…… 至于未来的合作机会，赵泽君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定是有的，大机会。 离开街道办，暂时解决了一部分资金问题，姜萱又骑车带着赵泽君去找于哲。 想要当好人，想要济天下，凭着一腔热血和善良是远远不够的，赵泽君一个人累到吐血也没法解决所有的问题。 更何况，他要的远远不仅是解决高岗村房屋漏水倒塌的问题，每当危机到来的时候，一定伴随着等值甚至更大的机遇。 于哲的第二部小说‘风云再起’已经发表了大半，反响热烈，和第一部在一起，并称流氓两部曲，为网络小说界带来有一股势不可挡的泥石流，跟风模仿之作频出，浣剑的编辑照日甚至开玩笑，再这么下去，浣剑就要成为流氓之家了。 血云之笔名，响彻网络小说界，俨然成为一块丰碑，在组建的血云专属群里，不但有大批的读者，还众星拱月一般聚集着一群写手。 至于高考，大学，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得了，牛逼吹完了，帮我办几件事。” 赵泽君风尘仆仆的擦干脸上雨水，说：“先给我找个照相机，最好是能防水的。” “照相机我家就有，没问题。可能防水的，老大，我真没听说过。”于哲一本正经的说。 “额……”赵泽君也是脑子一热，好像还真没能防水的照相机。 无所谓，照相机就行。 “你现在发一篇东西，大概有多少人能看到？”赵泽君又问。 “网站里有几万人吧，要是算上整个网络上的，那不好说。”于哲道。 “交给你一个宣传任务，从今天开始，每天更新完一章……” 赵泽君大致的给于哲交代了任务。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赵泽君即不假，更不傻。他要用这个培养起来的网络大神，把高岗村救灾的影响范围最大化传播。 “老大你放心，这是好事！我绝对支持！再说了，党国培养我这么久，我报效的时候终于到了！” 人人骨子里都有份善心，有一腔热血，只是因为各种现实原因，绝大多数人只能假装看不见自己的这份善心和热血，极端的甚至会通过嘲笑他人的善举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于哲摩拳擦掌：“不光我来写，我还认识好多网络写手，我在群里号召他们和我一起宣传！对了，要不要捐款？” “捐款不用。”赵泽君太清楚做慈善的难处，如果发动捐款涉及现金，最后的味道很可能会变，也可能被其他某些王八蛋组织夺走果实。 想了想，叮嘱说：“记住，宣传要有技巧有重点，我会把照片和高岗村五保户孤寡老人的资料传给你。记住，三个重点要突出，高岗村的老弱惨，抢险行动的难苦险，还有救援队的自发义务性质，可以适当夸大。只要阳光面，不要阴暗面，更别扯什么有关部门的不作为。” “明白，老大你这是要造势嘛，跟写小说一个套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我懂得。不过有个问题，我的书友遍布全国，总人数虽然多，可是宜江市本地的数量很有限，未必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啊。” “没关系，你做好你的全局宣传，本地宣传，我来想办法。” 临走的时候，赵泽君忽然停住脚步，拍拍于哲肩膀，说：“差点忘了，你要是不介意，这次不妨用你自己的实名。” “实名没问题，为什么呢？”于哲不解。 “你爸，最近不是在提拔考察期嘛，你要是做善事出名了，对你爸多多少少也是有帮助的。就算帮不上他，至少可以向父母证明，你在网上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第五十七章 唱念做打 这几天赵泽君忙得脚不沾地，白天要上课，偶尔抽个空翘半天课，总算把各方面都处理妥当。 就这几天时间，高岗村的又塌了三栋房子，一个孤老头，两对老夫妻，住进了二层小楼。 年轻人有力气和精力去加固房屋，这些老年人在天灾面前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只能听天由命。 高岗村的民风有纯朴的一面，同时也有让赵泽君很厌恶的一面，贫穷无知是这里的主旋律，在暴雨到来的第一时间，很大一部分高岗村年轻人想到的是加固自己家的房屋，而至父母于不顾。 这种现象在已经结婚的年轻人当中尤为突出，住在小楼里的一对老夫妻，两个儿子的住处距离他们的房子不到一百米，大雨到来的时候，却一个都没来管他们，直到他们的房子塌了，住进小楼后，两个人才露面，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带了床被褥，留了五分钟就先后闪人。 赵泽君来二层小楼的时候，两个组的人几乎都出去帮忙了，几个老太太在二楼走廊上洗衣服，这几天只要出门，回来肯定就是一身泥。 老人年纪大，没什么文化，也不会说太感人的话，见到赵泽君，就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地说谢谢。 “还有人在家没？赶快来一个！前面小脚老太太家都快成海了！” 听到楼下有人叫，赵泽君拿这个脸盆就冲下去，“我在我在……” 就在赵泽君忙于救灾的时候，高岗村受灾事件，在网络上也开始飞快的发酵。 2002年网络的传播力量远远不如后世，正常情况下，一条新闻一夜间举国皆知的情况很罕见。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全国各地，主要是大城市里的网民的，或多或少的都从网络上，从朋友、自家的孩子那里，听说了宜江市的高岗村。 “这倒霉天，整天下雨烦死了……喂，隔壁宜江市发大水了，好多房子都倒了，听说没？” “不会吧，城市里怎么会发大水，有排水系统的啊，又不是农村。” “是宜江市里的一个城中村，好像叫什么岗村？” “你们再说高岗村吧。”有人插话说：“我在网上看到了，那地方是城中村，哪有什么排水系统，生活条件还不如农村呢，下大雨好多房子都塌了，其中还有些退伍老兵、五保户孤寡老人，连房子都没了，可怜哦……” “对对对，就是高岗村，我听我儿子讲，宜江市当地民间自发组成了一个救灾抢险队。网上还有照片呢，我找给你们看……” …… “老公你听说没，苏南省有个贫民窟给水淹了，其中还有不少老兵呢，你不是才退伍吗，要不要捐点款啊？” “我知道！当地有个工程队在救援，我问了，人家不要捐款。” “啊？还有这种好人，自己掏腰包？” “应该说现在坏人太多，反而显得好人珍贵了。可惜单位最近离不开人，不然我都想去当志愿者。” …… 外地老百姓开始关注到高岗村、退伍老兵、五保户、救援队这些关键词汇，宜江市本地居民也没闲着。 宜江论坛上，一个新注册的账号，用大篇幅连载的方式，配以照片，以救援队其中一位当事人的观点，记录了整个高岗村事件。 “今天忽然下大暴雨，队长召集我们开会，半路上，忽然隔壁一间房子倒了，队长吼了一嗓子扎进废墟救人，救出来个老头，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在抗美援朝战争残疾的退伍老兵……” 下面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一个年轻的背影在风雨中顶着一堵墙。 “今天是第三天，陈大爷家房顶漏雨，我爬上去贴羽毛毡，脚下打滑从房顶摔下来了，还好没大事，腿青了一块，脑袋破了皮，队长让我歇两天，我想了想，还是和老梁一起出门了，人手不够，连老梁这个读书人都要干体力活，我在家闲着实在脸皮发烫……” “一周过去了，终于有了个晴天，不过我们心情却没那么好，队长的二层楼已经住了十几个无家可归的老人，还有一个小男孩。二楼早就满了，一楼只剩下两个空房间，可是村里出问题的房子越来越多，原来高岗村住了这么多老弱病残……” “今天老梁偷偷告诉我们，队长一直在用自己的钱补贴，再这么下去，我们快要贴不起了，我劝队长别干了，这么多人，你救不过来。队长跟我说了个故事，海浪退去，大海上搁浅了很多小鱼，很快就会干涸而死，有个执着的年轻人一条条把鱼丢回海中，饱经沧桑的老人笑话他，这么多鱼，你能救几条呢？难道你想当救世主，拯救整个世界？年轻人说，我救不了全世界，但是我每救一条鱼，就挽救了它的整个世界。队长说，我们能多帮一个，就帮一个，真到帮不了的那一天，至少心安……” “十天过去，气流终于要结束了，大伙都累得不行，可精神头还不错，但是队长发烧了，小脸整天都红彤彤的，几个住在这里的老太太在求神念佛，老杨头在院子里指着天空破口大骂，说老天爷不长眼，祸害好人……” 赵泽君之前让军子在网络上炒作网吧证的红组、蓝组，再次发挥了作用。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从2016年来的赵泽君很清楚怎么样宣传能达到最感人的效果，之后十几年，国内发生的几次大型灾难，国内媒体报道的方式花样繁出，直指人心，每次都能煽动海量的眼泪，这一套，全部被赵泽君借鉴而来，用在这次高岗村‘抗洪抢险’的宣传中。 随着连载的进行，宜江论坛彻底炸锅了，后面的跟帖留言，以几何式的疯狂速度增长着，几万双本地的眼睛，时刻关注着事态的进行发展，注册人数还在不断增长，到了晚上七八点，论坛甚至出现过负载过大，登陆不上的情况。 有一些网友干脆带着简单的物资，来到高岗村的现场。 施工救援队在赵泽君的授意下，现金一概不收，生活物资倒是可以留下，几天时间，二楼的一间屋子里堆满了矿泉水、方便面和棉被，简直都能开超市了。 高岗村年年下雨都会遭灾，其实也算不上大灾难，可是在赵泽君的刻意渲染下，今年却牵动了十几万乃至几十万人的心。 宜江市市政府。 市委大秘把一叠材料轻轻的放在新任市长的桌角，说：“领导，宣传部那边报上来一个情况，有关高岗村的。” “高岗村？嗯，我看看。”市长从一大堆文件中抬起头，把秘书送来的材料拿起来很快的翻阅了一遍。 “你告诉杨部长，让宣传部……不，让日报社和电视台去采访报道。两个重点：第一，突出高岗村房屋年久失修，存在各种隐患，为接下来的拆迁做一个铺垫；第二，树立榜样，突出我市精神文明建设成果。嗯，另外，通知宣华区和和平路街道，尽量为这个民间的抢险队提供便利和帮助。就这样，我明天要去省里开个会，这事你具体跟进一下。” “好的。” …… 无论是真正的救灾，还是以救灾为原型，进行的宣传，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可就在这时候，赵泽君却真的病了，发烧发到38度5。 “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说了下雨不要乱跑，这下发烧了吧！”周娅根本不知道儿子最近在干吗，拿着温度计看了看，虚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有退烧的迹象了，你明天老实在家休息。没多久就要高考了，你这时候千万别再病了。” “妈我知道，你放心吧。”赵泽君笑笑。 明天肯定不能在家休息，街道李主任递过来消息，明天市电视台要来采访。 关键时刻，越是要坚持带病上岗！ 第五十八章 现场直播 第二天，空中云层稀薄，虽然没有出太阳，但总算是能见到天空了，随着气旋过境，多日的暴雨终于有了停止的迹象，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这里是宜江市电视台每日新闻节目，我是主持人杨璐。近期，我市暴雨连绵，半个月内的总雨水量超过了往年同期的三倍，对市民生活造成了较大的影响。那么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我市最大的棚户区高岗村，大家可以看见，这里的环境极其恶劣，到处都是污水，现场还有股很难闻的气味…… 不远处，那几位正在忙碌着的同志，就是大家所熟知的，义务救援施工队，我们本来是想采访救援队的，可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接受采访，现在陪同我们的是和平路街道办的李主任。李主任你好，现在我身边的这栋二层小楼，据说就是临时的灾民安置点，您能带着我们进去看一看吗？” 摄像机的镜头一直给向远方的施工队，直到女记者说完，才从街道办李主任脸上一闪而过，转向边上的二层小楼。 “好好好，大家这边来，这层楼里一共住了16个灾民，全部是因为暴雨导致房屋倒塌无家可归的老人和孩子，其中还有三位是退伍老兵……” 镜头随着女记者的步伐转移到楼中，几个满脸皱纹的老人在小楼走廊上晾晒衣物，一间小房子大门紧缩，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堆满了矿泉水等物资。 “在市委市政府的指示下，区领导的带领下，我们街道办在暴雨之后，立刻进行了救援工作，但由于高岗村特殊的环境，救援行动难度太大，在得知这支民间自发的救援队正在高岗村展开救助活动，我们第一时间捐助了物资，并且指派专门的同志随队救援……” 李主任不停的朝镜头前面凑，在边上说个不停。好在他脑子还算清楚，没敢说这支救援队是街道组织的。 他倒是想这么说，如果救援队真是街道组织的，那这次的功劳有一大半都在街道，可现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稍微关注高岗村情况的人都知道，这支救援队从一开始就是民间自发组织。 而且在摄制开始之前，记者专门提醒过他，这次市里要宣传精神文明典型，树立榜样。 老李也是一头雾水，他完全没想到，高岗村发个大水会闹出这么大动静。这破地方，年年下雨都要发水，漏水漏雨再正常不过，倒上几间房，往年修修补补的也就过去了，只要不死人，都不算什么大事。就高岗村这些破房，说砸伤人有可能，想要真砸死，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年年都有的事，怎么偏偏今年就搞得风雨满城，明明就是个小雨灾，现在却引起了市里、民间两边这么大的关注？这架势都快赶得上长江发大水了。 “好的，谢谢李主任的介绍，那么接下来，我们把话筒交给这些老人们，听听他们说什么。” 女记者在镜头后面对李主任努努嘴，李主任才不情不愿的把话筒交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老人家，您是这里住户吗？” “是啊，我在村里住了七十多年了，就没遇到过这样的好人。我家房子塌了半边，要不是小赵带着人把我背出来，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不在了！”老太太说。 说起‘小赵’，在场的几个老人们话多了起来。 “小赵为了救我家老头子，差点被砸……” “我家屋顶就是小赵爬上去补好的……” “小赵……” 女记者接过话头，对着镜头说：“观众朋友们一定很奇怪，这位神秘的‘小赵’是何许人也。据我们了解，这位小赵，本名叫做赵泽君，是我市四中的一名高三学生，和施工队长姜萱是好朋友，也是本次救援行动的发起人。” 得知电视台要来采访之后，赵泽君特意和姜萱商量过两人的‘角色安排’。 姜萱出面，作为施工队的负责人，而赵泽君在名义上是发起人和唯一的志愿者。因为赵泽君的学生身份，姜萱一看就是社会人，由他来出面当负责人，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不要总问我们，我们没文化，说不了什么，去采访小赵吧。”有个老头说。 女记者对着镜头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去现场，采访一下这次救援的两个主要人物，工程队的队长姜萱和发起人小赵同学。就在现在，他们还奋战在救灾第一线，特别是小赵同学本人还发着高烧……” 为了表明市政府的态度，这次采访是现场直播，女记者说完这句话，自己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可电视机有的观众已经开骂了。 “我靠，人家在救援，街道办来摄像机前面抢风头！” “真不要脸！” “这些记者怎么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放那些假大空的话有什么意义？！赶紧去现场采访救援队吧！” 记者和李主任自然是听不到这些话的，没多久，摄像机又随着女记者来到了现场。 赵泽君刚从一间漏水的屋子里出来，手里抱着一只老旧的皮箱子，满脸全是泥巴。 “小赵同学你好，我是宜江市电视台的，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你好，稍等一会吧，我把这个送那那边小楼上。”赵泽君朝怀里的箱子努努嘴。 “好的好的，我看你好像是专门进屋抢救这个箱子的，能让我们看看，这个箱子里是什么吗？”女记者跟在后面好奇的问。 “也没什么，那屋子里原来住的是个老人，昨天雨太大我怕房子撑不住，把他转移到那边小楼里。老人家说家里有点重要的东西撞在箱子里，怕给水泡坏了。” 赵泽君一边说，一边打开箱子。 摄影人员赶紧把摄像机对准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不多，下面是过冬的棉衣，最上面，整整齐齐的叠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军装上还有个八宝粥铁皮罐头。 “这里面是什么？”女记者很好奇的拿起来晃了晃，叮叮咚咚一阵脆响。 记者好奇的拧开盖子，从罐子里倒出来几枚五星金属奖章，奖章的绶带已经褪色，上面的五星却磨得发亮。 “军功章！”女记者惊讶说。 赵泽君对着镜头解释说：“由于人力物力实在有限，这次我们的救援对象，主要集中在孤寡老人的退伍老兵，这些勋章军服，对于我们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对于他们，意义很重大，是很多人半辈子的回忆……” 说着，摸了一把满是污渍的脸，笑着说：“老兵们非要参加救援，我好说歹说给拦住了……” 正说着，梁实从远处跑过来，一脸焦急：“军子带人巡查的时候，发现有栋房快不行了，两个小孩被反锁在里面，家里没大人，怎么叫门都叫不开，怎么办？！” 赵泽君脸一沉：“怎么当家长的！带我去看看！” 第五十九章 人贩子 一群人跟着梁实后面七拐八绕的，穿过几条小巷子，梁实忽然刹住脚步，指着一条仅仅容一个人过去的小巷子，说：“就在后面。” 这巷子在两间一前一后的房子中间，左手的一间房还多出了一截厨房窗户，要不是有人带路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 这也是赵泽君起初要去街道办，找李主任的原因之一：高岗村房屋布局杂乱无章，几十年来各家各户不停的乱搭乱建，整个村子压根就是一大迷宫，不熟悉路的人迷路很正常，大雨天要是没个熟悉环境的人带着，施工队工作难度会陡然增加好几倍。 一行人侧着身子钻过小巷，女记者不失时机的对着摄像机‘抹黑’高岗村：“大家可以看见，这条巷子连一个人行走都必须侧着身，一旦发生灾难**故，外部的救援车辆和大型设备根本进不来。刚才我们来的一路上，类似的小巷岔道简直比比皆是。我们采访了救援队的成员，高岗村复杂恶劣的环境，为救援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走在最前面的赵泽君回头看了她一眼，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为接下来的拆迁造声势啊。 好，很好，非常好！歪瑞古德！ 穿过巷子，军子带的这一组人已经等在一间破房门口。 房顶明显明显凹下去一大块，半截歪脖子老树斜斜的倒下来，压住了墙壁，随时会塌。 梁实指着紧闭的大门：“就着就着！房里有两小孩！” 赵泽君伸手推了推门，门死沉死沉的推不动，也不知道是从里面闭上了，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卡住了门。 玻璃窗子上贴满的塑料广告纸被撕下来一大块，透过窗户，赵泽君看见房间里一张大桌子下面，似乎有‘活物’在动弹。 定睛一看，果然是两个小脸黢黑的小孩，一脸的污渍都看不出是男是女，跟受伤的小狗似的，缩在桌肚拐角里，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惊恐的望着窗户。 “你家大人呢？”赵泽君隔着窗户吼了一嗓子，想想不对劲，拿着手里的小铲子咣当一下把窗户砸了个小洞，从小洞里又问了一句：“你家大人呢？在不在家？你们赶快开门出来，房子要塌了！” 小男孩哇的一声吓哭了，另外一个小女孩胆子大一点，怯生生的说：“阿姨不让出门……” “你们阿姨呢？”赵泽君气不打一处来，这大人怎么当的？哦，自己出门，把两孩子反锁在家里。 真不是赵泽君看不起穷人，高岗村里龙蛇混杂，社会的最底层，有些人真的是即又可怜，又可恨！ “砸门砸门。”赵泽君不耐烦的说。 刚要砸门，房子离间忽然有动静了。 “别砸别砸，家里有大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从里面房间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婴儿，背后背着个大蛇皮袋子，冲窗户外一个劲地摆手，说：“别砸别砸，刚再给孩子喂奶。家里孩子太多，管不过来。” “你赶紧开门，你家房子要塌了！”赵泽君冲着窗户吼。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去，我马上带着孩子回我妈家住。”中年女人说。 几句话一说，在场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赵泽君扭头看了军子一眼。 军子咬咬嘴唇，做了个很古怪的表情。 赵泽君顿时恍然大悟，军子心里清楚着呢！ 他不是不敢砸门，而是专门等着自己来，等着电视台的摄像机！ 看着随时可能会塌的房子，赵泽君对军子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小子，心够狠。 他没什么是非黑白的概念，看准了谁，为这人干什么都行。眼前这情况，就像是一群猫，意外抓住了一只老鼠，没动手，专程等着自己这只领头的大猫来吃。只不过知道真实情况的，很可能只有军子一个人。 脸色微微一沉，对里面人说：“你先开门，让孩子出来。” “干什么！这是我家，你要抢劫啊！我家孩子，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不关你事！”女人透过窗户看见有摄像机，嚎起来：“电视台的记者在这里，你们给我作证啊，这个人欺负我一个带孩子的寡妇，要抢我家东西……” 这还真有点麻烦，人家房子，她宁可被砸死，就是不开门，别人也没办法，好心违法，依旧是违法。 赵泽君心里有底，从军子手里结果大榔头，对着门就要砸。 “别砸别砸，我来开门，你们这些人怎么不讲道理呢！” 女人蔫了，终于打开了门，抱着孩子骂骂咧咧的走出来。 这时候，谁都没想到，门一开，她忽然冲出来，同时把手里的婴儿用力的朝天上一抛。 “日” “操！” “小心，接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飞起婴儿朝上看，趁着这个功夫，那个女人拔腿就跑，一猫腰从人群中钻出小巷子。 也就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婴儿从半空中就要摔在地上，赵泽君眼疾手快，一个鱼跃跳过去抱住小孩，人在半空就失去了平衡，踉踉跄跄的摔在地上。 “我操……”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好在小孩被搂在怀里没摔着。 这时候连傻子都能看出来，那个中年妇女，肯定不是小孩的亲人！ 高岗村里的住户，可不都是老实本分人，作奸犯科的不在少数，败家子、赌棍、鸡头、小偷……甚至逃犯，都会在这里出没！ “快追！那是人贩子！”赵泽君适时的大吼一声。 军子早有准备，跟个小炮弹似的，一冲双手一带，就把两个堵在巷口的人给冲开了，率先追了上去。 那巷子实在太窄，后面一大群人拥挤着反而过不去，女记者急中生智，打开扩音器，对着话筒大喊：“大家注意了，有一个人贩子正在逃窜，四十岁左右，女性，穿着花色的确凉衬衫……” “注意了……” “人贩子……” “女性，四十岁……” 女记者的声音一下子被扩大很多倍，在高岗村的上空响起。 “房里还有两个，快带出来！”赵泽君躺在地上，哑着嗓子喊。 他最近实在是太累了，今天带着病，半真半假的演了半天戏，最后这一出，心情身体都极度紧张，抱着小孩朝地上这么一躺，浑身发软，实在不想动弹了。 梁实折返到房子里救人，过了好几分钟才从房间里走出来，跟抱大鱼似的，一手抱着一个小孩。 “真是人贩子，这两孩子被绳子捆在桌脚，脚脖子都磨出血了！”梁实气呼呼的。 两小孩吓坏了，一个劲朝梁实怀里拱，脚脖子上还挂着一截小指头粗细的尼龙绳线头飘飘荡荡的。 “我日，为毛小孩看到我就害怕呢，我长得像坏人吗？” 赵泽君正郁闷呢，忽然之间，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嗡嗡嗡作响，身子软绵绵的跟躺在棉花里似的，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 日……你……妈……老子不会又要……穿越了吧…… 耳边传来小婴儿的哭声，看见摄像机对准了自己，女记者一脸的惊恐，赵泽君心一横，作戏就做全套，这种情况自己再坚持着爬起来，实在对不起观众朋友的殷切期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实在太累了，还是心理催眠的作用，赵泽君放开心防，脑袋一歪，还真就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第六十章 庄周梦蝶 赵泽君做了一个梦。 上周陪客户去武当山，回来之后客户非要拉着喝大酒，自己喝高了，在会所的厕所里哇哇大吐，吐着吐着，就趴在马桶上睡着了。 梦里，回到了17岁，高三一班。 年轻真好，可以和班花打情骂俏，玩虐恋也没关系，年轻嘛，将来有无数种可能，说不定今天分别，明天又在街角的咖啡厅再次相遇； 在梦里，又遇到了经常耿耿于怀的那次拆迁。在梦里，赵泽君毫不手软，弄了一大堆房子等着拆迁补偿。做梦嘛，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在梦里，姜萱还他妈活着！这王八蛋太孙子，从小就多吃多占，漂亮妞全给他祸祸光了！ 在梦里，遇到了很多原来没有接触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有老谋深算僵尸一样的古玩店老板，有被人欺负的局长儿子，有少了一截腿的老兵…… 下雨，天空阴沉沉的，老是看不到太阳。 雨一直下，气氛不太融洽…… 赵泽君在梦里，隐隐约约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缓缓的睁开眼睛，雪白的天花板，一个熟悉的面容首先映入眼帘…… “妈……？”赵泽君看着明显比记忆中要年纪的周娅，晃了下神。 我了个大艹，我妈跑会所来干吗？ 妈呀，我真没叫小姐，都是客户叫的，我只顾着喝酒了……不对，我一个单身男青年，就是叫了小姐又怎么样，很合情合理嘛…… 不对不对，又不是我爸叫小姐，跟我妈解释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泽君用力的晃晃脑袋，脑子里乱乱的。 周娅身后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拉着赵泽君的手眼泪都要下来了，“儿子，你可算醒了，吓死妈了……” …… 十几秒钟之后，赵泽君总算彻底清醒了。 想起来了，这尼玛，全是梦啊！ 梦里的都是真的，自己的确穿越了，在高岗村救援行动中，由于始终在发高烧，救了个小婴儿摔了一跤，然后就半真半假的昏过去了。 总的来说，是饱饱的睡了一觉。 很快搞清楚了情况，眼前是宜江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 很多人都在，老爸老妈，姜萱军子梁实，街道办李主任，不认识的医生，还有见过一次面的女记者，几个没见过的西装中年男……自己手上打着点滴。 “人贩子呢？！” 赵泽君咕噜一下就从床上做起来了，妈的，那个人贩子不知道抓住没？最恨拐卖小孩的王八蛋！ 瞪了军子一眼，这小子也是心太狠。你当时发现，当时拿下呗，还专门留给自己来演这场戏，万一那十几分钟里房子塌了怎么办。 他是一番好心，赵泽君倒是不好真说什么。 也轮不到赵泽君开口，见他醒了，在场人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给他吵得脑仁都发疼。 医生冷冰冰的说：“好了，家属留下，不相干的人都出去，病人发清醒现在需要休息。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说完赶苍蝇一样挥挥手。 赵涛站起来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谢谢大家关心，让我儿子先休息休息。” “小赵同学，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一个很有派头的中年西装男对赵泽君微微点头，然后和赵涛用力的握了握手，沉声说：“感谢你培养出一个好儿子。” “应该的。”赵涛不卑不亢的微笑点头。 西装男带头离开病房，其他人也陆续鱼贯而出，赵涛咳嗽了一声：“姜萱，你留下来。” “哦。”姜萱端了个小凳子，低眉臊眼的在房间角落里坐下了。 等人走完了，赵涛关上房门，没好气的冲赵泽君一瞪眼：“说说吧，你这段时间，都瞒着我和妈干了什么好事？！” “儿子才醒，你别逼他！再说了，他干得的确是好事啊，大好事！给你老赵家光宗耀祖了！” 周娅不干了，指着赵涛像个母豹子一样叫起来：“我告诉你啊，儿子才醒，你敢再把儿子吓出个好歹，我跟你离婚！” 赵涛一头黑线，委屈说：“我也没说他干坏事啊，这不就问问嘛……”说完，脸一板，回头看着角落里猫着的姜萱：“姜萱，你说……” 姜萱郁闷极了，心想赵叔叔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老婆吓唬你，你来吓唬我，这不是欺负人嘛！ …… 在姜萱和赵泽君的联合发言之下，这件事总算是向家里交代过去了。 基本上，说了七八成的实话，赵泽君帮于哲在网上写东西赚了钱，用赚的钱买了一间房，捡了个漏，把乌木卖了十来万，又买了二层小楼，看见老红军家房子塌了，赵泽君正义感发作，组织救援队…… 赵涛和周娅夫妻就跟听说书一样，从头到尾一脸惊诧，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至于为什么笃定了会拆迁，那当然是于局长不经意透露的…… “你小子心思够深的啊，从去年和我谈买拆迁房的那次，就已经打好主意了吧？”赵涛问。 周娅又开始冲赵涛发飙：“人没事就好！再说了，儿子现在给家里赚了这么多房，你还不满意啊！” “我又说他什么了……这不是表扬他嘛。”赵涛郁闷说。 “爸，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赵泽君神神叨叨的说。 “少来这套，你是我的种，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就不安分！还有你，小姜萱，你两就在一块瞎混吧，幸亏这次没出大事！”赵涛很机智的又拿姜萱开刀。 周娅白了赵涛一眼，对赵泽君说：“儿子，你这段时间别操心房子的事情了，多休息，这眼看着就要高考了……” “没事妈你放心。肯定能考上。”赵泽君说。 “事情呢已经过去了，我说两句吧。”赵涛看了眼周娅，咳嗽一声，正色说：“第一，儿子你这次做得很对，高考只是人生的一步而已，但是人活着绝不仅仅是这一步，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这次救人，大方向上是正确的，只是，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是是是，爸你说第二，或者说但是……” 赵涛给他气笑了，说：“没但是，直接说第二吧。第二呢，我和你妈，一直都把你当成小孩子看，通过这次事件，也给我们两提了个醒，你的确长大了。买房子投资、组织人手救人，这些事，就算是你爸我来做，也不一定能比你做得好，说不定还不如你。至于高考，你的两次模拟成绩都不错，我和你妈也不担心了……” “爸你到底要说什么？”赵泽君觉得老爸有话要说。 赵涛和周娅目光交汇，周娅微微点了点头，赵涛叹了口气，语气欣喜，却又带着几分无奈，说：“你长大了，我和你妈也老了，再像对小孩一样管着你，反而会让你束手束脚。从现在开始，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违法，不违反道德，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年轻人该有自己的理想，不要怕失败，我和你妈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对，我和你爸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有我们在，你就有个家，回家有张床睡觉，有一口热饭吃。”周娅眼圈红红的说。 赵泽君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着已经略微显出老态的父母，他竟然隐隐约约的产生了一种错觉。 也许，他的上辈子才是一场梦。 那天，在教室里睡着了，然后做了一场关于未来的大梦，继而醒过来，被老何的粉笔头砸中，叫上黑板听写…… 庄周梦蝶，到底是蝴蝶梦到了化身为人，还是人在梦中变为蝴蝶。 谁知道呢？ 可那又怎样呢!无论自己是睡着的庄周，还是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都已经不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眼前。 第六十一章 慰问 穿越后这具年轻的身体才是最大的财富，年轻人体气壮，本就没什么大病，点滴打了半天，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他醒来后最关心的人贩子已经抓到了。 这小子心够狠，一大早就发现了人贩子，愣是假装维修房屋，在门口堵了两个多小时，等到电视台的人来了，才让人去叫赵泽君来收割现成的，大大的出一个风头。 要是这两个小时之内，人贩子有其他办法逃了，或者干脆房子支撑不住塌了，房里的几个小孩绝对没有好下场，不过这根本不在军子的考虑范围之内。 人贩子一出现，军子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短途赛跑，整个体校能跑过他的人都不多，何况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没跑出五十米，就被军子从后面赶上，一个标准柔道动作，跟米袋子似的重重摔在地上。 赵泽君想了想，还是对姜萱说：“你平时多看着军子点，要是没人管，他老这样的容易出事。” 姜萱倒是无所谓，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各人有各人的命，靠管是管不住的。” “人贩子后来怎么样了？”赵泽君换了个话题。 姜萱笑笑，说：“送派出所去了。警察说了，就凭着今天这三个孩子，少说做十年朝上大牢，看情况络宣传，以及当天的电视采访直播，赵泽君和姜萱这个抢险施工队彻底出名了，孤寡老人、老兵、打拐，这些事都最能牵动普通人的神经。 尤其是打拐，谁家没小孩？就算现在没有，将来也会为人父为人母，几乎所有人都对人贩子深恶痛绝。 赵泽君抱病参加抢险，飞身抢救小婴儿，自己的身体当作人肉垫子保护小孩的那一幕在电视上播出之后，这个高中生俨然就成了宜江市的英雄人物。 两天下来，小病房里堆满了鲜花果篮。 来医院的毕竟是少数，还有很多人去了高岗村现场，捐钱捐物。捐钱的，一概不收，捐助物资的，那可以要。赵泽君住了不到半个礼拜院，二楼两间房里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 鲜花、果篮、方便面、矿泉水、棉被，甚至还有手电筒电池……开杂货店都足够了。 在赵泽君出院的那天上午，病房里又涌进一大群人。 父母，主治医生，医院的领导，街道办杨主任，警察，几个不认识的人。 那天见过的‘中年西装男’依旧被众星拱月一样捧在中间，去高岗村女记者和摄像人员跟在后面拍摄，场面很大，不算小的病房里人挤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 “小赵同学，你好，我是市委宣传部的杨俊。”中年西装男面露和蔼微笑，向赵泽君伸出右手。 第六十二章 荣誉纷至 市委宣传部杨俊？ 即便是上辈子18岁的赵泽君，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宜江市市委宣传部的一把手，和新任市长一前一后调来宜江市的，是新市长的铁杆嫡系。 在之后几年的宜江市展大建设中，杨俊在新闻上露面相当频繁。 原来是戈培尔先生到了。 “杨部长您好！” 赵泽君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受宠若惊’的年轻高中生，激动中，略带几分迷茫，双手握住杨俊的右手，用力的晃了几下。 杨俊微笑点头，很有技巧的稍稍转身，让两人握手的画面对准了记者。 咔嚓咔嚓咔嚓……病房里闪光灯一通闪烁，幸亏没狗，不然眼睛都要瞎！ “小赵同学，和平路街道办、派出所的同志已经把你的事迹，向市里做了详细的汇报……呵呵，其实也不用汇报，那天摄像机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一切。” 杨俊目光在房间里一转，面向赵泽君，却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小赵同学的行为，正是我们宜江市精神文明建设的成果的最好体现，市委高度重视，市宣传部、精神文明办、团委等部门联合讨论，决对授予赵泽君同学‘优秀共青团员’称号！同时，奖励赵泽君同学个人，现金两万元整！” 一片掌声，杨俊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把一面锦旗，双手递给赵泽君。 锦旗上红底黄字，绣着‘青年模范’四个大字。 赵泽君接过锦旗，看着上面的字，明显愣了一下，杨俊半开玩笑的解释说：“小赵同学先是奋不顾身的抢险救灾，扶助老弱，继而破获了人口贩卖案件，好几件光彩事迹，可是这个锦旗嘛，就这么点大，总不能写几十个字，所以干脆，我做主，就青年模范四个字！” “挺好挺好。”赵泽君笑呵呵的。 “这是精神文明办特批的两万元奖金！”杨俊又递过来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钱上扎着红绸带，对站在赵泽君身后的赵涛和周娅哈哈一笑，说：“这笔钱可是市里专门给赵泽君同学的……嗯，应该称呼赵泽君同志了，你们家长可不能要求他上缴啊！” 赵涛和周娅相视一笑，满脸自豪。 至于两万块，放在以前对于赵家是比巨款，现在嘛，也就是点‘小钱’而已。 颁奖钱只是个开始，人群散开，进来一对中年夫妻，领着这个白白净净穿着花裙子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这是？” “认不出来了吧，这就是你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这两位是她父母，一定要来亲自感谢你！”杨俊笑着介绍。 还真是认不出来了，那天见到这个小女孩被锁在房间里，她满脸都是泥巴污渍，可怜兮兮的跟个小泥猴似的，今天这么一打扮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小女孩母亲看见赵泽君，上来就要给他下跪，赵泽君赶紧一把搀扶住，开玩笑说：“大姐，我也是搂草打兔子，正好遇上了你家这只小兔子被套住了，举手之劳。” “都怪我，那天带她去公园玩，一个不注意，人就不见了。”女人明显很憔悴，摸着眼泪，把小女孩拉过来，说：“芸芸，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小女孩躲在母亲的身后，怯生生的，头都不敢抬。 “额……叫哥哥吧。” “哈哈，把咱们小赵给叫老了。”杨俊带头笑了起来。 小女孩的父亲带着眼镜，看起来像个知识分子，用力的握着赵泽君的手，说：“小伙子，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家就毁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来：“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任何能帮得上忙的，请务必给我打电话。” “太客气了，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会置之不理的。”赵泽君收下名片说。 “这是我和我爱人的一点心意……”一个大红包又递过来。 赵泽君心里都在滴血！你说你就不能私下给我嘛，非要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我是收好呢？还是收好呢？ “不用不用，留着给孩子买点营养品吧，要不捐给派出所，另外两孩子还在那呢，日常开销都要花钱。”赵泽君义正词严的说。 后半句话说完，杨俊第一个带头掏了五百块钱，塞给派出所的代表，声音深沉的说：“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给小孩买点好奶粉……” 赵泽君差点脱口而出：千万别买三只鹿！ 表彰会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捐款仪式，戈培尔先生带头了，剩下的人都跟着掏腰包，多的四百，少得也捐了五十，赵泽君不光没收对方家长的感谢，还让姜萱帮忙代捐了两百块钱。 “小赵同志，你这不经意一句话，又做了一桩好事啊。” 杨俊笑呵呵的说完，神色一正，对着镜头宣布说：“春风暖人间，宜江市精神文明建设成果丰硕，借着今天的机会，我还要向大家宣布个好消息：我省知名企业华阳集团，决定捐款帮助高岗村进行灾后重建工作。华阳集团董事长王炎先生本人就是一名转业老兵，在电视上看见赵泽君姜萱同志帮助老兵、孤寡老人的行为后，深受感动……” …… 又是颁奖，又是感谢，最后还言致辞，足足忙活了一个上午，赵泽君才算是顺利出院。 “累死我了，脸都要笑僵了。”赵泽君呲牙咧嘴的揉着脸。 “赶紧回家休息吧，你妈给你煲了鸡汤。”赵涛拍拍赵泽君肩膀，挥手拦下一辆车。 赵泽君就是个忙碌命，根本闲不住，回家休息了了没一会，又要朝外跑。 “你这孩子不想好了，又去哪？！”周娅在后面叫。 “孩子大了，由他去吧。”赵涛挥挥手。 周娅担心说：“我不是管着他，他才从医院出来，我这不是担心他身体嘛。”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在农村挑着三十斤大土不是照样走几十里路，放心，年轻人身体扛得住。”赵涛放下手里的书，认真的对周娅说：“咱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嘛，儿子大了，咱们帮不上，也不要拖他后腿。你想想，就儿子做的这些事，你我能做到吗？做不到吧。” “你说，以前怎么没觉得咱家儿子这么厉害！”周娅的语气，三分疑惑，七分自豪。 “我就说嘛，咱们要转变思想，与时俱进了，你不能总把他当小孩看。你看这次，他偷偷摸摸的，还不是怕我们担心。” 赵涛又把书拿起来，靠在椅子上，悠悠的说：“有时候，该放手就放手，不要让爱和关心成为一种负担。” “就你会说！”周娅翻了个白眼。 赵泽君出门的确有急事，打了一辆车，直奔华阳集团宜江市分公司。 得知华阳集团资助高岗村重建工作这个重要信息，赵泽君的第一反应，就是尽快联系上对方，尝试着从中分一杯羹，甚至拿下这个不算大的捐助项目！ 华阳公司现在肯定还不知道高岗村即将拆迁，一旦拆迁公告布就来不及了。 这是工程队由草台班子转向正规化最好的机会。当拆迁开始后，一支正规化工程队伍能带来很大的帮助。 第六十三章 华阳集团 华阳集团宜江市分公司。 华阳集团主要业务在能源片，是全省的煤矿大户。集团董事长王炎的个人经历颇具传奇色彩，当过兵，打过仗，退伍专业之后白手起家，承包了一个小煤矿。 在96年震惊全国的苏南省大矿难事件，苏南省倒了一大批煤老板，王炎非但毫无伤，反而凭借这次事件，收购私人煤矿，兼并效益不好的国营煤矿，短短几年时间内，把华阳煤矿变成了华阳集团，从一个县级小煤矿，一跃而成全省知名企业。 之后几年，凭借着煤矿的强大造血能力，不缺钱的华阳集团四面出击，收购了一批倒闭的国企，盘子越做越大，业务领域也开始向多元化展。 到赵泽君穿越的那一天，华阳集团依旧屹立不倒，是省里少数几个没有上市，但是比上市公司还要牛气冲天的企业之一。 华阳集团虽然有名，可王炎本人却很低调，几乎没有再媒体上露过面，大多数人连他长得是胖是瘦，是美是丑都不知道。很类似后来顺丰的创始人，神神秘秘的，不是一个圈子内的人，根本不知庐山真面目。 华阳集团的总部和展重点在省会，宜江市分公司仅仅就是普普通通的二层小楼，更像是一个煤炭业务的中转点，门口停了一排运煤的大卡车，满地的煤砟子。 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对不起，见我们总经理需要预约’之类的刁难，很轻松的就找到了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敲门进去，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笔直的坐在老板椅上。 华阳宜江市分公司总经理，**。 “你好，有什么事吗？”**奇怪的望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年轻人。 “郑总您好，我叫赵泽君。”赵泽君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 **抬起头，上下打量了赵泽君几眼，态度顿时热情起来，“哦，我认出来了，你就是起了高岗村救灾的小赵同学，请坐请坐！” 说完，站起来冲着外面叫了一声：“小张，泡两杯好茶来。” 一阵寒暄客套话之后，员工送来两杯热茶，**笑道：“小赵同学，我们董事长看到你的行为后，很受感动啊。还特意让我去上门慰问你，我正想着抽时间去呢，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不知道有何贵干？” 赵泽君笑道：“我听市委宣传部杨部长说，华阳集团有意捐助高岗村重建？” “对，有这回事。我们王董事长是退伍老兵，对部队和退伍军人有特殊的情怀，华阳集团立足苏南省，也希望能为本省老百姓做一些实事。” **点头，目光玩味的望着赵泽君，说：“小赵同学，你不会是对这笔捐助有兴趣吧？” 赵泽君沉吟片刻，直接说：“不错，郑总，我今天来，就是希望能够拿下贵公司的捐助，由我来具体负责重建工作。” “快人快语，不愧是救灾英雄！” **哈哈大笑，语气也说不清是赞赏还是揶揄，道：“小赵同学，可是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高三，眼看着就要高考了，你有时间和精力来做这件事吗？或者说，你一个学生，有这份心很好，但是能力上……” 他话没说完，可是言外之意很清楚：一个高中生，凭什么拿下高岗村的重建工程？就凭这你这一腔热血，一百多斤？ 赵泽君不急不忙的说：“郑总，一个高中生当然没这个能力，不过，普通高中生也没有能力组建起一支施工队，进行救灾。” “那支施工队是你手下的？我记得，队长是一个叫姜萱的年轻人吧。”**说。 “郑总，我还年轻，有些事不方便出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现在可以打电话，让姜萱来。” 赵泽君想了想，又补充说：“当然了，如果华阳集团可以把这个项目交给我，或者说交给救灾施工队，最后和贵集团签订协议的，肯定是施工队本身，姜萱也要到场。这一点郑总你可以放心，我不可能作假，也做不了假。” “这倒是不用，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明白了，难怪了。”**道。 “难怪什么？”赵泽君问。 “由于我们董事长决定捐助，我个人对这次救灾事件也就多留了心，特别关注。我观察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救灾事件从头到尾，施工救援对都以你这个志愿者马是瞻，连姜萱队长也不例外。当时我就有些疑惑，现在终于明白了原因。原来你这是宝剑藏锋啊。”**笑道。 赵泽君没料到这个煤老板小头目，说话还挺文绉绉的，附和着笑了，然后说：“那郑总，捐助项目的事，你能否考虑下我的这支施工队？” **却很直接的摇头，说：“小赵同学，恕我直言，你这支施工队规模太小了，承担不起这么大的业务。你们的善心善意很令人感动，但是在商言商，能力上，你们还有所欠缺。” 他顿了顿，说：“嗯，这样吧，如果小赵同学你个人有要求，比如奖学金、助学金，我们华阳集团都很乐意赞助，甚至你大学四年的学费，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拍板，由华阳集团来资助。” 赵泽君呵呵一笑，说：“郑总，你这是把我当成来要饭的了。” **摇头，正色说：“小赵同学，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说实话，我个人很佩服你的行为，也很羡慕你们年轻人，还能有一腔热血和冲动。” “谢谢。不过郑总，我们还是谈捐助重建工程吧。如果您真的觉得我这个人还行，至少给我说完的机会，再拒绝我。”赵泽君说。 **笑了起来，用一种大人逗孩子的态度，玩笑一般说：“可以，小赵同学，你尽管说，如果能打动我，说不定真把项目给你。” **开玩笑，赵泽君却不笑，分析说：“你刚才说我的队伍的主要问题，是能力不足，这话还是客气了，要让我说，那就是个草台班子！人手不足，资金不足，也没什么背景。但是，只要资金到位，这一切都能立刻解决……” **打断了赵泽君的话：“小赵同学，你说的不错，只要有钱，拉起来一支队伍太简单了。可是，有那么多现成的有实力的工程公司，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们这支各方面都不完善的队伍呢？如果换成你，同样的投资，一方是成熟稳定有实力的合作伙伴，一方是你口中的草台班子，你会怎么选择？” 赵泽君没有直接回答，望着**，认真的说：“郑总，这就是我要说的。我认为，选择合作伙伴，对方的实力固然是一个方面，但最主要的出点，还是要考虑自己的目标。是否选择一个合作伙伴，不是看对方有多少钱多少钱多少背景，或者说，这些都只是‘实力’的一部分，最关键的还是要看，对方能否帮我达成目的。” 顿了一顿，说：“打个比方吧，我想抓一条鱼，现在有两个人，一个虽然瘦弱，但他水性特别好，另外一个高大魁梧，却压根不会游泳，那我选择把抓鱼的任务交给谁呢？” “哦？你这个说法倒是很有意思。” **很意外，但却点点头，问：“那小赵同学，你觉得华阳集团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者说，你有什么优势，能帮助华阳集团达成目标？” 赵泽君端起茶轻轻的吹掉上面的茶叶沫子，借着喝茶的短暂时间，飞快在脑海中又一次捋一遍思路。 如果自己是上辈子那个三十多岁的副总，打动这位分公司老总的机会要大很多，但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三学生，这个身份来谈业务本身就让人觉得很不靠谱，想要说服对方，难度陡然增加。 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 第六十四章 合作 **目光落在赵泽君脸上，面带微笑。 当赵泽君最初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仅仅认为眼前这个人，是一个充满着理想和热血的青年。 这种人说得好听点，是天真幼稚，说的难听，就是炮灰和傻逼。 是但当对方说出那番‘目的、选择’的论调后，他对赵泽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不仅有热血，还有头脑。 这种人，要么死得早，要么只要保持住这腔热血，很可能闯出一番天地。 他现在倒是想听听，赵泽君到底能说出什么理由来打动他。 赵泽君放下杯子，说：“郑总，我年轻，有些想法，如果说错了，请你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摆摆手，“你有想法，尽管说。” 赵泽君点点头，语适中，不急不缓的开口。 “重建工作，顾名思义，为高岗村受灾的老百姓重新盖房子，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也是最表面的一层目的，其实也是最容易达到的目的。” 赵泽君把茶杯稳稳的放回桌上，说：“高岗村的雨季我是亲身经历过的，很了解那里的具体情况。整个高岗村，年年到这个时期都会有水灾，但是这么多年来，高岗村依旧存在，为什么呢？” 不等**回答，他就自问自答的说：“因为事实上，高岗村的灾情并没有宣传的那么严重，整个高岗村，漏雨的房子比比皆是，真正彻底倒塌，需要重建的房屋，只是极少数而已。再者，高岗村是棚户区，即便重建，也是平房，建设难度和技术要求都不高。可以这么说，只要有钱，这是一个连草台班子都能轻松完成的项目。” 听到‘草台班子’几个字，**微微一笑，说：“你这个小伙子，很记仇啊。嗯，你继续。” 赵泽君顿了顿，接着道：“那么华阳集团表示捐助，但并有说具体的捐助数字，我想，就是因为贵公司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捐助高岗村重建，并不需要花太多的钱。把实际数字说出来，反而会让人误会华阳集团很小气。” **不置可否，说：“无论捐助数字具体是多少，你说的这些，即便成立，也只能证明，这笔捐助交给谁都行，但为什么是你呢？”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刚才我说了，重建只是表层的目的。郑总你也提到四个字：在商言商。我觉得非常对，即然是企业，不管是用什么明目花钱，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带来回报，有些是直接利益，有些是间接利益。比如企业的声誉，就是间接利益。我想贵公司对这次高岗村的捐款，也是为了宣传华阳集团吧？” **沉默了片刻，说：“不错，当然是有这个原因在内的。” 赵泽君道：“恕我直言，华阳集团虽然是全省知名企业，但毕竟是做煤矿能源起家，说句不是很中听的话，开煤矿的，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声誉并不好，严格说是很差。贵公司想要在其他领域拓展业务，有必要逐步改变这种印象，高岗村捐助，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笑了起来：“小伙子，你这个话，好像说得重了吧？” “郑总，我想，我只有一次机会来和您谈捐助，所以我只能把我的真实想法，用最直接的态度表明，尽可能把握住这次机会。”赵泽君认真说。 “你的性格倒是和我们王董事长有些类似，军人做派，直来直往，出手就直击对方要害。”**点点头，“好，你继续。” “现在提到高岗村三个字，老百姓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我赵泽君，和这个救灾工程队。” 赵泽君的声调微微提高三分，语气坚定的说：“郑总你刚才说，我的施工队是白手起家，这话我不敢认同。从宣传的目的来看，我的施工队，恰恰是具备了最好的起步条件，已经有了良好的口碑基础，这是任何一家其他公司都不具备的优势。这时候，谁和我的施工队合作，谁就能搭上之前宣传的顺风车！打个可能不太恰当的比方，和其他建筑公司合作，华阳相当于在是电视台做了个广告，而和我们合作，等于是花了同样的钱，甚至更少的钱，在中央台做广告。所以我才会说，我的工程队，是华阳集团最佳合作伙伴。” “这么说，倒是我们华阳沾了你的光了？”**笑着反问。 “双赢！” 赵泽君不动声色的吐出两个字，解释说：“如果没有华阳集团的资金，我和施工队之前做的一切，会随着时间，渐渐的被人淡忘，而我们的付出，也换不来任何经济回报，我会愧对在暴雨中跟着我鞍前马后的兄弟们；同时，如果和我的施工队合作，华阳的宣传可以达到最大化。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见**的态度有所松动，赵泽君继续加码，说：“郑总，华阳集团想要树立好形象，最快的方法，就是和一个代表着光辉形象的伙伴合作。一旦我们双方展开合作，我之前树立的正面形象，立刻就会渲染到华阳集团身上。” **微微垂目，在心中衡量赵泽君的话。 赵泽君看了**一眼，不再出声，端起茶杯喝茶。 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重新开口，正色道：“合作可以。但有两个条件！” 赵泽君心中一喜，脸上却毫无异样表情，不动声色的说：“您请说。” “第一，华阳集团派驻专职审计人员，审批和监管这笔捐款的使用。” 赵泽君毫不犹豫的说：“当然可以。” “好。第二，合作后续的宣传事宜，由华阳的宣传部门全权处理，你本人和你的建筑公司，有义务进行配合。当然了，肯定都是正面宣传，我们总不至于自己投钱去坑自己。”**说。 赵泽君忽然摇头一笑。 “怎么？”**脸色微微一沉，说：“如果这条不答应，我们不可能投钱。” “郑总，我不是这个意思。之所以笑，是因为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赵泽君解释说：“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提出这一条。我们是合作伙伴，贵公司要的是名声，那我会尽全力帮助贵公司达到目的。” “好，我们尽快详细的草拟出合同。”**站起来，向赵泽君一伸手：“预先祝我们合作愉快。” “一定愉快。”赵泽君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合作合同的具体细节，临走之前，**问赵泽君：“小赵，问你个私人问题。” “您说。”赵泽君道。 “你最初救灾，是不是就已经考虑到了今天？” 赵泽君想了想，笑道：“郑总，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算得这么远？我救灾是真，借着救灾的机会，展工程队，也是真，这两者不矛盾。” **深深的看了赵泽君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嗯，那我们双方尽快落实合同，开始合作。” “好的。” 第六十五章 泽建 赵泽君刚离开华阳分公司，**就在办公室里拨通一个手机号码。 “王董事长，我是**。我已经和赵泽君接触过了。” “这个小伙子怎么样。”电话那边的人问。 **说：“水很深，甚至我觉得有点看不透他。实际上，是他主动来找我，想要承揽重建工程，并且说服了我。他还说了一些关于华阳集团展的话，倒是和您定下的大战略有几分接近。董事长，您要不要找个机会见见他，我实在不敢相信，他是个高中生？” “天才嘛，到处都有。见面不需要，捐助的事你处理就行了，适当的留心下这个小伙子，但是也不必太过于热心。”电话那头淡淡的说。 “好的，我明白了。对了，王董，我今天刚收到风，高岗村很可能今年拆迁，我们还捐款重建？” “拆迁和捐款，不冲突。照捐。对了，我们在高岗村不是有个仓库嘛，你尽力配合市里工作，第一批交房。” …… 这边赵泽君离开之后，第一时间拨通了于今的电话。 有了华阳集团的捐助，是时候让工程队走上正轨成立公司了。这可能需要于今在审批手续上帮忙。 于今却是哈哈一笑，说：“你这个傻小子，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知名度吧？建筑公司资质根本不需要我出面，就凭着这次高岗村救援行动，哪路人马都不会为难你。” 赵泽君一拍脑门，还真是灯下黑，自己走后门走成习惯了，反而忽略用正规途径解决问题。 救灾工程队在全市赫赫有名，连市里都点名表扬，这时候去办资质简直是水到渠成，谁敢挡路，等于是跟市里过不去，的确不存在任何难度，无非是一些手续上的小细节。 不过营业执照还是要从工商局办，理论上需要一笔注册资金从账面上过一下。好在有于今在，这个理论永远就只是理论而已，不会影响到现实。 “这样，你直接来工商局，我让人带你去办。”于今笑呵呵的说。 “谢谢王叔叔，那我明天让工程队的队长去，就是那个和我一起办网吧证的姜萱。”赵泽君道。 “哦，姜萱是吧，知道知道，行，你让他直接来找我。”于今说。 挂了电话，天已经快黑了，赵泽君这才重新回到高岗村，在二层小楼里找到了姜萱。 暴雨已经结束，工程队的几个人这段时间太辛苦，暂时让他们回去休息，姜萱留守。 听说拿下了华阳集团的资助，姜萱的第一反应，是赵泽君在和他开玩笑。 一个全省知名的大企业肯出钱，能找的大型工程公司太多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好像也轮不到自己这个临时组建的小工程队。 赵泽君一本正经的说：“所以说，咱们得赶快把公司成立起来，免得到时候跟人家签合同都不知道乙方是谁。” “你真不是跟我开玩笑？”姜萱还是不太敢相信。 “要不我打你两巴掌，让你确定你不是在做梦？”赵泽君忍住笑说。 整整一个晚上，赵泽君都在和姜萱讨论未来的建筑公司。 先一个，就是公司的名字。 两人商量，从各自的名字着手想公司名。姜萱的‘萱’字寓意很好，谦谦君子，可这是针对个人的，而且做生意要快准狠，也谈不上‘谦谦’，谦谦到最后，钱都谦虚到了小人的口袋里。 用了赵泽君的‘泽’。 不是沼泽，而是泽被苍生，恩泽，惠及大众的意味。 公司名字定为‘泽建建筑工程责任有限公司’，赵泽君控股6o%，姜萱控股4o%，采用职业经理人模式，公司具体运营由姜萱来负责，赵泽君一般情况下不直接插手，只制定展大方针。 在人员上，目前只有赵泽君、姜萱，还有个君子，算是泽建公司的正式成员。 泽建公司才起步，不可能长期养着一支工程队，无论有活没活都工资，代价太大。除了国有的大建筑公司，大部分公司都不会这么做，而是在有项目的时候，分包或者通过包工头，临时召集队伍。 即便是国有大建工集团，员工在没有任务期间，也只拿一个基本工资。 不过梁实这批人，对赵泽君，对整个泽建公司是有贡献的，赵泽君即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新生的泽建公司也的确需要一批有经验和一定忠诚度的班底。 第二天姜萱去工商局办证，赵泽君特意又把工程队的人召集起来，先把前段时间欠的工钱结算清楚，每个人了一个不算太大的红包，继而深聊一番。 顺风好行舟，经过救灾，赵泽君在工程队中拥有很高的威望，这次更是拿下了华阳集团的业务，整个人的形象顿时又上一层楼，隐隐的套上了一层光环，和施工队聊得非常顺利。 最后赵泽君确定了一个基调：之前工程队的几个人，暂时不属于泽建公司员工，但先跟着干活，薪水还是按日结算。如果他们自己有其他业务要走，提前打个招呼，公司也不阻拦。 等到高岗村整体重建工作结束，如果泽建公司还有业务，并且有稳定的收入后，这批人就是泽建公司的第一批员工班底，享受公司五险一金福利，具体工资到时候再详谈。 这次救灾中，出名的不仅是赵泽君姜萱，整个工程队几个人，全部或多或少在电视上露了脸，鲜花掌声一样不少，孩子里在学校说起我爸爸是救援队的，特别有面子，连老师都高看一眼。 同样的干活，跟着别的老板，受气受累不说，还经常拖欠工钱，找各种理由克扣；跟着赵老板干，有钱有奖金，还能行善积德，落个好名声。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更何况，泽建公司刚成立，就能拿到华阳集团的单子，对于所有人都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几个工人看赵泽君的眼神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各位，回家歇几天，等姜总把证件办好后，公司就正式开张，进行咱们的第一笔大业务：高岗村重建。同时我手里还有几套房还需要扩建。按照目前的工程量，人手肯定不够，大家有熟悉的工友，也介绍来。”赵泽君笑道。 “那咱们不是升格成了包工头了？”有工人开玩笑说。 “对了！”赵泽君点点头，很认真的说：“真不是开玩笑，谁能拉来熟练工人，谁就是包工头，待遇按照其他公司的包工头算。泽建公司才起步，最需要的，就是人力资源！” 这话一说出来，工人们都乐了，他们都是专业做工程的，谁不认识几个同行？ “我就说，跟着赵老板干没错吧！”老陈咧嘴嚷嚷开了：“当初赵老板就说了，不会亏待咱们，瞧瞧，这才多久，这话就兑现了！别愣着了，咱们赶紧去找人！” 一切手续顺利，泽建公司终于挂牌成立，临时办公地点，就在二层小楼二楼拐角的一间房里。 成立的当日，和华阳集团宜江市分公司签订了协议，除了重建所需物资费用外，华阳集团另外支付泽建公司35万施工费用。 这是泽建公司的第一笔盈利收入。 高岗村重建开工仪式，就安排在签订合同的同一天，华阳集团的**陪着几个当地领导剪彩，来了不少新闻媒体，小小的泽建公司这次却没怎么露面。 赵泽君和姜萱在一开始，充当吉祥物配合**进行了一通讲话后，就悄无声息的下台。 赵泽君把姜萱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说：“有个事你注意下。重建一定要保证房屋质量！” “嗯？”姜萱是知道内情的，这马上就要拆迁了，借着重建的机会，成立泽建公司，这才是关键所在，至于房屋质量，那不是扯淡吗？盖得再好，几个月之后，全部推到成废墟。 “怎么保证房屋质量？慢工出细活啊！”赵泽君眼睛一瞪，“领导意图，你这个小伙子还得好好领悟啊！” 姜萱想了半天，还是没太能领悟领导意图，说：“你直说。” 赵泽君压低声音，说：“必须保证一点，在拆迁通告下来之后，大部分老人，尤其是没有子女的老人，依旧住在我的房子里！” 姜萱一愣，继而点头：“我懂了！” 第六十六章 拆迁动员 简单的开工仪式结束后，赵泽君姜萱军子，还有之前的几个工人一块下了顿馆子，吃一顿内部的开工饭。 这次没去军子家大排档。公司成立赵老板请客，华阳集团做善事手也特别敞亮，难得的把施工款项在开工前就打到了泽建的账上，身份有了，钱也充裕了，再去大排档实在有点寒酸。 小龙虾再好吃，几个月吃下来也实在不想碰了，关键那玩意不管饱。 一群人杀到蜀王火锅，开了个大包厢。 加上赵泽君，这次一共来了21个人，大部分都是最初施工队班底拉来的工友。 最初的班底中，老陈人面最广，他一个人就拉了七个工友过来，成为了泽建公司旗下，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包工头，虽然还是小包工头，但俨然已经是公司里几位老总之下的头面人物，和梁实这个工程师，隐隐可以分庭抗礼。 这样很好，分庭抗礼，也就意味着组织架构初见雏形，公司不再是一盘散沙。 整整2o个人的施工队伍，已经过了很多宜江市的小型工程单位，新生的泽建公司由于华阳集团的项目显得朝气蓬勃，赵泽君这个真正的当家人，心里满满当当的。 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半年，他真正的白手起家，靠着网吧证赚了四十万； 第二个半年，他把这四十万全部花出去，现在换回了十几套等着拆迁的房子，一个小有规模的正规工程公司，还有目前公司账上的35万工程款。 另外，还有一些隐形不能用金钱计算的收获，比如人脉。于哲，于今，华阳分公司，街道办…… 一路走来，有一些巧合意外，更多的，还是按照既定的计划，一步步踏踏实实的去实施，去解决各种各样的突问题。 好在，走到今天，付出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这一切即让赵泽君有种满足感，在坚定了信念的同时，也在促使着他朝更远更开阔的方向去探索。 给我三年，给我五年，乃至十年二十年，我到底可以走到哪一步？能做出什么样的事业？有朝一日，我是不是真的可以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些变化？ …… 酒席间推杯换盏，赵泽君上辈子就是喝酒喝死的，这辈子实在不想过份的再沾酒。 酒文化博大精深，酒桌上不是说你想少喝点就能少喝，和这个喝了，就得和那个喝，喝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这一顿酒传出去赵老板能喝，下一顿就有更多的人来找你喝。陪谁不陪谁，多多少少都可能得罪人。 有了上辈子的教训，这辈子赵泽君决定，从今天这顿饭开始，渐渐的给自己树立起一个形象：赵老板不喜欢喝酒，也不能喝酒。 赵泽君不喝，有人喝，姜萱和军子的酒量都是陪酒员级别的，场面倒是很热闹。 这也是赵泽君把泽建公司交给姜萱管理的小原因之一，做实业，尤其是建筑，不可避免的要和三教九流的人马打交道，酒席应酬频率很高，赵泽君不想在这上面花太多精力，该放权的时候放权，他就是神，也没精力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 说起‘精力’，赵泽君琢磨着，等到上了大学，时间充裕的时候，该坚持锻炼了，好的体魄比一切都重要。 除了泽建公司的人，华阳集团派驻的审批监管资金使用的陈会计也在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副黑边框眼睛，一开始还半开玩笑说‘工程还没开始，泽建就开始大吃喝了’，结果被几轮酒一灌，红着脸拍桌子又改口成‘吃好吃喝，才有力气干活，喝！’ 蜀王酒席之后，重建工程正式开工，泽建公司在姜萱的带领下，真正开始忙碌起来。 赵泽君的节奏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到了高考中，距离高考，还剩22天。 与此同时，宜江市市政府，正在召开最后一场高岗村拆迁改造工作动员会议。 宜江市市政府某间会议室中。 “关于高岗村拆迁改造工作的重要性和意义，市里已经多次强调，在座的各位都是老同志，这点就不必我再赘言了。下面请宣传部杨俊同志，向大家传达一下市委关于拆迁安置工作的会议纲要。” 主持会议的宜江市新任市长做了简短的言之后，把话筒交给了宣传部杨俊， 在场的各单位领导脸上都挂着微笑，心里想法却各不相同。 市里拆迁改造的决议来的太快，月初才传出点风声，不到半个月时间，居然就已经通过了市委的讨论投票。本以为就算进行的再快，也得等到下半年才能具体着手，拆迁工作实施可能都要到明年了，哪知道这位市长同志只争朝夕，居然在市委开会决议后，立刻就召开了几次动员会，要求在上半年展开工作。 和上次网吧证事件的新式风格如出一辙，事前滴水不漏，执行起来雷厉风行，根本不留任何从中做手脚的余地。 宣传部杨俊接过话筒，语气平静如同背书一样的说：“根据各单位提供的高岗村房屋拆迁的难点，市委做出了几条原则性指示，一切以高岗村尽快拆迁为准则，以利民为目的，其中，第一：产权一刀切，抛开所有历史纠纷，所有房屋无论历史产权如何划分，统一归现有房居民所有； 第二，房屋面积以拆迁通知下达日的实地测量和航拍为准，之后新建一概不计在内，之前所建一概予以承认； 第三，拆迁补偿，原则上按照现有法律法规，以最高标准进行； 第四，对于妨碍拆迁工作的行为和个人，坚决予以打击……” 杨俊传达了市委的决议纲要之后，会议室里一阵窃窃私语。市里的精神很明确，花大代价，彻底解决高岗村问题。 不过宜江市财政资金有限，要是按照这种补偿方式，市里根本承受不了啊。 市长抬起手朝下一按，压住了会议室里的杂音，重新接回话筒，说：“关于资金问题，大家可以放心。市里已经通过招标，和著名的上市房地产企业宝业集团签订了高岗村的土地出让协议，拆迁具体过程和补偿，也由市里和宝业集团配合。希望各级单位，在接下来的具体工作中，统一思想，凝聚力量，花大力气下大决心，做好高岗村的拆迁、安置工作，打响我市城中村改造工作的第一炮，开门红。 咱们今天就在这个会议室里，根据市委会议的大原则，把拆迁工作的具体细则一条条落实明确。什么时候确定完，什么时候散会，大家不用担心，食堂今天特意开了小灶，保证大家伙的肚皮。” 第六十七章 惊变 2oo2年6月7日，决定全国几百万高中生命运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赵泽君起了个大早，洗脸刷牙，吃老妈做好的早饭，最后一次检查准考证、各类文具，掐着时间点出门。 “打车去考点，宁可早到，别迟到！”周娅在后面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吧妈！”赵泽君挥挥手噔噔噔下楼。 楼下已经停了辆红色桑塔纳，赵泽君熟门熟路的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从书包里掏了支烟递给大象，“谢了啊大象哥。” “咱两谁跟谁，谢什么。”大象动汽车，开玩笑说：“要我说，按你这头脑，上不上大学都一样，没准不上大学，还能早几年财。” “大象哥你这是在咒我考不上啊！”赵泽君哈哈一笑。 “呦，瞧我这嘴！当我没说，兄弟你上不上大学，财都是没跑的事！哈哈！” 高考这天全市交通管制，出租车也不是那么好打，周娅不放心，赵泽君更不想出任何意外，早就联系了大象来接送。 上次网吧证事件，赵泽君没把事情做绝，事后全市网吧大批关门整顿，暴风的生意反而越来越好，大象最初心里的那点子不痛快早就随着日进斗金消失了，和赵泽君的关系比之前还要好，有那么点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境界。 到了考点门口，赵泽君下车，大象透过窗子用力的挥了挥拳头：“小赵，加油啊！” “好咧！”赵泽君挥挥手告别，大步走向考点大门，保安验证证件后，顺利放行。 大象却没走，把车停在路边，下车等赵泽君考完，和周围几个同样送考等考的司机聊天瞎扯淡。 “高岗村救灾那事知道吧？那个小赵，就是我朋友，我今天专门送他来考试的。”大象得意洋洋的说。 “呦！知道知道，那你不光是送考光荣，送的还是英雄考生……” 大象在门口跟人侃大山吹牛逼，赵泽君已经坐到了考场中。 开考前十分钟，监考老师向全部学生展示了密封袋，找了两个学生在密封袋上签字证明，宣布考试纪律，然后分试卷。 事到临头，赵泽君一颗心还真有点紧张起来：万一历史生了偏差，这辈子的考题和上辈子不一样呢？ 没事没事，紧张个毛，就算不一样，凭着真实实力，未必就考不上！ 考不上又怎么样？大不了当一个没文凭有文化的流氓呗！嗯就是这样！ 别说，这么一想，顿时就放松了，还真有点不想考了呢…… 拿到卷子，第一时间就翻到最后一页，看作文。 “选择……” 看到给的材料，赵泽君心里彻底踏实了，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第一场语文考试，赵泽君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做完前面所有的题目，紧跟着略略一沉吟，下笔如有神，龙蛇走笔，完成一篇漂亮的高考作文。 即然早就知道作文题目，赵泽君已经有争对性的学习过很多范文，最后融会贯通，形成了一篇属于自己的高考语文作文。 写完之后，赵泽君来回检查了两边，行文流畅，立意深刻，一个错别字都没，连他自己都觉得太满意了。只要改卷老师眼睛不瞎，语文这一科绝对顺利拿下。 中午回家，老爸老妈都在，见赵泽君一脸乐呵呵的样子，周娅和赵涛没多问，一颗心却放下了……嗯，放下了四分之一。 睡了个午觉，下午继续。 第一天考试结束，当天晚上，考生家庭大多都在谈论着当天的考试，有些对自己没信心的考生，甚至在抓紧这最后一个晚上进行复习。 琥珀山庄，吴莉今天难得提前下班，给保姆放了假，亲手做了一桌饭菜。 “感觉怎么样？”吴莉给女儿端上来一大碗猪脚汤。 夏语冰苦着一张脸说：“妈你别让我吃肉了好不好，再吃我就要胖成猪了！” “你懂什么，猪脚是养颜美容的，女孩子吃最好了。再说了，你除了胸口胖，还有哪里胖了，这丫头……” 见女儿还有心思考虑胖瘦的问题，吴莉就知道肯定是考得不错，按照女儿这个成绩，只要能正常挥，都那几所全国著名院校绝对没问题，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难得开了个女人间的玩笑。 夏语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了想，深以为然，端着猪脚汤小口的吸溜起来。 吴莉在一边说：“女儿，等你去了都上学，经常去看看外公外婆他们，从小不在一起长大，借着这个机会，联络联络感情。” “哦。”说起去都，夏语冰的情绪有些低迷，嘀咕说：“我就不懂了，你当初从都家里跑出来，差点和家里断绝了关系，现在为什么又非要我回去？！” 吴莉最听不得女儿用当年的事来对比现在，语气有些激烈，说：“你妈当年就是做错了事，不希望你也错！” “对对对，你当年要是没做错，也就没我了！我就知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错误的结果！” 吴莉的心头微微一痛，语气放缓和了些，说：“冰冰，妈妈没这个意思，你那天说得话妈妈想过，妈妈可以告诉你，我虽然和你爸离婚了，也的确看不惯他，可是我当年真的是因为爱情才嫁给他，这些年，我也没有后悔过这个决定，更不会认为你是一个错误。妈妈只是希望，你现在趁着年轻，能把握住更好的机会，将来的路还很长，你回都，起点要比在苏南省高出好几个层次，在苏南省，妈妈充其量就是个半大不小的支行领导而已，帮不上你太多，再说了，都优秀的男孩子也很多……” “妈你别说了，我知道了。”夏语冰咬着筷子低声说。 吴莉见女儿情绪低迷，怕影响明天考试，考虑了一小会，说：“你爸就是死鸭子嘴硬，你要是去了都，我们一家三口，说不定还能团聚。嗯，其实吧……” “其实什么？！”夏语冰猛地抬起头，脸上终于有了丝笑容，眼睛亮得光。 吴莉露出一个少女才会有的狡黠笑容，“你好好考试！考完再说！” “耶！我就知道真爱才是无敌的嘛！妈你放心！高考这点破题，我闭着眼都能做！” 母女俩正说着话，门铃响了，吴莉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相貌很普通，身后跟着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男人。 戴眼镜中年男人的手里，捧着一个白色的纸箱子。 “你是……”看到这个中年男人手里的纸箱子，吴莉心脏没来由的就狂跳不止，两腿软，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下面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嫂子，我是夏北河同志的同事……” 不等他说完，吴莉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住，顺着门就瘫了下去。 跟着眼睛男来的年轻人身手极为敏捷，一把扶住了吴莉。 眼镜中年男人神情悲戚，把盒子递到吴莉的手里，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吴莉，很艰难的说：“嫂子，北河在南疆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遭遇了毒..、贩团伙，其他同志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今天高考，本来不该今天来通知您的，可我今晚就有任务就要走，实在没办法……为了保证您全家的安全，北河的身份在五年内，不能公开，也不能开追悼会，不能树碑，请您谅解……” 吴莉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怀里白色的纸盒子，神情呆滞，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流过的眼泪，从泪腺中喷涌而出，从光滑的脸庞上滚滚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盒子上。 原来，从大学相遇的那一天开始，那个天真固执到让人爱得死去活来，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一直住在她心底最深的地方，从未离开。 “妈，谁啊？” 夏语冰穿着拖鞋从二楼下来，一眼就看见瘫软在地的母亲。 第六十八章 八字真言 高考两天的时间转眼即过。 最后一门考完，赵泽君如释重负，尽管没看到最后的正确答案，不过他已经可以确定，只要科大分数线没有变动，那张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跑不掉的。 o2年全国报考的方式主要有两种，先填志愿再考试，先考试估分再填志愿，只有都采用了先出分再填志愿的方式……苏南省是第一种，考完就考完了，其实没有估分的必要，不过学校第二天正确答案，赵泽君还是去了一趟学校。 班上沸沸扬扬的，都在讨论昨天的考试。 赵泽君拿着正确答案估分，最后估计，总分应该在57o分以上。 在教室里看了一圈，没见到夏语冰。这两天高考，不在一个考场，双方都没有联系，免得影响心情。 于哲跟献宝似的跑过来，说：“老大，你估多少分？” “你呢？有没到35o？”赵泽君反问，要是于哲能考35o，他老爸就比较好运作他进个大专。 “我没估分，大概也就两百分左右吧。你不是要报科大吗？我也报科大！” “啊？”赵泽君一愣，“两百分左右，你报科大？” 高考录取管理相当严格，不要说于今就是一个市工商的领导，他就是宜江市市长，也没法把两百多分的于哲运作进科大。科大的行政级别和宜江市一样，校长是副部级待遇，根本不需要买于今的账。 “嘿嘿，我是上科大成人教育学院。我家人想好了，反正这个成教文凭，理论上和正规文凭相同待遇。与其考个垃圾学校大专，还不如上科大的成人教育，牌子还好听点。”于哲说。 这倒是，成人教育高考和普通高考先后进行，考试难度和入学门槛都要低得多，于哲高考没指望，考个科大的成教本科……同样没指望，不过成教录取管理很松，于今可以运作，于哲只要负责参加半个月之后的成人高考考试就行，反正他以后如果找工作，根本不会受到‘不平等待遇’。 “挺好挺好，以后咱们还能继续一块混。”赵泽君笑道。 “必须要紧紧跟上老大你的脚步啊，随着在你身边接受组织的教育，不断提高，才能自我升华……” “少来这套，小说好好写，有空了我帮你想想第三部，上次说叫什么来着？” “什么花剑录？对了对了，流花剑录！” “嗯嗯，对，你自己也别闲着，大致情节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嘛，你自己也多思考。” “明白！”于哲点点头，然后神秘兮兮的问：“老大，你是不是和夏语冰闹掰了？” “怎么这么问？” “我和她在一个考场，第一天还没什么，第二天，她两场考试都魂不守舍的，最后一场还没交卷，人就哭得稀里哗啦的，监考老师差点把她卷子给抓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怎么回事你知道吗？”赵泽君微微皱眉。 “我倒是想考完试去问来着，结果她交完卷风风火火就跑出考点，坐上一辆皇冠走了。哎对了，老大，你说她不会是傍大款了吧？” “傍个屁的大款，她就是大款！他妈开的是皇冠！”赵泽君翻了个白眼。 “哦……对了，老大，你暑假准备干嘛？有几个一起在网上写书的朋友，暑假来宜江市玩，上次他们还帮我进行过宣传，到时候要不一起吃个饭？” “行，到时候你打电话告诉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老何马上要开班会，最后一次班会，你不参加啊。”于哲在后面问。 “你代表我！” 赵泽君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 “别啊，都让我代表，我都要带三块表了！”于哲在后面郁闷的大喊。 赵泽君离开校园，给夏语冰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嘟……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等了一会，又一次拨过去，还是嘟嘟嘟半天没人接。 赵泽君拿着电话想了想，没再拨了。 即然夏语冰是坐她老妈的皇冠走的，应该不会有危险，她家庭情况很复杂，也许是家里的事。 暑假那么长，总有机会联系，过几天再打电话问问。 先回家报喜。 中午回家，听说赵泽君估分有57o，周娅乐得合不拢嘴，烧了一大桌子菜，左等右等，赵涛也没回来。 “不等了，我们先吃！” 正说着，赵涛喜滋滋的进门，“儿子，还真给你猜对了，高岗村要拆迁了！” 周娅猛地一抬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说：“真的假的？” “拆迁公告都下来了，就楼下贴着呢，拆迁办就在咱家对面，见人就通告，我拿了几份回来。”赵涛从包里拿出一小叠纸。 “这么说，我家要多好几套房子了？”周娅有点吃力的扭过头看着赵泽君，赵泽君前段时间买房，她和赵涛事后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套数。 “别急别急，咱们先看看拆迁公告到底怎么说的，能分多少还不知道呢。”赵涛关上了门，一家人围着拆迁公告看。 这次拆迁红线画得很大，以高岗村为中心，周围几栋楼包括赵泽君家都在内。 拆迁补偿有主要有几方面：第一，是对原有房屋的补偿，原则上一套补一套； 第二是增购，可以在补偿面积的基础上，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增购面积； 第三是现金补偿，一次性支付拆迁三年之内的房租。把人家房子拆了，几年后新房才能建好，这段时间总要给人家又地方住，会一次性补偿三年的房租。 “这么说，咱家至少能分四五套房子？！”周娅倒吸一口凉气。 赵泽君到底有多少房子，赵涛夫妻其实并不清楚，只知道那栋二层水泥小楼是他买下来的，在给予赵泽君充分的自由之后，夫妻俩也就没有再详细问过他。 “四五套？不止吧，我觉得最少都能换五套！”赵涛说。 周娅很懊恼的一拍大腿，说：“咱们的思想还是太保守了，早听儿子的话，把全部积蓄拿出来，再买几套就好了！” 赵涛倒是看得开，笑起来说：“你啊，就是马后炮，当初儿子要买房，你还给我使眼色，掐我后背，让我别出钱。现在好了，听说真要拆迁，又开始后悔。” “爸妈，家里那三四万块钱，当初就是拿出来，也买不了两套房，再说了，我当时也不知道这么快就会拆迁。换成任何一个人，当时也不可能把家里继续都拿出来的，没必要后悔。”赵泽君笑道。 “对嘛，儿子说的一点都不错，人哪能什么便宜都占尽了。”赵涛放下拆迁公告，问赵泽君：“对了，你估分怎么样？这可是咱们家真正的大事！” “没考到6oo，不过57o应该还是有的。”赵泽君说。 赵涛重重的在赵泽君肩膀拍了一巴掌：“好好好，好得很，咱家双喜临门！今晚我请客，下馆子大吃一顿！” “爸我肩膀是肉长的，您要是练铁砂掌，拍大门去呗。”赵泽君一咧嘴，笑呵呵的变戏法般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爸妈，即然这么开心，不如我出钱，你们一起出去旅游一趟吧。你们这么多年一直在为我操心，现在我大学也搞定了，家里房子也有了，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玩玩呗。” “嗨，最终成绩和录取通知单还没来呢……” 周娅正要说什么，赵涛挥挥手拦住了她，同时把装着钱的信封推回给赵泽君。 “儿子这是要支开我们干大事啊。“赵涛笑得意味深长，想了想，干脆的说：”好！还是那句话，你爸你妈帮不上你什么，至少不拖你后腿。” “爸你这话说的。”被识破了用心，赵泽君嘿嘿一笑，说：“拆迁这事挺烦的，怕给你们添堵。” “爸明白，信封你拿回去。旅游的钱爸这里有，你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另外，关于拆迁，爸送你两句话，你记好。” “嗯爸你说。”赵泽君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 赵涛一字一句的说：“据理力争，适可而止。” 赵泽君即便穿越了，对于赵涛也没有丝毫的轻视，这两句话含金量非常大，真正包含了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和经验，赵泽君立刻就听明白了，道：“懂了，那我也给你和我妈做一个保证：见好就收，安全第一。” “哈哈哈，我儿子这悟性，没得说！这下我和你妈是真放心了，你看，我说你儿子心里有谱，不用我们瞎操心吧。”赵涛笑着对周娅说。 “操心也是必须的，亲生的嘛！” 看着一家其乐融融，赵泽君心想老爸老妈还是太善良了，要是他们知道之后拆迁里的暗流汹涌，肯定不会放心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处理。 这样也好，光面暗面本就是一体双面，总要有人站在暗面，用脊梁支撑起背后的阳光面。 上辈子，父母选择了站在他们并不擅长的暗面，吃力的为自己撑起了一片无忧无虑的阳光，这辈子，该换我上场了。 第六十九章 底线和猫腻 如果放在上辈子，赵泽君真实成绩还没下来，赵涛夫妻说什么也不会放下心撒手不管旅游去，可是这辈子，赵泽君由浅入深，一步步的让父母对自己产生了越来越强的信任感，旅游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拆迁难免和拆迁办打交道，不光有地产公司的人，还有一批乱七八糟的人，什么恶心人的手段都用得出来，赵泽君不希望父母被骚扰，干脆给他们定了旅行社。 事到临头，赵涛夫妻大概还是想省点钱，没去旅游，而是决定回老家探亲，先去赵涛老家省会建武市，再去周娅老家沪市。 父母前脚走，赵泽君又详细的研究了一遍拆迁公告。 印象中，通告内容，补偿条件，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实际上，市里和房地产公司给出的补偿条件底线远远要低于目前布的协议，这个补偿方案，有很大的商榷余地，完全可以在这个基础上讨价还价。 如果按照目前的条件，老老实实听话交钥匙搬走，多出来的那部分，实际上最后变成了拆迁办的奖金福利，上辈子拆迁办很多人就因此了财。 赵泽君拿着拆迁公告，和上辈子记忆对比，一条一条的分析。 最大一处猫腻，就是面积！ 通告上说了，不足45平方，按照45平方补偿。哪怕你只有一平米的房子，拆了之后，最少都给你45平米。 按照三口之家换算，人均15平方，这是市里的最低人均住房标准类比。 另外，可以用很便宜的价格，在45平米的基础上，增购到6o；之后还可以继续以梯次价格增购到9o，甚至更多。 这个条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好，实际上也的确很好。高岗村大多都是十几二十平米的棚户房，摇身一变，换一套45平米的市区商品房，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但这里面猫腻很大。 仔细一想就能明白，不要说几年后的2oo5年，就算现在，除了保障房，谁还会去盖45平米的户型？！ 赵泽君知道，几年后所有的回迁房，面积最小的户型，都有6o平米，另外还有两种9o和125的。 换而言之，就是不给一毛钱的增购款，只要肯搬家，最后也至少可以分到一套6o平米的。 那这45平米到6o平米间的增购款，去哪了呢？ 所有款项都是来自房地产公司，这笔钱，最后即没有返还给公司，也没有上交政府财政。而是作为拆迁办的‘活动经费’和‘激励奖金’！ 45到6o平米的增购款是虚的，那么6o平米到9o平米的增购款呢？ 这一块的确有，但是价格上可以谈。 拆迁办后来给出的公告是4oo、6oo、8oo，在6o平米的基础上，每多增购十平米，价格梯次上涨. 上辈子拆迁赵泽君家熬了两个月，最后获得的优惠条件就是6o平米以上，到9o这一块的3o平方，增购全部按照4oo一平方最低价计算。 类比之下赵泽君估计，这一块的底线，应该就是4oo。因为回迁的房型，并没有7o、8o平米的，6o上面，就是9o。 除了房屋面积之外，现金补偿也是一块可以吃一吃的蛋糕。 明面上，现金补偿只有一块：拆迁之后三年的租房费用。拆了人家房子，回迁房要三年才能建好，这段时间肯定要给拆迁户解决住宿问题，所有拆迁户，按照房屋面积和当前租房市价，一次性给三年房租。 暗地里，其实还有一笔奖励。 房产开从来没用用自己的钱来玩，都是拿了地皮后去银行抵押贷款，因此背负着高额的银行利息，拆迁每延迟一天，地产公司都要支付惊人利息。为了鼓励刺激居民尽快交钥匙搬走，以便尽快施工拆迁，拆迁办可以酌情进行现金奖励。 像赵泽君这种手头房子很多的人，完全有资本去争一笔不菲的现金奖励。 那么拆迁办从哪来钱奖励呢？就是从之前的增购差价中，高干村小两千户人家，哪怕只有三分之一愿意增购，拆迁办就有充裕的资金可以调用！ 此外，还有几项小猫腻，赵泽君也一一记下，蚊子再小都是肉，顺手摘桃子的事情，傻子才不干！ 拆迁公告的第二页，简单了介绍了拆迁办人员构成。 ‘高岗村拆迁办’，听起来好像是个政府机构，其实主要人员是投资的宝业地产公司，拆迁、安置、重建，都由宝业房地产具体经办，只有部分政府工作人员配合协助。 这就意味着，和拆迁办打交道，本质上是和宝业公司打交道，是一场商业谈判。 信息的不对等，导致了拆迁办可以隐瞒拆迁‘底线’，大做手脚。 拆迁户这一方并不知道地产公司的底线，加上老百姓骨子里对于权威的敬畏，和患得患失的心态，上辈子大部分高岗村的人，都是按照最初的补偿条件搬家增购。 赵泽君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经历过这次拆迁，并且在事后听到很多真相，对‘底线’基本是清楚的。 拆迁办目前就设立在高岗村和赵泽君家住宅楼之间一栋二层楼里，原来这里是街道办的门面房，临时改成拆迁办。 拆迁办一楼大厅里密密麻麻的全部是高岗村的人，围在大信息板前面讨论拆迁公告，闹哄哄的。 “小赵，小赵！” 赵泽君就听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下来几个带着安全帽却穿着西装的人，街道办的李主任赫然在列，正是他在叫自己，还一个劲地招手。 赵泽君从人群里挤过去，大声打了个招呼：“李主任你好！” “现在可不能叫主任了，叫我老李吧。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宝业公司的钱总，担任拆迁办副主任，负责主持拆迁办具体工作，我帮着拾遗补缺跑跑腿。” 赵泽君明白了，拆迁办正主任，应该是某位政府领导挂职，不过由于是商业行为，这个正主任其实不管事，眼前这位看着斯斯文文的钱总，才是拆迁办真正话事人。 钱总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说：“小赵同学的事迹我们都听说了，很感人嘛。听说你本人在高岗村也有些房子，那接下来的拆迁工作中，希望你能大力支持，起到良好的带头作用，为大家做一个好表率！” 赵泽君笑了笑，说：“拆迁我是一定支持的，等到丈量完房屋面积，我一定第一个和拆迁办详谈补偿方案，一旦谈妥，立刻搬走。” 被赵泽君不软不硬的顶了一下，钱总脸一黑，板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说：“拆迁补偿方案不是已经公布了嘛，没什么好谈的！” 两方第一次见面就闹得有些僵，街道老李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小赵，那你先忙，我陪着钱总去高岗村实地转一转。” “好好好。”赵泽君微笑着让开了路。 第七十章 先做他工作 和拆迁办的第一次碰面并不太顺利，钱总寸步不让，态度居高临下，明显对赵泽君这位年轻的救灾英雄不屑一顾。 救灾是救灾，拆迁是拆迁，两码事。 顺应大潮流的时候，各方人马分分钟捧你上天；要是敢逆潮而动，阻碍市里大建设部署，眨眼间也能给你踩到泥浆里，之前的光环全部剥夺，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也是钱总有底气的原因。现在，他不是一个普通商人，代表的是先进生产力，是市委意志，在经济展前进的大车轮面前，一切都必须让步！ 说捧你就捧你，说弄你就弄你！就是这么吊，不服不行！ 赵泽君当然服，不过他也不着急。 今天双方见个面，相互试探一下，混个脸熟而已，以后日子还长，慢慢来。十几套房在在手，只要一天不交钥匙，主动权就在自己的手里，还怕拆迁办不来找自己谈？到时候关上门来，详聊。 拆迁的确不排除动用强硬手段，拆迁办门口停着的两辆警车就是证明。 但是宜江市毕竟是一个二线城市，和下面的山高皇帝远的县乡镇不能相提并论，不会出现几个当地霸王无法无天的情况。只要把讨价还价控制在对方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一切都是可以谈的。 当然，断水断电，言辞上的施压肯定会有，比如今天，钱总的态度，其实就是对自己施压。 可穿越回来的赵泽君知道，这些都是纸老虎，吓唬吓唬人而已。一哄二吓三谈，这就跟打游戏似的，三板斧轮番上阵都不管用，才会聚气蓄力，放大绝招！ 说到底，还是赵涛送的那八字真言：据理力争，适可而止。 赵泽君也没走，乐呵呵的跟在拆迁办后面，进村看热闹，随时掌握拆迁的第一手信息。 自从拆迁公告布之后，沉寂多年的高岗村立刻就沸腾了，一路上到处都是在议论拆迁的本地居民。 一次拆迁，抵得上十年苦干，对于高岗村所有人来说，都面临着和赵泽君一样的问题：怎么去和拆迁办讨价还价，赚得更多。 看见拆迁办的人来了，不断的有胆子大的想上来询问情况，都被随行的片警挡住了。 钱总除了还实地考察情况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他们带了专业的测量人员，分配安排接下来的房屋面积测量备案工作。 尽管拆迁公告上已经明确指出，公告布之后新盖的房子都不算面积，可还是有很多人抱着侥幸心理，在公告布后开始扩建。 “我还可以告诉大家一件事！” 老李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对村民们喊话：“昨天拆迁公告出来之前，就已经用飞机进行了航拍，各家各户是什么样子，从航拍图里看得一清二楚，你就是瞒着我们偷偷盖了房也没用。还是那句话，之前加盖的，算运气好，一概承认，之后盖的，一概不认！” 有人想起来了，就在前几天，高岗村上空连续低空飞过好几次小型飞机，当时还有人开玩笑，是不是飞机要坠毁了，要不怎么能飞得这么低？！ 感情这是在拍照啊！ 这下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有今天，之前那么多年，怎么就不拼了命的扩建呢？就是多盖半间瓦房也是好了，这一拆迁，破砖烂瓦就变成了真金白银！ “算了算了，谁都没长前后眼，哪有早知道的事情……” 事到临头，大部分人只能自我安慰，可是心里还是火辣辣的疼。 拆迁啊，这种事，一辈子能遇到几次？ 赵泽君没出头，躲在人群后面，绷着一张脸看戏。 他的房子早就扩建好了。 借着高岗村重建工程，姜萱安排人，第一时间把二层小楼和另外几间新买的房子进行了扩建，理由冠冕堂皇：为了让住在里面的老人生活条件更好。 谁都挑不出刺来，赵泽君的房子里，大部分都住了受灾无家可归的老头老太太，谁敢聒噪，几个老头老太太一起上阵，指着对方鼻子都能给他骂的找不着北。 老头老太太也有他们的优势所在：年纪大，骂不得打不得，大部分嘴炮功夫一流…… 可以说，在经过救灾，几乎小两千户的高岗村里，在拆迁中最具有‘威慑力’的十几户人家，目前全部在赵泽君的麾下聚集。 这群人，是他和拆迁办讨价还价最大的隐形资本和护身符！ 要姜萱以保证房屋质量为名，‘慢工出细活’，也是这个目的，在拆迁前把这批最具战斗力的部队留在他这里。 这批部队，今天就可以上战场。 一听拆迁办说，新盖的房子不算，这些老头老太太第一个炸锅了！ 他们的房子在大雨中塌了，新房子还没盖好，要是新盖的不算，他们不就等于没房子了？！ “小赵，你帮我们和拆迁办说说，我们这个情况不一样！”几个老头拉着赵泽君说。 “行，大伙一起去，把情况和拆迁办说清楚了。” 赵泽君带着一群老头老太太，从人群里挤过去。 看见一群老人忽然出现，钱总皱了皱眉头。他在宝业公司里就是专门做拆迁工作的，有着丰富的拆迁经验，拆迁里，最难办的就是老人，这些人碰不得打不得，你跟他讲道理吧，他还听不懂。 一个两个还好办点，但是数量一旦多起来，那绝对让人头疼的要死，总不能搞一场大屠杀吧…… 赶紧走！ 刚走几步，几个老太太就嚎了起来。 “领导，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一边哭嚎，一边抱着钱主任大腿就朝地上一坐，不肯起来了。 钱主任跟个两腿生根的树人似的，两条腿被两个老太太抱着，固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一脸的尴尬。 街道老李赶紧出来救场，瞪着赵泽君说：“小赵，这些人都住在你家吧，你也不管管，这像什么样子，领导还怎么工作！” 赵泽君站出来，扶着一个老太太，说：“大爷大妈，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领导这不是在听嘛。” 钱主任心里恼火，脸上还得笑，扶住一个小脚老太太，和蔼的说：“对嘛，老人家，有什么事，你们慢慢说，来来来，先起来。” “对对，先起来，领导跑了，拆迁办不还在那么，大妈，我扶你起来。” 刚才还像学了千斤坠的老太太，被赵泽君手一挽，立刻站起来了。 “领导，我家住在村东头，上个月下雨……” “领导，我是有房子啊……” “领导……” “大伙都别吵，小赵，你来说说！”小脚老太太说。 钱总摆摆手，示意赵泽君先别急着说话，皱眉语气不善的问：“他们是你带来的？” “钱总你好，前段时间不是救灾嘛，老李知道这事的，这些孤寡老人就暂时住在我那，现在有这么个情况……”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娓娓道来。 钱总边听边微微点头。 听完之后，钱总心里松了口气，事情不大，也不难解决。 他笑呵呵的说：“这点大家可以放心，房子没了，可是还有地基和户籍嘛，各位老人都是在高岗村住了半辈子的，市里拆迁，怎么会让大家没房子住呢？我给大家拍胸脯保证，房子虽然没了，可是拆迁，一视同仁。这样，老李啊，你去统计一下有多少房子塌了还没建好的，然后优先做这些人家的测量登记工作。” “好的。”老李说，这简单，负责重建的泽建公司那里就有精确的资料，找泽建公司配合下就行。 老人的问题解决得异常顺利，钱总劝慰说：“老人家，你们放心回去吧，等着交钥匙住新房子。” 老头老太太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都望着赵泽君。 街道老李冲赵泽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人都带走，一大群老人聚在一起场面太难看，万一又提出什么非分要求，领导下不了台。 赵泽君这才大声说：“大爷大妈，你们别急，找到房子之前，都安心住在我那，钱总不是说了嘛，人人都有房子。现在咱们先回去，别给领导添麻烦了。 …… 这一场老人闹事的风波并不大，就算他们不闹，拆迁之后也得给他们房子。 不过在回去的一路上，钱总一直在回想刚才生的事，回到办公室后，把老李单独叫了过来，问：“那些老头老太太，似乎很听这个姓赵的话？” “那可不是嘛，前段时间下雨，赵泽君带人救灾，我是亲眼看见的，风里来雨里去，皮都脱了一层，这些老人，有好多都是他从危房里一个个背出来的。他们不相信赵泽君，还能相信谁？” “这些人都没儿女？怎么还住在他家？”钱总奇道。 “他当时救灾的时候，人手不够，救得主要就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这些老人找不到其他的依靠，房子又没盖好，只能住在他家。他房子多。” 钱总沉吟了片刻，说：“这个赵泽君，不会是早就盘算好了吧？老李，你这样，先做通赵泽君工作，他房子多，有影响力，如果他能搬，再带着一大群老人搬走，接下来我们的工作会顺利很多。” 老李犹豫了一下，问：“钱总，补偿条件上，是不是可以适当的放一放？这个人不太好说话。” “可以适当的放一点，多给几万块钱问题不大，但是有两个原则，第一，老人绝对不能闹事；第二，尽快搬走。还有啊，宝业的底线你是知道的，绝对不能破。” 第七十一章 条件可以谈 转眼间，拆迁公告就已经布了一周时间。 上辈子赵泽君虽然经历过拆迁，不过那时候他是真正的‘学生’，主要都是赵涛夫妇在出头跑，赵泽君更多的是在充当一个旁观者的角色听故事。 但这辈子，身处其中，赵泽君深切的体验了什么叫做‘雷厉风行’，几个测量统计小组同时进入高岗村，连天加夜的干，一周不到，居然就已经完成了房屋测量、登记工作。 赵泽君手里的棚户房，套数还是那么多，1o套中等的，一套大的，一套小的，但是在扩建之后，房屋面积几乎比原来要大了一倍，1o套中等户型，都过了45平米这条基本线，最初的伪四合院，平均面积甚至接近了6o平米。二层小楼的扩建后实际面积太大，不能套用常规的计算方式。 自从测量组进村，村里人天天都三五成群的聚在家门口聊怎么去和拆迁办争，赵泽君也不例外，每天晚上都在二层小楼院子里，和一大群老头老太太们聊拆迁。 讲道理，肯定讲不过拆迁办，人家嘴大，咱们嘴小，吃定了你！ 平心而论，这次拆迁的条件非常好，即便是打过折的补偿条件也让人无话可说，一套破棚户房，换几倍面积的商品住宅楼，说破大天去也无可挑剔。 赵泽君最后给老人们灌输了两个字：诉苦。 不要去扯这些条件好不好，哪里有问题，遇到领导，就吐苦水，我年纪大，怎么怎么不方便，我在这住了一辈子，有多少多少感情，我家里怎么怎么穷……总而言之，四个字：不讲道理。 这天刚回到小楼，就看见拆迁办老李被一群老人围在中间，院子里都要吵炸锅了，几个老太太就跟难民似的拽着他。 看见赵泽君，老李焦头烂额的从人群里钻出来，拉着他跟逃跑似的朝楼上走。 “聊怎么样？”赵泽君笑呵呵的问。 “这些老同志，跟本没法谈！你跟他讲政策，他跟你讲历史，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倒苦水，拆迁又不是做慈善，总不能想着一次拆迁，就把后半辈子问题都解决了吧！”老李黑着脸说。 赵泽君一边开门，扫了老李一眼，淡淡的说：“他们这些人，还有后半辈子啊？要是不拆迁，他们就安安稳稳的在这里过完剩下的几年了。” 老李被赵泽君抓住语病，刺了一句，讪讪的笑了起来：“行行行，先说你的事，我专门来找你的。” 赵泽君进了泽建公司的临时办公室，坐下说：“我不急，李哥，最近工作进行的怎么样啊？” “挺顺利的啊，已经有一百多家愿意交钥匙了。”老李悠然道。 老李倒是没说假话，的确有一百多家同意按照现在的补偿条件搬迁，并且已经交了钥匙。 不过赵泽君调查到的情况是，这一百多家，有差不多一半，是华阳集团做仓库的房子，市里工程，华阳集团支持市里工作，第一个搬走。剩下的一半，都是像任必达那类，早就不在高岗村住，有更好的工作，没那工夫来和精力拆迁办软磨硬泡。 也就是说，拆迁工作进行的表面上看起来很顺利，但真正居住在高岗村的这群人，绝大多数还在观望中。 实际上，拆迁工作，陷入了一个小小的停滞状态，需要有人做出表率来打破僵局。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赵泽君也不点破他，问：“那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 “当然是拆迁的事嘛。” 老李看见赵泽君桌上放着烟灰缸，于是很客气的给赵泽君递了根烟，说：“你手里有十几套房，准备什么时候搬啊？” 赵泽君接过烟，在桌上顿了顿，砸吧着嘴说：“老李，不好办啊。” “怎么不好办，拆迁公告写的清清楚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嘛。你这些房，加上这栋楼，稳稳的能分十几套新房子，我帮你争取争取，说不定还能多点，这样还不满意啊。” “不是我不满意。”赵泽君摇摇头，说：“你也看见了我这里的情况，我这些房子里都住着老人，我要是现在就愿意搬走，他们住在哪？不瞒你说，现在这些老同志，天天央求我让我迟点搬走，等他们和拆迁办达成协议，找到地方住之后再搬。你说，这些人都是我救下来的，我现在总不能赶他们走吧？” 老李现在的心情，和刚才赵泽君听他说‘工作进行顺利’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明白人，忽悠谁呢？他们搬不搬，还不是看你？ 他哈哈一笑，说：“那好办啊，让他们都来拆迁办签协议嘛。上次领导不是说了，他们的房子都算数。他们签了协议，拆迁办立刻房租补偿，他们就可以搬走了，你也可以搬了。” “我也让他们去拆迁办，可人家不干。” “为什么？”老李问。 赵泽君叹了口气，说：“老李，你是知道内情的，你自己说说，就这个补偿条件，谁愿意？” “我知道什么内情？！” 老李赶紧澄清，眼睛一瞪，说：“再说了，十几二十平米的棚户房，变成至少45平米的商品房！这个条件还不好啊？这是拆迁，不是做慈善，总不能说，通过拆迁来脱贫致富吧？那不成贪得无厌了！” “老李，你这个话也有道理。但是话说回来，人家在这里住得好好的，条件是差点，但是日子将就着能过得下去，人家可没来求着拆迁，是宝业公司想要赚钱，市里要展，主动来的。现在一拆迁，要他们搬家、找房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住上几年，几年后又要搬家，还得装修，你也考虑考虑，就算我这样的年轻人，搬家装修都要累得脱一层皮，那些无儿无女的老头老太太，怎么经得起折腾？” 老李张嘴就要反驳，赵泽君直接摆摆手，一脸无奈说：“老李，你跟我说没用，你要是能把那些老头老太太思想工作做通了，我也能搬，我还得感谢你。” 说了半天，都是车轱辘话，根本无解。老李想到了自己今天是带着任务来了，把剩下的半支烟在烟灰缸里掐了，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小赵，咱们都开门见山吧，这些老头老太太还不都是听你的话，你劝劝他们。你要是能说动这些老家伙，你和他们一起搬走，条件可以谈。” 第七十二章 上手段 老李关上门之后，终于说到了正题。 “小赵，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上次救灾，我个人还要谢谢你才对。你在高岗村也有房子，而且还不少，你要是能说动这些老人，和你一块搬走，拆迁办方面我去帮你争取，不会亏待你。”老李说。 赵泽君笑了笑，说：“老李，你有这份心，我也很感谢。你都这么说了，我也跟你讲句实话，我愿意搬走。只是，有的条件，恐怕不是你能做主的吧。” 老李说：“你可以和我说，我去向领导汇报，尽量争取。你能早一点搬，我们都有好处。” 赵泽君想了想，说：“老李，你痛快，我也不给你为难。好，我就两点要求。第一，住在我这里的这些老人的补偿条件，要和我的一样。人家也不傻，他们相信我，是因为我诚心帮他们，如果单纯的利用他们，他们不可能听我话的。” 老李问：“住在你这里，需要和你同等条件的，有多少户？” “一共十三户，22个人。” 赵泽君补充说：“还有，这些人都是无儿无女的，即便补偿条件要优越一些，你们拆迁办也有充足的理由，政府特别照顾孤寡老人嘛，甚至你可以当作拆迁的利民形象工程区宣传。” 老李点点头：“行，这条我回去汇报，我个人感觉，问题应该不大。第二呢？” “第二也很简单，按照现在的补偿基础，我要求原地回迁！”赵泽君一字一句的说。 高岗村在宜江市一环内，拆迁后原地建设高档住宅小区；而回迁房的位置，在二环外。 赵泽君所谓的‘原地回迁’，指不去二环外的回迁小区，而是在原址上建设的高档小区中分给他房子。 “这不可能！” 老李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连连摆手，语气坚决：“这根本不用向领导汇报，我现在就可以直接答复你，绝无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赵泽君朝椅背上一靠，摊开手说。 老李皱着眉劝道：“小赵，你不要犯糊涂，我两是熟人，我也不瞒你。宝业公司为什么肯花大价钱来拆迁？还不是看上这里的位置好，将来建高档小区能卖得出价格？你现在要原地回迁，这是让宝业做赔本买卖！我明确告诉你，拆迁办、宝业公司，甚至市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答应你的条件。你这样，换个别的条件，都能谈，原地回迁绝对不可能。” 赵泽君倒是不慌不忙，他早就知道老李会是这个反应。 因为这次拆迁补偿的底线，就是不能原地回迁。 高岗村原址上建设的高档小区，o5年一开盘，均价就已经达到5ooo，之后更是一路飙升，是宜江市当时最高端的住宅小区之一。 上辈子，高岗村没有一户人家原地回迁。高岗村人穷、没文化、素质低是出了名的，能在o5年用5ooo一平米买房的人，谁愿意和一群农民、下岗工人、无业游民住在一起？ 一旦高岗村原地回迁，未来的所谓高档小区就算是彻底废了。 一户原地回迁，就能跟着一百户一千户提同样的要求，况且上面根本没有跟这个政策，拆迁办连高档小区里一套房的权力都没有。 上辈子高岗村最后死了人，就是因为坚持要原地回迁。 “你再想想！”老李冲赵泽君直挤眼：“我不都说了嘛，除了这个，其它都能谈！” 赵泽君却道：“老李，我不是为难你，这样，你把我的要求，和领导说说，说不定领导同意呢。” “你就没别的要求，一定要原地回迁？”老李恼火说。 “没有，就这一个要求。”赵泽君说。 “你怎么这么死脑经呢！”老李愤愤道。 …… 这场谈判最后还是无疾而终，赵泽君坚持原地回迁，老李怎么劝都不行。 回拆迁办之后，老李又找到了钱总。 听完老李的汇报之后，钱总当场答应了第一个要求，然后说：“这个小伙子眼睛很毒嘛，一眼就看出来真正的利润点在哪。老李啊，你确定他真的是想原地回迁？还是说，他想用原地回迁当幌子，来争取好条件？” “他态度很坚决，不像是用这点来讨价还价的样子。何况，他也不可能知道这是我们的底线啊。”老李说。 钱总脸一沉，“原地回迁，绝对不可能，老李，你是知道宝业的底线的，这个条件谈都不需要谈。” “那怎么办？”老李说：“这个人房子多，在村里影响力大，现在好多人都在观望他，他要是愿意搬，肯定能带动一大批人，相反，他要是死扛当钉子户，那麻烦就大了。” “老李，这还用我说吗？”钱总冷着脸，重重一拍桌子：“上手段！” “领导，具体怎么操作呢？”老李硬着头皮问。 他毕竟不是宝业的人，拆迁结束后，还要回到政府单位工作，如果拆迁搞的场面太难看，宝业得力了，对他又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要被黑锅。 钱总眼睛一瞪：“这也是怪了啊，他一个学生，你们还拿他没办法了？找学校啊，开除学籍、记过、劝退！” “领导，他高考都完了，学校也管不着他啊。” “他父母呢，找他父母谈！” “领导，我找过了，他父母不在宜江市，拆迁之前，回老家探亲去了。”老李心想这些小花招，还用你教我？ 钱总语气严厉的说：“那就找他父母单位谈，不肯搬走，通通开除公职！” “领导，他妈已经下岗了，他爸那个破学校，一个月不到一千块钱，还不如在外面代课的外快多，这恐怕也吓不住他吧？” “家里亲戚呢？” “他爸家人全在省会，他妈家人全在沪市……”老李嘀咕说。 钱总吹胡子瞪眼：“嗨，这到底是什么人？我就不信，他还水泼不进，针扎不透了？！找几个人……” 这次老李大着胆子打断了钱总的话，说：“领导，这个人的确挺难缠的，自己手下还有个建筑公司，我打听过了，建筑公司的头头，就是在社会上混得，还挺有名，找人吓唬恐怕没用。” “谁让你吓唬了！” 钱总重重一挥手，“找几个人，半夜把他从家里拖出来，然后强拆！大不了拆完之后，我亲自跟他道个歉，承认工作失误，赔他几万块钱拉到！房子都没了，我看他还说不说原地回迁！” “领导，这恐怕也不行。” 老李都要吐血了，硬着头皮说：“您那天不是也看到了，那么多老头老太太都住在他房子里，全部拖出来？一个两个还好办，这么多人，万一闹起来，真不好收拾。” “老李，你这是在跟我说相声呢！我说一句，你顶一句！”钱总火了。 “领导，真实情况就是这样的，拆迁之前，我就专门对高岗村的情况摸过底，这个赵泽君的确是最麻烦的一个。有些话我刚才还没说，不光那些老头老太太听他的话，在整个高岗村，他名声都很不错。万一他要是站出来号召，带头当钉子户，您看着吧，到时候高岗粗绝对遍地烽火。”老李说。 钱总脸一沉，压低声音：“实在不行，请示下，先抓起来！” “领导，拆迁刚开始就抓人，这不太好吧。冯主任的意思，是不到最后关头，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干。毕竟要考虑到市里的声誉。”老李说。 “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姓赵的到底从哪冒出来的？还打不得，碰不得了？好像他什么都是事先安排好了，专门和拆迁作对的啊！” 老李只能说：“领导，要不就先用常规手段吧，断水断电。” “行，先这样吧，熬他一段时间，我倒要看看，没水没电能撑几天。” 第七十三章 怎么没水了呢 “赵泽君，怎么没水了呢！” 六月的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姜萱光着膀子，在一楼院子里冲凉水澡，冲到一半没水了，他盯着一头的泡沫眯着眼睛冲二楼喊。 赵泽君从临时办公室里走出来，冲着楼下嚷嚷了一嗓子：“老子又不是包租公，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没水！没水了自己去井里挑水，门口不是有口井吗？” 姜萱看了看老志愿军夫妻俩住的那间房，摆摆手。那井里死过人。 “矫情！”赵泽君翻了个白眼，高岗村这鬼地方基础设施太差，停水停电常有的事，门口那口井这几十年来淹死过好几个人，人家高岗村本地人还不是照样用井水，直接喝的都有，你洗个澡又怎么了。 正说着，住隔壁的三大爷杵着拐杖颤巍巍的出来了，“小赵啊，我电视好像坏了，你来帮我瞧瞧。” 这个三大爷是五保户，孤老头子一个，天天守着他那台黑白电视机新闻，那台老式黑白电视机就是他的命，还是赵泽君从雨里抱出来的。 赵泽君跟着到房间里，电视机果然不亮了，拍了拍电视机壳子，又看看插头有没有插好。 “大爷，不是电视坏了，好像没电。”赵泽君一边说，一边按下了电灯开关，果然灯也不亮。 “怎么停电呢了？没接到通知啊？”二大爷纳闷说。 赵泽君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转身出门，到其他几个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果然都没电。 附近有不少人都从家里出来，相互询问。 “是不是停电了？” “我家也没电，连水都断了！” “没接到通知啊……” “还接个屁的通知，肯定是拆迁办干的！” 赵泽君在周围走了一圈，现靠东边的小半个高岗村都没水没电，再远点的地方一切正常。 不用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才和老李谈崩，今天报应就来了！这一片里，最大的户主和刺头，正是赵泽君和泽建公司！ 有户住在小楼斜对面男人上来给赵泽君递了支烟，赔笑说：“赵老板，要不然麻烦你去和拆迁办沟通沟通，这大热天的，断水断电，日子过不下去啊。” “是啊，小赵，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家里还住着那么多老头老太太，我们受得了，他们也受不了。” “沟通有个屁用，拆迁办这是动手了，逼着咱们搬家！” 一个赤膊大汉扯着嗓子嚷嚷：“你们看着吧，我今天话搁在这，断水断电还是轻的，接下来，肯定有更狠的招！” “要搬一起搬，要不走，一起扛着！”有人说。 “我是扛不住了，这么搞下去还不要命啦！”那个赤膊大汉摆摆手，无奈说：“我们就是小老百姓，还能抗得过政府？” “这不是宝业公司拆迁嘛，又不是政府干的……” “宝业公司我们也对付不了啊，都一样，我是准备搬了，你们看着办吧。”赤膊大汉看了赵泽君一眼，说：“赵老板，我劝你也早点搬吧，咱们斗不过拆迁办的，到时候推土机来了强拆你房，你一点办法都没。” 拆迁中有一部分人肯定和拆迁办有所串联，这个赤膊大汉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他的话倒也煽动了几户，商量着尽快搬走。 但是大多数人，依旧在观望赵泽君的态度。 高岗村的人穷归穷，可不傻，脑子精明着呢。现在的出头鸟，是泽建公司和赵泽君，要是拆迁办把他干掉了，那就说明要动真格的了，赶紧搬；相反，如果赵家没大事，剩下的其他居民，也能跟着后面继续硬顶。 “行，我去拆迁办问问情况。” 拆迁办就在高岗村边上，赵泽君很快找到了老李。 “小赵啊，意外意外，我跟你说，村东头不是有几家搬走了嘛，拆迁队在施工，结果没注意把一条水管和电线给挖断了。”老李带着安全帽，笑呵呵的说。 “哦，那还真巧，那么多水管和电线，偏偏把我那一片的给挖段了。”赵泽君不阴不阳的揶揄了一句，然后问：“那什么时候能修好啊？” 老李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讥讽之意，说：“那不一定哎，现在一切工作都以拆迁为主，实在没人手。反正我们尽快吧。” “人手不够我有啊，我这有个工程公司呢，你把图纸给我，我叫人去修。”赵泽君说。 老李没接茬，反而叹了口气，拍了拍赵泽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小赵啊，你也是聪明人，你说，那水管能修好吗？修好了，万一再被人不小心挖断了呢？听老哥一句话，早点搬，早省心。” “老李，我也想搬啊，可是条件谈不好，怎么搬。”赵泽君说。 “说了多少次，原地回迁不可能！”老李挥挥手。 “那就没办法了。”赵泽君转身要走，临走时候问：“老李，水电真的不能恢复？” “你要是不肯搬，那就等着吧。我也没办法。”老李说。 “好，我知道了。” 赵泽君又回了二层小楼，门口聚了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上来问谈得怎么样。 “大家准备水桶，自己打水喝吧，一时半会的，水电恢复不了。”赵泽君说。 “没用。井被填上了！”有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水井。 顺着他手指过去，只见不远处水井已经被碎砖头瓦块等等建筑废料给堆满了！ “赵老板，我就说斗不过拆迁办吧！” 那个赤膊大汉又出来说话了，“就你刚才去的那一会，那边拆迁工地上就推过来十几辆装着砖头的小车，愣是把水井给填了！这下想喝水，得走出一两里地去人家小区接自来水……” 赵泽君简直想要写一个大写的服！这尼玛拆迁办太有创意了，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这么一来，没水没电，日子真没过，赵泽君这里还好点，他的二层楼里还存着很多上次救灾剩下的物资，最多的就是矿泉水，有好几十箱子，管着楼里这些人的饮用水倒是暂时不愁，至于洗澡，还是省省吧。 其他人家不行了，上个月才大水，谁没事在家里储备水？ 有人还真提着桶，大老远去周围的小区、工地找水。 很快的，又传回来一个新的消息：高岗村附近所有的小区、工地、住宅楼，都被人打了招呼，不向高岗村借水。 第七十四章 坏人 “我就说嘛，一定要上手段，这些个人，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 拆迁办内部会议中，钱总满面红光，涂抹星子乱飞。 在决定断水断电之后，高岗村之前陷入停滞的拆迁工作，果然有了松动。 也就不到半个礼拜的时间，又有一百多户人家主动来拆迁办签订了补偿协议，其中65户已经交了钥匙。 “人都有从众性，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拆迁户愿意搬走，依我看，这两千户人家，不用一个月，就能解决掉七七八八。” 钱总志得意满，隔着办公桌对老李说：“接下来，乘热打铁，步子还可以迈的更大一些，争取就在一个月之内，让高岗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拆迁户签协议交钥匙。大部分人都走了，剩下的少数人成不了气候，做工作、上手段，逐个攻破，真到最后，要是还有不识相的，哼哼……” “钱总，那我汇报一下现在的搬迁情况吧。加上之前的，一共有328户签了协议，221户搬走，咱们的拆迁工作有了个开门红！” 当前的拆迁进展老李也很满意，市里的要求是‘又快又好’，正常情况下，快和好，肯定相互矛盾的，但是目前高岗村的情况，就有朝着这方面展的趋势。 “很好！”钱总重重一挥手：“接下来，准备把高岗村另外半边的水电也给它断了……” 钱总正在慷慨激昂陈词，办公室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个拆迁办工作人员满头大汗的走进来，苦着脸说：“领导，下面出了点事……” “什么事，没看见在开会嘛！”钱总一拍桌子。 “领导，来了一大群人在闹事，您去看看吧。”工作人员很为难的说。 钱总转身朝外走：“老李，跟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顺着楼梯，刚到一楼，钱总和老李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不算大的大厅人满为患，一大群老头老太太在拆迁办里过上了小日子。 有的人靠在沙上听收音机，有的人坐在电风扇下面打牌，有的人拿着水杯子在饮水机下面接水…… 一个穿着一身褪色军装的瘸腿老头子，拎着个铁皮桶，赵泽君正抱着一桶从拆迁办办公室里找到的饮用水，朝桶里面倒。 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群高岗村的拆迁户，有的人是来看热闹的，还有些人原本要今天来签协议交钥匙，看到这情况，也有了其他的想法，在门口逡巡不进。 “怎么回事？谁把床都搬来了？！” 钱总指着大厅中央两张斜斜放着的铁皮床瞪眼问。 “领导好！”赵泽君满头大汗，放下手里的饮用水桶笑呵呵的迎上来。 “你带这些人来要干什么！”钱总指着赵泽君的鼻子，厉声喝问，“我告诉你，这里是办公场所，你赶紧把他们带走，不然通通抓起来！连你一起抓！” “小赵，你疯了啊？你看看，造成的影响多恶劣！” 老李看了眼门口大群围观群众，拽了赵泽君一把，压低声音：“赶紧把人带走，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谈！” “领导，这不是没办法嘛，过不下去啦！” 赵泽君苦着脸说：“村里没水没电，这六月份的天都三十多度了，根本没法住人。我年轻还好点，这些老人哪受得了？” “受不了也不能跑拆迁办来啊！这又不是你家，想来就来？！”钱总喝问。 “还不是拆迁办把水管给挖断了嘛！” 赵泽君理直气壮的说：“你们把水管电线给挖了，又不解决，不找你们找谁？！再说了，这么热的天，要是这些老人住在我那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哪能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我年轻无所谓，这些老人受不了。他们商量着，从今天开始，吃住都在拆迁办了，反正你们这里有水有电！” 不等钱总火，赵泽君又补充说：“当然了，我也不希望给拆迁办添太大负担，所以我还劝他们呢，你们要是都来，拆迁办也养不起啊，以后每天来一半人，另外一半人，还在我那住，第二天再轮班。领导，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个屁！老李狠狠的瞪了赵泽君一眼，你小子，还不是怕老人都走了，拆迁办趁着这个机会扒了你的房子！ 里面闹腾，外面围观的人也不安分，听到这话，有人就嚷嚷起来：“领导，我家也断水了，他们要是能住在这，明天我全家也搬来住！” “对，我家也没电了，小孩还要写作业！我也来！” “还有我！” …… 眼看着场面就快要失控，钱总脸沉了下来，对老李使了个眼色。 “来来来，拆迁办的同志们一起来，把这些老人家扶回家休息！”老李大声招呼着。 拆迁办养着一群年轻人，闻言纷纷出现，不由分说架着老头老太太就朝外走。 两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一左一右按住赵泽君，压低声音厉声说：“你再闹，给你关起来信不信！” 就在这时候，吵吵闹闹的拆迁办一楼大厅里，忽然响起一声‘啪’的脆响，一个老头甩手给了架着他的年轻人一巴掌。 别看老头站都站不稳了，可手劲还挺大，把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打了一个踉跄。 “**老不死的……”年轻人捂着脸流里流气的骂道。 没还骂完，老头举着手里的拐杖对着那个年轻人没头没脑就是一顿暴打，一边打，还一边骂：“王八蛋的，rb人都没俘虏老子，倒给你架住了？！小畜生比rb鬼子还坏！” 赵泽君认识这老头，应该是高岗村里年纪最大的一位了，参加过二战的人，少说也**十了。 第一巴掌打出来，场面顿时失控了。 一个大妈伸出鸡爪子一样干枯的手，对着一个年轻人脸上就狠狠抓了一把，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没天理啦，拆迁办杀人啦！领导你给我做主啊！” 拆迁办一楼大厅里，撒泼的撒泼，打滚的打滚，客气点的嚎啕大哭，有的干脆就抱着拆迁办工作人员的大腿不肯起来。 “够了！” 二楼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头微白的人出现在楼梯口。 “冯主任，您怎么来了？”老李赶紧一溜小跑迎了上去。 “我刚才都看见了。小赵是吧，你过来。”冯主任冲赵泽君招招手。 老李赶紧介绍说：“小赵，这是区里的冯部长，咱们这次拆迁的主任。” “冯主任您好，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没水没电，过不下去了……” 冯主任眉头一皱，沉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先让他们都回去，最迟明天晚上，我保证把水电修好。” “领导，现在回去也没水啊，等修好了，我再让他们走行不行？”赵泽君说完，对大厅里的老头老太太说：“大爷大妈们，都起来吧，领导同意你们暂时住在这，给我们修水电了！” 拆迁办千言万语，抵不上赵泽君一句话，刚才还和菜市场一样的拆迁办，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行。”冯主任点点头，转身上楼，会也不会的说：“钱总，老李，你们来一下。” 第七十五章 请喝茶 刚回到二楼办公室，钱总就铁青着脸拍桌子。 “这个赵泽君，简直就是混账！冯主任，您还犹豫什么，警车就在门口，直接抓人带走！” 影响太恶劣，原本营造出来的大好局势，今天这么一闹，完全被破坏了，不要说那些想着当钉子户的人更不会搬，就连原本有搬家打算的人，看到今天这局势，肯定又会摇摆不定，继续观望！ 这一上午过去，一家来签协议交钥匙的都没有！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刁民！冯主任，你们要是不方便，我找人来，我就不信了，不就是几栋破房子嘛，我还拆不掉他了？”钱总露出一丝狰狞神情，拆迁这种事，死个把人算个屁！ 和整个宝业公司对高岗村进行的投资相比，人命太微不足道了！ “刁民？”冯主任抬眼扫了扫钱总，扶着眼睛，沉声说：“这个人一个月之前，市团委才给他了优秀团员，现在说他是刁民，不太合适吧？” “你们机关的人，就是顾虑太多，又要面子，又要里子，哪有这么好的事！那你说，该怎么办？！”钱总气冲冲的问。 “你让我想想。” 冯主任虽然不经常来拆迁办，但是拆迁是市里的挂名的大项目，他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之所以不出面，是因为拆迁中很多工作，他这个正主任不方便出面。 就比如刚才，一群老头老太太，钱总可以翻脸叫人直接拖出去，他就不能这么做。 冯主任这次是有备而来，拆迁之前，对高岗村的情况，就做过详细的摸底，考虑到一定会出现钉子户，甚至关注过赵泽君这个人。 大原则上，无论是区里，还是市里的态度都很统一：为了保证拆迁顺利，对一切钉子户绝不手软，有必要的话，可以杀鸡儆猴。 赵泽君现在就是个钉子户，但他的情况非常特殊，不能当成一般的钉子户对待。 先，这个人的名声很好，前段时间救灾上新闻上报纸，市里点名表扬过，团委给他了奖状奖金……当然，这不是说就一定不能动他，能给他荣誉，同样可以把他打入尘埃，但是这么做，无疑会引起一系列的麻烦。 作为全省最大的棚户区改造工作，市长上任三把火之一，各方面的目光都盯着高岗村拆迁改造，如果拆迁工作才开始，一个市里树的精神文明典型就变成了臭狗屎，这说明什么？ 是市里之前做错了，还是拆迁办做错了？ 再者，他本人怎么去和区里，市里解释？ 冯主任相信，为了拆迁顺利进行，上级领导最后还是会支持自己，只要上级领导点头，他手里的能量随便动用一部分，就不是赵泽君一个普通老百姓能承受的住的，今天看见楼下的乱局，他不是没动过念头，让外面的警车进来把赵泽君带走，但最后还是没有下这个决心。 一旦用强硬手段动了这个‘优秀团员’，上级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会对他的个人的能力有想法：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非要用市里树立的典型开刀？ 想法是很微妙的东西，某个上级领导对他的有所不满，即便嘴上不说，对将来的仕途也会有很多不可言说的负面影响。 再者，就算真的动用各种手段，操作上也太复杂。 说来也怪，这个赵泽君，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似的，把高岗村里十几户孤寡老人全部集中到了他家住，常用的强硬拆迁手段效果要大打折扣。 还有这些孤寡老人本身，在任何拆迁工作中都是一个重难点。 按照正常的拆迁工作流程，这批人应该是第一批动员搬迁的，他们无依无靠，没有背景，大多也没什么文化，工作最好做，只要能把这批老人劝走，接下来拆迁工作会顺利的多。 可现在这些人全部集中在一起抱成团，相互串联，再有个赵泽君在当后盾，工作难度陡增。 另外，这些老人虽然个人没有背景和能量，但是身份特殊，比较受社会的关注。比如今天打人的那个老战士，是全市仅存的几个参加过二战的老兵之一，复原之后分配到国企保卫科，在高岗村国企宿舍住，国企倒闭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这些人当中，有类似背景的很多。真来硬的，万一引**，社会影响太过恶劣！ 现在赵泽君的问题，和老人的问题，两者错综复杂的交汇在一起，产生了1+1大于2的化学反应。 处理好了，能一次性解决两个大问题，带动一大批人的搬迁；处理不好，拆迁虽然也能进行，但会埋下众多隐患。 “这样吧，我来找他谈一次。”冯主任说。 “原地回迁绝对不可能，这一点在我们宝业和宜江市达成的投资建设协议里清清楚楚！”钱总说。 “我当然知道。如果他还是一口咬死了非要原地回迁，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到时候我配合你。”冯主任扶了扶眼睛说。 “好！” …… 两天后，水电果然都恢复了，二层小楼外，一群拆迁户喜气洋洋的聚在一块聊天。 “人家赵总，够牛逼啊！拆迁办给他搞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看来拆迁办也就是吓唬吓唬，妈的，吓老子一跳！” “不搬了，就跟他们硬顶！最后不多给我五万块，坚决不走！” “你这心也太大了吧，就你家那破房，卖了都不值三万，拆迁人家给你一套房，还想多要五万？” “能多给我两万，我就知足了……” “不行我们就闹！你看见没，人家一个高中生都敢去闹，还能闹出结果来，我们怕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距离高岗村不到两公里，一个很普通的小茶楼包厢里，赵泽君、冯主任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副茶具，冯主任行云流水一般的洗茶、斟茶。 水汽蒸腾，茶香袅袅，冯主任放下水壶，冲赵泽君微微一摆手，“请喝茶。” 第七十六章 皆大欢喜 赵泽君端起面前小小茶碗，放在鼻子下轻轻一嗅，继而一饮而尽，笑道：“冯主任是行家。” “行家谈不上。”冯主任摆摆手，道：“大学时候参加了一个兴趣小组，瞎玩。” 说着，也端起一小杯茶饮干，“小赵啊，听说你报考了省科大，那将来说不定我们还是校友呢。我是92界毕业的。” “那要如果能考得上，要叫一声师兄了。”赵泽君道：“不过现在的大学生和您那时候的不能比，您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嗨，谈不上，大学时候尽想着玩，现在想想荒废了不少宝贵光阴。” 冯主任抬起头，平静的望着赵泽君，语气真诚：“我很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可以无忧无虑的进入大学校园，哪像我们那时候，连学费生活费都要愁。你看看你，现在的条件多好，我听你们校长说，你的成绩很不错，考上科大应该有把握，两个月之后，如果可以踏入大学校园，真正的去享受青春，活在明媚的阳光下，这样多好。” “冯主任，我明白。”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我也希望拆迁可以顺利，如果说高岗村是个大泥潭，大学不敢说是天堂，至少也是风光如画的旅游景点。” 冯主任满意的笑了起来：“年轻人，你很聪明。今天让老李约你，的确就是想谈一谈拆迁，说说你的条件吧。” 赵泽君稍稍犹豫了一下，说：“我已经和老李说过了。” 冯主任摆摆手：“原地回迁不可能谈，你要是真打定了原地回迁的主意……” 顿了顿，“小赵，我希望你可以顺顺利利的上大学，你的前途应该是一个未来的重点大学生，而不是扰乱社会治安的罪犯。” “冯主任，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搬，你就要关押我？好像我没做什么坏事吧。”赵泽君笑了起来。 2oo2年，各种电子科技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录音笔还算个新鲜玩意，绝大多数手机也没有录音功能。这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戒备也没有后来十几年那么严重，区里市里或许有录音笔，但冯主任没有想到，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口袋里正装着一直价格不菲的进口录音笔，从聊天一开始，就在录音。 今天上午，老李来找赵泽君，说冯主任想找他单独聊一聊的时候，赵泽君凭着上辈子的经验和个人的直觉，做出了一个判断：据理力争过程接近尾声，接下来，就该是适可而止了。 他专门去市里买了一支小巧的进口录音笔。 一方面，防止万一拆迁办来阴的，自己可以保留证据。这种证据用来打官司肯定毫无意义，但适当时候亮出来，对拆迁办有很大的威慑力； 另一方面，今天是私下会面谈条件，在正式签订搬迁补偿协议之前，今天谈得内容都可能会生变动，录音就是存证，防止冯主任套了自己的底线，一转脸不认账。 “小赵，除了原地回迁，你有什么其他要求，都可以提。市领导在拆迁动员会议上说过，‘什么时候确定好具体工作方案，什么时候散会’，今天我也拿来用一下，今天咱们什么时候谈妥补偿方案，什么时候离开。”冯主任接着说。 赵泽君沉吟片刻，说：“第一个条件还是不变，我是什么补偿方案，住在我这里的那些老人就是怎么样的方案，房屋面积不同，可以在资金上补偿他们。” “一共只有13户，可以。但是只能是这十三户，不能再多。而且这些人的情况要特别说明，是市里照顾孤寡老人，老战士，不能作为特例。” “可以。”赵泽君点点头：“不仅他们配合，我还以向拆迁办保证，在拆迁工作完成之前，我个人的补偿方案，我会保密，绝对不泄露，并且适当的支持拆迁办工作。” 冯主任眼皮一翻：“怎么支持？难道你要帮拆迁办去挨家挨户做思想工作？这不太可能吧，一旦你同意搬走了，高岗村里的人还能相信你吗？” 赵泽君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搬走是因为受不了压力呢？” “嗯？你具体说说。” “很简答，我搬走的时候不会告诉别人我的补偿条件，相反，我会表示是因为害怕，承受不住压力，才不得不搬的假象。冯主任，如果连我这样带头闹事的钉子户都受不了压力，可想而知，其他人会怎么想。” 冯主任眉头微微皱起，盯着赵泽君打量着。 赵泽君继续说道：“另外，拆迁办也可以拿出一项激励方案，宣布在之后两周内，愿意主动交钥匙搬迁的，可以得到一笔奖励，比如奖励一万，或者五千。之后，迟一天，扣五百块。” “小赵啊，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冯主任的眉头舒展开，点头说：“具体谈谈你的条件吧。” …… 高岗村著名的钉子户赵泽君终于顶不住了！ 足足有四五天时间，赵泽君始终没在高岗村露面，这天早上出现后，整个人显得很憔悴，蓬头垢面，好像很多天都没有洗脸刷牙。 别人问他这几天去哪了，他就苦笑着摇摇头不肯说。 流言四起。 “听说没？派出所把赵总给抓了！” “什么赵总，他还不就是一个学生，跟拆迁办对抗，吃亏了吧！” “是挺悬乎的，妈的，八成是那天他带人闹事闹大了，拆迁办开始动真格的了……” 当天下午，赵泽君和住在他房子里的十三户老人，前后脚签订了房屋补偿协议，交了钥匙。 唯一不同的是，十三户老人是在拆迁办大厅，电视台的摄影机下喜气洋洋的签订协议，拿补偿金，而赵泽君是在二楼的办公室里，私下和拆迁办两个主任签字。 摄像机对准了老人脸上绽放的笑容，和手里一个个厚厚的红色大纸包。 电视台记者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 “高岗村拆迁工作是我市今年城市建设的一项重大举措，在拆迁初期就获得了高岗村老百姓的由衷支持，市里本着利民的原则，对高岗村的13户五保户和退伍老战士特殊照顾，每家在原有房屋基础上，免费增加至6o平米和9o平米不等，另外，当场放三年的房屋补贴，以及三万元装修补偿资金……” 话筒递到一个老太太面前，记者问：“老人家，这次拆迁的政策，你觉得满意不满意？” 老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冲着摄像机扬了扬手里的大红包，说：“满意，非常满意。小赵是好人啊……” “后面一句掐掉。”记者回头低声对摄制组人员说。 就在老人们兴高采烈的领取他们补偿款的同时，拆迁办的门口，也排起了交钥匙的长队。 而这一切是始作俑者赵泽君，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不动声色的从拆迁办的后门独自离开。 这一场风波，他帮这些老人争取到了免费的增购面积，每家三万块的补偿金，折算下来，比最初的拆迁条件要多出五六万块钱。 不算很多，但这几万块钱，对于这些习惯省吃俭用的老人来说，足够他们几年的生活。 这是他力所能及的部分，也算是这些老人和自己之间‘拆迁联盟’的回报。 和这些老人的缘分，从那个冷雨夜开始，到今日结束。 之后的路，各自独行，遥祝安好。 身后的书包沉甸甸的，装着属于赵泽君的补偿协议和补偿款。 第七十七章 化学发应 交了钥匙之后，赵泽君无家可归，暂时住在军子家，军子家距离高岗村只有两站路，来回都方便。 听说赵泽君要来住，军子老妈陈阿姨把军子赶到了他外婆家住，把军子的房间给了赵泽君。 铺着青花布床单的小床上，整整齐齐的堆放着补偿协议，厚厚的几叠现金，还有一份拆迁建筑回收合同。 当日，赵泽君和冯主任在小茶馆里，足足聊到晚上九点半，最后才敲定了补偿方案。 第一，赵泽君名下的12套棚户房，新扩建的不能单独成套，但可以折算面积，12套房，无论本身大小，都统一按照6o平米补偿； 第二，6o平米到9o平米之间的增购价格，统一按照最低价格计算。 赵泽君手头没现金，但是他家里那套楼房也在拆迁范围内，可以用来抵消补偿款。 12套实际面积平均不到三十平米的棚户房，外加那套56平米楼房，换了12套9o平米的回迁房。 第三，二层水泥小楼，换一套差不多同等面积，22o平米的别墅。 高岗村里的二层小楼不止赵泽君一家，还有一批单位和个人，拥有大量住房。比如华阳集团的仓库。 这些不好计算具体房屋面积户型，都统一在回迁小区边上盖别墅进行补偿。 由此可见，负责拆迁和重建的宝业房地产，利润有多大！ 回迁小区盖别墅，听起来好像很奢侈，其实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关键在地价！ 回迁房那一块能盖别墅，说明规划上，肯定是别墅区，同样是商业住宅用地，但按照别墅区的价格拿地，价格比楼房要低好几个档次。 宝业公司用别墅区的低价格拿下回迁地皮，只用少量地皮盖别墅，主要地皮盖高层，折算下来，这块地简直就是送的。 赵泽君也不眼红，仅仅算利润率的话，他的获利，比开房地产高得多。 除了房子之外，还有现金补偿。 12套房，外加二层小楼，每套房都有三年的租房补助，赵泽君开口就是4o万。 冯主任当场就拍了桌子骂人！ 租房补助是干什么的？那是给一家人在回迁房没盖好之前，出去租房子用的。 你赵泽君房子是多，可再多房子，你还不就只有一家人？ 一户人家三口人，租三年房子，要1o几户的租房补助？怎么不去抢呢？ 但是赵泽君知道，这笔‘租房补偿’在宝业的拆迁预算中，花头精很大，到底是按‘户’分，还是按照房子‘套’来分，尺度全部由拆迁办掌握，不争白不争。 还有一笔奖励补偿。 赵泽君自己提的建议，两周内搬走的，有五千块钱奖励。 那我这12套房，外加二层小楼，怎么着也得给个十万八万的奖励吧。 另外，我做出表率，支持拆迁工作，动员那么一大批老人搬走，帮拆迁办解决了大问题，是不是也要有奖励？ 这两笔加起来，我再要个3o万，不算多吧？ 冯主任实在懒得算这些鸡零狗碎的细账了，最后，所有现金补偿，加在一起，冯主任最后给他算了5o万。 4o万打进卡里，1o万块钱现金。 冯主任之所以能痛快答应这些条件，有几个看得见的原因。 赵泽君清楚的掌握了拆迁办内部的猫腻、底线，谈判过程中他的底气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赵泽君自身是高岗村的大钉子户，他带着老人搬走，能促进拆迁工作顺利进行，相反，也的确有能力对拆迁造成一定的阻碍，把赵泽君这个大刺头弄走了，杀鸡儆猴，接下来敢炸毛的人就不多了，就算有个别特别强横的，没了老人和优秀团员两个护身符，拆迁办可以毫无顾忌的上手段，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另外，拆迁办的老李从中奔走，虽然没帮赵泽君，但毕竟也没使坏，多多少少向赵泽君透露了一些情况。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重要原因。 泽建公司拿下了高岗村东边部分区域的建筑垃圾回收工程。 这份工程，其中未来总利润的百分之4o%，赵泽君捐助给拆迁办，支持对方工作，用来补贴拆迁户。 这也是之前补偿款赵泽君要的太狠，宝业公司下的经费再多，那也是分门别类都有数的。赵泽君补偿要多了，拆迁办手里可以支配的就少，只能从其他地方找补点回来。 这几个因素缺一不可，像是化学元素，在赵泽君这个操作师的悉心管理下，相互碰撞，相互作用，最终产生了完美的化学反应。 没有之前赵泽君几乎豁出命去换来的护身符，拆迁办根本不必跟他谈，随意的搓扁捏圆； 没有先知，赵泽君不晓得拆迁办的底线，谈判中无法利益最大化，甚至可能让自己陷入真正危险的境地； 没有这4o%的赞助，拿不下垃圾回收工程，那些近乎无理要求的‘房租补偿’、‘搬迁奖金’也会大打折扣，不要说5o万，能拿到1o万都能偷笑了。 从赵泽君决定买房赚钱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默默的策划着一切，并且不停的修正他的计划，朝最好的方向展。 而那场年年都有的暴雨，让他找到了一条可以把帮助别人和帮助自己结合起来的路子。 最后算算总账，拆迁进行到目前为止，12套房，一套别墅，5o万，以及一个未来的大型垃圾回收工程。 如果操作的好，仅仅是这个工程就能带来很不错的利润。 这种工程，甚至连宋总那个层级的老板都会动心。 当神秘人出现之后，赵泽君还准备卖掉一部分回迁房产权，回迁房的质量垃圾得一塌糊涂，赵泽君实在是太深恶痛绝。 …… “我怎么觉得心还是很疼呢？”姜萱一脸严肃的说。 赵泽君把回收合同递给姜萱，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他：“你有病呗，这样还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什么都不干，就拿走快一半，艹他妈！”姜萱冷笑。 “就是因为人家什么都没干，咱们才能赚到剩下的一半！” 赵泽君拍了拍姜萱的肩膀，笑道：“得了，别不痛快了，咱们这次遇上的还是老实人，他真开口要8成，你给不给？还不是要给。” 赵泽君上辈子真就遇到那种能帮着办成事，但要走利润大头的狠角色。 姜萱抬头盯着赵泽君瞅了一会，“我早就说嘛，你们这些读书人，心太黑！” “少他妈在这扯淡，吃饭去！叫上军子，庆祝庆祝，我的姜大经理，之后拆迁有得你忙了。”赵泽君哈哈一笑。 第七十八章 考上了 拿到补偿款后，赵泽君专门请老李吃了顿饭，叫上了姜萱，大家混个脸熟。 县官不如现管，老李是拆迁办的主要办事人员，以后在拆迁回收工程里，有很多能帮得上忙，需要依仗他的地方，提前联络联络感情没坏处。 赵泽君带头搬走之后，在高岗村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连他都‘顶不住’拆迁办强大的压力，很多人想想自己的情况，那更不能比，现在每天都有大批拆迁户老老实实的交钥匙签协议。 工作顺利，老李的心情不错，之前大家各位其主，闹了些不愉快，此时完全风消云散，聊起拆迁中的种种，反而能够笑对，颇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吃饭过程中，赵泽君看似不经意的和老李提了一句，故意用得了便宜卖乖的口气，说房子太多，住不了，以后这么多房子光是收房租都要烦死个人。 老李果然眼睛一亮，凑上来说：“小赵，要是现在出手，你干不干？” 赵泽君心里有数，脸上却是一副不解的模样，问：“现在怎么卖？” 老李没直说，打了个哈哈，“我也是听说有人想买，具体怎么办，我也不清楚，估计是重新做补偿协议吧？你要是真想卖，我帮你打听打听去，有消息了我告诉你。” “好啊。要是能卖，我想把大部分都卖了，换成现钱，留几套收收租就行了。”赵泽君道。 “那好，我帮你打听着。”老李笑呵呵的，“来来来，再走一个。对了，你这个高考成绩下来没有？到时候金榜题名，得请客！” 高考成绩两天后出来可以查分，赵泽君哈哈一笑，说：“那必须的！” …… 两天后，高考成绩终于出来了。 赵泽君上网输入自己的考生信息，点击查询。 几秒钟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他的照片，另外一侧是每科目的考试分数。 语文128；数学1o6；英语122；理综227，总分583。 赵泽君又查了一下录取分数线：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全部查完，赵泽君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等着高考录取通知单吧！ 高中阶段，给自己预定的这两个大目标，总算是先后落实了，老子朝着全宇宙富的康庄大6上迈出了第一步！ 说起来，这一年过得也实在是太忙碌，几乎就没有一丁点业余时间，连睡眠都被压缩了很多。生意上的事还好说，高考复习到了后来，连赵泽君这样参加过两次高考，知道部分考题的人都觉得很崩溃。 你明明知道，这些知识绝大部分将来根本卵用没有，但为了考试，要强迫着自己去背去做题，实在有种浪费生命的错觉。 好在虽然累了点，精神头却很好，总能看见前方有个目标，有奔头，一点点的去接近目标，每前进一点，就会觉得人生更充实了，带来的成就感足以抵消那些疲惫。 也是该给老爸老妈报个喜了。老爸老妈怕给自己施压，担心拖自己后腿，他们嘴上不说，可赵泽君明白，这一年来，他们过得也绝对不轻松。 拿出电话，先调出了夏语冰的号码，想了想，按下返回按钮，换掉成了赵涛的号码拨了过去。 此时的赵涛夫妻，正在沪市，周娅娘家吃中午。 一大家子人都在。 周娅娘家是大家族，解放前在sh滩做生意，据说生意做得颇大，外公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据说也是和黄金荣杜月笙之流一起喝过茶、听过戏、泡过澡的，解放后，公私联营，万恶的资本家洗心革面，捐出一大半家产支持国家建设，受到过时任沪市市长陈老总的亲切接待。 亲切了没几年，全家打成资本家戴上帽子，家产没收，原本的洋房花园换成了筒子楼。 后来拨乱反正，得以平反，还了家里半栋楼，赶上改革开放，家里的日子又渐渐的好过起来。 小时候赵泽君就经常想，要是不解放，老子现在说不定正在霞飞路大世界歌舞厅搂着小妞跳舞呢，犯得着为了这几十万的房贷忙吐血？ 当然这种错误思想每次都会受到赵涛的严厉批判！ 要是不解放，赵涛这个穷小子，也遇不到资本家小姐周娅。 对于赵涛这个女婿，周家其实一直不是太满意，周家是落魄了，可骨子里，那股子大城市人独有的骄傲，还是让他们对于沪市意外的男人，都有股子天然的优越感。 周娅多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多年不怎么回沪市。 骨子里毕竟留着一样的血，见到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一声‘姆妈’，眼眶就红了，多少年在心里的那点子疙瘩，好像一下子解开了。 亲戚们多年不怎么走动，见到面，也是非常的热情。周娅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算上父母，四户人，现在全部住在政府回了那半栋小楼里，周娅回来的这几天，每家轮番请吃饭。 今天正好轮到周娅的小弟弟，赵泽君的小舅周平家请。 周娅两兄弟，大哥周天，弟弟周平，还有个妹妹周美都在，兄弟姐妹四个，都有孩子的人，大人们在一起吃饭，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孩子身上。 周天的女儿周娜，比赵泽君小半个月，两人今年都参加了高考。 周娜分数已经查出来了，第一志愿复旦没考上，第二志愿达线，正是苏南大学。小姑娘正在房间里郁闷着呢，不肯出来吃饭。 “就差几分。我让娜娜明天去申请查卷，肯定是改卷老师改错了呀！”大舅妈说。 周天咳嗽了一声，摆摆手：“高考很少有改错的，没考上就是没考上。不过嘛，复旦大学那可是全国重点，一般人哪里能考得上？考一个苏南大学也不错嘛，也是重点大学，就是地方差了点。” 赵涛夫妻两相互看看，赵涛笑笑，没吱声，心想，我儿子要是沪市户口，闭着眼都能考上，沪市户口考复旦，比外地要低好几十分呢。 小舅舅周平的儿子才上高一，就没参与到这场炫娃的活动中，问赵涛：“姐夫，泽君今年不是也在靠嘛，报哪个学校的？” “苏南省科大。”赵涛淡淡的说。 这话一说出来，大舅妈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 同样是重点大学，苏南省科大和苏南大学差距很大。苏南大学只能算是省里知名，科大是全国知名，前者直属苏南省，后者直属教育部，就不说科研教育水平了，仅仅是级别，科大就要比苏南大学高一个档次。 硬要比的话，科大当之无愧的全国顶尖大学，苏南大学，充其量也就是一流末二流头，还是比较靠尾的。 大舅妈看了看周娅，疑惑问：“君君的成绩好像一直很一般啊，怎么敢报科大？考不上怎么办呀，对小孩子心灵打击很大的，这种打击连我家娜娜都受不了的。” 第七十九章 下一代 要是有人说赵涛不行，赵涛也就一笑了之，可说赵泽君不好，赵涛不干了，笑呵呵的说：“赵泽君现在也大了，我以前还管管他，现在管不住喽，上次不声不响的市里拿了个优秀共青团员，我才知道，他一边上学，一边赚钱，赚了钱，还拿去做好事，结果电视台都来采访了，我这个当爹的，还一无所知。” 周天却是摇摇头，说：“不是我这个当大哥的说你们，这就是你们当父母的不对了。学生嘛，就该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考一个好大学！你家再缺钱，也不能让孩子去赚钱啊。赵涛你学校虽然钱不多，你自己辛苦一些，去外面带带课嘛，怎么能耽误孩子的学业呢？” “就是嘛，君君才多大，能赚多少钞票？为了一个月赚几百块钱，耽误了学习，考不上好大学，不划算的嘛。”大舅妈连连点头。 小舅周平却说：“其实从小培养经济头脑也蛮不错，将来上了大学，好多人都勤工俭学，自己赚学费生活费呢。” 小舅妈好奇的问：“姐夫，你说君君比你赚的还多？他到底赚了多少钱啊？” 赵涛淡淡一笑，说：“具体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孩子大了，我们当父母的，也不能多管他。” 这么说肯定是没赚到什么钱了，大舅妈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说：“小孩子嘛，就当是玩好了，赵涛你收入再少，也不指望君君赚的那点钱过日子。” 正说着，赵涛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对周娅笑道：“儿子打来的。” “接啊。”周娅满脸喜色。 赵涛接通了电话，拿着电话和那头的赵泽君说些什么。 这边，大舅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传呼机，再看看赵涛周娅：“呦，看来君君是真赚到钱了，都买手机了？” “儿子说现在是什么信息时代，人人都要有手机，联系方便。我也不懂，他给我和他爸一人买了一台。”周娅很随意的把她的那台手机也拿出来，放在桌上。 “诺基亚的。”大舅伸头看了一眼，嘀咕说。 大舅妈道：“我们科长用的是摩托罗拉，要五千多块钱。比这个功能强多了，32和弦，还是翻盖的。” 说着话，赵涛已经和赵泽君通话完了。 “老婆，有个事我跟你说，你别激动。”赵涛绷着一张脸说。 周娅小心翼翼的问：“怎么，儿子没考好？” 赵涛不说话。 “哎呀，我就说科大很难考的嘛，连娜娜都不敢报的。君君有没有服从调剂？考了多少分？实在不行，就复读，千万不上大专，大专以后没人承认的……”大舅妈继续在一旁喋喋不休。 小舅舅和小舅妈两口子都看着赵涛，周娅拽了他一把，焦急道：“你倒是说啊，没考上就没考上，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所以我说吧，学生就应该学习，赚那点钱有什么用？”周天说。 “姐夫，别难过，君君还小，大不了复读一年。”小舅舅劝说。 赵涛摆摆手：“不是考大学的事。” “那是怎么回事？” “你儿子比重点线多了五六十分，过科大录取线快2o分，大学肯定是能上了！” 此言一出，周娅终于松了口气，锤了赵涛一拳，嗔道：“你吓死我了！” “考这么多分？！”大舅妈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个分数，就是直接报复旦，也能考上吧？”小舅舅周平问。 “赵泽君他不想离开苏南省。”赵涛很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转头对周娅说：“我不是吓你，考大学现在真成了小事。刚才儿子和我说的另外一件事，吓到我了！” 重磅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赵涛几句话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考大学还是小事？考上科大还是小事？ 那还有什么事算大事？！ “你坐稳了！”赵涛还扶了周娅一下，周娅在他手背上一拍，瞪眼说：“你别吊人胃口了。” 几双眼前全部集中在赵涛脸上，赵涛叹了口气。 “你说啊！” 赵涛说：“我辛辛苦苦干了半辈子，不如儿子干一年。我跟你说，拆迁的事情儿子办妥了，咱家，一共分了12套房，都是9o平米的……” “啊？！12套房子！” “姐夫你别开玩笑！” “不可能吧！” 席上立刻像是被丢了炸弹，人不多，声音却几乎掀翻了屋顶。周天刚才还一副老大哥的表情教训赵涛，现在却是满脸的惊诧，嘴巴长得老大，连筷子落在桌上都没觉。 12套房子！当年周家光景最好的时候才有多少房子，加一起恐怕也没十二套吧？现在这四户人家，挤在办栋小楼里，四家人住房面积加在一块，还不到两百平方。 赵家一下子就有了12套9o平米的房子！ “你没骗我吧？”周娅怔怔的说。 “我就说，让你坐稳吧！我还没说完呢！”赵涛顿了顿，目光淡淡在周天夫妇脸上一扫，继续说：“另外，还有快5o万的补偿款。” 这次没人惊叫了，都没反应过来。 5o万是个什么概念，沪市平均工资两千出点头，在场经济条件最好的周天，在钢笔厂工作，一个月有25oo块钱。 5o万，他要干小二十年！ “到底怎么回事，君君怎么能赚这么多钱？姐夫，你跟我们说说啊！”小舅妈问。 这下全桌人都开始听赵涛讲话了，赵涛大致把赵泽君上网赚钱、抢险救灾、买回迁房的经过说了一遍，周娅偶尔补充两句，其他人一句嘴都插不进来。 “好像还搞了个什么公司，也不大，二十多个人。”赵涛依旧风轻云淡。 小舅舅周平最年轻，三十多岁，听完后感慨说：“君君这脑子太好使了，说得我都动心了。将来我家儿子长大，我让他和君君去学做生意去” 大舅妈愣了愣，忽然离席，跑进房间里，把女儿周娜拽了出来。 “娜娜啊，你表哥考上科大了，以后就跟你在一个城市上大学了，你给他打个电话，祝贺祝贺他！” 说完，堆上笑问赵涛：“君君，他应该有手机吧？” 赵涛点点头，拨通了赵泽君的手机号码，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周娜。 大人间爱攀比，下一代倒是挺亲热的，虽然多年未见面，但周娜拿着电话和赵泽君，很快就从高中、高考、大学中找到了共同话题。 赵涛心里暗自摇头一笑，自己也是，一把年纪了，非要跟周天两口子争这口气干嘛，说到底他们也没什么坏心，无非就是要点强罢了，都是亲戚，何必呢。 只要儿子好，什么都好，以后就看他们下一代的了。 第八十章 变形金刚 下一代赵泽君同学，这两天正在和华阳集团扯皮。 本来是挺简单的一件事，要不是华阳集团的陈会计提起来，赵泽君和姜萱差点都忘了。当初高岗村重建，华阳一次性付给泽建公司35工程款，后来重建没到一半，就因为拆迁停止了。陈会计认为，工程没完，这笔工程款应该至少退回一半。 陈会计的话听起来没错，可到手的钱，哪有吐出去得道理？创业者就是一头头饿极了狼，谁见过肉到了狼嘴里还能吐出来得？ 就是肉包子打了个狗，它也有去无回嘛。 姜萱的意思是不搭理陈会计，拢共十几万不到二十万，华阳总不至于为了这点钱去告泽建。 赵泽君考虑了一下，钱不还，但事也不能像姜萱说得这么办，一来和华阳的关系一直很不错，没必要为了小二十万闹翻脸，像华阳这种规模的公司，指头缝里随便漏些就够泽建吃香的喝辣的；再者，对于新生的泽建公司而言，行业间的名声很重要，哪家公司也不想和一个过河拆迁，见利忘义的公司打交道。 想要把企业做大，做长久，基本的商业规则还是应该遵守的，诚信这两个字其实很重要。 但有诚信，没资金更不行。 赵泽君和老陈深谈了一次。 泽建不赖你们钱，不过这笔钱，名义上是救灾款，前脚捐了钱，后脚就要回去一部分，知道的，说是工程没进行完退款，不知道的呢，人家会怎么认为？ 你这不是给华阳招骂嘛。 老陈也不傻，说到底，还是泽建应该还的钱没还，再说了，你泽建不朝外说，谁知道这事？ 最后，赵泽君取了个折衷得方案。 泽建还钱，华阳赞助泽建几辆车。 不用好车新车，就是华阳分公司一直停在门口的那些拉煤用的重卡！ 老陈盯着赵泽君打量了半天，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打电话给郑源请示了一下，郑源居然同意了：两辆旧重卡，外加一辆差不多报废多年没用的小面包车。 姜萱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赵泽君你这是变戏法啊！ 泽建公司现在缺什么？就缺车，尤其是拉货的大货车，后面拆迁垃圾回收，重卡简直就是神器，一辆车拉个二三十吨轻松简单，有了这玩意，回收工程不要太顺利。 “我第一次去华阳，就瞄上他们那些大车了。”赵泽君咧嘴笑呵呵的说。 “你都神了，你怎么就知道郑源会答应？这些重卡，去市面上买，一辆都要20多万。”姜萱问。 赵泽君是有枣没枣打三竿子，但他敢开这个口，当然心里多少有底。 首先这些车都是旧车，矿上下来的运煤车，用了很多年，买车那点钱早就赚回来了； 再者，他记得从2002年开始，苏南省经济转型，煤矿产业之后几年一直保持着恒定的产量。要知道之后那些年，房地产发展，带动重工业，煤矿本应该是大幅度增产才对，没增产，就说明几个大煤矿已经开始转型了。事实上，之后几年，华阳集团的业务重心的确有偏移，好像几个专营煤矿的下属分公司都撤了。 之前去宜江分公司几次，都看见那些大货车停在门口，落了一层灰，估计很久都没动过了。 还有层原因，是赵泽君猜的。 90年代，国内第一批富起来的私企，主要财富来源，是低价收购倒闭国企，最极端的情况下，偌大的一个厂子，连进口设备带技术，甚至都不要花钱，只要能接收原企业的人员和债务就行。 华阳集团就是靠着收购国有煤矿起家！ 这批重卡，当年到底花没花钱，花了多少钱，那还不一定呢。 赵泽君和华阳这一套，其实就是当年私企收购国企那一套得翻版。 用闲置资产，换现金，双方各取所需。关键是，他得猜到对方的这些大卡车，的确是‘闲置资产’。 运气不错，猜对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泽君和姜萱就到了华阳集团宜江市分公司。 两辆变形金刚一样的庞然大物，浑身的充满了金属力量感，视觉感绝对不是家用轿车能相提并论的，人站在边上，就觉得身边有座金属小山。 和后世常见的渣土车差不多，巨头大车头后面带了一个大大的翻斗，载重二十吨，如果超载玩命拉，一趟就拉个小三十吨不成问题。 以前看见大马路上奔驰的渣土车大货车，赵泽君特别烦感，危险、噪音大，而且污染还严重，可是看着属于自己的大卡车，那感觉就完全不同了，油然而生就是一股子亲切感。 他总觉得这两个大家伙，像是以前一部动画片里的宝船，一旦开动，将来会源源不断的把钞票送到自己的怀里来。 要不是有外人在，赵泽君都想抱着大卡车亲两口。 别看这玩意丑，可开着其实挺拉风的，什么宝马奥迪路虎，在重卡面前全是渣渣！ 只要不遇上坦克，公路上全无敌！ 那辆‘搭头’的小面包果然很挫，前面大灯坏了一个，后面的防撞断成两节，像个小尾巴似的挂在屁股后面，车门上还有个凹陷，估计是被撞过。 拉到维修厂检测一番，车况都还行，大货车特别耐操，再用个几年不成问题，小面包美个容之后又是一辆呼呼呼乱窜的小老虎！ 美得狠！小面包，大卡车，一副标准土老板派头，再配一辆小飞虎就更完美了。 接下来要招几个会开大车的司机，给大车上高额保险，最好再从公司里挑几个人去考大车驾照，省的总是租用别人的司机，姜萱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天天开个摩托车乱窜太不安全。 赵泽君这边弄到大车，姜萱那头已经联系好了一家建筑垃圾回收厂。 附近几个市，就这么一家有设备有资质得厂，等工程开始后，泽建只要负责入场把垃圾撞车送过去，一吨垃圾，就有两三百利润在里面。 一场大规模拆迁有很多人能从中获利，拆迁队、垃圾回收、运输、垃圾堆放，整个流程每个环节都有油水，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关键是能拿下拆迁入场卷，拿不下入场卷，资质再全，设备再好，也只能跟在后面喝点汤。 听拆迁办老李酒桌上聊，有大大小小十九家单位参与了整个高岗村的拆迁工作，最大的一家单位是苏南省第二建筑公司，真正的豪门企业，人家玩的是高速省道之类的国家工程。 在这些公司里，泽建的体量是最弱的一级，有这些大鲨鱼在前面领路，拿到了入场卷的泽建，安安心心的跟在后面吃小鱼就行。 体量小还有个好处，其他人相对于泽建公司都是‘大佬’，拆迁进行中，顺便结识几个其他公司的朋友，对于泽建都是用得上的人脉，对将来公司发展大有好处。 尤其是省二建。 赵泽君不由诡异的想，不会搞来搞去，这一年最大的收获，反而是泽建公司吧？ 王老板，你等着我，小弟争取早日和你胜利会师，共同弄死迪士尼。 …… 万事俱备，只等收垃圾，赵泽君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给任必达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找找房子。 老爸老妈八月份回来，那个多年未见面的表妹居然也跟着来玩，一家人总要有地方住。 这次买房和以前不同，不为赚钱，甚至不用考虑未来的升值，就是要给父母住得舒服。 赵泽君的原则。一是环境要好，二是面积要适中，足够父母两个人住，至少十年之内不用换房，但也不必太大，真买个别墅，自己要吐血，父母也未必就真住的惯。 挂了任必达的电话，赵泽君拿着电话想了想，又一次拨打了夏语冰的电话。 考试完一次，高考成绩下来后打了一下，这是赵泽君在这个暑假，第三次拨打夏语冰的电话。 前两次夏语冰都没接电话，赵泽君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她想明白了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了。 无论如何，毕竟是一段情，有没有遗憾不好说，但赵泽君不想和夏语冰之间，带着对彼此的误会各奔东西。 赵泽君有时候想想，男人身上那点子劣根性，自己其实一样不少。对你好的时候爱答不理装无所谓，不理你之后呢，还是有点记挂。 他倒是没太介意，本来就是俗人一个，整天勾心斗角的，偶尔做点庸俗的举动，其实是提醒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即别真把自己当圣人，也不必沉浸在黑暗中迷失自我。 事不过三，再打最后一次。 第八十一章 得到的和失去的 嘟……嘟……嘟…… 嘟……嘟……嘟…… 铃声恒定不变的在耳边响起，赵泽君拿着电话，直到最后铃声超时，自动挂断。 放下电话，赵泽君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掏出一支烟，站起来推开小房间的窗户。 点燃香烟，斜斜的靠在窗口，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根烟他抽得很慢，但再慢，连上尾巴也不过7.4公分的香烟，总有燃尽的那一刻。 一支烟燃尽，赵泽君弹飞烟头，重新关上窗子，略微收拾心情，再一次奔赴工地。 …… 建武市省艺校女生宿舍。 夏语冰神情憔悴，胳膊上还带着孝，望着手里的电话出神。 周媛媛坐在她身边，幽幽的叹了口气，“冰冰，你何必一直不接他电话？你现在这个情况，让他来陪陪你……” 夏语冰呆呆的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沉默了片刻，才沙哑着声音开口：“媛媛，我爸才走，咱们不说这些事好不好。” “可怜的小丫头。”周媛媛搂住夏语冰肩膀。 她明白夏语冰心里很矛盾，父亲刚刚去世，她渴望有人陪伴，但又接受不了在这种情况下和一个男生去谈情说爱。 两种念头在心里冲突，这个小丫头只能选择不接电话，不联系，去逃避。 “别太难过了，你爸在天上也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这个暑假你好好调整下状态，我陪你到处玩玩，等开学了，我帮你给他打个电话，到时候他也来建武市上学，你们再联系……” “媛媛，你要是我的朋友，就别告诉他我的情况。”夏语冰很坚决的摇摇头，认真的说。 “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倔啊！你妈妈回首都了，我又要全国各地的跑，你一个人在建武市孤零零的多可怜啊。再说了，像他那么优秀的男生，就算你们不谈恋爱，当成一个消解寂寞的伴也不错嘛，现在不都说备胎嘛，他这个备胎，比正经轮胎质量还高得多，你有点什么事，他也能帮上忙。”周媛媛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语冰缓缓的说：“当初，是我坚决要去首都，说了好几次，我都不肯松口。如果我是为了他留下来，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可现在，是我考砸了，没办法去首都上大学，调剂到苏南大学，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这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你担心没面子？你这傻丫头，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是你要强的时候，你现在正好展示出女人柔弱需要关怀的一面，把他一举拿下！”周媛媛说。 “我不是要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夏语冰脑子里乱乱的。 以前和赵泽君交往，双方在精神上是平等的，从某些角度来看，她还要高出赵泽君一截，比如家庭环境。按照当时的模式发展下去，哪怕各分东西，远隔千里，夏语冰依旧可以平静的面对赵泽君，甚至来一场全身心投入的异地恋，不问结果。 可是，父亲忽然意外去世，高考失利，母亲精神崩溃，调动回首都半工作半疗养，这一切的剧变，让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存在的所有基石瞬间崩塌。 一时之间，她完全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所在，像是空空荡荡，飘在半空中，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赵泽君。 周媛媛沉默了片刻，问：“那你决定，和他断了？” 夏语冰心里一阵阵难受，虚弱的说：“媛媛，我们都不要说这些了好不好？我脑子好乱。”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周媛媛搂着夏语冰哄小孩一样的安慰。 这时候有人敲门，周媛媛起身开了门。 门口是个三十多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脸庞很刚毅，身形挺得笔直，站在狭仄的走廊里，像是一杆标枪。 女生宿舍当然不会轻易让男人进，不过周媛媛看到这人，却没有丝毫意外。 苏南省里，肯定有些地方是这位大叔进不去的，但绝对不包括小小的艺校宿舍。 “王叔叔，您来了。请进请进！”周媛媛赶紧把来人迎入宿舍。 夏语冰很大叔似乎很熟悉，叫了声：“王叔。” ‘王叔’目光在寝室里扫了一圈，落在夏语冰临时住的那张一米宽的小床，皱了皱眉，说：“冰冰，你爸临走的时候，在苏南大学边上给你买了套房，还算宽敞，你收拾收拾，今天搬过去吧。我给你请了两个保姆，平时打扫卫生做做饭。” “王叔，不用，我在这挺好的，再说了，马上开学了，我住宿舍就行。”夏语冰摇头。 她脑子再乱，也不至于认为老爸未卜先知的知道她高考会考砸，调剂到苏南大学上大学，然后提前买房子。 那房子当然是王叔叔买的。 王叔看了周媛媛一眼，周媛媛会意，劝道：“冰冰你听话话，我宿舍离你学校太远了，而且一开学，就有新室友来住。你去你爸房子住，又方便又安静，我平时有空也去陪陪你，好不好？” 周媛媛开口，夏语冰不好再硬留，只能点点头，站起来收拾行李。 “周小姐，这段时间照顾媛媛，辛苦你了，有机会，我请你吃个饭，表示下谢意。”王叔叔对周媛媛说。 “王叔，我和冰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谈不上辛苦两个字，也不用谢。”周媛媛不卑不亢的顶了一句。 王叔叔多看了周媛媛一眼，点点头，说：“周小姐要是愿意，也可以搬去住，我工作太忙，有时候怕顾不上冰冰，你们在一起有个伴。那边房子大，条件也不错，住得下。” “好的王叔，我知道了。”周媛媛说。 临出门，夏语冰从书架上抽出一张光盘，“媛媛姐，这张cd能送我嘛？” 光盘是艺校内部录制的，里面收录了前段时间拍的青春校园纪录片中的几首插曲和主题歌，包括赵泽君专门为夏语冰‘写’的那首夏小姐。 “当然可以。”周媛媛顿了顿，柔声劝道：“少听点歌，越听越难受。走吧，我送你下楼。” 两个女孩下了楼，女生楼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凯迪拉克，在一溜排的奥迪、丰田、奔驰中显得特别出挑惹眼，不少进进出出的艺校女生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媛媛我先走了，安顿好再和你联系。” “好的。” 面带微笑，目送着夏语冰坐着凯迪拉克离开，周媛媛站在宿舍楼门口，心里百感交集。 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拥有了一切！ 甚至在看似失去了一切之后，拥有的，依旧比那些拼命奋斗的人还要多得多？！ 她从很小得时候，就开始强迫自己接受这种天生的不平等，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但是当看见卡迪拉克扬长而去的瞬间，周媛媛忽然明白，她永远接受不了。 第八十二章 不倒的小楼 忘记很难，除非脑子有疾病，才会把发生过的事情忘记。 但可以把很多回忆放在心底里，不去碰它。 当经历了足够的时间后，也许回忆会淡去，淡到想不起对方的脸；也许，会酝酿发酵，蒸发掉那些青涩酸楚的，只留下醇厚。 赵泽君手头有周媛媛的电话，最后还是没打，重新又投入到工作之中。 任必达几天时间给赵泽君找了三套房源，一套新开楼盘，两套精装修二手房，最大的一套132平方，另外两套也都在一百平上下。 赵泽君暂时没去看房，这是给父母住的，等父母回来，带着他们一起去看。 他自己在考驾照，会开车和能开车是两码事，天天无证驾驶开着破面包车，早晚要被交警抓到。借着暑假把驾照考了，以后用得上。 高岗村已经有七八成的住户陆陆续续的签订了补偿协议，交了钥匙，大部分高岗村棚户房人去屋空，只剩下少数几家特别强硬的钉子户，死守着一亩三分地不肯搬迁。 拆迁队已经进场，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拆迁工作。 棚户区的房子拆起来很简单，赵泽君带着安全帽在边上看，有种坦克步兵配合作战的即视感：推土机在前面一路平推，后面一群带着安全帽，手持大锤的拆迁工人，拾遗补缺，对着推土机缝隙间没照顾到的残垣断壁一通猛砸。 姜萱拿着图纸，带着安全帽，在边上向赵泽君介绍拆迁安排的流程。 拆迁队是第一批进场的，也是第一批捞油水的。 他们主要的收入，是房屋里的破旧家具、门窗，家里鸡零狗碎的小物件。 拆迁办非但不给拆迁队钱，拆迁队还要通过竞标，交钱入场。 赵泽君以前想错了一点：他还以为拆迁队的零碎收入，也属于垃圾回收范畴。 姜萱解释说：“拆迁队是第一个环节，他们刮一层地皮。不过咱们的利润更大，每个环节都有行规，房屋的砖瓦、金属块，拆迁队不碰，都属于咱们这些收垃圾的，而且有时间限制，他们最多捡两天，前脚离场，就轮到我们后脚进场了。” 赵泽君哼哼了一声，看到眼前海洋一样的庞大废墟，再想想被拆迁刮走得那一层油，要说一点都不心疼那笔赞助是假话。 一吨建筑垃圾，算上运输，泽建这个二道贩子大概能赚不到三百块钱，但是其中有40%要充当‘赞助’。每拉走一车建筑垃圾，拆迁办都会有专人记录重量，垃圾回收的利润、市场价都是透明的，上下浮动不大，这里面做不了猫腻。 赵泽君想了想，说：“这样，你去租个垃圾场。大货车把垃圾运走后，先不送去处理厂，送去垃圾场停放，咱们内部先过滤一遍，这么大个废墟，我就不相信拆迁队能把所有漏都捡光了。” “我们怎么过滤？黄金白银钞票我都认识，可是其他东西，值钱不值钱，咱们公司没人懂啊。” “我来找人。”赵泽君第一个就想到了沈炼。 沈炼一个肯定不够，不能让他搞一言堂，古玩城里懂行的小老板多得是，多找些来。 “行，我让军子去办，他爸活着的时候，就是市废品处理公司的，在垃圾场有熟人。”姜萱说。 “好。” 几乎一天时间，小半高岗村就成了一片废墟，几栋钉子户的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废墟里显得特别显眼，听说还有不少在家里放了很多煤气罐和汽油，一副和房子共存亡的架势。 其中有一户三层小楼，楼的主人叫贺大鹏，是当地的一个混混，靠着穷狠混出些名气，不过没有背景。听老李说，对方也是一口咬死了，要原地回迁，还要六七十万补偿款，一直和拆迁办僵持着，双方火气都很大，有几次谈判中差点打起来。 赵泽君看见过，小楼一楼二楼，摆了十几个煤气罐，院子围墙上拉了铁丝网，还养了条大狼狗，声势搞的很大，每次拆迁办去和他谈，只要有超过两个人靠近，贺大鹏就会拿着汽油和打火机从二楼冒头，大吼大叫，防止对方人多把他控制住了。 姜萱远远看着贺大鹏家直皱眉，“他这栋楼少说有几十吨垃圾吧，他要是坚持不搬，咱们就少赚万把块钱！” “立场不同，态度就不同，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钉子户值得同情，和咱们利益相关了，又恨不得他赶紧搬走。” 赵泽君笑了笑，从姜萱手里接过图纸看了下，这户钉子户，大约在泽建公司承包片区的东南角上，倒是不会影响主要工作。 “你说，那人不会真把煤气罐炸了吧？”姜萱不确定的说：“他弄来弄去，还不是为了钱？要是真把自己炸死了，还有什么意义？” “不好说。”赵泽君摇摇头，从贺大鹏出发点来看，肯定是不想闹到玉石俱焚的。不过人都是感情动物，逼急了，一冲动，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如果人人都能够一辈子保持理智，世上也就没那么多惨剧了。 赵泽君心里默默得计算了一下今天的日期，对姜萱说：“这样，从明天开始，安排早晚班，不是两班倒，而是一天白天干，一天晚上干，也给工人们歇歇。还有跟工人都打个招呼，工作的时候，尤其是夜里，不要太靠近钉子户家的小楼，免得真出意外咱们的人受伤。他们和拆迁办怎么闹是他们的事，别给咱们惹一身骚就行。” 姜萱嘀咕说：“都不是好东西，全炸死最好。” 正说着，军子打了个电话来。 任继福出院了。 上次赵泽君吩咐了一句，让军子留心任继福，然后军子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每天再忙，都会抽空去一次医院。 今天上午去看，任继福的床铺已经空了，问护士，护士说他的伤还没完全好，昨天晚上就偷偷溜走的，还欠着好几千的医药费没交。 “伤经动骨一百天，他断了好几根骨头，这才不到三个月，他就敢出院，等着残疾吧。你说，你他会不会再来找麻烦？”姜萱说。 赵泽君望着眼前的高岗村废墟，淡淡的说了句：“人生何处不青山，埋骨何须桑梓地？” “什么意思？” 赵泽君把手里的烟头远远的弹飞，站起来拍拍屁股上得灰，说：“哪里的黄土，都他妈能埋人！” 第八十三章 滚刀肉 任继福杵着拐杖出院后，第二天就回了大洪的赌场。 不是他想出院，更不是忍不住要赌，而是不出院不行了！ 欠大洪赌场的高利贷利滚利，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上次被撞，肇事方出手的确大方，留下了十万块钱，看病花掉了四万多，剩下的，全给大洪叫人拿走了。 他还欠着二子一万块钱‘精神损失费’。 再不出院，他也交不起住院费，连出院手续都没敢办，半夜带着当时藏在枕头里的两千块钱偷偷摸摸离开了医院。 回到高岗村一看，高岗村居然已经拆了！ 大半夜，他在高岗村废墟上瞪着眼睛，郁闷了一夜！ 他一个半残疾人，无处可去，想来想去，只能回到赌场干老本行，帮着大洪做套骗人，至少还有个地方住，有口饭吃，要是运气好吊上几条大鱼，能翻身也说不定。 “任继福，你他妈傻眼了吧？我就说你小子一辈子穷命！” 大洪一边给一个不着片缕的女人拍照，一边嘲笑任继福：“你说说你傻逼不傻逼?七万块钱就把房子卖了！要等到现在，恐怕二十万都有了！” “妈的，大洪哥，都他妈怪那个姓赵的！对了，我堂哥也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他撺掇，我怎么会卖房子！”任继福一想到这事就恨的牙痒痒，发泄一般用拐棍狠狠的抽打了一下被拍照的少女，骂道：“麻痹的，腿分开，你这样让我大哥怎么照！” 周围混混都是一阵怪笑，大洪斜睨着他，讥讽说：“他妈你小子还真是天生的坏种！我跟你说，你还欠着赌场钱，赶紧想办法，不然不要怪我不讲情面，老子也不拍你照片，直接给你煽了，信不信？” “大洪哥，真不是我不还钱，那个姓姜的罩着姓赵的，我没办法啊。”任继福委屈说。 “姜萱？他现在不行了，上次老大在电视上看见他救灾，还成了了一个什么工程队，对他意见大的狠。”大洪冷笑说。 任继福眼睛一亮：“对了，大洪哥，我昨天夜里在高岗村，好像看见他了，带了一群人在做工程！” 大洪吃惊说：“什么？他在做高岗村拆迁工程？我草！这是翅膀硬了要单飞啊，宋总都拿不下来那边工程，他居然偷偷吃独食？！你确定是他！” “肯定是，我对他印象太深了，不会看错！”任继福说。 “嗯，这事我要跟宋总说说。你接着照，上面下面两张嘴，都给照清楚了啊！”大洪把照相机塞给任继福，转身要走。 “大洪哥，那我欠的钱怎么办，我实在没处弄钱去。” 大洪停步，转身打量了任继福两眼，摇摇头说：“你傻逼啊，还真当姜萱敢杀人？我告诉你一个招，保证管用。” “什么招数？” 大洪看了看任继福那条瘸腿，说：“你都已经是残疾人了，还怕什么？就赖上他了，任打任骂，不给钱就不走！他买了你的房，你没地方住，不赖他赖谁？” 差点被姜萱挑了眼珠子的二子抱着胳膊冷笑说：“那是打出毛病来更好，你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任继福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一咬牙，“成，就这么办！” “尽快啊，要是还不上钱，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 大洪威胁了一句，转身离开。 一出门，立刻拨通了宋总的电话，“大哥，姜萱现在了不得了，自己开了公司，还拿下了高岗村的拆迁项目！” 电话那头一个沙哑的声音，“有这种事？姜萱凭什么能拿下工程？” “真的，我手下有人亲眼看见的，姜萱带了一群人，在高岗村施工！”大洪还添油加醋的说：“大哥，这小子肯定用了你建筑公司的资源，妈的，吃里扒外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就知道，这小姜萱就是条养不熟的狼，妈了个逼的的，踩着我朝上爬！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只爪子！” 大洪上次吃了姜萱一个闷亏，终于能找到机会报复，兴冲冲的说：“大哥，我现在就带几个人，把姜萱给你弄过去？！” 电话那头，宋总稍稍顿了顿，没吱声。 上次姜萱救灾闹得沸沸扬扬，他从电视上也看到了，不过没听说对方成立公司拿下高干村的项目。大洪和姜萱一向不对付，不排除是大洪听风是雨，故意挑唆。 “急什么？你小子办事一向不靠谱，别他妈看错了。我查清楚再说。你最近别操心这些事，把赌场的账收回来。” …… 高岗村大部分居民都已经搬迁，拆迁工作正式开始后，参与工程的19家各种公司，除了极个别诸如省二建这种财大气粗真不缺钱的大公司包了宾馆，有专车接送之外，剩下的大部分公司，为了方便起见，都在高岗村附近搭建了简易的零时办公房。 临时办公房就是工地上那种像是大车厢的薄铁皮房子，几间连在一起，一间做办公室，另外的给工人临时居住。 梁实站在泽建铁皮房大门口，一头恼火！ 办公房的大门口，仰面八叉的躺着一个人，边上放着一副拐杖，正好堵住了泽建的大门。 “你这人怎么耍无赖，这里是办公地点，你躺在这算怎么回事？！” 附近几个公司的人，远远的朝这边指指点点，还有不少凑过来看热闹的。 地上躺着的这个瘸子，一大早就过来了，出现后二话不说，就这么朝泽建大门口地上一躺，嚷嚷着泽建骗钱骗房，闹得工地上人尽皆知，连拆迁办都特意派人过来问怎么回事，影响非常恶劣。 “你们都听好了，我叫任继福，泽建的老板赵泽君骗了我的房子，我今天就是来讨公道！”任继福跟个癞皮狗似的躺在地上，看见一看见有人路过，立刻就扯着嗓子嚷嚷。 泽建的包工头老陈闻讯赶过来，气冲冲的问梁实：“梁工，你就让他在这胡闹？给我们公司脸上抹屎！赶紧叫几个人抬走！” “没用！”梁实也实在是拿这个牛皮糖一点办法都没有，任继福堵着门梁实当然不能不管，他之前叫几个工人把梁实抬走，没一会，他又跑回来了，继续在大门口躺着。 “我操，我还不信了！老子锤死你！” 老陈从墙角抹了把大铁锤，举起来冲着任继福脑袋作势欲砸。 任继福反而一骨碌坐起来，把脑袋凑上去，说：“你打啊，有本事打死我，反正老子都被你们公司害成残废，老子才不怕死！打死我，你们泽建公司吃不了兜着走！我告诉你们，伤了老子一根毛，不光堵你门，老子吃喝拉撒就赖上你们了！” 老陈举着铁锤砸不下去了，任继福得意洋洋的歪着脑袋，大声说：“砸啊，你砸啊，不砸是婊子养的！” 老陈红脸膛气得发黑，跟中毒似的，一咬牙，举锤就砸：“老子他妈弄死你！” 第八十四章 给你指条路 梁实赶紧抱住老陈，连拖带拽的拉回办公房。 要是真当众打死人，泽建公司也别开了，直接等着查封吧，不仅行凶的老陈要坐牢，就是几个老总也得跟着沾包。 打不死更麻烦，这种滚刀肉稍微磕着蹭着，绝对要赖上泽建，后面工作怎么开展？！ “赵总，姜总呢？！”老陈刚才也是吓唬任继福，被拽下来之后顺坡下驴，气鼓鼓的把铁锤一丢，问梁实。 “他两不是去驾校学开车了嘛。” “军子呢？” “他倒是在，我把他支走了。这事哪能告诉他？他知道了，说不定真要闹出大事！”梁实现在最怕的反而是军子在场，刚才那一锤子要是军子，说不定就真砸下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通知赵总没有？”老陈问。 “打电话了，赵总正往回赶。”梁实说：“老陈，这样，你出去让工人们该干嘛，别都围在这，影响不好。我先跟他谈谈。” “他能跟你谈吗？” “试试吧。” 两人重新走出去，外面聚的人越来越多，任继福就和说书似的，添油加醋的嚷嚷泽建公司怎么骗人呢，赵泽君是如何王八蛋心黑。 简易房门口就是水龙头，他倒是不傻，大热天选了个好地方，说渴了就拔在水龙头上咕咚咕咚灌几口水。 老陈从任继福身边走过，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冲围观众人挥挥手，“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都围着不干活，天上掉工资啊！” 梁实皱着眉对任继福说：“你堵在门口也不是办法，有什么事，到办公室里来，跟我谈谈？” “你他妈是谁啊？哪家裤裆没夹紧，把你放出来了？”任继福斜着眼吊儿郎当的说。 梁实毕竟是读书人，哪受得了这么难听的话，恼火说：“你说话就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嫌我嘴脏？行啊，把房子还给我，我立刻就走！”任继福打量着梁实，哼哼着不屑说：“你能做的了主吗？” “你先跟我说，我跟领导汇报。”梁实说。 “操你妈，说了半天，是个跑腿的……”任继福转头不去搭理梁实，对着散开的人群嚷嚷：“哎你们别走啊，我跟你们讲，这个泽建公司最他妈不是东西……” 话音未落，后面大步走上来一个人，抡起胳膊，手掌带风，就是重重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 这记耳光声音大极了，又响又脆，就跟凭空放了个炮仗似的，刚要散开的人群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 赵泽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简易房大门口，军子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边，正在抖着手腕子。 “各位，都散了吧，泽建的事，我们泽建自己处理。”赵泽君声音淡淡的，冲人群挥了挥手。 赵泽君一出现，其他几个公司的工人反而更感兴趣了。都是干建筑工程的，都或多或少遇到过类似的麻烦，讨薪的、要钱的、上门闹事的几乎天天有。高岗村19家公司，就这个泽建的老板最年轻，还是个学生，其他公司就想看看，这个年轻的赵老板会怎么处理。 看来这个年轻赵总脾气不太好，上来就打？他后面怎么收场？ 任继福被军子这一巴掌打得头晕眼花，咕噜在地上滚了一圈，嘴角冒血，捂着脸老半天才缓过劲来。 眯着眼看见赵泽君，他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咯噔一下，大热天的，脊梁上却没来由的发凉！ 尽管做好了当滚刀肉的准备，可真见到赵泽君本人，任继福还是忍不住的怕。 他不怕老陈，不怕梁实，是因为他清楚，这些人不敢真对他怎么样。 可赵泽君不一样。 上次被车撞那事，给任继福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不动声色的就能用车差点把人撞死，眼前这位，是个能催命的阎王！ 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不找赵泽君要钱，赌场那边不会饶了他，赵泽君毕竟还是个正经商人，相比之下，找赵泽君耍无赖，还是有几分机会的。 任继福心一横，捂着脸嚎起来：“杀人啦，泽建公司姓赵的杀人啦！” “赵总。”梁实上来要解释情况，赵泽君挥挥手，“行，我知道了，你们都去忙吧，我和他单聊。我不叫都别进来。” 然后踢了踢任继福那条跛腿，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说：“跟我进来。” 说完，不理任继福，转身自顾自走进简易房。 任继福呆了几秒钟，也不嚎了，爬起来杵着拐杖跟了进去。 军子把简易房的大门一关，点了跟烟，守在门口。 简易房里，赵泽君靠在老板椅上，冲桌子对面的椅子努努嘴，“坐下来说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任继福提心吊胆的朝门口看了一眼。简易房的大门关了，偌大的一个办公室里就他和赵泽君两个人，外面工地上机器轰鸣，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房间里却安静的可怕，只有摇头电风扇嗡嗡嗡的旋转着。 任继福也豁出去了，赵泽君再狠，总不能大白天的在办公室里他杀人灭口吧！ “你说我要干什么？！你把我房子骗走，你赚大钱，我没地方住，你不能不管吧！” “我是问你，怎么又跑我这来闹事了？”赵泽君朝后一仰，似笑非笑的瞅了眼他那条瘸腿，说：“看来你这个教训还是不够深啊。” 任继福色厉内荏的叫起来：“少他妈来这一套，老子豁出去了！姓赵的，有本事你这次弄死我！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人人都知道我来你这里闹事，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警察第一个找你！” 赵泽君盯着他看了一会，笑了，语气戏谑的韦恩：“我明白了，你这是又欠了赌债，是吧？” “是不是的跟你没关系，我告诉你，我现在没钱，没家，腿还有毛病，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行。”赵泽君挥挥手：“你说，你要什么？是不是我给你找个地方住就行了？” “你骗走我房子，肯定要给我找个地方住，另外，你还要赔我钱！” “多少钱？”赵泽君不急不忙的问。 “我那房子拆迁，你至少赚了30万吧，我不多要，给我一半！另外，我这条腿不行了，后半辈子找不到工作，你也得管，加一起，给我……给我30万！我以后就不来烦你！” 任继福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可不是嘛，如果赵泽君没买他的房子，他就不会有钱去赌场，没去赌场，就不会输个精光又欠一笔钱，没欠这么多钱，就不会去找赵泽君要钱…… 所以说他被车撞，不管是不是赵泽君叫人干的，都要怪赵泽君。 而且没有赵泽君，他现在就能分好几套房子，还有几万块钱补偿款！后半辈子什么都不用干，就靠着收房租，就足够活的滋润无比！ 另外，现在赌场做套的门路他一清二楚，要是拿着几万块钱补偿款投进入，赌场一起做套，绝对能跟着捞油水！ 想来想去，自己发家致富，身体健康，全给赵泽君害了！ 理直则气壮，任继福自觉的道理都在自己这一边，脑子也灵活了，语气也强硬了，牛哄哄得说：“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钱，我不光天天来你这里闹，我还去拆迁办，去法院，去人民政府！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让你好过！” 赵泽君听他说完，也不开口说话，不急不忙的点了一支烟，想了想，还把烟盒子冲他晃了晃，示意要不要也抽一根？ 赵泽君要是破口大骂，气得面红耳赤，甚至当场动手打人，都在任继福预料中，现在这个态度，任继福反而觉得不对劲，头一次放着现成的便宜不占，没敢接香烟，疑惑问：“你什么意思？” 赵泽君把半盒烟收进抽屉里，翻眼皮扫了他一眼，讥笑说：“你脑子没坏吧？” “操你耍我是吧！好你等着，我要是能让你好过了，我就不姓任！” “你别激动。”赵泽君挥挥手，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任继福，淡淡说道：“这里也没其他人，我跟你说句实话，你要是真坚持刚才说的那些条件，咱们也别聊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愿意去法院派出所随便你，你看看最后人家是帮你这个穷光蛋瘸子，还是帮我这个有钱人。” 任继福正要说话，赵泽君挥挥手打断了他，略带不耐烦的说：“退一步，大不了我花上几万块钱，找两个逃犯弄死你，朝搅拌机里一丢，混水泥里盖大楼，骨头渣子都不剩。我手下那个姜萱是干什么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赵泽君说得越是轻描淡写，不当一回事，越是让人觉得他真能干得出来，他要是声嘶力竭的拍桌子大吼，反而没有威慑力，色厉内荏。 任继福头皮有点发麻，兀自嘴硬说：“你少他妈来这一套，我不是被吓大的，你以为弄死我，你就没麻烦？！” “我当然有麻烦，所以我还坐在这里跟你谈。” 赵泽君再一次把香烟拿出来，丢了一根给任继福。 任继福听赵泽君的语气有松动，犹豫了一下，拿起烟，赵泽君笑了笑，说：“这就对了嘛，出来混，大家都别把事做绝了，大家都有路能走。” “好，我不要30万，你给我……” 赵泽君皱皱眉，打断任继福：“钱我一毛都不会给你。你别急，听我说完，你现在不是没地方住嘛？我给你指一条通天大路，又能赚钱，又能有地方吃住，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什么路？”任继福疑惑问。 “贺大鹏，你认识吧？” “认识，大鹏子嘛，我两大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 这两一个无赖，一个混混，都是住在高岗村，几十年下来不认识才怪，赵泽君点点头，说：“那就对了，你家房子，没贺大鹏家房子大吧？” “没，他家那房子那是三层楼……对了，他这次分不少钱吧？”说到钱，任继福眼睛都在发亮。 “我跟你讲，拆迁办答应给贺大鹏6套房，外加三十万，他到现在还不肯搬。”说着朝窗口一指：“看见没，他家楼还在，当上钉子户了。” 任继福顺着赵泽君手指就看过去，隔着太远，也看不清，嘀咕说：“操，这小子心太黑了！他要多少？”又想到他自己的房子，其实比贺大鹏家小不了多少，如果还在自己手里，怎么着也能分到三四套，十几万块钱。 赵泽君不管他看到没看到，说：“他张口和拆迁要50万现金，还有原地回迁的六套房，将来这六套房，说不定就是一百多万！” “我操他妈的！”任继福又是羡慕，又是恨，骂了一句，转过头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八十五章 大路通天堂 “贺大鹏家拆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任继福问。 “我不是说了嘛，他现在是钉子户。” 赵泽君从抽屉里拿了一份高岗村拆迁的图纸，在桌上铺开，指着图上的一处，然后在周围画了个大圈，说：“这里就是贺大鹏家，看见没，周围这一片已经全部拆了，就他家小楼孤零零的在这，我去他家看过，全家就他一个人。” “我不明白。”任继福摇头。 “你属棒槌的啊，活该受穷！”赵泽君一瞪眼：“你傻不傻，他就一个人在家，拆迁办好几十号人，他再狠，双拳难敌死手，能应付过来？” 任继福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让我去帮他？” “对喽，你想想，他现在最需要帮手，你去，能在他家白吃白住，这就不说了。等到他拿了钱，分你点总行吧，怎么分，分多少，你和他去谈。你别指望从我这弄钱，从他那弄多少钱我不管。所以我问你敢不敢，你去帮他，就是和拆迁办作对，什么断水断电都是轻的，指不定半夜就进来几个人把你揍一顿。” “我和他两个人，就能对付拆迁办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再说了，我说要钱，他就能给我钱？” “你他妈还真是属棒槌的，脑子都是屎吧！” 赵泽君厌恶的说：“他当钉子户，当然早有准备，院子里都是煤气罐，二楼还有汽油。但是他一个人肯定照应不过来，半夜拆迁办摸进去，把他控制住拖到外面，直接把楼推了，他有什么办法？你们两个人，就有个照应。一旦拆迁办来硬的，一个人被控制住了，还有一个能开煤气浇汽油！你冒这么大险帮他，找他分几万块钱还不行？！你怎么混的，这点道理都不懂？就你这样的，活该去讨饭！” “几万块钱，够个屁！”任继福不甘心说。 “你想怎么样，当个把月钉子户，赚几万还不够？你自己想清楚，是要被丢到搅拌机里面盖大楼，还是有惊无险的拿这几万块钱。我还告诉你一件事，贺大鹏因为一个人人手不够，特意还养了条大狼狗放哨，你他妈怎么不能连条狗都不如吧？” 任继福被说的有些犹豫。 这的确是个办法，要是他能帮着贺大鹏，最后要到50万，几套好房子，分给他五万块钱，甚至十万块钱，都不是不可能。至于拆迁办，他倒是不怕，大不了被打几顿，关上十天半个月的。 但是他很奇怪，赵泽君张嘴就给他出了这个招，不像是临时想出来的，倒像是早有预谋。 “这事，你有什么好处？我不相信你有那么好心！”任继福问。 赵泽君盯着任继福看了一眼，“你嘛，人是贱了点，还没傻到家。对，我当然是有好处的。” “我就知道嘛！你有什么好处？”任继福跳脚说。 “第一个，你不来烦我了，我安心做生意赚钱，也不用惹上人命案子，对不对。第二个，你别忘了，我在高岗村有不少房子，拆迁办给我的条件，还不如那些老头老太太。等你和贺大鹏和拆迁办谈妥最终条件，给我透个风，我就有理由找拆迁办，要他们按照给贺大鹏的条件，再补偿我一笔！” 任继福眼睛瞪大，骂骂咧咧的说：“我操，我们拼死拼活忙了半天，最后还是帮你！” “帮我不假，你也不是没好处。”赵泽君挥挥手：“干不干你自己考虑，你要是不干，我找其他人和贺大鹏去谈。” 任继福眼珠子转了转，盘算一番，咬牙说：“行，我干！不过，我还有两个条件！” “你有完没完？说！” “等最后条件谈妥了，我不能白告诉你，你得拿钱来买消息。我也不要多，贺大鹏给我多少，你也给我多少。” 赵泽君想了想，说：“一口价，最后真能争取到好条件，我给你三万块钱。” “好！三万就三万。另外一个，我来的时候看了，高岗村没水没电，我整天和贺大鹏在小楼里面，肯定吃不好喝不好，你得给解决！”任继福说。 “我怎么解决？” “你不是在边上做工程嘛，每天给我们送啤酒烤鸭进来！”任继福说。 赵泽君差点被气笑了，“你他妈是当钉子户呢，还是来享受的？还啤酒烤鸭，大热天你就不怕鸭骨头臭了长蛆啊？要不要我隔三差五给你送两小姐进来爽一爽？” “小姐就算了，我不好这口，还他妈得花钱！啤酒烤鸭，反正好吃的都送点，我听人说现在小龙虾味道不错，你也给我弄点来。赵老板，你别小气，我们两个人吃喝，能花你几个钱？！” “行行！这样，我隔天夜里给你送一次，行了吧。” “那就这么说着，我先去找大鹏。”任继福说着，拿起靠在椅背上的拐杖就要站起来。 “等等。”赵泽君按住他的肩膀，重新给他按回椅子上，蹲在他面前，收起笑容，一字一句的说：“今天说的这个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要是告诉了别人，给拆迁办知道了来找我麻烦，我可告诉你，搅拌机还里还空着呢！” “这你放心，我们出来混，讲的就是个道义！再说了，我也不能砸自己的锅！”任继福说。 “这就对了，我们联手赚拆迁办的钱，这多好！” 赵泽君冲门口喊了一声：“军子！” 军子推门进来，面无表情。 “你干吗？”任继福下意识的握住了拐杖挡在身前。 “让梁实从账上支三千块钱给他。” “嗯。”军子看了任继福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关上门出去了。 赵泽君拍了拍任继福的肩膀，“别说我小气，我估计你现在也没什么钱了吧，这三千块钱你拿去先用着，就当是活动经费。” 赵泽君能主动给活动经费，任继福更相信赵泽君是真的想利用他和贺大鹏再敲拆迁办一笔，乐呵呵的说：“好咧，赵老板，你放心，我肯定把事情办好，到时候，别忘了那三万块钱！” “事情办得好，亏不了你的！还有啊，这些事，你最好也别跟你那些赌场的朋友提，不然赚了钱，全给他们弄去了。”赵泽君说。 “我当然不会还说。赵老板跟你说实话，那帮子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跟你比差远了！” “行，你去吧，等你和贺大鹏谈好了给我个信，到时候我让人偷偷给你们送吃的。” 第八十六章 垃圾大王 泽建公司来人闹事的小小风波很快就平息了下去，最后的消息是，最后给了那人三千块钱，打发走了。 各家公司都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社会上对建筑公司有偏见，觉得干这一行得就一定是深颜色的社会。其实都不容易。上面要上供，同行要竞争，下面随便来个捣乱惹事的，还得想办法出钱安抚，不到万不得已，哪家公司都不想把事情闹大。 任继福那边按照赵泽君教得那套说辞，很顺利的就成了贺大鹏的‘帮凶’，大部分时间吃住都在三层楼里。 尤其是晚上，两个人轮番睡觉，防止拆迁办来硬的。 送吃喝的事情，赵泽君没跟任何人说，连姜萱都没刻意的透露，只让军子去办。 第四天夜里，军子借着在工地上监工的机会，一个人摸黑把一袋子吃喝送过去。 在高岗村喧嚣的工地上，探照灯光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赵泽君蹲在一块大石头上，问军子：“办妥了？” 军子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点点头，说：“我问他要了多少钱，他不肯说。” “那不关咱们的事。”赵泽君挥挥手。 无论任继福找贺大鹏要了多少钱，他也没处花。 黄泉路上，不收过路过桥费。 赵泽君蹲在大石头上，掏出三支烟，一一点着，没抽，冲着三层小楼的方向，一字排开，任由它们自己燃尽。 …… 宜江市一处垃圾堆放场，东南边的一块空地上，像是一大块废墟，平摊着好几十公分厚的建筑废料。 十几个穿着打扮都挺体面的人，此时却像垃圾工一样，背着篓子，拿着棍棒、铁夹子，在废墟里翻找着什么。 垃圾场孙场长给赵泽君递了支烟，笑呵呵的说：“赵老板，您真是太会做生意了！佩服，佩服！” 赵泽君给孙场长点上烟，然后自己也点上：“收垃圾这活您也知道，利润是不小，方方面面要打点的也多，我这不是没办法，才想到先过滤一遍嘛。说不定有些好东西，一股脑被粉碎了，也怪可惜的。” “是是是，你这朝大了说，那还是保护国家文物呢！”孙场长开玩笑说。 “不敢当，不敢当。咱们还是闷头赚钱的好。孙场长，我不一定天天来，我要是不在，就辛苦你了，有什么事您就找军子。他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有事你别客气。” “放心，我肯定给你看好了。” 军子老爹去世前是垃圾场职工，通过他联系上了孙场长，在垃圾场租用一块地，每天泽建公司的建筑废料拉出来，先不送到回收处理场，在垃圾场停留一天。 这一天里，赵泽君在古玩市场联系的七家古玩店的老板，外加沈炼一家，或者老板亲自来，或者是派伙计学徒来，在这些废料中，挑选出有价值的东西收购。 废墟里也不一定都是古董，实际上大部分不是。但总能多多少少找到些有收藏价值的东西，这就需要眼里和经验了。比如老的线装书、解放初期的粮票邮票，某年某个事件的纪念币，甚至某个时代的衣服，等等诸如此类，都有人愿意出钱收藏。 拆迁队刮第一遭地皮，惹眼的大物件肯定留不下，不过毕竟不是专业人士，眼力不行也没什么文化，再加上入场时间有限，第一趟地皮肯定刮得很糙。 孙场长这边除了收场地租用费外，赵泽君和他商量好了，每天不管卖出多少钱，拿出其中的5%，交给垃圾场，由他个人去经手这笔钱。 孙场长要做的事，除了确保泽建的垃圾顺利的运进、输出和存放外，还要帮着看场子，清点捡出来的有价值的东西，计数做账，同时赵泽君希望他暂时保密，不要让其他人靠近泽建公司存放垃圾的这一片，省的风声传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纸包不住火，孙场长嘴再严，时间久了，总会有风声传出去，好在拆迁工程前前后后就两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三分之一，到了拆迁尾声，消息传出去也没关系。 人情加上票子开路，垃圾场这边一切顺利。 沈炼大白天在烈日下干活，身上没冒烟，赵泽君对他最后那点子‘畏惧’总算是打消了，老沈孤身一个人，背着个大篓子，把篓子里的东西朝一块空地上哗啦啦全部倒出来。 “这都啥啊？老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内衣癖？” 赵泽君用棍子挑了块脏兮兮的红布，上面绣着三只傻不拉几的鸟，不像是鸳鸯，因为鸳鸯都是成对的，没听说过还有第三者插足。 “你懂什么，这是求子肚兜，以前人行。。房的时候穿的，有人收这东西！”老沈带着口罩瓮声瓮气的说。 赵泽君无语，只听说过行房时候能带套避孕，头一次听说能穿肚兜生娃……行吧，有人肯花钱就行。 半天下来，几家店里的人把他们找到的，觉得有价值的东西都倒在空地上，孙场长拿了个笔，在边上记账。 东西就明着放在这，不是说谁找到的就是谁的，全部摊开，大家竞标。 “都别跟我抢，这砚台我要了，五十块钱！” “少扯淡，你当我们都瞎呢？你就是买块现在的歙砚也不止五十吧，这可是黄石砚台，我出三百！” “行行行，你拿走！我不要了！” “老朱，这几张发霉邮票你要不要？你不要我拿走了。” “不要不要，回去还得处理！三十块钱我就要……” “扯淡吧你，我出五十。” “得，您拿走……呦这是好东西，杨木核桃，赵老板，五百块这两个我拿走了啊，是实价，没骗你……” “贺老板，你张嘴就没实话，成对的核桃，你只给五百？我给你五千，你帮我买十对来！” “我操，谁家的线装版说文解字？！可惜了，给压散了半边，……” 有个小年轻学徒跟得了宝似的叫唤：“我操，小虎队绝版磁带！赵老板，我个人买了！” …… 采用这种竞标的方式，起到了相互监督的作用，最大可能保证了赵泽君不会被忽悠。 当然，由于时间比较仓促，没有办法可以保证这些古玩老板，给的都是百分之百实价。东西到了他们的手上一转手，绝对要比从赵泽君这里收的价格要高得多。 不过赵泽君也不在乎，还是那句话，各人打各人的算盘，各人赚各人的钱。没足够的好处，这些身家不菲的老板，怎么可能大热天的跑垃圾场来捡漏？ 这一天下来，垃圾堆里捡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居然卖了一万出头！挑挑拣拣之后，还剩下一大堆，几个老板都不收，沈炼一把一千块钱收走，他渠道多，不怕卖不掉。 赵泽君很满意，这些都是纯利，要是不经过这一到手，也就直接送回收站粉碎了。 蹲在垃圾堆上抽着烟，大口灌着矿泉水，以前说‘垃圾’是骂人的话，现在他要爱死这些垃圾了。 嗯，应该给自己办公室挂个大牌子，上书：垃圾大王！ 第八十七章 宋总有请 随着拆迁一天天进行，赵泽君心情越来越好，每天成吨成吨的垃圾运到垃圾场，少则几千，多则上万块钱就来了。 至于任继福，从他进了小楼的那天开始，赵泽君就不再需要操心了，除非上辈子的记忆发生了偏差。穿越之后，众多事实证明历史惯性的力量很大，不会轻易的发生变化。 昨天垃圾场居然找到一块北伐时期的勋章，也不知道是哪家祖上留下来的，几个老板抢着要，最后卖了一万五，也因此创下了单日垃圾回收新高：单日总收入两万九，差一点破三万。 再接再厉，钱景一片大好！ 挑挑拣拣完毕，第二天就送去回收站，那就是论吨算了。 一吨垃圾，各种开销抛去，泽建公司小三百纯利，每天一车车的朝回收站送，大卡车一响，财源滚滚来，跑一趟，就是五千块钱。 之前还以为一辆车就够用了，结果真开动起来，两辆车轮番跑都有点来不及。 主要是因为回收站太他妈远！离着宜江市市区有好几十公里，都快跨市了。两地之间没高速，车子也跑不快。 也幸亏没高速，要是修了高速，从高速走，赵泽君想不超载都不行，大卡车拉货走高速不超载，赚的钱还不够缴费的。 目前赵泽君定了个基调，绝对不超载。倒不是他要做道德标兵，实在是泽建公司还太弱小，万一超载被抓或者因为超载出了事故，泽建公司罩不住。 当然了，那小三百里，有40%归拆迁办。 赵泽君最初想过，是不是想个损招，把这个40%赖掉。后来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公司的声誉比钱重要，这个声誉，一方面是指在老百姓中的口碑，但更多的，还是在合伙伙伴业内的评价，这次赖掉了这40%，一旦传出去，以后谁还愿意和泽建合作，谁还会相信自己的许诺？很多看不到的机会，或许就因为这点小聪明丧失了，没必要为了眼前的这点钱，毁了名声。 军子依旧隔一天晚上，就给小楼里送吃喝。 任继福和贺大鹏那两王八蛋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昨天晚上，任继福还真的对军子提了要求，让帮着叫个鸡。 “估计是憋坏了！”赵泽君忍住笑，说：“行，给他叫个鸡。” 军子难得一次对赵泽君提出了反对意见：“哥，偷摸送点东西好办，送个人动静太大了吧？万一那小姐出来胡说八道怎么办？” “谁让你送人了？不是说了嘛，送个鸡！”赵泽君实在忍不住了，笑得直发抖，说：“你……去弄个烧鸡送进去……他们爱吃还是爱弄随便他们……” 军子张着嘴，看了赵泽君半天，认真的说：“哥我觉得你该找个女朋友了，不然太无聊了。” “是是是，是有点无聊了，这日子稍微过好点，就想弄点事出来。”赵泽君摇摇脑袋，说回正题：“姜萱车学怎么养了？” “证还没拿到，但是已经会开了。”军子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他说会开。” “行，这样，你去驾校找他，你们两回趟家，拿点衣服来，顺便去你家，把我行李拿过来，这拆迁已经进行到一半了，以后咱们三，就吃住在工地上。” “好。” …… 凌晨一点半，一辆火红的摩托车出现在一栋老旧居民楼钱，骑士熄火下车。 正是姜萱，后面坐着的那个，没带头盔，是军子。 两人忙了一天，回来拿行李。 刚停车，两辆面包车就从边上的巷子里窜出来，一前一后的停住。 车门拉开，一群混混鱼贯而出。 领头的正是赌场的大洪，手里提溜了跟铁棍，皮笑肉不笑的说：“小萱哥，最近工程忙吧？我等你半天了。” 姜萱盯着他大量几眼，冷笑：“大洪，你他妈吃春药了，大半夜跟我这装鬼？！” 和大洪同来的一个黑脸汉子沉声说：“姜萱，宋总让你跟我们走一趟。” 看到这个黑脸汉子，姜萱心一沉。 这人他认识，是宋总手下的专门办脏活的，来历不明，姓名身份都不清楚，平时也不怎么露面。可是姜萱能察觉到，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的混混，很可能身上背着人命。 姜萱不动声色的把手放进口袋，握住了蝴蝶刀。 黑脸汉子晃了晃手里的一只长条旅行包，把一头对准了姜萱和他身边的军子，面无表情的说：“你刀再快，能快过喷子吗？都是熟人，别逼我嵌你一身钢珠子。” 姜萱皱了皱眉头，他太清楚旅行包里是什么玩意了：锯了枪口的五连发钢珠枪。 这种距离下开枪，他和军子会飞都跑不掉。 姜萱缓缓的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嬉皮笑脸的说：“黑哥，太看得起我了吧，动我一个，你带了六个人来还不够，连喷子都用上了。” “你小萱哥名气大，不能不防。” 黑哥说完，冲打开的车门一努嘴，“不罗嗦了，自己上车吧，路上你别闹，我也不动你。有什么事，见了宋总再说。” 说完，斜睨了眼军子，说：“军子是吧，也跟着一起来。” 军子肩膀微微一耸，就要发动，姜萱一把按住了他。 “行，黑哥你仗义，这份情小萱我记住了！”姜萱咧嘴一笑，意味不明的冲黑脸汉子比了大拇指。 “记住我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少废话。” 黑哥的说着话，声调陡然一变，“草……” 就在姜萱他伸出手比大拇指后，脸上笑容陡然敛去，眼中厉色一闪，大拇指重重的捅在黑脸汉子的太阳穴上，紧跟着整个人如同豹子一样猛扑上去，顺势手肘一曲，狠狠的击中那张黑脸。 乘着所有人愣神的瞬间，姜萱一把按住对方手里的旅行包，把黑脸汉子扑倒在地。 “跑！”姜萱狂吼！ 军子咬着牙，像个小炮弹一样，轰得一下撞飞了最近的那个混混，夺路而逃。 “黄毛、三炮，你们去追！” 大洪吼了一声，对着姜萱后脑袋就是重重一脚踹过去。 “朝死里打！” “操你妈！” 不到一分钟，派去追人的两个小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话都说不出来，扶着墙一个劲地摇头。 黑哥满脸是血，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瞪了他们两一眼，“废物！” 姜萱也鼻青脸肿爬起来，歪歪的靠着面包车大门，几缕血顺着脸蛋朝下流，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嬉皮笑脸的说“黑哥，真不怪他们，我这兄弟，百米能进12秒……” 啪！黑脸汉子手一扬，五连发的枪托狠狠的打中了姜萱的侧脸。 咔嚓一声，姜萱半张脸似乎都被打变形了，身子一软，晕了过去，顺着面包车门摊在地上。 “带走，上车。” 第八十八章 死局？ 这天夜里，拆迁办老李带着一个特殊客人来到泽建的铁皮房办公室。 买回迁房的神秘人终于出现，赵泽君陪着他们两聊个半个多小时，出售了手头的七套商品房，外加一套别墅。 7套房子，1400一平方，一共882000。 别墅比较特殊，同样的地皮面积，楼房的建筑面积是别墅的几倍甚至十几倍，虽然不可能像百平米商品房那样几年几倍的疯涨，但是基础价格就要比楼房贵几倍。 别墅4000一平方，220平方的别墅，赵泽君反而要让一部分。因为别墅实在不好出手，面积大，总价高，况且位置不算好，在未来的回迁房小区边上，显然不属于高档别墅区，可以预见，那里的别墅升值潜力不大。 如果是夏语冰住的琥珀小区，同样面积的别墅，目前售价绝对要超过150万。 最后按照200平方算，80万。 7套房，外加一栋别墅，赵泽君净得接近170万。没有税费、手续费。 加上补偿剩下的40多万，直到现在，赵泽君手头终于有了一笔稍微有些规模的资金，有底气尝试着去做一些未来大热的小项目。 如果在几年之内，赵泽君能让这笔卖房款，搭上国内经济发展腾飞的顺风车，拿钱生钱，那相对于等房子升值，肯定是赚，相反，如果他没这个能力，那就是赔了。 双方定下了口头协议，约定明天去拆迁办和银行办手续、转账。 刚送走两人，铁皮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咚咚咚的砸门声。 打开门，军子满头大汗的出现在门口，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赵泽君一把把军子拽进来，关上了门，眉头紧皱，问军子：“出什么事了！” “小萱哥……”军子一开口，嗓子都在冒烟，沙哑沙哑的，声音一下子噎住了。 赵泽君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军子咕咚咕咚两口喝干，把杯子朝桌上一顿，才说：“小萱哥被宋总抓了！” “什么情况，讲清楚！” 事情不算复杂，军子很快就把他和姜萱回家拿衣服，遇到宋总的人，双方动手，姜萱被对方带走的经过说清楚了。 赵泽君听着听着，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宋总为什么忽然会对姜萱动手？！居然还动了枪？！ 两辈子下来，赵泽君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上辈子再怎么刀光剑影，说到底那是生意场场上的‘刀光剑影’，而且是层次比较低的小公司之间的斗争，动用混混打架斗殴很常见，但真正涉及的道上纷争，动枪朝死里弄的情况，从未遇到过。 赵泽君不停在的心里告诉自己，现在自己绝对不能乱，如果自己都乱了，不但救不了姜萱，很可能还把公司、自己、军子，甚至好几个家庭都搭进去。 “我去叫人！”军子喘匀了气，豁然站起要朝外走，赵泽君一把按住了他肩膀，沉声喝道：“你给我坐下！” “哥，宋天明手头上有人命，他真能弄死小萱哥！”军子咬着牙说。 “他真要弄死姜萱，你现在带人去已经迟了！” 赵泽君一瞪眼：“再说，你知道他把姜萱弄哪去了吗？！” “不知道！”军子铁青着脸，说话几乎就是从牙缝里蹦出来，“我带人一家家扫他的场子，我就不信，逼不出来他！” “放屁！不等你把他逼出来，你就给关进去了！” “哥你说怎么办？我们不能干坐在这什么都不干吧！” 赵泽君把办公室的门窗全部打开了，让夜里的冷风穿堂吹过。 被风一激，脑子稍稍清醒了些，问军子：“你知不知道老宋为什么动手？姜萱最近有没做什么混蛋事？” 男人出事，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色。 钱赵泽君不担心，他相信姜萱是讲道义的，即便对宋总不满，也不会黑宋总的钱，况且泽建公司的效益目前很好，姜萱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姜萱裤裆没关紧，弄了宋总的女人，栽在色这个字上。 “没，最近小萱哥不是跟你在一起，就是跟我在一起，应该不会。”军子说。 赵泽君点了根烟，脑子飞快转动。 他首先想到的，其实还是报警。 泽建公司的力量根本不够和宋总叫板，军子说去扫对方的场，纯粹病急乱投医，即便警方不插手，军子能调集的人手在宋总面前也根本不够看。 就算加上泽建公司，就算泽建所有人都脑子都抽抽了，愿意和自己去拼命，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鱼死网破，锒铛入狱！ 硬拼是不行的。 不过报警也未必管用。 姜萱失踪不到48小时，根本不够立案时间，再者，除了军子，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宋总绑了姜萱，警察即便愿意去调查，宋总一推二五六不认帐，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又想到找于今，通过于今沟通警方。 但于今毕竟不是主管领导，况且他愿不愿意管道上的纠纷还很难说，就算卖自己这面子，也无非是托关系打个招呼，绝对不会搀和太深。 说到底，于今是于哲的老爸，不是他赵泽君的老爸，不太可能为了泽建搀和这趟浑水。 老李？不可能，拆迁办管不到这事，现在反而不能让拆迁办知道泽建公司不稳； 华阳集团？不行，交情不够深，最多可以请对方帮着打探打探消息，但同样的道理，对方愿意帮忙也不会搀和太深； 上网造势？时间来不及，没证据，这本来就是道上的纷争，一旦引起舆论关注，反而添乱。 姜萱现在多多少少是名人，英雄的光环尚未完全褪色，如果他真的死了，肯定会引发震动。但赵泽君说什么也不能用姜萱的命做筹码和老宋斗。 …… 飞快的略过好几个方案，又都被自己否决了。 手头的关系不是不能用，但都解决不了燃眉之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姜萱这条命！ 自己还是太弱小了，新生的泽建看似风光，可在一旦遇到狂风暴雨，几乎没有自保能力。而眼前这个宋总，充其量只能算宜江的一阵小风雨，将来一旦遇上真正的大鳄、龙卷风…… 现在顾不上将来了，只要人还在，就有将来！ 掏出手机，脑子飞快转了一圈，尽可能让自己保持理智和平静，然后拨了姜萱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直到赵泽君以为不会有人接得时候，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语气讥讽，却不是在和赵泽君说话。 “小姜萱，你朋友给你来电话了，你听还是我听啊？” 紧跟着就隐隐的传来了姜萱的吼叫声：“赵泽君，你他妈别搭理他……” 一句话没说完，吼叫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堵在了嘴里。 紧跟着，那个沙哑的声音重新出现：“赵总是吧，久闻大名啊，我这个小弟不太听话，我抓回来教训教训，你不介意吧？” 第八十九章 宋天明 赵泽君拿着电话，沉默了两秒。 对方应该就是宋总，宋天明。 他尽可能平静的开口说：“宋总，到底出了什么事？姜萱是我朋友，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得罪了你……” “你才多大？！”宋天明冷笑着打断了赵泽君的话，“小屁孩子，少在这冒充社会人。我问你，你和姜萱是不是开了个建筑公司，拿下了高岗村的回收项目？” “稍等，这里太吵……”赵泽君飞快的从办公桌里掏出上次和拆迁办谈判时候用的录音笔打开，然后把电话调成功放扩音，和录音笔一起并排放在桌上，对军子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做完这一切，他才对着手机说：“是。” “好，那就对了。你等下。” 赵泽君刚想录音，不料电话那头，却换了个人说话。 新的声音不急不忙的说：“废话我不跟你多说，给你两条路，第一，这个公司和高岗村的项目归我了，我放你和姜萱滚蛋。第二，环城河里经常淹死人，说不准姜萱喝多了酒半夜淹死在河里，你这两天多看看新闻。另外，你爸妈年纪应该还不大吧，平时出门留点心，别被车撞残废了。” 赵泽君眉头紧皱，自己还是小看了宋总这帮人！ 连拆迁办都没想到会有人录音，对方居然早有防备！ 至于威胁自己家人，赵泽君虽然愤怒，却并不意外。祸不及家人从来都只是电影里的桥段，这帮道上混的，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宋总……” “别别别，我可不是什么宋总，我也不认识宋总，我就是个混混，你要是想去告我你就去，不过我提醒你啊，我兄弟朋友多的是，我要是坐牢了，你也没好日子过。” 赵泽君一边示意军子重新关上门窗，一边对着电话说：“好，不管你是谁，开口就要我的公司，我总要问清楚，是为什么吧？姜萱到底干什么了？” “姜萱这小子踩着我脑袋朝上爬，传出去，人家说我连自己小弟都管不住，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妈了逼的，在建筑公司学到本事，自己另起炉灶，偷偷拿了个大单子，还他妈有没有点规矩了？少废话，你自己选吧，是要命还是要公司？姜萱，你劝劝他呗，舍命不舍财，最后钱也没了，命也没了，何必呢？”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很快姜萱含混不清的声音又传来，还是那句话，“赵泽君你别搭理他！” 哐当一下，这次隔着电话连赵泽君都听得一清二楚，似乎有重物狠狠的砸到了人体，姜萱很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军子脑门上的青筋跟蚯蚓一样蹦起来，牙齿咬得咯嘣作响，电话那头懒洋洋的说：“小萱哥真是条汉子，就是血流的有点多，赵老板，你考虑好没有，再拖下去，不等到他喝多了淹死，恐怕就要流血过多挂掉了。” “你要我公司，无非就是看上了拆迁项目，你就不怕拆迁发现泽建易主，把项目收回去？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们，公司上上下下，都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我要是走了，整个公司不稳，你们也不想拿了个空壳公司，却没项目吧？”赵泽君沉声问。 赵泽君的打算，是用钱换人。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阵，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年轻人还是很聪明的，难怪十八九岁就能当老板。你放心，我不是现在要你公司，你把你们公司的财务辞了，我明天派一个财务去，免费帮你打工，直到项目结束。” 赵泽君脸一沉，对方这个财务比当初华阳派来监管的会计老陈还要狠，泽建公司虽然还在自己名下，但之前赚的钱，和之后所有的入账，都等于落入了这个财务的掌控中。 “想好没有？姜萱伤得可有点重。”电话那头阴测测的问。 赵泽君深深的吸了口气，说：“明天我要姜萱一起回来。” “这简单，不过我劝你也别想耍花招，我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两次。下次再抓，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电话那头说完，啪得挂了。 “哥，怎么办？！”军子低声说：“等小萱哥回来，咱们就报警吧！” 现在手头有了这份录音，警察肯定要管，就算弄不倒宋天明，短时间之内，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赵泽君却阴沉着脸，缓缓的摇摇头。 报警，只保一时平安，不能保一世。 电话是姜萱的，录音里，对方到底是谁，不清楚，就算去查宋天明，现在的证据，还不够要宋天明永不翻身！ 真报了警，警方一旦出面，最大的可能性，是逼着宋天明干掉姜萱，然后毁尸灭迹。 如果等到明天宋天明的人到了再报警，警方抓到现行，倒是有可能借此给宋天明带来很大的麻烦。 但还是那句话，不够让他永不翻身，花十几万找个小弟定罪再容易不过。 而事后，泽建公司、赵泽君的家庭、姜萱的家庭，却要面临宋天明的报复。 手指上猛地一烫，烟已经烧到了末尾，赵泽君抖落手上的烟灰，意识到，自己重生以来，最大考验就在眼前。 姜萱的命，暂时是保住了，明天对方应该会送过来； 泽建公司肯定不能给宋天明，但如果等拆迁完成之后，宋天明还是现在的宋天明，自己还是现在的赵泽君，双方的实力对比没有发生本质变化，公司就只能给他。 转移财产肯定来不及，宋天明看来不是第一次巧取豪夺，非常有经验的派驻了会计。 就算明天一大早，自己赶在银行开门时间就把账上的钱都转走，可以后怎么办？ 道上混的人和正经商人相比，最大的优势在于没底线，可以肆无忌惮的通过非法手段威逼利诱，跳出规则之外，和规则内部的人‘竞争’； 但并非完全无法对抗，对方的最大优势，反过来看，也是他的弱点所在。 跳出规则，虽然不受规则的限制，同样，也不受规则保护，甚至稍有不慎，就会受到规则的严酷反噬。 和沈炼相比，也许，宋天明才是一只真正的‘僵尸’，在黑暗中，看似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但在阳光下，会飞快的烟消云散，化为一滩脓水。 赵泽君告诉自己要冷静，首先第一步，在黑暗中先保存自己、保全姜萱、尽可能保住泽建；第二步，想办法一脚给这王八蛋踹到阳光里。 第九十章 冻结户头 铁皮房外机器轰鸣，房内却显得极为寂静。 半晌之后，赵泽君抬起头，望向一直不安的等在一边的军子。 “抽屉里有点钱，拿着，现在去你家和姜萱家，让你们爸妈暂时出去旅游一趟……别问我去哪，去哪都行，反正不能再住家里。立刻！” 军子晓得其中厉害，拿了钱匆匆离开。 送走军子，赵泽君深深的吸了口气，换上尽量平和的语气，给老爸发了一条短信，说最近太忙了，让他们暂时先不要回宜江市。半夜三更的打电话会引起父母的怀疑，短信则比较正常，反正父母知道自己是夜猫子。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给梁实打了个电话。 泽建公司现在没有专门的会计，文职内务后勤这一块，都是梁实在抓总。 电话里很郑重的交代了一番，让梁实天亮就起床，争取在银行开门的第一时间，把公司账上所有的钱都转出来。 最后，拿着电话考虑了几分钟，然后拨通了华阳集团宜江市分公司总经理郑源的手机。 “喂，郑总，实在对不起，这么晚打扰您休息。我遇上点麻烦，想请你帮个忙。” 电话那头，郑源的声音倒是很平静，沉声问：“嗯，帮什么忙？” “我想请您明天派人去法院，起诉我们泽建公司诈骗，或者不履行合同，要求法院冻结我们的账户，只能进，不能出。一切费用我来出。”赵泽君说。 “这倒是简单。”郑源沉默了片刻，说：“但是你要告诉我原因，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冻结自己的账户？” 赵泽君即然打这个电话求助，就没准备瞒着郑源，但是也不能把情况说得太紧急，免得让对方觉得泽建要完蛋了，反而不肯施以援手，他早就想好了措辞，说：“道上有些人想要插手我公司的账目，我必须让公司资金冻结住一段时间，避免外流。事发突然，希望郑总看在合作的情分上，帮泽建一把。” 郑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这样，你稍等一会，我给你回电话。” “好。” 不到五分钟，郑源回电了：“华阳公司可以去起诉你们，用最快速度冻结你们账户，但是不会参与你们泽建的其他纷争。另外，你个人欠我们王董事长一个人情。” “谢谢郑总，麻烦您尽快冻结，我会让梁实全力配合华阳。另外，请帮我向王董事长问好。” …… 电话那头，郑源并没有睡觉，而是在百里之外省城的一间会议室里。 华阳集团董事长王炎也在，面前还摆着几个餐盘，看样子是才开完会加餐。 郑源一边吃饭，一边笑道：“王董，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让他欠你人情，这是抬举他。即然你这么看得起他，干脆我出面，帮他把事平了不就完了。宜江市道上没什么有份量的人物。” 王炎低头大口的扒拉着白米饭，含混不清的说：“自己的事，自己平。要是连这点事都对付不了，这人也没什么看头。” “您这真是……”郑源是跟着王炎的老班底了，在王炎面前说话比较放松，摇摇头说：“您也快四十了，总操人家孩子的心，自己赶紧成个家，将来华阳也好有个接班人，老兄弟们都安心。” 王炎放下筷子，拽了张餐巾纸随意的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斜睨了郑源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怎么，集团里有人开始不安心了？” 郑源脸色顿时一僵，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集团大了，不是以前的小煤矿，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太多，各方面的人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也正常。” “有想法是好事啊。”王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拍拍郑源的肩膀，说：“老郑，你也该有点想法了，这两年让你守在宜江市，辛苦了。别在那窝着了，来省会帮我吧。” 郑源沉声说：“好。” “行了，也别那么紧张。蚂蚁缘槐，蚍蜉撼树，不过是几个苍蝇嗡嗡乱叫，成得了什么大事？！” 郑源站起来升了个懒腰，透过12楼的落地玻璃窗，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满不在乎的说：“看见没，谁屁股下都一堆麻烦。还是那句话，自己的事，自己来平。” …… 第二天一大早，梁实就去银行门口等着，银行刚开门，他第一个领号，把泽建公司账上的钱，全部转移到赵泽君个人的户头上。 梁实转完账直接去了法院，华阳公司的一个法务代表已经等在法院，两人碰头后，各自给双方的老板打了个电话，然后双双进入区法院。 法院的工作人员还是第一次遇到泽建公司这么配合的原告，好像巴不得对方立刻就能冻结自己账户。 而梁实也见识了一个真正有实力公司的办事效率，即便在宜江市只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分公司，但华阳的法务代表在法院里各类手续几乎是一路绿灯，正常情况下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办完的冻结手续，在几方的通力协作下，不到半天就已经进入了流程，接下来泽建公司的户头随时可能被冻结。 赵泽君让军子在办公室里等，自己去拆迁办办理房屋过户手续，这笔钱是他要尽快拿到手，万不得已之下，这是救命钱。 一直忙到中午回铁皮房，宋天明的人居然还没到，赵泽君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在他忍不住要打电话过去问的时候，一辆桑塔纳停在了拆迁工地外。 车上下来四个人。三男一女，女的看着三四十岁，烫着一头当前很流行的大波浪，打扮很妖艳，两个身材魁梧的混混一左一右，架着姜萱的胳膊，四人直接来到了泽建公司的铁皮房外。 第九十一章 全面接管 赵泽君正准备给姜萱打电话的时候，宋天明手下的人终于架着姜萱回来了。 “这什么破地方，简直就是猪圈！” 赵泽君抬头看过去，说话的女人打扮时髦，妆化得很妖艳，穿了一条当下流行的黑色紧身小脚裤，把肥硕的大屁股包得紧紧的，顶着一头染黄的大波浪，脸上一双标准的狐媚眼，徐娘半老长相还不错，只是一脸的骄狂戾气。 送姜萱回来的三个人当中，领头的显然是这个女人，进门之后，一脸鄙夷的四处看了看，不耐烦的挥挥手，问：“你们谁是管事的？” “我是赵泽君。”赵泽君站起来说。 女人斜着眼，神情倨傲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赵泽君几眼，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哼’声，“人给你送回来了，叫你们会计来，跟我交接账目吧。” 说完，冲架着姜萱的两个人挥了挥手。 这两人把姜萱朝沙发上一丢，姜萱重重的摔在沙发上，很吃力的仰起头，冲赵泽君咧嘴苦笑一下。 “你没事吧？”赵泽君皱了皱眉头。 姜萱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侧靠在沙发上，大半边身体都是悬空的，一张脸肿得像是猪头，眼睛肿起老高成了一条眯缝，临走时候穿得背心短裤已经变了颜色：一看就是血干了之后凝结出的深褐色，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随处可见伤痕。 有点应了那句话：打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没残废……”姜萱哑着嗓子，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怪笑。 女人不耐烦的挥挥手：“这次给你个小教训，老老实实听话，不然狠得还在后面。说正事，我叫徐艳萍，你就叫我徐姐吧，这段时间我就在你们这里办公了，从今天开始，泽建公司所有的账目，都由我来经手。你现在把账移交给我，还有营业执照各种证件。” “证件都在抽屉里，管帐的人在外面，下午才能回来。”赵泽君说。 “打电话叫他滚回来，你他妈少跟我这耍花枪，不想要命了是吧！” 徐艳萍大咧咧的坐在赵泽君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趾高气扬的说：“这个公司从现在开始，不姓赵了。告诉你的工人，眼睛放亮点，以后我不叫，包括你在内，不许来这间办公室！” “还有其他的吗？”赵泽君问。 “电话24小时开机，随叫随到。你要是想跑也能试试，跑一次，打断你一条腿！”徐艳萍挥挥手：“滚吧！” “我先带你去医院。”赵泽君吃力的扶起姜萱，两人出了门。 “傻逼，跟宋总作对！”望着两人蹒跚的背影，徐艳萍嗤笑说。 …… “军子呢？”一出门，姜萱就问。 赵泽君看了看他，“你要干什么？” 姜萱脸上全是血污和肿块，笑得很难看，说：“不干什么，问问。” “我让他去垃圾场看着，以后垃圾场的钱，不能走公司账。”赵泽君不动声色的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扶着姜萱上了车后排。 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到了医院，上下检查了一番，姜萱浑身多出软组织磋伤，脑袋上有个一指多长的大伤口需要缝针，轻微脑震荡，右腿有好几处严重的骨裂，外伤严重，好在没内伤。 等到缝了针，赵泽君才问：“那个徐艳萍是什么人？” “宋天明的姘头，给他管帐的会计。” 姜萱靠着医院走廊窗口，很平静的点上一支烟，淡淡的说：“动她没用。” 赵泽君翻眼皮看了看姜萱，这种很平静的表情，他上辈子在姜萱脸上看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得知公司里那个姑娘出事之后，第二次，是姜萱在大牢第三年元旦，赵泽君去探监时候，那也是赵泽君上辈子和他见的最后一面，不到半个月之后，姜萱就不明不白的死在牢里。 这是看淡的生死的平静。 赵泽君提前把军子调去了垃圾场，就是防止军子和姜萱一起发疯。 姜萱望着白色的墙壁，“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被这个老东西闻到味道了。你猜猜，谁告诉这老东西的？” 赵泽君看着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心中一亮，“任继福？” “就是他。”姜萱随手把半截烟头在窗台上掐灭，居高零下的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平静的说：“这事坏在我身上，我来处理。你找个宾馆住上十天半个月，别露面……” “你想怎么处理？！”赵泽君瞪着他问。 姜萱笑笑，没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赵泽君盯着姜萱，讥笑说：“学小马哥嘛，单枪匹马去拼命。小萱，你脑子是不是被打糊涂了？先不说你能不能弄死他，就算你弄死他，你怎么办？是准备一辈子当逃犯，隐姓埋名去金三角，还是吃一颗花生米，让你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姜萱肿着核桃一样的眼睛，眯着眼看着赵泽君，说：“你能怎么处理？报警？只要弄不死他，他一定弄死你。还是说，你心甘情愿把公司让给他？” 赵泽君沉默了片刻，说：“人比公司重要。” “我们豁出命，废了这么大劲，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凭什么就给他？！这口气咽下去，我怕这辈子都过不安生。”姜萱轻轻的摇摇头。 “我说人比公司重要，没说要把公司给他。” 赵泽君拍了拍姜萱的肩膀，认真道：“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放心，不该咽的气，我们一口都不会咽。” 好不容易稳住了姜萱这边，赵泽君刚离开医院，又接到了徐艳萍的电话。 “操你妈，姓赵的，半个小时之内，给老娘滚回来！” 电话刚挂，又是一个公用电话，老陈打来的，电话那头，老陈急吼吼的说：“赵总，你赶快回来看看，梁工给那娘们带人打了！” “我知道，你告诉工人，克制。谁都不许跟对方动手！我立刻到！”赵泽君说。 急匆匆的赶回工地，一下车，老陈就带着一大群工人把赵泽君围住了，一个个气冲冲的。 梁实也在其中，脸上肿起来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子，眼镜断了一截，用胶布包着挂在耳朵上。 “赵总，这小婊子到底什么来头？！太欺负人了，这大半天你不在，你都不知道她简直拿我们公司的人不当人对待！”老陈气急败坏的开腔！ “赵总，你看看，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她指着我鼻子，就操我娘，骂我祖宗，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梁工一个读书人，平时跟谁都客客气气的，上来就挨了两个嘴巴子！” “赵总，你得为大伙做主，她要是还在这里，我们实在干不下去了！” 赵泽君抬抬手，示意工人们先不要吵闹，仔细的看了看梁实的脸，问：“梁工，没打怎么样吧？你去重新配一副眼镜，去医院瞧瞧，我来掏钱。” 梁实苦笑着摇摇头，说：“眼镜倒是无所谓，将就着还能用，就是耳朵有点嗡嗡的。赵总，不是大家拆你台，这事你真得管管了。” “就是，我们这哪是在干活啊，简直就是受气！赵总，也就是您的面子，我老陈服您这个人！要是换一家公司这样，我他妈早拍拍屁股走人了！”老陈说。 赵泽君尽量压住火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不瞒大家伙，公司是遇上了点难处，这段时间很艰难，像上次救灾一样，大家伙要是相信我，就留下来，再支持我一次！我跟大家伙保证，多则五十天，少则一个月，我绝对为大伙讨个公道，让大伙好好的出了这口恶气！”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叠钱，说：“人来是缘，人走不留。我也还是当初那句话，各位都有家有小，谁要是真不愿意留了，我现在就结工钱，也不怪大伙。” 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倒是没一个真要走的。 闹归闹，可泽建公司这份公司至今为止的确很不错，工资水平同行中在中等偏上，从来不拖不欠，老板和气，工作氛围很轻松，各方面都没得挑。 要是真想走，直接走就是了，何必来找赵泽君闹。说到底，之前救灾的情分还在，这就跟家里小孩在外面受了气，第一个想到找大人为他做主出头一样。 老陈叹了口气，说：“赵总，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你说，公司现在出了这种事，你又不给咱们动手，咱们只能找你诉诉苦水了嘛。” “我明白。”赵泽君拍了拍老陈的肩膀，对众人说：“大伙放心，我赵泽君说出的话，有一句算一句，绝对不会亏了大伙！要是我争不回这个公道，将来大伙指着我的脸啐吐沫，我绝对不说二话！” “赵总，言重了。”梁实抠了抠还有点嗡嗡作响的耳朵，对大家伙说：“赵总都这么表态了，咱们干活去吧，都是自己人，大家团结一致，别再给赵总作难了。”说完看了老陈一眼。 “行行行，都干活，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以后大家伙尽量少去办公室，不触那个霉头。” 好不容易安抚了工人们，赵泽君大步朝简易房办公室走去。 刚进门，徐艳萍就把一叠账本重重的摔向赵泽君。 赵泽君微微一歪头，账本贴着他的脸飞过去。 徐艳萍杏眼圆瞪，重重的一拍桌子，指着赵泽君骂道：“姓赵的，你玩什么花样！你们公司的账上怎么是空的？户头为什么被冻结了？！” 第九十二章 统一战线 “玩花样？”赵泽君冷笑说：“你以为我是怎么拿下拆迁回收工程的？” “你什么意思？” “账上为什么是空的，你去问拆迁办！前面赚的钱，我一分钱不少全交给了拆迁办，要不然，你以为凭着我一个小公司，怎么拿下这么大的工程？” “那户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被冻结了？！” “看见工地上的两辆重卡没有？”赵泽君指了指外面，说：“为了这两辆车，我和华阳公司一直在扯皮，人家告我，我有什么办法？宋天明不是厉害嘛，你让他去对付华阳集团啊？！” 徐艳萍眯着眼睛打量了赵泽君几眼，“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我从十六岁就开始做账，这点猫腻我不懂？欠账还钱，我不要那两辆破车，等到拆迁完了，还给华阳集团，到时候你们账上的钱，你一分钱都带不走。” “随你的便。”赵泽君说完，转身离开办公室。 徐艳萍想了想，对两个混混说：“你们两在这里看着，我去银行查查，是不是他说的那回事。” “徐姐，这小子狂得狠，教训教训他！”一个混混说。 “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和姜萱一样。现在还用得上他，别逼的太紧，等到工程完了再和他算账。不让他见点血，道上人还真以为宋总这两年吃素了。” …… 深夜，工地上机械轰鸣，一个身形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钉子户贺大鹏家的三层小楼后围墙外，在窗户上咚咚咚，两长一短敲了三声。 十几秒后，用铁皮加固的后窗吱呀一声打开，任继福从窗口冒出个脑袋，骂骂咧咧的说：“他妈的，怎么搞到现在才来，老子要饿死了……” “楼里不是有方便面吗？几天不见，你口味还养叼了嘛。”来人抱着膀子，似笑非笑的说。 看清这人面貌，任继福一愣：“是你？赵……赵总，你怎么亲自来了？” “你出来一趟，我有事找你。赚钱的事。” “啊？能赚多少？” “你跟我来，找个僻静的地方，我慢慢跟你说。” “好好好，你等下，我和大鹏说声。” 几分钟之后，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贺大鹏家的小楼，在夜色掩护下，离开高岗村拆迁工地。 “赵老板，什么好事关照我？”任继福问。 赵泽君点上一支烟，“当然是大好事，事情做成了，除了我们之前讲好的，我另外给你二十万。” “二十万！我的天！”任继福大吃一惊，想都不想就连连带头：“我干了！” 赵泽君笑道：“你也不问问，我要你办什么事？” “对啊，什么事到底？不会是杀人吧？” “放心，要杀人，我也不会找你，你不是那块料。” “那是什么事？值二十万，不杀人，难道是贩……” “别瞎想，不违法。”赵泽君挥手打断了他，贴着他耳朵，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任继福神情一变，紧张起来。 赵泽君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在手里啪啪的拍着，“这里有两万块钱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想要赚钱，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任继福犹豫了片刻，一咬牙，狠狠的呸了一声，一把把钱拽过来塞进怀里，“妈的，二十万，你让我把我老子坟抛了都成！不就这点事嘛，我干了！” “好！” …… “呦，任继福，今天怎么回来了？” 地下赌场办公室里，大洪一边做账，一边抬眼扫了一眼任继福，戏谑说：“听说你小子在高岗村当钉子户，骗了不少钱吧。” “大洪哥，我就是帮帮朋友的忙，赚几个小钱花花。”任继福陪着笑给大洪递了支烟，殷勤的掏出打火机点上了，说：“我赚那几个钱，还不是为了还赌场的债嘛。” “你知道就好。”大洪看了眼任继福递过来的香烟牌子，“烟不错嘛，有钱赶紧还，最近上面老大催得紧，我帮你兜着在，你小子别以为躲到拆迁工地就没事了。” “是是是，我哪能不知道好歹。”任继福掏出一个信封，依依不舍的递给大洪，“这五千块钱利息，我先还上，大洪哥，您再宽限宽限，在上面大老板那帮着说说好话。” 大洪接过信封，打开口朝里面看了一眼，见果然都是百元大钞，很是意外，“你小子可以啊，看来当钉子户真挺赚钱。” “嗨，赚的都是苦命钱，大洪哥，你可不知道，那鸟地方断水断电，天天吃方便面，还他妈得干啃，根本不是人过得日子。关键是没人打牌，我这哪受得了，这不，出来放放风，歇几天，玩几把，我再回去。” “玩几把？赌场里一大堆事，你当这里是疗养院呢？”大洪把信封随意的塞进抽屉里，挥挥手：“回来正好，跟着干活去。” 于是，任继福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大部分时间，在高岗村陪着贺大鹏当钉子户，偶尔回赌场混个半天一天，美其名曰‘放松’，打打牌，帮着赌场干干活。 就这么过了快有十天，这天夜里，任继福背了个包，主动找到了赵泽君。 “赵老板，你要我找的东西，都在这里。喏，这是赌场的账本，欠条……对了，还有录音！” 赵泽君打开袋子，拿出一本账本翻动着。 账本不是原件，有些是复印的，有些是照相机拍下来洗出来的照片，最后拼凑在一起。 不过内容很清楚，账本里的流水很惊人，每个月都有大笔的金额进出，绝对不是什么‘小赌怡情’的问题。 同时，账本里还记录着逢年过节的‘送礼’，时间、对象、金额数目礼品清单历历在目。 “这么容易就到手了？”赵泽君看了看任继福。 “别人去肯定拿不到，我在赌场混了好几年了，都是哥们兄弟，谁会提防我啊？我趁着大洪抽那东西的时候，把保险柜钥匙复制了一把。还得说赵老板你有眼光，这事，找第二个人，还真办不成！” 任继福得意洋洋的邀功，还不忘了捧一捧自己的大金主，说：“再说了，谁能想到你赵老板来这一手。更想不到你让我去做，咱们以前还可是有仇的，对不对。” “仇人也可以变朋友嘛，事情办成了，我日子好过，你小子不但有二十万好处，之前的赌债也不用还了。咱们现在是统一战线。”赵泽君意味深长的说。 “对对对，这个词说的好，统一战线！” “这是什么？” 赵泽君从包里翻出一大叠照片，上面都是不堪入目的女性身体。 任继福支支吾吾的说：“嘿嘿嘿，赌场经常有人欠账不还，抓了老婆女儿来拍照。” 见任继福神情闪避，赵泽君盯着他瞧了一会，“你在赌场，就负责干这个事？” “嘿嘿，差不多，差不多……”任继福讪讪的说。 赵泽君稍稍一沉吟，“那些欠钱的，总有反抗的吧？你们怎么办？” “那当然有了……” 任继福献宝似的，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赌场里是怎么对付欠钱不还的硬骨头的，赵泽君听完之后，说：“你能拿到证据，我再给你加一万。” “我试试！” “行，东西先放在我这里，我去处理下。你好好干，最后亏不了你。” 任继福乘着夜色，重新回到了三层小楼。 赵泽君想了想，给军子打了个电话，把军子从垃圾场叫回来，向他交代了一番。 “你拿着这些东西，连夜坐车去外地，找个尽量偏僻的打字复印店……” 第九十三章 各怀鬼胎 2002年7月31号，赵泽君很难忘记这个日子。 上辈子，这天夜里凌晨三四点，高岗村中一家钉子户忽然着火，消防队赶到的时候，驻守在房里的钉子户已经被火烧身亡。 之后，高岗村剩余的一百多户，包括赵泽君家在内，不到一周全部搬走，拆迁工作顺利完成。 调查结果是天干物燥，煤气泄露，大概由于有火星，引发了火灾。而拆迁办宝业公司的钱主任，因为工作存在巨大失误，被调离岗位，接受调查。 7月30号，太阳终于落山，夜色渐浓，高岗村的工地变得异常的安静，好几家负责回收、拆迁的公司，不约而同的在这天选择了这几天在夜间休息，乘着月底结算工资、给工人放假。 一辆板车，在夜色来到了三层小楼的后方，车上堆满了很多鼓鼓囊囊的大蛇皮袋，封口扎得紧紧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拉车的人弯腰驼背，带着大大的草帽，脖子上围着毛巾。 拆迁工程是块大肥肉，参与的19家公司想要一点不剩的吃完不太可能，不少单干收垃圾的会乘着夜里，来工地废墟上捡点便宜，经常有这种拉着板车的收垃圾的在夜里来偷点垃圾，只要不是面对面遇上，不是成群结队的，倒也没什么人管。 板车来到三层小楼后面，拉车人向四周看了看，拿下遮挡在脸上的草帽，露出用毛巾围着的脸，对已经等候在三楼后面的任继福低声说：“这些东西暂时放在楼里，别处不安全。” 虽然看不见全脸，但是熟悉的人还是可以认出来，这人正是军子。 “你可算来了！快点快点！”任继福不耐烦的说，和军子一起，把十几个大大的编织袋全部搬进小楼。 “人呢？”军子沉声问。 “晕过去了，你等会！”任继福从二楼，吃力的抬下了一个睡的迷迷糊糊的人，正是钉子户贺大鹏。 “你们老板真会给我找麻烦，还要在饭里下药，至于吗？等他醒了，我这怎么跟他解释？” “这些东西不能给外人看见。他回来之后，你就跟他说，是拆迁办干的。” “他能相信吗？”任继福疑惑说。 “少废话，你还想不想要钱了？我告诉你，这些东西要是被外人看见，不光我们倒霉，你跟着也没好日子过。你以为宋天明能放过你？”军子一瞪眼。 “得了得了，你跟你们老板说，尽快把剩下的钱给我，不管事情成不成，该我的钱，一分都不能少，不然我豁出去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军子把昏迷中的贺大鹏搬上板车，盖了一层帆布，重新戴上草帽，拉着板车猫着腰离开高岗村。 送走了军子之后，任继福先是把那些鼓鼓囊囊的大袋子全部扛到三楼，这里平时没人来，他和贺大鹏的活动区域主要也就是在一楼二楼，就算贺大鹏回来了，也未必会立刻发现这些东西。 搬完之后，任继福坐在二楼里开了瓶啤酒，边吃边琢磨。 宋天明和赵泽君两个人有矛盾，赵泽君利用自己去偷宋天明赌场的证据，想整倒宋天明，这很正常。楼上那些袋子里，全是各种复印件和宣传标语，看起来，赵泽君是要把事情闹大。 要是他能整到宋天明当然最好，不光能赚一笔，赌债自然就不用还了。 这也是任继福愿意帮忙找证据的主要原因之一。赌场高利贷利滚利，沾上就算完了，倾家荡产都还不起，他当初也就欠了四万多块钱，期间还零零碎碎的还了两三万，现在反而变成了12万，眼看着是越还，欠的越多，宋天明要是不倒，他这辈子都要给赌场白干活。 那些证据的份量，任继福比谁都清楚，一旦曝光，弄倒赌场和大洪肯定没问题，平时宋天明虽然不在赌场露面，都是幕后操纵，但是赌场里那些破事性质实在太恶劣，稍稍一牵连，宋天明绝对跑不掉。别的不说，就凭大洪那个怂人，肯定得把宋天明招出来。 何况，还有账本上，那些收礼的对象！账本一旦曝光，这些人恐怕第一个就不放过宋天明。 问题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宋天明是什么人？在宜江市道上混了多年，方方面面都有一定的能量，赵泽君无非是才窜起来的一个小老板，除了泽建公司之外，没有任何能量，他真能和宋天明掰手腕子？ 万一，宋天明这次逃过一劫，接下来肯定要报复！ 当时被二十万的好处砸晕了头，此时冷静下来细细一想，这二十万，还真不是那么好赚的。宋天明不倒，稍稍查一下那些证据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很可能怀疑到他头上了。 到时候，就不是还十几万高利贷那么简单了，自己这条命八成得填进去。 想到这，任继福又有点后悔起来。 他不是后悔答应赵泽君找证据，而是后悔钱要的少了！ 妈的，才20万，就让老子提着脑袋帮你对付宋天明？老子要是不帮忙，你自身都难保，用二十万就买个平安？ 做梦吧你，你骗走老子的那几套房，拆迁算算都不止二十万！ 这二十万，只能算是你补偿老子的。拿老子的钱，让老子帮你办事？你当我傻啊！ 还有贺大鹏也是个麻烦，按照赵泽君‘指示’，晚饭的时候把迷晕了。可是等对方醒过来之后，真能相信这是拆迁办干的？不太可能吧，八成还得怀疑自己。 到时候，和贺大鹏约定好的那些好处费，又是好一番扯皮。 算来算去，怎么算，老子都是亏了！ 任继福一个人在昏暗的蜡烛光里，阴阴的琢磨了很久，最后狠狠的喝干一口啤酒，下了个决心。 等赵泽君派人来拿这些‘证据’的时候，再狠狠敲他一笔！ 至于这些证据也不留给赵泽君，拿到钱之后，一把火烧了！省的将来宋天明找我麻烦！ 连带之前的二十万，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什么拆迁，什么高利贷，都和我无关！让赵泽君和宋天明狗咬狗去。 老子手头有几十万，到哪不能潇洒？干吗非留在宜江市当孙子？ 打定主意，任继福心情大好，自觉的这想法简直绝了，即能拿到钱，又免除了后患，还顺带出了一口恶气，狠狠的坑了赵泽君一把！这叫什么来着，一箭双雕，不，三雕！ 就这么办！ 吹了蜡烛，睡觉，难得今天外面安静，正好美美的做一个发财梦，明天一醒，老子就是有钱人了！ 第九十四章 夜，火 31号的凌晨，空中没有半点星光容身的缝隙，一片片乌云连接成片，像个巨大的黑幕，笼罩在高岗村的上空。 睡在二楼的任继福喝了酒，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了，爬起来迷迷糊糊的找空瓶子撒尿，就觉得空气里有股子很难闻的气味。 “什么味道……不对……” 他一个机灵醒悟过来了，这他妈的是煤气！ 院子里的煤气罐漏了？不可能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漏？ 他赶紧拿了手电筒，从窗子里升头朝外看，手电筒还没打开，院子里忽然出现一个亮点，在漆黑的眼里显得特别的刺眼。 紧跟着，这个亮点在他的视野中骤然放大，瞬间就充斥了视野！ 这一瞬间，任继福脑海中灵光一现，好多事和过电影一样，闪电般串联在一起！ 他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空气中的火焰陡然向中央收缩了一下，像是时间发生了一个定格，紧跟着，蓄满力量的火焰轰然爆发！ 轰隆，以三层小楼为中心，剧烈的火光冲天而起！ 在火光中，三层小楼最顶上的那一层，似乎放了一个大大的礼花，数不清的纸片、各种材料的卡片，如同一只只火中的精灵，漫天飞舞，很多在落地之前，就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但更多的，在爆炸的冲击力中，或是完整，或是残缺的，飞向了高岗村拆迁现场的各个角落。 仅仅十分钟过之后，高岗村外就响起了呜呜呜的救火车鸣笛声，大批的人赶向现场。 火灾很快被扑灭了，曾经的三层小楼已经成了废墟，只剩下一面墙还凄惨的矗立在原地，随时摇摇欲坠。 一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从现场抬出来。 于此同时，消防队还在现场，发现了数不清的奇怪碎片，这些碎片有的完整，有的残缺，更多的烧成了焦炭。 记者是城市中消息最敏锐的人群之一，灭火后不久，高岗村外就出现了记者的身影。和消防队一样，这些记者同样在高岗村的废墟里，发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碎片。 随意一块碎片上，都透出着触目惊心的信息！ 拆迁办的钱主任也来到了现场，看到这些碎片之后，心中巨震！ 这……这是怎么回事？！ “钱主任，这些东西我必须向上级汇报。”消防队指挥官对钱主任说。 …… 宜江市郊区。 “额……”一声很恐怖的呻吟，像是老鸡被掐断了脖子，臭水沟边上缓缓的坐起一个人来。 贺大鹏揉着头，脑仁子都在发疼，茫然的望着四周的农田。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最后的记忆，就是和任继福在二层小楼里喝酒，喝着喝着，就迷糊了。 “难道是这王站，把同样的内容一一发布。 …… 几乎与此同时，宜江市某个大排档中，宋天明的姘头，徐艳萍正带着那两个和她一起驻泽建公司的小弟吃宵夜。 大排档本来很热闹，不过因为已经是深夜了，本来就没什么人，这几个一看就是流氓混混的家伙朝里面一座，吆五喝六的吹牛逼，仅剩的两桌人也匆匆吃完，结账离开。 酒杯刚举起来，大排档的帘子掀开了，一阵冷风从外面吹进来。 “操你妈，没看见这里坐着人啊……”一个小弟抬头就骂，话说到一半，却收回去了。 门口进来的，不是送烧烤的农村小妹。 姜萱脑袋上包着一圈纱布，腋下还夹着拐杖，笑呵呵的进来，四个身材魁梧，一身腱子肉的年轻小伙子紧随其后。 几个人一进门，就围住了徐艳萍这一桌。 徐艳萍丹凤眼一眯，“姜萱，你想干什么！” 两个小弟刚要有所动作，跟着姜萱来的四个人，不动声色的靠前一步，两个架住一个，四把匕首顶住了两个小混混的后腰。 徐艳萍一双眼睛眯了起来，恶狠狠的说：“姜萱，今天你敢动我一根毛，老宋要你全家的命！” 姜萱随手摸起桌上的一个啤酒瓶，拿起来看了看商标，嘴角一翘，自言自语嘀咕说：“可惜了，一个瓶子回收，还能卖两毛钱呢。” “你什么意思？” 徐艳萍的话没说完，姜萱猛地手腕一翻，酒瓶重重砸在她的头顶。 “宋天明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姜萱把半截酒瓶随手丢到一边，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朝红房子外走，头也不回的说：“都带走。” 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车门大开，安静的等待的红房子外。 第九十五章 天与地 从凌晨五点半被第一个电话吵醒之后，整整一天，宋天明就再也没安生过，一直处于暴走边缘。 不停的有各路关系打电话过来，道上的朋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好点，急吼吼的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那些‘关系户’和‘领导’，张嘴就是破口大骂！ “李所……你听我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网络上都传来了？妈的，网上的人怎么知道？” “老赵，我他妈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事能不懂，怎么可能把这么多人都牵连进来？” “废话，当然不是我，我就是想要整人，也不会把这些东西都爆出来！那他妈是自己找死啊！” “什么？好几个部门都收到了实名举报材料？任继福举报的？任继福是他妈的什么人？我根本没听说过！” …… 这些年，在道上混，在生意场上混，宋天明心狠手很做事绝是出了名的，因为这个，他在宜江市打下了一片天，同样是因为这点，他树敌太多，想至他于死地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光是赌场放高利贷这一条，就不知道害的多少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这些人个个都有十足的理由和动机跟他拼命。还有最近那个泽建公司，同样有嫌疑。 但是对方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些证据的？难道是除了内鬼？ 一时间，宋天明即想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法确定这是谁干的。 但是多年的混世经验，让宋天明养成了一种像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他本能的察觉到，这次事情闹大了，恐怕不是疏通疏通关系就能解决的！ 不说别的，光是泄露出去的那一份‘送礼清单’，上面的每一个人，原本是他的盟友，现在个个都恨不得他早点死。 犹豫了半天，他一咬牙，战战兢兢的打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对面一个沉稳的男声，说了一声‘喂’，就没在开口。 “杨老，我是小宋啊……”宋天明谄媚的说。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对面的男声就很平静的打断了他：“我不认识什么小宋，你打错电话了吧。你是从哪得到这个电话号码的？还有，请你以后不要再打过来！” 说完，啪得一下挂了电话。 握着电话，听着对面传来的规律而毫无生气的嘟嘟嘟忙音，宋天明如坠冰窖！ 完了，这次彻底完了！ 这已经不是要多少代价才能继续让他在宜江市混下去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命！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跑路！ 宋天明呼吸粗重，头青筋暴起，重重的一拳打在实木办公桌上！ 他不甘心！这么多年，从一个煤矿看场子的小混混，一步步，经过多少血拼，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富，就因为这么件根本不知道原因的破事，要放弃一切，从头开始！ 感情上，不甘心，但理智上，却只能强行压住，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活着，等这次事件风波平静下来之后，他在改头换面，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打开保险柜，急匆匆的从里面取出现金装进背包，然后给姘头徐艳萍打了个电话。 别的人都可以不带，徐艳萍一定要带走，这个女人帮他管帐，知道他太多的秘密。 还有个不能说的想法。男人跑路，带什么都不如带个有姿色的风**人，闲了能解闷，没钱了，还能靠她赚路费。万一遇到过不去的坎，漂亮女人也是个不错的筹码。作用多多。 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徐艳萍那头却一直在关机中。 “操！在干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宋天明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等徐艳萍了，匆匆的发了一条短信：出事了，老地方见，带上钱。 最后，把保险柜里的那把黑星手枪检查了一遍，子弹压上膛，打开门就朝外走。 刚出办公室的门，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清脆的枪响！ 紧跟着，打碟领舞小姐的尖叫声，手下的叫嚷声，乱成一片。 从二楼看下去，曾经带走姜萱的‘黑哥’睁大眼睛，仰面朝天躺在血泊中，一把五连发猎枪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地上。 宋天明毫不犹豫转身就逃，想要从二楼的窗口跳下去。 不等他钻出窗口，一队荷枪实弹的特警从旋转楼梯冲上来，隔着走廊作为掩体，黑洞洞的微冲枪口指向宋天明和手里的大包。 “宋天明，你涉嫌开设赌场、非法持有枪支、勒索、重伤致人死亡、偷税漏税……” 宋天明一咬牙，身体朝前用力窜出，整个人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随着的袋子。 楼下早就有警察严阵以待，他刚落地，一群民警就举枪围住了他。 “小心，他有枪！”有人眼尖，一眼看见了宋天明手里握着的手枪。 “别开枪！”宋天明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就要扨枪举手投降。 哪知道他的手刚刚一动，一名警察大概是过于紧张，以为他要负隅顽抗，忽然扣动了扳机！ 紧跟着，连锁反应一般，一串火蛇。 哒哒哒…… 微冲子弹毫无阻碍的钻进了宋天明的胸膛，带起几篷血花。 宋天明身体保持了微微举手的姿势，晃了晃，一声不吭，直挺挺的朝后倒下，咚的一声，重重的砸水泥地面上。 警察闪电般冲上去，飞快的伸出两根手指在宋天明的颈部大动脉上探了探。 “报告，报告，嫌疑人持枪反抗，我方开枪将其击毙！重复一遍，已将嫌疑人击毙！” 说完，用带着战术手套的手，轻轻的抹平了宋天明死不瞑目圆瞪着的双眼。 …… 一场轩然大波，突如其来的掀起惊涛骇浪，又以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暴烈方式，以宋天明的死为终结，重新风平浪静。 网络上的绝命书、现场的调查、以及活着回来的贺大鹏提供的信息，各方面证据综合在一起，一切都拨云见日。 事情很简单，在赌场欠下高利贷的任继福，对人生绝望，选择了和宋天明同归于尽。为了扩大影响，任继福通过正在拆迁中的贺大鹏，利用煤气罐爆炸自杀，并且把证据公诸于世。在自杀之前，为了不连累贺大鹏，打晕他送走。 宋天明公司会计徐艳萍主动投案自首，交代了大量宋天明作奸犯科的证据，办成了铁案。另外，事后证明，被当场击毙的另外一个人，是公安部的a级通缉犯，身负两条命案。 宋天明本人持械拘捕，被当场击毙，手下的主要人员，纷纷被抓，依法等待审判。 此外，市里果断出手，对一批出现在宋天明的‘送礼名单’上的人，进行调查。拆迁办的两位主任，虽然没有直接责任，但存在管理漏洞，没有事先发现提前预防，间接坐视了事故发生，被调离岗位。 细究之下，其实是有一些漏洞的，比如这个任继福，即然有证据了，为什么宁可去死，都不报警？还有，熟悉任继福的人，都觉得这种做法不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但是，没有任何人为一个无赖去出头，就连任继福的堂哥任必达都觉得这是任继福的报应。 各方面都很满意目前的结论，这是最好的结论，也是唯一的结论。 钉子户不存在了，拆迁工作可以顺利进行；打掉一个黑恶团伙，整肃了社会治安；处理了一批违法违纪官员，赢得老百姓交口称赞…… 宋天明本人一死，带走了诸多秘密，死无对证，仅仅依靠那些所谓的证据，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 在高岗村的废墟上，赵泽君和姜萱蹲在一块大石头上抽烟。 赵泽君问：“你没事吧？” 姜萱摇头：“我本来就不属于老宋的心腹，明面上，就是他建筑公司的一个普通雇员，再说了，道上人人都知道，我差点被老宋弄死了。” “你这口气，现在能咽下去了吧？”赵泽君又问。 姜萱神情古怪的点点头，望向远处的拆迁工地，嘴角一挑，笑得有些讥讽，说：“没想到，居然直接把老宋给毙了。你猜，这是不是……” “我不猜，也不想知道！”赵泽君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 “嗯，过去了就不说了。不过他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姜萱说。 赵泽君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望着姜萱，神色平静的说：“小萱，我送你一句话，你记住了。” “你说。” “人再高明，高不过天；势力再大，大不过地。和谁斗，都别和天地斗。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去走宋天明的老路。” 第九十六章 归来 高岗村事件来得快，平息的也快。事件的源头，高岗村反而没有走入舆论的风口浪尖，在公众的视野中渐渐的淡出。 然而在高岗村内部，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却比上辈子要大的多。 上辈子，这次事故导致了拆迁办真正管事的副主任被撤职，这辈子，两个主任都被撤职。高岗村的火灾，虽然是任继福自杀行为，但带来的影响比上辈子要大得多，作为主管拆迁工作的两个领导，冯、钱二人存在严重的玩忽职守，被撤职调离。 钉子户贺大鹏算是捡了一条命，终日惶恐不安，赖以讨价还价的房子被夷为平地，再没有谈判的资本，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通用的补偿条件，签订协议，换了一套别墅。至于补偿款，除了三年几万块钱的房租之后，多余的一分也没有。 赵泽君的泽建公司，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成了高岗村拆迁工地上的‘一霸’，其他公司看泽建公司员工的眼神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羡慕、畏惧，甚至带着讨好些，连偶尔路过泽建的铁皮房子附近时，各公司的人，都下意识的保持了安静。 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泽建公司和宋天明案件有关，但是宜江市建筑行业内，泽建公司却俨然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而泽建公司内部，之前因为徐艳萍欺负人带来的那点怨气全部消失不见，赵泽君个人的声望，在公司内部达到了一个从所未有的新高度。 至于高岗村的爆炸，赵泽君想过几次，也没想到真正的原因。 也许真的就是个意外呢……不过这不重要，他不是刑侦，不需要操这份闲心。上辈子，7月31号凌晨发生了爆炸，这辈子，同样时间地点，爆炸依旧发生，这就足够了。 泽建公司又一次稳稳的控制在手中，华阳集团撤诉，公司账户解冻，重新把之前转移的财产转回账上，公司账上的钱每天都在增加，到最近一次赵泽君查账的时候，公司盈利已经和他个人买房回迁收益持平。 此时，拆迁回收工作，已经进行到了后半段，接近尾声。 和最早的预测一样，拆迁回收工作的利润很大，远远超过了拆迁买房子的收益。 当然，这笔钱理论上是属于整个泽建公司的，除非真到了万不得已，否则赵泽君不会去动这笔钱，账上的钱，一部分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一部分用于开拓未来业务，壮大公司。 此外，还有给拆迁办40%的赞助。 尽管经手的两位主任倒台，赵泽君并不准备赖这笔账，相反，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堂堂正正的举行了一场小小的捐赠仪式。 新生的泽建，需要一层神秘光环来震慑各路牛鬼蛇神，同样也需要信守合约，值得信赖的业内名声，去争取未来的业务。 这天上午，赵泽君正在铁皮房里，重新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办公，接到了老爸老妈的电话。 风平浪静，爸妈回宜江市了，已经到了火车站。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自己那个多年没见面的表妹周娜。 赵泽君挂了电话，通知任必达自己这一两天带着父母去看房。自己住铁皮房工地没问题，爸妈即然回来了，得尽快买套房子，中午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然后去看房。 “姜萱，你能开车不？”赵泽君问坐在办工作对面看账本的姜萱，说：“开车带我去车站，接我爸妈。” “行啊。” 两人开着小面包车到了火车站，刚停好车，走到火车站门口广场上，老远就看见赵涛夫妻。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个打扮时髦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三个人身边放着行李，正在火车站出口张望。 “爸妈。”赵泽君迎了上去。 赵涛对姜萱点了点头，周娅则一只胳膊挽着时髦女孩，笑呵呵的问女孩：“娜娜，你和你表哥十几年没见了吧，看看还能认出来嘛？这两个小伙子，哪个是你表哥？” 姜萱和赵泽君同时笑了，周娜先看了眼姜萱，摇摇头，说：“我哥没这么帅。”然后又望着赵泽君，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一会，笃定说：“你是我哥。哥，你肯定认不出我了吧？” “眉宇间有点印象，走大街上恐怕不敢认。”赵泽君也盯着女孩上下打量了几眼，挑挑下巴，对周娅笑道：“她小时候胖得和桶似的！” 周娜不干了，脸一红，拉着周娅撒娇，说：“嬢嬢你看他，一见面就欺负我！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哥这不是在夸你张漂亮，苗条了嘛。”周娅拍着周娜的手背笑道。 “对对对，上车上车。”赵泽君和姜萱拎着行李朝停车方向走。 上了面包车，姜萱和赵泽君坐前排，赵涛夫妻带着周娜坐后面，周娅拍拍赵泽君肩膀：“你妹妹难得来宜江市一趟，你别整天就在公司里泡着，抽空带她到处玩玩。” 说完，不等赵泽君说话，又问姜萱：“小姜萱，你腿怎么了，刚才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不是工作偷懒，被赵总打瘸了嘛。”姜萱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他腿还没完全好利索，走路姿势不太自然。 赵涛周娅都没当真，唯独周娜吃惊说：“真是我哥打的？” “嗯！”赵泽君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公司有规定，不听话的，男的打断腿，女的打烂屁股！” “你这孩子，一见面就吓唬你妹妹！”周娅笑着推了赵泽君一把，周娜也明白过来，俏生生的瞪了赵泽君一眼，对周娅嘀咕说：“我哥真没正形！” 开个玩笑，倒是缓解了些亲戚多年没见面的生疏感，聊了几句高中高考和赵泽君的生意，熟络了之后，周娜拍了拍面包车座椅，说：“哥，你不是大款嘛，怎么不买个好点的车？这车开着多颠啊？” “二十多万的大车你觉得怎么样？要是喜欢，下次我带你去坐。”赵泽君问。 周娜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我们有个同学家里就买了辆越野车，比小轿车高出一截呢，坐着超级潇洒的！” 姜萱和赵泽君忍住笑，赵泽君说：“行，明天就带你去坐。” 周娜从后视镜里看见赵泽君和姜萱古怪表情，疑惑的问周娅：“姨妈，我哥是不是又在骗我？” “你别听他瞎说，这孩子，满嘴跑火车！”周娅笑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吃完饭，一家人一点儿倦意都没有，周娜年轻好动，家里一商量，直接去看房。 任必达早就做好了接待准备，听说赵泽君父母也来，借了一辆皇冠，已经等在了宾馆停车场，他亲自开车，带着他们去之前选定好的几套房子一间间现场看房。 任必达做房地产生意，宋天明、泽建公司、高岗村，这些字眼对于他都不陌生，这次见到赵泽君，态度上和之前有了明显的变化，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股子巴结。 连小女孩周娜都看出来了，别看表哥开了个破面包车，可这个开豪车的任总，在自己表哥面前，就像是个跟班打杂的。 看来这个表哥，不仅真有钱，还是个地头蛇。 按照赵泽君的原则，任必达一共准备了五套房，最后周娅和赵涛共同看中了一套二手房。 六层的小高层，第二楼，建筑面积115平方，由于是小高层，公摊面积小，实际面积很大，三室两厅，南北通透。 精装修的房子，才住了没两三年，买下之后，直接入住，省了不少心。 “就是价格上……是不是有点贵了。”周娅有点舍不得，挂价是2200，比市里房屋均价要高出接近一半呢。 “老任，你看呢？”赵泽君问。 任必达大咧咧的说：“赵总你来买房子，我实话实说，这房子，是我去年从人家手里买来的，囤积着准备卖个高价。我买进来的时候，是1700，叔叔阿姨，看着给个价就行。” 赵涛夫妻也不知道该给什么价格合适，高了吧，那是花儿子的钱，低了吧，好像又显得欺负人家。再说，这个任总肯定不会把买进价格的真实价格说出来，这1700，到底是高是低，不好判断。 赵泽君笑笑，说：“一把付20万，今天就办手续吧。” “赵总怎么说，就怎么办！”任必达朗声笑道。 周娜在一边听着有点傻眼，20万的房子，说买就买了？！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呢，过家家似得。 第九十七章 四亩地 有钱办事就是快，一家人才在宾馆住了两天，就搬进了新房子。 宋天明事了，泽建公司按部就班收垃圾捡废品，账目上的数字保持每天都要朝上跳一跳，偶尔沈炼这帮人在垃圾里发现了值钱的好玩意，这个数字跳动的幅度就会比较大。 赵泽君还真抽出几天时间，陪着表妹周娜到处玩。 接触久了，发现沪市小妞的那点子毛病，周娜身上一样不少。娇气、爱显摆……也不能说只有沪市小妞有，大部分小妞都有；当然，小妞们的优点，在周娜身上也很明显，时髦、爱美爱打扮、会花钱…… 赵泽君陪着她逛了三天，从早到晚，就一件事，逛商场！ “哥！我要这个！” “哥，我要那个！” “哥，你说那两个哪个好？！” 赵泽君实在头大，一挥手：“都买！” “算了算了，好贵，而且都是淘汰下来的尾货，不如回沪市买……” 商场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真买的倒是没几样，不过吧赵泽君腿都逛细了一圈。 逛完街，又拉着赵泽君去做头发，这帮小妞尽选人多的地方去，拿着本时尚杂志，等位子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一点儿都不嫌烦。 “哥你觉得我当模特怎么样？”周娜学着杂志上模特的姿势，趴在桌上，对赵泽君做了一个翘臀的动作，顺带抛了个大大的媚眼。 身条很正，赵泽君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瞪眼说：“哪家正经姑娘去当模特？！坐好！” “老古董，老思想！等我上了大学，就去选修体型课！将来拿个全国冠军给你看！” “你不知道模特后面都是有大款支撑着吗？” “对啊！所以我问你，我当模特怎么样呢！”周娜一本正经的拍了拍赵泽君肩膀：“眼前这位帅小伙子，不就是现成的大款吗！” 赵泽君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身上那点子杀气要被这小妞磨干了！ “你哥这点款，最多捧一个乡镇级别的模特。” 赵泽君丢下一张卡，“里面有点钱，看上啥就买点啥，遇到流氓，给你姜萱哥打电话。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到底你是我哥，还是他是我哥！我才不去找他呢，整天开着个破重卡，老土死了！哥我跟你说，他不是我的菜！”自从上次尝试过‘20万大车’的滋味后，周娜再也不往工地跑了。 “我也没说让你吃他啊！”赵泽君一拍脑门，“我真有事，你听话，乖乖的，一个人逛逛街。” “我要去酒吧玩！你陪我一块！” “自己去，最好遇上臭流氓，给你拐走了我省心！”赵泽君赶紧闪人。 赵泽君还真有正事要办。 上次华阳集团帮了自己一个忙，如果郑源不出手，泽建公司账上的钱肯定会全部被划到宋天明名下，宋天明一倒，这笔钱上缴，泽建这场拆迁，基本就算是白忙活了。 这个忙虽然不大，但人家肯帮忙，是情分。事情完了，赵泽君不能黑不提白不提的装没这码子事。 来到华阳集团的二层小楼，原本门口停着的一溜排大货车不知去向，还有些工人在朝外搬东西。 “郑总，怎么回事，这是要搬家？” 郑源的办公室里也乱糟糟的，郑源站在文件柜前整理着。 “呦，赵总，你坐你坐。小李，倒茶。”郑源回头看见赵泽君，然后冲门口叫了一声。 “不麻烦不麻烦。”赵泽君挥挥手，坐下来笑道：“上次郑总仗义出手，我特意上门来感谢了。” 郑源放下手中的活，随手找了个抹布擦擦手，坐在赵泽君对面，递了根烟过来，说：“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倒是我要恭喜你啊，连我们王董事长都听说了，你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哪里，意外，巧合，运气好，赶上了。” “是是是，不说这个。”郑源点燃烟，问：“现在你泽建公司算是在宜江市站住脚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没？真去上大学啊？” 赵泽君点点头，说：“宜江市毕竟是个小地方，基建设施弱，投资环境差，人才也少，我还是想去建武市上学，一方面给自己充充电，另一方面，大城市的机会也更多点。泽建公司暂时留在宜江市，如果将来有机会，再跟着我朝省城发展。” “那好，咱们以后还能常见面。”郑源指指杂乱的办公室：“我也要调到建武市华阳总部去了。” “真搬家啊？那这个分公司怎么办？”赵泽君原本还琢磨着，自己虽然不在宜江市，但泽建和华阳宜江分公司，以后还能有不少合作机会，郑源要是不在了，双方的关系会淡很多。 “分公司也撤了，就留个办事处。”郑源半开玩笑的说：“一个办事处用不了这么大地方，赵总，你们泽建现在起来了，要不然，买了我这栋楼？我按照成本价给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您带我先看看场地呗。”赵泽君也半开玩笑的说。 “真有意思？行，我带你转一圈，给你介绍介绍。” 转一圈倒是也很快，华阳集团这一栋二层小办公楼，外带楼门口的一个4亩地的卸货停车场，几分钟就看完了。 “这块地，当初审批的时候，是什么性质的？”赵泽君问。 郑源笑道：“肯定是工业工地嘛，要是商业用地，我还舍不得卖呢。当时转让年限是50年，现在还剩39年，你真想要？” “那得看是什么价格。”赵泽君说。 02年工业用地价格非常便宜，宜江市分公司为了运输方便，选址又是非常偏僻的地方，近乎是郊区了，十几年前买这块地的时候，压根就是荒郊野外。 赵泽君甚至怀疑，当初华阳拿地，到底有没有花钱。即便是现在，工业用地价格也不高，市里新工业园区，只要投资超过一千万的，政府送一块地。 大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蚊子再小都是肉，谈起生意，郑源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四亩地，外带这个没怎么装修的二层办公楼，一共要50万。主要还是这栋有十几个办公室的小楼，价格已经超过了地价。 “想好干什么没？这么大片地方，光是你一个泽建公司，有点可惜了。”郑源说。 赵泽君想了想，早晚瞒不住的，不如大大方方的直说，“我看这个场地，倒是适合开个加油站。” 郑源摇摇头：“这里开加油站？赚不到钱的，全市不到一千辆出租车，这里离着市区太远，人家跑这里来加油干嘛？再说了，周边又没省道国道。” “城市发展快嘛，现在车少没路，以后说不定就有呢。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发展空间大。”赵泽君说。 “那也是等几年之后的事了，有这点钱，你干什么不好。”郑源说。 赵泽君却是摆摆手，诚恳说：“郑总，您上次仗义出手，帮了我忙，我一直想，怎么答谢。我知道华阳不缺钱，买这块地呢，就当是我的一点谢意。将来真发展好了，我能赚，实在不行，我留着当泽建的办公场所，也不亏。” 郑源意外的看了看赵泽君，笑了起来，“你啊，年纪轻轻的，心思倒是不少。行，那我们就来日省会见！” 第九十八章 辞旧迎新 刚回到家，赵泽君关上房门，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50万，四亩工业用地，外加一栋楼，建加油站……这便宜就跟做梦似的，从哪占去？！ 上辈子，他从事的就是燃油能源行业，任职当副总的那个‘小公司’，其实就是两家加油站组成的。 加油站想要赚钱，位置很关键。位置好，日进斗金，位置不好，吃风喝屁。 现在那块地是偏僻，宜江市出租车也少，可是赵泽君知道，几年后，那块地周边会陆有一条省道和高速路过，绝对是加油站的黄金宝地，在那开加油站，和印钱差不多少； 而且在未来几年内，宜江市大建设，城市发展很快，出租车数量会翻几倍……那种出租车排队等着加油的场面，赵泽君太熟悉。 相反，地皮越来越少，政策也越来越紧，几年后宜江市的工业用地，会全部采取挂牌招标的模式，价高者得，建设加油站的地块，也会划分到特种工业用地中。 一旦采取这种方式，普通的民营公司会彻底丧失竞争力，加油站特种工业用地，完全被财大气粗的中石油和中石化垄断。 穿越之前，宜江市的加油站工业用地，均价已经超过500万一亩。 上辈子，那个开公司的同学，就是靠着他老爹的关系，在政策收紧之前，弄了两片工业用地，开了个燃油公司，下属两家加油站，一年七位数的收入轻飘飘到手，而那两个站的位置其实很偏，和自己买的这块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中石油中石化都曾近和开公司的同学接洽过，想要收购他的加油站，2012年的时候，价格就开到了1800万一个站，后来一直在加码，那个同学就是不肯卖。 赵泽君倒是没想过靠着一家加油站和中石油中石化叫板，脑子有病才去和这两家大鳄鱼叫板。 先买下地，不必着急建站，就充当泽建的办公地点。现在距离政策收紧还有几年时间，在这几年里，泽建的账上如果充裕了，再把站建起来，以后无论是守着这个站吃定期红利，还是等着两家大国企来收购，谈一个高价卖掉，都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块地，赵泽君不准备划在泽建公司的名下，而是用自己的私人名义。 有了这块地保底，之前作为给家里退路的五套回迁房子就没什么大意义了，等到05年，房价无非也才不到3000，还未必能卖得掉。 于是他又一次找到了老李。 拆迁办一场大变动，两个主任都落马了，老李反而平安无事。 和赵泽君再次见面，老李唏嘘感慨了好一阵子。 按照市价卖了最后五套房，赵泽君远远的看着高岗村工地，心中道了一声：拜拜。 …… 旧得不去，新的不来。 高岗村拆迁完了，赵泽君就在琢磨着，手头这笔钱，接下来怎么用。 该动动网络的念头了。 在未来爆炸式增长的网络经济面前，赵泽君首先考虑的，并不是去做哪些，而是哪些不能做。 有几块蛋糕，虽然大，但不是目前的赵泽君能碰的。 不是说有了点先知，有个好项目，就能一统天下，要是走错了路线，很可能花了大代价大精力，最后事倍功半，甚至是无功而返。 首先一个是搜索引擎。百度已经成了气候，背景过于强悍，赵泽君不想最后落到和谷歌一样的下场。 腾讯和阿里巴巴也是一个道理，腾讯气候已成，从qq嘴里抢用户不是不行，但代价太大，几个亿的研发宣传费用投下去，都未必能泛起一丝水花。 淘宝网倒是尚未创立，但阿里巴巴的coc业务已经积累了大量的客户群，一旦成立淘宝网，很轻松就能拥有第一批流量。 相对于腾讯，和阿里巴巴竞争的难度要小一些，只要能压住马芸手头几千万美金的天使基金，和一个已经比较成熟的网络零售业务策划管理团队就行。 赵泽君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还有个技术问题，他手头缺少一支技术过硬的团队，和这些大鳄竞争，不仅仅需要海量的钱和过硬的背景，还必须拥有一支技术过硬，甚至可以说是国内顶尖的技术团队。 技术、资金、背景、成熟的运营团队、对行业的了解，这些才是决定成败的核心因素，绝不是一点先知就可以抵消的。相对于大鳄们，赵泽君在这些方面完全处于劣势，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硬上，很容易碰个头破血流。 当然，这些方面不是说完全不能涉足，甚至可以有目的性针对性的，开发一些小项目，卖给这些行业巨头，或者和对方交换一些核心利益。 但这有个重点主次，暂时不作为主业来经营。 排除了非主要目标，剩下可从事的，其实还有很多。 综合衡量下，目前关键是要找一个进军网络的切入点。 这个切入点，投资、技术都不能太高，同时，也不能树立过于强大的竞争对手。 最关键是，要能够持续的吸引流量，形成一批用粘合力的用户。再以这批用户为基础，逐步的扩大领域，去芜存菁，发展出自己特有的网络生态圈。 网络经济最宝贵的财富就是流量，有粘合力的用户就像是燃料，只要燃料充足，机会成熟，随时能开车。 再者，虽然暂时不去和巨头去正面硬碰，但是它们的商业模式、发展道路上的经验，却是非常值得赵泽君学习的。 相对于一个灵光一现的好项目、新技术，这几家国内巨头的商业模式、财富积累途径和领域布局落子，才是最宝贵的财富，是他们能够制霸天下的真正秘诀所在，并且是经过历史检验，行之有效的。 …… 暑假结束快结束的时候，于哲打电话来了，浣剑书盟的一群作者来宜江市玩，请赵泽君一起去吃饭。 这批人在上次的救灾造势中，帮过赵泽君的忙，赵泽君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感谢一番。 第九十九章 那些少年们 网络小说在国内处于才起步阶段，网络小说作家的圈子就这么点大，于哲短短几个月之内，一跃而成网络小说的领军人物，自然而然就有不少写手主动结交，向他取经学习写作技巧，交流经验心得。 于哲从小就缺乏成就感，现在被一群作家当成偶像一样膜拜，整个人飘飘欲仙，上次有不少作家朋友帮忙在网上宣传高岗村救灾，借着暑假的机会，于哲做东邀请了他们来宜江市玩，吃喝住行一条龙。 “来来来，介绍下，我今天这点成就，完全是因为我站在了赵老大的肩膀上！”于哲酒气乱喷，向众人介绍赵泽君。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赵泽君白了他一眼，三杯马尿一罐，这都不会说人话了，怎么不说你是踩在我头上呢？ “咳咳……你们别听这小子乱说。”赵泽君咳嗽了两声，把这点子尴尬掩饰过去，说：“上次多谢大家帮忙，我代替高岗村的孤寡老人谢谢大伙。” “你好，我是浣剑书盟的写手，笔名叫做大宋风云，喜欢历史，请多指教……” “赵老大你好，我是猫咪不吃鱼，喜欢神话故事……” “我是玲珑，你好……” …… 除了于哲，六个写手中，玲珑是唯一的一个女生，鼻子上长了几颗小雀斑，清清秀秀的，喜欢写爱情故事； 纪最大的一个，笔名叫做‘庄不周’，25岁，比其他人明显沉稳许多，写仙侠，也是浣剑的一位大神级别写手，长期霸占浣剑的榜单； 庄不周也比其他几个扑街写手要高冷一些，和赵泽君敬酒的时候只是礼节性的微微点头。 相互介绍完毕，于哲喷着满口酒气，夸张的说：“各位，不是我吹牛，赵老大要是愿意写小说，咱们绑一块都不如他！他一肚子故事，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写一部大火的书！” “赵大哥，我最近想写一部爱情小说，可觉得现代爱情故事都被写烂了，无非就是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他又爱你，特别无聊，你能给我点建议吗？” 长小雀斑的玲珑像绕口令一样的话，引得在场几人哈哈大笑。 不过目光却都望向了赵泽君。他们亲眼见到所谓的‘赵老大’，原来就是个和他们一样的高中生，甚至都没有写过任何作品，心底里难免有些失望。 于哲把这位老兄吹的神乎其神，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赵泽君没有直接回答玲珑，而是望向于哲：“于哲，你有没有和大家说过网络小说的核心？” “要爽！”于哲干脆利落的说。 “嗯，血云大哥刚才还在和我们聊爽点呢，可是爱情小说怎么爽？如果没有波折的话，爱情就很平淡啊，总不能一个女主角也可以找很多男人吧？”玲珑吐了吐舌头。 “女主的确不能和很多男人乱搞，可是这并不妨碍很多男人，都喜欢她啊？这些男人呢，全都是一时翘楚，人中龙凤，有英俊务必的，有家财万贯的，还有权势滔天的，性格上，有温暖好男人，有心计腹黑男，有霸道强势的，有小白兔居家型……但是不管什么类型的男人，都对这个女人死心塌地，拼了命也要讨好她。” 赵泽君一点点启发玲珑，盯着玲珑问：“如果你是女主，你爽吗？” 玲珑年纪还小，被赵泽君这么直白的一问，脸蛋刷得一下就红了，抿着嘴笑不说话。 “说，爽不爽！”于哲一拍桌子，装出一副恶霸相，大喝一声。 被一桌子人盯着，玲珑低着头，很不好意思的小声说：“蛮爽的。”说完，她自己也噗嗤一声笑了。 “可是？这些男人那么优秀，怎么才能喜欢上平平无奇的女主角呢？”少女提出了关键问题。 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一定的写作经验，意识到玲珑的这个问题，才是整部书的关键所在。 赵泽君的水平如何，就看他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这就像一个人身体不舒服，去请教专家，专家告诉他，你得了某种疾病，是因为作息不规律抽烟太多等等原因，这个病你治不好会死。 这只能说明专家有一定的眼光，可真正能体现专家水平的，并不是诊断出得了什么病，而是有没有办法能治好这个病。 赵泽君不疾不徐的声音继续在包厢里响起。 “灰姑娘之所以是灰姑娘，是因为她没有过人之处，长相平凡无奇，说不定还有几颗小雀斑，事业平淡简单，有时候可能还会神经大条丢三落四，出门迷路忘带钥匙……总而言之，就是个再普通不过得女孩子。” “对对对！”玲珑又抿着嘴笑了，“我人物就是这么设定的。” “这个设定非常好！因为绝多数读者都是这样平凡的人，让读者有很强烈的代入感。” 赵泽君先表扬了玲珑一番，才接着说：“在现代社会，这样的女孩子当然很难吸引人，可是你如果她穿越到了古代呢？” “穿越到古代？什么意思？” 在穿越还未流行的年代，赵泽君这句话一出来，全桌几个人都是一愣，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叫做‘穿越到古代’。 “就是说，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车祸啊、灾害、疾病啊……总之就是人死了，灵魂活着，回到了古代某个时期。” 顿了顿，“比如说啊，来自21世纪的少女，平时爱幻想，喜欢读历史书，一次意外中，跌入时空隧道并穿越到……嗯，就到清朝吧，来到了康熙皇帝八字夺嫡的时代，成为了一个宫女，在皇宫中，步步惊心，杀机四伏，可是她利用她来自后世的先知和现代知识，引起了皇帝和皇子们的注意……” “哦，我明白了！” 玲珑欣喜的打断了赵泽君，抢着说：“这就是血云大哥刚才和我们说得‘金手指’！主女角用金手指帮助周围的人渡过一个个难关，引起主意，然后在相处的过程中，那些皇子们渐渐发现了女主身上可爱的一面，再加上她过人的能力，所以就爱上了她！” “恭喜你，学会抢答了！”赵泽君说了一句春晚小品的火爆台词，引得一片哄笑，等笑声过后，继续说：“网络小说，其实就是围绕着金手指，来展开剧情。这一点和传统小说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认为，所有的剧情，都是围绕着金手指服务的。”赵泽君说。 几个写手一边听，一边也频频点头，就在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庄不周忽然淡淡开口。 “赵老弟的观点，我不敢苟同。”庄不周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赵泽君看了庄不周一眼。 庄不周不仅是在场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同样，也是除了于哲之外，家庭条件最好的一个，刚才听于哲私下介绍，这人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当地县里的官员，他本人在县财政局挂职，也不用定时上班，每个月拿工资，收入虽然不高，但胜在稳定清闲。所以才有闲暇时间来写小说。 被当场驳斥，赵泽君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那庄大哥你有什么高见呢？” 庄不周一副道学模样，摇头晃脑的说：“按照你的说法，小说完全就是为了爽，一切都是为了金手指服务，那文学性呢？思想性呢？你说的那一套，完全就是机械制造流水线，和文学创作，本质上背道而驰！” 说完，还一本正经的摇摇头，用很惋惜的口吻说：“小赵啊，老大哥希望你的才华，可以用在正道上，不要教坏了年轻人。你刚才的说法，简直是误人子弟！” 第一百章 圣人套路 庄不周是浣剑的老资格作家，有一定影响力，另外几个年轻写手虽然对他的话不完全苟同，但也不想得罪这个老前辈，只能默不作声。 于哲脸一沉。 他和庄不周之前就因为小说的写作技巧，有过几次很激烈的争论，几乎有些水火不容的味道了。 这次他本来是不想邀请庄不周的，可本着一番权衡之后，还是邀请了对方，毕竟大家没有根本矛盾，说不定能借着这次机会，化敌为友。 哪知道这人接受了邀请，白吃白喝还就始终挂着臭脸，于哲早就一肚子气，碍于其他人在场不好发作，谁能想到，他现在又当面羞辱赵泽君！ 一桌子顿时沉默下来，唯独刚刚从赵泽君这里受益匪浅的玲珑小声嘀咕说：“可是庄大哥，我觉得赵大哥说的挺有道理的……” “玲珑，你还年轻，社会上的事情很复杂，到处都是骗你，你懂多少？我是为你好！”庄不周若有深意的看了赵泽君一眼，然后老气横秋的说。 “操你妈，庄不周，你说谁是骗子呢！”于哲不干了，一拍桌子，红着脸站起来。 “谁承认我说谁。”庄不周斜睨了于哲一眼，语气调侃，“血云，我早就说你这人脑子里全是低俗暴力，和你的小说一样。你看，暴露了吧？” 于哲就要发火，赵泽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坐下。讨论嘛，就要让人说话。” 说完，又看了看庄不周，淡淡说：“当然了，讨论要以理服人，侮辱谩骂，那是地痞流氓的做法，在座的好歹都是能认字的人，自己的格调低，不要把别人的档次也拉低了。” 几个年轻人心中暗暗点头，这番话不卑不亢，有礼有节，难怪连血云这么狂妄的人，都对这位‘赵老大’心服口服。相比之下，年纪比大伙都长好几岁的庄不周，未免显得心胸狭隘了。 庄不周冷哼一声：“好啊，那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赵泽君心平气和的说：“小说要有思想性，文学性，你不认可套路文，对吧？” “那当然，套路就是流水线产品，没有技术含量，怎么可能有文学性，思想性？！”庄不周说。 赵泽君点点头：“那我想请问你和在座的各位，法国著名作家大仲马，各位应该知道吧？” 于哲忽然想起来，当初赵泽君向他传授小说技巧的时候，就提到过大仲马。嗨，自己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 于哲听赵泽君说过典故，可另外几个人并不知道，更想不到大仲马和网络小说套路文能有什么联系？ “写小说的人，没有读过大仲马，简直就像儒家弟子没有听说过孔子一样可笑。” 庄不周仰着脸说：“大仲马是法国大文豪，人类小说的瑰宝，代表作有《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本人曾经参加过法国大革命，死后被贡入法国先贤祠……” 赵泽君临时提到大仲马，庄不周居然能立刻如数家珍一般道出这位大作家的详细经历，足见他是有很不错的文学常识。 连赵泽君都暗暗点头，反正换成自己，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绝对想不起这么多典故。 大宋风云补充说：“先贤祠我知道，供奉的都是对人类有巨大贡献的先贤，入选条件非常严苛，连巴尔扎克、莫泊桑都没有资格。法国先贤祠，和意大利的万神殿，雅典的巴特侬神殿一起，并称三大圣殿，里面都是圣人级别的人物！” 庄不周环视周围，冷笑说：“我实在不知道，先贤祠里的圣人，和你说的套路文有什么关系？” 赵泽君没有正面回答他，接着娓娓道来：“那我们就来分析一番大仲马的代表作，基督山伯爵。” 当初对于哲讲得那一套话，现在被赵泽君稍稍变动一番，再次在包厢里响起。 基督山伯爵，是一个复仇的故事。 法老号大副唐泰斯受船长委托，为拿破仑党人送了一封信，遭到两个卑鄙小人和法官的陷害，被打入黑牢。在黑牢里，他遇到了狱友法利亚神甫向他传授各种知识和技能，并在临终前把埋于基督山岛上的一批宝藏的秘密告诉了他。 唐泰斯越狱后找到了宝藏，成为巨富，从此化名基督山伯爵，经过精心策划，报答了恩人，惩罚了仇人。 赵泽君说得不是剧情，而是透过剧情，分析了故事的本质。 小人物被人陷害、落难时遇到白胡子老爷爷开启金手指、利用金手指报复敌人、赢得财富尊重社会地位，抢走对方的财富、地位、女人…… 等赵泽君从这个角度分析完，根本不用他来总结，在场的人已经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 整部书的主要情节，全部是建立在金手指的基础上。这个金手指，就是白胡子老爷爷传授给他的‘斗争技巧’以及留下的财富。 男主角结交社会名流，报答恩人，依靠的是白胡子老爷爷留下的财富，报复三个仇人的具体方式，都是通过金手指才能实现…… 这部基督山伯爵的写作套路，不正围绕着金手指展开吗？和网络小说的写作套路没有任何区别！ 在场的目光复杂的望向庄不周。 按照他的理论，套路是垃圾，是误人子弟，是没实力。 那法国大文豪大仲马是什么？一个没有实力，不配写小说的人？ 开什么玩笑？！谁这么认为，那才是真正无知！ 赵泽君悠悠的说：“看来，在我们庄大作家眼里，大仲马也是垃圾；我们的庄大作家，比大仲马水平要高得多。那我们这些人水平不够，暂时还没本事去装大作家，只能学学大仲马，写点种马了。” 玲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赵泽君一句话，用了两个一语双关。 尤其是说‘庄大作家’四个字，故意变化了语气，听起来不是名字，而是一个动词：‘装大作家’，冒充大作家。几乎就是当面指着庄不周鼻子骂他装逼。 其他几个人也听出了赵泽君口中的揶揄之意，忍住笑，偷偷的去瞄庄不周的表情。 庄不周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却有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辩驳，憋了半天，愤愤的说：“你这是狡辩。” 如果说刚才庄不周还能冒充老资格，有一定的话语权，被赵泽君直接击溃了他最引以为豪的文学水平后，在场的人已经完全不在意他的声音了。 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赵泽君身上。 赵泽君双手按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在座的一群年轻作家，缓缓开口说：“我认为，只要合理合法，不违反公序良俗，任何人，都不该对其他人的爱好指指点点，更没有资格剥夺他人创作的权力。相反，网络小说写手是一群追逐梦想的年轻人，在没有任何收入的情况下，花费大量的业余时间，去追逐自己的梦想，这种人，非常值得佩服。” “赵大哥，啥都不说了，我敬你一杯。”写神话故事的猫咪不吃鱼忽然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一仰头就把手里的酒干了，看都没看庄不周一眼。 立场鲜明。 “赵大哥，我也敬你！”年轻人的热血被调动起来，他们可不管庄不周是不是老资格，完全不顾及庄不周的面子，挨个站起来向赵泽君敬酒。 赵泽君喝的是茶水，这一圈喝下来，肚子也有点发胀，放下杯子，说：“这样，我回去之后建一个qq群，大家加入群，如果大家有认识的网络小说写作好爱者，都能拉进这个群里来，一起讨论……” 说着，看了庄不周一眼，说：“当然了，我们就是个平民讨论群，那些比大仲马还要厉害的大作家，我们就不邀请了，免得拉低了人家的档次。” “我肯定要加入的，我从来不装大作家！”于哲不遗余力的补刀。 话说到这份上，庄不周脸皮再厚也坐不下去了，铁青着脸站起来，狠狠的瞪了于哲一眼，“血云，你拽什么拽！我肯来做客，是给你面子。行，今天的事我记住了！” 说完，有些狼狈的离开包厢，出门的时候还狠狠的摔了下门。 “装大作家，当心点，这个酒店档次高，门摔坏了你赔不起！”于哲继续补刀。 第一百零一章 做网站 庄不周离开之后，在场的气氛反而融洽了许多，聊天说笑，在场大多都是浣剑书盟的作者，话题说着说着就转移到了浣剑上。 大宋风云朝门口探头看了看，见庄不周的确没回来，哼了一声，说：“这个庄不周，在网站写书的时候就喜欢装老资格！” “对，他还经常对我们指手画脚的，赵大哥，你可算帮我们出了一口气！”猫咪不吃鱼说。 “跟我老大斗，作死呢！他庄不周算个屁，真正那些道上的大哥，都不敢招惹我老大！” 宋天明和赵泽君的恩怨，于哲倒是不清楚，不过那天姜萱狂揍二子，他后来却是听说了，几杯酒下肚，于是说话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了。 赵泽君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 好在这些年轻人也习惯了‘血云大大’满嘴跑火车吹牛逼，倒是没太当真。血云和庄不周有个共同特点，都喜欢吹牛逼，但是血云吹牛逼，不是以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所以并不惹人讨厌。 大宋风云有点担心的说：“今天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不过庄不周有一群很忠诚的读者，他又是浣剑老牌写手了，听说和浣剑几个版主关系都不错，你们说，他以后会不会对我们打击报复？” “怕他个卵！”于哲一拍桌子：“他有读者，我读者更多！他怎么报复，大不了就是在书评区对骂呗，老子骂不死他！” 于哲胆气足，是因为他足够大牌，另外几个作者的粉丝加在一起，大概也就是于哲的一个零头，他们可不敢这么说。 血云和庄不周之前有几场骂战，他们都是亲眼看见过的，一天之间，书评区相互开骂的帖子少则几十，多则上百……帖子的字数，比他们一天小说的正文还要多，这种恐怖的场面让人不寒而栗，真闹起来，每天书评区里全是骂人的帖子，他们哪还有心思写书。 再说了，血云是网站的金字招牌，版主们当然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另外几个写手就没什么份量了，只要版主稍稍在推荐资源上，稍稍有一些倾斜，他们就没有出头之日。 “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靠写书赚钱，大家都是兴趣，大不了换一个网站！”玲珑嘀咕说。 “我听说，国内新冒出来一个网站，叫做起点中文网。”猫咪不吃鱼说。 “我也听说了，可是读者数量根本不能和浣剑比。”大宋风云说。 赵泽君不经意的说：“要不然这样吧，大家还在浣剑写书，我来创办一个小说网站，等网站做好了，大家要是有兴趣，就来我这个网站写书，怎么样？” “好啊！老大你做网站，我第一个支持！”于哲毫不犹豫的积极响应，还说：“老大你不知道，现在上网看小说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的读者当中，有一大半其实都不是浣剑的老读者，而是新接触网络小说的人。你当初跟我说，网络小说会成为一股新的娱乐潮流，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网络小说的确有前景，老大你做网站，说不定将来还能赚钱。” 于哲读者多，走到哪都不怕；他对赵泽君的眼光有这近乎盲目的崇拜，赵泽君做什么，他都会紧紧跟上；他和赵泽君良好的私交，也是个重要原因。 可另外几个人，却没有这么积极。 不管怎么说，浣剑都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小说网站，读者基数大，有好几十万，数量还在飞快的增长着。这时候，忽然放弃在浣剑打下的基础，去另外一个网站，多多少少都有些舍不得，未免冒险。 于哲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气呼呼的说：“你们怕个毛啊，反正写小说又不赚钱，去哪不都一眼！” 赵泽君呵呵一笑，冲于哲摆摆手，说：“这个事暂时也不急，网站开发需要一定时间，等到网站建设好了，大家再决定。之前这段时间，我建一个qq群，咱们就单纯的讨论小说剧情。” “赵大哥，我愿意去你的网站。”玲珑有些不好意思的嘀咕说：“反正我在浣剑也没几个读者。” 赵泽君哈哈一笑：“这样，你不是要写爱情小说嘛，先写一个大纲，我来帮你改改。如果能吸引一批读者，你再来我的网站，和于哲一起，就是网站的两个顶梁柱了！” “太好了，谢谢赵大哥。”玲珑抿嘴一笑。 饭局临了，赵泽君出门去结账，大宋风云跟出包厢，拉住了赵泽君。 “赵老大，你真的想做小说网站？” “是啊。”赵泽君点头，“怎么了？” “嘿嘿，我是学软件工程的，你能不能把这个网站交给我来做？”大宋风云支支吾吾的问。 “哦对了，我都忘了，你是大学生。”赵泽君一拍脑门，“哪所学校的？” “嘿嘿，省科大的，开学就大二了。于哲说了，你也考上了省科大，以后还要多多照顾兄弟。”大学生‘大宋风云’明显比其他几个高中生要成熟，已经懂得拉人情关系了。 赵泽君乐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未来的校友：“哪有，你是学长，以后多多照顾我才对。” “都一样都一样，相互帮忙嘛！”大宋风云顿了顿，补充说：“赵老大，你放心，小说网站技术不难，我又是学这个专业的，肯定给你做的又快又好。经费也一定最便宜，这种项目，组一个小组，四五个人就能搞定，我自己不收钱都行。” 赵泽君不置可否，而是问：“你不收钱，那你做这个网站，图什么？” 大宋风云挠挠头，回头看了看在包厢里还没出来的作家们，嘿嘿一笑，说：“像我这种纯工科的学生，未来找工作，最重要的履历就是有没有项目经验。如果能作为项目组长，带队开发一个投入运营的网站，对我将来找工作很有帮助。如果将来您的网站能做大，那就更好了。” “网站要是能做大，你还愁找工作嘛？我直接聘用你。”赵泽君笑道。 “赵老大，你同意啦？”宋朝风云喜道。 “你好歹也是科大的软件工程大学生，不会连一个网站都搞不定吧？”赵泽君一本正经的问。 “可以可以，技术上不难！何况我还认识好几个编程高手，在我们学校都蛮有名的。” “那不就行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赵泽君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吃完饭，我们去谈谈网站需求。” 第一百零二章 需求策划 赵泽君最初说‘做网站’，宋云对他的实力是抱有一定怀疑的。 说到底，这个赵泽君也就是不到二十，能有多少钱? 建设网站不难，也花不了几个钱。但是运营一个网站和开发一个网站，概念是完全不同的，维护费用、服务器租用、网站升级改造，都需要定期支出。 但是在来到泽建公司的新办公地点：这栋二层办公楼后，看见门口停放着的两辆怪兽一样的重卡，和进进出出的员工之后，宋云彻底服气了。 网站运营费用高，那是针对普通工薪族而言，赵泽君拥有眼前这种规模的公司，去运营一个小说网站绰绰有余。 “赵总……” 宋云心思通透，不动声色的就变了称呼，说：“现在国内最大的小说网站是浣剑，你看我们就按照浣剑的网站模式作为模板，改进开发怎么样？” 赵泽君的办公室里新买了电脑，还能上网，他打开浣剑书盟的网站只看了一眼，就摇摇头，然后按照记忆中的网址，输入了起点。 起点中文网此时还是一个新生儿，2002年五月份上线，至今不到三个月，无论是作者、读者还是书库的藏书数量都很少。起点中文网的前身，是玄幻小说联盟，并没有太强悍的背景和惊人的资金，硬拼实力，未必就比泽建公司更强。 宋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放着现成的行业巨头不去学习？而要向这个不知未来前景如何的小网站学习。 “你看起点的版面，要比浣剑优秀的多，我们可以参照起点，当然，要超过它。” 赵泽君指着起点的界面，“小说网站不是聊天论坛，每一个页面，最重要的，是凸显小说。读者到这里来，是看书的，虽然读者的交流也很重要，但不能喧宾夺主……” 眼前的起点版面在赵泽君看来，依旧非常落伍。后世的起点经过好几次大的改版，不断的在完善。此时第一版，只能说是在正确的道路上，走出了第一步。 “二级页面一定要分类清晰，目前可以定位几大类：武侠、修仙、灵异、都市，嗯，在纵向上，可以使用‘标签’的方式进行划分，比如一部都市类小说，它可以包含爱情、武功等等好几个标签元素，便于读者搜索……” 赵泽君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宋云坐在边上，拿着纸笔记录，他这个专门学习软件开发的大学生，在赵泽君层出不穷的想法面前，居然有种完全接不上话的感觉。 大致的和宋云介绍了一番自己需要的页面布局，赵泽君关上了电脑。 “宋云，刚才说的那些页面布局，其实都是很表面的东西。” 赵泽君正色说：“这个网站，有几个核心的原则，你在开发的时候，一切都要围着这几个核心来。” “赵总您说，我记录下来。”宋云道。 “首先一个，网站必须加强和读者的互动，增加读者的粘合性。这个互动，并不单纯指读者留言讨论，更多的，要让读者有一种‘当家做主’的感觉。每个注册的读者，都有推荐票，或者可以评分，为他们喜欢的小说投票。同样的，为了增加读者的粘合性，提高他们的成就感，可以搞一个读者晋级系统，读者升级后，又更大的特权。比如说，才注册的一级账号，每天有一张推荐票，二级账号，可以拥有改名、更换头像功能，高级账号，甚至可以获得某种勋章……总而言之，要让读者感觉到，他们在这个网站，不仅能看书，还能决定这本书的成绩，甚至有个像是现实世界一样‘身份’，通过努力，或者说通过加大访问频率，可以不断的提高身份。” “就像是玩游戏一样？可以升级，升级有更好的装备？”宋云眼睛一亮。 “对，就是这个意思。当读者基数足够大的时候，我还会考虑开发几个和书对应的小游戏，你在开发的时候，注意留下接口。现在不是当务之急。” 赵泽君点点头，继续说：“第二呢，网站里要有一个客观、标准的评分体系。一本书的好坏，用客观数据说话，并且要在榜单中体现，并且有公开的公式。比如说，一本书，点击、注册会员点击、推荐票、收藏，都有对应的分数，最后综合评分，列出排行榜，最直观的反应一本书的成绩。” 上辈子起点的众多榜单，往往会沦为刷子的聚居地，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当读者基数足够大的时候，真正的好书，同样可以在刷子中冒头。而且当书进行到中后期之后，刷子能改变的，只是局部的排行变动，影响不了全局。 而且刷子多了，数据好看，对于小说未来的商业价值，其实是有很大帮助。 “最后一点，你在建设网站的时候，要记住推荐位的位置主次安排。好的推荐位要鲜明醒目，但数量相对少，形成一个排列有序的推荐金字塔。” 上辈子起点最成功的模式，就是金字塔式的竞争推荐。 签约之后，最早的小推荐，成绩优秀的，给予更好的推荐，让数据说话，从众多签约书籍中，一层层的选拔出最优秀的一批，给予最大力度的扶植，资源合理分配。这个推荐制度很残酷，也有漏洞，但总的来说，是最公平也是最有效的竞争选拔模式。 起点不断的改版，出现了很多新的推荐位，摸着石头过河，这些位置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赵泽君就不存在这个问题，那些被证明毫无意义反而占用版面的推荐位，一概不用。 “要不要留下广告位？”到了最后，宋云终于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建议。 网站的盈利模式，一个是流量，一就是广告，而在不出售网站的前提下，流量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广告服务。 “不留任何广告位，至少在近几年内，绝对不能让广告影响了阅读体验。”赵泽君摆摆手。 说起读者体验，赵泽君又和宋云聊了好一阵子，从页面背景颜色、阅读字体，甚至说道了翻页体验。 一下午时间根本不够，宋云干脆在泽建公司一起吃了顿工作餐，到了晚上九点多才聊完。 宋云记录了厚厚一叠。 到了最后，说起费用，赵泽君让宋云计算个大致开销来。 赵泽君不是计算机专业毕业，但是两千年之后，什么项目都能和计算机沾边，他原来那个公司就做过一个内部网站，所以一个简单论坛大概要花多少钱，赵泽君心里有数。 之所以装作不懂行，让宋云自己报价，赵泽君也存了几分考察这个年轻人的意思。 宋云心里默算了片刻，就给出价格。 五个人的开发调试小组，加上一年的服务器租用维护费用一起，大概需要三万块钱。 主要还是因为赵泽君提出的要求比较多，网站的技术含量会大大提高。 “三万？”赵泽君皱眉。 “赵总，我可以不要钱，其他同学那边，我还能尽量压一压，这三万是按照最高的才算的，我怕临时有意外。”宋云连忙解释说。 “这样，我给你五万。”赵泽君伸出一个巴掌。 “啊？！”宋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赵泽君笑道：“两件事，第一，你是项目组长，不仅要拿钱，还要比其他人多。按劳分配嘛。第二，网站的建设和服务器的租用，都要高标准，至少保证在10万读者同时滞留网站页面的情况下，服务器不会超负荷，网页运行速度不会有明显变慢。” “十万读者同时滞留？”宋云很是意外，这意味着注册用户，绝对要超过百万！这规模，比目前的浣剑还要大。这位赵老大，还真是野心勃勃。 “你们都叫我赵老大，也不能白叫了嘛。”赵泽君笑道：“要么不做，要做，咱们就瞄准行业老大的目标！” 一百万注册用户算什么，起点流量最辉煌的时期，稳居国内所有网站排行前30，即便是和几大门户网站相比，也不遑多让！ 而起点的读者群，在年龄层次、兴趣爱好的大方向上非常集中。大量同一性得用户，才是网站的真正价值所在。靠着一分钱一千字，卖到死能卖几个钱？ 2002年草创，2005年几百万被盛大收购，到2015年传闻企鹅大魔王20亿收购，起点用了十三年。赵泽君有信心和野心，用三到四年，甚至更短的时间，走完起点十几年的路。 第一百零三章 当一个庸俗的大款 大学生宋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了和‘大款’打交道的感受。 聊完之后，回程的车票，对方公司已经预定好了，最高档的软卧。 刚回到省会第二天，五万块钱已经到了账上，赵泽君甚至没有让他打一个收据。 他惊诧之余，也真正明白了普通人和大款的区别。对于普通人，五万块是一笔巨款，对于大款，就是一场心血来潮的小游戏。 当然，有能力用五万块钱‘玩’的人，同样有能力轻松的灭掉他这个把五万块视为巨款的大学生。回到学校，尽管还没开学，宋云第一件事就是马不停蹄的联系了几个关系好，编程能力强的同学、师兄，组建起了开发小组。 一掷千金，对于宋云，是动力，也是压力。 …… 宜江市这边，赵泽君注册了一个qq群，‘写手之家’，号码发给于哲。 在一起吃饭的几个人除了庄大作家之外，都先后加了群，陆陆续续的几天下来，又有十几个不认识的写手申请加入，都是写手，新生的写手之家里初见规模，几十个热爱文字，喜欢幻想，憧憬未来的年轻人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赵泽军的‘大仲马和套路文’之论通过当日在场的几个之口被广泛了传播，群里的新人们，颇对这位赵老大惊为天人。 “赵老大，忙不忙，抽空看看我的小说，提点意见呗……” “赵大哥？我按照你那天和我说的，写了个大纲，你有空帮我斧正一下吗？” “新书发表，欢迎大家来看，请赵老大点评！” …… 也就几天时间，赵泽君邮箱就收到了十几封邮件。 当日在场的几个人，赵泽君优先看了他们的小说。 这些人，会为未来的小说网站，带来第一批流量，让网站顺利渡过初期最艰难时期。 和当初看于哲的小说一样，赵泽君主要判断他们是不是有写网络小说的天赋，文风适合哪种路线。 没有天赋的人，可以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来弥补，在不断的写作中学习，也可能有一些天赋是赵泽君目前眼光看不出来的。 但赵泽君不是在做善事，没必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培养没有天赋的写手，有那么多现成的经典，他也不想吃力不讨好，去开创什么新流派。 大宋风云，也就是宋云，第一个被排除。 宋云的文字有典型理工男的特点，枯燥生硬，往往有半章都是历史资料填充，更像是在写论文，当着科普读物来看尚嫌无趣，更不用说写小说了。 还是让他安安静静的做一个理工男好了。 雀斑小女生玲珑发来了一份大纲，来自那天吃饭赵泽君给的启发：一个平凡女生穿越回清朝康熙年间。 写得有模有样的，不过还很青涩，加工余地很大。 赵泽君回忆了很久，上辈子‘宫’系列几部曲名噪一时，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对宫斗实在无感，也就断断续续随便看了些，印象不深，什么洛晴川、甄嬛之类，经常会搞混淆。 太子妃倒是从头到尾看完了。 不管了，反正都是宫斗嘛，何必执着于某一部书，全部拿来我所用，来个大乱炖。 “大纲不错，第一段我稍稍修改了下，小说名字嘛，可以暂时定位宫锁心玉，女主角名字，叫洛晴川，你看怎么样？” 赵老大给的建议，自然是极好的。 除了玲珑，赵泽君还发现了两个不错的苗子。 一个叫做‘幻想家’，仙侠写得很有味道，赵泽君觉得，这人来写诛仙，应该很不错。就是不知道目前诛仙在网络上发表了没有，上网查了一下，没找到。 那就不客气了！ 张小凡同学，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另一个写都市爱情故事的，不过有点虐心，笔名叫做‘谁吻刀锋’，赵泽君问了一次对方的真名，对方没说。但是他怎么看，怎么都像跳舞早期的文风，莫非是遇上本尊了…… 经过了疑似本尊事件，赵泽君多了个心眼，给于哲安排了个新任务。 “于哲啊，我记得我好像听人说过，有几个作家实力不错，名字记不清了，一个叫做唐什么少吧……就那几个人，你要是遇上了，也拉群里来，大家一起聊天讨论。” …… 这眼瞅着时间一天天就过去了，大学录取通知单早就到了，要提前去学校参加军训。 临走之前，赵泽君先去了一趟证券交易所，重生之后他只清楚的记得一支股票走势，之前没钱想买也买不起，现在手头有活钱了，买下先放着。 之后，把手头宜江市的各种杂事做了个安排。 泽建公司已经真正的上轨道，有了办公楼，公司正式员工达到了8个人，随时可以拉起来一支百人的施工队伍。 在拆迁工程尚未完全结束，姜萱又接了两笔业务，菜市场东路的拆迁和回收工程，一家合作单位的办公楼重建，两个项目的收入加起来，足够泽建公司舒舒服服的过上一年半载。 公司的账上，目前一共有138万。这是高岗村回收、捡漏项目所得，除掉了捐助拆迁办的40%和各种公司运营开销、税收后的纯利润。 和公司所有骨干员工开了一场会。 第一次在纸面上，正式确定的公司的组织架构。 董事长赵泽君，总经理姜萱，办公室主任，梁实，负责一切内务，监管设计部； 工程部由老陈等几个包工头挑大梁。 但是董事长助理，是军子。同时兼任工程部主任。 赵泽君这个人员安排，用意颇深。 另外，军子会和赵泽君一起去省会，一来平时有个助手，等于是在省会开一个泽建公司临时办事处，二来，他实在不太放心军子和姜萱混在一起。 姜萱疯，军子狠，自己在，都还能压制的住，自己不在，这两人凑一块，指不定能惹出什么大事来。 同时，第一次定下了公司的发展蓝图：立足宜江市，积蓄实力，寻觅机会，进军省会房地产行业。 也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赵泽君本人不在宜江市，但泽建公司未来的重点，却在赵泽君董事长身边。 人都有贪欲，姜萱和军子并不是那种见利忘义、欲求不满的人。如果在将来某日，出现兄弟反目，内阋于墙的局面，只能说明赵泽君这个当头的，没有处理平衡好公司内部关系和利益分配。 在一开始，赵泽君就尽量从根子上，避免发生这种情况。目前的人事安排，企业规划，都充分的考虑到这点。 家里，老妈终于彻底下岗，整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好在家里经济条件彻底翻身，不用为生活发愁，周娅虽然无聊，却是一点儿都不慌。 赵泽君有意无意的，跟家里聊了几次加油站，老爸赵涛倒是挺感兴趣。 老妹周娜带着赵泽君送的大包小包各种包回沪市，准备从另外一个方向朝省城进发。 “我将来要是真进军时尚圈，你要捧我！”周娜上火车之前，给了赵泽君一个神情拥抱，媚眼乱飞，挺着胸就朝上凑。 赵泽君头大如斗，躲瘟似的朝一边闪，双手挡在身前一阵乱摆：“行行行！等哥发了，投资几个亿给你，爱拍电影拍电影，爱开时装秀就开时装秀，爱包小白脸就包小白脸，把内地港台一线明星都请来为了当配角，咱不要赚钱，只要老妹你开心！哥我就当个庸俗的土大款，花钱捧角，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 “那必须的！赶紧上车，卧铺上做梦去吧！”赵泽君重重拧了一把周娜没啥肉的脸蛋，哈哈一笑。 第一章 新生报道 赵泽君和于哲都考上了科大，赵泽君是正规本科，于哲是成人教育学院。于今亲自开车，把他们两送到省城报道。 科大成人教育学院和本部不在一个校区，隔着几公里，于今把于哲送到之后，又开车把赵泽君送到了校本部。 临别之时，于今特意拜托赵泽君多照顾照顾于哲。经济上，于今不担心，就是怕这个儿子在外面受了委屈。 省城居大不易，于今在宜江市有一定的能量，到了省城，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地方小干部而已。 这也是赵泽君暂时不愿意去首都发展的原因，大城市机会固然多，各路牛鬼蛇神的层级也太高。 和于今告别后，赵泽君没有立刻去报道，而是来到学校边上的小区。 来之前，就在这里租了间房，作为泽建公司临时的办公点，军子暂时住在这里。 军子已经到了，正在收拾，赵泽君认了个门，然后又去了科大校园内部的家属区。 他在家属区也租了一套房，多一个小窝，做点什么都方便。 独身来到二楼，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三十的女人，短发，穿着一身宽松的女士西装，戴着黑框眼镜，谈不热别漂亮，有股子知性女人的气质。 要是邪恶点，也可以认为是轻熟女教师流。 “苏老师吧，您好，我是赵泽君。” 房东苏昀，科大商学院的讲师，离异后和小孩一起住到了娘家，这房子就空了下来。 这套房就在学校内部，各种方便，这位苏昀老师并不缺钱，本来没准备出租房子，赵泽君能租到，大象还在其中帮了点忙。 5月份，首都蓝极速网吧突发大火，烧死了十几个学生，举国哗然。不仅是宜江市，全国都掀起了网吧整顿的大潮，铁腕查处非法违规网吧，抓到就当场查封。大象惊出一身冷汗，庆幸之余，对赵泽君几乎是感恩戴德，得知赵泽君想要租房后，主动联系了他的一个远房表姐，也就是这位苏老师。 苏昀打量了赵泽君几眼，微微意外，眼前这个租客的确是大学生的年纪，但有种和年纪不太相符的沉稳。 “你好，请尽。”苏昀侧过身子，让赵泽君进门。 房子没太多花里胡哨得家具，很整洁，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也不知道是空气清新剂，还是苏昀身上的女人香水味。 苏昀手里还拿着一把笤帚，赵泽君看了眼笤帚，苏昀一愣，连忙放下扫帚，笑道：“刚才在等你，没有什么事好做，就顺手把家里扫了扫。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双方相互查看了身份证件，苏昀拿出合同，说：“赵同学，合同都是标准文本，没什么说的，不过我个人还有两个要求。第一，楼里住的都是学校里老师，希望你平时尽量安静，影响到其他住户。第二，最好不要养宠物。” 第一点当然没得说，赵泽君也是喜欢安静的人，养宠物这条……赵泽君有点意外，不过也没多问什么，反正他没准备养宠物。 顺利的签了合同，给了三个月房租和押金，苏昀留了个电话号码，有房子相关的问题，可以联系她，赵泽君也给苏昀留了自己的手机号。 送走苏昀，关上门，房间里那股子淡淡清香很快就消逝了，应该是对方身上的香水。估计是某种植物香型，所以刚才没分辨出来。 赵泽君在三间房挨个转了一圈。 别看这教师楼从外面看比较古老，墙壁上爬满了青藤，可里面的房屋结构绝对没得说，两间卧室一主一次，都是朝阳面的，客厅夹在中间，南北通透，采光好，面积利用率高，房子方方正正的，人住在里面很舒服。 客厅有个大真皮沙发，窗户上挂着素净的窗帘，餐桌上摆着一只没有插花的花瓶。 最意外的是卫生间里居然有个浴缸，这年头浴缸还是比较小资的，洗一次澡，又废水又废时间，一般人家都不会用。 正好，没事自己可以泡泡澡。 主卧双人床得床头墙壁上方，隐隐约约的残留了一个长方形的框形痕迹，大概是原先挂夫妻结婚照的地方。 稍稍整理了下内务，赵泽君才背着包，正式去学校报道。 迎接新生处就在学校正门口，赵泽君等于是进学校又出来，绕了一圈。 迎新处热闹极了，到处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新生和家长，还有很多来迎接的学长学姐，见赵泽君背着包在原地左顾右盼，一个扎着马尾得女生，带了两个男生，很大方的迎上来说：“同学你好，是新生吗？我是学生会的，你哪个系，我带你去。” 不远处，宋云已经大步朝这边跑过来，老远就招手：“赵老大……赵老大……这边呢！” “来了！”赵泽君冲宋云挥挥手，然后对女生笑了笑：“谢谢你啊，我有人接了。”说完，背着包和宋云会和。 跟在女生后面的一个男生，远远的看见宋云，奇道：“咦，那不是我们班宋云嘛？这位学弟什么来头，宋云居然叫他老大？” 另一个男生不以为意，说：“说不定人家名字就叫做‘老大’呢。我听说，宋云最近和学生会闹得很僵，你们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 “好像是因为开发软件什么的吧？他们高层的事，我哪知道。走啦走啦，继续接人去。”女生瘪瘪嘴，摇头说。 宋云在科大混了一年多，熟门熟路的，带着赵泽君跑了几个点，把入学手续办了。 和上辈子一样，赵泽君这辈子报得也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这年头好像是个理科男生就报计算机专业，培养了一大批懂那么点计算机，却又啥都干不了的‘专业人才’。 上辈子，学技术，这辈子，赵泽君觉得倒不必拘泥于去钻研具体的编程、算法，而是利用好科大这个面向世界的理工大平台，增长见识，拓宽眼界。 至于学分考试这些事，稍稍应付下就行，实在过不去的，票子砸。 “谢了，你去忙吧。”在宿舍门口，赵泽君从宋云手里接过行李，说：“等我这边安定下来了，再去找你。” 宋云利用暑假最后几天，召集了一批人，组建了项目组，网站项目已经开始动工，即然来了科大，赵泽君当然要随时关注着进程。 和宋云告别，推门进了寝室。 第二章 开个病例 寝室里已经有五个男生，听到推门声，几乎同时回头看过来。 “好了，303寝室的这下都到齐了。”一个坐在上铺抽烟的瘦子，在半空中晃悠着两条腿，说：“咱们寝室六个人，都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先说，孙亚辉，喜欢上网打游戏，外号站神。” “这么猛？”赵泽君和另外几个人笑道。 “他那个站，不是战斗的站，而是罚站的站。上高中的时候没钱，他就站在人家后面看人家玩游戏，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所以号称站神！” 对面铺一个戴眼镜的斯斯文文男生笑着解释了一下，然后大大方方的说：“我叫郭小超，和孙亚辉是高中同学，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他就爱损人，我这个站神外号就是他起的。”站神孙亚辉指着郭小超说。 一个不苟言笑的男生简单的插话说：“白骏，很高兴认识大家。” “我叫王凤城，东北人，爱打篮球，高中时期的校队主力前锋。”说话的这位穿着件紧身背心，身材魁梧，一身健壮的腱子肉。 “我爱踢足球，不过技术一般般。” 在赵泽君看来长得最帅的那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欧辰，建武市本地人，我父母都是医生，大家以后看病可以找我，不过希望最好永远都不用找到我。” “你这名字不好，被殴打到天亮！”郭小超开玩笑说。 “我叫赵泽君，宜江市人。” 相互介绍了一番，算是认识了，然后彼此选床铺，寝室三张上下铺，先来先得。赵泽君和白骏是前后脚到的，就剩下靠门的一张，白骏让赵泽君先挑，赵泽君见他的行李已经放在了下铺，就随手把自己的东西抛到了上铺。 整理完内务，站神孙亚辉提议寝室一起去吃一顿好的，联络联络感情。 另外，接下来有半个月的军训，在军事学院进行，全封闭式管理，日子很苦。 说起军训，赵泽君还真不太想参加，这几天他有件重要的事必须办，耽误不得。 不过大学军训，也不是说想不去就能不去的，得想个办法。 先吃饭。 科大附近到处都是小饭店小旅馆，303凑了两百块钱份子，找了家人很多的土菜馆，东北来的王凤城张嘴就问有没有猪肉炖粉条子，郭小超笑呵呵的说肯定有猪肉，也有粉条子，不过就是没你们东北的大厨，做出来的那叫苏南版的猪肉炖粉条子，和你想的绝对不是一回事。 “得了老王，马上军训一开始，饭菜里连油花子都找不到一朵，你就别挑剔了。”站神孙亚辉回头冲老板叫：“先来两箱啤酒，猪肉炖粉条子没有，酒肯定给你们陪好。” “你们也是新生？”隔壁一桌女生听到站神孙亚辉说话，回头问。 一桌男生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一群女生吸引过去了，聊了几句，得知对方一桌也是新生，同一个寝室的，同时赶在军训前出来打打牙祭。 科大是偏理工的综合性大学，文科相对弱一些，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这几个女生都是金融系的，总体长相都还算过得去，在科大中等偏上。 坐在赵泽君边上的欧辰眯着眼睛，挨个把几个女生的扫了一眼，砸吧砸吧嘴，自言自语说：“大学真好。” “那必须的！都长开了。”郭小超看了看王凤城硕大的胸肌，认真的点点头。 在经历了高中最后一年的压抑苦熬，来到了传说中各种自由的大学，年轻人活跃的心思报复式的迸发了，双方的菜上来之后，两桌人的心思却明显不在酒菜上，一有机会，就找茬相互聊几句。 对面桌一个女生喝了点酒，脸红扑扑的走过来，走过来，冲着303寝室，很豪爽的一举杯：“来，相逢就是缘！我敬你们计院的男生们一杯！” 说完，就要一口干了。 “等等！”郭小超不干了，嚷嚷着说：“什么叫做妓//院的男生？小娘子，咱们哥几个，可都是清白人家，良家妇男，卖艺不卖身的！” 科大计算机学院，简称‘科大妓//院’。 被郭小超抓了个话柄，另外几个女生忍不住咯咯发笑，敬酒的女生闹了大红脸，站神孙亚辉跟着起哄，“要罚，一定要罚！” “好，我自罚一杯！”敬酒女生倒是挺豪爽的，一仰脖把手里啤酒干了。 女生都这么爽快，几个男生也不甘落后，挨个站起来咕咚咕咚灌，轮到赵泽君，赵泽君举了举手里的冰红茶，说：“我不喝酒，就以茶代酒。” “那不行！”隔壁桌的女生开始起哄，敬酒的女生微微挑起下巴，挑衅似的盯着赵泽君，赵泽君笑笑，“真不能喝，见谅。” “大男人哪有不喝酒的，我才不信！”敬酒女生说。 “老赵真不能喝，我来代！”王凤城拎起个酒瓶子，咕咚咕咚就是一阵灌，满瓶的酒飞快见了底。 几瓶酒下肚，两桌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干脆并桌，又加了不少菜。 对面六个女生，有两个酒量相当好，最先来敬酒的那个女生，和王凤城拼上了，两个旁若无人的你一杯我一杯。 “谁说东北人都没心眼？！”郭小超红着脸跟赵泽君嘀咕，“看见没，这就上手了？” “你就说服不服吧？”赵泽君笑道。 欧辰忽然在桌子下面踢了踢赵泽君，“老赵，我去上厕所，你去不去？” “走，一起去。” 到了厕所，欧辰一边放水，一边说：“老赵，你身上带了多少钱？咱两先凑凑，我们今天钱怕是不够，不能叫她们几个女生买单吧。桌子上人多，我不好问。” 赵泽君歪头看了看欧辰，笑着问：“看上谁了？” 欧辰嘿嘿一笑：“就坐在左手第二个女生，挺像我高中暗恋的对象。你眼还真毒，怎么看出来的？” 赵泽君笑笑说：“我知道了，你们吃吧，我来把单买了。” 欧辰还要说什么，赵泽君已经拉上拉链，转身出了卫生间。 钱倒也不多，两桌12个人，连喝酒加在一起500出点头，主要是酒，对面那两姑娘不去当酒托都可惜了。 赵泽君在吧台结了账，欧辰跟出来要把之前凑份子的两百块钱给他，赵泽君没收，说：“你留着吧，追女孩子要花钱。” “这不合适。”欧辰说。 “没什么不合适的，正好有个事，想找你帮忙。”赵泽君搂着欧辰的肩膀，把他拉到一边。 “什么事？”欧辰奇怪问。 “你父母不是医生嘛，帮我问问，能不能开个病历。”赵泽君道：“我不太想参加军训。” 第三章 找一个圈子 起点中文网已经成立了好几个月，自己要在起点嘴里抢食，下手当然是越快越好。 一个能制霸全国的小说网站，真正的意义要比能看见的大得多，绝对不是表面上一年十几个亿的盈利那么简单。从眼前来看，网络小说行业竞争弱、投入小、入行简单，还能在最短时间内吸引流量，是大多数网络产业强劲的流量推动器，从长远来看，这个行业汇集了全国几千万年轻人的‘创造力’。 所以，在一段时期内，赵泽君准备把小说网站当成核心业务对待，初期开发阶段，网站的底子必须打结实了，不在一边盯着，实在不放心。 除了时刻关注小说网站开发，赵泽君还要见个特别重要的人。 宋天明事件平稳渡过了，但这件事给赵泽君敲了个大大的警钟。 对付宋天明的办法过于极端，不能当作常态化，为了避免再次遇到类似情况，自己有必要去结识一些朋友，融入某些圈子，即可以互通有无，多一些成为生意上的伙伴，也可以形成一张自我保护的大网。 当初宋天明敢肆无忌惮的朝泽建下手，原因众多，但最重要的一条，还是泽建势单力孤，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力。当时哪怕在宜江市的建筑行业中，能认识几个和宋天明拐弯抹角说得上话的，事情都未必会发展到一定要死人的地步。 目前能搭上线的所有关系中，最硬的，也是最有条件进行联系的，当然是煤老板起家的华阳集团。和华阳集团有过合作，上次还欠了华阳集团董事长一个‘人情’，现在既然来到了省会，华阳集团的总部也在省会，正好是个机会，上门拜访。 能和王炎这种层级的人物有往来，哪怕只是泛泛之交，王炎只要随口提一句，宋天明这类角色就不敢动弹。甚至根本不用王炎出面，只要宋天明得知自己和王炎认识，有来往，他就得掂量掂量。 来建武市第一天，赵泽君就特意联系过郑源，问王炎何时有空他上门拜访。 王炎是个大忙人，全国各地到处飞，这周去首都了，下周回建武市，随时可能要走。如果参加军训，耽误了机会，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面。 听说欧辰父母是医生，赵泽君就起了个念头，让欧成帮忙开假病历。 欧辰想了想，说：“我帮你问问，不敢打包票。” 说完，就拿出小灵通给他家人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冲赵泽君点点头：“行。” 一顿饭吃完，两桌人一块回了学校，欧成和赵泽君单溜，去了医院，给赵泽君开了份病例。 病例上的字龙飞凤舞，写得和天书似的谁都看不懂，大概就是说这位赵同学身体缺少各种维生素abcdefg，钙铁锌硒铜银金，五行缺五行，要啥没啥，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全靠耶稣保佑佛祖庇护……总而言之，不适合参加各类剧烈运动。 “谢了。”赵泽君对欧辰说。 “不客气，这种病例，每年军训之前都有家长带着小孩来开，都有模板的。”欧辰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兄弟，钱我过段时间给你。” “几百块钱的事，你总提它干吗。” 来大学的第一天，赵泽君就有种感觉：和大学生打交道跟以前上高中有明显不同，大学生更加成熟，三观已经初步形成，很难像高中对于哲那样轻松的忽悠得找不到北。 不过相对的，也更现实。 赵泽君这个班的辅导员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教师，姓孔。赵泽君买了两条烟，带着病例上门，半个小时之后，搞定了军训问题。 “老赵，我看你身体好得狠啊，哪有你说的那么虚？”寝室里，王凤城上下打量着赵泽君。 “我？”赵泽君摇摇头：“我是外强中干！” “可惜了，听说这次军训，男生楼和女生楼面对面。”站神孙亚辉一脸惋惜的说。 郭小超道：“去了也没用，外强中干……老赵，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哈哈！” “行了，少说那些没用的。我还挺羡慕老赵不用军训呢。赶紧收拾，下午就要出发了。”欧成把一大包德芙巧克力朝书包里塞。 赵泽君拍了拍欧辰肩膀，环顾寝室，“我手机号码你们都知道，军训期间，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的，尽管打我电话。” …… 前脚目送寝室几个人登上军训的绿色军车，赵泽君后脚就找到了宋云。 按照宋云最初的精打细算，网站项目连他在内，三四个开发人员就足够了。网站开发并不是太难的技术活，网络上甚至有很多现成的网站代码模板，直接拿过来修修改改就能用。 赵泽君揣着一百多万进军网络小说界，还有泽建随时可以输血，赵泽君的底气比谁都足，无论是龙头浣剑还是此时的起点，经济实力都没法和赵泽君硬拼。 所以赵泽君最不怕的就是花钱，在项目初期，必须搭建起合理完善的架构，确保网站性能，从长远来看多花几万块钱非常合算。一旦网站运营起来，发现性能跟不上，再去亡羊补牢改版，很影响客户的体验感。 最后包括宋云在内，项目组一共招了九个人，都是专业学计算机和软件的，甚至还有个专业的美工，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大四的师兄还跟着学校的某个教授做过项目，研发组实力可以说相当强。 研发地点，是学校里的一个开放性实验室。 大学最大的便利条件就是资源众多，科大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实验室’，上至研究国际顶尖课题受到国家资金扶住，各院系老师教授自己的专攻课题，下至几个有共同爱好的学生凑在一起组成得‘兴趣小组’，众多实验室就像是一个个科技摇篮，不断的孕育出一颗颗科技成果，培养着一批批人才。 小说项目组所在的这个实验室，说白了就是计算机学院的开放式机房，提供场地、电脑设备，各类编程软件，供学生练手用，收费很便宜，用学生证办一张卡，一个月只要几十块钱，就可以使用学校资源。 宋云把赵泽君介绍给项目组，得知这位真正的老板还是学校大一新生的时候，项目组成员明显都很意外，之前还以为是某个社会上的老板，或者是学校老师发布的项目任务，没想到金主居然是自己的学弟。 赵泽君请项目组正儿八经的去市里吃了顿饭，接下来几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和项目组讨论网站设计，完善着网站版面。 钱多好办事，网站的雏形很快就出来了，接下来需要不断的完善每个模块的具体功能，并且进行功能性能测试，赵泽君正好可以充当测试员。 “宋云，你认识一个叫做马凯之的人嘛？”这天，赵泽君登陆了编辑后台做数据分析测试，不经意的问。 这个马凯之，就是那位在首都有背景，毕业后进了发改委，仕途一帆风顺的家伙。 “听说过，学生会的一个干部，不过是没什么实权的那种。怎么了？”宋云一边在调试一个bug，一个说。 “没什么，就是听人说起过。”赵泽君没多说，知道这个人的确在科大就行，以后慢慢找合适机会接触。 第四章 浣剑的敌人 在项目组研发的同时，赵泽君自己也去电脑城买了一台dell笔记本，给出租房里的网络续上费，刚登陆qq账号，就听到一连串滴滴滴滴滴…… qq头像从头到尾都在闪动，正要点开看看，忽然蹦出来一个弹窗。 软件崩溃了。 好吧，重新登陆一次。 这次总算是安然无恙。 主要的消息，都是来自于他创建的那个网络小说作者qq群，一段时间没怎么上线，500人的群已经人满为患！qq上闪烁的一溜排头像基本都不是赵泽君好友，而是通过群里找来的。 群里有接近三万条未读信息，这大概也是刚才qq崩溃的原因。 群公告上，醒目的一列： 祝贺血云《风云再起》又创新高，拿下浣剑收藏第一！ 祝贺玲珑新书《步步惊心》收藏破万！ 祝贺《诛仙》首发日收藏破五百！ 祝贺…… 赵泽君暂时没露面，潜水把群里的消息稍微翻了翻，聊天信息太多，根本看不过来，群通告基本都是祝贺某某写手新书取得好成绩。之前指点过的几个写手，赫然都在其中，此外还有一些没听说过的名字。 群里给他发私聊窗口的，绝大多数都是请教写小说的问题，玲珑等几个人则是感谢，还发来了后面的大纲，请他指正。 给于哲发了一条信息：“在不在？” 很快于哲的头像就闪了，“老大你不是在军训吗？怎么能上网？” 成教学院不用军训，赵泽君回了句：“我没去。” “真牛逼！这样都行？” 赵泽君敲了行字：“语音。” 很快，于哲头像就发过来个语音信息，接通之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跟你说个事，我网站很快就要上线了，你那边能拉过来多少写手？” “前几天群里还在讨论这事呢，我估计，一两百人绝对没问题，上次吃饭的那几个人，除了庄不周，都愿意来，玲珑最近特意发书很慢，还问我你网站什么时候开？老大，那小姑娘搞不好看上你了……” “少扯那些有的没的。”赵泽君摇摇头，笑着打断了于哲的扯蛋，一两百个作家不算多，不过这些人可不是空手来的，每个人都会带来若干读者，尤其是像于哲这种本身就有大批读者的大神级别作家，在网站新开之初，一个人就能撑起一个站的流量。 而且这一两百，应该是指着开站当日就能来的，毕竟群里就这么几百号人而已。一旦网站正式运营起来，消息传开，会有更多的作者知道这个新的网站，加入观望的队列。 接下来就是各种竞争，竞争读者、竞争作者。有读者，才会有作者愿意来写书，这是赵泽君要从于哲入手，拉拢第一批作者的原因：他们拥有数量不菲的读者；同时，要让网站有能吸引作者的东西，聚拢更多的作者，充实书库，从而引来更多的读者。 在网站创立的初期，作者比读者还要重要，哪怕是底层写手也可以无条件招揽，充实书库；等到了浣剑这种层级，成为全国最大的平台后，读者的重要性又会远超作者，不怕你不来写，你不来写，总有人来写。 “浣剑书盟那边有什么反应？”赵泽君问。 “没听说有什么反应，我还以为他们会找我谈呢，连措辞我都想好了，哪知道人家根本没太当一回事。再说了，他们重视又能怎么样？作家又没卖给他们，想到哪去写书他们也管不着。”于哲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老大，我听到点内部消息，你有没兴趣？” “别卖关子，什么内部消息？”赵泽君问。 “人家浣剑压根就没把你赵老大当成竞争对手。他们现在在忙着对付起点中文网呢。”于哲说。 “嗯？有这种事？详细说来听听。” 浣剑内部的确关注到了网站内部写手的异常动态。 这件事，起因还是网站老牌作家庄不周，和新生代人气王血云的对骂开始。 在宜江市被赵泽君连讥带刺挖苦了一通，庄不周回去后，第一时间就发了一篇单章，猛烈的抨击网络小说出现的一股恶俗风向，并称之为‘毒瘤’，话里话外的，全部指向于哲的流氓系列和跟风而来的套路文。 于哲当然不干了，立刻反击。 秦桧也有三个好朋友，何况是庄不周这样的老牌写手，他在浣剑，拥有一批忠实拥趸和关系不错的作家，后者基本都是老牌的作家，不管写小说的能力如何，至少在浣剑里都是一定资历的人。 于哲身边也聚拢了一批人，相对庄不周的朋友，于哲这边这群人以新生代写手和读者为主，双方在网上一通乱战。 骂战不是辩论讲道理，根本分不出输赢，不过庄不周‘装大作家’的外号，和‘赵老大’在酒桌上的一套套高论却因此传播了出去。 赵泽君新开的网站的消息，同样流传到了浣剑高层的耳朵中。 网络作家的确足够多，你不写总有其他人来写，国内几千万网民，这个数量还在不断增加着，绝对不缺少天才的诞生。 所以浣剑并不是太在意作者的去留，而且双方之间没有直接利益关联，和法律约束。 而且这个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赵老大’，在行业里没有任何底蕴背景，所以浣剑并没有把他这个人，和他的新网站太放在心上，甚至在高层会议上，都没有谈到他。 浣剑目前最大的敌人，是2002年5月份创办的起点中文网！ “起点中文网的前身是全国玄幻小说联盟，虽然是一个松散的组织，但它自身就拥有一批写手，在全国网络小说行业有比较高的影响力。我认为，自从龙空转型做繁体出版市场之后，起点已经成了我们在电子阅读上最大的竞争对手。大家可以看到这几条数据曲线……” 作为业内的龙头老大，浣剑的总部并不像外界想象的奢华，相反，颇为寒酸，首都的一间三室两厅写字楼而已。 会议室里，浣剑的几个当家人都赫然在列，正在说话的是浣剑的技术主管，网名庭阁，浣剑内部都称之为‘庭哥’，他指着大屏幕上的数据曲线分析说：“起点成立后一个月之间，浣剑的写手总量减少了16%，接近六分之一的写手离开浣剑，至于是不是奔赴起点，我们还没有详实的数据，不过可以肯定，其中几个比较知名的，的确在起点；与此同时，注册用户数量增长趋于缓慢，网站的访问量，这条黑色的曲线，一直处于下滑状态……总而言之，起点的成立，对浣剑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日照，你给大家说说。” 几个人当中，一位身体看起来很虚弱，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点点头，他正是主管网站各个主要版面的大版主，当初一力扶植于哲的日照。 “我管着几个版面，和作者和读者打交道比较多，我认为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要想办法留住作者！浣剑不缺读者，但是作者流失太快，会导致网站对读者吸引力降低。”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网络经济最重要的，还是流量，也就是读者。写小说的门槛太低，认识字就行，浣剑是大平台，是新生代作者的不二选择，走了一批，还会来一批。” 说话的是浣剑的大股东和真正的老板孔德成，正是有了他的二十万投资，浣剑才得以成立。 “孔总，一旦在作者业内形成共识，去起点比留在浣剑好，以后新生的作者，还会来浣剑吗？大草原没了牧草，怎么会有牛羊。”日照坚持说。 “那你说，怎么留住作者？”孔德成问。 日照犹豫了片刻，说：“可以给予适当的经济奖励。” 第五章 渔翁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部望着孔德成。 很简单，他是网站的投资人，是网站高层中，唯一真正的‘有钱人’，身家百万。剩下的几个股东，无非就是网络文学爱好者罢了，如果没有孔德成投资浣剑，他们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公司打工，一个月一两千块钱。 所以孔德成才是浣剑真正的话事人，他不同意，不出钱，浣剑没法给予作者经济奖励。 “不可能！” 孔德成毫不犹豫的摇头，“日照，你也清楚，网站有多少作家。这些作家中，除了极少数能在繁体市场出版之外，剩下的人根本没法为网站带来直接利润，就算繁体市场那一块，蛋糕也非常小，而且大多被龙空控制。如果给作家发放经济奖励，哪怕一个人一个月给一百块钱，这就是一笔惊人的开支！” 孔德成的话不是没道理，浣剑作家是四位数的，不要说一人一个月一百，就是一个月十块钱，一年就要好几十万。 浣剑开创至今，初期投资，加上每年的运营维护费用，拢共加一起还不到四十万，现在一年要拿出几十万给读者发钱？！在整个网络小说界都是不可思议的，浣剑不会做，起点也不会做，没有任何一家网站会做。 “网络小说受众少，未来前景也很有限。我们这些人，不像阿里巴巴百度，动不动就能拿到几千万美金的融资，根本没有朝里面砸钱的实力。”孔德成说。 日朝和庭哥相互对视一眼，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孔总是一个标准的投资人，投资浣剑的目的，就是想在短时间内，让浣剑的流量达到一个标准，然后高价卖出去赚一笔，而不是想把网络小说这个行业本身做大，所以一旦超过他的预期，孔总就会停止注资。 而日照和庭哥，还有其他几个浣剑的高层，却是因为热爱网络小说行业，而聚在一起的。尤其是日照，他负责管理网站，对这个行业的将来，有很大的信心。 但问题是，他们没法说服孔总。 平心而论，一年投入几十万奖励作者，他们心里也没底，如果几年下来，找不到收购方，网站没有新的生财之道，浣剑会彻底破产。 “如果……”日照犹豫了半天，还是试探着问：“如果向读者收费呢？” 此言一出，满屋哗然。 网络经济，免费是王道，在2002年，不要说网络小说，绝大多数的网络公共服务都是免费的。雅虎邮箱和几家国内知名的网站，曾经尝试过收费模式，但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网络行业有一个共识，能依靠收费存活的只有两类。第一是像阿里巴巴这类，提供大量专业商务信息的；第二是网络游戏。 至于网络小说收费，想都不用想！ 孔有德的态度更是坚决：“绝对不可能！向读者收费，那是自废武功，动摇浣剑的根基！网络上到处都是盗版，一收费，读者都跑到其他网站看书了，留下这群写手有什么用？再说了，网络小说的读者，都是小屁孩，他们有什么钱？！” “那孔总，总不能无动于衷吧？”庭哥说。 “当然不能。”孔德成说：“你是搞技术的，和他们对攻嘛！网站最重要的是什么？用户体验！如果起点的服务器不稳定，三天两头就瘫痪，它还怎么跟我们竞争！” “对方肯定也有技术人员，做对攻，最后就是两败俱伤。”庭哥说。 “我们有先天的优势！我们的读者基数，是起点的十几倍，就算大家同样损失读者，我们耗得起，起点耗不起。只要斗垮了起点，读者依旧会渐渐回到浣剑来。” …… 于哲所知自然没有这么详细，只是告诉赵泽君，浣剑要把起点当成真正的对手来看待，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赵泽君很庆幸自己没去军训。 半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但在二虎相争的时候，留给自己的每一天都显得格外的宝贵。 立刻找到了宋云，对项目组提出了三点要求。 第一，要快！尽快完成网站所有模块和各种测试！ 第二，要好！无论是网站体验性，还是服务器性能，都要能经得住考验。 他当然不会知道浣剑高层的会议内容，但是互联网公司间的斗争，技术手段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赵泽君可不想废了大力气做好网站，拉来一批人，结果网站一上线就被人黑了。 又快，又好，这两者天然就矛盾，解决这个矛盾，只有一个办法。 赵泽君又拿出十万块。 十万块钱现金就这么很直接的堆在实验室里，对于普通大学生而言，视觉震撼力惊人。 宋云和项目组都傻眼了。 小说里经常描写一个人吃惊，用‘张大嘴巴’来形容，眼前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当赵泽君从包里，一叠接着一叠，拿出十万块钱，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项目组面前的时候，整个项目组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嘴巴都呈现出一种半张合状态。 这位赵老大，赵学弟，到底多有钱？眼皮子眨都不眨，就这么一扔五万，一扔又是十万……开发一个网站而已，前后两次已经出了十五万块钱，他这是奔着国内门户网站的规模去的吗？ 钱当然不是白拿的，不仅用作激励和招聘新人，赵泽君甚至考虑到了第一批编辑的问题。 开发组的这些人，在网站上线后，就是网站的第一批维护人员、兼职编辑。网站初期，不需要编辑有 太专业的眼光，他们只要在后台进行简单的操作，主要精力，反而是维护网站，同时解答作者和读者在网站使用上的疑问，教会作者和读者，怎么使用网站，怎么去用特意为他们开发的各种功能。 “我的要求是，最迟9越20号，网站必须上线！如果在半年内，网站没有发生无法登陆超过三个小时的情况，每人还有一笔奖金。” 第六章 长生不老 一番激励之下，项目组像是疯了一样，连天加夜的干活，宋云又用远超市场价的‘高薪’，额外招聘了三个人充实小组。 2002年，科大计算机专业大学生，在软件公司实习，一个月也就五六月而已，研究生在实验室帮着导师干活，一个月三四百生活补助；其他的勤工俭学收入更少，比如通过学生会，帮助食堂打扫卫生，一个月只有200。 赵泽君财大气粗，宋云出手就有底气，新来的三个，全是研究生，按照一天八十块钱给。 项目组的另外成员，待遇也对应的提高。 宋云这段时间尤其亢奋，每天连天加夜的干活，就差没住在实验室了。 赵泽君大笔钱砸下去，宋云这个项目组长疯了，整个项目组也就跟着疯了，项目进行的如火如荼。 要是浣剑的技术主管庭哥得知，这个不被他们视为竞争对手的‘赵老大’，用十几个重点大学的专业人才来开发一个网站，仅仅是初期投入，就花了15万，恐怕立刻就会把赵泽君当成主要竞争对手。 作为行业巨头的浣剑，网站的主要程序，仅仅是他一个人写出来的。而最早的一批投入，连同开发、运营在内，也没超过十万。当初在网络小说界，已经算是大手笔了。 这也是赵泽君选择网络小说作为进入网络桥头堡的主要原因：玩一行的，目前全是一棒子穷光蛋！他手头的小两百万，放在任何一个行业巨鳄面前，根本不够看，但投入在网络小说界，足够形成巨大的先天优势。 集中财力，形成优势力量，顿时间内打垮所有的对手，然后依靠垄断性优势，进行经济反哺，依托流量，把触角朝外延伸。 …… 周一下午，郑源发了个短信，王炎从首都出差回建武市了。 赵泽君专门去专柜买了一套合身的休闲西服，让整个人显得精神一点，然后才打车来到了华阳集团总部：一栋十二层的写字楼。 到楼下，给郑源打了个电话，没一会，郑源就坐着电梯下来了。 王炎不在。 “他一有时间就去健身，在健身房呢，我汇报过了，把地址给你，你直接去健身房找他。” 赵泽君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西服，早知道买耐克阿迪了。 按照郑源给的地址，赵泽君又打车来到三环边上的韦德健身会所。 从外面看，会所面积不大，也谈不上特别奢华，但是走进大门，赵泽君却发现扑面而来一股幽静。 没错，就是幽静，和常见健身房那种热闹喧嚣，充满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到处都是肌肉男很穿着紧身短裤跳操女生完全不同，这个健身会所给人的感受，更像是一个喝茶聊天的茶社。 从大大的落地窗户看过去，会所的后面是一片有橡胶跑道的草坪，几个人在悠闲的慢跑，草地中央甚至还有几匹阿拉伯马，在骑士的带领下悠闲的漫步。 “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一个服务生迎上来，很客气的打招呼。 赵泽君道明了来意，服务生问清身份后，请他在接待处稍等，几分钟后，服务生又回来了，说：“赵总让您久等了，王总在顶楼的泳池，我带您上去。” “谢谢。” 跟着服务生一路朝泳池走，赵泽君才发现这家会所之所以安静，并非因为没有顾客，而是做好很好的隔音私密保护措施，一路上，就路过了有氧训练区、力量训练区、专业课程训练区、亚健康测试治疗中心好几个分门别类的大区域，每个区域之间，都独立分割开， 泳池在顶楼，整个一层楼完全打通，中央是一片蓝汪汪的水池，国际赛事标准的12条标准泳道，头顶透明玻璃的拱形球顶。 头顶的玻璃大概是经过处理，阳光照射下来落在身上，并不刺眼，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游泳的人不多，泳池边，一排休闲沙滩椅。 一个穿着黑色泳裤，身上肌肉块垒分明的三十多岁男人躺在沙滩椅上抽雪茄，边上有个大腹便便，浑身皮肉松散的秃顶老头，正和他聊着些什么。 赵泽君见过王炎的照片，一眼就穿着黑色泳裤的中年男人，就是华阳的董事长王炎。 赵泽君走过去，大大方方的对王炎微微一笑，说：“王董你好，我是赵泽君。” 中年男人歪过头，扫眼打量了赵泽片刻，咧嘴一笑：“你好，坐。” 赵泽君在边上的沙滩椅坐下，王炎夹着雪茄冲一边的秃顶胖老头晃了晃，说：“介绍下，这位老哥是德源煤矿的牛总。” 德源煤矿也是苏南省比较有名的大煤矿，又遇到一个煤老板，赵泽君冲老头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说：“牛总，您好。” 秃顶老头斜睨了赵泽君一眼，没搭理他，继续和王炎絮絮叨叨，说：“我跟你讲，我这个项目要是能做成，什么诺贝尔奖都他妈靠边站！你听我的，投资点钱，绝对错不了……” 赵泽君挺感兴趣的，斜着半个身子微微凑过去。不知道这两个省内有名的煤老板，准备联手做什么生意。听起来，还是高科技？ 王炎摆摆手，表情很奇怪，说：“老哥，你说你有谱没谱，一把年纪的人了，有点钱干什么不好？实在不行你拿去做慈善，搞这个有意义吗？” “怎么没意义！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老牛不开心了，气呼呼的说：“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我才明白，多少钱都是假的，只有健康才是第一位！花点钱，能买到健康，买到寿命，这买卖太划算了。” “老哥，这事你干我不反对，你又不缺钱，干嘛非拉上我？” “科学研究那可是无底洞，现在不缺钱，将来有了成果，还要扩大生产，惠及全人类！”老牛一本正经的说：“这是千秋万代的大事业，我拉你进来，那是照顾你！” 王炎忍住笑，扭头看了看赵泽君，对老牛说：“人家科大高材生在这里，你一个煤老板，他跟前说什么科学研究，也不怕人家笑话。” 老牛这才正经的打量了几眼赵泽君，瞪着眼问：“你是学生？不是说开公司的吗？” “一边上学，一边创业。”赵泽君好奇问：“牛总，您那个到底是什么项目啊！” 王炎把雪茄放在桌上，歪这头笑了起来：“他那个项目，叫做长生不老药！” 赵泽君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说了半天，什么科学研究、身体健康，是这玩意？真的假的？ 老牛一瞪眼：“你笑什么？你们这些读书人，以为自己什么都懂，我告诉你们，你们懂个屁！宇宙那么大，好几万光年的历史，你们敢说你们什么都懂？” 赵泽君听着这话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琢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好几万光年的历史？ 感情这位老牛以为光年是时间单位。 老牛继续对赵泽君说：“你不是在创业吗？我告诉你，现在最有前途的，就是健康医疗行业！有没有兴趣，在我这个项目里投点钱？将来就是不赚钱，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项目研发成功了，你能多活好几十年，我跟你讲，我都想好了，这个药最初，只给内部提供，不外卖。” 赵泽君本想回绝，这项目听上去太不靠谱了。 可转念一想，这帮有钱没处花的煤老板搞出什么幺蛾子赵泽君都不觉得奇怪，长生不老药那是扯淡，什么意料健康估计也是没影的事，不过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和德源煤矿老牛搭上关系，那倒是意外收获。 于是向王炎投去一道询问的目光，想听听他的建议。 “你看他干嘛？他又不是你老子！这点小事都没主见，还创个屁的业！”老牛喝道。 王炎笑而不语，看来不准备给任何意见，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说：“牛总，我手头闲钱也不多，要不，我投个三十万？” “三十万？你开玩笑呢？这点钱够个屁，我说你们这些大学生，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有没有点科学文化知识？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都不知道把握？！滚滚滚，哪凉快哪呆着去吧，你牛大爷没工夫带你玩。” “老牛这就是你不对了啊。” 王炎终于开口了，“小赵今年还不到二十，你以为都跟你儿子似的，一出身家里就几个亿给他花？再说了，你这到处拉人入伙，到现在一个合作伙伴都没找到，好不容易有个名牌大学生愿意上你这条贼船，你还嫌这嫌那的，以后谁还敢陪你玩？” 秃顶老牛等着两铜铃大眼，瞅瞅赵泽君，“你叫赵……赵什么来着，赵君君？” “赵泽君。” “什么君不重要。我问你，你真是科大大学生？” “是啊。” “那好，看在王老弟面子上，收你入伙了。让那帮大老粗看看，连科大大学生都相信我这是科学，他们还敢笑个屁！” 说完，站起来抖着身上松垮垮的肥肉朝外走，头也不回的说：“那个赵君君……你尽快带钱来我公司签协议。” 第七章 五个老婆的煤老板 目送牛胜利离开，赵泽君有种特别荒谬的感觉。 花了三十万，去研究长生不老药？老牛还一副好像特别照顾自己，好像自己得了天大便宜？ “老牛这人其实还不错，就是没什么文化，粗了点，跟我说话都爹妈祖宗的，你别朝心里去。” “这倒是无所谓。王董……” “叫王哥吧。”王炎说。 “好王哥，他这个药厂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有个厂子在研究长生不老药？” 王炎躺在边上嘴角一翘，摇头笑笑，“厂是有的，老牛想法不靠谱，做事还是一板一眼的，从外国进口了不少设备，投资了几千万，正儿八经开了间制药厂。” 赵泽君这就放心了，几千万的药厂，就算研究不出产生不老药，好歹也是个企业。只要老牛别拿着自己的投资给骗子就行。 “哦，王哥，这个牛总到底什么情况。长生不老药？他怎么想出来的，居然还相信？” 赵泽君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老牛已经真的走了，这才指指自己的脑瓜子，意思说他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正常人都不会干这种事，不过脑子有毛病的人，怎么会成为德源煤矿的掌舵人？那可是全省有名的家族企业。 “他就那样，没文化，人呢比较偏执。” 王炎大概和赵泽君介绍了下老牛的情况。 老牛全名叫做牛胜利，德源煤矿是他的家族企业，由一批中小型煤矿组成的公司，牛胜利是掌舵人。 牛胜利小时候在矿上捡煤砟子的，苦孩子出身，这些年发了财，钱赚了不少，可快直到快60岁，偏偏生不出儿子来，急得他前前后后娶了五个老婆。好不容易在去年，四老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老牛当天就去做了亲子鉴定，确定是他的种之后，当即奖励了四老婆一栋豪华别墅外加五千万现金。 自从有了儿子，牛胜利欣喜之余，又多了一块心病。 他今年都58了，精力一天不如一天，身体也越来越差，能不能熬到儿子长大成人，让儿子顺利的接手家族煤矿，确保德源煤矿还姓牛？他在的时候能镇住场面，要是有一天，他老了死了，儿子还没成长起来，怎么办？ 于是老牛到处去寻医访药，谋求健身长寿之道先，希望能多活几年，至少要等儿子长大有能力接盘家族生意，他再撒手西去。 他们这个层次的人，不缺钱，路子野，认识很多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不知道怎么搞的，本来是找健康养生之道，开始还好，跟着山上的老道士吐纳打拳养生，搞着搞着，居然就变成了‘长生不老研究’，还正儿八经的投资开了家药厂，设置实验室，煞有介事的请了一批专业人士，研发长生不老药。 稍微知名点的学者科学家肯定不会买账，丢不起那人。老牛知道自己没文化，做这种高大上的科学研究力不从心，大概也觉得一个人走这条‘科学道路’太寂寞，他于是见人就拉人入股。 今天来的如果不是赵泽君，是王泽君李泽君，老牛一样会拉，不过三十万肯定不行。 赵泽君科大学生的金字招牌增色不少，一个名牌大学生，又能拿出来三十万，还愿意跟着他一起疯，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煤老板这个圈子乱，什么样的怪人都有，以后多认识几个，也就见怪不怪了。” 说完，王炎若有深意的看了赵泽君一眼，“你这三十万呢，也不能说白花了。你别看老牛好像疯疯癫癫的，不过做人没得说，你跟他搞好关系，他要是愿意帮你出头，苏南省摆不平的事情不多。万一将来他真研究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药，说不定你还能跟着赚点。” 赵泽君略微奇怪，和王炎第一次见面，但王炎好像很熟悉自己。 王炎从桌上的雪茄盒里拿了支雪茄递给赵泽君，赵泽君没接，“这东西太冲，抽不惯。” “香烟太伤身，你这个年纪大概还察觉不出来。老牛至少有点说得没错，身体好，比什么都强，越是有钱，越是怕死。” 王炎夹着雪茄没点，指指面前的大泳池：“你觉得这家会所怎么样？” 赵泽君看了看偌大却没几个人的泳池，说：“环境很好，不过一般人恐怕消费不起。” 王炎点点头，问：“老牛最近老跟我聊健康行业，搞得我有点动心。你觉得，如果在繁华地带开一间这种大型综合健身会所，前景怎么样？” “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普通老百姓，生活条件也跟上去了，专业健身休闲的确有市场。不过……” 赵泽君顿了顿，没朝下说。 “不过什么？”王炎问。 “也没什么，我还在原始积累阶段，考虑问题的层次和王哥你不一样。”赵泽君笑笑：“反正要是我，同样的精力和投资，我肯定选利润相对大的行业。” 王炎哈哈一笑，夹着雪茄点点赵泽君：“你这个人心思太多，不好意思直接说我眼光不行，绕了一个大圈子。我也是做生意，投资不赚钱，我干嘛要投资？你说说，要是你，手头有钱，准备做什么？” “最暴利的，当然还是王哥你从事的能源行业。”赵泽君说。 “煤矿能赚钱，小孩都知道，说点别的。”王炎挥挥手。 “王哥你别骂我了，在你面前谈生意经，这不是班门弄斧嘛。”赵泽君说。 “不一样，像我们这些人，在矿上捞钱捞得太容易了，眼光难免有局限性，人也容易产生惰性。你年轻，看问题的角度和视野，和我们都有区别。”王炎转头看了眼赵泽君，说：“也不用谦虚，反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做不出你现在的成绩。” “王哥过奖了。”赵泽君想了想，开口道：“具体哪个产业最赚钱，哪个产业第二赚钱，这我也说不好。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之后十年，赚钱的大方向可能不同。” “赚钱的方向？”王炎双手撑着身体，在沙滩椅上坐直了身体，“这个说法有点意思，你说来听听。什么叫做赚钱的方向，又不同在哪里了？” 第八章 摸到圈子的边 赵泽君重生之后，还真仔细考虑过‘赚钱方向’的问题：能赚钱的行业很多，这些行业有没有什么共同特点？在两千年之后发家的富豪，和两千年之前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搞清楚了这一点，有点像摸清楚了某种经济规律，未必能带来眼前的利益，但是长远看来，有指导性作用。 想了想，道：“先说之前十年，我们国家经济高速发展，国家鼓励经商，在‘劳动人民’这个大阶层之内，多出了一个新的阶层‘第一批富起来的劳动人民’。不过这一批人当中，起家可能都是依靠脑子灵活、能吃苦、胆子大，像牛总这类的，但是他们真正能暴富，大多不是因为劳动。” “你说的就是我呗，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暴富的。”王炎笑道。 “王哥，你这样说，我就不好接话了。”赵泽君也笑了。 “你说你的。”王炎说。 赵泽君这才接着说：“有了第一桶金，通过收购、兼并，利用各种法律法规漏洞，还有当地政府的不计血本大力扶植，我认为这些才是暴富的根源。说白了，第一批富起来的人，赚的是政府和国企的钱，或者说，是利用政府在赚钱。” “这么说也不算错，那你意思，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赚不到政府的钱了？未必吧。”王炎说。 “不能说赚不到，而是更加难赚了。”赵泽君顿了顿，“怎么说呢，从历史发展规律来看，社会进步，法律法规不断健全，社会文明程度不断提高，这是伴随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经济发展了，反过来也会促使政治文明，不是不能赚，而是难度增加。同时，国家要发展，政府要做事，必须依靠财政收入，和企业的关系不再是之前不计血本的培植，更类似合作。” “合作？” “说白了，大家一起赚老百姓的钱。” 赵泽君笑笑，“这个话不好听，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放在十年前，你产品再好，老百姓没钱也买不起，再早的时候，全国还笼罩在计划经济体质下。经过这些年的经济建设，老百姓口袋里面的确有了点钱，开始追求温饱之外的东西。” 赵泽君顿了顿，笑道：“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牧羊人一群绵羊，靠着卖羊毛赚钱。赚了钱，拿出一部分，去修葺羊圈，给绵羊提供更好的草料，然后绵羊又会长出更多的毛。整个体系中，受益的包括牧羊人、剪羊毛的工人、卖草料的、给绵羊修房子的，当然，还有收税的。而有意思的是，这个环节里，只有绵羊是真正创造价值的。” 王炎眼睛微微一亮，“你这个比喻很有意思。” “这也不是我说的，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马克思。”赵泽君呵呵一笑，继续说：“整个产业链中，只有真正创造价值的绵羊，是最弱势的一环。它想要活着，就必须不停的去吃草，去长毛，被剃光毛，为整个链条的所有环节输送利益。所以我才说，作为牧羊人，从最弱势的羊身上赚钱，一定要比从链条中其他强势方身上赚钱，更简单，也很安全。何况羊只要活着一天，羊毛就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一头羊死了，还会生出小羊，小羊长大的那天，又能提供新的羊毛。” “但是老百姓毕竟不是羊，你想要剪他的毛，得他愿意才行。”王炎放下雪茄说。 “是的，羊之所以停留在某处，是因为那里有他们需要的草料和水源。这就回到刚才的话题，我认为，未来十年，谁能提供给老百姓需要的，谁就能赚到钱。” “健康属于其中之一。”王炎说。 “当然了。健康、餐饮、娱乐、教育，我认为这些都是未来的热门行业。”赵泽君点头：“不过，用科学观点来看，人类需求五个层次中，最低层次也是最迫切的层次，生存需求，也就是衣食住行。目前还有一项没满足。” “你是说房地产？”王炎笑了起来。 “是，如同同样的地段，同样的投资，我肯定会选择房地产开发，而不是健身。因为健身的需求，远远不如住房的需求迫切，只听说过没房子找不到老婆，没听说过没胸肌找不到女朋友的。另外一个，互联网也是个不错的东西，王哥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尝试着涉足。” “互联网现在的泡沫太大了。”王炎看了赵泽君一眼，“而且，没房子就找不到老婆？这个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就这么看好房地产？” “房地产是割羊毛最快的手段，一头羊活了一辈子，一套房子，全部割完，他还得心甘情愿求着被割。至于，互联网泡沫，只能说明没干货。” 赵泽君无所谓的笑笑：“说到底，互联网只是一个载体，关键还是要看这个载体能提供什么。马车造得再华丽，里面没有公主也是白搭。” …… 和王炎聊了有一个多小时，临出门之前，王炎忽然问：“刚才我们说未来十年，如果是未来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呢？” “王哥，你这考了我大半天了，我脑细胞怕是不够用啊。” 开了玩笑，赵泽君才淡淡的说：“未来二十年，资本之间相互博弈也许大有可为；至于三十年，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不过我相信一点，科技改变世界。如果到那时候，我有足够的钱，大概会投资大型实验室。” “长生不老药肯定不行。”王炎哈哈一笑，留给赵泽君一张他私人的名片。 送走王炎，赵泽君回到一楼的接待处，办了两张韦德健身会所的会员卡。 相当不便宜，一年会员费6500，仅仅代表着入会门槛，各种服务都要另外花钱。 第二天，赵泽君去了德源公司，老牛不在，公司的负责人给老牛打了个电话请示，老牛让赵泽君听电话，说你小子还算有眼光，看在这份上，你牛大爷照顾照顾你，给你5%的股份。 听他那口气，30万，换这个莫名其妙的长生不老药5%的股份，赵泽君应该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药厂的名字，就他妈叫做‘长生药业’！ 赵泽君琢磨着，这破厂最后到底能不能生产出点什么来？长生不老药没有，保健品来点总行吧？ 脑白金？王老吉？阿胶？钙片？红牛？脉动？ 好像都有了，等有空琢磨琢磨这事，也不知道沈炼认不认识老中医。 三十万也是钱，不能就这么打了水漂，老牛那种生个娃能给小老婆几千万奖励的人不在乎，自己可不行。 要是真打了水漂，赵泽君觉得也能接受。王炎的名片，长生药业那点小股份，自己总算是摸到一个比较高端圈子的边，足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他的事，不受牛鬼蛇神的骚扰。 第九章 开学典礼 办了两张卡，给了军子一张，赵泽君自己留一张，有空去锻炼锻炼。 抛开交际目的，科学的锻炼本身也是非常有好处的，再多的钱，都不如一个健康的身体重要。赵泽君可不想等到自己五六十岁之后，和老牛似的，整天琢磨什么长生不老药。 乘着大学有空，养成锻炼身体的好习惯。 没想到两张健身卡还是少了，周娜也到了建武市，非嚷嚷着让赵泽君带她去玩。 “我说你怎么不去军训？！” “就许你不去啊？！本小姐自有办法！”周娜说着话又靠上来，拽着赵泽君胳膊撒娇：“人家第一次来建武市，你这个当哥的不能不管我吧！” “小祖宗我出钱钱不行？！庄重点好不好？！”赵泽君给她晃悠的头大如斗，大学门口人来人往的，这位妹妹腻上来撒娇就没没完。 “你这个老封建！” 赵泽君给她缠得没办法，干脆带着一起去韦德健身会所。 得知会所的价格，周娜不支声了，可是看见那些健身、瑜伽，专业的形体塑造课程，眼睛里又全是小星星。 赵泽君摇摇头，给她充值了一张一万块的会员卡。 “哥你真好！我要不是你妹妹肯定得嫁给你！” “得了吧，你要不是我妹妹，我一毛钱卡也不给你买。” 赵泽君和周娜一起不太敢去游泳，跑男浴室大澡堂子泡了把澡，周娜跑二楼跳操去了。刚出来，商量着去哪吃饭，寝室的郭小超就打电话来了，一张嘴就是老赵你得救救哥几个。 把赵泽君吓一跳，还当出什么事了，问清楚之后啼笑皆非。 军训日子太苦，土豆烧牛肉只见土豆不见牛肉，紫菜蛋花汤上飘着几片薄如蝉翼的油花，每天挨打受气流汗罚站……一个多礼拜下来，哀嚎遍地，军校里小卖部不向军训生开放，寝室几个人琢磨着，让赵泽君送点好吃的进来打打牙祭。 跑到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牛肉干，打车送到军校后门，老远就看见寝室的几个人，假装在打水，蹲在后门大铁门边上。 “老赵你可算来了，再这样下去，兄弟们怕是要当逃兵了！得亏留了你在外面接应”郭小超几个人趴着铁门，眼泪汪汪的说。 “嗨，老赵，那姑娘谁啊？！”站神孙亚辉冲站在不远处马路牙子上等赵泽君的周娜努努嘴。 周娜穿着短短的体恤，露出白花花的小蛮腰，几个男生眼睛一下子大放光芒，冲赵泽君一阵挤眉弄眼，“我说你怎么不来军训啊，老赵你够可以啊，这才来建武市几天，就上手一个这么靓的？” “上手你大爷，再啰嗦老子不给你们了！”赵泽君隔着铁门把包包朝后一拽，瞪眼说：“我表妹，在苏南大学上学呢。” 郭小超贼兮兮的说：“表妹怎么了，贾宝玉不就娶了表妹？！” “你多读点书行不行？！”王凤城说：“贾宝玉娶的是薛宝钗。” “都一样，无非就是御姐还是萝莉的选择，都是表亲嘛。”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再瞎扯淡老子以后真不管你们了！”赵泽君说。 “说真的，苏南大学出美女，老赵，军训完了，让你妹给兄弟们介绍几个美女呗。” 说起美女，赵泽君看了看人数，“欧辰呢？怎么不在？” “欧辰那小子惹祸了！”郭小超说。 欧成军训的第三天，就和那天吃饭时候，看着像他高中暗恋女神的女生勾搭上了，连续好几天，两个人军训完晚上七’。 第十章 暗流 浣剑的大版主日照最近闻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味。 浣剑中有一批新崛起的人气写手，不约而同的放慢了小说更新速度，有些人干脆就直接停更了。比如最近大红大紫的血云，差不多有十天没发新章节，告诉读者最近家里有事，要放慢更新速度。 浣剑几个创始人中，日照直接管理网站的日常运行，主要工作就是直接和读者、写手打交道，虽然占股是最少的一个，却反而是了解网络小说这个行业，也是对这个行业最有信心的一个。 一个大红大紫的网络小说作家，忽然断更，这还能解释为功成名就后产生了惰性，但是另外那一批新崛起的小说作家也断更，这就不符合常理了。 无论是网络小说的特点，还是从人性角度来看，一个扑街许久的作家，好不容易一鸣惊人，这时候因该是他/她创作热情最高涨，最积极的时候，怎么可能大面积断更？ 诛仙半个月只发了一千字……步步惊心一个月只写了两章……有十几本最近火起来的小说都是如此。 包括血云的流氓系列在内，断更的这些书，几乎占据了浣剑的半壁江山，拥有大量读者。所谓的‘半壁江山’，这还是从浣剑总读者数量角度计算的，如果从新读者组成来看，七崛起很快。”顿了顿，说：“我听说，网站有好些作者准备跳槽去起点。”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跳槽去起点！”于哲听出了他话外之音，笑道。 “我也是就瞎操心，你别多想。浣剑平台比起点大得多……” 于哲嘿嘿一笑，打断了日照，想了想，推心置腹地说：“日照版主，你对我是有知遇之恩的，说实话，浣剑的几个版主中，我觉得你人还不错。你放心，不管我在哪写书，都忘不了你这份情。” 听对方这么说，日照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妙。 挂了电话，犹豫再三，他还是找到了出资大股东孔德成。 “孔总，上次我们聊经济鼓励，我想全员覆盖不可能，但是我们是不是可以选取一部分优秀的作品进行奖励，或者干脆，买断他的各种版权，按照千字二十元的水准。” 目前网络小说作家并非全部没有收入，极少数高端作者是能赚到钱的，千字二十元，这也是行业内非常高的价格，几乎都是和‘血云’同一层次或者略低一点的。 问题是，浣剑有几个作家和血云是同一层次的？就目前来看，血云拉动了整个行业大热，整个浣剑，能和他打擂台的压根就没有，其他的热门作家，几个人的读者加在一起还没血云一个人的读者多。 千字二十，这个价钱听起来不高，一本书，十几万字，几十万字，那就是好几千上万，十本好几万……浣剑整个网站，一年的运营费用才多少钱？也就不到十万块钱而已。 日照继续劝说：“不用太多，有争对性的选几个高端作家就可以。这么一来，可以稳住高端作家的心，同时，让大量的新手作家和中低端作家，看到赚钱的希望，吸引更多的人来浣剑写书。” “日照，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孔德成摆摆手，问：“买断几本书，我们当然有这个经济实力。可是以后呢？花钱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后面就只能扩大规模，提高价格，不能减小。现在我们花几万块买断了几本书，接下来，要不要提高价格？新作者的书要不要买断？在没有找到新的赢利点之前，就把网站花钱买断小说做成常态化，我们根本负担不起。” “赢利点……”日照皱眉。 “这样吧，你先联系下港台那边的出版社，把我们的书单提供给对方，如果对方愿意出版，我们就买断那些可以出版的书。他们那边千字可以给到60元，一本出版的书，够我们这边买断三本。”孔德成说。 港台出版内地网络小说目前还在起步阶段，至今为止，出版的网络小说也是凤毛麟角，但这的确是一条路子，日照点头；“行，我立刻去办。” 送走了日照，孔德成又找到了负责网络技术的庭哥。 “和起点的对攻进行的怎么样了？” “总体来看我们占上风。”庭哥犹豫了一下，“不过，好几个广告客户都打电话来问最近一段时间浣剑服务器不稳定是怎么回事，希望我们尽快解决。” “加大攻击力度！”孔德成重重一挥手：“广告商那边先不去管他们，我们的服务器不稳定，起点的服务器更不稳定。” “孔哥，这样两败俱伤何必呢。”庭哥说：“不如和对方各做各的，我们的规模大，技术强，读者作者都要远超对方，优势很明显，把精力用在做好提升自我竞争力上，同样可以远远的甩开起点。” 孔德成明白庭哥说的是有道理的，有利于浣剑的长期发展。 但是孔德成本人，对于浣剑的定位，和庭哥、日照都不尽相同。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做一个全国一流的小说阅读网站，开创一番网络小说事业。 年初的时候，有几家资本和他进行接触，有意向收购浣剑或者注资，但是起点出现后，上升势头极快，那几家资本不约而同的保持了观望。所以目前孔德成目前要做的，不是把浣剑做强，而是尽快把起点干掉。 就在浣剑和起点相互较劲的时候，骨骼清奇的泽阅中文网终于上线了。 第十一章 泽阅中文网 科大实验室里，泽阅最早的一批创始人，以赵泽君为首，正坐在电脑前，时刻关注着网站前后台变化。 “新书创建……” “新书创建……” “账号注册……” “账号等级提升……” “收藏……” “访问量达到1000……” 一条条用户操作访问痕迹，从总控台飞快的刷新出来。 目前泽阅只对作者开放，因为书库是空的，网站再好没书也不行。 项目组成员的电脑屏幕上，不停有弹窗跳出来。 “大大，这个新建章节功能怎么用？” “我去，我打错小说名字了，大大麻烦帮我改一下！” “封面，求封面啊大大！” “作者等级是什么意思？怎么晋级啊？” “咦，打赏功能？这玩意干嘛的？” “大大，为什么还要填身份信息和银行卡账号啊？难道网站有钱发？” 噼里啪啦……实验室里敲击键盘的声音疯狂而密集，项目组成员和新来的作者展开互动，回复疑问，介绍网站使用方法。 …… 三天的时间，空空荡荡的泽阅书库，已经有了四百多本压箱书，其中不乏诸如流氓系列的著名小说，新建小说还在不停的激增。 四百多本书总量不算多，不过已经足够把所有推荐位都占满，还有一批书轮到了下批的推荐中，网站看起来已经初具规模，不再是最初的空壳子。 当太难，浣剑书盟中，以血云为首的9个新生代著名网络小说写手，以及大批的普通写手，不约而同发布了一条重磅信息。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小说后续部分，将会在泽阅中文网继续更新，我本人，也会在泽阅中文网，继续创作…… 为了弥补前期断更，从今日下午三点半开始，本书将在泽阅中文网连续更新十章，敬请关注…… ” 跳槽！ 不光是跳槽宣言，很多作者，还在后面大力推荐新成立的泽阅中文网，做了一个免费的宣传。 “泽阅中文网的创办者赵泽君，素有网络小说界教父之称，曾经一手培养出血云、不吃鱼的猫、玲珑等一大批杰出写手，参与创作了流氓系列等知名小说…… 泽阅中文网斥巨资，聘用科大顶尖技术团队，租用国内一流的服务器机房，百兆宽带，新能稳定，放攻击能力强悍，致力为读者提供一个稳定舒适的小说阅读环境…… ” 如果是一个两个作者，哪怕是血云这种站在金字塔尖的作者跳槽，读者的关注点，大部分也只会在血云这个人本身上。 但是，一天之内，一批高端作者和大量普通作者同时跳槽，跳槽的对象，是同一家网站，甚至连跳槽时发布的宣言几乎都一模一样，读者的注意力，很自然的就被吸引到了‘泽阅中文网’上。 这个网站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牛逼，能一下子从浣剑拉走这么多大神！ 还什么网络小说教父？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网络时代最大的优势就是便捷，想要了解一个网站，一件事，根本不需要向以前那样四处打听，甚至长途跋涉。 轻轻松松，点一下链接，去百度搜索下名字，就能找到所需要的。 一些读者抱着看他们之前追的小说的目的，但更多的读者，抱着对泽阅好奇的心态，点开了网站。 网站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清爽！ 没有五花，除了小说之外，还有些挺有意思的小功能。 比如，推荐票。 对自己喜欢的书，点了一下，推荐。没反应，而是跳出来一个弹窗，需要注册账号。 注册就注册吧，反正很简单，为了支持自己喜欢的书和读者嘛。注册之后，果然可以投票了。 投票代表支持，对于喜欢的书，当然想多投几张。网站上也有投票一张、三张、五张……好几个选项。 “您的读者等级为lv1，升级后会有更多的推荐票，详情请见读者账号使用说明……” 这个说明一看就停不下来，原来读者账号可以像玩网络游戏一样，通过做各种有意思的任务升级。 任务都很简单，收藏书籍、登陆、投票、评论……这些和网站功能紧密相关的任务做下来，读者账号升级到了2级，多出一张推荐票，同时很快的熟悉了网站的使用方法。 ‘叮咚’一声，弹出来一个小小的奖牌：恭喜你升级到lv2，现在可以选择职业，更改自己的头像，让您的读者账号更加个性化。 职业天使系、恶魔系、仙侠系、魔兽系…… 游戏最大的吸引力就在于升级系统，升级后不断获得的奖励和高等级优势，促使着玩家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探索。泽阅网的升级系统异曲同工，很快的，许多新读者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了账号升级系统上，展开了一场升级竞速。 …… 网站刚正式上线，面朝读者开放不到一天时间，各类数据就已经出现了井喷。 “赵总，网站的访问量突破六万，并且还在飞快增长……” “注册读者数量突破四千……” “第一个lv3读者诞生……” “排行榜已经根据读者数据自动刷出来了，排名第一的流花剑录接近五万分……” …… 由于有了第一批大神级作者的加盟，新生的泽阅在正式上线半天之后，流量就已经进入了国内网站的排行榜，虽然排名很靠后，但是横向对比，已经超过了很多国内略有名气的小型网络小说网站。 网络上消息传播速度惊人，随着越来越多的作者和读者加入，泽阅网站被更广泛的传播出去，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访问和注册量始终保持着惊人的增长势头，注册人数甚至再上线当天就轻易就冲破万人。 在国内小说网站的排行榜上，泽阅中文网的上升速度如同当初血云的第一部‘流氓’，像是一枚冲天小火箭似的，蹭蹭蹭朝上窜，一路******只有起点和浣剑还能稳稳压住泽阅，起点的注册用户数目前是泽源的几倍，而浣剑遥遥领先了一个数量级。 名不见经传的泽阅在短时间飞快窜起，终于引起了浣剑和起点高层的注意和重视。 尤其是浣剑！ 第十二章 收购它 “从哪冒出来的这个泽阅中文网？！” 孔德成这几天心烦气躁，起点中文网和浣剑打擂台就已经够他受的了，好端端的收购眼看着要黄，这边起点还没压住，又冒出来个什么泽阅中文。 要是一般的小网站也就罢了，可这个泽阅中文网出现短短时间内，居然就杀到了国内小说网站排行榜前几名，泽阅像一个在视野中不断放大的拳头，粗暴无礼的，重重的一拳砸进了浣剑高层的眼睛里。 仅仅从名次来看，目前泽阅的排名和各类数据，似乎还不足以对浣剑构成威胁，至少不如起点的威胁大。目前双方的主要数据都还不在一个量级，浣剑的藏书、流量、读者、作者，都是泽阅的十倍甚至数十倍。 可仔细一想，问题远比表面看起来严重得多！ 浣剑成立了多久？好几年！起点成立了多久，小半年……终于这个泽阅，还不到一个月！ 起点崛起的速度就已经够快了，用小半年时间，就直追浣剑几年的积累；而这个泽阅发展的速度只能说是‘夸张’，几周时间就已经完成了起点几个月的积累。 按照目前的发展势头和潜力，泽阅比起点的威胁更大。 最关键的一点，泽阅的第一批作家，几乎全是从浣剑跳出去的！换而言之，泽阅目前的读者，有很大一部分也是硬生生从浣剑身上割下来的肉！ 起点和浣剑的竞争，主要是在市场方面，共同去分市场蛋糕，谁下手快谁手段高，谁就能多抢点，理论上来说，两家可以共同发展，无非是发展速度有差别，一家快点，一家慢点而已； 但泽阅的做法，无异于直接把浣剑已经到嘴的食物抢走……哦不，不能说是到嘴的，连吃下去的，都要浣剑吐出来…… 这种争对性极强的竞争，只有一种结果：此消彼长。 其实在泽阅上线的当天，浣剑就已经毫不犹豫的删除了所有为泽阅做广告的帖子，几天之后，甚至关停了几位有影响力的跳槽作者的账号，其中就包括血云在内。 但是网络信息传播是爆炸性的，靠着一家网站删帖，根本没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浣剑高层内部又一次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庭哥和日照都认为，应该在事态没有扩大之前，加大投资，用钱来挽留住知名作者。 而孔德成依旧坚持不在作者身上花钱的原则，理由很简单，基本和上次保持了同一论调。 浣剑没这么多钱，笼络了一批作者，下一批怎么办？网站不可能自己掏钱给作者。相反，网络上写小说的人太多了，走了一批，还有一批；况且目前泽阅虽然飞快崛起，但是总的体量和对方的底蕴，还不至于对浣剑构成威胁，目前浣剑最大的敌人，依旧是起点。 只要能保持住浣剑行业内的领先地位，自然能吸引绝大多数的写手，写手多了，小说就多，读者自然多，流量上来了，网站就能卖个好价钱。 但是庭哥和日照，尤其是日照，却敏锐的从泽阅的崛起过程中，嗅到了巨大的危险。 除了之前的分析，日照还专门调查过泽阅的创始人：那位被对方宣传为‘网络小说教父’的赵泽君。 这个人之前在网络小说界没有任何名气，最早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是几个月之前血云和庄不周的一场骂战，大家才隐隐约约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没有多少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后来才知道，血云就是这个人培养出来的，不仅是血云，浣剑一大批近期蹿红的写手，身后多多少少都有这个人的影子。 就在这些人稍稍展露头角，拥有了一定基数的读者之后，泽建中文网一夜之间上线，把这批人和他们读者全部拉走。 细想之下，日照脊背发凉。很明显，对方从很久以前，就盯上了浣剑的流量优势，进行了一系列周密布局，等待时机成熟暴起出手。 国手布局谋势在先，谈笑间掌握先机，处处落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全局震动，硬生生的从国内第一的浣剑手里抢走了一大块地盘。 泽阅虽小，但却像一颗杀伤力极强的子弹，而且目标明确，人家就是奔着和浣剑竞争来的。 孔德成虽然认为作者是个无底洞，不同意在作者身上多花钱，但日照的这番分析，他非常认可。 起点是最大的对手，泽阅是眼前的敌人，对于浣剑的攻击性太强，在和起点大决战中，绝对不能放任泽阅在一边捣乱，不停的从浣剑身上撕肉抢地盘。 必须尽快解决掉泽阅这个不稳定因素。 孔德成最后拍板：“在作者身上花钱是个无底洞，与其收买作者，不如集中优势资金，一次性解决问题！” “孔总，你是说，咱们收购泽阅中文网？”日照意外问，孔德成可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对！” 孔德成点头，自信十足，说：“收购泽阅中文网，好处有三。第一，这个网站我看过，本身含金量很高。收购过来并入浣剑，会提高浣剑的整体价值；第二，彰显浣剑的实力，打击起点的士气。第三，就像刚才日照你分析的那样，泽阅中文网能在短时间内崛起，的确有人才，争取把这些人才也收拢过来，特别是那位所谓的网络小说教父，一定要招入旗下。” “那钱的问题呢？”日照问。 “你和血云关系不错，你通过血云和泽阅的人去接触一下。连人带网站，我的底线是四十万，赵泽君本人，可以给他浣剑5%的激励股权。” 日照考虑了下，这个条件的确不错。浣剑做过调查，赵泽君这个人不是金融圈子里的，就是个稍微有点钱的大学生而已。做泽阅这类的网站，花费撑死不会超过十万，不到一个月赚四倍，足以打动对方。 还有5%股权，鼓励股权是一种未来的股权分配，只有达成公司设定的预定目标后，才能拿到这部分股权。如果对方接受了激励股权，接下来几年内，必然要和公司同心同德，为公司卖命。 …… 日照办事效率很高，当天就联系了于哲。 于哲又打了个电话给赵泽君，电话那头，笑嘻嘻的说：“老大，浣剑的日照想要和你见一面。嗯，日照这个人还不错，浣剑其他几个高层根本拿写手不当一回事，只有他对我们写手一直都挺照顾的，要不你就见见？当卖我个面子。” “可以，你血云大神的面子，谁敢不卖。”赵泽君笑呵呵的开了玩笑，说：“今天明天不行，我有课。” “那就周末吧。” “好。到时候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赵泽君又一次登陆了泽阅读的后台。 泽阅的各项数据，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直在蹭蹭上涨，屏幕上出现了几条坡度非常恐怖的上升曲线。 无论日照见自己目的到底是什么，只要泽阅强大，自己就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本。 第十三章 不要扣帽子 周末下午三点。 远在首都的日照专门做火车来到了建武市，于哲接到人后打车来到建武市三环附近的韦德健身会所。 来之前，日照对于孔德成给对方开出的条件还是很有信心的，包括他在内，浣剑都认为，对于一个大学生，四十万有巨大的吸引力。 可是刚进入这个会所，日照心里就咯噔一下，犯起嘀咕来。 他自己虽然算不上富翁，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首都这些年，见过不少世面。眼前这个健身会所的档次相当高，就算放在首都，也绝对也不是一般老百姓可以玩的起的。 能在这种地方玩的人，真的会被四十万和5%不确定的激励股权打动吗？ 由服务生带领，推开了顶层泳池的大门，看见那个躺在泳池边沙滩椅上，悠然的晒着头顶日光浴的年轻人，日照心一沉。 人都是有气场的，不同类型的人，气场迥异。‘气场’有的来源于财富，有的来源于受到的教育甚至是理想等等因素，气场强大的人，未必都是有钱人，但绝对都是强者。 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看上去比他还小几岁，可是却有一股子非常沉稳的感觉。这个年纪的人身上能出现‘沉稳’气质，绝对不单单是靠钱撑住来的。这种人，要么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要么就是拥有坚定的理想，一旦认准目标，就会百折不挠。 对付这种人，四十万，让他放弃自己的事业，肯定不够。除非对方一开始就是奔着卖掉泽阅来的。 不够也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换上笑脸，跟着于哲，大步走上前。 “赵总你好，我是浣剑的副总经理李明明，网名日照。” “李总你好，我是赵泽君。” 于哲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大泳池，惊讶说：“老大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发现这么个好地方？多少钱，我以后也来玩。” “朋友介绍的，一年一万多吧。你写书经常坐在电脑前面，经常锻炼身体是好事。”赵泽君说。 于哲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家条件的确不错，当前大学生普遍月生活费不超过500，他一个月家里给两千，比一般白领工资都高。 饶是如此，一年上万的健身费用，于哲目前承担不起。 于哲还是那个于哲，可赵泽君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为了省几块钱上网，连早饭都舍不得吃的穷学生了。于哲同学在赵泽君同学面前炫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日照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寒暄几句，双方开始谈正事。 日照没直接聊收购，一开口，便软中带硬的说：“赵总，你们泽阅读一开张，就从浣剑挖走了这么多作者和读者，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地道吧。” “李总，你从首都来，赶了几百公里的路，不会就是为了当面批评我吧？”赵泽君笑道，于哲介绍过，日照姓李，平时大家喊网名喊习惯了，不过赵泽君和对方还没亲密到直呼网名的地步。 日照神情不变，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嘛，大家都是同行，你也应该能理解，为了培养血云他们这批作者，浣剑付出了很多的心血和代价。” 说着，很自然的把目光转向于哲，“血云你也在这里，大家凭良心说话，如果没有浣剑的推荐，没有这个平台的支持，你的小说，恐怕也不会一夜之间大火。现在泽阅从浣剑大肆挖人，血云你一声不吭就跳槽，还带走了一大批人，你觉得合适吗？不说别人，光是我，大半夜和你聊小说就不是一次两次了，咱们没恩情，至少还有分交情吧。” 于哲是重情义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掉进赵泽君的‘圈套’，被日照当面指责，讪讪一笑，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只能偷偷瞄了一眼赵泽君，心想日照你是对我不错，可赵老大和我关系更好，我就只能对不住了。 不过这件事，对于于哲的确是个心理包袱。 “李总，你何必去为难他呢。”赵泽君嘴角微翘，淡淡一笑，说：“即然你不谈法律，也不谈生意，非要来说人情道理这一套。那我也想问问，血云在贵站写了几本小说啊？” 日照一愣，不知道赵泽君忽然问这个干嘛，不太确定的说：“嗯……流氓系列两本半，还有之前，也有两三本吧？” “一共六本半。”赵泽君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浣剑写了六本多小说，血云，你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念旧情啊。”日照语气玩味的说。 “话不是这么说的。”赵泽君摆摆手，说：“李总你要说感情，那我就不太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没有写流氓的时候，他写了四本书四十万字，浣剑那么多版主，包括你李总在内，没一个来和他当朋友的，网站也没有给他任何推荐？偏偏写了流氓，不到十万字，你这个大版主，就忽然就和他成了好朋友，网站就给他一连串的支持呢？” 赵泽君微微一笑，语气七分玩笑，三分戏谑，“难道这是命运的安排？两个主角注定了在这个节点见面，然后相见恨晚，一见钟情，迸发出了强烈的革命友情，携手并肩展开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这个……”日照脸微微一红。 于哲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赵老大一下子就说到问题的本质了。 当初成绩不好，写不出好书的时候，浣剑没人理他；他能写出好书，浣剑上下就捧着他，连日照这个大版主都主动来和他做‘朋友’。 说白了，压根就和情义无关，血云这两字，有利用价值而已。 当然了，随着于哲和日照的接触日久，两人之间肯定会多多少少产生一些友情，但归根结底，还是利益驱动。 “赵总，你要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大家都是做网站的，那么多作者，我不可能每个人都关注到。” 赵泽君看了于哲一眼，点点头，说：“李总，我们在商言商，不要动不动就搞网络论战的那一套，用道德大帽子来压人。你觉得呢？” 于哲被赵泽君一番话，说得心结尽去，之前那点子道德包袱完全无影无踪，整个人瞬间轻松不少，反而更加大度，拍了拍日照，一本正经的说：“日照，你别难过，不管你对我怎么样，我对你还是有真情的。” 日照被说的好气又好笑，无奈的冲于哲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对赵泽君说：“赵总，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就在商言商。” “好。” “您觉得，目前的泽阅读，和浣剑的规模，孰高孰低？” “当然是浣剑了，目前十个泽阅，也比不上浣剑。” “您很坦诚。”日照点点头：“即然如此，我也开诚布公，我今天来，是代表浣剑，想要收购您的泽阅中文网，而且，诚邀您本人，加入泽阅中文网的管理层。” 于哲一愣，之前他压根不知道日照此行居然抱着收购的目的。 收购，这两个词，他只从电视电影和报纸上看见过，在于哲的印象中，是真正有钱人大机构间的游戏，打死也没想到，泽阅成立不到一个月，居然就有人上门收购。 “多少钱？”于哲下意识问。 日照没开口，而是望向赵泽君。 赵泽君笑了笑，摆摆手说：“李总，收购不谈。” 从进入韦德会所，日照就意识到今天的收购不会顺利，但没料到赵泽君连价格都不问，就一口拒绝。 第十四章 对赌 日照硬着头皮，挤出一丝微笑，说：“赵总，你不想听听报价吗？” 于哲一脸的期待。 不管卖不卖，他都想知道，这个国内网络小说的龙头老大，为泽阅开出了什么价码。 “好吧，听听也无妨。”赵泽君轻松的说。 日照现在的感觉，和赵泽君第一次和郑源争取高岗村重建项目时，几乎一模一样，他意识到，面对眼前这位年轻的赵总，他也许只有一次机会。 这种情况下，玩故意开低价，再一点点朝上加码那一套小聪明毫无意义，只能引起对方的反感。 一咬牙，说：“40万，外加浣剑百分之五的激励股权！我可以争取，把激励股权，现在就变成股权。” “还有股权？那就是说，要是卖了，赵老大也是浣剑的老板了？！”于哲吃惊说。 “老板之一。”日照点点头，语气颇为诚恳：“赵总，这次我们浣剑真的很有诚意，你不妨考虑一下。” “李总，感谢你和浣剑诸位对我的青眼和厚爱，不过我真的不准备卖泽阅，更不准备卖我自己。” 赵泽君呵呵一笑，“当然了，真开价五千万，一个亿，那我可以考虑考虑。我想浣剑不可能开出这个价格吧。” “赵总说笑了。”日照苦笑，“国内所有的小说网站加起来，也不值五千万。” “那是现在，至于未来，谁也说不准。” 赵泽君望着日照，语气介于开玩笑和认真之间，说：“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一部书就价值几千万，一个网站，价值数亿甚至数十亿，美金。” 日照眼睛一亮，颇为意外，皱眉问：“赵总，你这么看好网络小说行业？” 赵泽君点点头，认真的说：“我觉得网络小说这个行业是有前途的。它打破了传统小说的桎梏，利用文字，创造出无数五彩缤纷的世界，创造空间几乎是没有上限的。随着网络发展普及，国内几亿年轻人都将是这个行业的创意提供人，十几亿人口，都可能成为行业的消费群体，而且它是影视作品、漫画、游戏等等娱乐行业的最上游，这么一个行业，我当然看好。你现在用四十万，就买走我对未来的理想，你说，换成你，你能接受吗？” 赵泽君这一番话，简直说进了日照的心坎里。 全身心的投入网络小说这个行业，不仅是出于对小说的热爱，更多的，还是因为日照相信，这是一个有前途的朝阳产业，坚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一定能迎来光明。 当然，大多数人，都倒在了黎明的前夕。 可无论如何，这是他一生追求的事业。 赵泽君的一番话，虽然简单，但却如同拨云见雾。 “赵总，您的话，振聋发聩。难怪网络上称您为‘网络小说的教父’，我受教了。” 日照神情严肃：“赵总，我相信我们是同道中人。所以，我必须再一次邀请您，浣剑是国内最大的网络小说平台，如果您能加入，我们一定能携手做出一番事业来。至于收购金额和股权，我可以帮您去争取……” “李总，聊聊行业可以，收购，就不谈了吧。”赵泽君依旧微笑说。 “这样，您稍等几分钟，我去打个电话。”日照说完，不给赵泽君拒绝的机会，自己就拿着电话朝泳池外跑。 日照出门之后，立刻拨通了孔德成的手机。 “孔总，这个赵泽君绝对是难得的人才，我建议，要么高价买过来，要么，集中力量，先对付泽阅。” …… 于哲看了看日照远去的背影，对赵泽君说，“老大，他这是看上你了，非要得到你不可啊！” 赵泽君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绷着脸说：“可惜了，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任何人都不要妄图霸占我的身，和心！” “呃……老大你越来越无耻了！” 说着话，没几分钟，日照又回来了。 “赵总，我和大股东聊过了，我们最高可以出到60万，收购泽阅，另外，赠送你个人5%的股权。” 赵泽君也是被他的执着搞得有点无奈，哭笑不得的说：“李总，咱们今天就当交个朋友吧。收购真的不用谈。” 日照不依不饶的劝：“赵总，我想您能看出来，浣剑和我本人，是抱着很大诚意的。工欲利其事必先善其器，浣剑是国内最大的小说平台，您既然对网络小说这个行业有信心，为什么不利用这个现成的大平台呢？” 赵泽君把烟头掐灭，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李总，你搞错了一个关键性问题。浣剑再好，不是我的。” “赵总，我承认泽阅读发展速度很快，但它毕竟是一个小网站，在开站之初有大批读者作者涌进来，制造出虚假繁荣，在行业内很常见。您能确保，泽阅能一直保持这样的高速增长吗？” 日照终于祭出了最后的一招，肃容说：“如果真的展开竞争，泽阅未必是浣剑的对手。您的雄心壮志，在一个二流平台上，不可能施展的开。” 赵泽君哈哈一笑：“李总，您这句话，我要竖大拇指！我欢迎一切竞争，也希望有竞争，竞争，是企业进步最大的动力。” …… 日照满怀期望而来，一番谈话后，失望而归，连赵泽君邀请他一起吃饭都婉拒了。 赵泽君还是把他送到了火车站。 “赵总，多谢你，我们就此告辞。” “李总，我更期待下次的见面。” “您是什么意思？”日照微微一愣。 “我听于哲说，在浣剑里，你是真正懂网络小说的人，今天聊天，我也看得出来，你对这个行业怀有极大的热情。英雄惜英雄，李总，你今天说起竞争，不如我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赵泽君目光一闪，缓缓说：“如果有一天，浣剑能在竞争中，打垮我的泽阅，我一分钱不要，心甘情愿去浣剑。反过来，如果泽阅能击败浣剑，我也十分希望能和你一起共事，开创一番网络小说的新局面。” 日照愣在车门口，满脸愕然。 明明是我来收购他，说来说去，他现在反而来挖我？！ “怎么判断输赢呢？”日照沉声问。 赵泽君哈哈一笑：“输赢自有公论。你我都不是蝇营狗苟的无信小人，我想没有必要设立一个硬性的标准吧，什么是输，什么是赢，你我心里都清楚。” “好，一言为定！” 第十五章 打赏功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面挡风的墙，故意透露风声。 浣剑要收购的泽阅的消息，赵泽君有意无意的放了出去，传到了泽阅的项目组。 同样是做网络小说，浣剑是行业里的龙头老大，雄踞行业多年，相比之下，泽阅只能算是小老弟，尽管这个小老弟长得比较‘帅’，可是在小老弟心目里，还是视老大为偶像的。 如今浣剑主动联系收购，这不是对泽阅的挑衅和侮辱，相反，对于泽阅所有的人，都是最大的肯定和激励！ 再加上不菲的收入，整个项目组精神和物质上都感到了极大的充实，一个个斗志昂扬。 老板舍得花钱，又懂行，员工肯卖命，公司没理由不好，泽阅的各种数据，坐火箭一样的蹭蹭上涨。 就在注册人数突破十万的时候，赵泽君为网站新设计了一个功能：打赏。 严格来说，是围绕着‘打赏’功能，建立了一套货币运转体系。 网站提供‘泽阅币’，用户可以充值，按照1：100的比例获得泽阅币，一块钱换100币。 泽阅币在网站里暂时只有一个功能，打赏读者。 打赏的钱，扣除必要税款，网站和作者本人各得一半，累积到两万泽阅币，也就是两百元现金后统一发放。 同时，读者有一套新的等级体系，根据在一本书上的消费金额，由低到高分为见习、学徒……直至盟主等若干层次。 每次打赏，根据打赏金额的不同，还能获得额外的推荐票。 总而言之，赵泽君基本照搬了后世起点打赏系统那一套。但是在打赏可选择的数额上略微变化。 后世起点采用了588、1888、5888这些带着零头的打赏等级，除了数字吉利点，并没有特别意义，反而不利于计算，赵泽君干脆都取整。用10、100、500、1000、5000、10000、50000和十万，八个大等级。 另外，由于暂时没有‘月票’功能，打赏之后，读者可以获得额外的推荐票。 不料，对于这个在后世再正常不过的‘打赏’功能，项目组的大多数人，都有些不以为然。 宋云甚至直接提出了反对意见。 说白了，打赏就是读者直接给作者发钱，现在网络小说全是免费的，从来没听说过有谁为了看小说去花钱，有谁会把自己的钱给作者？ 而且打赏可以看，不打赏同样可以看，即然一分钱不花就能享受同样的待遇，那为什么要花钱？ 宋云带领的项目组成员，大多都是学计算机和相关专业的，对于网络经济有比较专业的认识。 当前网络免费才是王道，除了网络游戏和某些非常专业的对口服务，比如阿里巴巴的业务，其他绝大多数服务都是采取免费模式。 泽阅这个新生的网站，本来就没有多少读者基础，现在忽然推出了‘打赏’功能，会不会适得其反，吓走一批习惯了免费的读者？ 项目组不理解，赵泽君并不意外。 当年起点忽然推出收费阅读，初期同样惊掉了一地眼珠子，被行业内认为是自寻死路。 但收费是网络小说正规化产业化的必经之路，必须要走。 不过路要一步步走，步子跨的太大，容易扯到蛋，现在采用章节vip收费制度，时机还不成熟。 先推出打赏功能，目的就是让读者和作者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概念：网络小说，和钱是可以挂钩的。 等读者和作者都习惯把‘看书’和‘花钱’联系在一起，泽阅有了比较大的读者基数之后，再顺理成章的推行收费制度。 而且采用打赏功能，有利于提升读者和网站的粘合度，提升读者和书的互动感。 读者在某个网站花了钱，心理上肯定会对这个网站更多关注；在一本书上花了钱，会觉得自己也为这本书做了贡献，成为了‘股东’，产生主人翁精神。 “不理解没关系，执行就行。”赵泽君半开玩笑，半是命令，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说道：“大家不用担心，这个打赏功能是自愿的，最差的情况，无非就是没有人打赏，不会导致读者流失。” “赵总，真的有人愿意花钱？你设置的这几个选项，见习、学徒还好点，只要打赏几块钱。可是这个最高级的盟主，是不是太夸张了，谁会花一千块钱打赏？”宋云心想这都快赶上普通白领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不要总用穷人的眼光看世界嘛。”赵泽君哈哈一笑，“相信我，肯定会有的。” …… ‘血色大军’是于哲自己创立的读者群，群里的，都是‘血云’的铁杆读者。 当然，血云的读者和粉丝远远不是一个qq群能容纳的下的，血色大军目前一共有三个大群，血色大军1群、2群都满了，3群也即将人满为患，读者加一起，一共一千多号人。 网络上，喜欢看血云书的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这一千多人，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血云的脑残粉，无条件的支持血云。也是上次血云和庄不周对骂的中坚力量。 泽阅上线当天就出现的那个lv3等级的读者账号，就是血色1群里的一个知名读者，网名叫做‘我真是大流氓’。 在血色大军群里，‘我真是大流氓’是个风头人物，平时在群里讨论聊天最起劲，骂战最积极的一个，据说本人还是个土豪，在血云跳槽后，也是第一个嚷嚷着一定要去支持的。 这天我真是大流氓又一次登陆了自己的泽阅账号，lv3之后，账号升级速度一下子变慢了，必须每天登陆、看书、投票才会有积分，到了好久才到lv4。 血云今天连续更新了整整一万两千字，四个大章节，正好是一个小小高潮，我就是流氓看得爽极了，翻到最后一页，页脚下面照旧出现了‘推荐票支持’的选项，他毫不犹豫的把今天能投的三张票全部给了血云。 “这是什么东东？”真是大流氓注意到，以往投票支持的后面，多了一个选项：‘打赏支持’。 那必须支持！血云老大的书太好看了，今天还更新了一万多字，不支持简直不是人！ 但是怎么支持呢，什么叫做打赏？ 点击一下，跳出来个窗口，里面有详细的打赏说明。 “哦，要泽阅币，1块钱买100个币，不就一分钱一个币嘛，真他妈便宜，玩游戏买件装备都要花好几百！”真是大流氓嘀咕着，打开网银，想都不想，就冲了一百块钱，一万个币。 先试了下，打赏一块钱的，一百个币。 ‘感谢支持，您提升为《流花剑录》的见习读者，获得额外一张推荐票，10点读者经验等级。’ “我操？还能有推荐票和经验？” 我真是大流氓乐了，他现在的网站读者等级才是lv4，每天每本书只能投3张票，这点票完全体现不出来他作为天字第一号忠实粉丝的身份地位嘛，可是升级又太慢了，想要升到lv5拥有4张推荐票，少说还要一个礼拜。 毫不犹豫的把额外的推荐票给血云，然后直接打赏了500币。 这次，他获得了50点经验，和两张额外推荐票。 第十六章 健康的发展模式 这天上午，很多读者们和往常一样，登陆网站找书看，忽然泽阅中文网所有一级页面和二级页面的上方，同时滚动出一条金光灿灿土豪金镶边的滚动栏。 ‘恭喜‘我真是大流氓’打赏金额累积超过十万点，成为泽阅中文网暨《流花剑录》的第一位盟主！’ 忽然跳出的滚动条，当然会一定程度的影响到阅读体验。不过大多数读者的注意力，都被‘打赏’、‘盟主’、‘十万点’这几个新鲜刺激的关键字吸引了。 打赏是什么？盟主又是啥？ 十万点，听起来超级屌的样子？！ 点开滚动栏，里面详细的介绍了泽阅新推出的打赏功能。 与此同时，在血色大军群里，我真是大流氓正得意洋洋的炫耀着他丰功伟绩。 截图中，流花剑录粉丝排行榜上，我真是大流氓傲然高居第一，代表着盟主头衔的金皇冠灿灿生辉！ “看见没，讲干就干！哥从来不放空炮！一千块钱，小意思！血云大大加油！” 群里炸锅了。 “还能充钱？我操，我也去打赏！” “就是，白看了血云大大这么久的书，多多少少也要支持下！” “弱弱的问一下，血云大大能分多少？” “我就一学生，没流氓那么有钱，打赏个五块钱的，意思意思。” …… 当天下午，于哲从寝室床上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刷牙洗脸，然后照例做到电脑前，打开泽阅网站。 赵泽君昨天告诉他网站新上线了打赏功能，一百点泽阅币可以换1块钱，作者得一半。 于哲也没太往心上去，一来他不缺钱，几块钱，几毛钱对于他没什么意义；二来，和所有当前的网络小说作者一样，他并不认为，真的会有人会花钱看小说。 不过作为作者，他本心还是希望有人能打赏的，不是为了赚钱，因为打赏本身就是对作者的一种肯定。 点进作者后台的‘作者收入’一栏，页面稍稍停顿了一两秒钟，然后刷出了一列打赏信息，一溜排熟悉的读者名字后面跟着打赏的时间和金额，少则10点，百点，上万的不在少数，最多的一个，‘我真是大流氓’后面，一个1，跟了一大串0。 最底层的合计，是2打头，后面同样跟了一大串数字。 于哲揉着眼睛，数了好几遍，才确定这个数字是248956。 “24万？”于哲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一百点，我得五毛钱……一千点，我拿五块……一万点…… 24万点，我了个操！岂不是1200多块钱？！ 1200块钱是不多，可也绝对不算少了，大学毕业生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也就这个数。 关键是这是写小说得来的！ 他写了这么久的小说，前前后后上百万字，全靠着兴趣爱好，一毛钱收入也没有！ 就在昨天，他还认为，压根不会有几个人打赏。 可是眼前的数据很清晰的告诉他，一夜之间，赚了1200块钱！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还上个屁的学，找个毛的工作，靠着写小说，一个月万儿依靠着打赏，就有近万元的收入。 这笔收入总量不算很多，但却已经足以支付泽阅中文网的这十天来的运营费用。 而且从目前看来，打赏功能是一笔相对稳定的收入，随着网站的读者作者数量增加、小说数量增加，打赏总金额会正成比例持续提升。 换句话说，仅仅依靠着打赏功能，泽阅中文网可以实现收支平衡，甚至略有盈余。 项目组的成员一个个都激动的不得了，他们是专业人士，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目前看来，赵泽君设计的打赏功能，可能赚的钱不是特别多，但却是一个跨时代的天才创意，因为它开拓了一条全新的健康盈利模式，从本质上，解决了小说阅读网站没有稳定经济来源，全靠资本砸钱赚流量的窘迫局面。 之前的所有小说网站，包括龙头浣剑在内，解决资金来源，只能依靠两种简单模式。一是资本投资，二是广告。 但这两者都有致命缺陷。 广告自然不必说，太影响阅读体验，广告越多，体验越差，广告和网站的发展本身就是矛盾的，很难形成良性互动，只是不得已为之； 至于资本投资，且不说能不能拉到投资，就算拉到了投资，也会带来一系列负面影响，比如网站的股权的稀释，控制权的分散。 而且资本本身并不能产生价值，就算有投资，也没法确保网站就一定能做大做强。前两年的网络经济泡沫正是起源于此，大量资本涌入，随便建个网站就能拉到投资，但是网站找不到自身的赢利点，无法创造利润，最后形成泡沫，一夜之间进入网络经济的寒冬。 赵泽君始终很清楚一点，做流量，目的不是为了那些看起来动人的数据，而是让这些数据产生实实在在的价值。 2002年的网络市场才起步，远远还不到后世仅仅靠着做概念就能赚钱的地步。即便到了2010年之后，各类资本大鳄崛起，仅仅依靠概念，没有实际内容的东西，也同样走不长。 通过打赏功能，泽源中文网已经形成了最原始的价值出产机制，可以不依靠任何资本，独立生存。 “赵总，我算是彻底服了，难怪我们老师经常说，不但要埋头做技术，更要抬头看市场！”一起吃饭的时候，宋云由衷的感叹。 打赏功能为泽阅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收入，严格来说，经济收入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能得见的有形利益。 更多的是看不见的影响，打赏功能出现，让整个网文圈产生了一场大地震。 第十七章 第二家公司 泽阅读收获第一笔读者打赏之后，没过多久，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网络小说界，尤其是在作者圈子，影响力不亚于一场核爆。 之前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作者都没有想过，靠着写网络小说，也能赚钱！ 此时的网络小说创作，全凭作者个人兴趣爱好和一腔热情，绝大部分作者都没有半毛钱收入。 从业者没有收入，更没有人把写网络小说看成是一个行业，整个行业找不到真正的赢利点，因此在主流的眼光中，网络小说只能算是网络经济中，一个很边缘化的行业，地位尴尬。 但泽阅的打赏功能一出现，为网络小说作者找到了一条生财的渠道。 当泽阅读爆出‘著名写手血云一日打赏收入破千’这种劲爆新闻后，泽阅读的知名度直线提升，几乎所有写手人尽皆知。 泽阅中文网的作者注册数，在打赏功能出现后，如同井喷一般爆发了！ 当然，目前绝大多数作者仅仅依靠打赏，肯定不足以养家糊口。像以前的于哲，写了几十万字都没几个读者，这一类在写手中站了绝大多数。 此外，愿意花钱打赏的读者毕竟是少数，即便是一些比较著名，有一定读者基础的写手，也不可能依靠着打赏过日子。 但是话说回来，同样是写书，在别的网站写根本没赚钱的希望，纯粹的自娱自乐而已；去泽阅写，却有可能赚到钱。 哪怕钱不多，一个月几百，甚至几十，但那也是一份业余收入啊，就算只有十几块钱，也比一分钱都没有的好。这年头大学生在学校里当打工、当家教做兼职，一个月也就那么三五百块钱而已。 对于写手而言，如果去泽阅写书，有可能，把个人爱好当成一份兼职来做。 绝大多数网络小说作家都是普通年轻人、学生，本来就没多少钱，如果能即满足自己的兴趣爱好，又能赚点小钱，何乐而不为。 爆发的不仅仅是作者数量。 每一个新作者出现，就意味着书库中，多了至少一本新书。实际上，很多作者带来了不止一本书，不少有过几本书的写手，把以前自己写得小说也重新发布在泽阅读。 泽阅读的书库藏书量，和作者数量一起，飞快的增加着。 随之而来的，还有追随这些作者而来的读者。现在网络上的小说总量很少，即便没有什么名气的作者，只要写过那么一两本书，总归是有人看的，而那些稍稍有些名气的作者，轻轻松松就能为网站带来好几百甚至上千的新读者。 作者多了，书就多，书多了，又能吸引来更多的读者，读者躲起来，打赏也随之增多，继而吸引更多的作者……一个打赏功能，让泽阅读爆发出了惊人的增长能力，进入良性的发展循环。 而且这个‘良性循环’是不需要泽阅进行任何投资的，打赏功能，就是这个循环的内在动力。 网络小说界，这段时间的热门话题，几乎全部被泽阅读包揽了。 “某某小说出现新的盟主……” “某某作家跳槽到泽阅后，一周收入破千……” “血云再创佳绩，出现第三位盟主，总收入破五千……” “泽阅书库藏书接近两万……” “泽阅读国内流量排行节节攀升，直追起点中文网……” …… 距离科大校区不到一公里的一个居民小区里，一栋居民楼的整个二楼三户被一起租下，走廊门口安装了一个大铁门，门口挂上‘泽阅网络文化传播责任有限公司’标牌。 一间大客厅改成的会议室里，泽阅项目组的全体成员围坐一圈。 打赏功能涉及到了钱，赵泽君在项目组上，正式成立了这家网络文化传播公司，公司的临时办公场所就在这栋居民楼的二楼。 目前，专职的工作人员，有一个会计，剩下的技术人员和编辑，基本都是在校学生，包括宋云在内，暂时采用兼职模式。 虽然是兼职，但是待遇，比普通的全职大学毕业生还要高。 热烈的掌声中，赵泽君亲手为在座的每个人，发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拿到红包，项目组的成员忍不住现场打开朝里面瞄了一眼，顿时一个个眉开眼笑。 赵老板出手果然大方！ 宋云看了眼赵泽君，见赵泽君微微点头，他才笑着站起来，轻松的说：“借着咱们泽阅公司正式成立的机会，我向大家宣布几个好消息。 截止今天上午，泽阅中文网的流量排名，已经稳居国内同类型网站第三，各项主要数据紧追起点中文网，流量和起点基本持平，而书库藏书量甚至已经略超起点。 另外，咱们泽阅开通打赏功能至今，通过打赏获得的网站收入，本月超过了十万元，不仅实现了收支平衡，还产生了第一笔盈利。 前段时间大家都幸苦了，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根据前期的发展趋势，我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全面赶超起点中文网！” “那必须的！”有个大三的学生晃着手里的红包大声说，颇为兴奋。 这些人以前也在外面和学校实验室接过项目，兼职赚钱，不过收入不仅少，而且不稳定。 比如普通的网站项目，几个人合作，小的几百块钱，大的两三千而已，如果是在学校实验室做项目，那就更惨，一个月给个三四百块钱意思意思而已。 在泽阅这个项目中，算上今天到手的红包，在场的项目组成员的平均收入，超过了一万块。从项目组成行，到今天为止，只有短短三个月时间，折算下来，每个月的平均收入，和本市研究生毕业工资相同。 这还是兼职！ 不光是钱的问题，稍稍有些远见的大学生们已经意识到，他们现在做的事，是在进行一场创业！ 虽然因为经济问题，他们暂时还不是正式员工，但只要泽阅能按照现在的趋势正常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理所当然的成为泽阅，这个飞快崛起网站的第一批员工，原始班底。 远有前途，近有钱途，经济收入和追逐理想，二者已经在泽阅公司很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让这些年轻的学生对未来充满希望。 “下面请赵总向大家部署接下来的工作规划。”宋云把话筒交给赵泽君。 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赵泽君关了扩音话筒，开了个玩笑说：“办公室不大，就不用扩音了，泽阅才起步，只能在居民楼里租房子，咱们别吵到楼上楼下的邻居。” 第十八章 发展规划 目前杀入了国内前三，排名仅仅在浣剑和起点之后，和起点的差距很小。 尽管后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网站，但无论从经营理念、底蕴和投资来看，都无法和前面三家网站叫板。 国内网络小说行业三国争霸时代已经到来。 浣剑，依旧是龙头老大，资格最老，底蕴最厚，读者作者基数最多； 起点，依托全国玄幻联盟的背景和资源，在成立之前，就有了一大批拥趸，同时，拥有一批对着网文充满热情和正确理解的创业者； 泽阅，彗星般崛起的新生代。 泽阅最大的优势是赵泽君本人。他把起点十几年的发展经验教训，和当前的实际情况结合在一起，无论是对于网文创作本身，还是网文事业发展模式，泽阅的布局高度和理解深度，都要远远超过另外两家网站。 这就意味着，泽阅不会走弯路。 另外，从资金上来说，泽阅可能是最充裕的一家。 无论是当前的起点，还是老牌的浣剑，体量都只是百万级别，而赵泽君带着一百多万现金，杀入了网络小说这个穷鬼们玩的行业，并且随时可以调用泽建公司的资金支持。 相对于其他两家网站，泽阅还是是赵泽君的一言堂，无论是战略布局，还是资金支配，泽阅没有分毫的掣肘，可以集中所有的精力和资源。 不敢说用钱砸死人，至少目前行业内，没有任何一家网站可以靠着烧钱来和泽阅一较短长。何况，泽阅通过打赏功能，已经拥有了造血能力。 “但是请大家注意一点，打赏功能，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难题，只是一个理念而已，模仿起来非常容易，我想，用不了多久，其他网站就会争相模仿，我们如果躺在功劳薄上吃老本，不要说超过起点、浣剑，恐怕就是保持第三的位置，也未必做得到。” 赵泽君神情一正：“下面，我说下公司未来的规划。， 第一，也是短期内的大目标，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重心，依旧是吸引更多的作者来咱们泽阅写书，我决定，网站打赏这一块所得的收入，除了用来支持网站日常运营，剩下的，全部作为作者福利。”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还要给作者发钱？！ 这就等于打赏全给了作者，哦不，还有一部分用来交税，可问题是，这么一来网站就，或者说赵泽君本人，就一毛钱都赚不到了。 “大家安静，听我说。” 赵泽君微微抬手，压住了全场的声音，道：“现在还远远不到赚钱的时候，泽阅的底子不如浣剑，人脉资源影响力不如起点，所以，我们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真金白银。网站不仅仅需要能吸引打赏的高端写手，同样的，也不能忽视中低端写手，严格说，大量的中低端写手，才是网站的基石，而未来的高端写手，也是从海量的中低端写手中产生的。 所以，我们不仅要为高端写手创造收入，也要顾及到中低端写手的福利。 具体福利，宋云，你记录一下，尽快开发出相关的网站功能模块。” 赵泽君这一次，把后世起点的全勤制度略作修改，搬了过来。 任何在泽阅写书的作者，只要每个月连续创作20天以上，月总字数超过15万，网站就会奖励三百元。称之为‘勤奋写作奖’。 “赵总，按照目前的打赏收入，除掉开支，剩下的恐怕不够啊。是不是可以减少一些？现在大学生做兼职，一个月也就四五百而已嘛，三百块钱，省着点花，都够过日子了。”公司佟会计插了一嘴说。 泽阅的书库里有几万本书，正在更新的，接近千本，如果按照每个月每本书三百块，每个月光是这笔奖励开始，就要二十多万。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靠着打赏的钱，根本不够，只能赵泽君本人贴。 一个月十几万，二十万朝里面贴，赵泽君再有钱，能维持多久？！ “不能这么算。”赵泽君解释了一下。 即便有勤奋写作的奖励，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一个月15万字，平均下来，每个月每天要写五千字。即便是后世普及vip收费制度后，有一大半写手依然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这笔钱并不是当月发放，赵泽君计划是三个月一发。 也就是说，写手至少要连续三个月保持每天五千字的均速。 这么一来，估计每个月打赏网站结余的钱，应该是勉强够用的，实在不够，他个人可以补贴一部分。当然，补贴的钱是可接受范围内，不会像佟会计认为的要十几二十万朝里面贴。 另外，在没有经济刺激之前，网络小说的更新大多不稳定，所以读者看着也断断续续的不爽，如果泽阅出现一批写手，能够稳定、高速的更新，必然会吸引一大批固定的读者。 这批读者，又将带来更多的打赏。到时候泽阅从打赏这一项上分到的钱也会随之提高。 这么一分析，情况就明朗了，说到底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因为泽阅现在有了一个良性的发展模式。 “赵总分析的透彻，难怪大家都叫您网络小说界教父。”佟会计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 赵泽淡淡一笑：“其实还有一点好处，通过全勤，我们可以发现真正有实力，至少是有毅力的作家，并加以培养。另外，三百块虽然少，但刚才你也说了，省着点，饿不死了。如果这个人的确有实力，再加上读者的打赏，勉勉强强可以算是一份正经工作收入，让这一类有潜力的作者，安心创作。” 他的声音略微提高，语气坚定的说：“不仅要吸引作者，更要培养我们自己的作者。” ‘培养作者’这四个字如果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未免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从赵泽君嘴里说出，众人没有丁点的违和感，随着泽阅的发展，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泽阅几本很著名的小说，都是在赵泽君一手点拨下写作的。 泽阅虽然不是业内的龙头老大，但赵泽君这个网络小说教父的名头，却是实至名归。 不过只有赵泽君自己知道，他说的‘培养’，还真不是说去教作家写小说。 他一个人，一天24小时，就是吐了血，能教几个人写小说？充其量也就是在泽阅发展初期，把记忆中少量著名的小说回忆起来，让某个作家去写，为网站打下底子而已，网站的发展，主要还是得依靠大批普通作者的创造力。 他所谓的‘培养’，更多的是指开创一条网络小说职业化的道路，培养出一批高收入职业作家。 培养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泽阅的‘造血造星’能力，一旦泽阅成为业内唯一一个，或者是最专业的一家，可以大量造血，制造明星的小说网站，到那一天，泽阅也就离着称霸全国不远了。 想要实现这一点，仅仅凭他一个人就不够了。 因此，除了开设新的福利之外，赵泽君还做了一番工作岗位的调整。 第十九章 烧钱模式 泽阅创造之处，人手不足，网站作者数量也有限，编辑们的主要工作，是指点作者怎么使用网站，因此技术组和编辑组混在一起。 但随着作者数量激增，编辑要把更多的精力，转移到好书选拔、安排推荐，以及和作者交流剧情上，再把技术和编辑混在一起显然不合适，有必要进一步细化专业分工。 设立技术部，专门负责网站的技术研发、日常维护，以及应对黑客的攻击。 关于黑客攻击，宋云专门和赵泽君报告过两次。 泽阅从上线以来，前后遭遇了三次黑客攻击，幸亏赵泽君从一开始就敢于花钱，泽阅的服务器性能足够好，才没有对网站造成严重影响。 但这也提醒了赵泽君，如果说泽建公司的麻烦，可能是流氓混混、讨薪闹事的农名工，那么立足于网络的泽阅公司，要对付的‘黑手’，绝大多数都是网络黑客，有必要防患于未然。 好在技术方面的人才不难找，科大就是一个现成的技术摇篮。 目前技术部的部长暂时由宋云担任，论技术，他肯定不是最强的一个，但他是最早跟着赵泽君的，这个位置上，对赵泽君本人的忠诚，对泽阅中文网的感情，要重于技术。 另外让宋云从之前的项目组里，挑选几个技术骨干，有必要的话，可以进行校园招聘，组建技术部。 设立编辑部，建立起专业的网络小说编辑队伍。 技术部的人选好办，可这个编辑部人选实在让赵泽君有些头疼。 开设编辑部，除了表面上的原因，还有更深层的想法，为未来的‘签约’做准备。 想要走网络小说作者职业化，网络小说商业化的道路，网站和作家签订商业合约必不可少。现在推行签约制度火候还不到，不妨让作者先尝尝甜头，等他们习惯了拿钱之后，再推广签约制度。 寻找有潜力的书签约，将成为日后编辑部的主要任务，对于编辑‘眼光’的要求就尤为重要。 即要懂网络小说写作技巧，也要懂这个行业的规律，甚至还要具备一定的管理、沟通能力。 由于网络小说行业才起步，在主流眼里，网络小说编辑，压根不属于人才，适合这个岗位的人很难找。 目前国内相关的编辑人才，懂网络小说的，主要还是集中在起点和浣剑两家，尤其是起点。这也是起点的最大优势。 这么一来，就只能从原来的项目组里挑选一部分人，同时进行招聘，而编辑部的主任，暂时由赵泽君本人担任。 所以，泽阅的编辑部就面临着一个有些窘迫的局面：领导力量强悍，员工实力平平，主要的工作，还得赵泽君来做。 “各位，三国的故事我想大家都看过，现在国内的网络小说界，实质上已经进入了三国争霸的模式。” 在会议的最后，赵泽君严肃的进行了总结发言，“三国纷争，最后的结局我想大家也清楚，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最后能称霸天下的，只有一家。各位，努力吧，不要让泽阅，让你们的努力，成为他人功业的垫脚石。” …… 泽阅的勤奋写作奖制度发布之后，国内网络小说界一片哗然！ 如果说上次的打赏制度，惠及的是中层、高层写手，真正得利的是有一定实力和读者基础的知名作家，那么这次的勤奋写作奖，则是无差别的面向所有写手！ 只要你愿意写，足够勤奋，坚持码字，哪怕你写出来的东西水平烂到极点，一个读者都没有，每个月都雷打不动的有三百块钱收入！ 三百块，相当于一个二线城市普通大学生大半个月的生活费，普通研究生一个月的生活补助！ 换而言之，泽阅开创了一个时代：写手全民盈利。 虽然目前的盈利还不算多。但对于整个网络小说界，所有写手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跨时代的利好措施，从本质上，扭转了写小说不赚钱的窘境。 “泽阅从哪来这么多钱？！” 浣剑的孔德成得到消息后，第一个反应不是恼火，而是不解。 泽阅的体量已经不算小了，一个写手一个月三百，一个月少说要花十几二十万，他赵泽君有多少钱够朝里面砸？ 难道是他找到了新的投资？ 真有这么多钱，他投资点什么不好，干嘛要来做网络小说？这个行业本身就没有多大前景。 “孔总，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敢这么干，不过效果是明显的。”日照脸色很难看，说：“根据我们初步估算，勤奋写作奖宣布后不到半个月，泽阅的写手数量已经增加了接近两倍。” “都是从我们这里流失的？！”孔德成皱眉问。 “万幸。一部分是从我们浣剑流失的，一部分是从起点流失的，还有一部分，应该是新加入这个行业的写手。” 日朝分析说：“他这个政策太狠了，不光拉人，还刺激了很多原本不写小说的人，加入到这个行业里来。从客观上来说，其实是带动了整个行业的发展。” “这个暂时不管他，我就奇怪，他怎么舍得这样不计血本的投钱？” 孔德成的理念和赵泽君完全不同，赵泽君、日照这样的人，目的是把行业做大做强，但孔德成的目的就是投资赚快钱，所以赵泽君的做法在他看来很奇怪。 一个月就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投进去，这个赵泽君，难道认为这个行业，未来可以能带来千万级别甚至更高的回报？ “孔总，我仔细研究过，他这个政策说起来好听，其实并没花多少钱。”日照苦笑着说。 “这话怎么说？他宣布了有奖励，不可能事到临头反悔吧？那是砸自己招牌。” 日照道：“你想啊，他作者多了，读者就多，打赏自然多。一部分钱，是从打赏这里来的。而且他这个写作奖，是三个月一发，换而言之，到目前为止，他靠着这个奖励，吸引了大量写手和读者，实际上呢？至今泽阅一分钱都没花，无非就是开发了一个网站新功能。这手来的太狠了，随便画了一个饼，就把写手资源全部吸引到他们泽阅去了。” “是啊孔总，咱们不能坐视泽阅这么发展下去了。”连负责技术的庭哥都坐不住了，说：“我们的流量目前并没有下降，但是泽阅和起点两家的流量，上升速度非常快，尤其是泽阅。这就说明，新的市场几乎全被他们两家占据了。” “孔总，我们是不是也模仿泽阅的方式，给作者一部分福利？” “福利的问题暂时放一放。”孔德成的内心也非常矛盾。 明知这两个老伙计说得有道理，再不想办法留住作者，浣剑就要被挖空了。 可问题是，他实在没有多少钱来砸，论身价，他咬咬牙，一百来万能凑得出来，但真砸下去，万一被套住了呢？ 再说了，除非能够找到一条稳定的网络小说生财之道，确保能赚钱，否则像泽阅这样，一个月十万规模的朝下砸钱，能砸多久？ 他实在想不通，即便是有打赏和三个月勤奋写作缓冲期，网站本身依旧是赚不到钱的，撑死也就是收支平衡，可能还略要贴补一部分。忙活来忙活去，最后好处都是写手得了，他赵泽君为了什么？ “起点在干吗？”孔德成问日照。 日照今天只剩下苦笑了：“起点也开了打赏功能，听说，正准备模仿泽阅，给予所有写手奖励。具体奖励方案，还没定下来。” 孔德成脸色一沉，起点、泽阅都开始打经济牌，这就意味着，网络小说行业正式开启了烧钱模式。 “这样，咱们也做一个打赏功能吧。另外，你联系下起点的管理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像这样烧钱烧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第二十章 烧钱时代 归根结底，网络只是一个媒介，或者说工具，真正的网络经济，是利用网络工具的便捷性，产生价值。 这就好比一把刀，磨得再锋利，不杀人不割肉，也没有意义。充其量只能作为‘艺术品’，如果这把刀是‘网络小说网站’，那么就连当艺术品的价值都不存在---因为网站太多了。 泽阅率先亮剑，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子，要杀谁不言而喻。 同行业中的另外两家网站着实被这把刀吓住了，想不接招都不行，人家刀子已经磨得噌亮，不想伸出脖子老老实实挨一刀被放血，就只能下血本，去磨一磨自己的那把刀。 起点和浣剑照葫芦画瓢，也使用了打赏制度。 如果时间提前一个月，这两家网站中，任何一家在业内率先创立打赏制度，效果都不会比泽阅推出打赏时候带来的轰动效应差。 问题就在于时间。 时间就是商机，时间就是金钱，一步慢，步步慢，对于泽阅而言，打赏功能已经成为过去时，在泽阅的勤奋写作奖面前，这两家匆匆上线的打赏制度，吸引力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根本不足以扭转颓势。 迫不得已之下，起点用了一个‘梯次字数奖励’制度，即写满二十万字，一次性奖励两百块，五十万字，五百块。 上辈子，起点没这项福利，完全是被新生的泽阅中文网逼的没办法了，咬牙放血。 这个手笔不算小，几乎可以赶得上泽阅的勤奋写作奖了，果然比较有效的制止了作者流逝的趋势。 浣剑就比较有意思了，出了个搞笑的公告。 “为了保障广大写手的利益，浣剑正在研究写手福利制度，请大家耐心等待” 这颇有点‘想套狼，又舍不得孩子’的味道，眼看着读者大量流失，不能再无动于衷，可实在又拿不出多少钱，就只能先画一个大饼来安一安读者们的心。 浣剑内部作者们啼笑皆非，甚至出现了不少骂娘的声音，要不是浣剑目前依旧拥有国内最庞大的读者群，估计会有一大批写手出走。 两家网站的应对虽然不能完全压制泽阅，但还是一定程度上，跟风模仿，的确抑制了泽阅的发展。编辑部那边的工作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新作者少了，编辑部自然就轻松。 赵泽君考虑之后，决定提前发放勤奋写作奖。 三个月一发，变成一个月一发！ 效果明显，三百块钱不多，可真金白银发下去，像是在炉子里加了一把柴火，编辑部再次忙碌起来！ 浣剑终于抛出了一个瘦弱不堪的孩子去套狼：在浣剑写作超过半年的写手，每个人一次性奖励两百块，超过一年，一次性奖励五百。 泽阅强势介入，近乎土豪式的砸钱方式，逼的两家网站措手不及，国内网络小说行业，提前十年，进入了烧钱模式。 不过和赵泽君闲庭信步般发钱不同，另外两家网站都被这场烧钱大战搞的焦头烂额，财务都捉襟见肘。 在网络小说行业，这两家网站还真没办法和赵泽君比财大气粗。 泽阅中文本身的资金，大概不比起点和浣剑多到哪去，要是咬咬牙拿一百万一次性砸下去，大家都拿得起。 问题是，这一百多万拿出来，另外两家网站会吐血，而赵泽君压根无所谓，他不仅手头有钱，后面还有个泽建建筑公司，随时准备输血。 军子的出租房，就在泽阅公司下面一层，除了赵泽君，没人知道一楼住着一个赵总的真正心腹，军子定时会把泽建公司的报表送给赵泽君。离开宜江市之后，泽建承建了菜市场扩建和商场的装修项目，进行的还算是顺利，大概是之前泽建名声在外，合作方在款项问题上一点儿都没含糊，资金很充裕。 这天赵泽君刚下课，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里，泽建那边报过来一件事。 这事，还是当初在高岗村救灾时候遗留下来的问题。 …… 在目前的网络经济中，网络小说总得还属于边缘化的一块小蛋糕，并不是太受重视。 不过最近的三国大战，倒是引起了一些媒体的注意。 国内三大门户网站之一的网易，有个叫做‘网络观察室’的节目，定期会邀请一些学者专家和业内人士，讨论和网络经济相关的热门话题。 今天网络观察室的话题，就是关于网络小说。 “欢迎我们的客座嘉宾，首都商院的王教授。王教授你好，近期网络上忽然出现了一股网络小说热潮，各种网络小说网站营运而生，很多传统作家认为网络小说低俗平庸，您对此有什么观点？” “主持人你好。我不是从事文学研究的，所以没有办法去评论网络小说本身的水准，但是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存在即合理，网络小说流行，说明了市场对此有需求。刚才你说到一大批小说网站因运而生，我倒是专门做了些调查。目前国内最顶尖的三家网站，浣剑书盟、起点中文网和泽阅中文网，形成了三国鼎立之势，相互竞争激烈，这三家网站使出浑身解数，吸引作者读者，硝烟味十足。” “那么您怎么看待这种竞争呢？” “竞争在所难免，网络小说的基石就是作者和读者；但在我看来，目前三家网站采用的方法，都是从泽阅中文网最初的‘打赏制度’衍生而来，说白了，网站投钱，去吸引写手，再利用写手去吸引读者。 目前看来，短时间内，这一套很管用。三家网站的各类数据都有明显增长，尤其是最先采用经济手段的泽阅中文网，短短三个月时间，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新站，一跃而成国内第二大小说网站，超过了起点中文网，紧追国内排行得到一的浣剑。” “您刚才说短时间内？” “对。现在三家网站的竞争模式，归根结底就是‘烧钱’，说白了，和花钱请人来写书没什么本质区别，只要舍得花钱，在短时间内当然可以吸引一大批作者。有了作者，有了书，也就有了读者。 但从长远来看，单纯的烧钱，大量的砸钱，把数据做得很漂亮，可网站本身找不到赢利点，最后只能导致资本撤出，网站难以维继，很容易走上前几年网络泡沫的老路子。而网络小说和其他网络经济相比，很难吸引到大资本投入，注定了不可能靠着砸钱就能做强。” 教授顿了顿，说：“三家网站亮剑，至今为止，割得都是自己的肉，用自己的肉去引狼，要是找不到新的稳固增长点，最后的结果，要么流血过多而死，要么被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么说，您并不好看网络小说这个新兴行业？” “网络小说有着广大的受众，只要认识字，就可能成为其用户，理论上来说，潜市场巨大。关键就在于，怎么样把这个巨大的潜在市场，变成真正能创造价值的市场，简单说，就是让这个市场，生钱。我认为，现在三国争霸，谁能做到这一点，谁才能真正的站稳脚跟，一统天下。” 第二十一章 孤儿院的邀请 赵泽君收到了一份来自孤儿院的邀请。 当初在高岗村救灾，军子发现了个人贩子留给赵泽君当着摄像机面前露脸，最后人贩子抓住了判了无期。 三个被拐卖的小孩，大点的女孩子父母当时就找到了，另外一个男孩，一个女婴，暂时寄养的派出所。过了一个多月，男孩的父母也找到了，就剩下那个女婴，一直找不到她的家人。 丁点大个小人总是养在派出所也不是个办法，警方一边寻找小孩的家长，把女婴送到了福利院，也就是孤儿院。 国内的孤儿院条件普遍不好，主要是没钱，孤儿院的领导日常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想办法到处去弄钱，小婴儿送过去之后，孤儿院院长了解到她背景，顺藤摸瓜找到了泽建公司，希望泽建捐一笔款。 这事给姜萱搞得挺无语，泽建还不到用钱买名声的地步，世上惨剧太多了，泽建总不能遇上就出钱吧。 赵泽君早不是当年的高中生，姜萱也不是混不吝的小混混，考虑的更深一层。 捐款这种事，说的难听点有点像打发要饭的。今天捐了一家，明天就能有几家上门，什么老人院、福利院、救济院，孤寡老人，贫困儿童，失足妇女…… 管还是不管？只要开了个头，后面就不好处理，这些单位穷归穷，在社会上都比较受关注，一个处理不好，泽建花了钱，最后不光没好名声，说不定还落一个骂名。 可这个婴儿，说到底和赵泽君有些渊源，要不是赵泽君，也不至于给孤儿院‘添麻烦’。 姜萱想了想，没用公司的名义，个人掏了一万块钱，把孤儿院院长打发走了。 这个事肯定是要向赵泽君汇报的，另外，孤儿院园长拿了钱，借此为名义，想请赵泽君去孤儿院参观，当面表示感谢。 这个孤儿院不在宜江市，正好就在省会建武市。 赵泽君拿着邀请函摇头笑笑，这意思还是想让我掏钱嘛。真要是去孤儿院，还能一毛不拔？万一对方再找几家媒体，自己就算是被架上去了。 想了想，暂时放一放吧，自己手头这点钱，得留在刀刃上。等到泽阅可以稳定创收之后再说不迟。 收起了邀请函，赵泽君正要出门会宿舍，忽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门口是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穿着挺上档次。 “你是哪位？”男人一愣，朝房子里探了探头，问。 “你找哪位？”赵泽君奇道。 “苏昀在不在？我是她前夫。”男人说。 “哦哦，你好，苏老师把房子租给我了，没告诉你吗？” 男人皱了皱眉头，问：“你可以把她手机号码告诉我吗？” 赵泽君这就奇怪了，前夫也是夫，就算离婚了，也不至于连苏昀的手机号码都没有吧？ 盯着男人打量了片刻，“你到底是谁？” “是这样的。”男人看出了赵泽君的疑惑，简单解释了下。 自称苏昀前夫的男人姓王，和苏昀大部分时间都分局两地，说来也奇怪，离婚之后，法院居然把孩子抚养权判给了父亲。 苏昀舍不得孩子，一直不肯给，搬家、换手机号码，根本找不到人。 一夜夫妻百日恩，虽然离婚，毕竟没破脸，况且他一直都在首都忙工作，也就没有专门为了这个事来闹，不过最近他要出国定居，必须带着孩子一起走，于是专门来建武市，找苏昀认真的谈一谈。 “王哥，这个我恐怕爱莫能助了。”赵泽君摇摇头，“我有苏老师的电话，不过这是你们的家事，她没同意，我不好把她电话给你的。” “那你知道她这几天在哪上课吗？”王治平有点尴尬的说：“我们夫妻之前分居两地，我对她关心不太够。” “不知道。”赵泽君摇摇头。 王治平叹了口气，点点头：“那好，麻烦你了。如果看见他，还请你跟你说一声我来过。” “这没问题。” 赵泽君倒是知道苏昀的课程安排，他的高数课就是苏昀带的，而且今天就有课。不过人家的家事，还是少掺和为好。 下午去大教室，寝室里几个人坐在一排，赵泽君挨着欧辰坐下，欧辰看了看他，“刚才我们还在打赌你今天会不会来上课呢。” “好好的打赌这个干嘛？”赵泽君笑道。 郭小超挤眉弄眼的说：“你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过我就说，高数课你肯定得来。” “那必须的，高数课有美女看！”欧辰说着冲教室大门努努嘴，苏昀带着黑框眼睛，一身职业装走进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三十多岁的女老师侧身体型保养的很好，曲线很流畅，该有的一样不少。 “我说你们几个有谱没谱，口味这么重？”赵泽君失笑，少妇嘛，本来应该是自己这个年纪的人的菜，你们一帮二十郎当岁的大学生起个什么哄。 “不光是我们，你瞧瞧，苏昀一上课，那叫一个座无虚席。”郭小超冲教室后排努努嘴：“看见没，那几个隔壁班的哥们，宁可站着上课都要来。” “大哥，那是因为高数是必修课，核心课程，不上不行好吧！” 不过小少妇的确挺有风韵，尤其是每次她转身在黑板上写字，女士贴身长裤都能勾勒出一个很好看的形状，把一群年轻小伙子在下面看得眼睛冒光。 刚下课，赵泽君和寝室人说了一声先走，抱着书大步朝苏昀追上去，在教室门口拦住了苏昀。 “我操！老赵这是要硬上啊！”郭小超惊叹说。 “说不定老赵是去问题目呢。”欧辰说。 “得了吧，你看看苏昀的表情，那叫一个愁肠百转，欲说还休！” 还真是，几个人远远的见赵泽君和苏昀说了几句什么，苏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绝对不是普通的请教题目学术交流。 “他两不会真有什么吧？”郭小超诧异说。 远处，赵泽君把前夫找来的事情告诉了苏昀后，见对方脸色很难看，咳嗽了一声，说：“苏老师，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苏昀点点头，挤出一丝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 “好。” 赵泽君噔噔噔下楼。 苏昀神不守舍的跟在他后面下楼，脚下一步踩空，连人带着书从从楼梯上摔下来。 第二十二章 联手 苏昀跟在赵泽君后面下楼，神不守舍的一脚踩空，顺着楼梯咕咚咕咚就摔下来。 这就是一瞬间的事，赵泽君根本没来得及反应，那种正好摔过来他顺手一扶又碰巧摸到***的好事完全没他的份，只觉得人影一闪，咚咚咚几下，就看见苏昀一屁股摔在楼梯拐角处，两只鞋子飞了一只，书撒了一地都是，眼镜也飞了。 赶紧两步走下楼梯，蹲下来，关心的问……好吧，主要还是吃惊的问：“苏老师，您没事吧？” 话说出口，赵泽君自己都觉得有点假。没事？没事你摔一下试试，一脚踩空，顺着水泥楼梯滚了七八阶，没事才怪。 “还好，麻烦你帮我眼镜捡过来。”苏昀咬着牙，一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刚站起来一点就不行了，疼得直咧嘴。 赵泽君把眼镜给她捡回来，苏昀重新戴上，靠着墙说：“我脚崴了，你……你扶我一下……” 搀着她扶起来，刚走了一步，右脚才落地，苏昀就疼得冷汗直流，脸色煞白煞白的。 赵泽君扶着她的胳膊，都能察觉到她在发抖。 “麻烦你下，送我回办公室，我坐一会就行了。”苏昀咬着牙说。 赵泽君弯腰看了眼她的脚，右脚脚踝已经肿起来了，青紫青紫的一大块，刚碰一下，苏昀就‘啊’的一声叫出来了。 “还能动吗？”赵泽君问。 苏昀皱着眉，吃力的摇摇头。 “伤到骨头了，去校医院。”赵泽君不由分说把她右脚鞋子脱下来，拎在手里，一手挽着扶着她朝教学楼外面走。 苏昀右脚光着不能沾地，走路不方便，一开始几步路还行，蹦蹦跳跳的跟个大兔子似的，走了没多远就不行了，大半身体重量都挂在赵泽君身上。 百来斤个人挂在身上，赵泽君也吃不住力，关键里不好发力，一不小心碰到什么敏感的部位，大家都尴尬。 科大校园太大，校医院比较远，赵泽君估计自己实在背不动这一百多斤步行一两里地。 想了想，扶着苏昀先找了个长椅坐下来，然后拦住了一个骑车的学生，想借车。 那个学生正犹豫着，赵泽君掏了五百块钱，又留下自己电话，顺利的‘征用’了对方的自行车。 “你还真是……”苏昀靠在长椅上，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赵泽君，这么赤果果用钱解决问题，完全不是学生的做派。 “省的我解释半天。”赵泽君笑了笑，然后一手扶着车龙头，一手扶着苏昀，让她在后座上做好，回头说：“我骑慢点，你扶紧了，当心摔下来。” 苏昀两只手紧紧的握着车后座，看了看赵泽君的后背，点点头嗯了一声。 骑车到了校医院，让苏昀在大厅坐着等，赵泽君拿着她的证件，上上下下去办各种手续，医院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苏昀。 上不算太重，没骨折，骨裂，多休息少走路。开了点消炎去肿的药，医生和苏昀认识，还借了一副拐杖给她。 离开校医院，赵泽君看了看时间，也到了下班的点，问苏昀：“苏老师，要不然我送你回你父母那里吧？” 苏昀沉默了一会，说：“要不然，麻烦你扶我去办公室吧。我父母年纪大了，看见我这样肯定要担心，我迟点，等他们休息之后再回家。” “好。” 办公室不大，也就两张桌子，另一个老师已经下班走了，赵泽君把苏昀送到之后，反正也没什么急事，又陪着坐了一会，给她倒了一杯茶，伺候着这位姑奶奶把药给吃了。 真是姑奶奶，赵泽君这学期高数就没上过几次课，估计要挂，提前卖点好不会有坏处，何况实话实话，苏昀长得也不难看，实际年龄和赵泽君接近，和她在一起，比和寝室人相处的时候更加舒服，没有那种‘带小孩子’玩的感觉。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苏昀吃了药，看看墙上时间，不好意思的说：“耽误你这么久。” 赵泽君没说什么，找了个不相干的话题，问：“苏老师，你当初不让我养宠物是为什么啊？担心把家里弄脏了？” 苏昀摇摇头，说：“以前你住的那里就养过一只猫，就睡在客厅拐角，当时还有个这么大的窝，我养了四五年。”一边说，一边双手比划了一下猫窝的大小。 “哦？您也喜欢小动物？”赵泽君好奇说。 “女同志嘛，当然都喜欢。后来有了孩子，孩子他爸说小动物身上有细菌，怕影响孩子健康，我就把猫送人了。从那以后就看不得猫猫狗狗的，心里难受。”苏昀淡淡一笑：“你要是真想养就养吧，反正我应该不会回去了。” “我就是问问。”赵泽君说：“我自己这还乱七八糟的，宠物跟着我过，算是倒了霉了。” “哦对了，我前夫来，没有给你添麻烦吧？”苏昀问。 “没有，王哥挺客气的。”说道这上面，苏昀的情绪明显低落，赵泽君也不想多提什么，又有些冷场，赵泽君抬头看了看时间，说：“苏老师，差不多该吃晚饭了，你在这坐一会，我去食堂打饭。你要吃什么？” “这……哎，麻烦你了。”苏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递给赵泽君一张饭卡：“用我的吧。” “不用，你稍等。” 赵泽君转身出了门，去食堂打了几个菜两份饭回来，就在办公室里吃，苏昀明显没什么胃口，赵泽君倒是一阵狼吞虎咽。 见赵泽君吃得香，苏昀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脸，摇摇头，眼神有些宠溺的，把一份没动过筷子的竹笋炒肉推到他面前。 “吃像不好看，苏老师你见笑了。” 苏昀摇摇头，说：“没什么，你们年轻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今天又带我跑来跑去的，辛苦你了。能吃就多吃点。” 刚吃到一半，宋云打了个电话过来。 赵泽君接电话，脸色就是微微一沉。 浣剑和起点联手了！ “怎么，你有事？”苏昀放下筷子。 “有点事要出去一下。”赵泽君擦了擦嘴，说：“苏老师，你自己在这，我先走一步。” “好。” 赵泽君刚出门，就重新拨通了宋云的电话：“让骨干员工回公司开会。” 第二十三章 釜底抽薪 就在今天下午，起点和浣剑联合发表了一条申明。 申明的大约意思是：近期网络小说行业乱象纷纷，给作者和读者带来的众多不必要的困扰，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写手安心创作。作为行业内领头羊，浣剑和起点有义务维持行业良好秩序，协商决定，从即日起，两家展开友好合作。 合作内容主要有两条：第一，双方网站给予作者的福利保持同步；第二，不接受对方网站作者跳槽。 不长的通告中，一个字都没提到泽阅。 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三国争霸，两家联盟，尽管嘴上不说，目的也再明显不过了，联手的两家一起对付泽阅。 办公室气氛凝重，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赵泽君，这位泽阅的实际拥有者和精神领袖。 新生的泽阅前段时间还春风得意，没想到一夜之间，就成了众矢之的，被国内两家最强悍的网站视为仇寇。在场的都是骨干，但同时也是普通的在校大学生，历练有限，几乎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参与到面对面的商场交锋中，难免紧张失措。 这两个对手量级实在太高，一个是国内龙头，拥有最深厚底蕴，一个是业内最专业的。尤其是浣剑，也就一两个月之前，在他们心目里，浣剑还是行业内的膜拜对象。 面对这两家联手，大部分泽阅员工产生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赵泽君抱着膀子，盯着大屏幕上的通告看了一会，忽然咧嘴一笑：“把老子当成曹操了。” 这条通告的杀伤力的确很大。 两家福利同步，就意味着双方停止了价格战，一定程度上抵消了泽阅目前最大的优势：资金充裕。 前段时间，三家竞争，说到底是在抢作者，依靠提高作者待遇，用钱来吸引作者。 仅仅从资金储备来比较，无论是浣剑还是起点，单独一家的经济实力都不如泽阅。 一对一尚且不如泽阅，何况是三家对耗，等于是每一家都是在一打二，消耗太大，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能撑到最后的一定是泽阅。 现在另两家福利同步，相互间不打价格战，减少了内耗，集中实力和泽阅拼。 第二条，浣剑和起点相互不挖墙脚，同样是减少两家内耗。表面上看，这条和泽阅无关，但实际上，网站总要发展壮大，要吸引作者，他们之间相互不挖墙角了，想要壮大，作者从哪来？除了新涌现出的作者之外，剩下的，无非就是从目前国内第三家巨头泽阅挖人。 除了这两条表面上的意思，两家结盟，还有诸多无法用文字表述的影响，向整个行业释放了一个信号，重新改变了国内网络小说界的局势，联盟体占据了绝对上风和市场份额，泽阅则被边缘化。 赵泽君目光在临时的会议室里一扫，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磨练团队的好机会，于是说：“在座的都是泽阅的骨干，这件事，大家有什么看法？” 沉默了几秒后，宋云第一个开口：“赵总，我觉得应该逐个击破！” “你说说，怎么想的？” 宋云想了想，说：“起点和浣剑这两家之前也是老对手，矛盾很深，我就不相信，他们是铁板一块。这次联手，实际上是被逼无奈，表面上看起来是联盟了，可这个联盟并不牢固，就像魏蜀吴，蜀吴结盟，可相互间还是打得头破血流。即然他们能串联结盟，我们为什么不能找到浣剑或者起点，给出更好的条件，打破他们的联盟呢？” 顿了顿，宋云挤出一丝笑容：“换个角度看，反而说明咱们泽阅足够强大，已经超过了另外两家网站任何一个，逼得他们不得不结盟。” 这个想法得到了一部分员工的赞同，赵泽君也是微微点头，不置可否的说：“宋云这个想法，颇有古代纵横家的风范。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不错。” 赵泽君一副不急不忙的态度，反而让会议室里的气氛放松了不少，敢于提出自己想法的人也多了起来。 公司目前的会计小彤今年二十几岁，刚毕业不久，年轻人有朝气，胆子也大，犹豫了一下，发言说：“赵总，宋哥，我管钱，对公司账目相对熟悉点。经济充裕是我们的优势，就算对方联盟了，也不可能把各自的资金集中使用，本质上还是各自为战，所以我们依旧有经济优势。我觉得，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不用理会他们的那些花招，咱们继续提高作者待遇，自然会有更多的作者涌入泽阅。” 赵泽君哈哈一笑，“不错，那两家再联盟，依旧是两家网站，本身的实力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佟会计这话一语中的，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佟会计不好意思的笑了，“谢谢赵总夸奖。” 接下里又有几个人分别发言，赵泽君依旧是不置可否，只进行表扬。 说来也奇怪，赵泽君来之前，会议室里气氛紧张的不得了，一个二个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紧张不安，好像刀都加在了脖子上，可经过一番群策群力的讨论之后，紧张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全部消失不见，相反，一个个都重新燃起了斗志，颇有些要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大干一场的势头。 赵泽君冷眼旁观，见火候差不多了，抬起双手轻轻朝下一压。 会议室里顿时一静。 “经过刚才大家的讨论，我们目前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局面并非像看起来那么不利，相反，咱们泽阅在事实上还是占据了主动权，有很多种可以应对的方法。” 赵泽君冲刚才提议的几个人微微点头，然后才继续说：“无论打破对方的联盟，还是抬高价格，都是一场长时间的拉锯战，为得是争取更多的作者。我个人的想法是，釜底抽薪，直接断绝另外两家来泽阅挖人的可能性，对方的联盟不攻自破。” 一道道疑惑的目光落在赵泽君的身上，不明白他这个‘釜底抽薪’是什么意思。 赵泽君顿了顿，说：“我准备在泽阅推行作者和网站签约制度，从法律上落实作者和网站之间的关系。任何签约作家，在创作期间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去其他网站写书。”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赵总，这……这能行得通吗？”宋云第一个表示了疑惑。 赵泽君淡淡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宋云，而是继续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炸弹：“不仅要落实作者和网站的法律关系，同时，网站要拥有小说的各类版权。” 这下会议室彻底炸锅了。 第二十四章 危险的敌人 网络两个最大的吸引力：自由，免费。 赵泽君倒好，之前一个‘打赏’措施，某种程度上，向‘免费’这一块开刀，可那毕竟只是‘某种程度’上的开刀，手术动的并不大，本质上没有改变免费的性质。 但这个签约，彻底剥夺了作者的‘自由权’。 不仅是宋云疑惑，泽阅所有人，对于赵泽君的做法都觉得难以理解，甚至是荒诞。 不错，在泽阅的推动下，网络小说作者的福利的确是提高了，可是即便在福利最好的泽阅，大多数网络小说作家，依旧是没有太多收入的。 即便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中层写手，从网络小说所得，也极为有限； 只有极少数，到了血云这个阶层的人，目前勤奋写作奖，加上打赏收入，可以抵得上一份普通工作。 但是说要靠着收入发财，还是遥遥无期。 有收获就要有付出，这个道理人人都懂，要付出自由，并不是不行，前提是必须有足够的收获。 在这种情况下，网站要和作者签订强制性合约，不仅剥夺了作者的‘人身自由’，还掠夺了小说版权，付出回报简直不成比例，哪个作者会愿意？ 有句话在场的泽阅员工都不敢说，赵泽君这招，哪是什么釜底抽薪，简直就是资敌！ 两家网站联盟摆明车马要联手到泽阅挖人，这个‘签约制度’，等于是自己逼走一部分作者，帮助对方挖人！ 如果赵泽君不是泽阅的老板，泽阅员工几乎都认为这人是对方派来的卧底了。 “我知道大家的担心，签约政策一出来，肯定会有大批作者流失。”别人不好说，赵泽君自己把众人的担忧说出来了。 宋云咳嗽了一声：“赵总，我们之前花了那么多钱，付出那么多精力，还不就是为了和其他网站争夺作者。其他两家站肯定要趁着这次机会，从我们这里，大量挖人……” 赵泽君哈哈一笑，老神老在的说：“让他们挖，挖得越多越好！” 众人面面相觑。 “各位，各中原因，容我卖个关子。就这么决定了，从即日起，泽阅推行签约制度。”赵泽君淡淡一笑，最后拍板。 出于保密，现在他不能把话说透，挖人容易，只怕到时候，他们吃得下，吐不出！ …… 消息尚未传达到作者这一层次，泽阅内部就已经出现了众多反对的声音。 严格来说，除了提议的赵泽君本人，泽阅所有人都持有不同态度，几个跟着赵泽君的老班底当场就提出了反对意见，剩下一些中庸人士虽然没有明言，但会议上的态度也说明了他们的立场。 这时候，就体现出泽阅一言堂的优势来了。 如果放在另一家网站，浣剑或者起点，有好几个股东，一大群权力接近的共同创业者，这个提议很可能因为意见不同，当场胎死腹中，就算通过，也必然要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和博弈，错过最佳时机。 而此时的泽阅，完全是赵泽君一个人说的算，他的意见，就是公司的意志。 可以讨论，可以不赞同，可以保留意见，但必须无条件严格执行！ 前进的道路上，即需要集思广益的民主，也需要强人一言定大局的集中。 几天后，泽阅中文网的主页上，公布了一篇‘告广大作者书’。 措辞简单明了，在简述了目前网络小说发展趋势后，就是泽阅最新的‘签约制度’。 制度的主要内容包括几点。 第一，凡是在泽阅发书超过五万字的作者，无论质量良莠，都可以和泽阅中文网签约； 第二，签约作者，在合约期满内，只能用当前笔名在泽阅中文网发表小说，小说的全部版权归泽阅中文网所有； 第三，泽阅中文网有责任和义务，为作者提供各项支持和福利。 目前具体包括：对应的推荐，读者打赏的分成，每个月的勤奋写作奖，一旦小说版权产生收益，作者也可以从中获得50%的分润。 第四，签约本着自愿原则，不愿意签约的作者依旧可以在泽阅中文网发书，但不享受网站的各项支持和福利待遇。 第五，随着网站发展壮大，未来签约制度会更加的严格，进行双向选择，只选取有潜力的小说签约。 …… 不仅在泽阅的首页上有通知，每个写手的后台都收到了一条同样的通知。 绝大多数写手第一个反应只有三个字：凭什么？ 凭什么我不能在其他网站写书？在哪写书，是我的自由，你泽阅有什么权力限制我的自由？ 还有版权问题。我的书，凭什么就把版权给你泽阅？最后要是版权能赚到钱，还只分给我一半？ 这不是赤果果的剥削和强权嘛！ 通知才发出不到两天，泽阅中文网的客服电话几乎要被打爆了，网站在线服务功能差点瘫痪。 “我操，你们泽阅想赚钱想疯了吧？” “不要脸，以为自己真的了不起？这才几天啊，就开始压榨作家了？！” “问候你们泽阅全家，祝贺你们死一户口本！” “这样搞下去，你们就等着关门倒闭吧！” …… 全是谩骂和侮辱，几乎听不到一句好话。 就连赵泽君最初建立的那个写手群里，也是沸反盈天，很多人直接退了群，少数和赵泽君打过些交道的人，纷纷给他留言，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语气中，也以不满为主。 只有极少数，受过赵泽君直接点拨的人，旗帜鲜明的站在泽阅一边，也就是泽阅的几个大神级别的作家。他们和泽阅牵扯太深，已经牢牢的绑在一辆战车上，诸如于哲之类的，他们的小说几乎就是赵泽君帮着创作出来的，就算赵泽君要全部版权也是天经地义。 群里吵得很凶。 浣剑和起点几乎在同一时间得知了此事。 “这个赵泽君在作死。”孔德成冷笑一声，对日照说：“看见没，还是嫩啊。我们和起点一联手，泽阅慌了，出了一手昏招。他自以为是釜底抽薪，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把写手都逼到我们这边来。” “孔总，赵泽君这人我接触过，很懂网络小说，应该不会犯这么大的错误。”日照却十分疑惑。 上次去收购泽阅，和赵泽君一个下午的接触，他对赵泽君的印象其实非常好，觉得对方在网络小说上的理解远超自己，不至于出这种昏招。 他这么做，到底是因为起点和浣剑的联手，病急乱投医，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用意？ 目前仅仅从表面看来，签约制度，的确是个昏招。现在所谓的‘版权收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为了日后不确定的版权，逼走网站费了大力气争夺来的作者，无异于自毁长城。 “日照，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再聪明的人，都有糊涂的时候。何况网络小说是个新生事物，没有现成的经验可循，这个赵泽君号称什么‘网络小说教父’，其实对于网络小说的了解，未必就比你我更正确。”孔德成道。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孔德成想了想，说：“接下来肯定会有大批作者从泽阅出走……嗯，咱们和起点要做好沟通，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内斗，为了抢作者自己打起来，那样说不定真中了赵泽君的圈套。另外，我们两家同时发力宣传，不仅要争取从泽阅出走的作者，还要营造出一种宽松自由的创作环境，吸引新入行的作家。” “好。”日照点点头。 于此同时，起点方面，负责网站运营的吴总禁皱眉头。 起点最大的优势，在于人才。前身是玄幻联盟的起点中文网，几个创始人，对于网络小说写作和行业规律的理解，远远超过孔德成这样的单纯投资人。 泽阅施行签约制度的消息传来，起点高层的第一反应，不是泽阅昏了头，而是巨大的警惕！ 这个赵泽君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事事都能抢先一步？！ 网站的设计风格，推荐方案，和起点的构思不谋而合，却优于起点； 利用经济手段，笼络作者，起点正要开始做这件事，却被泽阅的打赏、勤奋写作抢先一步！ 而目前的签约制度，在起点的未来三年规划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经过内部长时间的研究论证，起点高层一致认为，网络小说想要走向正规化职业化，网站和作者签订法律合约势在必行。 一旦条件成熟，起点会立刻推出签约制度！ 哪知道，又被泽阅抢占了先机！ “日照，我是老吴啊，你们孔总说的很对，现在我们两家必须精诚合作，乘着目前的机会，狠狠的打击泽阅。泽阅的攻击性太强，一旦让他做大，我们两家都会有大麻烦！” 第二十五章 签还是不签 于哲和赵泽君在一个城市，校区距离不远，一起吃了顿晚饭。 没办法，泽阅的写手最近因为这个签约制度，闹得太凶了。 最初的一批写手，基本都是于哲带过来的，尤其是几位大神级别写手，和于哲有各种各样的关系，而众所周知，于哲和泽阅大老板赵泽君的私交非常好，于是撺掇着于哲找赵泽君聊聊，想找赵泽君要个准话，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大，这次你是不是玩大了？”于哲有点不放心的说：“作者们意见很大啊。” 赵泽君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说：“有多少人闹？” “具体人数我哪知道，反正不少。”于哲说。 “你写小说你知道，网络上嘛，只要有那么一小撮人在闹腾，就能把声势搞得很大。其实绝大部分人，都是安安静静的写书看书不发言的，所以闹的意见，未必代表真正的民意。”赵泽君说。 “这个……”于哲觉得赵泽君这话有哪里不太对，可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赵泽君摆摆手：“你想想，他们为什么要闹？是为了公平正义，为了网络小说行业的健康有序发展？为了实现人生理想？” “那当然不是，还不是因为签约，动了他们的蛋糕。”作为当事人，于哲在这点上倒是很清楚，说：“如果签约的话，他们受到了束缚；不签约，之前的打赏啊、勤奋写作啊，这些到手的钱就没了。你给了他们一个选择题，一面是自由，一面是钱。他们当然恼火。” “这就对了！”赵泽君笑笑：“他们叫得越凶，越说明他们在乎之前已经到手的好处，他们矛盾，一方面想自由，一方面又舍不得到手的好处，所以才会闹腾。我跟你说实话，要是没人反对，那我才担心呢。” 递了支烟过去，哼了哼，“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什么都想要，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于哲接过烟，先给赵泽君点上了，琢磨着其中的意思，不太确定的说：“老大，你是说，闹一闹，没关系？不会影响泽阅？” “影响肯定是有的，作者流失，肯定也在所难免。”赵泽君说。 “那你还……” “等着看吧，现在说什么都为之过早。你告诉那几个高端写手，就说我的话，愿意留下，泽阅不会亏待他们，想走的，我也绝对不难为。” 赵泽君淡淡一笑：“至于我之前帮他们完善的大纲，就当大家相识一场，我送他们的礼物好了。” “老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于哲一愣，这完全不合符赵老大的行事作风啊，论朋友，赵泽君讲义气够场面，可做生意，就没见他吃过亏。何况还是主动吃亏？ “不光可以走，你还告诉他们，现在走了，将来想回来，我一样欢迎。当然了，推荐资源上，肯定是要向对网站忠心的作者倾斜。” 于哲忍不住笑了：“老大，你老人家嘴皮子一动，稍稍倾斜下推荐资源，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写手，成绩就是塌方式滑坡，他们哪还敢走。” “你还苦哈哈的写手？好意思嘛你。”赵泽君翻了个白眼：“你这月收入，应该稳定在三万朝上了吧？” “嘿嘿，嘿嘿……” …… 泽阅的一则通知，在网络小说行业内的影响，几乎无处不在。 各网站的高层各怀心思，网站的员工议论纷纷，大神写手，以及成千上万的小说作者，都在私下谈论该何去何从。 ‘射云’是泽阅中文网的一名普通写手，成绩不上不下，和血云这样的大神没法相提并论，不过也有几千读者，勤奋写作奖和打赏加起来，一个月能赚个小几百。上个月泽阅改变了政策，勤奋写作奖当月发放，他收入了530块钱。 钱总数不多，不过他正经工作，一个月也就1600块钱，相比之下，这五百多就不是一笔可以忽视的小钱了。 看到这个签约制度，他有点头大。 签约吧，人身自由就没了，小说版权也不属于自己，感觉上像是含辛茹苦养大个儿子，却送给别人，实在很难接受。 可不签约吧，这一个月几百块钱就没了。 “老婆，你觉得，我该不该签约？”射云问他老婆。 他老婆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盯着他看了半天，“我说你是不是写小说脑子写坏了？” “啊？什么意思？” “你傻啊。不能去其他网站写书，你就不去呗，其他网站写书，能赚到五六百块吗？” 射云想了想，按照他目前的水准，和其他网站的福利待遇，去其他网站写书，收入肯定不如泽阅，别的不说，勤奋写作奖这一块就少很多。 “可是，我的版权就没了啊！”射云说。 “我的老公哎，你怎么这么天真呢？你看看，这么多网络小说，有几本书的版权能卖钱？你再看看那些版权卖了钱的小说，他们有多少读者？你才有多少读者？你这个版权，本来就不值钱嘛。” 射云老婆翻了个白眼，说：“再说了，要是以后真能卖掉版权，你还能分一半，网站去运营，不要你操一分钱的心。何乐而不为？” “好像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射云嘀咕说。 女人看重眼前，男人想得更多的是将来，所以有时候女人可能会错失机会，但男人容易好高骛远，他老婆接着说：“你在厂子里累死累活干一年，跟同事抢个头破血流，评个先进，加一级工资，一个月才多一百块钱而已。你现在天天在家，喝着茶吹着电风扇听着歌，一个月就多500多，你还想怎么样？ “那行，我考虑考虑……”射云一边说，一边有些无聊的刷新着网站的后台。 刷着刷着，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为了保障广大签约写手的利益，泽阅中文网从下月起，将勤奋写作奖提高至每月400元。” 射云眼皮一跳。 …… 和射云一样，泽阅中文网所有的写手都接到了提高勤奋写作奖的通知。 这个通知的份量很重，换而言之，只要肯签约，每个月保持字数，哪怕没有一个读者，都能拿到400块钱。 400块钱，已经超过了全国大多数城市的最低生活保障标准。 多出来的一百块钱，跨过了低保线，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击破了很多写手的心防备。 与此同时，泽阅的法务部成立，签约制度正式施行。几个律师暂时从外面的律师事务所借调的，和大部分员工一样，兼职。 泽阅不缺钱，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目前正是互联网经济起步烧钱阶段，每一分钱，都要能烧得有价值，烧掉竞争对手一层皮。 签约制度推行之后没有多久，效果就显现出来了。 不出所料，作者跑掉了接近三分之一。 第二十六章 去芜存菁 编辑有作者的qq号和联系方式，这段时间主要工作，就是一个个的和作者联系。其中有部分人，当场明确表示了不肯签约，还有一部分，几天都不回信息，基本也可以算在没有签约意向的人当中。 剩下的在观望，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签约申请提交的越来越多，也就基本可以确定一个大概数字了。 最后统计总人数，超过30%的作者选择了离开。不签约，留在泽阅就毫无意义。 赵泽君真正关心的，并不是走了‘多少’写手，而是走了‘哪些’写手。尽管事前就已经大约判断出出走和留下写手的组成，保险起见，他还是让编辑部做了详细的统计。 大神层面的，月收入破万或者接近万元的这一批人，一个都没走。这些人有的是赵泽君培养起来的，有的是和于哲他们关系非常好的，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泽阅能拿到更多的钱。 走的人越多，留给他们的推荐资源就越多，网站对他们的扶植就越大。 高端写手，赵泽君对这批人目前的定义是：可以凭着写书养活自己，拿一份和上班差不多的工资，但还谈不上富裕的。 这批人走了大概不到10%。 中层写手，有一批读者，稳定更新，一个月少则四五百，多则七络公司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网络公司还能说得过去，人家毕竟是名牌大学生，学的又是相关专业。 可这张名片上，分明是一家‘建筑公司’。一个每个月能拿出十万块免息贷款的建筑公司，未必是什么大公司，可至少说明，这家公司具备一定规模、财务状况良好，并且已经走上正轨了。 也就说，早在上大学之前，对方就创办了这家公司，并且运营良好。 这位赵总，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泽君淡淡一笑：“佟会计，去办吧。走正规借贷合同，以后泽阅有钱了，还是要还的。” “明白了。”佟会计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难怪赵总有这么大的底气，不计血本的烧钱！人家后面有预备役顶着，一个规模不算小的建筑公司，随时可以输血。 泽阅方面，员工们各有心思，忐忑不定，与之对应的，是浣剑和起点的反应。 自从泽阅推行签约制度之后，这两家网站的形式‘一片大好’！ 第二十七章 毒丸 浣剑和起点的形式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 起点的签约制度一出现，每天都有大批的作者流失，作者总要找个地方写书，不在泽阅，还能去哪？当然是业内另外两家大网站。 根本不用起点和浣剑主动挖墙脚，就有大批的作者主动的投靠过来。 从泽阅出走的作者，仅仅只是一部分，整个作家圈子，都对泽阅的签约制度颇为不满，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直接影响到了新入行的作者。 起点方面没有太大动静，浣剑方面果断的抓住机会，大肆在网络上大肆宣传，要为网络小说写手，创造一个自由、公平、舒心的写作环境，以此为噱头，又吸引了大一批新入行的写手。 短时内，两家的写手数量有了明显的增长。 之前和泽阅竞争，争来争去，花了那么多钱和精力，争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作者，谁能吸引到更多的作者，就能带来更多的读者，提高网站的流量，让网站估值更高。 现在倒好，根本不用动手，泽阅自己就逼走了大量作者，两家网站的写手数量出现了暴增。 然而这份从天而降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两家网站的高层就发现不太对劲了。 写手的确增加了，但新增的写手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为网站带来流量。 这批写手，绝大部分是新人，少量是泽阅的中低层写手，共同特点就是写作能力弱，没有固定的读者群。 他们来了，并未带来读者，写出来的小说，一时半会也没法大批量吸引读者。 当然，从菜鸟到高手，是需要时间去培养的，除了极个别像血云这样一夜成名的大神，绝大多数人写手，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几个月甚至到几年不等的时间，慢慢的学习技巧，积累人气和经验。 可问题是，浣剑和起点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泽阅拉开了网络小说的烧钱大战，哪怕这些写手一毛钱利润都带不来，可只要在网站开书，网站该给的福利，就一分钱都不能少！ 浣剑和起点采取了福利同步措施，两家的福利虽然不如泽阅，也相差不大。 多出来一个两个写手还好办，可在短时间内，涌入一大批写手，光拿钱，不赚钱，连流量都带不来，网站的支出陡然激增！ 起点的底子太薄，浣剑也厚不到哪里去，目前这个月，还能应付，但是要按照当前的作者涌入速度来计算，用不了三五个月，两个网站就要被大批的作者福利给拖破产！ 更要命的是，由于前期宣传的太漂亮，还不停的有新写手加入。 放在之前，不需要给写手发钱的时候，写手越多，网站越开心，做梦都能笑醒。可现在不一样了，多一个人，网站就多一份负担，在报表上看，这哪是写手，根本就是一个个强盗，从网站的口袋里朝外抢钱。 最早一批从事网络小说行业的，都是穷鬼，否则上辈子起点也不会在鼎盛时期，几百万就卖给盛大。 即便是孔德成，看似身价不菲，那也得看和谁比，作为投资人，他那点钱实在是不值一提。 况且这压根就是个无底洞，一个月能支撑下去，两个月呢？半年呢？ 对于网络小说行业的未来，除了赵泽君之外，谁都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一个月几万十几万朝里面投，完全看不到未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谁都受不了！ “毒丸！” 孔德成忽然就想到了金融界一个常用的词汇！ ‘毒丸计划’一般是指股权收购中的一种反击行为，但套用到泽阅这一系列动作上，再合适不过！ 起点方面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起点和浣剑两家，掉进了泽阅挖的大坑！ 回想之前几个月的大乱斗，表面看似毫无章法，可冷静下来分析，泽阅一招一式其实有板有眼，不动声色的步步设局，把两家网站，一点点的套了进来。 初始阶段，泽阅涉足网络小说行业，打破网络小说界的惯例，给作者发钱，用经济刺激，为了留住读者争取市场。 这逼得另外两家网站不得不跟风投钱，三家大战，拉开了网络小说的烧钱模式。 所有的作者，无论良莠，只要愿意写，就能赚钱，稍微高端一点的作者，一个月收入破千不算难事。 此时，整个行业似乎进入了黄金时期！ 细想之下，这段所谓的‘黄金时期’恰恰和之前的网络经济泡沫如出一辙：网络写手能赚钱，并不是因为他们书写的好，而是泽阅引发的这场烧钱大战带来的虚假繁荣。 大批的年轻人，开始涌入网络小说行业，读者的数量也随之激增。 但此时整个行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笼络更多的写手上，所有人，包括网站在内，都被眼前的繁华花了眼，没有人意识到，行业已经泛起了巨大的泡沫。 只有始作俑者泽阅，果断的采用签约模式，剔除了一部分无价值的作者，保留了泡沫中的干货：能写会写的作者，以及这些作者所吸引的读者。 另外两家网站，却傻乎乎的把所有泡沫大口大口的吞下肚子，还自以为得意。 这已经不是策略上的失误，而是理念上的落伍。网络小说教父的外号，名不虚传，两家网站的对于网络小说的理解，落后了泽阅一大截，思路完全根本不上对方！ 就算他们跟得上泽阅的思路也没用。 因为归根结底，还是要烧钱！ 泽阅好像有烧不完的钱，只要能保持稳定的更新，去泽阅就有全勤奖可以拿。这就意味着，网络上有毅力能坚持的写手，大部分都选择了泽阅； 有毅力保持稳定更新的写手，未必都能写出好小说，但出大神的概率绝对要比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写手要高；能坚持更新，也说明写手本身对于小说的热情和创作能力相对高。 而剩下的写手，去泽阅几乎没有收入，就只能来浣剑和起点混日子。 换而言之，同样是烧钱，泽阅收获的写手，平均素质要比浣剑和起点收获的写手高得多。 同样烧钱，泽阅的钱，烧得有价值，能烧出一片灿烂，而浣剑和起点的钱，在短时间内，几乎就是在做慈善，只能烧出一片残垣断壁！ 那些即没有毅力，也没有读者基础的写手，就是一颗巨大的‘毒丸’。 浣剑和起点抢过来吃掉后，即没法消化，也吐不出来。 如果不采取及时的应对措施，这颗毒丸会活活毒死浣剑和起点，吸干他们的血。 第二十八章 风水轮流转 烧钱烧钱，顾名思义，有钱才能烧。 孔德成的第一想法，是寻找新的资本注入浣剑。 浣剑作者基数增加，从长远来看是好事，大量的中低层写手才是网络小说真正的基石，只要能撑过这段时间，等一批作者成长起来，将来大有可为。 但很快就发现这条路完全走不通！ 首先，给所有作者发福利，是个无底洞。压根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会有多少新作者涌入，这些作者未来能带来怎样的回报。 投资人的这些问题，孔德成一个也回答不了。 尤其是最后一个问题：未来回报。难道就指望着这成千上万的读者中，出现一小撮，能收获的打赏？ 要死不死的，还是得怪泽阅！泽阅出现之前，资本对网络小说网站价值的判断，主要还是网站流量，可泽阅推出了打赏制度后，资本发现，网络小说原来也能赚钱，虽然不多，至少是有条赚钱的路子，导致资本的估值，不再百分之百根据流量。 第二点才是最致命的。 即然要投资网络小说，资本凭什么选择浣剑？资本是热钱，最大的特性就是更红顶白，放着蒸蒸日上的泽阅中文网不去投资，反而投入到焦头烂额的浣剑？ 泽阅目前体量尚且不如浣剑，但相比之前，泽阅更像是一个正在发育期的小伙子，健康强壮，而泽阅却是一个一身是病的臃肿大胖子。投资质量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融资没融到，钱却快要见了底，迫不得已之下，浣剑只能出台了一个新的政策。 孔德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做出决定，他也很清楚，一旦这个政策发出去，会带来多么恐怖的负面影响。 可实在没办法，再继续砸钱下去，不说卖房子吧，他手头那点钱根本耗不起。 ‘鉴于近期作者激增，出于对作者负责的态度，网站将重新进行数据收集，规划更好的福利体系。从即日起，新开书作者福利暂时停发，直到新福利体系建设完毕后，统一补发……’ 之前的老作者照旧，新加入的作者，福利停发了。 虽然说是‘停发’，以后还会‘补发’，可网站还是骂声一片。 之前宣传的铺天盖地，浣剑有多么多么好，多么适合新作者，这才几天，居然就停发了福利？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建设出新的福利体系？ 给钱的时候，人人都是笑脸，吃到过拿钱的甜头，忽然说不给了，这比从一开始就不发钱还严重！ 新作者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开始骂娘，老作者也忍不住的担忧起来，新出来的福利体系，是好还是坏？浣剑的福利本来就不如泽阅，万一改弱了，那留在浣剑真是一点甜头都没有了。 浣剑网站和网络上一些与小说有关的论坛里，忽然出现了一批矛头直指浣剑和起点的网民，特别是以网络小说评论出名的龙空论坛上，版面几乎充斥了对两家网站的指责声。 “没有物质的自由，还不如要饭” “宣传得天花乱坠，把作者骗来写书，不负责任” “烧钱大战结果已现：浣剑起点的资金流断裂，不得不食言而肥” “传闻浣剑老总孔德成已经开始撤资，准备抛售浣剑……” “我估计，之后起点和浣剑，还要走泽阅的老路子，签约” “这两家网站怎么尽跟风，吃人家剩下的馒头？” “要不说泽阅的赵总是网络小说教父呢，你看看人家，随便出台个政策，跟风模仿的就一大片，谁不学，谁就活不下去！” …… 流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军子手下的红组蓝组又一次干起了水军的老本行。 浣剑和起点两家的大部分作者原本就没有多少实力底蕴，现在更是人心惶惶，根本没法安心写书，反而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讨论中。 网站上，断更、请假，更新字数减少，甚至草草结尾，开新书的比比皆是。 从某个方面来看，赵泽君这次暗中下手，倒是促进了龙空论坛的繁荣。 相反，之前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泽阅，反而成了暴风雨中，唯一屹立不倒的礁石。 军子手下的红组蓝组，在针对浣剑和起点的同时，也没忘了反过来承托泽阅。 “没有付出，哪有收获？” “泽阅又不是慈善机构，凭什么平白无故给作者发钱？” “泽阅福利越来越好，看得老衲很眼红啊……” “其实反过来看，签了约，也等于是保障了作者的利益。只要签约，网站就必须给作者发福利，不可能像浣剑这样，说停就停……” 到了后来，已经不仅仅是军子手下的人在发帖造势，大部分正面的帖子，都是在泽阅收益的网络写手自发的。 很多人醒过神来，想要赚点钱，还是要去泽阅。反正泽阅的赵总，那位网络小说教父，曾近放过话，欢迎新写手，和离开泽阅的写手，重新回归泽阅。 可现在的泽阅，又有了新的变化。 不是所有的写手都可以签约，发书三万字之后，编辑会进行审核，根据小说的质量，有选择的进行签约。 很多人这才想起来，泽阅最初推行签约制度的时候，公告里有一段话，大概意思是说，当时提交签约的，都能通过；之后，网站会根据书的质量，选择性签约…… 当初走得那一批人，肠子都要悔青了！妈的，好端端的跳什么槽，当时签了约，现在一个月旱涝保收几百块钱，稳稳的。 现在好了吧，新东家情况不明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卖了，连基本福利都发不出来，再想回泽阅，人家还不一定跟你签约呢。 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选择了泽阅。 以前大家只要看到了泽阅合约对作者的约束，而经过这次事件，合约的另一面却是保障，只要有本事在泽阅签约，福利在法律上就有了保障。 况且人都是有判断能力的，几个月的争斗下来，哪个网站更值得信赖，更有前途，现在已经不言而喻。 乱象纷纷，孔德成终于坐不住了，主动联系起点的当家人，双方碰了个头。 浣剑不好受，起点同样不舒服。只不过因为浣剑是业内多年的龙头老大，而起点只是新崛起的，关注度远远没有浣剑高。 孔德成不知道的是，这一世泽阅的横空杀出，真正倒霉的，其实是起点。 第二十九章 不可与谋 小说界业内三家网站，浣剑、泽阅、起点，高层的组织架构各有不同。 浣剑和泽阅很相似，颇有些一言堂的味道，孔德成是最大的股东，他的话几乎就是浣剑的意志。 之所以说是‘几乎’，而不是完全，还是因为日照和庭哥的存在，主要是日照，孔德成不懂业务，至少和日照比，他不能算是专家，所以日照在浣剑也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所以浣剑的执行力很强，但业务能力，对市场的把握，相对弱一些。 至于泽阅，赵泽君和很多技术型创业者一样，即是唯一股东，又是最懂业务的人，实现了真正的一言堂，民主讨论，集中决定，我即公司。 起点略有差别，几个创始人都有一定的股份，不存在一人独大，而且都是目前行业内的专家，如果不是赵泽君出现，网络小说教父这个名称，应该是起点的几个创始人共同担当。 群龙无首当然不是个办法，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五个创始人能力也各有擅长，有的精通技术，有的对行业有独特想法，有的擅长管理交际。 目前起点的话事人姓吴，在几个创始人中占股最多，业务能力最强。 孔德成亲自飞到了沪市，吴总也非常客气，带人去机场迎接，接风宴之后，两人在起点办公室里单独相谈。 “吴总，融资怕是很困难了，咱们是不是该换个思路？”孔德成一路上就在考虑，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泽阅的法子就是现成的：签约。 签约是个去芜存菁的过程，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挑选有能力的作者，进行扶植。网站减轻了负担，能为网站带来利益的作家有物质激励，双赢的局面。 严格说是三赢，读者可以看到更多的优秀小说。 至于那些暂时还处在‘底层’的写手，那就没办法了，网络小说不是做慈善，不可能无差别撒钱。 “英雄所见略同！” 吴总和孔德成一拍即合，就算孔德成不来找他，他也要在起点推广签约。 事实上，起点内部早就有计划进行签约，只不过当时时机不成熟，对于签约带来的影响，尚无定论，不好贸然推行。 现在泽阅迈出了第一步，帮起点试水，事实证明签约绝对是步好棋。虽然已经被泽阅抢险了一步，但现在奋起直追还来得及。 两人很快的确定下了细节，双方和之前一样，还是同一时间、同一政策，联手推行签约制度。 “孔总，我还有一个想法。即便我们现在和作者进行签约，时间上，也已经慢了泽阅一步，错失了最有利的时机。此外，泽阅的福利总体比我们两家要强，同样是签约，我们对于写手的吸引力，依然不如泽阅。”吴总说。 “对，所以我想，是不是还是要想办法融资？”孔德成说。 “恐怕很难。”吴总皱眉说，“目前网络小说自身不创造价值，从哪能找到上百万甚至几百万的融资？退一步说，我们能融资，泽阅一样能融资，僵持到最后，还是在烧钱，泡沫越做越大，对谁都没有好处，只能三败俱伤。” 吴总的态度不出孔德成意料，他自己对于融资也没有太大的信心，想了想，说：“你觉得我们走出版的路子怎么样？日照近期和港台那边的出版社在接洽，有几家表示出有兴趣。” “出版当然是一条路子。不过……” 吴总抬眼看了看孔德成，稍稍顿了顿，才继续说：“不过仅仅依靠着偶尔在港台出版一两本热书，不足以形成稳定的收益，我觉得，出版是锦上添花，但不是雪中送炭。从根本上，还是解决不了网络小说必须创造价值的难题。”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尽管已经决定和孔德成交底，可话到嘴边，吴总还是犹豫了一下。 他的这个想法，即便在现在的网络小说界，也太过于激进。 而且，一旦说出口，就等于把自己的底牌拿给对方看，如果浣剑方面不配合，以目前起点占据的市场份额来看，光靠起点一家，或者说三家小说网站的任何一家，都不敢贸然实行。 到时候，起点会非常被动。 但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实话实说，吴总和起点高层已经被泽阅搞得有点怕了，对方就像上天专门派来对付起点的，每次都能抢先起点一步，做起点想要做，但还来不及做的事。 偏偏每次的效果都好得出奇。 吴总甚至怀疑起点内部有内奸，把起点的机密透露给了泽阅。 如果能联手浣剑，是最好的选择，吴总相信，接下来的这个计划，只要提前泽阅一步施行，不但可以扭转起点所有的不利局面，还能凭借此，一举扭转行业的尴尬局面，让起点成为网络小说界新的霸主。 最终还是决定和孔德成摊牌，目光炯炯的说：“我认为，我们两家同时施行网络小说收费制。向读者收费！” “向读者收费？”孔德成没理解吴总的意思，说：“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推出了打赏功能吗？” “我的意思是，是按章节收费，强制收费！” 孔德成的不敏感让吴总很气闷，有被人在胸口狠狠锤了一拳的感觉，他完全没想到，这位行业里曾经的老头老大，居然对行业陌生到这个程度！ 耐着性子解释说：“现在的打赏是自愿的，打赏多少，打赏与否都是读者自愿，即便不打赏也可以看小说。我的想法是，等一部小说写到一定字数，比如二十万，或者八十章一百章之后的章节，就进行强制收费，不交钱就看不到。这样一来，作者的收入会有明显的提高，泽阅那几百块钱的勤奋写作奖没有优势，网站也会有持续稳定的收入，开始创造价值。我们无论是去融资、去打价格战，还是待价而沽，出售网站，都底气十足。” “吴总，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孔德成霍地一下站起来，看怪物一样看着孔总。 第三十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任何一项划时代的进步，在改革的最初，往往都被大多数人视为不可思议，甚至洪水猛兽加以抵制，比如牛顿三定律，比如后膛枪的军队普及，比如社会主义特色的改革开放道路……20世纪连小孩子都知道地球是圆的，几百年之前的人却固执的认为天圆地方，并且会烧死任何敢于否定这一点的人。 改革家，从来都是和疯子划等号，因为这些人有着远超常人的目光，他们要做的事，是改变所有人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 在后世，vip章节收费制度，是起点称霸网络小说界的最核心政策，也是把网络小说整个行业，推向正规化、职业化的不二法门。 然而在03年和之前，无论是业内，还是网络经济的其他所谓专家看来，网络小说强制收费简直就是个笑话。 先不说读者愿不愿意花钱来看小说，光是盗版问题，就足以让收费沦为泡影。 到处都能看得到，为什么要花钱在你网站看正版的？ 是，有明确的版权保护相关法规，然而现实中维权的困难太大，整个社会都没有培养起版权意识，无论是读者、作者，甚至经营者，都对盗版习以为常。 就算有那么一小撮人愿意花钱，但绝大多数人，会因为收费制度，离开网站，到其他站点去看盗版，导致网站流量大幅度流失，价值缩水。 “孔总，我明白你的顾虑，我们起点之所以至今没有推行收费制度，也存在同样的顾虑。但是现在，我认为是一个机会。” 吴总对于网络小说的理解，比孔德成要深的多。至少他已经认识到，网络小说想要有发展，必须创造价值，说白了，就是把流量，变成实实在在的钱。 如果起点目前有之前浣剑的行业地位，一家独大，早就开始推行收费了，因为读者没有别的网站可以选择。 可现在局面不同，三足鼎立。 这就导致了收费时机很重要，时间顺序不同，结果也是天壤之别。 浣剑和泽阅在一旁虎视眈眈，如果只有起点一家收费，而另外两家网站有更多的书可以选择，可以预料，大部分读者都会跑到另外两家看书。 到时候，不等起点培养出一批习惯收费的稳定读者，读者就要跑光了。浣剑和泽阅后发制人，在拥有了大批读者后，再推广收费，事半功倍。 但反过来，如果浣剑和起点联手，就有足够的底气：庞大的书库和读者基数。 读者想要看书，大部分情况下只能去浣剑和泽阅花钱。 当然了，盗版依旧是个问题，但这个问题是没法解决的，所以暂时不属于考虑范畴。 吴总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读者流失一半，这个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 签约，vip收费，这两个制度一脉相承，不签约，网站拿不到版权，在法律上就没有权力收费和作者分成；签约之后，不收费，就没有办法从本质上提高作者收入待遇，整个行业规模始终难以突破。 “孔总，泽阅把签约的事情给做了，反过来看，等于是为我们探了路，现在进行vip收费，恰当其时。”吴总最后说：“甚至我有种感觉，泽阅的下一步，很可能也是进行vip收费。” 孔德成皱着眉，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走了足足有四五分钟，抽了三根烟，最后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说他回去考虑之后，再给答复。 “那好，孔总，先这样，你决定了我们再联系。” 和孔德成告别之后，吴总立刻召集了起点的创业团队，开了一次秘密会议。 虽然孔德成没有给出任何答复，从对方的反应中，吴总已经看到了结果。 孔德成，业内比较有名的投资人，浣剑和起点的高层都清楚，这位投资人的最终目的，还是做流量，等流量足够大之后，卖掉浣剑，赚个百来万。 对于他而言，牺牲流量，违反了他的根本利益。 而起点不同，起点创始团队从最初开始，就看准了网络小说行业的前景。就算将来要卖，也必须把这个行业做大，推向正规化之后，再卖个好价钱。 vip收费，这是起点的核心政策。 “各位，我把底牌亮给了孔德成，对方好像不准备和我们联手打这副牌。现在已经到了刺刀见红的阶段，不能再拖了。泽阅越做越大，按照这个势头，用不了多久，泽阅也许就会取代曾经的浣剑，成为行业龙头，那时候，咱们起点开启收费就是找死。” 几个创始人相互看了看，沉默片刻，网名叫做左手的创始人忽然笑了笑，说：“只有手里有好牌，还怕找不到牌搭子？你们看呢？” “我的意思是，宁可不做行业老大，也不能被行业抛弃！”另一个创始人点点头：“只要能在行业立住脚，将来总有冲击第一的机会。” “道不同，不可与谋。你们脸皮薄，都不好意思直说，那就我来说吧。即然浣剑和起点压根不是在同一条轨道上，那不妨换一个合作伙伴。起点和浣剑联盟，占据了国内七八成的市场。反而来，起点和泽阅如果联盟，同样超过了半壁江山！”性格最直爽的一个创始人说。 吴总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好，即然大家意见一致，那咱们就换个合作伙伴。” “万一，我是说万一，泽阅也不可能推行vip呢？”有人忽然问。 吴总想了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就说明，天下虽大，无英雄亦！咱们还担心个什么？” …… “吴总，久闻大名！” 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赵泽君有种穿越时空的不真实感觉。 上辈子，他不是写手，但他看过很多网络小说，对于网络小说界的风云变化也略知一二。 起点诞生、收费制度、盛大收购、创业团队出企鹅大魔王、反戈一击帮助企鹅大魔王重新收购起点、再次入驻起点……十几年来，几乎每一次网络小说界的重大变动，这位吴总都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这辈子，如果不是自己横空出世，这位吴总，大概才是真正当之无愧的网络小说教父。 第三十一章 敌我易势 泽阅临时办公室。 尽管三国大战背后厮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你死我活，但面子上，赵泽君和吴总却丝毫看不出半点隔阂，反而亲热异常。 “赵总，相见恨晚啊，要是早两年认识你，我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这样的人才。” 吴总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赵泽君，比了一个大拇指，语气非常诚恳：“泽阅从成立以来，一连串措施让人眼花缭乱，网络小说界的教父，这个称呼，实至名归！” “吴总客气了。”赵泽君亲自泡了杯茶，放在吴总面前，说：“我对起点中文网也是仰慕已久，不瞒您说，我这个泽阅网站的版面，还是受到了起点的巨大启发。” “哈哈，赵总你是真正的行家。泽阅的网站，青出于蓝，但已经胜于蓝。”吴总点点头。 “青也好，蓝也罢，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赵泽君淡淡一笑：“只要行业好了，咱们这些从业者，都跟着水涨船高。” 听赵泽君这么说，吴总微微意外。 一直以来，泽阅给他的印象，都是凶猛、狡诈。 怎么说呢，就像一头饿了极了的恶狼，毫不留情的撕咬一切猎物，连皮带骨头吞下肚子里，却不莽撞。 很显然，泽阅的风格，就是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泽阅掌门人的风格。 但赵泽君这句话，让吴总不由得刮目相看起来，这个年纪轻轻的创业者，并没有被短时间内的成绩迷住了眼睛，着眼点甚至不是赚钱，而是整个行业。 仅仅是他的格局，就比孔德成要高出一大截，难怪浣剑在泽阅面前，像是一个浑身都是漏洞的壮汉，看似威猛，实际不堪一击。 既有雷霆霹雳手段，又有胸怀天下的格局，一个行业里，能出现一个这样的人，是整个行业的福气，但对于同业者而言，无疑是一个噩梦。 赵泽君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思绪，“不知道吴总这次来？” 吴总深深的看了赵泽君一眼，最初的想法有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直接亮出底牌过于草率了，他必须摸清楚，眼前这头年轻的恶狼，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是要一个拥有无尽猎物的大草原，还是要吞掉在草原上和他抢夺猎物的其它猎手？是要行业的蓬勃发展，还是干掉所有的竞争者？ 微微沉吟，说：“赵总，你我算是行业内的排头兵了，我近期一直有一个困惑，想听听您的意见。” “请说，我们共同讨论。” “从真正有‘网络小说’这个称呼，直到今天，网络小说成为网络经济的一种，已经有三四年时间了，这些年，我一直在考虑，这项事业，到底怎么才能生存下去，并且壮大？” 赵泽君目光微微低垂，望着手里的茶杯，嘴角轻轻一动，有些戏谑的笑了起来。 “目前，网络小说行业正是大热的时候啊，舞台上各方纷纷登场，唱念做打，好不热闹。吴总怎么还会有这种担心呢？” 见赵泽君表情玩味，吴总呵呵一笑：“赵总，你这话似乎不是出自真心啊。” “吴总，您觉得呢？”赵泽君反问。想要套我的话，你总得先给点干货吧。 吴总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讲老实话，我觉得现在的繁荣，纯粹是我们三家网站炒作起来的泡沫，根本不利于网络小说行业长期发展。” 赵泽君明知故问：“为什么说是泡沫呢？您看，流量也多了，作家、读者都多了，网站估值也高了。” “赵总，您真的认为，网站估值高了，就意味着网络小说行业蓬勃发展了吗？” 吴总笑了笑，正色说：“三年前，网络小说靠什么生存？我不是说作者，指的是咱们从业者，经营者。” 赵泽君点点头，示意明白他的意思。 吴总这才继续说：“那时候，只有偶尔出版几本书，和做流量卖网站两条路，说白了，做这行赚钱有钱，主要是兴趣爱好。而经过了三四年的发展，整个行业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如此。哦，还有您首创的打赏模式。” “打赏嘛，锦上添花的点缀而已。”赵泽君摆摆手。 “不错。一个行业看似蓬勃发展，却找不到足以支撑行业的赢利点，只能靠着资本涌入。当资本涌入后，发现这个行业根本不赚钱，继而飞快退出，这当然是泡沫。长此以往，会彻底毁了网络小说行业，和这个行业的创业者。” 赵泽君眼睛一亮，话说到这个份上，上辈子的先知加上和人交谈对对方心态的把握，他已经大约猜到了，对方这次来，要谈的真正话题。 “好！吴总，一语中的！” 赵泽君态度陡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吴总，您坦诚，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同样有这种担心，你我两家，加上浣剑，我们三家杀来杀去，把我们的钱，均分给网络小说写手，行业的生命力完全来自我们这几个创业者的腰包，等我们三家腰包瘪了，吐干了血，网络小说如果找不到新的增长点，这个行业恐怕也就枯竭了。” 吴总一拍大腿：“一点都不假！” “话说回来，这场烧钱大战，还是我挑起来的。”赵泽君笑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为罢了，我理解！如果泽阅不烧钱，根本没法在我们起点和浣剑手里这么快抢到市场。我们两家，也是被你赵总逼的，不得不迎战啊。” 吴总颇有文人气质的挥挥手：“非所愿也，不得已耳！我更希望，能找到一条共赢之道。” 赵泽君点点头，心中暗想，共赢是必须的，但如果不是泽阅前期烧钱，烧得你们两家欲仙欲死，烧到了网络小说市场接近三分之一的份额，无论是起点，还是浣剑，都不可能来找泽阅一起‘共赢’。 “赵总，您觉得，在当前盗版横行的大环境下，网络小说，收费制度可不可行？现在业内，主流观点都认为收费制度不可取，一旦收费，会流失大批读者，自毁根基。”吴总这次没有直接提出联手收费，而是用试探的态度询问。 网络小说收费，早有就有人提起，并非今天才有人想到。吴总这么说，就算赵泽君不以为然，也不会暴露起点的战略意图。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泽君已经完全明白了这次吴总来的真正目的。 来得好！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 推行网络小说收费制度的时机已经到了，严格说来，是迫在眉睫，不容拖延。但三强并立，如果只有泽阅一家收费，那的确有很大风险。 接下来，双方的观点如果可以碰撞出火花，取得一致，起点即将变成泽阅的盟友。相反，三强大战依旧要无止境的打下去。 赵泽君双目微微一垂，淡淡道：“吴总，网络小说收费制度，有利有弊，不过在我看来，倒不像传闻中那样会毁伤根基，相反，利大于弊。” “早就听说赵总是小说行业教父，真正懂行的人，我愿闻其详。” 第三十二章 联手 “网络小说收费当然是有利有弊，总的来说，利大于弊。” 赵泽君自从准备以网络小说作为网络事业的切入点那一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网络小说收费的‘利’在哪里，或者说，为什么收费是网络小说走向正规化、商业化的唯一途径，它从本质上解决了哪些问题。 不仅要知其然，也就是要推广收费制度；更要知其所以然，明白为什么要推广，这才把握住整个网络小说行业健康发展的本质规律。 对方今天来，绕来绕去说了很多，无非是一步步在摸自己的底牌，最后这句话恐怕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赵泽君稍一权衡，决定先亮牌，打消吴总的疑虑。 当然，先亮牌是有风险的。如果能拉上起点合作，一起展开收费，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赵泽君之所以一直没有施行vip收费制度，也是因为泽阅的市场份额还不足以称霸，单方面收费，风险很大。 如果这位吴总听了自己的‘肺腑之言’，摸清了泽阅的底牌，却掉头反手一枪，赵泽君也有后手。 其实也不算事后手，只不过要把有些未来的规划提前一步。 顺了顺思路，其利有几点。 第一，也是最表面的一点，收费后，网站有了大规模的经济来源，实现稳定价值产出。彻底摆脱了依靠资本注入外行管理内行的尴尬局面。收费盈利足够支撑网站运营、发展、壮大，让真正懂行的人，有经济实力，去摸索网络小说发展之路，行业走上健康发展道路。 第二，培养一批专业网络小说写手。 这个‘专业’，并不是仅仅是‘专职’，不上班来写小说。而是指，通过丰厚的经济刺激，让一批有能力和才华的写手，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在写作技巧的研究、题材的创新，甚至是套路的创新，等等技术性工作上。 网络小说想要发展成一个行业，不能仅仅依靠天赋，而是要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理论的东西出来。 和做学问、科学研究是一个道理，任何一个行业想要良性发展，都不可能没有理论支撑，而网络小说和科学研究理论也有区别，后者的理论可以通过‘大胆猜测小心论证’，而网络小说的理论基础，绝对不能是‘猜测’，必须是从实践检验中得出的，有效的、并且不断与时俱进的。 第一线的写手，是理论最直接的摸索者、实践者。他们有个稳定收入，就有更多的精力去探索小说。 第三，网络小说产业化。目前行业远远谈不上一个产业，试想，行业的从业者连生活都无法保障，更不要说产生高收入者，怎么可能吸引有才华的人，自然不可能出现所谓的‘网络小说产业’，网络小说经济终究只能是泡沫。 高层有能力进行专业的决策、从业者获利、行业产生一套独有的理论，三个因素加在一起，网络小说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独立的，有价值的‘网络经济模式’。 而这一切的基础，就是收费。 当然了，目前真正能赚到足够生活的钱的，只有中层和高层写手，最广大的基层写手，因为读者数量少，很难大量获利。 所有行业都是一个金字塔模式，下面大，上头上，只要让人能看到赚钱的希望，有一条‘晋升路径’，就能源源不断的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投身这个行业。 而且，正因为底层作者收入少，配合签约制度，网站在吸引大量底层作者的同时，还可以轻装上阵，不需要为底层写手付出，避免出现在三国大战中，浣剑和起点为了吸引读者，不分良莠，吃下了大批‘毒丸’的尴尬局面。 收费后，写手赚钱，赚得是读者的钱，写手能赚到钱，就意味着网站也能赚到钱，双方产生良性互动。 吴总频频点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还以为我已经考虑得够明白，可是听了赵总的高论，才发现自己想的实在太浅薄。惭愧！” 赵泽君心中一笑，不用惭愧，我这些东西，都是根据你后来十几年的摸索，得出的理论知识。 “赵总，你觉得，现在推行收费制度，是否合适？！”吴总问。 赵泽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认为，想要推行收费制度，有两个前提。” “哪两条？”吴总脱口而出。 “第一，网络小说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相对成熟的阶段，有比较大的读者、作者、藏书基数，缺一不可，否则压根没几个读者，没几本书，就算人人都花钱看书，那点小钱也不足以撑起一个行业。” “好！”吴总一拍大腿，“目前仅仅是我们三家网站，读者数量就已经超过了百万，藏书数万，我看这个条件已经成熟。” “正是如此！”赵泽君微微一笑。 吴总也是笑了起来，“那么，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就是出于个人事业考虑的。吴总，我们出来做事，是因为胸中抱负，对这个行业怀有理想，但是，谁都不想废了半天劲，为他人做嫁衣，行业发展起来了，自己的事业却垮了，被别人摘了桃子。” “很实在的话。”吴总点头。 赵泽君正色道：“一旦施行收费制度，必然导致大量读者流失。以前浣剑一家独大，有这个机会，但它没有做，现在三家网站争霸，市场三分，因此谁都不敢率先开启收费模式，怕被另外两家乘虚而入。除非……” 吴总接话：“除非，有两家网站联手，同时开启收费！” …… 网络小说界最近实在不太平，这块土壤的地下，好像有一株地龙即将破土而出，不安分的扭动着身躯。 足以撼动整个行业的地震，一次接着一次发生。 起点中文网和泽阅的联盟，共同借鉴了泽阅中文网的签约制度。 谁都没想到，来势汹汹的‘浣起’联盟，完全没有拿出任何实质性的动作，反而照猫画虎的照搬了泽阅的政策，这哪是战斗的姿势？看上去，倒像是拜师。 就在所有人等着看浣起联盟有没有后续动作的时候，又爆出来一个大新闻。 起点和泽阅紧跟着在同一时间里，施行了网络小说收费制度。 俗称‘vip’制度。 一本网络小说，在通过签约后，根据成绩，进行一系列推荐，成绩优秀者或者超过三十万字之后，章节开始收费。 每一千字，收费两分钱，除掉税费，网站和作者各分一半。 眼珠子掉了一地，浣起联盟分裂了，起点和泽阅又开始联手？一直默不作声的泽阅，到底在其中做了些什么，不动声色的就瓦解了对方联盟？ 然而谁和谁联盟，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vip收费制度，这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措，到底会将网络小说带入天堂，还是拖进地狱？ 第三十三章 春天到了 收费制度，牵扯到整个行业从上到下每一个部分，读者、作者、网站都不可避免的被卷入了其中，引发了网络小说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地震。 首当其冲的是作者，或者说写手。收费，和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自然最关注的。 三十万字之后，不管成绩好不好，都可以赚钱。 这可不是打赏那种随机性很大的收入，而是一笔稳定收入！只要肯写，年年月月都有！ 激动之余，几乎每个写手都在心里算一笔账。 一千字，我分得一分钱。这不多，我一天写，嗯就按照勤奋写作奖的标准，写五千字，那就是五分钱。 五分钱，也不多，和个屁似的……好吧，这是一个人看。 假如是一百个人看，就是五块钱，一千个人看，一天就能赚五十……一个月光是这笔稿费收入就1500。这年头，一个成年人上班才多少钱？ 好，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假设有那么一天，老子红了，成名了，有三千个人看，五千，甚至一万个人呢？ 月收入破万妥妥的！ 收入破万，想想就得流口水，这是什么概念？！不用定时上班早出晚归，不用看领导脸色，坐在家里写写书，一个人就抵得上好几个白领的收入，买房买车娶媳妇，指日可待！ 偏偏泽阅中文网，还很配合的打出了宣传口号‘写小说，赚大钱，走上人生巅峰！’ 当然了，绝大多数写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要说一万个人花钱看，就算是一千个人，那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这毕竟是一条希望的康庄大道，现在网络小说行业发展蓬勃，只要坚持写下去，就有机会！ 先不说收入破万，均定破三千五千，甚至连一千都不要想，想点实际的。 一千不行，稍稍有点实力的写手，一百多人花钱看还是有信心的，努力努力，定一个小目标，朝两百人订阅前进！ 两百订阅，一天五千字，一个月就是300块钱，我再咬咬牙，每天多写个一两千字，加上偶尔的打赏收入，网站的勤奋写作奖，一个月写小说，收入那也能破千元！ 一千块钱，在当前的普通人心目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关口，基本可以保障一个人的生活。二线城市，大学毕业去找工作，也就一千块钱出点头，能到1500就算是不错的了。 换而言之，只要水准不是太差，去泽阅或者起点写小说，不敢说发财吧，等于有了一份不用看任何人脸色的工作！ 再咬咬牙，我一天写八千字，一万字？ 成绩短时间内提高不了，多写点字好像没什么问题吧？ 一个月赚他个一千多块钱小两千，这和上班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做..爱做的事，用理想实现人生！ 这是中高端作者的想法，那么真正的底层作者，写出来书根本没人看，或者连一百订阅都难的那群人，他们又是怎么考虑的呢？ 这群人的想法，无外乎三种。 第一类，老子不缺钱，写小说纯属爱好，在哪写都一样。网站读者多，环境好，甚至是操作简单，页面清爽，都可以成为吸引他们去写作的原因； 第二类，虽然目前赚不到钱，但真正喜爱写小说，对自己也有信心的。这些人自然而然会去已经有推行了收费制度的泽阅和起点，尤其是泽阅，因为泽阅是第一个推广签约、打赏制度的，一整套作者培养计划，更加的成熟。 第三类，纯混日子的那类，在泽阅和起点，连签约都做不到，更不要说什么勤奋写作奖、打赏，乃至订阅收入了。放在以前，这些人可以去浣剑混日子，好歹混几百块钱。 可是现在，浣剑也施行了签约制，只有签约才能混点小钱钱……我了个大草了，即然都是混，为毛不去能混到更多的泽阅和起点？ 对于作者而言，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泽阅和起点两家网站。 这是作者，那么读者的反应是怎样的呢？ 不出赵泽君预料，浣剑和起点的流量短时间内明显降低，在国内网站上的排名，各自跌落了好几个名次。 但是，大多数读者，最终接受了收费制度。 读者也有自己的一笔账可以算。 一千字，读者花两分钱，一般读者都同时看几本书，一本书一天四五千字，一天下来，几毛钱而已，一块钱都不用，一个月，二三十块钱而已。 对于有经济收入的读者而言，这点钱，也就是两包烟而已，并不吓人。 就算是学生，也不是就掏不起，大学生一个月有几百块钱生活费，拿出个二十块钱看书压力不大；初中生、高中生虽然大多没有稳定的经济收入，但同样的，他们的时间大多数用在学习上，追的书数量相对少一些，一个月花几块钱就行了。 再说了，大多数读者也都是明白事理的。 平心而论，人家辛辛苦苦把所有业余时间都用在码字上，一天好几千个字，死了多少脑细胞，放弃了多少撩妹和被妹子撩的机会？凭什么你一分钱不花，白白占据别人的劳动果实。 就和街上买东西一样，不喜欢可以不买，拿了不给钱，还天天去拿，这就不合适了。 除了极少数思想偏激，或者的确经济有困难的读者，大多读者，在经历的稍稍的不适应之后，还是接受了收费制度。 至于看盗版，也是条路子。 实际上，大多数正版读者，也是会看盗版书的。比如追了十本书，从其中选择一两本觉得特别喜欢的花钱，剩下的看盗版。 所以对于网站来说，读者也并没有流失。 事实上，盗版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 从法律法规角度来看，2002年的版权保护措施远不如后世严格。可是当收费制度真正推行之后，所有人才发现，盗版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远远不像后世那种十个人，九个看盗版的夸张局面。 连赵泽君最初都没意料到这点。 仔细想了一番，赵泽君才想通这个问题。 盗版盗版，有版才能盗。现在网络小说行业才起步。书少、读者少，三大网站的藏书加在一起，还不到十万本，后世光是起点一家，巅峰时期就有超过百万本书，网络小说发展，和盗版发展，是同步的，网络小说发展越蓬勃，盗版才会越猖狂。 盗版是依附在正版土壤上的杂草，现在正版这块土壤尚未肥沃，哪有那么多的盗版？ 后世盗版猖獗时期，正版网站一个收费章节出来，不到五分钟全网就出现盗版章节。而现在，盗版也有，可时效性不强，著名小说还好点，不太知名的，往往要好几天之后才会出现盗版章节。 耐着性子等几天，还是花几分钱立刻就看接下来的故事，这是一个不用考虑就能做出的选择题。 泽阅上上下下所有人，当初对赵泽君一系列政策的怀疑彻底风消云散，目前公司的账目，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施行收费制度，真正的获利者还是网站本身。网络小说行业的春天似乎一夜之间到来，泽阅和起点账上就和天上掉钱似的，资金哗哗超上涨。 第三十四章 两极分化 不到一个月时间，网路小说界的烧钱大战终于落下了最后的帷幕，泽阅和起点两家网站已经从只出不进，或者说出得多，进得少的窘局中解脱出来，填平赤字。 短时间内的入账，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惊人，会计去查账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赵总，不会搞错了吧？” 佟会计心惊胆战的，泽阅账目上的资金直逼七位数大关，她虽然不做编辑工作，可在泽阅工作，网站大概有多少本书，多少读者，她是有数的，就算网站所有签约书都开始卖钱，也不至于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充值。 银行给你少算了钱，没问题，要是给你多算了，这事保不齐能闹多大，上百万的资金，朝严重来，金融诈骗都有有可能。 “你心就放在肚子里吧。”赵泽君都佟会计紧张的样子逗笑了。 网络小说比大多数销售行业敛钱的效率更高，账，不能按照佟会计这么算。 比方说，一本书，一个月更新30万字，两分钱一千字，一个人理论上是六块钱。 但实际操作中呢？读者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一次只充一个礼拜，一个月的几块钱。 现在网络银行刚刚开始普及，很多读者充值还是通过去银行现场转账，方便起见，一般都是几十几百的充。 就算通过网上银行，一次几块钱也太麻烦。 在泽阅的后台显示，95%以上的单笔充值超过20块，超过60%的单笔充值超过五十块钱。 也就是说，账上的钱其实是比书库所有书的价值要高的，等于是消费者存了一笔钱在泽阅，泽阅可以提前使用这笔钱，并且不用支付利息。 这些钱扣除税费，有一半要分给作者。 但实际上，网站从中获利，并不止剩下的一半。 无论是泽阅还是起点，都设置了一个‘最低限额’，作者收入超过两百块才会发钱。一部分作者订阅收入根本达不到两百块，目前看来，这部分作者数量不在少数，这笔钱，其实全部就归了网站。 另外，读者充值，和作者拿稿费之间，有个时间差。至少是一个月，也就是说，网站账上长期会有大笔沉淀资金，仅仅靠着吃利息，这笔沉淀资金就基本够应付网站的日常运营开销。 当然，也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从中受益。 曾经的行业巨头浣剑，此时已经焦头烂额。 目前从数据上看，浣剑的数据，是三家网站中最漂亮的一个。 收费制度出现后，泽阅和起点的读者的确出现了一定规模的流失，这批人都来了免费的浣剑，短时间内，浣剑的流量激增，要远远超过之前一家独大阶段。 但是这些数据实在是太虚了，全是泡沫。 作者水平低，短时间内无法创作出有质量的小说，网站还得补贴他们福利；读者，那就更不用说了，大部分都是不愿掏钱的，少部分倒是愿意付费，可现在稍稍有点质量的小说，基本都在泽阅和起点两家，于是这些人在泽阅和起点付费看小说，看完之后偶尔来浣剑看看免费小说。 无奈之下，浣剑也只能学着泽阅的方式，试行收费制度。 不错，浣剑也开始收费了！ 泽阅和起点的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滋润，两家先驱者已经证明收费是一条走得通的路子，是目前网络小说行业唯一的生存之道，孔德成再固执，也不可能继续坚持免费。 问题是，那些来浣剑的读者，一开始就是奔着免费来的，这时候忽然收费，读者不闹翻天才怪！ 再说了，你收费，总要有好看的书才行吧？目前行业内的高端作家，几乎全在泽阅和起点，浣剑值得花钱看的书，实在是寥寥可数。 一步慢，步步慢，最后差距越拉越大。 浣剑可不只是慢了一步。 打赏慢了一步，导致大批有实力的作者去了泽阅；泽阅推出签约之后，进一步拉大了双方网站小说质量的差距； 之后的一段时间，在勤奋写作奖刺激下，泽阅出现了一批有几十万字，要字数有字数，要质量又质量，并且更新稳定的小说，满足了按章节收费的基本条件；而浣剑这边，小说字数少，更新不稳定，小说虽然多，但每天稳定更新，有一定字数基础，让读者每天都要追更的却很少。 此时照搬泽阅的章节收费模式，显然不合理。 无奈之下，还是日照绞尽心思，根据浣剑的自身特点，想了个折衷的办法：包月。 一个月十块钱，网站的小说随便看。 赵泽君对日照的包月制度，还是比较欣赏的。不是说包月比按章节收费好，后来的事实证明，章节收费才是王道。但对于目前的浣剑来说，包月是最好的办法。 浣剑的特点：书多，但高质量的不多。包月可以最大程度的发挥浣剑书库藏书多，读者基数大的优势。 即便如此，在推行了包月收费制度后，浣剑虽然能生存下来，但已经彻底丧失了和泽阅、起点竞争的能力。 因为包月的收入是有限的，只能为网站和写手带来稳定却稀薄的收入，稍稍有点实力，对未来有想法的作家，都不会选择浣剑。 网络小说的三巨头，从此时开始，进入了两极分化阶段。 曾经一家独大的巨头浣剑书盟，市场份额越来越少，守着自己的那点老底子，顺便沾一沾行业高速发展的光，勉强生存； 而泽阅和起点两家，脱胎换骨，层出不穷的涌现出优秀小说，培养小说大神，进而吸引更多读者，通过良性的造血机制和盈利模式，成为行业真正的领头羊。 …… 而此时的赵泽君，正在陪同几个从海峡对岸飞来的出版界人士，参观泽阅临时的办公地点。 早在泽阅进行签约制度后，赵泽君就已经暗中安排人，和港台出版社取得了联系。 内地网络小说大战，催生了虚拟泡沫，但‘泡沫’并非只有负面影响。 大量的泡沫，炒热了‘网络小说’这个行业，在某种程度上，甚至使得整个行业看起来出现了井喷式的增长，吸引了多方面的注意，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港台图书出版商的眼光。 经过一个多月的交洽，港台两地有多加出版社对于网络小说出版表示出了足够的兴趣，其中有两家比较著名的‘星光’、‘图和’，特意派出了编辑，来泽阅进行实地考察，准备和泽阅展开长期稳定的合作。 今天，是两家出版社选定第一批出版读物，和泽阅签约的日子。 第三十五章 繁体出版 泽阅的第一批出版物，一共14本书。 最著名的，是网络小说天字第一号大神血云的流氓三部曲，另外还包括赵泽君一手培养起来的几个作家：玲珑的《步步惊心》，《诛仙》第一部……剩下的，都是在泽阅崛起的新作者，其中有几个笔名，赵泽君异常眼熟。 14本书同时出版，均价达到了千字95元，创下了几个行业记录。 行业内同一批次均价最高纪录； 行业内同批次出版数量最多记录； 单次出版合约金额最大记录； 但是最耀眼，让所有网络小说作家为之心旷神怡的，还是单本千字价格最高记录！ 泽阅中文网的头条，几日来，都一直在滚动着这次大规模出版喜讯。 “……等十余位作家都取得了骄人的成绩，由于繁体出版的带动，本月一共有19位写手，月收入过万，平均收入18900元！ 其中，血云的《流花剑录》，以千字200元的天价，创造了行业出版最高价神话！血云本人，也因为流氓系列三本书繁体版权同时售出，成为我国第一个当月收入突破十万元大关的神级写手！” 血云的三本书，已经全部写完，经过了市场检验，各项数据一直高居泽阅榜单之首。目前泽阅榜单之首，其实也就是整个网络小说界的第一。 在已经有了市场证明的前提下，流氓三部曲都卖出了‘天价’。 我就是流氓，繁体版权千字一百二十元，第二部风云再起，千字一百五十元，第三部，也是目前看来最成熟的一部，达到了千字两百元。 得知这个惊人消息之后，血云的书评区里沸腾了。 “恭喜大大成为网络小说第一人，盟主一个送上！” “一路走来，见证辉煌！一万点泽阅币！” “血云威武，血色大军一群特来恭贺，盟主送上！” …… 于是，血云本人也创造了一个小小的记录：单日打赏最高。 一天之间，75万3800泽阅币，折算下来，接近四千块钱。 “再接再励，争取下本书拿他一个开门红，单日打赏破一万块！到时候，我专门为你设立一个勋章，就叫做‘日进斗金’好了。” 赵泽君拍拍于哲肩膀，鼓励说。 于哲这几天一直都觉得整个人飘飘的，很不真实。 网站上说，他是第一个月收入破十万的神级写手，这个说法，并不完全准确。 出版分成费用、打赏所得、这个月的分成稿费，还有因为出版将他捧成了行业内第一带来的知名度，使得很多以前没看过他小说的人，专门来泽阅看流氓三部曲，于是订阅又有一个激增…… 重重折算下来，他这个月的收入，扣税后，一共是17万9千多，接近二十万。 当年，一个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官二代，花着父母赚回来的钱，卑微的去讨好周围同学，却只能换来一片白眼，在孤独之中，偷偷摸摸的写着无人问津的小说， 如今，行业内的奇迹和神话，顶尖第一人，拥有成千上万的拥趸者书迷，月收入接近20万；甚至，仅仅是血云这个笔名，就产生了品牌效应…… 这一切的变化，实在来的太快，让于哲一时间，觉得非常不真实，好像在做梦一般。 特别是，那真金白银的小二十万！ 这尼玛，是二十万啊，不是两百两千两万，普通所谓白领，好几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 这是我亲手赚的，合理合法，堂堂正正，理直气壮！ “老大，我有点想哭！” 于哲说着说着，眼圈真的就红了。 这些年来，所有的不被认可，所有的委屈，所有冷嘲热讽，放电影一样，在于哲心头一幕幕划过； 所有的坚持和努力，终于换来了今天的成果。每天在电脑前枯坐到深夜，双眼熬得通红，为了构思剧情的万般纠结，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都是奋斗路上的风景，都是值得的！ 对一个人精神上最大的慰藉，莫过于肯定他的付出和理想。 于哲，在今天，物质精神双丰收。 这眼圈一红，就忍不住了，抱着赵泽君哇哇大哭起来，像个小孩一样。 “好好好，没事没事。”赵泽君给他闹了个哭笑不得，拍着他的背。 在场的，还有于今夫妻。 得知于哲写小说赚了二十万，夫妻俩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于哲是什么文学水平，他们两再清楚不过了，也就限于扯扯淡而已，要说能写出什么有深度有文学性的东西，那是做梦。 就连国内文学界顶尖的大师，一个月也未必能赚20万。 第二反应，是于哲这小子，是不是写了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写*********他们立刻赶来了建武市。 等看到银行里，真金白银的二十万，还有几分拥有受到法律规约和保护的正规合约后，于今夫妻俩虽然依旧目瞪口呆，但终于相信并接受了这个事实：儿子能赚钱了，而且赚的嘛，还真不少…… 20万，即便是对于于今，也不是一笔小钱了。 “好好好，别哭了！”于哲哭了半天，哭得赵泽君肩膀都潮了，赵泽君实在受不了，给他推到一边，拽了一张餐巾纸塞过去。 于今夫妻俩对望一眼，深深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最早的时候，连于今都觉得赵泽君接近于哲是抱着功利性的，只不过当时认为这也没什么不好，赵泽君这个人有能力，多个朋友多条路。 谁曾想到，这条路走的太对了，一招闲棋，今天变成了于哲未来的康庄大道。 “小赵啊，于哲能有今天，叔叔阿姨要好好感谢你！”于今主动敬了赵泽君一杯酒，“他在你网站里写书，你不但是他的老大哥，还是他的领导，我和你阿姨不在于哲身边，以后还要拜托你，多多提携，多多指点他。” 赵泽君喝茶，笑道：“叔叔阿姨客气了。他这次呢，是三本书一起出版，才有一个月20万，以后不可能每个月都有这么多。”看了眼于哲，接着说：“不过只要他用心努力，一个月收入破万，甚至三五万，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将来随着网路小说的发展，他年收入，破百万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的于哲，在网络小说界的地位，堪比当年的雪红，雪红正是在起点进行收费后两三年间，成为国内第一个年收入过百万的网络小说作家。 这番话，一年前说，于今夫妻只会当成小孩子的玩笑，但现在，在网络小说这个行业内，赵泽君的一句话，几乎就是金口玉言。 “小赵，那就拜托你了。”于今不动声色的说：“最近工商局要盖家属楼，你们泽建可以来参加招标试试嘛。” “好好好，我回去就告诉姜萱。”赵泽君又一次看了看于哲，说：“于哲，我想在网络上，专门给你开辟一个空间，作为血云的网络阵地，对你的事迹进行宣传，进一步造神。” “什么网络阵地？”于哲不解问。 “嗯，大概就是像论坛一样的东西，不过和论坛有点不一样，我先让他们开发，开发出来你就知道了。” 第三十六章 战罢休兵 和于今吃顿饭，赵泽君获得最有用的信息就是宜江市工商局家属楼重建工程，回来之后，立刻联系了姜萱。 家属楼项目，姜萱已有耳闻，赵泽君就算不提，他都正准备走走于今的路子，想办法从中分一杯羹。 调查了下，这个项目不算特别大，总共就四栋楼，千万级别的总盘子，采取公开招标的方式，于今虽然是副局长，也不能一手遮天把项目全给泽建。 其实以泽建当前实力，也很难独自消化。不过于今即然主动和赵泽君开口了，泽建从中分一口应该没问题。 赚多少钱倒是其次，通过这次机会，泽建正儿的出现和崛起，泽阅领导人手段之老练，机会把握之精准，几乎是可以写进商学院教科书的经典案例，在短短几个月之内，不仅取代了曾经的浣剑，成为行业龙头，而且开创了行业的新纪元，把网络小说，从一群人的兴趣好爱，发展成了一个朝阳产业，这比赚几十万几百万更加可贵。” “这么说，您非常看好泽阅公司？您觉得泽阅公司可以走到哪一步呢，有没有可能，成为国内第一家上市的网络小说企业？” 李明然微微摇头，觉得主持人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问题太过泛泛，点了点头，说：“一家企业，能成长到哪一步，不仅取决于企业领导者的能力和眼光，还受到太多因素的影响。泽阅未来能不能上市，现在谁都不敢说。不过我倒是认为，三五年之内，泽阅根本不需要考虑上市问题。目前摆在泽阅面前，有两个重点，第一是应对盗版，第二，是如何处理和起点中文网的关系。”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您的意思，在联手击败浣剑之后，泽阅和起点间的联盟将会瓦解，由盟友，成为敌人？”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竞争关系。换成其他行业，做买卖不怕扎堆，但网络小说行业有些特殊，只有三家网站，在浣剑衰落后，泽阅和起点在事实上已经形成了争锋相对的竞争关系，仔细观察业界的变化，会发现这个行业容不下几家巨头同时存在，从最初的浣剑开始，这个行业的攻击性就非常强，我认为，两家网站早晚会有一场决定行业霸主地位的交锋。” “那您认为，在未来的交锋中，决定性的因素是什么？还会像之前那样，展开惨烈的烧钱大战吗？”主持人问。 李教授想了想，“烧钱时代已经结束，在有了稳定经济来源后，两家网站都有能力长时间持续烧钱，这显然是拼不出结果的。综合之前的种种，我发现网络小说企业大多起源于草根阶级，一个人，或者几个有共同兴趣爱好的人凑在一起创办了企业，这种草台班子模式，在创业最初期还能应付，但是当企业走入正轨后，最需要的，是专业的人才。” …… 事实上，这位李明然教授的担心，稍稍过早了一些。 和浣剑一场大战之后，泽阅和起点大胜，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他们的战利品，休整完善队伍，稳固行业地位，短时间内，即没有精力，也没有必要去再次挑起战端。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浣剑的大股东孔德成，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决定。 孔德成把浣剑卖了！ 目前网络小说行业，单纯从数据上看，勉强还能称之为‘三足鼎立’，但是行业中人都很清楚，整个行业的走向甚至是规则，都是由泽阅和起点中文网在主导，主要是泽阅。 泽阅的理念，虽然处处领先起点一步，但双方毕竟还处于同一层次，起点亦步亦趋紧随泽阅，而浣剑，被甩下一大截，完全是跟风。 就好比两个国家打仗，一个是国土面积庞大人口众多的农业国，另外一个虽然面积小人口少，但却是工业国。农业国的国名经济总量、军队数量，也许并不比工业国差，甚至还略有领先，但真打起来，农业国根本不是工业国的对手。 何况目前还有两个工业国。 这就彻底没希望了。 作为职业投资人，孔德成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想把浣剑做到全国最大，然后卖一个高价钱已经不可能。 失望之余，他很冷静的分析了局势。 只剩下一条路：止损。趁着浣剑还没有完全被行业抛弃，面子上还算光鲜，勉强维持了行业第三的时候，赶紧出手，卖掉浣剑。 细想之下，其实还谈不上有损失。 目前浣剑虽然失去了行业第一的宝座，却稳稳的居于前三，整个市场热了，也带动了浣剑的流量，各类数据比巅峰时期还要高出一大截。 网络小说目前已经成为了一个新兴行业领域，行业内各家网站，都跟着水涨船高。 所以，浣剑虽然不再是龙头老大，却没有贬值，反而升值了。 投资浣剑至今，孔德成前前后后花了五十万左右，细算之下，如果此时卖掉浣剑，肯定不会亏本，只是比当初预计的少赚了。 从始至终，孔德成就没想过在网络小说行业大展拳脚，卖掉浣剑，手头有一笔活钱，再去投资别的行业，绝对要比陷在网络小说行业里挣命要划算的多。 于是，浣剑一夜易主。 第三十七章 心服口服 收购浣剑的是南方某省出版集团，有着官方背景，出价不详，网络上各种版本，有说百来万的，也有说三四百万的，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五百万之内。 有意思的是，浣剑发生了重大变动，而内行人士的注意力，却落在了泽阅和赵泽君身上。 短短半年多时间，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大一学生，就把曾经雄踞行业数年的龙头老大，打得丢盔卸甲，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甚至逼得对方不得不卖了网站，黯然离场。 稍微懂点行的人都明白，浣剑算是完了。 政府背景，固然会带来新的优势，但对于网络新兴行业来说，僵化，落后，保守，官僚……任何一个词，都是致命的束缚。未来的浣剑，也许能在某个小领域做得很出色，成为一个有特色的网络小说网站，但已经无力在全局上逐鹿天下。 真是应了那句话，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从哪冒出来的这么个‘天才’？ 围观者，惊诧着有之，欣赏着有之，暗自心惊者有之，尤其是同行业的从业者，包括起点在内，都泛起一股浓浓的兔死狐悲之感。 而此时的泽阅中文网，正在进行一场简单的欢迎会议。 赵泽君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各位，大家鼓掌欢迎李舞同志，加入泽阅中文网。” 李舞，这个名字没多少人听说过，不要说泽阅的这些年轻人，即便是行业内的老资格，也未必有几个知道。 但要是说起他的网名，整个网络小说行业的从业者，几乎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李舞，网名日照，负责浣剑运营的天字第一号大版主，浣剑股东之一，当然，是曾经的浣剑。 在场的泽阅员工面面相觑。 今天开会，赵泽君提前打了招呼，要向大家介绍‘新同事’。 能让赵老板亲自召开会议，珍而重之的向全体员工介绍的‘新同事’肯定是重量级的，开会前员工们纷纷猜测来的是谁。 但哪怕是想象力最强的人，也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日照，这位网络小说行业之父。 没错，网络小说行业之父。即便在赵泽君出现，创造了一系列网络小说的奇迹，被冠以‘网络小说教父’的名头之后，日照依然是当之无愧的网络小说之父。 顾名思义，教父，是行业内最有权势的人，拥有无上的权威和能力，一言可决生死，对行业有着无以伦比的影响能力。 但教父这个名头是可以换人的，谁厉害，就是谁。 唯独‘父’，一辈子都变不了。 日照对于网络小说而言，一个‘父’字毫不为过。他是国内最早一批，专业从事网络小说的研究、推广、管理和发展的人物。 在赵泽君之前，网络小说没有进入正规化、职业化，而在日照之前，根本没有网络小说这个行业，论行业资历，日照可以说比目前所有从业者都要更深。 浣剑中文网，是日照首创，孔德成的投资，是日照亲自谈下来的，之后，几乎在日照一个人的努力下，浣剑从一个小网站，成为行业龙头，并独占鳌头数年之久，带动了整个行业浮出水面。 一尊行业古神。 谁都没想到，赵泽君能把日照这尊上古大神给请来。要知道，日照不仅行业地位并不比赵泽君低，更关键的，他是浣剑的老班底，浣剑、起点、泽阅三家一番乱战，杀得血流成河，恩恩怨怨极深，特别是泽阅，几次重击，最后几乎彻底废掉了浣剑…… 任何人都可能来泽阅，唯独日照不可能，说句难听的，赵泽君等于是亲手干掉了日照的‘亲儿子’，扼杀了他的事业。 在热烈的掌声之中，坐在长圆会议桌左手第一个的日照站起身来，稍稍一侧身，冲着在场的泽阅员工微微躬身。 “各位同事，大家好，以前在浣剑的时候，就久闻各位的大名，今天咱们总算是见面的，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日照看了赵泽君一眼，目光又面向众人，淡淡一笑，说：“我想大家心里一定都在想，这个泽阅的死对头，怎么会跑来泽阅工作？这家伙是不是对咱们泽阅抱着什么坏心眼，要玩一手无间道？还是说，浣剑被收购了之后，日照这家伙混不下去了，来咱们泽阅讨一口饭吃。” 被说中了心事，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赵泽君摆摆手，对众人说：“这是玩笑话，大家可别当真啊，凭着日照这两个字在行业里的经验和地位，不知道有多少网站抢着要他呢。”顿了顿，转头看向日照，正色道：“李总，你不要多心，你能来泽阅，是泽阅的福气，我很欣慰，我们泽阅是个年轻有朝气的团队，你大可放心。” “赵总，我相信这点，否则我也不会来。”日照微微点头示意：“但以后即然要和大家伙在一起工作，我想借着今天的机会，向大家说清楚情况，以后更合的配合，为了泽阅的将来戮力同心。” “好。”赵泽君点头。 会议室里的人被二人的对话吸引了，日照来泽阅，这里面果然有故事啊。 日照这才接着说：“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和赵总第一次见面之后，定下了一个赌约，泽阅如果能在商场竞争中，击败浣剑，我就投入赵总麾下，相反，赵总和泽阅，就并入浣剑。”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没料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段故事。 赵总这胆子也够大的啊，如果一个不小心，真被浣剑干掉了，今天的局面，岂不是正好反过来？ “结果嘛，现在已经有目共睹。”日照顿了顿，“其实从和赵总第一次见面，一番谈话后，我就有预感，浣剑不是泽阅的对手。赵总对于网络小说行业的理解远远超过我的想象，他对于行业的未来畅想，甚至又一次让我对这个行业充满了信心。之后，泽阅更是用实际成绩，证明了赵总当日所说的，没有一句虚言。所以……” 他转身，向赵泽君颔首示意：“赵总，这场赌约，我输得心服口服，从今以后，我愿意成为泽阅的一份子，和大家一起，为网络小说的未来，贡献我的一份力量，和泽阅一起，见证网络小说事业的辉煌！” 赵泽君盯着日照看了足够三四秒钟，然后率先轻轻鼓掌。 紧跟着，办公室里响起了密集而热烈的掌声。 “希望合作愉快。”赵泽君站起身，伸出手，和日照用力一握。 掌声中，赵泽君继续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从即日起，日照担任泽阅中文网，编辑部的部长一职，负责网站编辑的管理、培训，几个重量级推荐的最终拍板。 同时，泽阅创立企划运营部，由日赵泽君兼任运营部部长，日照担任副部长，实际负责泽阅中文网的商业运作。 第三十八章 培训班 日照守约加入泽阅，赵泽君身上的担子顿时减轻了一大半。 赵泽君前段时间最头疼的就是编辑部，作者太多，他根本顾不上指导，再说了，以他目前的层级，把时间用在指导单个作者写书，哪怕再次培养出于哲这样的神级作家，也得不偿失。 网站已经走入正轨，拥有良好的造血能力，一两个大神级别的写手，对网站构不成太大影响。 关键是编辑，日照来之前，编辑部里没有能挑大梁的人物，泽阅的编辑接触网络小说时间非常有限，以至于赵泽君必须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编辑部。 倒不是赵泽君吃不得苦，创业者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但他现在要操心的，应该是战略层面的问题，而不是把时间花在具体去培养某个作家、某个编辑上。 有了日照这个行业资深人物，无论是对网络小说的理解，还是编辑的日常管理，都足以胜任。 编辑部的具体工作不用操心，连网站的日常管理，赵泽君都尽可以放手。日照就是干这个出身的，网络小说网站管理，即便是赵泽君亲自上手，未必就比日照做得很好。 实际上，很可能还不如日照。 要知道，赵泽君创立泽阅，至今万众归心，靠的法宝无非是两个：一是大把撒钱，二是用成年人和先知优势，创造出所谓的一个个‘奇迹’，让一群学生产生强烈的个人崇拜。而当初日照撑起浣剑大旗，根本没有赵泽君此时的两大优势，全靠管理艺术和个人能力。 另外，还有商业运作，也就是这个新成立的企划运营部，这上面，赵泽君还是要分点心，选择合适的时间和机会，利用版权，拓展出版、改编业务，不过日照可以负责具体实施，他从业多年，相关的信息网和关系网比赵泽君还要丰富一些。 总而言之，空降泽阅的日照，已经是实际上的二把手，除了赵泽君之外的第一人，除了宋云的技术部插不进手之外，其余业务，都有很大的决策权。 理论上来说，日照的权力足够架空赵泽君，但事实上，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性。 第一，日照是从‘敌对阵营’跳槽过来的，并不是赵泽君的老班底。 无论他和泽阅公司的人相处的再怎么融洽，但在很长时间内，在泽阅员工的感情上，日照依旧是个外来者，甚至更类似公司的‘外聘专家’。 他的一切权力，完全来自于赵泽君。这种权力只有在赵泽君点头的情况下才管用。 再者，他虽然位置高，但公司里老资格很多，能和日照呛声的人不在少数，宋云就不必说了，在精神上，他才是泽阅的真正二号人物，甚至连几个最初项目组里跟着赵泽君一起创业的骨干，都有底气和日照叫板。 如果换成宋云，赵泽君就绝对不会这样放权。 现在公司的架构非常稳固。 宋云是赵泽君的心腹，公司精神上的二号人物，但能力并不足以代替赵泽君管理公司，所以职位排名靠后；日照在能力上足够，是实际工作中的二把手，但只限于执行赵泽君的意志。宋云和日照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相互牵制。 此外，赵泽君还牢牢的把控着泽阅的经济命脉和人事。 这种相互制约的安排，和当初的泽建公司如出一辙，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上，人尽其才，同时确保赵泽君独一无二的‘统治’地位。 日照这边，来了泽阅几天时间，隐隐的就生出了些相见恨晚的感觉，泽阅的整个氛围，对行业的认同程度，都要远远超过当初浣剑，在这里，犹如大鱼入海洋，大有用武之地。 这里，才是他想象中，网络小说事业应该有的样子，甚至比他能想到的更好。 走马上任第三天，他就向赵泽君提交了两份计划书。 一份是关于编辑部。 编辑部要改组。 目前泽阅中文网职能有了初步划分，编辑部、技术部各司其职，但编辑部内部的分工方法很原始，按照作者号的最后一位，分配给对应的编辑。 这样一来，每个编辑虽然管理的作者和书数量上大致均等，但专业被淡化了，每个编辑都会接触到各种类型的书，难免成为‘万精油’，对每个类型的书都懂一点，又不是太懂，即便想要钻研某个类型，也抽不出时间。 “可以按照网站首页导航，把编辑分成玄幻、仙侠、都市等等六个大组，每个组的编辑专门负责这个类型的书，每个组，设置一个小组长，也就是类型总编，外加两名责任编辑，赵总，您看呢？”日照问。 赵泽君笑了起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不瞒你说，我本来也在考虑细化编辑队伍，小说网站嘛，编辑的作用太大了，一定要足够专业。可我实在腾不出手。” 编辑分组，不是简单一拍脑袋就分了，即要考虑到他们擅长的领域，也必须照顾他们希望从事的领域，能力和个人愿景，都要兼顾。 “另外，分组之后，最好能形成一个专门的培训讲堂，延为惯例。”赵泽君补充说。 “其实根据我这几天观察，泽阅的编辑水平在业内绝对是一流的，我肚子里这点水，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倒光了。”日照谦虚说。 赵泽君摆摆手，笑道：“你肚子里的货，足够他们学的。不过呢，我不是让你一个人去培训，你现在事情太多，偶尔给大家上上课还行，要是定期培训，你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日照微微一愣，这什么意思？ 培训培训，当然是要找水平高的老师，培训水平低的学生，问题是现在业内，水平最高的一群编辑，几乎都在泽阅，如果不是由他来进行培训，从哪找老师？ 难道去起点找？ 日照要和赵泽君说得第二件事，其实正是和起点有关。 “起点先不去说他。” 赵泽君摆摆手，说：“我们泽阅的最大优势，在于对于行业的理解要超过其他网站，甚至超过起点。接下来，想要保持这种优势，还得更进一步，让泽阅成为业内最专业的网站，甚至成为网络小说写手的圣地。这就要依靠刚才你说的培训，如果觉得培训这个词太小了点，也可以说是‘网络小说研究’。” 第三十九章 虎无伤人意 网络小说的圣地！ 这次煽动性的字眼，让日照内心忍不住微微一动，心绪沸腾。 这几个字，用来概括他所追求的事业的最终目标，再贴切不过。 当年他就是抱着这个理想组建浣剑，但随着资本入驻，浣剑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动，他觉得这个理想似乎越来越难以实现，渐渐的成为了镜花水月。 但此时此地，赵泽君带领的泽阅，完全有可能帮助他实现当初的梦想。 “目标很远大，咱们一步步来。”赵泽君看出了日照略微激动，呵呵一笑，说：“先从培训入手。我说得这个培训，其实有三层意思。” 日照眼睛一亮，一个培训都能搞出花样来，对方肚子里到底有多少货？ 赵泽君不慌不忙的说：“第一，是不同组的编辑之间，相互交流。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同组的编辑定期交流经验心得，即能拓宽知识面，说不定也能对自己分组工作有启发； 第二，是老编辑，培训新编辑，随着网站扩大，肯定还要继续招人，有经验的老编辑就是现成的老师，避免新人走弯路。建立一个咱们泽阅的编辑传承体系，新编辑上手快，有人指导，老编辑呢，即便离职了，也不会对网站造成太大负面影响，很快就有人能补上来。” 日照频频点头，赵泽君顿了顿，说：“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咱们办网站，归根结底，必须有好书才行，现在行业里的作者大多都还很业余，连网络小说基础常识都不知道，完全凭借个人兴趣，这就可能导致有天赋的人一书成名，没天赋的人，走很多弯路才能取得一定成绩，大部分作者，在半路就放弃了。” “是的，在浣剑的时候，我遇到过很多这样的写手，非常可惜。”日照说。 “所以呢，我们不妨在网站上成立一个写手讲堂，未来每个编辑组，每个月，必须至少要出一篇关于网络小说写作技巧、原则之类的文章，作为教材和科普，报给我审核，通过后在网站首页发表，向作者传授写作经验。” 日照是极为懂行的人，立刻就意识这第三点的重要性。 实践出真知，理论同时指导着实践，一旦这个大讲堂形成规模，在网络写手，尤其是新入门写手的心目中，泽阅将会被提升到殿堂级。 更重要的是，如果那些‘科普文章’真的能命中网络小说本质，将来，就能像流水线一样，培养出一大群中层作家。 天赋存在很大不确定性，靠天吃饭。流水线的产品，未必是最好最精致的，但一定是合格线以上水准，能量产的！ 一旦能够稳定的‘量产’中层作家，泽阅的血液将永远不会枯竭。 除了这些表面上的好处，还有个深层次意义，如果不是日照这样浸淫在网络小说行业多年的管理者，根本想不到！ 开设讲堂，泽阅的编辑，就是第一批网络小说专家。这个身份，会让编辑们产生极大的优越感和归属感。 “赵总，我真是……嗨，服了！”日照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赵泽君看似随口提出的一个小小改变，就能有这么多贴合行业本质的深远影响。 回头看看，浣剑输给泽阅，简直天经地义。 赵泽君也很满意日照的表现，换个人，比如宋云，他会严格执行自己的指示，但往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执行效果嘛，往往要打个折扣。 “赵总，我还有个小想法补充，请你指正。”日照道。 “谈不上指正，你说，我们讨论。” “这个大讲堂，咱们不仅对泽阅的作家开放，也对起点，对全网络开放。”日照说。 赵泽君哈哈一笑，比了个大拇指：“能把你招来，泽阅真是捡到宝了。就这么办！” 面向全网开放，表面上看，把泽阅编辑的劳动成果，给其他网站写手分享，好像为他人做嫁衣。但事实上，根本不是如此。 网络本身就是开放的，就算是正版小说，都有盗版，何况讲堂里的那些内容，泽阅不开放，早晚也要流出去，防不住的，还会给人一种小家子气的印象。 相反，大大方方的开放给所有人，这就让泽阅和整个网络的全部写手之间，接下了一份善缘，这个善缘在决定命运的时候，不起作用，但大多数情况下，绝对影响作者的感情倾向。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是格局问题。 “好了，先这么多。你专门负责，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硬性的任务布置下去。这是企业的内功，必须修炼扎实了。” 日照要说的第二件事，是关于起点的。 “赵总，一山不容二虎，起点不是个没有野心的企业。咱们要早做防备。” “怎么防备呢？”赵泽君笑了。 “还是人才，作者人才、编辑人才。我在行内里还算有点面子，如果您点头，咱们可以去起点挖人。” 日照犹豫了一下，说：“我听说，起点已经和咱们的一些作者接触过了。” 起点接触浣剑的写手，这件事赵泽君是知道的，他不是那种脱离群众的领导。事实上，泽阅最初的一批‘群众’，无论是写手还是读者，都是赵泽君一手培养出来的，所以他有自己完全独立于公司的消息渠道。 泽阅第一批读物出版之后，起点先后接触了七八个泽阅中层作家和极个别的高端作家，用半开玩笑的态度，‘随口’问对方有没有跳槽的意愿，起点可以给出比泽阅高一层的待遇。 这几个作家都没松口，反而有人把这事报告给了赵泽君。 能在泽阅混到‘中层’，眼光并不差，很多还是跟着泽阅一路走来的，对泽阅信心十足，倒没有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跳槽。 出面挖人的，是起点的普通编辑，表面上和起点高层没有半点关系，不过傻子都知道，如果起点高层没有授权，编辑怎么可能出头？ 赵泽君想了想，说：“起点的事情稍微放一放。现在网站才走上正轨，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壮大自身，把自己的底子打扎实了，没有精力去和起点再打一场两败俱伤的烧钱战。” “但愿起点方面也能明白，一旦两家网站全面开战，损伤的是整个网络小说的元气。不过，赵总，虎无伤人意，只怕人有伤虎心啊。”日照不放心说。 “咱们不想打全面战争，起点同样打不起，现在无非是小打小闹，影响不大。”赵泽君咧嘴一笑。 日照说错了一点，不是虎无伤人意，而是暂时不伤人，泽阅这头老虎要休息休息，补充精力。 狗行千里吃屎，狼行千里吃肉，世上就没有吃素的老虎。只要是虎，就一定有伤人意！ 第四十章 新手讲堂 一周之内，日照完成了编辑部的改组，并且开设了网络培训课程，基于对赵泽君意图的深刻理解，培训第一步就是面向广大网络写手。 网络讲堂的第一节课正式开课。 《网络小说入门：开头三章的重要性》 “随着网络小说的发展，上百万字的小说已经屡见不鲜，几十万字的小说，只能算是短篇，那么在这几百几千章的小说里，前三章的重要性，要远远超过其它一切…… 新手作者最常见的一个误区，就是在第一章里，用大篇幅来介绍他/她构建的世界格局，力量体系…… 无论你后续多么精彩，但读者的耐心是有限的，网络上有海量的小说，读者选择范围太大，所以开头几万字内，必须有能抓得住人的东西，可以是矛盾冲突，可以是一个好的金手指…… 作为写手，签约是最基本的门槛，也是赚到好多小钱钱的必须条件，那么大家可以从编辑的角度考虑，一个编辑，管着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作家，一天看关注几百本书，他有没有精力，把一部书看到十万字、二十万字之后呢…… 本期讲堂结束，下一期主题：网络小说入门之二：金手指的妙用。 友情提示：下一期的讲堂含金量极高，由主编日照大大，汇编整理网络小说教父，赵泽君老师的相关语录组成。敬请关注！” …… 大讲堂第一课出来之后，效果出奇的好！ 泽阅内部员工都在开玩笑，上了这么多年网，除了****之外，还是第一次看见某个帖子后面，留言的一大堆，却全是赞美之词，一个开骂的都没有。 “哦，我他妈说怎么老签不了约呢！原来编辑根本没看我后面写的！郁闷了！” “我经常犯这个错误，看来以后要注意了！” “太厉害了，写小说居然也能总结出技巧！” 一大片留言里，网络大神血云冒头了：“支持，让更多热爱小说的新手学习，避免走弯路！感谢泽阅的编辑们！” “捕捉到大神一只！” “摸摸头！” …… 大讲堂的链接在泽阅的首页导航里，帖子的点击量当天就破了十万，在百度一搜，好几个页面列表都是转载，起点也赫然在列，转载了这篇文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借着大讲堂的热度，泽阅中文网面向全网读者作者和同业，公开发表了‘泽阅三年发展规划’。 在三年之内，也就是2006年之前，力争实现三个一百。 第一，付费用户数量破‘一百万’； 第二，月收入破万的写手，超过‘一百人’； 第三，培养出行业顶尖大神，个人年收入破‘一百万’； 这个规划，最早是日照提交给赵泽君的，即是企业的发展目标，也有些类似立军令状以报答赵泽君的信任的意思。 在目前行业大环境下，这三个一百目标，非常吓人。 要是没记错的，上辈子起点被盛大斥资千万收购后，依托盛大的资金资源背景，在06年实现了这三个目标，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网络小说行业正式脱离边缘化，在真正的资本眼中，成为‘有价值’的行业之一。 但是上辈子没有泽阅，起点从03年推出vip收费制度后，就已经一家独大，最重要的，05年起点被盛大收购，有了盛大的强悍资本注入。 那时候，盛大几乎是国内最大的网络公司之一，成天桥本人还在首富的位置上坐着。 起点先后两次易主，一次盛大，一次腾讯，购买方都是行业巨头，全国首富级别的人物，赵泽君之所以选择网络小说行业作为切入点，某种程度上，正是在追随着首富们的脚步。 在赚钱方面，先后两个首富的都看中了这个行业，足够说明这个行业的潜力巨大。 而现在的网络小说市场，浣剑退出，泽阅和起点各占半壁江山，泽阅领先一步，但尚不足以对起点形成碾压，独霸江湖。 赵泽君能给予泽阅的支撑，也远远不足和首富们相提并论。 日照私下和赵泽君聊的时候，很坦陈的说，这个大目标，是个噱头，用以宣传泽阅，吸引眼球的成份居多，同期激励网站员工，为泽阅造势，竖立起行业龙头的形象。 求上得中，求中得下，之所以在一开始把目标定得很高，即便后来达不到三个一百，能有三个八十，甚至三个五十，成绩也已经相当骄人。 “你放心，您尽力去做，我尽全力支持你，至于最后能达到什么程度……” 赵泽君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三百计划书，说：“也许，比你我所能想象的会更好！” 2003年，全国各主要城市普及了adsl网络，网络走进了千家万户，一年之间，个人网民数量以几何式的速度倍增，由01年末02年初的两千多万，增长到八千万，之后两年时间，突破了两个亿。 “赵总，这个长远目标先放着，眼前的当务之急，咱们该招人了。”日照苦笑说。 编辑组细化，按照之前的计划，至少需要18个编辑，而目前泽阅的编辑，只有9个，而且大多是兼职，算起来，仅仅是编辑这一块，就有一大块空白。 除了编辑，泽阅毕竟是一个已经略有规模的公司，需要日常办公人员。 还有新成立的‘运营部’，这个部门负责商业运作，当前的主要工作有两个：宣传泽阅；拓展小说周边业务，比如简体繁体出版，各种改编。 这个部门是个空头，只有日照一个人，实在身份无术。比如去外地联系出版，出一趟差就好好几天时间，剩下一大摊子事怎么办？ 另外，宋云的技术组，也提出了人员要求。 技术组最初几个人，至今只有三个还留在泽阅，有的毕业了，有的则是学业太忙，抽不出时间兼职。尽管现在的研发任务不是很重，但宋云认为，泽阅毕竟是一个基于网络技术的企业，技术组力量单薄，不利于未来的业务拓展。 同时，网站开发涉及到安全性，技术人员流动性太大，会为网站安全带来巨大隐患。 林林总总一大堆，一句话：招人。 招人工作，赵泽君分配给宋云在做，目标对象主要是科大的学生兼职。 招科大学生兼职好处很多，一来泽阅办公地点就在科大边上，很方便；二来，赵泽君有个私心，两辈子对科大的印象都不错，而且科大学生素质高，在全国都是有名的；三者，他希望泽阅的队伍能够年轻化，最好是从学生阶段一手培养起来的。 大学生兼职的很多，只要钱给到位，因该不会有问题，泽阅招人，都是宋云通过科大校园论坛的‘实习工作’版面进行，很多公司企业，也都是通过校园论坛招人，这个版面可以算是除了毕业季大型招聘会外，科大学生找工作最便捷的途径。 现在稍稍变化一下，面试官多了一个日照。 宋云忙着招人，日朝忙着业务，赵泽君难得解放出时间。 快期末考试了，这学期恐怕要挂科！ 第四十一章 经验教训 大学生活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没人任何人会强制你一定要做什么，一定不能做什么，大学四年，有的人变成了计算机高手，有的人游戏全职业满级，有的人喜当爹，有的人完成十人斩…… 比如303寝室，明明都担心考试要挂科，可是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斗地主。 最近建武市很流行斗地主，四个人两副牌，三家打一家。 赵泽君上辈子陪客户玩，一手赌技不敢说出神入化，至少是炉火纯青，斗地主、打麻将、牌九，后来的掼蛋，无所不精，尤其是牌类游戏，几乎可以算尽对手的牌。 这辈子没了业务的压力，不需要故意输钱，打牌纯属放松，杀得寝室这群菜鸟大败输亏，用来当赌注的一大桶凉水很快就见了底。 “老赵，一上午了，你一口水都没喝，难道不渴吗？”郭小超捂着胀鼓鼓的肚子，郁闷的问。 站神孙亚辉打了个水嗝，“你是不是作弊了？好像我们的牌你都知道一样。三个k带一对！” 赵泽君随手丢了三个2带一对3，拦住了孙亚辉的冲线牌，“这有什么难的，两副牌一百多张，算都能算出来。” “我觉得你是老赌棍了。”王凤城把手里牌一丢，老老实实的倒了一搪瓷缸子凉水，咕咚咕咚喝干，“我不打了，去图书馆复习。” “考试前几天老师会带着划重点的，你现在复习个毛！”孙亚辉说：“再来再来！” 寝室里，赵泽君三天两头出去住，那个最初和赵泽君‘抢床位’的白骏经常单独活动，欧辰最近和女朋友打得火热，也很少看见人。 “同样是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欧辰是爽了，哥几个都还天天和五姑娘谈人生，照这么搞下去，人生还有个屁希望！” 说起欧辰，郭小超有点郁闷，问赵泽君：“老赵，你妹不是在苏南大学嘛，苏南大学尽出美女，让你妹帮忙介绍几个啊。” “还几个？你小子自己学校的都搞不定，还想去泡人家学校的？”王凤城翻了个白眼。 “这你就不懂了吧，兔子不吃窝边草，我这是把优质资源，让给最需要的同志们！”郭小超说。 “女人有什么好？！”站神孙亚辉嘀咕说：“有那时间和钱，还不如去打游戏。” 寝室里瞬间沉默了一阵，包括赵泽君在内的几个人，都用很同情的眼神望着孙亚辉。 “你们没听人说嘛，爱情是给予对方伤害自己的能力，太危险了。”孙亚辉深沉的摆了摆手，厚厚的眼镜片后露出深邃的光芒，反过来用更加同情的眼光望着另外几个人：“你们不懂。” 郭小超一边洗牌，随口说：“站神讲得也有道理，再说了，大学里的感情，能带出去的不多。” “你当人人都跟欧辰似的，玩真爱呢。”赵泽君笑笑说。 “那你说，大学谈恋爱是为了什么？”牌局剩下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赵泽君。 赵泽君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两个字：释放。” 寝室里一个短暂的沉默，郭小超扑哧一声一口水喷了站神孙亚辉一身，王凤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冲赵泽君比了个大拇指：“精辟！” “嗯，有理，有理。”站神孙亚辉摇头晃脑的张开巴掌，冲众人一晃，说：“反正都是释放，看见没，我从十三岁开始，就有‘女朋友’了。” 寝室都要笑崩了，赵泽君也忍不住，说：“活该你小子一辈子单身。” “不跟你们讲，我打游戏去了。” “喂，你真准备挂科啊。眼看着要期末考试了，不复习啊？”郭小超把扑克牌收起来，在后面问。 “不玩爽了，哪有心思复习？”孙亚辉摆摆手，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孙亚辉刚走没多久，欧辰回来了，满面红光的。 郭小超抬头开玩笑说：“呦，你气色不错啊，是不是得手了？” “屁，老子这是冻的好吧。”欧辰抖抖索索的走到寝室暖气边上，摊开手靠近暖气管子暖和了一会，然后换了身很旧的羽绒衫，又急匆匆的要出门。 王凤城斜着眼看他换衣服，“我说，你一个月有六七百块钱生活费，都不够用？还要去打工，你女朋友也太能花钱了吧。” “莹莹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她今年正好是20周岁生日，我想攒点钱，送她个手机。” 说起女朋友沈莹莹，欧辰忍不住的有些得意，说：“你们别误会，她从来没找我要我任何东西，一起出门她都挑便宜的馆子，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想多给她一点。” “姐儿爱俏，鸨儿爱钞，这年头的姑娘，又要俏又爱钞……” 郭小超随口就乱扯，话说到一半，赵泽君就瞪了他一眼，这个比喻太难听了，什么姐儿、鸨儿的，怎么能放自己室友女朋友身上。 郭小超自己也缓过神来，截住嘴，讪讪一笑，对欧辰说：“口误口误，别误会啊，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吃亏。” “我知道你是好意，老赵你别怪他，郭小超他平时说话不就这样嘛。”欧辰笑笑，“不过沈莹莹和其他女孩子不太一样，真不是拜金女。我现在这份图书馆的兼职，还是她托关系帮我介绍的。” 说着，看了看时间，“不说了，我先走。下次有机会，我带她一起，请大家吃个饭，熟悉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欧辰走了之后，郭小超幽幽的叹了口气，赵泽君看了看门口，确认欧辰已经走远了，才问他：“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对欧辰说？” “你听出来了？”郭小超哼哼说。 “你这家伙，平时嘴上跑火车不假，不过还算有分寸的，刚才说什么小姐老鸨的，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赵泽君说。 “其实也没什么。”郭小超摇摇头，说：“和孙亚辉一起打传奇的时候，认识了沈莹莹她们班的一个师兄，谈到这个女的，听说心思很深。我怕欧辰吃亏。” “该吃的亏跑不掉。他现在脑子里全是荷尔蒙，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你说多了，说不定还以为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赵泽君说。 “也是。”郭小超斜睨了赵泽君一眼，怪笑说：“老赵，你很有经验嘛。” “我那些事不是经验，都是教训。”赵泽君笑道。 第四十二章 老师我错了 赵泽君上辈子和欧辰就认识。 科大新生寝室安排，很可能是按照入学分数匹配的，因为这辈子寝室里的人员构成，和之前不太一样。 现在的室友中，欧辰和不经常露面的白骏两个人，也是上辈子的室友。有这点感情因素，赵泽君一开始就和他们两走得相对近一些。 主要是欧辰。毕业后，和欧辰一直处得不错，算是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至于白骏，大学阶段和赵泽君关系一般般，但后来渊源很深：赵泽君所在的公司，就是白骏开的。 上一世，跟着这个白骏混，赵泽君收入比坐办公室要高出一截，但也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太过繁忙，白骏又是甩手掌柜，花花公子一流的人物，平时不管事，前前后后都是赵泽君在干。为了赚那一份钱，他最后把命给搭了进去。 由于这个缘故，这一世赵泽君本能的和白骏就不是很亲近。 至于白骏家里那层关系，一个非核心岗位的正处级干部，连副厅级高干的边都没摸到，以前在赵泽君眼里是大官，现在看来，其实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一个多学期的接触下来，发现这两个人的性格和上辈子没什么变化，白骏还是那样，不太和寝室人打交道，骨子里有那么点自私，心思藏得很深；欧辰恰恰相反，他也有心机，但属于那种不会去伤害别人，处处顾及别人感受的类型，这样的人当朋友很不错，同样也很容易吃亏。 ， 至于欧辰那个女朋友，郭小超嘴上跑火车，可眼睛的确很毒。上辈子，欧辰就在这女人身上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欧辰已经迷进去了，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反而白白当恶人。倒是郭小超一番话让赵泽君略微注意上他，以前没看出来，这家伙看着不着调，其实还是挺有心的。 …… 最后一周过得飞快，眼睛一眨期末考试就到了。 赵泽君很悲哀的发现，高中时代的学霸，到了大学，成为了学渣。 上高中的时期，赵泽君给自己定了一个考大学的目标，再忙都会抽出主要时间学习； 上了大学，他压根就没想过把时间用在专业学习上，他的目的是开拓眼界，这一个学期下来，各个学院乱窜，讲座听了不少，的确增长了见识……至于专业课，几乎就是在睡觉逃课中渡过。 期末考试，赵泽君彻底抓了瞎。 好在老师们还算有点人性，考试之前，基本上都画了复习重点。大学老师没有升学率的压力，一般不会去故意刁难学生，考试最终成绩一般是平时作业分、上课点到分加上最后考试分数，折中而成。 有了重点争对性复习，赵泽君又请寝室人大吃了几顿，暗中给几个老师一通送礼，最后考场上纸条乱飞，那手势比划的就像是千手观音现世，好不容易混过去了几门课。 但是最后一门，也是最难的一门：高数，彻底没招了。 高等数学，是大一学生面前的拦路虎，寝室里几个人面对高数都头皮发麻。 上次摔了一跤，高数老师苏昀请了一个月的假去处理家务事外带养伤，之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像是变了一个人，颇为凶残，大半个学期，一个笑脸都没露过。 期末考试的题目难度超过所有人预料，并且没有任何的考前复习和划重点。 赵泽君左抄又看的，考了个48分，最后成绩下来，全班挂掉了将近三分之一。 “这么看的话，我成绩其实还是不错的嘛。”赵泽君有点无耻的想。 没办法，去找苏老师讨讨人情吧，高数这门课是核心课程，挂科最后肯定毕不了业。 在办公室看见苏昀的时候，赵泽君心里没来由的浮现出两个字：可惜。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评价，苏昀都不算难看，严格说起来，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由于博士的底蕴和大学教师的工作光环，在赵泽君这类‘有色眼光’的老流氓看来，这个少妇身上，还股子一本正经端着的撩人感，偶然会让人产生撕开她表面的神圣面纱，压在身下狠狠蹂躏的冲动。 可自从请假回来之后，苏昀一直很憔悴，一张消瘦的脸蛋苍白苍白的，少见血色，看上去像是一朵濒临枯萎的花。 女性的光泽不见了。 别人不知道苏老师为什么请假，赵泽君是知道的。 小孩到底还是被她前夫接走了，带到了国外定居，从此后，母子分隔两国，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上一面。苏昀年纪不大，但身上有国家研究项目，基于保密因素，出一趟国很困难。 苏昀今年才三十岁出头，生活总是要继续，请了一个月的假之后，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得知了赵泽君的来意后，苏昀有些无语的看着赵泽君，这人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会考出40几分？ 想想也是，她的课，几乎就没怎么看见过赵泽君。 不管怎么说，上次她摔伤，赵泽君忙前忙后的，给她的印象很不错，说起来还欠了赵泽君一个人情，想了想，说：“我寒假在学校，你要是有空，我给你补补课。” 顿了顿，说：“下学期补考，还是我出题。” “苏老师，要不，您直接把题目告诉我呗。”赵泽君厚颜无耻说。 苏昀微微歪着脑袋，眼睛一点点的眯起来，面无表情的盯着赵泽君。 “老师我错了。”赵泽君说。 没想到赵泽君见风使舵的本事炉火纯青，苏昀嘴角一抽，就要笑。 笑到一半停住了，最终还是没露出笑脸，只是点点头，尽量温和的说：“谢谢你理解，我毕竟还是个老师。” “那老师你忙，我寒假再来。” “等等。”苏昀看看手表，“正好下班了，上次我崴脚你多亏你帮忙，一直没机会谢你。学校附近开了个土菜馆，听说味道很正，请你吃个饭？” “好啊。”赵泽君知道她说的那家馆子，很有特色，后来在建武市开了好几家分店，颇为有名。 这辈子馆子才开张没两个月，就已经火爆的不行不行的，电视台有个美食节目还特意来采访过一次，上次寝室人说去吃饭，都没等到位子。 土菜馆有个很老土的名字，“唐氏土公鸡”，主营大公鸡，公鸡煲是特色菜，馆子距离科大不远，苏昀开着红色小富康没几分钟就到了。 第四十三章 伪善 02年的时候建武市私家车还没像后来那么泛滥成灾，很少有找不到停车位的情况，不过土菜馆大门口马路边上已经停了一大溜，苏昀让赵泽君在饭店大门口下车，自己开车绕了个圈到路对面去停车。 赵泽君看看红色小富康，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买辆车？ 目前看来意义不大，公司、房子、寝室学校几乎都在一块，买辆车放在那就是落灰的。 先让军子去把驾照考了再说。 土菜馆上下两层，大门口靠墙堆放着几排笼子，一只只雄赳赳气昂昂昂的大公鸡仰着脖子在笼子里抖爪子，据说都是土公鸡，顾客自己来选，看上哪一只，就现杀现烧，保证食材新鲜，加上他家味道的确不错，所以生意很火爆，还没到正式饭点，就已经有了七八成上座。 边上还有几个笼子，装着其他动物，几只肥肥胖胖的大灰兔子，一条甘蔗粗细的菜花蛇。 蛇羹味道不错，不过吃蛇要吃毒蛇，这种菜蛇吃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估计苏昀一个女同志也不愿意吃这种滑腻腻的东西。 最下面的一个笼子引起了赵泽君的注意，笼子里，关着一条半大的小黑狗，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可能是狼狗和土狗串的，一点点大个小家伙，耳朵还没竖起来，缩在笼子最拐角，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有些惊恐的盯着外面。 这么多待宰的动物，只有这条小狗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苏南省有吃狗肉的习惯，下面有两个县狗肉产业相当有名气，2002年的时候，也没人会因为吃狗肉就被千夫所指，大家都忙着赚钱上学，没那闲工夫来关心这破事。 苏昀出现在身边，见赵泽君蹲着，她也跟着蹲下来朝笼子里看。 看见缩在笼子角落里的小黑狗，眉头皱了皱，“你不是准备吃它吧？” “没有。”赵泽君摆摆手。 要是不知情的情况下，狗肉吃了也就吃了，不过要他亲手选一条狗，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这条狗被宰杀，实在不太能接受。 挺伪善的想法。 小黑狗暂时逃过一劫，边上的一只五斤多的大公鸡倒了血霉，被胖老板拽着脖子从笼子里拖出来，叫人送到后厨去了。 一楼大厅最拐角正好空出来个位子，苏昀坐下，见赵泽君忽然嘴角翘起来，摇头一阵笑，奇怪说：“你笑什么？” 赵泽君摆摆手，说：“我在想那只公鸡要是有思想的话，肯定得骂娘，这不是活倒霉，帮小狗挡了一枪嘛。这么一想，我还挺不忍心吃它。” 苏昀翻了个白眼：“伪善。” “也是。”赵泽君掏出烟盒抽了一支烟出来，随口说：“图个安心罢了。” 正要抽烟，就听到苏昀咳嗽了几声，看了看苏昀，又把烟放回烟盒里， 苏昀随手把桌上的一个打火机推过去，“你想抽就抽吧，我有点咳嗽，不碍事。” “算了，当着老师的面抽烟不好。”赵泽君笑了笑。 “对身体不好，你们年轻感觉不到，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苏昀淡淡说。 赵泽君眯着眼，盯着苏昀的脸打量了几眼，摇头笑笑，说：“身体嘛，一是保养，一是心情。” “心情怎么可能好。”苏昀用手轻轻的揉着太阳穴。小孩被前夫带走已经小半年了，她看上去好像已经走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面已经全完空了。 “慢慢来吧，总会过去的。苏老师你还年轻，将来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赵泽君想了想，说：“再说了，你每年也可以出去看小孩。” 说着话，老板端着洗脸盆一样大的公鸡煲送上来了，苏昀涮了两双筷子，递给赵泽君一双，挤出一丝笑：“不说这个了，尝尝看，我也是第一次来。” 味道的确不错，很正宗，可苏昀胃口不好，几乎就是看着赵泽君在吃，换了个话题，随口问：“你怎么想起来租房子，学校寝室条件不错的？” “嗯，我自己做点事，寝室不方便。”赵泽君说。 “创业？” “嗯。”赵泽君点点头，“做了个小网站。” “哦。”苏昀有些心不在焉，大学生创业的很多，学计算机专业的学生研发网站再正常不过了，但大多半路夭折，她也没把赵泽君口中的‘小网站’太当一回事。 一顿饭吃完，聊了聊寒假补课的安排。 之所以要补课，而不是自己复习，实在是因为赵泽君一大半课程都没上，高数这种东西，仅仅靠自己看书，很难完全看懂，就算看懂了也是事倍功半。 吃完饭，苏昀主动去结了账，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出土菜馆大门，就看见老板蹲在大门口地上，一手掐着刚才那条小黑狗的脖子，朝一大盆水里按。 杀鸡割脖子，杀狗最好不要见血，比较常见的办法是脖子吊起来用棍子打死，或者在水里闷死。 黑狗太小，在胖老板的有力的大手之下，根本没有反抗余地，被按在水里四条腿拼命的乱挣扎着，长大嘴巴咕嘟嘟朝外冒起泡，眼睛却是在水面下睁得大大的。 赵泽君皱了皱眉，没说话。 看到水波里，只有几个月大的小黑狗努力睁开的两只眼睛想要求生，苏昀心里猛地一震抽搐，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很罕见的发了脾气，冲着胖老板：“你放开！” 胖老板一愣，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苏昀，手还掐着狗。 “你放手！” 苏昀又重复了一边，重重的推了胖老板一把，柔柔弱弱的一个女老师，居然把膀大腰圆的胖老板推得摔倒在地。 水里的小狗立刻一翻身，仓皇的从水盆里翻过身露出头，一个劲地朝外咳水。 水盆有点高，黑狗挣扎了两下爬不上来，苏昀直接伸手把湿漉漉的小狗抱在怀里。 “你什么意思啊？！”胖老板不干了，爬起来吹胡子瞪眼说。 苏昀抱着瑟瑟发抖的狗，铁青着脸说：“多少钱，我买了。” “那不行，已经有客人定了。”胖老板看看苏昀，又瞅瞅赵泽君，说：“刚才你们在门口看到了不买，现在人家都定了，我也没办法。” 第四十四章 跑啊 饭店里几个伙计见老板‘被打’了，呼啦全部冲出来，把赵泽君和苏昀围在其中。 见是一对年轻男女，对方伙计一个个直眉瞪眼的，还有人抄起了家伙。 饭店的狗大多来源不清不楚，很多是在街上套的偷的，偶尔主人找上门，双方好一通扯皮。这些伙计看赵泽君和苏昀的样子，大概还以为是年轻情侣来要回自己的狗。 赵泽君下意识就要朝前走一步，挡在苏昀身前，习惯动作。没想到苏昀抢先一步，反而挡在他身前。 这个动作让老赵微微一愣，随即释然，苏昀可不知道自己是个比她还大两岁的男人，现在她的身份，是老师，当然不会让学生顶在前面。 “没事没事，你们回去忙。”胖老板赶紧挥挥手，让伙计们散了，然后一脸无奈的对苏昀说：“我说美女，我这是做生意，你这样搞我怎么办？” “我花钱买。”苏昀说。 胖老板摆摆手：“不是多少钱的问题，人家客人都点过菜了，要是卖给你了，我和人家怎么交代？” 女人爱心泛滥起来实在没得治，平时越是理智冷静的女人，脑子一旦发热，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苏昀自从说出那句‘住手’之后，整个人的做派和平时冷静的女老师判若两人，抱着瑟瑟发抖的小狗，毫不犹豫的说：“人家给多少钱，我加一倍。” 胖老板叹了口气，瞅了瞅赵泽君。 赵泽君给老板递了个支烟，赔笑说：“不好意思啊。老板，她心软，见不得这个。要不你帮帮忙，跟点菜的那桌人说说，我们多给钱。谢谢你！” 胖老板接过烟别在耳朵后面，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杀个狗有什么好心疼的，都照你们这样，鸡鸭猪牛都别吃了。” “是是是，下不为例，麻烦你了。”赵泽君继续赔笑。 牢骚归牢骚，胖老板还是转身去了店里，找订菜的客人商量去了。 赵泽君回头看了看苏昀，摇头笑笑。 苏昀怀里的黑狗浑身湿漉漉的，狗不大，一只手也能抱得过来，不过小家伙大冷天被按在冰凉的水里，又冻又怕又呛水，一个劲地朝苏昀怀里拱，苏昀不敢放手怕摔了，下意识的侧身，“右边口袋里有手帕，你拿出来给它擦擦。” 赵泽君探手进她羽绒服口袋里，入手很暖，厚厚的羽绒服里大概只穿了球衣，隔着口袋，手背能感觉到腰部传来的弹性。 刚碰隔着口袋碰到苏昀的腰，明显能察觉到苏昀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的朝边上让了让。 “咳咳……”赵泽君闹了个大红脸，搞得好像在吃人家豆腐似的，赶紧一把抓住手帕缩回手。 “把它脑袋擦干。”苏昀也没提刚才那下亲密接触，把狗脑袋‘递’了过来。 “苏老师，你这倒好，不让我养宠物，自己救了一条狗。”赵泽君没动手，反而笑笑，说：“这哪能擦干，你把它放下来，小狗自己会把毛抖干的。” “哦，是了。”苏昀嘴角一挑，笑了，把小狗放在地上。 小黑狗四肢落地，摇头晃脑的一阵猛抖，小水珠子飞得到处都是，还冲着苏昀奶声奶气的叫了两声。 苏昀蹲在边上伸出长长的食指，在湿漉漉的狗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小狗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去舔她的手指，苏昀也不躲，任由小狗舔，笑眯眯的望着它。 赵泽君看得微微一愣，三十多岁的女人，蹲在地上逗小狗，笑得像个十八九的女孩子。 “你这么看我干吗？”苏昀一抬头，就看见赵泽君直愣愣的盯着她，嘴巴微张，一脸痴汉状。 “没什么。”赵泽君笑了：“苏老师，你该多笑笑，笑起来真挺好看。”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苏昀又不笑了，用手帕给抖干毛的小狗擦了擦，然后抱在怀里，板着脸和赵泽君并肩站着，等老板回话。 一条狗，撑死百来块钱，翻一倍，也就两三百，苏昀一个大学老师倒是买得起。 没一会，老板出来了，还带这个打扮得有些妖艳的女人，手上戴了几个大得有些夸张的金戒指。 “就是这位美女点的，你们自己谈吧。”胖老板说。 “你好，这小狗挺可怜的，我想买下来养，你看多少钱合适……” 苏昀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女人斜着眼打量着苏昀，阴阳怪气的说：“你什么意思啊？我出多少钱，你翻倍给？跟我这裝大款是吧？姑奶奶告诉你，钱我有的是！” 苏昀语气微微一凝，本以为对方是来谈价钱的，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 赵泽君上来打了个圆场，“美女，误会了，没别的意思。我朋友一直想养条狗，正好遇上了，和这条狗有眼缘。这不是跟你打个商量嘛。” 女人目光一斜，睨了赵泽君一眼，鼻子里哼哼一声，说：“和狗有眼缘了？你们口味还真独特，你们三个回去，怎么弄啊？” 这话就太难听了，苏昀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父母也都是知识分子，长在书香之家，脸刷的就涨红了。 赵泽君脸色也是微微一沉，卖就卖，不卖就不卖，一句话的事情，何必骂人呢。 不过按道理，的确是人家先看上这狗的，对方不松口，也不好强拿。 还是用比较客气的语气，说：“这样吧美女，你开个价，多出来的，就当是我的一点感谢。” “开价是吧？！好啊，一万块钱拿走。唐胖子，我告诉你，少一分钱，这条狗都别卖给他，不然我跟你没完。” 说完，转身扭着腰就朝饭店里面走，边走边骂骂咧咧的说：“操，腰里别着死耗子冒充打猎的，跟我这装大款！” 苏昀傻眼了。 一万块钱对她也不是小钱，这几年工作，个人存款加一起也就三四万而已。 其实还不是钱的问题，对方摆明是讹诈，真给钱，气也要被气死了。 “我说两位，算了吧，那个大姐是在街面上混得，我看你们也是读书人，犯不着跟她闹。”胖老板一边劝，一边朝苏昀一伸手，示意把狗还给他。 苏昀抱着狗朝后退了一步，就是不肯撒手。 “这样吧，钱我给。”赵泽君忽然说。 苏昀一愣，惊诧说：“你哪来这么多钱？！不行不行……” 赵泽君挥挥手打断了她，打开自己的手包，冲胖老板晃了晃，说：“老板，我手头上一下拿不出一万，劳你驾，再去帮忙说说，六千五行不行？我就这么多现金了。” 胖老板探头朝包里看了看，放钱的那个格子里，有一大叠厚厚的百元大钞，他诧异说：“真买？” “真买。6500差不多了，你帮我说说呗，她一句话赚几千块钱，还想怎样。”赵泽君说。 “有钱烧得！”胖老板嗤笑了一声，转身进了饭店：“行吧，我再去问问。” “要买也是我出钱。”苏昀把狗就要递给赵泽君，肃容说：“不行，你在这等着我，我去银行取钱。” 赵泽君摇摇头，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苏老师，我是该说你天真的，还是傻呢？” “什么意思？”苏昀一愣。 赵泽君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进包厢的胖老板，坏笑起来：“有病我才买！” “啊？” “跑啊！” 说完，拽着苏昀就跑。 第四十五章 都是妖怪变的 苏昀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赵泽君见她还傻乎乎的抱着狗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老板就要回来了，毫不犹豫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就大步朝天桥跑。 苏昀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不由己被搂着腰跟着朝前跑，见鬼似的看着赵泽君。 坏事一开始干有点怕怕的，真干起来反而有些刺激，上人行天桥，苏昀忽然明白过来赵泽君要干什么，心脏一阵狂跳，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一阵狂奔，刚坐进车里，就看见对面的馆子里已经追出来几个人，胖老板、刚才那个妖艳女人，还有两个混混一样的家伙，正一脸恼火的举目张望。 苏昀激动得一脸通红，打着火就准备开车闪人，赵泽君生怕她情绪波动太大，开车出事故，赶紧按住了方向盘，“我来开。” “嗯？你还会开车？” “放心，保证安全。” “好。”苏昀坐在正驾驶座，赵泽君坐在副座，下意识要推开车门下车换座位，赵泽君又拉住了她，“别下车，当心被对面人看见了。” 努努嘴，示意两人在车里换位置。 苏昀犹豫了几秒，点点头，把小狗放在后座上，双手撑着座椅，一条腿跨过车中央，赵泽君正好是相反的动作朝驾驶座夸，富康前座空间太小，赵泽君几乎就是抱着苏昀的腰，把她从自己身上挪到了副驾驶座。 “安全带系上，出发！” 小富康发动，不紧不慢的汇入了马路的车流之中。 隔着玻璃，十几米之外的马路上，妖艳女人正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的，浑然不觉偷走她狗的人，就在她眼前扬长而去。 开出几百米之后，苏昀这才算完全回过神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笑吟吟的对赵泽君说：“我刚才还以为你真要给她钱呢，你这个人……” “哪怕一千我都给了，什么一万块钱，傻子才给她。”赵泽君转头飞快的瞟了苏昀一眼。 “你才傻子呢。”苏昀眼皮微微一翻，语气含嗔，有点担心问：“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不道德啊？” 道德不道德的不好说，不过肯定算是盗窃，放在2016年大街小巷都是摄像头，赵泽君未必会这么做，不过这年头除了政府银行有监控，城市的大多角落都是空白。 “当然不算。”赵泽君一本正经的说：“要是咱们真给她一万钱钱，那才是不道德，助长了社会的歪风邪气。” 苏昀嘴角斜斜一翘抿嘴笑了笑，转身从后座把小黑狗报过来，搂在怀里逗弄着。 “我就说你应该多笑笑嘛。” 赵泽君转头看了下小狗，说：“好人做到底，这小家伙你准备怎么办？送人还是自己养？” “我养不了，我妈怕这些毛茸茸的东西。”苏昀想了想，说：“嗯，先放在我办公室吧，寒假过完再说。” 赵泽君想了想，“要不，放我那养？就是租你的房子里。” “你又要上学，又要创业，哪有时间照顾它？” “反正你也有钥匙，有空给它带点吃吃喝喝的，或者带它出去溜溜，我有时间就我带。”赵泽君说。 苏昀犹豫了片刻，还是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说：“当初我不让你养宠物，现在反而给你添这么大麻烦。” “不麻烦，正好我平时也不怎么住那，养条狗，帮我看看门也不错。” 说着，一大方向盘，转向另外一条路：“先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下身体，买点狗粮狗窝什么的。” …… 在宠物店检查了一通，小狗身体挺健康，就是有点营养不良，看到什么都想吃。 品种也鉴定出来了，应该是山里的猎犬和狼狗混种出来的，脑门上有个倒三角的凹陷，这是典型的猎犬，有比较强的捕猎意识，如果狼狗的血统成分比较大的话，长大了些耳朵也能竖起来。 注射了疫苗，买了个毛茸茸的狗窝，一袋子二十斤的狗粮，项圈牵引绳什么，装了一大包，又开车回到科大宿舍楼。 “就放这里吧，我小时候养的那条狗就是住在这里。”苏昀把狗窝放在客厅靠近阳台的角落里，把小黑狗抱进窝里，小家伙很不安分的跳出来，用鼻子去拱装狗粮的塑料袋。 宠物饿太久了不能一次性吃饱，赵泽君在小饭盆里倒了一层浅浅的狗粮，用弄了点牛奶放在边上，小黑狗伸出舌头吧唧吧唧一阵猛舔，脑袋都要埋到牛奶里去了。 苏昀和赵泽君就跟两个小孩似的，蹲在边上看狗舔牛奶，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到啪叽啪叽的声音。 看了一会，苏昀忽然说：“起个名字吧。” “叫小黑。”赵泽君随口说。 苏昀无语的看了赵泽君一眼，“你要是当爸肯定不负责。” “我说苏老师，我就是当爸，也生不出这家伙来吧。”赵泽君才无语。 “也是。”苏昀笑了，摩挲着小黑狗的脑袋，轻轻的问：“你以后就叫小黑，好不好？” 小黑狗埋头猛吃，压根不搭理她，小黑也好老白也罢，都没吃吃喝喝重要！ 有一个多礼拜没回来住了，家里落了薄薄的一层灰，狗在边上吃东西，苏昀看了一会，站起来熟门熟路的从卫生间拿了扫帚打扫卫生，赵泽君憋了半天，终于点上了一支烟，站在阳台抽。 狗吃饱了，老老实实的趴回了窝里睡觉，房子不大，苏昀没一会就打扫完了，脱了橡胶手套，也走到阳台上，从赵泽君放在窗台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拿过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 赵泽君微微一愣，歪头看了看她。 苏昀斜斜的倚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景色，长长的吐出一口青烟，说：“前段时间心里难受，过不去这个坎，学会抽烟了。” 说完，转头看向赵泽君：“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总说谢，上次你也是，从头到尾谢了我好多次。苏老师，我住你房子，你太客气了，我会拘束的。”赵泽君笑道。 “嗯，那好，以后不说了。” 赵泽君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以后，还是少抽烟吧。将来还是要有孩子和家庭的。” 苏昀轻轻的嗯了一声，回身把剩下的大半截香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 赵泽君趴在阳台上看风景，身后传来苏昀的很温柔的声音：“晚上吃什么？” 他微微一愣，这画风不对啊，不就救了条狗吗？听着怎么像过起小日子了？ 回头一看，只见苏昀蹲在狗窝前面，托着小黑的两只前爪，笑吟吟的重复刚才的话：“小黑，晚上吃什么？” 赵泽君只觉得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难道世界上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妖怪变的？ 第四十六章 被鄙视了 放寒假的第一天，寝室人就走光了，学校学生回家过年，泽宇公司要等到年30这天才放假，日照安排了寒假期间的值班表，赵泽君看了之后，划掉了几个家在外地的同事，稍作调整，自己和另外几个本地的同事顶上来。 一年到头都辛苦了，得让大家安安心心过个大年。 学校冷冷清清的，以前去看书都要抢位子的图书馆空空荡荡，大食堂里也没几个人，每天三顿饭，拢共加一起不到十个菜，公司那边倒是好点，泽阅有专门的员工餐，顿顿保证三菜一汤。不过吃长了也腻味，家里还有条狗嗷嗷待哺的，赵泽君干脆在小房子里开了火。 刚做了两个菜，给小黑准备好狗粮，正要吃，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苏昀拎着个塑料袋站在门口。 “苏老师，你不是有钥匙吗？” 苏昀笑笑：“还是敲门的好。”闪身进来，从袋子里拿出一大袋牛肉干拆开，赵泽君抽了一条闻闻，香喷喷的，正要吃，就看见苏昀也拿了一条冲小黑晃晃，小黑摇着尾巴冲上来，一口叼过去，三下五除二吃了个一干二净，还不过瘾，晃着尾巴冲苏昀撒娇。 赵泽君嘴角抽抽了两下，有点依依不舍的把牛肉条放回去，尼玛狗粮太香，老子差点中招。 苏昀一边喂狗，一边头也不回的说：“你过年不回去？” “网站还在正常运营，我给员工放假了，自己留守，大概年三十上午回吧，初六回来。对了，狗我不带回去，找个宠物店寄养吧” “过年还哪有宠物店开门，我在学校，每天过来照顾照顾它好了。” “也行。” 苏昀喂了小黑两条牛肉条，不管小黑还在央求着要吃，把剩下的封口扎起来递给赵泽君，“这个东西磨牙用的，不太好消化，一天给它吃几个就行。” 赵泽君接过牛肉条放在一边，冲桌子努努嘴：“嗯。你吃了没，正好做了菜，一起吃点？” 桌上两菜一汤，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红烧带鱼，一个排骨海带汤，苏昀有些意外，“你一个小男生还会做菜？” 赵泽君可不是什么小男生，上辈子一个人住了几年，大部分时候在外面吃，有时候自己在家做，厨艺不敢说好，合格线还是有的。赵泽君咧嘴笑笑，“略懂，糊弄着吃。尝尝我手艺。” 苏昀用筷子夹了块带鱼，放在嘴里抿了抿。 “怎么样？”赵泽君多少还是有点期待的，相对于别人夸他会做生意，是什么网络小说教父，要是有人由衷的赞他一句‘菜做得太好吃了’更有成就感。 苏昀一言不发，抿嘴淡淡一笑，放下筷子，径直走进厨房。 “围裙呢？”一边从冰箱里朝外拿材料，一边头也不回的问。 又是一次暴击伤害，赵泽君叹了口气，把围裙递过去，苦笑着摇摇头：“苏老师，我做的东西，就那么难吃？” “还不错啊。再说了，男人的本事，又不在做菜上，你这个年纪，能把菜做熟就已经很不错了。”苏昀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很自然的转过身，“帮我后面带子系一下。” “嗯。” 赵泽君站在苏昀身后，把围裙在打了个活结，白皙修长的脖颈近在咫尺，几缕青丝随意的散落着，一股似曾熟悉的淡淡植物香味。 “好了，你出去休息吧。” 回到客厅，还是忍不住尝了尝自己做的菜，味道其实挺不错的。 朝沙发上面一坐，小黑就从窝里跑出来，人立而起要朝沙发上窜，赵泽君仰面朝天躺在沙发上，把小黑抱起来放在自己肚皮上，四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厨房里响起洗菜切菜的声音，赵泽君抱着狗打盹，身下的沙发和身上的小狗都软绵绵暖呼呼的，渐渐就有些犯困，眼皮子发沉，居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赵泽君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女人抱着自己疯狂的亲吻，湿润的嘴唇吻遍了自己的脸颊，他很是疑惑，想要看清楚这到底是谁，可对方的脸上像是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雾气，根本不知道是谁。 不管了，亲就亲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睡了个爽，醒过来一看，墙上的闹钟已经走到了下午两点半。 一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房间里空空荡荡的，苏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自己身上多了条毛毯。 小黑被颠得摔在沙发上，睁大眼睛望着赵泽君，不停的舔着舌头。 赵泽君看它湿漉漉的鼻子还有一个劲在舔嘴唇的小舌头，忽然醒悟过来，为毛会做那个梦了。 “我操！” 看来以后睡觉要留点心，关上门为好，这小家伙也不知道将来到底会长到多大，万一将来自己睡觉的时候，它跳上床，吃个香肠什么的…… 太恐怖了！ 桌上有张纸条，很简单的一行留言：‘我先走了，饭在电饭锅里热着，菜在冰箱，微波炉热一下再吃。提前祝新年快乐。苏昀。’ 冰箱里除了自己做的那几个，还有一份红烧肉，一份清蒸鱼，肉末茄子，装在盘子里用保鲜膜盖着。份量很足，足够吃上两三顿。 除了菜，还多出来一大盒牛奶。 包装上都是洋文，一个没见过的牌子，上面印着一家老外三口人外带了条大金毛，也不知道到底是给狗喝的还是人。 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饭菜重新热好，把苏昀做得和自己做的菜放在一起，两份都尝了尝。 事实证明，单身男人的厨艺，和结过婚的女人之间的差距很大。 其实厨艺如何，赵泽君倒是没有考虑太多，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居然在有外人的情况下，自己睡着了。 穿越之后，赵泽君心底其实一直有些不安全感。 他也清楚，这种不安全感其实没有任何实际的原因，只不过因为穿越者本身就是个最大的秘密，怀着这个秘密，对任何人，他都或多或少报了一丝提防的心思。 可能是因为这条小狗，也可能是因为苏昀在厨房里做饭，露出了女性最温柔的一面，让他稍稍放下了这份提防。 吃完饭，下午去了趟公司，年终之前，泽阅内部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联欢会。 第四十七章 相提并论？ 大年二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百度上的搜索结果多如牛毛，这个‘泽阅’被公认为业内最大最成功的企业，而赵泽君本人，甚至被同行业称为‘教父’。 苏昀对于网络小说行业不甚了了，偶尔听学校里的年轻老师聊到过，是个新兴产业，盘子比较小。可是，再小的盘子，能成为业内第一，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苏昀这才意识到，赵泽君所谓的创业，和自己最初认为的不一样，这位‘赵同学’已经是个真正的‘老板’了，考试成绩对于他而言，大概也就是一个为了最后拿毕业证的数据，甚至整个大学对于他而言，也只是一个平台。 这种情况下，再按照对于一般学生的态度‘严格’要求他，显然没有太大意义，那不是对他负责，而是拖后腿。 何况两个人之间，现在的关系似乎更类似朋友，赵泽君厚着脸皮非要画重点，苏昀也没法板着脸拒绝。 想到赵泽君，苏昀脑子忽然就浮现出前夫的影子。 同样是年轻俊才，少年成名的年轻企业家。 有能力的男人都有种共同的特质：在他们身边，会让人觉得很踏实。 但赵泽君身上还有另一种东西，是她前夫不具备的。 她相信，如果那天在土菜馆门口，换成是她前夫在场，绝对不可能帮她救那条狗，在事后还会嫌她多管闲事，更不可能做出偷狗的事情来。 这个学生身上，有很暖的一面。而前夫身上正是缺少这种东西，当初年轻遇到那个男人，被他的自信和才华所吸引了，很多年之后她才明白，那些耀眼的才华和能力，可以当作少女对于英雄的幻想进行崇拜，却不足以支撑起有血有肉得生活，更不是爱情。 想着想着，苏昀忽然讪讪一笑，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 自己在想什么呢，一个前夫，一个学生，这两个人怎么能放在一起比。 把小黑放下沙发，苏昀掏出电话，给远在海外的儿子拨了过去。 第四十八章 赞助 年前忙得差不多了，赵泽君正准备回宜江市，还没等收拾好行李，连续又接了两通电话。 先是周娜的电话。 周娜文艺底子不错，高中时期就学过芭蕾，上大学之后沾了赵泽君的光，在韦德接受正规系统的体型和舞蹈训练，韦德的教练课程比大学里健身房的业余兴趣班专业得太多了，一个学期下来，周娜彻底出落成了正儿八经的大美女，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女人有了这两项，自信心、气质之类内在的东西，其实也就自然而言上来了，再加上身后有赵泽君这么个土豪不缺钱，顺带着涨了不少见识，整个人由内而外，和应景的花似的，灿烂绽放。 人漂亮，她性格又活泼，很快就混进了苏南大学的学生会队伍，大一的新生，居然当了个什么宣传部长，专门负责文体这一块。 明年春天，苏南大学准备挑头举办一个全省大学生舞蹈比赛，周娜是组委会的成员之一。 举办活动肯定要花钱，大学生活动商业价值不大，没什么厂家愿意在这上面投钱，作为主办方，苏南大学学生会未雨绸缪，提前半年时间派出一群美女去想办法，周美女想办法，就想到了赵大款的头上。 这通电话，是拉赞助来了。 “我说小姑奶奶你有谱没谱，好事怎么不想着我？”赵泽君翻白眼，说：“你自己要是缺钱，多少钱你说个数，我给你打卡里。学校里的事你凑个什么热闹。” “哥，你总不能让我牺牲色相，去陪那些土大款喝酒唱歌吧，他们肯定要占我便宜的。”电话那头，周娜可怜兮兮的说。 “少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谁敢占你便宜，你早一个大耳掴子过去了。”赵泽君说。 周娜在电话那头嘤嘤嘤装哭，“我第一年进学生会，要是拉不来赞助，肯定要被何茜那个小贱人羞辱。” “又怎么回事？从哪又冒出个小贱人来？” “学生会里的一个妖艳贱货！上次我们年纪交谊舞比赛，我不是拿了第二名嘛，她第三，一直就不服气。最近傍了个大款，天天拿着个破lv炫耀，这次拉了两万块钱赞助，话里话外就阴阳怪气的，气死我了！” “我就不信了，还有人比你还妖艳的？再说了，你不也有lv，上次给你买的。” “放寝室锁着在呢，我上学带什么lv包包啊，这不是招人厌嘛。” “这还差不多。” 赵泽君想了想，傍大款才拉来两万块赞助，估计这个款也大不到哪去，至于驴包，这玩意不属于奢侈品，无非是国际一线的流行品牌，便宜点的几千块钱，普通白领咬咬牙都能买得起，愣是给后世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大妞吹上了天。 “哥我可告诉你啊，这个比赛要是办成了，全省的漂亮女大学生都得到我们学校来，你赶快巴结好我，到时候你看上谁，我帮你搞定！”动之以情没用，周娜开始诱之以色。 赵泽君给她说得一笑，故意逗她说：“怎么搞定，先说来听听？你们学生会再厉害，还能管到男女关系上去？” “帮你按住她的手和脚总行了吧！”周娜没好气说。 “我算是服了你了。她拉来两万，我出五万块钱够不够？” “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算泽阅公司的赞助吧，到时候我让他们做个大横幅，狠狠的帮你宣传宣传。” “得了吧，一个大学活动能有多大影响力。” “那不一定，我们学校出美女，举办点什么活动，全省大学都挤破头要参加。哥你要是赞助一百万，我能给你把全国的大学生都拉来！”周娜自信满满的说。 “少来了你。对了，你车票买好没？过年回家给舅舅妈妈带个好。” “买了买了，我明天走，你都不说来送送你美艳动人的表妹！” “慢走，不送！” “我就知道！哼哼，无情无义的人，活该你打光棍！我挂了，替我向姑姑姑父拜年。” 被周娜勒索走了五万块，赵泽君正要收拾行李，忽然又接到了老爸赵涛的电话。 赵涛夫妻两已经快到建武市。 “我和你妈商量，你这么多事，来回跑太辛苦了，干脆我们过来，顺便看看你大伯。”电话那头传来压过铁轨的声音，应该是在火车上。 赵涛老家就是建武市的，父母过世的早，上面还有个哥哥，这些年来往不多，去年拆迁，赵涛夫妻两先来建武市，后去沪市旅行了一趟，多年的亲戚又重新活络起来。 “你们几点到？我去接你们。” 问过了时间，赵泽君先给军子打了个电话。 父母关心自己，这份心意赵泽君是感动的。 但实际上，这份心意，也给自己带来了些不便。 明天泽建公司开年会，按理说，自己这个老总平时不经常露面，年终总结无论如何也该出现。 即然父母来了，自己就没法回宜江市了。 所以军子就必须回去，代表自己参加年会，和老员工包工头们好好喝一顿。 这点赵泽君拎得很清楚，姜萱是实际负责人，他反而不能代表自己，军子平时不怎么管事，但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由他出面最合适。 这和个人感情亲疏无关，纯粹是管理问题。 另外军子家里也有点事，好事，他妈终于舍得住院了。半年时间，龙虾特色大排档红红火火，赚了不少钱，军子在泽建也有一份不菲的稳定收入，母子俩总算不在为经济发愁，军子坚持让他妈去医院全方位检查疗养一阵，好好的治治肺病。 赵泽君给了军子一个月的假陪陪他妈，另外封了个红包。 临时安排好工作，赵泽君和军子打车赶到了火车站，刚把军子送上车没多久，赵涛夫妻就到了。 老远就看见老爸拎着个大包，赵泽君赶紧跑过去把包接过来，赵涛盯着赵泽君打量了几眼，满意的点点头：“嗯，瘦了点，不过更精神了。不错。” “能不精神嘛。”赵泽君嘿嘿一笑，“我每个礼拜都去健身房锻炼。” “去健身房好，平时早睡早起，少抽烟！”周娅叮嘱。 “知道啦。” 没告诉父母自己在学校租房了，明明有寝室还花钱出去租房，老妈肯定要唠叨，求个耳根清净，干脆在市里宾馆给父母开了间房。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来到大伯家所在的景逸小区。 第四十九章 拜年 相对于母亲那边的亲戚，赵泽君还是更喜欢父亲这边的聊天风格。 虽然说的也都是家庭工作孩子，可赵波夫妻俩的话语都很温和，很少听到有攻击性的字眼，让人很舒服。 赵波原来是建武市中心公园的管理处主任，公家经营的公园效益太差，去年市里改革，公园精兵简政，一大批人下岗，买断了工龄，赵波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下岗也轮不到你哥这个级别的，他好歹也算是公园的中高层干部了，没办法，帮着下面几个老兄弟说话，得罪了领导，人家给他穿小鞋。”大伯母叹了口气。 “话不能这么说，做人嘛，还是要讲点感情的。当初选这个主任，那几个人出了不少力气，一直都很支持我工作。” 赵波摆摆手，说：“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赵波下岗之后，凭着二十多年的公园管理经验，在市郊的一个私人游乐园找了份协调员的工作，虽然不是领导，不过收入比在公家单位当领导还要高出一截。 赵涛笑着说：“下岗这个事真要两说，没本事的人怕下岗，为什么，没地方混日子了。有本事人不怕下岗，下个岗反而摆脱了束缚，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嘛。滨湖游乐园很有名气，我在宜江市都听说过。” “嗨，他当个协调员，什么杂事都要管，又什么都做不了主，给人打打工而已。” 大伯母自谦的笑笑，给赵泽君加满水：“小君你喝水，别客气啊。不是伯母说你，都来建武市上大学了，也不来家里走走。你堂弟今年初三，你这个名牌大学生有时间给他指点指点。” 可能是因为老赵家基因问题，赵涛赵波生孩子都比较晚，赵波比赵涛还大两岁，可儿子今年才15岁，上初三。 “嗯。”赵泽君嘿嘿一笑，有点心不在焉的。 他在想赵波工作的滨湖游乐园。 这个公园是建武市比较早一批的娱乐性公园，最早是免费的，后来被私人承包，按照游乐园的模式，引入了不少娱乐设施，像摩天轮、5d电影、卡丁车之类的，在03年的时候建武市还算比较好玩的一个地方。 好景不长，随着市里各种娱乐越来越丰富，游乐园那边也没钱更新换代设备，很快就半死不活了。 十几年之后，这片场地再次易主。 已经成为首富的王叔叔买下了那里，建了一座华东最大的主题娱乐城，叫板迪士尼。 要是自己能买下来就好了，如果运作好，将来不管是盖房子还是卖给王叔叔，或者干脆自己做主题娱乐城，都有很大的潜力。 不过这也就是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想想罢了，自己现在这点钱，还玩不起这么大的项目，而且投资周期也太长了点，不可能把全部家当都压上去。 收回思绪，赵泽君抱着茶杯走进堂弟赵涟的卧室，在背后看见他在台式机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着些什么。 “小君哥哥……”见赵泽君进来，赵涟赶紧切换了屏幕，神情慌张。 “写小说啊？”尽管屏幕一闪而过，赵泽君还是看见了，这小子好像在码字。 赵涟被戳破，脸微微一红，讷讷的说：“哥你别跟我爸妈说，下学期考高中了……” “放心我不说。你在哪个网站写啊？”赵泽君笑眯眯的问。 “叫做泽阅中文网。”说起网站，赵涟明显健谈了很多，滔滔不绝的说：“这个网站可有名了，是国内最大的小说网站，有好几十万读者和作家，要是写的好，还能赚钱呢，里面有些大神级别的高手，一个月都赚好几万！” “这么牛？！”赵泽君看到现在的赵涟，恍惚间就想到了当初的于哲，那股子劲头简直一模一样，笑了笑，说：“不过你这都要中考了，还是先把心思放在考试上。写小说虽然门槛不高，也是需要一定阅历的，过几年在写也不迟嘛。” “哥你也懂网络小说？” “咳咳……这个，不太懂，略懂一二。”赵泽君假装喝水，低着头说：“写小说也太辛苦了，你看那么多写手，大神才有几个，几千几万人之一，比考大学都要难得多。” “嗯嗯嗯，我知道！我一开始写，就是想赚点钱，我爸爸在新单位工作太累了，过年就放两天假。我想要是我能赚点钱，爸妈能轻松一点。” 赵泽君点点头：“你还挺懂事的。” 打开了话匣子，赵涟的话也就多了起来，有点少年老成，嘿嘿一笑，说：“其实我也知道，我好好学习，就是对我爸妈最大的帮助了。不过写着写着，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你写的是什么，能让我看看吗？”赵泽君问。 成绩不好的写手有两种极端，一种是恨不得见人就推荐自己的小说，一种则是连亲人朋友都不告诉，赵涟明显属于后者，红着脸说：“哥，算了吧，我现在写的好差，等我出名了，我再给你看好不好？” “好！”赵泽君哈哈一笑。 “吃饭了。”大伯母从外面走进来，笑呵呵的问：“你们兄弟两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赵涟赶紧冲赵泽君一个劲地使眼色，赵泽君说：“我们聊明星呢，我弟弟也喜欢刘德华。” …… 年三十，和老爸老妈还有大伯一家吃了年夜饭。 又是一年过去，去年这时候发生的一切，好像就在昨天似的历历在目。 黄宏赵本山的小品，第一次去军子家的大排档，在大排档里，筹划商定了泽建公司的雏形：施工队…… 一年时间，变化不小。 不变的是问候，今年年三十，要联系的人比去年又多了不少。 于今于哲、沈炼、大象、街道老李、垃圾场厂长、寝室一群人，……挨个发短信，两个公司，尤其是泽阅公司的新员工，都一一问候到； 没等赵泽君问，军子就主动打来了电话，把泽建最近的情况详细的汇报一番。 赵泽君没多问别的，只是说：“你妈检查怎么样了？” “做了全套的检查，医生说没大事，就是要慢慢养着。哥，你帮我谢谢于局长。” 专家号不好挂，尤其是大过年的更难，不过赵泽君找于今出面，直接找到了宜江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安排了床位和知名主治医师。 军子嘴上说谢于哲，赵泽君知道他是在谢自己，笑了笑，说：“没大事就好，缺钱就开口，老人家身体最重要。” “哥你放心。哦，我初三回来。” “行了啊，给你一个月假，就呆满一个月再回来，我这边没什么大事。家里的店你有空也留心留心，将来都是你自己产业。”赵泽君说。 和军子通完话，赵泽君又给姜萱打了个一个。 电话那头闹炸了天，劲爆的dj舞曲，夹杂着男人兴奋的鬼哭狼嚎和女人的浪叫。 第五十章 毕业作品 过年几天，用屁股想都知道姜萱在干吗，无非是招待客户领导，笼络手下的包工头。泽建和泽阅走的是不同的路子，玩法也不一样，请这些人去喝茶聊天文艺演出，不如来点糙的。 “你等等，我到厕所跟你说……”没一会，电话那头安静了，紧跟着就听到姜萱“呕……呕……呕……” 大概在吐，吐了一阵子，才听他说：“……你幸亏没来……我滴妈，这帮子领导，进了包厢就变成人魔了……” “你自己注意身体啊，喝死了没人管你。”赵泽君没好气的说。 “喝死了也是为你喝死的！你老人家甩手掌柜一当，去大学泡小妹妹了，就留我在这遭罪，我不管啊，将来去省会，你给我介绍几个水嫩点的女学生。”姜萱说。 “屁，能介绍的女学生还是水嫩的？都黑木耳！”赵泽君随口说。 黑木耳这个词当时还没出现，姜萱想了一会才明白什么意思，“我操，太形象了，看来上大学还是挺涨知识的！” “行，喝你的吧，记得买点药护护胃。” “知道知道，我挂了啊，外面在叫我。” 要维护的关系很多，德源公司和华阳集团是最主要的两家，虽然至今和两家没太多业务往来，甚至联系都很少。 王炎还好点，在健身房遇到过几次，一起游泳，老牛那头，自从上次被他硬生生的拉去入股三十万研发狗屁不老药，之后就没联系过。 但这种层级的老板，本来就不可能像小包工头一样，天天聚在一起喝酒玩小姐，就算要一起玩，自己和对方还远远不在一个层次上。 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下，让对方保持对自己的印象，没重要事少去打扰对方，是现阶段最好的相处方式。 说起长生不老药，赵泽君始终有点拿不准，牛胜利搞这个神神叨叨的药厂，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真土豪的境界，一般人的不太能理解。 按照赵泽君目前的眼界和思维，投资肯定要有回报，让他来操作，长生不老这个四个字，八成是保健品的宣传噱头，目的还是卖药赚钱。 可牛胜利到底怎么想的，赵泽君不敢说。 身价以十亿为单位的人，对钱的概念和自己完全不是一回事。说不定人家真的就把长生不老当成一个伟大的事业。 这事真要能做成了，哪怕只迈出一小步，绝对是彪炳史册的壮举！ 难说，几百年前，谁敢想人可以上天入海呢，那都是神话里的故事，可几百年后…… 日他娘，在瞎想什么？！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离着被老牛忽悠瘸不远了。 先给郑源打电话拜了年，郑源在老家，宜江市下面一个县城，爆竹声炸得都听不见人说话，说了几句吉利话之后，又拨通了王炎的电话。 “我在澳门赌钱呢，有没兴趣飞来一起玩？”王炎爽朗大笑：“我这桌有几个老毛子，人傻钱多。” “在家陪爸妈呢。”赵泽君倒是想去见见世面，要是王炎提前告诉他，说不准真去了。 “你有福气啊，我想陪爸妈也没处陪去。”王炎淡淡的说。 赵泽君听王炎说过，他刚出生的那一年，父亲带部队突破麦克马洪线和印度阿三驳火，一次战斗冲锋中，踩中了一颗苏制地雷，当时下半截身子就没了。 他妈是军区医院的，把他拉扯到十六岁，也得癌症去世，后来王炎在父亲老战友的帮助下参了军。 “王哥，那就祝你把那几个老毛子裤衩子都赢光！”赵泽君笑道。 “好，就这么说着！”王炎一乐。 给老牛打电话，电话响了半天，那头才有人接，老牛浓厚的本地口音大嗓门响起来：“谁啊？！” 赵泽君脸一黑，感情老子花了三十万，在老牛电话本里连名字都没留下。 “牛总，我小赵啊。” “赵……哦哦哦，对了，那个科大的赵……赵什么来着？赵君君？” 赵泽君无语，郁闷说：“赵泽君。” “都一样。我说你小子怎么出了钱就不见人了，一点都不上心呢？啥时候有空，带你去药厂转转，见识见识真正的高科技！” “牛总您牵头，我哪有不放心的。”赵泽君笑道：“我自己办了个小网站，最近太忙，等过完年，您抽空带我去瞧瞧？”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务正业，一门心思玩那些个华而不实的花头精！网站能和药厂比嘛，行了，过完年有时间滚过来！” 赵泽君算是服了老牛！ 妈了个逼的，21世纪，老子做网络经济，被骂是华而不实，你他妈研究长生不老药，反而才是高科技正途？！ 这帮子吃饱了撑的慌的煤老板。 服了，大写的服。 …… 一连串电话打完，忽然来了条短信。 还以为是转发的拜年短信，打开一看，“新年快乐！睡了没？”加上落款，一共十个字。 落款是周媛媛。 赵泽君都快把这个未来的小明星给忘了，随手回了一条：‘也祝你新年快乐，早日成大明星。’ 短信刚发过去，周媛媛电话就来了。 有些意外，还是接通了电话，“喂美女你好，新年快乐。” “没打扰你休息吧？”周媛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没有，过年嘛，到处都在放炮。” “我还当你都把我忘了呢，来建武市半年，一次都不联系，我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上次写歌都没机会。”周媛媛开玩笑说。 这个茬赵泽君就不太好接了，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无非是有个夏语冰的缘故，现在夏语冰消失了，自己和周媛媛还联系什么呢。 想了想，问：“夏语冰最近还好吧？” “我就说嘛，你赵大才子眼里只有冰冰，哪还记得别人。” “不是，毕业后一直没她消息，凭空消失了似的。”赵泽君说。 “不开玩笑啦，冰冰现在还不错哦，追她的男生都能组成一个加强排！” 电话那头，周媛媛嘴角微微一挑。 给赵泽君打电话，夏语冰这个话题肯定回避不了。 但是她很清楚怎么去处理，即可以让他们两不再来往，又不至于当恶人，紧跟着说：“要不要我把她新电话给你，你自己和她聊，顺便帮她参谋参谋？” “那倒不用。” “哦对了，还有个事，想请你这个大才子帮忙。”周媛媛紧跟着说。 “不会又是写歌吧？”赵泽君笑道。 “嘻嘻，被你猜中了。” 周媛媛今年毕业，毕业作品是一部女生青春励志短片，需要一首应景的主题歌，选了很多首她都不满意，于是又想到了当初‘创作’夏小姐的赵泽君。 “知道你忙，本来也不好意思麻烦你，可是这是我的毕业作品，实在太重要了。你也知道，这种短片，内容不会很丰富，如果有一首朗朗上口，能打动人心的主题曲，能大大的提高印象分，一俊遮百丑。” “行吧，我试试看。你什么时候要？” “嗯，我去宜江市，和你面谈吧，把故事剧情详细向你介绍下，你才好写歌嘛。” “我过年就在建武市。”赵泽君说。 “那太巧了，我也在啊。要不你哪天有空，到我们学校来，我这里有现成的录音棚。” “那也行，有时间我给你电话。” “好，我等你。” 第五十一章 大红风衣 初一初二，赵泽君找苏昀借了小富康，开车带着爸妈在建武市玩了两天，大过年的，外地务工人员返乡，偌大一个省城反而骤然安静下来，街面上人很少，居然显得有点冷清，周娅说省城还不如宜江呢。 这时候去北上广几个大城市看，人更少，简直就是鬼城。后来几年，赵泽君发现个规律，判断一个城市是否是真正的大城市，就是看过年期间人流，如果一个地方，平时人少，过年陡然变得很热闹，不用说，一定是小城镇。相反，过年期间能直接拍鬼片的，一般都是大型城市。 建武市在全国排不上前三前十，十几名还是有的，不比北上广繁华，却有足够的空间让赵泽君发展。 去步行街吃了几顿饭，全家人看了场电影，初二下午，大伯赵波值班，赵泽君一家又开车去滨湖公园玩了一圈。 过年，公园里的娱乐设施基本都停滞了，一个号称全省最高的摩天轮矗立在公园中央，特别显眼。 就目前的眼光来看，这个公园开发的还是不错的，海盗船、卡丁车、疯狂老鼠、小型过山车，还有几个大的水上冲浪项目，不远处的湖边还开发了个小码头，可以坐快艇，或者泛舟湖上……这些在16年看来有些老掉牙的项目，此时此刻对游客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 不过都没开放，后山景区里，有个小马场还在运营。说是马场，其实就是用围栏圈起来一两亩地，几匹马无精打采的拴在栅栏上，供人拍照骑行。赵波和看马的老头认识，假公济私，让赵泽君骑着玩了几圈，周娅拿着相机在一旁咔咔咔拍照。 现代社会人少有接触马匹的机会，虽然跨下坐骑算不上什么世界名驹，一匹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蒙古马，可真跑起来，坐在上面的赵泽君还是觉得挺刺激的，耳边生风，身子颠簸，双腿用力一夹，马儿越跑越快。 玩了两天，年初三，回了一趟泽阅，办公室有人值班，赵泽君登陆网站的管理员后台，输入作者名‘赵涟’两个字搜索了一下。 赵涟不好意思说他写了哪些书，赵泽君想要查再简单不过了，搜索结果是一本签约不到十五万字的玄幻类小说。 点开看了几章，感觉平平，不烂，但也绝对和‘好’不沾边。 从管理员后台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对每本书的安排，下个礼拜这本书会有个分类强推，二级页面中最好的推荐。 赵泽君想了想，动用最高权限，把这个推荐给取消了，然后随便换了另外一本签约玄幻。 以赵泽君的眼光，一眼就看出来，赵涟的书就算能赚钱，也很有限，撑死了最后是安慰上架。 关键是，赵涟的年纪还是太小了，15岁的年轻人，心智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这时候他更需要的是学习文化知识，经历人生，继而接触社会，成长为一个成熟的‘人’。小说什么时候都能写，但人成长最宝贵的青年时期只有一次，这段时期哪怕一个月能赚一两万，对于他整个人生而言，也是有害无益。 至于当初的于哲，那是没办法的事，高三学生和初三学生，是有很大区别的。况且人都有私心，赵涟毕竟是自己的堂弟，大伯父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因为写小说荒废了，最后大伯父再知道这个网站就是自己办的，不光自己没法和大伯父家相处，还会为父母难做人。 先压一压赵涟，等过几年，要是他还有兴趣来做，再大力的扶植他好了。 初四上午，父母和大伯一家人在家里聊天，赵泽君闲着没事，给周媛媛打了个电话，去艺校。 大过年的，艺校居然还有不少人，穿着靓丽的帅哥美女在校门口进进出出，门外沿着马路停了一大溜好车，不时的能看见年轻的女学生上车下车。 在大门口等了会，一团火红的影子出现在校门外，冲着赵泽君招手。 赵泽君眼睛微微一亮。 周媛媛穿了一套很洋气的大风衣，通体艳红，在素静的冬日里，显得很是耀眼夺目。 “是不是太艳了？”周媛媛低头看看身上的红色衣衫。 “挺好看的。”赵泽君笑笑。 大红色是一种很邪性的颜色，女人穿大红，要么会显得非常土气，要么就是‘压不住’这种艳丽颜色，反而会被衣服颜色喧宾夺主。因此大红大紫一般都会配合浓妆，但是那么一来，人本身的容貌气质也就被掩盖住了。 女人三十岁之前，少有一身红，阅历不够底蕴不足，压不住。相反，如果自身气质能压住大红色，绝对是明**人。 正常来说，周媛媛这个年纪的女孩肯定是压不住通身红色的，不过赵泽君看了几眼，居然没觉得有太多的突兀感。 “这种事你也懂？”周媛媛意外说。 “有个朋友是做婚庆美容的，我也是听人说。”赵泽君随口说了句，然后问：“剧本有吗，我看看。先说好了，我不是专业写歌的，不一定能帮上你。” “知道你忙，能亲自过来一趟，我就很承情了。” 周媛媛把已经准备好的剧本递给赵泽君，剧本不长，很快就看完了。 故事在赵泽君看来有些老套：一个家境贫寒的小女生，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来到大城市打拼，在经历了一系列挫着之后，不改初心，通过她的善良和努力，最后赢得了事业和爱情。 好像所有的少女励志故事，都是这个大纲。 关上剧本，赵泽君沉吟了片刻，问：“你是主演还是导演？” “导演、编剧、主演，还有主题歌，都是我一个人搞定……” “我还以为你们艺校就是学唱歌跳舞呢，还学导演？”赵泽君意外说。 周媛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的毕业作品都是自己筹集经费，我东拼西凑，攒了一年多的钱全部投在这个片子里，经费太紧张没办法只能全部自己上。所以想请你这个大才子帮帮忙，写一首能抓人的主题曲。这是我的处女作，如果有吸引力，对以后找工作、联系投资什么的，都有很大帮助。” “这么一个短片，大概要投资多少钱？”赵泽君随口问。 周媛媛犹豫了一下，说：“嗯，三万多点。” “哦。”赵泽君点点头，把剧本还给周媛媛，望着窗外微微沉思。 周媛媛以为他在想歌，说：“不着急，还有两三个月时间才要交作品，你把剧本拿回去慢慢想。” “就今天吧，你带我去录影棚。”赵泽君回头说。 周媛媛一愣：“这么快就想出来了？” “差不多吧。”赵泽君笑笑。 第五十二章 最初的梦想 赵泽君会写歌，而且写的不错，周媛媛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找赵泽君来帮忙。 当然，她主动联系赵泽君，不完全是为了写一首主题曲。苏南省艺校在全国的艺校行列中都名列前茅，各种各样的才子才女一大堆，能写出好歌的人不在少数，找赵泽君，周媛媛有自己的想法。 但赵泽君会写歌，这是找他帮忙的基础条件。 可周媛媛怎么都没想到，对方居然随意的看了眼剧本，闲聊几句，前后不到五分钟时间，就现场创作出了主题曲。 上次唱卡拉ok，赵泽君的确‘现场’为夏语冰创作了一首，不过周媛媛一直不太相信那首歌是赵泽君临时创作的，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来，肯定是赵泽君提前知道夏语冰的生日，早就准备好了。 而这次完全不同，主题曲主题曲，顾名思义，是要根据短片的内容主题创作，没有看到剧本之前，很难写出对景的歌。 五分钟一首歌，还是‘命题作文’，真这么有才？ “想什么呢？去录音室，我唱一遍，你听听是不合适。”赵泽君的声音把周媛媛的思绪拉了回来。 “好！” 周媛媛忽然想听听看，这首五分钟现场发挥之作，和当年那首夏小姐，孰高孰低。 所谓的‘录影棚’在教学楼的四层，整个半层用铁门隔了出来，里面的几间房打通，周媛媛领着赵泽君到的时候，里面还有三个年轻的男生，在控制台前面聊天。 见周媛媛来了，三个男生不约而同同时迎了上来，众星拱月一样吧周媛媛围在中间。 “师兄们好。”周媛媛冲着几个人甜甜一笑，然后说：“介绍下，这位是赵总，我的好朋友，今天特意来帮我创作主题曲的。上次‘男生女生’那首插曲夏小姐就是赵总的大作。赵总，这几位是我师兄，张海，孙白，甄寒锵，都是我们学校的音乐才子，甄寒锵平时管理录音室，今天他们特意来帮忙录歌的。” 三个男生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穿着打扮在当前看来很时尚，孙海留着个现在很流行的古天乐式的中分，孙白一身洗得发白的牛仔服，至于这个甄寒锵……要不是周媛媛主动介绍是师兄，赵泽君还以为是个长发飘飘的师姐。 不过“赵总”这两个字有些刺耳，赵泽君正想说两句什么，孙白已经不乐意了，盯着赵泽君打量两眼，不冷不热的哼哼说：“你这个名字有意思，姓赵名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老板大驾光临呢。” 周媛媛皱了皱眉头，就要说话，赵泽君摆摆手，淡淡一笑：“不是，我叫赵泽君，周媛媛开玩笑呢。” “哦……”孙白拖长了声音，“那是我误会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艺校演出多，经常遇到这个总那个董的，这年头是个人都是老板，我习惯了，你别见怪。” “孙白，你这是骂谁呢？”周媛媛脸一沉，刚才甜美的笑容全部收敛，变得冷冰冰的，语气淡淡的说：“你们要是不想帮我这个忙，我就不麻烦了。” 几个男生居然很吃这一套，周媛媛脸一板，孙白立刻就陪着笑说：“媛媛你误会了，这不是开玩笑嘛。” “哦。”周媛媛淡淡的应了一声，下巴微微仰着，目光却不在孙白身上。 赵泽君大概也看出来了，这三个男生，尤其是孙白，估计都对周媛媛有意思，见周媛媛对自己态度亲近，难免就有些敌意，不过周媛媛很有一套，把三个家伙驯得服服帖帖。 “媛媛，其实写首歌而已，太简单了，何必麻烦别人，你给我十天，我绝对能拿出一首让你满意的。”长发飘飘的假师姐甄寒锵说。 “谢谢啦，不过他已经写好了。”周媛媛神情又是一变，笑吟吟的说：“不愧是大才子，刚才看完剧本，五分钟搞定，厉害吧！” 两个男生都是一愣，甄寒锵却是嘿的一声，笑了起来，摇着头说：“我也是搞创作的，有句话你别不高兴，没别的意思，咱们纯粹从艺术角度讨论啊。我觉得吧，一首好歌，是需要不断淬炼，精雕细琢的，你五分钟就创作了一首歌，这未免太儿戏了。” “就是嘛，那不是打油诗嘛。”孙白帮腔说。 赵泽君皱了皱眉，自己来帮忙，这几个算什么意思，夹枪带棒的说一大堆有意义吗？ 有些不悦的看了眼周媛媛，然后淡淡说：“不一定吧，我也没听说有哪个诗词大家憋了一年半载，才创作出一首诗，倒是听说不少胸有成竹，下笔一挥而就的美谈，李白喝得天昏地暗，好诗还不是张嘴就来。七步成诗这种事，不能理解，不代表不存在。” 甄寒锵不悦说：“你这个话我不赞同，创作天才是有的，但创作是一门很专业的工作。赵同学，你的夏小姐我也听说，说实话，在我们这些专业人士眼里，那首歌作词作曲都有问题，无非是很少见的唱法和略有情怀的歌词，迎合了一部分听众而已。这就是基本功不够的问题。比如说，你今天来录歌，而不是把歌写下来，说明你大概连五线谱都不懂吧……” 赵泽君整天都在忙着赚钱做生意，哪有心思和这些屁大点的小孩打嘴仗，几句下来，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了甄寒锵的絮絮叨叨，转头问周媛媛：“媛媛，你还录不录，不录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周媛媛也是颇为恼火，这几个男生从一开始就对赵泽君表现出了敌意，搞得好像是自己故意安排他们给赵泽君难堪似的，万一对方误会了，还不如不找他来帮忙。 她寒着脸问：“三位师兄，你们看呢？不愿意帮忙就直说，我想其它办法。” “当然录，当然录。” 孙白赶紧把录影棚的门大开，给甄寒锵使了个眼色。甄寒锵会意，转身去调试设备。 他们才不相信，五分钟时间，还真能现场创作出一首又好听，又应景的佳作？等这个姓赵的唱一遍，周媛媛自然就明白找错了人。 “这样，我先清唱一遍，这是女生的歌，我唱得不一定好听，你主要看看歌词和旋律合不合适。行的话，再说伴奏的事。”赵泽君对周媛媛说。 “好，有名字了吗？”周媛媛问。 “嗯，你不是拍励志片嘛，就叫，最初的梦想吧。” 第五十三章 业余玩票 赵泽君带上了耳麦，隔着玻璃，对外面做了一个ok的手势，甄寒锵在控制台上调试了几个按键，然后又对赵泽君比划了个大拇指，示意可以开始。 录音室安静了下来，赵泽君的声音响起。 和夏小姐的曲风不同，这首来来自范玮琪的04年十大励志金曲，赵泽君采用了清亮的声音演唱。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 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 …… 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千钧一发 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拥有隐形翅膀； …… 实现了真的渴望 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 ” 甄寒锵虽然傻逼兮兮的，但有一句话倒是说得很对。 他们是专业人士。 在专业的录影棚里录歌，和在卡拉ok里听人唱歌，最大的不同在于，后者关注的是演唱者，比如唱歌的人帅不帅美不美，这首歌唱得好不好； 而前者，在录音棚里，专业人士的注意力，则是集中在这首歌的本身。 旋律是否优美，歌词能否打动人，符合音乐美学原理等等等等。 从听到第一句‘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周媛媛的心头便是一震。 作为一个没有太多经验的艺校毕业生，第一次担任编剧、导演，整部短片里，充斥着很多她自己的影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部片子里的女主人翁，就是她自己。 当然，什么善良勇敢坚强……这些性格具体表现出来是怎样的，见仁见智。 第一句歌词，就让她百感交集。这些年来，一个人无依无靠，在这个冷冰冰的大城市里，一次次经历挫折，饱尝艰辛，却固执而顽强的坚持下来，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为了胸中的那口不平气，带上坚硬冰冷的骄傲面具，艰难而执着的一步步走向远方。 这一瞬间，她甚至有种错觉，赵泽君这首歌，和当初的夏小姐一样，是专门为了一个人而创作的。 上一次，是为了夏语冰，这一次，是为了她。 明知道这不可能，但周媛媛更愿意告诉自己，这首歌就是为了她而写的，就应该属于她。 当听到‘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拥有隐形翅膀……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实现了真的渴望，才能够算到过了天堂’的时候，周媛媛心中更是一股委屈酸涩。 这些年，有误解，有情义，有错过和追悔，但从来没有人，能真正懂她。无论别人怎么看她，肆意的评价她的所作所为，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追逐自己的梦想。 第一部分听完，周媛媛已经确定再不可能找到比这首歌更合适的主题曲了。 甚至可以说，这首歌并不是为了她的短片而生，恰恰反过来，她的短片，反而是为了衬托这首歌。 甄寒锵几个人在一边听着，也彻底打消了‘等姓赵的唱完，再奚落他一通’的想法。 这个念头，太可笑了。 即便没有背景伴奏，仅仅听清唱，歌词和旋律就已经证明了这首歌的质量。 符合周媛媛的短片，这点毋庸置疑，只要脑子没坏的人，都不会在这上面再做文章。 更关键的是，这首歌的意境非常好。 它本身就是一个故事。一个坚持梦想，崎岖奋斗不息的故事。 最难得的一点，这首歌听起来，并不悲伤。 人比人要死，货比货得扔。 甄寒锵为周媛媛写过一首歌，周媛媛听了之后，说很好听，但并没有采用。甄寒锵拿这首歌去请教他的老师，一个业内比较有名的乐评人。 对方听完后，认为他这首歌有两个大问题，一是太过于悲伤，二是无病呻吟。 “励志不是绝望，而是在困境中，始终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说白了，要激励人。你这个歌听了，人家只会了无生趣，觉得相死。”老师的这番点评，甄寒锵记得很清楚。 后来他又修改了一边，改成了轻松的曲风，结果老师一听，又笑了。 第二稿是不绝望了，可又太跳脱，完全感受不到奋斗中的苦难，倒是更像一首闹腾的dj舞曲，适合在迪吧里放。 老师最后说‘这也不完全是能力的问题，你还是太年轻，从小到大过得太顺利了，生活阅历不够，写不出动人的东西也正常’。 而赵泽君的这首‘最初的梦想’，曲风活泼却不轻佻，即写出了人生要经历的磨难，又对未来充满着希望，略微急促的唱法，更是有种催人奋进的感觉。 作为年轻人，听上去非常有共鸣感。 甄寒锵现在有些相信在录音棚里唱歌的这个同龄人，真的是‘赵总’。一般的大学生，没有生活阅历，写不出来这样的东西。 赵泽君唱完一遍，摘下耳机从录音室里走出来，一出门，就看见周媛媛和三个男生满脸兴奋的望着自己。 “怎么……” 不等他说完，甄寒锵迫不及待的问：“赵……赵同学，有伴奏吗？放来我们听听。” “歌词旋律行不行？”赵泽君问周媛媛。 周媛媛抿着嘴，含笑望着赵泽君，“我真是找对人了。” “刚才不好意思啊，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这首歌棒极了！”甄寒锵也说。 “其实也不是我原创。”赵泽君笑笑说：“这是改编，原曲是一首rb歌，叫做‘骑在银龙的背上’。不会有侵权问题吧？” 理论上是有的，实际中，真没有。 除非这首歌红遍大江南北，才有一定可能被rb方面原创者得知。 知道了，也未必会告，就算告，也未必告得赢，就算告得赢，后续处理也非常麻烦。 总而言之，侵权这种事在国内到处都是，遍地开花，按照目前的大政策，‘拿来主义’，可以说全国都在‘奉旨侵权’。 录音室可以上网，从中控台上网稍稍一搜就找到了这首歌原唱和伴奏，赵泽君又合着伴奏，再唱了一遍。 第二次听歌没有第一次那么震撼，周媛媛抱着胳膊，站在中控台前，一边听，一边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甄寒锵。 甄寒锵嘴角抽抽一下，没吱声。 改编的难度，其实比原创还要大。在对方已经有的框架中，发挥自己的创造力，既要符合原著框架，又必须有自己新的东西。 况且这是专门为周媛媛的短片配乐，不光受到原著的制约，还收到短片内容的先知，这就等于有了两层框架，难度1+1大于2。 向来以才子自居的甄寒锵自问没这个能力，放眼整个艺校，都没几个学生能做到这点。有的专业老师或许可以，但也仅限于形式上过关，能不能做到真正打动人，还很难说。 “这人也是学音乐的？”孙白小声问周媛媛。 周媛媛目不斜视，透过玻璃窗望着在里面唱歌的赵泽君嘴角，淡淡说:“不是说了嘛，是赵总。他自己开公司，音乐，玩票而已。” “啊？！” 孙白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憋闷，玩票都玩成这样，让他们这些‘专业人士’怎么混？ 第五十四章 鸡飞狗跳 随着伴奏唱了一遍后，把歌词写下来交给周媛媛。 周媛媛才是真正的演唱者，跟着唱了几遍就学会了。 上次一起去ktv，周媛媛也唱过歌，不过赵泽君那时候眼里压根没她，也就没留心，这次站在录音棚外听她唱，发现她唱歌出人意料的好听，应该是有专业的底子。 实在不知道这帮艺校学生到底学什么，好像什么都会点。 当天下午就完成了最后的录音，周媛媛的版本比赵泽君唱得要好听的多，不完全是专业和业余的问题，关键是首歌非常不适合男人演唱，男声唱出来的感觉，要么太悲，要么太娘太假，古古怪怪的。 由于是翻唱，赵泽君留了个心眼，让周媛媛不要在字幕上打词曲作者，写一个鸣谢就可以。 “用真名？”周媛媛问。 真名还是算了，赵泽君忽然想到自己经常被叫错的那个名字：赵君君……笑笑说：“就叫君君吧。” 周媛媛语气一滞：“太随意了吧。” 赵泽君也没想着在演艺圈发展，在普通人看来演艺圈里的都是大明星，光彩照人，身价巨富，可在真正的资本眼里，所谓的明星就是个笑话，当明星还是算了吧。 艺术家是另一回事，那是文化界的。 到下午四点半，歌录完了，赵泽君看看时间就准备走，周媛媛从录音室里跟出来：“今天无论如何必须请你吃顿饭，好好表示下感谢。” “今天真不行。我父母明天回宜江市，我今天回去陪他们吃饭。以后有机会，我请你。” “那说好了！可别又像上学期那样，明明在一个城市，半年都没消息。” 周媛媛忽然幽幽一叹：“其实也就最后半个学期了，毕业以后天南地北的跑，就是想见面，也未必能见到。” “行，等你毕业作品通过了，给我打电话。先走了。”赵泽君大拇指和小指在耳边比划了一个电话的手势，然后转身下楼。 周媛媛站在楼梯口，目送赵泽君下楼，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变得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白他们从后面录音室走出来，“媛媛，一起吃晚饭去呗？市里饭店开张了，我知道有家味道非常正宗的rb料理。” 周媛媛的表情又忽然变得很丰富起来，一脸的抱歉：“今天真不行，我晚上和朋友约好了已经。改天我请你们。” …… 出了艺校大门，赵泽君紧了紧大衣，不急不慢的顺着人行道，一个人朝前走。 他晚上屁事没有，父母都在大伯家吃饭，自己去不去无所谓。 作为一个过来人，赵泽君明白周媛媛是什么意思，说倒追那不至于，但对自己表示好感是一定的。 尽管这个女孩子掩饰得很好，在交往中也非常懂得把握分寸，但‘感觉’这种事是骗不了人的，无意对视中故意流露出来的暧昧眼神，偶尔几个过于亲昵的小动作，很多细节都会出卖对方的真实意图。 周媛媛外在条件不错，要不然也不至于把录音室几个毛头小伙子迷得五迷三道的，可自己和这个女孩子，气场不和，不要说谈恋爱，就是当***都不会太愉快。 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赵泽君一样不少，一个漂亮姑娘花心思对待自己，任何一个人心里都难免有些得意。如果周媛媛不是故意掩饰她的意图，赵泽君可能多多少少会动点念头。 在周媛媛面前，他很难完全放松自己。 这样的女孩子，还是做普通朋友比较好，合作伙伴也不错，就是不能当情人。 想到男男女女，想到周媛媛，他很自然的又想起了夏语冰。 夏语冰也是个有心机的女孩，心里藏了很多事，当初在一起的时候，赵泽君偶尔甚至会有一种被对方看穿了的感觉。 但是夏语冰的心机，和周媛媛的不一样。 她和欧辰有些像，什么都懂，但是不会刻意算计别人，相反，因为什么都懂，反而会因为害怕伤害到别人，而委屈自己。 有句话形容这两个人很合适：最善良的成熟，是知世故而不世故。 今天有好几次，赵泽君都想要开口问夏语冰的下落。 不是想再续前缘，‘心动’这种东西就像罐头，密封得再严，也是有保质期的，更不是因为周媛媛说夏语冰现在有众多追求者，为了面子尊严故意不开口。 感情这两个字包含了很多，男女情爱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没了心动，许久未联系，不代表就完全忘了这个人，那半年亲密相处留下的感情依旧在心里。赵泽君有时候也会想，这个有故事的女同学，现在过得怎样，还会不会像当初那样，会莫名其妙的忧伤起来。 不过惯性的力量是强大的，毕业之后没联系，上了大学没有刻意去打听，第一次和周媛媛联系的时候也没有追问，习惯成自然，也就没再问了。 虽不见面，遥祝安好吧。 省艺校离着科大有三四公里，赵泽君这学期经常去健身房锻炼，身体着实不错，放空大脑，走着走着，抬头一看，前方赫然就是科大的大门。 回到家掏钥匙开门，小黑难得没有叫唤，进门一看，一个穿着高龄毛衣的窈窕的背影对着自己，蹲在沙发旁喂小家伙吃牛肉条。 “回来了？”苏昀回头冲赵泽君轻轻一笑：“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赵泽君说完，自己先笑了，这个祝福话好像太口水了点。 苏昀把牵引绳套在小黑前半身上，牵着狗绳站起来，“我带它到楼下遛遛，你要不要我给你带什么东西上来？” “要不，做点饭吃？”赵泽君看看墙上的挂钟。 “你爸妈不是不是来了嘛，怎么不去陪他们吃饭。”苏昀穿上呢子大衣，一边自顾自的说：“过年买不到什么菜，我就有什么买什么了啊。” “好。” 大概是上辈子一个人住久了的缘故，赵泽君这辈子性格也挺独的，陪着老爸老妈没几天，就觉得还是一个人回到这个小房子来自在。 家里开了暖气，坐了一会就犯困，又一次在沙发上眯着了。 睡了一会，就听到一阵咯咯咯，汪汪汪的鸡飞狗跳声，睁开眼一看，苏昀一手拎着只老母鸡，一手牵着狗，用肩膀顶开了门，进门后转身把狗拉进来，穿着长靴子的小腿蛮灵活的一挑，又带上了门。 “学校门口遇到个农村老太太，卖自己家养得老母鸡，我看她一个人在风里冻着挺可怜的就买了，晚上烧汤吧。”苏昀拎着鸡去厨房。 “好……嗯？” 看着这只鸡，赵泽君脑子里过点一样，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2003年，全国非典疫情大爆发。 第五十五章 天命人力 鸡让赵泽君想到了禽流感，继而又联想到了非典。 早在02年，沿海和部分内地城市就已经出现了非典病例，03年疫情迅速蔓延到大部分内地城市，爆发了大面积的感染，引起了全民恐慌，工厂停工，学校停课封校，以前热闹繁华的地带，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幸运的是感染毕竟是极少数，赵泽君身边的人，倒是都平安无恙。 这一下记忆全部‘唤醒’了，上辈子封校，为了避免学生太过闲极无聊，学生会组织了不少活动，‘斗地主大赛’就是其中之一，一部分发烧发热的科大学生被隔离，传闻学校好像还有人真的染上了非典丧命。 “怎么了？”苏昀奇怪的看着忽然呆住的赵泽君。 “哦，没事。”赵泽君摆摆手：“挺好，吃鸡挺好，我妈就经常烧鸡汤给我喝。” “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鸡汤有营养。”苏昀点点头，拎着鸡走进厨房，小黑晃着尾巴跟了进去。 赵泽君也摇头晃脑的跟进厨房，撸袖子说：“我来杀吧。” “不用，你把它牵出去就行。”苏昀用脚尖对着小黑虚踢了一下，赵泽君咧嘴一笑：“得，我跟狗一个待遇了。” “那你烧点热水吧，当心烫到了。” “哦。” 赵泽君老老实实的扮演起十九岁青少年的角色，牵着狗去烧水。 苏昀在厨房忙忙碌碌的，可怜的老母鸡很快就遭了毒手，发出了‘被掐断脖子的母鸡’的悲惨叫声，嗷嗷嗷几下之后便没了声音，紧跟着是锅碗瓢盆的响动。 “老实在窝里呆着！”丢了两条牛肉棒进狗窝，趁着小黑钻进去的机会，咔嚓一下把狗窝门给关上了，然后走到阳台上，拨通了军子的号码。 “忙不忙？” 军子也没说忙不忙，直接说：“哥，什么事？” “这样，你现在立刻去公司，把公司的小面包开车，去市里药房买板蓝根冲剂和消毒液，能买多少买多少。不要走公司账，我来报销。买好之后，一部分放公司，你家我家姜萱家里，各自留几箱。哦对了，再买几箱白醋。” “好。”军子不问为什么，应声就办。 虽然上辈子身边没人得非典，买点板蓝根储备起来总不是坏事，省的恐慌一起，有钱都没处买。家里还好办，毕竟就父母两口人，可公司人太多，尤其是泽建公司，人多不说，大部分人还要整天朝外跑呆在工地上，接触面太大，有必要提前预防。 再说了，板蓝根这玩意是百灵药，有病治病，没病当糖水喝。 白醋也是一个道理，有病治病，没病烧菜……消毒杀菌效果很不错，小时候感冒，每次老妈都把大铁勺子在火上烤得火热，朝里面倒点白醋，让赵泽君去闻蒸发出来的酸气。 最夸张的时期，曾经出现过一瓶白醋1000块钱的天价。 “买那么多板蓝根干嘛？” 在阳台上打电话，苏昀还是听见了，吃饭的时候问赵泽君。 “沿海那边有非典，听说已经朝内地蔓延了，板蓝根和白醋都是杀菌的，买点预备着。”赵泽君说。 “我倒是想起来了，上次去校医院，还听几个医生聊起来这个事呢，似乎死了几个人。” “宁可信其有吧。”赵泽君盛了一碗汤，看似不经意的说，“对了，好像不止咱们国家有疫情，澳大利亚也有病例。” 苏昀两道淡淡的眉毛立刻就蹙了起来，放下了碗筷，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用英文和对面说了几句，又改成中文。 她前夫带着孩子，移民到了澳大利亚。 赵泽君放下碗，到阳台上抽烟。 过了快二十分钟，苏昀挂了电话，赵泽君才重新走回客厅里。 “别再说谢谢了。”赵泽君见苏昀要张嘴，挥挥手笑道：“你要是总说谢，你做这么一大桌菜，我也得谢你。咱们谢来谢去的，没完了。” 苏昀抿嘴一笑，“嗯，我把汤重新热一下。” 望着穿着高领毛衣小皮靴的窈窕背影，赵泽君恍惚了一下。 算了，不想太多，有个同龄的漂亮老师帮着做饭，偶尔聊聊天，总不是坏事。 …… 时间过得飞快，还来不及沉溺于晚睡晚起，混吃等死的幸福状态，年就过完了，正月初十，爸妈回家，送站的路上，赵泽君特意叮嘱接下来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有事没事就喝点板蓝根……老妈周娅本就是个注意卫生保养的讲究女人，再加上非典的信息已经传到了内地，没费多大功夫就说服了父母。 同时通知了姜萱，这小子比较固执，赵泽君没有动之以情行之以礼，直接用行政命令。 “从过完年开始，我把公司的饮用水都换成板蓝根，让保洁整天用消毒液拖地，总行了吧！” “我看行！”赵泽君咧嘴一笑。 泽阅公司正式上班那一天，员工们发现办公室里飘荡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还多了一项福利：每人每天一包板蓝根冲剂。 赵泽君把日照和宋云单独叫到办公室，开了个碰头会。 非典疫情，对于泽阅公司，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实际上，绝大多数网络公司都在这场疫情里受益匪浅，人们减少了出门的频率，窝在家里总要有事可做，造小人毕竟太辛苦，营养跟不上，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用来上网。 阿里巴巴的c2c业务，也就是淘宝，以及国内众多的快递行业，正是从03年开始爆发。 淘宝什么的，赵泽君不指望，他没有电子商务的积累，为了做电子商务而做电子商务，只能是强撸飞灰烟灭的下场。 还是那句话，一个产业的兴起，仅仅依靠最初的创意是远远不够的，淘宝之所以崛起原因很多。马芸团队之前多年的b2b业务积累，对行业有着深刻的理解，这是内功，获得源源不断的大额注资是动力，国家大力普及个人网络以及之前几年大批员工下岗，这是政策顺风车。 至于这场非典，则是淘宝的天命所归。 天即有命，我便不争。 赵泽君有自己自己的优势，之前网络小说积累的大批同质性用户，就是他最大的资本，也是他这一年多努力积累下的成果。 天虽有命，人亦有力。 顺应天命而发人力，则如有神助。 第五十六章 推广返利 把宋云和日照叫进办公室之后，赵泽君站起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宋云日照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开会关门很正常，总不能说三个领导在办公室里说话，结果整个公司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赵泽君的神情，似乎有些慎重，一副‘密议’的架势。 日照瞧瞧宋云，宋云跟着赵泽君时间久，没那么多顾忌，压低声音问：“赵总，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这倒是没有。你们坐。”赵泽君挥挥手，示意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来，“非典知道吧？” 宋云每天的工作几乎都是在网络上完成的，早就在网络上看到了非典的相关信息，日照虽然上网略少，但他经常各地洽谈业务，和各色人等打交道，信息渠道不比宋云少，两人同时说：“听说了。” “网上传，沿海那边已经出现了不少病例。”宋云说。 赵泽君嗯了一声，才说：“我专门上网查过一些资料，非典的传染性很强，治疗难度大。” “哦我明白了，难怪公司开始发板蓝根了，保洁每天都喷消毒水。”宋云恍然。 “我过年从沿海那边回来，当地随处可见带着口罩的行人，听说有几个城市，板蓝根已经开始涨价了。”日照点点头：“赵总有先见之明，公司人多，的确应该提前预防。” 这两个人都是顺着赵泽君的话茬在接，可心里却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说道非典，泽阅和非典有什么关系？泽阅又不是医疗机构，充其量，无非是做好人员预防和日常公司消毒，避免感染。可这也用不着把他们两个找来，关上门密议吧。 赵泽君笑了笑，说：“也不用太紧张，毕竟现在医疗条件发达，不太可能出现中世纪黑死病大面积私人的情况，合理预防就可以，咱们内紧外松，也不要搞的太紧张人心惶惶的。” 顿了顿，正色问日照：“你从沿海出差回来，觉得这次疫情，有没有可能蔓延到内地？” 日照沉吟片刻，“不好说，但是我和沿海当地人聊天，普遍存在着担忧，很多人都不太敢出门了。当地政府也已经采取了措施，听说只要是发热去医院，不管是不是非典，立刻隔离。” 看了看宋云，对赵泽君说：“赵总，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未雨绸缪，不管有没有可能，做好应对总不会错。” 赵泽君点点头，这样一来，非典可能大面积蔓延，就不是他赵泽君一个人的神预测，而是综合了沿海实际情况，泽阅高层集中讨论得出的结果了。 被赵泽君引导到这个地步，日朝率先明白了过来，疑惑的说：“赵总，你说的准备工作，不仅仅是公司人员的健康预防吧？非典传染性很强，一旦出现大面积疫情，老百姓肯定会减少出门频率，尽量呆在家里，到时候……” “到时候，肯定会有更多的人上网打发时间，而看小说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之一！”宋云紧跟着接口，一拍大腿：“对啊，这是咱们公司壮大的好机会！” “不错，不光是网络小说，很多网络产业都会因此受益，咱们可得把握住了。”赵泽君说。 日照悟过来之后，忽然摇头苦笑了一下。按理说他都是从沿海疫区回来的，应该更敏锐一些，要不是赵泽君提醒，他根本都没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来想 “大势所趋，就是咱们什么都不做，网站业务也会因此增长。” 赵泽君摆摆手，说回正题：“日照，接下来你把主要精力，放在宣传上，必要的时候，可以花钱投放实体广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网络宣传。至于周边业务，比如出版，暂时放到二线工作上，只要泽阅壮大了，周边业务会主动找上门。另外，可以进行一些优惠活动，返还泽阅币的活动吸引读者……” “好的。优惠的最大幅度是多少？”日照顿了顿，说：“返利少了吸引力不大，太多了网站要贴钱，我个人认为控制在10%到15%左右效果最佳，也就是充值100泽阅币，返利十到十五泽阅币。” “嗯。”赵泽君嗯了一声，却不置可否，没有给出明确的返利标准，而是说：“单纯返利的话，可以吸引读者多充钱，充值返利的确是一个方案。我的意思呢，还想加入一个推广返利。” 日照听出来了，赵泽君的言外之意，其实是说，他刚才所谓的‘优惠活动’指的并不是充值返利，至少主要的意思不是。 这位教父先生又有新主意了。 “推广返利？赵总您具体说说。”日照很配合的问。 “宋云你们技术组开发个推广链接的功能，每个注册用户，都分配一个独一而无的推广链接，这条链接的指向咱们泽阅首页，上网的人可以点击这条链接，进入咱们泽阅。” 赵泽君把后来很常用的推广积分这一套用在了宣传上。 只要有人点击了推广链接进入泽阅中文网并且注册账号，发布链接的读者账号就能得到一定数量泽阅币的奖励，如果对方不仅注册了账号还充值，那么发链接的人，还能按照对方充值数额，获得更多的奖励。 日照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比单纯的充值返利更能吸引人！经常上网的网民肯定都有自己常去的q群、网络论坛之类的地方，随手发一条链接，一毛钱不要花，就能有一定的回报，要是推广得勤快的，返还的泽阅币说不定都能足够看正版了。再者，如果非典真的蔓延到内地，网友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要是每天花上几个小时做推广，说不定还能小小的赚一笔。” “等于是利用了网络网状高速传播信息的能力，让现在泽阅的所有用户，帮助咱们进行宣传，一传十，十传百，以咱们泽阅目前的读者基数来看，一旦推广，效果非常惊人，完全不弱于在主流电视台花大价钱做广告。”宋云说。 “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做网络经济的，当然要利用网络优势。” 赵泽君点点头：“至于具体返利多少，目前暂定推广一个注册用户，返利二十泽阅币，也就是两毛钱，如果推广用户充值了，则返利对方充值的5%。宋云你配合下，尽快让技术组把功能模块做出来……嗯，日照，你有什么问题？” 留意到日照的眉头飞快的皱了皱，赵泽君停下话语，转而问日照。 第五十七章 教授的邀请 赵泽君见日照忽然飞快的皱了下眉头，似乎对自己的话有什么异议，于是主动开口问道。 “赵总，推广返利大方向上绝对正确，我就是担心，会不会出现读者自己推广，自己注册的情况？”日照说。 “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赵泽君冲日照哈哈一笑，然后目光微微一转，面向宋云说：“这就需要你们技术方面来解决了，推广链接想要成功，必须保证两点：第一，要能够识别推广链接是谁发的，以便给予对应账号奖励；第二，要识别新注册账号的ip段，同一个地址注册的不计在奖励内，包括断线重连更换地址也要考虑到。” “这个难度不高，可以实现。”宋云道。 “另外，在推广的时候要事先说明，这次的优惠返利活动是有时限的，活动结束后，不会再有这么大的优惠力度。” 日照微微一愣，纳闷说：“这个活动公司根本一毛钱不花，给出的返利越多，说明咱们赚得越多，为什么要设定期限呢？” “日照你还是太实在了。我说‘有时限’，但并没有说‘设定时限’嘛。” 接着说：“人都是有惰性的，如果这个活动一直存在，就可能出现这么一种情况：有的读者介于可推广和不推广之间，今天账上还有不少书币，说不定就不推广了，一天两天，习惯成自然。反过来，给他们增加紧迫感，可以催着他们尽快推广，也是习惯成自然。要知道，非典就算蔓延到内地，也不可能持续好几年，我估计最多就半年时间，这半年是推广的黄金时间段。况且，网站的读者构成中，真正非常缺钱要靠着推广返利才能看正版的读者，和根本不缺钱的大款，毕竟都是少数，绝大多数读者，都是刚才我说的那一类中间层。这个‘时限’就是为了在这批人身后推一把。” 其实还有个原因，赵泽君现在没说。 行业内有两家网站并立，泽阅要靠着推广来吸引人气。如果有一天，，只剩下泽阅一家独大，就不存在高额返利的必要性了，读者没有其他的选择性，到时候推广的重要性会大大降低，预先为将来留个退路。 至于具体的返利金额：新注册用户返利20泽阅币，充值返利5%，赵泽君说留了余地的，推广返利措施没有任何技术难度可言，也不存在保密可能，早晚要被其他网站跟风学去，到时候，可能又会有一场新的价格战，靠提高返利吸引读者。 日照负责的这一块说完，接下来是宋云的技术片。 小说网站已经走入正轨，技术上主要是维护和升级改版，相对比较轻松，乘着非典的机会，赵泽君准备研发点新项目出来。 非典期间学校封校虽然只有两三个月，可非典带来的恐慌影响前前后后长达一年多，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都不太愿意出门，这是网络产品发展的最好时机。 至于到底开发什么，赵泽君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有几个待选项，可以到时候根据具体情况来定。 无论开发哪个项目，都需要人手，而且技术难度比网站要大得多。 所以要提前招人。 还有另外一层考虑。 一旦非典到来，泽阅很可能会出现‘用工荒’。 泽阅发展的速度太快，人员上始终捉襟见肘，而且大部分员工都是学生兼职，非典期间各大高校封校，很多一部分骨干员工未必能按时来上班，人才市场也冷冷清清，等到全国恐慌到来之后再去招人，难度太大。 都说完之后，宋云单独留下来，对赵泽君说：“赵总，过年期间，咱们学校的李明然教授给我打了个电话，想请你和他一起，录制一档关于网络小说的网络节目。” 李明然，这个名字很熟悉，稍稍想了一下，赵泽君记起来了：他的java语言就是李明然教的，当然，大多数时候也是在翘课。 大二还有门算法课听说也是李明然代课。 李明然四十岁出头就评上了正教授，可以算是‘年轻学者’；由于计算机学属于现代化前沿科学，和实践紧密联系，李明然不像传统的老科学家一样，皓首穷经只顾埋头做学问，反而经常参加各类商业、社交活动，在媒体上频繁露面，在科大的教师队伍中，是个名人。 即做学问，又捞钱。 赵泽君挺喜欢上李明然的课，这类老师一般不卡学生，上个学期java课程一大半都翘了，最后跟着复习了两节课，混了个60分。 上次网易有一档关于网络小说的节目里，李明然就是嘉宾，赵泽君还看过这期节目，对李明然有个观点印象很深：对方认为，泽阅和起点之间，必然会有一场决定行业垄断地位的霸主之争。 观点未必完全正确，但大方向没错。 赵泽君和李明然联系上之后，才知道这次采访是网易的一档网络财经节目提出来的，想要邀请赵泽君作嘉宾，李明然是科大老师，赵泽君是科大学生，于是就通过李明然。赵泽君本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李明然不太摸得清这位年轻创业者的心思：现在的成功创业者，一类特别招摇，一类特别低调，不愿意在媒体前露面，所以他又辗转通过了宋云联系赵泽君。 宋云最初组建的技术组中，有个研究生，就是李明然的学生，技术能力很强。 网易的这个财经栏目影响力平平，要不是之前连续报道网络小说，赵泽君都不知道有这么个节目，上与不上，对于泽阅的宣传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赵泽君倒是愿意和李明然打打交道。 李明然就在学校，赵泽君邀请对方来泽阅参观，现场拍了些照片作为素材，答应抽个时间去接受采访。 拍完照片之后，李明然和赵泽君在办公室里喝茶，李明然笑道：“赵总，这个采访嘛，我也是受朋友所托，他们的主编跟我是同学，磨不开面子。我知道你平时忙，时间你自己掌握。倒是网络小说这个行业本身，咱们可以当成一个新的课题来进行学术研究讨论。” 闻弦而知雅意，赵泽君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点另外的意思，想了想，说：“李教授，如果之后的研究需要相关资料，我们泽阅一定全力配合。泽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和学校、老师们的关心也是分不开的。” 花花轿子众人抬，李明然哈哈一笑：“赵总太客气了。不过，还真有个事，希望赵总帮帮忙。” 第五十八章 合作 各行各有都有业绩指标，教授也不例外，科大尤其如此，李明然这类的年轻学者，每年都必须有科研成果。论文，商业价值都可以算科研成果，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算法和软件研发，想要出成果，必然要和实际应用联系起来，与高科技公司打交道。 说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又是一个来拉赞助的。 李明然管理的实验室，长期在进行一项‘人工智能’项目研发。 赵泽君知道，用不了几年，随着市场经济进一步发展，诸如李明然在内的科大很多教授，都会成立自己的公司，或者在各种公司里挂职，李明然本人好像在网易谋了个职位，赚了不少钱。 “人工智能……”赵泽君沉吟了片刻。 从长远发展来看，人工智能前途无量，甚至这是改变人类生活模式的超级大课题，人类未来发展的几大趋势之一，前景怎么说都不过分。 但问题是，这个‘长远’实在太长了点。 直到2016年，真正的人工智能带来的市场，份额还并不是特别大，因为这个课题本身难度太高，众多高科技都涉及到人工智能，但人工智能却很难单独成为一门商业领域。 投资人工智能，目前看来回报周期太长了。 “李教授，你现在这个项目，有没有个明确的目标？还是说仅仅是进行科技理论的研究？到底是做什么的呢？有产品吗？”赵泽君琢磨了下，问了一连串问题。 “我们和学校的另外一个重点实验室，联合研究智能机器人，我这里主要负责嵌入式软件。”李明然说。 这就对了，和赵泽君想的没太多区别，智能机器人这玩意的确有商业价值，主要应用于生产流水线，但回报不大，除非可以实现机器人进行全方位的生活服务，否则市场有限。 直到2016年，机器人管家、机器人安保、机器人导购等等技术都还不是太成熟。 科大的机器人，主要有两个功能，踢足球、下围棋。后世，科大的足球机器人是世界顶尖的，围棋机器人可以轻松虐国手……但这有什么商业意义呢？ 所以，即便是国家重点实验室，即便是知名年轻学者，李明然也拉不来多少投资赞助。 “李教授，你这个项目，一年需要多少钱？”赵泽君问。 李明然沉吟片刻，说：“科技研发没有边际，朝大了说，几个亿几十个亿都打不住。但是仅仅保证项目的持续研究，目前一年四五十万也就够了，国家拨一部分款项，我个人想办法筹集一部分。” “如果……”赵泽君顿了顿，说：“我是说如果啊，李教授，如果我个人资助实验室，最后的研究成果算谁的？” 李明然神情一正，坐直了身体，正色说：“那要看你资助多少钱。” “就按照你刚才说的，一年四十万。如果出了成果，我要60%的权益。”赵泽君说。 李明然笑了起来，“这不可能。” “为什么？”赵泽君顿了顿，“是钱的问题吗？” “不是钱的问题。” 李明然见赵泽君明显有兴趣，于是耐心解释说：“是这样的，我的这个课题是国家课题，国家和校方都有资助。换而言之，你可以认为是国家委托我来做这件事，所以最后的成果是国家的。当然了，作为负责人，我有比较大的决策权，也是实际上的执行者，可以分出一部分权益，和投资者共享……打个比方，如果你投资，出成果了，你优先有使用权、销售权等等，或者可以一定比例分成。但是绝对不可能把成果大头交给你个人。包括将来商业运作，理论上也需要上级批准，当然，具体操作方案，是由我提出来。” “哦，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赵泽君一副恍然的模样。 从一开始，他压根就没指望拿到这个项目，一年三四十万，他拿的出来，无论是泽阅还是泽建，一年都能支援出这笔钱，但是现在就全力投资人工智能机器人，为时过早。 投资人工智能有利有弊，不能说完全是赔钱，毕竟是未来的一个发展趋势，真等到产业火爆的那天才开始投资，就不是几十万资金可以玩得转的了，现在入场，算是提前进行投资。 还有个中长期的想法，赵泽君更愿意把钱投在智能手机上，而应用于机器人的嵌入式软件，和智能手机研发虽然是两个领域，但相互交叉程度很大，科研成果一定程度上可以相互转换。 “这样，李教授，我个人一年可以赞助二十万，成为实验室的第一赞助人行不行？”赵泽君问。 李明然微微一皱眉。 第一赞助人，并不仅仅是个称呼，有很多实实在在的好处。一旦出了成果，第一赞助人，一定是众多合作伙伴中，权益最大的那个。 虽然从目前来看，人工智能尚未形成产业，实验室也找不到多少有力的资助人，可长远来看，一年二十万就拿下这个第一赞助人，未免太少。 一旦人工智能行业稍稍热起来，百万规模的投资都不在话下。 “李教授，刚才你说这是国家项目，所以最后的权益属于国家，我倒是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赵泽君忽然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 “嗯？请说。” “未来十年，网络经济是大势所趋，您是研究计算机学科的专家，这一点肯定比我明白。” 赵泽君轻轻的敲了敲办公桌，继续道：“您也看见了，泽阅的技术力量还是薄弱了些，做小说网站足够，但如果将来研发有科技含量的产品，力有不逮。我想，我个人和你的实验室之间，是不是可以建立合作关系，如果将来我有研发课题，由你的实验室承接。研发资金我来提供，项目成果是我的。” “这就等于是雇佣关系了。”李明然说。 “差不多可以这么认为。”赵泽君笑道：“当然了，即然是合作，那么不仅有研发经费，将来您的研究生需要实习，包括您个人需要进行论文研究，泽阅和我个人的项目，都可以优先对你开放。” 李明然听懂了赵泽君的意思。 人工智能项目是国家的，但双方合作，其他的项目，则是他和个人和泽阅，或者说个人和赵泽君之间的事。 同样是研究生导师，有的导师手里一大堆项目，研究生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即能获得充分的锻炼，积累经验，导师也能因此名利双收；而有的导师，挂了个教授副教授的头衔，一年到头就那么几个固定的小项目，冷冷清清，连学校的科研论文任务都完成得很勉强。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这就是导师的能力和社会关系区别所导致的。 “另外，我想聘用您做泽阅的技术顾问，不参与行政管理，专门负责泽阅的技术指导。”赵泽君接着说。 “你现在手头有项目吗？” “倒是真有项目。这个项目的投资，保守估计在五十万左右。” 第五十九章 佛家七宝 和李明然聊了一个下午，最后达成了几个协议。 赵泽君作为第一赞助人，个人资助李明然实验室的人工智能机器人项目，在实验室没有产生重大的科研成果之前，金额暂定为一年二十万。 一旦产生了重大成果，这个价钱还得再谈，在等同条件下，甚至是略微下风的情况下，依然选择赵泽君为第一资助人。 李明然本人受聘为泽阅的技术顾问和名誉副总经理，为泽阅提供技术和社会资源支持。 赵泽君和李明然的实验室合作，李明然的研究生可以来泽阅实习兼职，享受泽阅的正式员工待遇，泽阅向李明然和其实验室开放各类论文所需资料，并提供指导。实验室的研究力量，在确保国家和校方的‘任务课题’的前提下，优先投入到赵泽君的项目中。 此外，赵泽君还向实验室投放了第一个课题，和先期的二十万启动资金。 加上资助人工智能项目，李教授来了一趟，赵同学花出去四十万。 这四十万赵泽君花得很开心，他不怕花钱，赚了钱不知道怎么花才是大麻烦。 和李明然的实验室合作，彻底解决了赵泽君技术力量薄弱的问题，李明然本人就是国内知名的软件专家，手下带着一批专业能力很强的研究生，背后依靠科大的正题资源，研发力量雄厚。 哪怕和目前国内几个大公司的科研团队相比，这个团队在技术上都毫不逊色，唯一的差距，可能还是行业经验，开发者对市场和行业的理解不同，会直接体现在软件功能上。 团队不懂，赵泽君懂。 李明然本人和科大很多重点领域实验室，也都有往来，在行业内有一定的名望和人脉，在必要的时候，这些都能为赵泽君所用。代价就是一年的顾问费用，不算少，比李明然的当教授的本职收入还要高出一截。 赵泽君知道，用不了几年，大学里的那些老师脑子都开始活泛了起来，纷纷在外面搞项目做工程，那时候再想招揽李明然和实验室，四十万恐怕就不够看了。 实验室里这批硕士博士，将来会也会成为赵泽君手头的科技预备人才，条件一旦成熟，把参与过项目的优秀学生收入旗下，让实验室成为未来手头科技力量的孵化池。 当然，目前说这个还早了些。 最后一点，人工智能本身的确是有前途的行业，从长远角度出发，投资科技也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人回报。 具体的合作方案还要细谈，今天是来不及了，和李明然约定了时间，然后相互告别。 按照原定计划，开学之前，赵泽君还给自己安排了一项工作。 联系老牛，上门拜访一番，顺便去合作的长生药业厂现场观摩。 非典到来，药业是个机会，治疗非典的药赵泽君研发不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治，可现成的一个药厂，在非典里毫无作为，实在太可惜了。 生产不出药，总能做点别的东西。 顺便和老牛拉拉关系。 最近总是被人拉投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别人来注资自己，钱多得没处花的煤老板老牛是个不错的金主。 一个电话打过去，老牛这次终于把自己的名字念对了！ 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听这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老头叫自己‘赵泽君’，赵泽君居然一时间有点不太习惯。 土豪老牛像极了中国的传统地主老财，固执的认为哪里都没有家乡好，尽管钱赚得海了去，可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御河县的老家，在当地盖了个大房子，带着五个老婆和一大家子人，过着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这两年老牛迷信养生学，乡下山清水秀，他更不愿意来污染严重的大城市了。 赵泽君对此嗤之以鼻，别的地方农村环境好他相信，御河县四周全是煤矿，整个苏南省有五分之一的煤都是御河县周边生产的，几十年下来，挖煤、烧煤、洗煤……整个县和上面市里的经济腾飞了，培养出像德源集团这种县里供着，市里捧着的畸形大企业，但环境早就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赵泽君知道老牛的心思，标准的地主老财，守着自己的财宝。 去御河县之前，赵泽君先回了趟宜江市，去古玩市场找沈炼。 第一次上门不好空手，一般礼物老牛看不上眼，送了不如不送，沈炼这里经常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找见适合送两三岁小孩的玩意。 最好是‘石头’之类的。 巧了，沈炼手头现成就有。 难得沈炼店里居然有客人，看见赵泽君出现，沈炼面无表情的冲他点点头：“你先坐。” “你忙你的。”赵泽君背着手随意在店里晃悠，几个货架上，摆放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不知道真假。 沈炼和那个客人讨价还价，最后把一枚袁大头买了八千七。 冤大头顾客付了钱，拿着袁大头乐呵呵的出了门，沈炼转身掀开帘子进了后间，没多久，拿了个盒子出来，递给赵泽君。 打开一看，里面是个通体好像鸡蛋黄似的小石头，三公分左右长短，有点像琥珀，但不透明，用丝绦穿着，是个挂件。 摸了摸，挺温润的，不冷不热，不软不硬…… “羊脂玉？”随口说。 沈炼翻了个白眼，“什么羊脂玉，老蜜蜡。” “哦哦哦，蜜蜡，我听说过。” 蜜蜡其实就是琥珀的一种，不过比琥珀更稀少，琥珀透明，蜜蜡不透明，是经过琥珀二次石化凝结而成。真正的老蜜蜡价比黄金，赵泽君上辈子认识个土豪，手里就成天把玩着一串蜜蜡。 要是送这么一块金子，老牛也未必看得上眼，而且太俗气，蜜蜡就不一样了，不光稀有，还带着点文化色彩。 土老板暴发户就喜欢文玩！越没文化越喜欢。 “真货吧？”赵泽君问。 沈炼打了个盆水，把蜜蜡朝里面一丢，明明是块石头，却浮在水面上。 赵泽君一乐：“这挺有意思。老沈，你跟我说说，这东西有什么好处，我也好向人家介绍。” 沈炼把蜜蜡从水里取出来，用毛巾擦拭，一边说：“好看就不必说了，蜜蜡一年四季的温度都是恒定的，适宜佩带。从药理学上来说，蜜蜡里面含有矿物质，长期佩戴药性能够被皮肤吸收，有助于血气畅通，缓解衰老，促进睡眠，要有有骨质疏松关节炎也有一定疗效。不过你即然是送小孩……” 他把蜜蜡重新装回盒子里，才继续说：“就强调两点，一个是安神醒脑，稳定睡眠，让人感到心情愉快，有的小孩哭闹不止，带上之后会有明显效果，从小就佩戴的话，里面的矿物质对小孩长身体是有好处的；第二个呢，红玉髓、蜜蜡、砗渠、珍珠、珊瑚、金、银，佛家七宝，蜜蜡就是其中之一，从古至今都是吉祥之物，被认为有很强的灵性，带人进入智慧的境界，还可以避难消灾，驱邪避鬼，不干净的东西进不了身。” “哎这个好！” 赵泽君对蜜蜡的‘药用功能’不太以为然，毕竟就这么一小块石头，就算真的有药用效果也是微乎其微的，况且影响人体健康的因素很多，谁也不能确定身体好了，就是蜜蜡的作用。 至于后者，佛家七宝，驱邪保平安，这跟老牛孜孜不倦研究的长生不老有异曲同工之妙嘛，送他宝贝儿子正合适！ “这玩意不会有味道吧？”拿起来闻了闻，还好，没有任何异味。 两三岁的小孩，呼吸道太脆弱，任何异味都会影响嗅觉发育，甚至引发疾病。所以小孩一般不带有刺激性味道的饰品，更不能在婴儿房间里点熏香。 “这是琥珀，经过几千万年的沉淀，肯定是有很特别的气味的。不过人闻不到，除非你长了一副狗鼻子。”沈炼说。 “行我要了，多少钱？”赵泽君收进荷包。 “拿去玩吧，送你了。”沈炼说。 “啊？”赵泽君一愣，下意识看了看手里的蜜蜡，“老沈，我送人的，钱不是问题，你千万别给我弄假货。” “我这个店子准备盘出去，这边生意不做了。以后也不定能不能再见，当个念想吧。”沈炼难得挤出了一丝笑。 赵泽君本来想问怎么好端端的不做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沈炼这家伙的背景太复杂，少搀和为妙。 点点头：“那就谢谢老哥了。你收了生意将来时间就多了，有空到省城来，我招待。” 第六十章 投缘的牛煤球 御河县在苏南省最西边，从地图上看紧贴着省边界县，解放前只有不到两万的人口，是出名的贫困县。 人虽少，却民风彪悍。地理位置特殊，在三省交界的地方，颇有些三不管的味道，据说从明朝开始，这里的老百姓白天拿锄头耕地，到了晚上，放下锄头拿起大刀，三五成群结伴出门改行当起了劫匪，专门抢路过的客商。明清民国三代，徽商、浙商饱受其害，御河县成了全国有名的土匪之乡。 民风彪悍也它好的一面，御河县的人胆子大，不怕死，出土匪，同样也出将军，解放战争和抗日战争里，这个县先后出了七个将军，被誉为将军县。 解放后，真正的将军们都在各自的军区安享晚年，将军县留下了名气之外，还是穷得叮当响。 新社会里，连抢劫的勾当也干不成了，只能在农闲时期结伴出门要饭，又成了有名的讨饭县。 直到李四光带着一批人全国各地找煤矿，在苏南省发现了几处大煤矿，御河县就是其中之一，这个曾经有过‘辉煌’的小县才再次焕发了生命力。 赵泽君先坐车去县城，然后转车到老牛家，再跟着老牛去不远的药厂。 车到用时方恨无，这时候才感觉到还是有辆自己的车方便。 刚进县境，一路上很强烈的感受到了‘煤’在这里的地位，从高速出口开始，省d县道两边，几乎所有的广告牌，都是和能源相关，坑坑洼洼的泊油路上，随处可见空着的或者拉满煤的大卡车呼啸而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县城的空气都是灰蒙蒙的，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每个人都没洗脸，风尘仆仆，连在路上行驶的轿车，都好像是从时间隧道里钻出来的，蒙了一层灰。 老牛就住这种地方，他妈的还想长生不老？做梦呢吧！这破地方，给老子建皇宫老子也不会来住。 老牛嘴臭归臭，做人还是很场面的，知道赵泽君要来，专门派了司机在县城等他。 “这车是德源集团的？”赵泽君坐在奥迪上，随口和司机闲聊。 第一眼看到这辆车他还有点不确定，因为车子挂得拍照明显不是老百姓能用的。 司机很风轻云淡的说：“县里的车队全是牛总赞助的，我们公司的车也挂县里牌照，出出入入的方便。” “牛。”赵泽君笑道。 离k县城，司机在县道上一路开到八九十公里，完全把路上的限速牌当成空气。 到了老牛的家，赵泽君才知道，自己还是把老牛想得太简单了。 老牛的家，压根就不在县城里，也不在煤矿区，而是在距离御河县有四五十公里的山里，周边山清水秀，愣是在山里炸出了一大块平地，盖了一间占地好几十亩的庄园。 庄园旁边就有个停车场，大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只一人多高的青铜狮子，赵泽君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大狼狗的叫声。 门口有个值班岗亭，两个介于保安、保镖和混混三者之间的壮汉在里面打牌，司机道明来意和赵泽君身份之后，一个壮汉打了个电话，没多久，电动大闸门开了，出来个中年妇女。 “牛总在后面钓鱼，赵先生您跟我来。” “好，谢谢。” 跟着中年妇女走进庄园，迎面就是一个能当泳池的喷泉池子，两边两排三层的楼房，中年妇女介绍说，这里是牛总平时办公的地方。 这两排不算太豪华的楼，大概才是德源集团真正的核心所在。 前面是办公区，后面就是生活区，一路上穿过好几个院子，颇有些苏州园林的风格，用围墙隔成了一个个单独的区域，每个区域里，都有独栋的小别墅。牛胜利的五个老婆，还有家族的核心人物，就住在这里面。 还有一栋楼，据说住的都是佣人，厨师、保安等等。 走到庄园的最后面，赵泽君一下子愣住了。 居然有个小型人工湖，湖边上停着三艘游乐园里经常看见的小汽船，一条长廊从岸边直接延伸到湖中心。 湖中心的小亭子里，牛胜利在钓鱼，一个面容姣好身材更好的小少妇站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个大胖小子。 “牛总，赵老板来了。”中年妇女上前轻声说。 牛胜利‘嗯’了一声，专注的看着水面。 赵泽君走过去，冲抱着小孩的漂亮少妇点点头微微一笑，然后叫了声牛总，蹲在牛胜利的边上，看他钓鱼。 “来了正好，在我这住几天，我跟你好好聊聊长生药的事。你叫人去给他拿个凳子来坐。”后面一句话是和小少妇说的。 “嗯。”小少妇一脸婉约的应了一声，抱着孩子转身走到带赵泽君来的中年妇女跟前说了几句什么，没多久，中年妇女就拿了个小马扎来。 “谢谢嫂子。”赵泽君接过马扎，冲小少妇点点头，然后把准备好的蜜蜡掏出来，“给小孩带着玩。” “谢谢。”少妇道了声谢，却没接，望向牛胜利。 “嫂子？你五个嫂子都在前面打麻将！”老牛转过头来，哈哈一笑，“这是保姆兼职秘书。” 这把赵泽君给闹了个大红脸，心想这也太浪费了，多漂亮一小妞，要脸有脸，要胸有胸的，居然用来当保姆。 牛胜利放下鱼竿，从‘保姆’手里把胖小子接过来包着，胖小子咿咿呀呀的叫“爸爸爸爸”，牛胜利乐得满脸都是褶子，说：“不过也没叫错，上个月就变成你嫂子了，等过完年我给她娶进门，那就是正式的六嫂子。到时候有空过来喝喜酒。” 保姆红着脸在老牛的肩膀上推了一把：“说什么呢你！” “行了行了，你去跟她们打牌去吧。” 未来的六嫂子冲赵泽君笑了笑，转身扭着小蛮腰一摇三晃的走了，赵泽君回头看了眼，说：“牛总，你这都第六个了，要保重啊，房中术弄多了，影响长生不老。” “你少扯淡，女人都弄不了，还要长生不老有个屁用。东西拿来我看看。”牛胜利随手把蜜蜡拿过去，在手里把玩几下，“这东西品相不错，听说还能辟邪是吧？” 赵泽君晒然一笑，自己之前做得那点功课全没用上，人家老牛就是开矿的，对矿物质比自己懂得多。 牛胜利把蜜蜡给胖小子挂上，逗弄着说：“说，谢谢叔叔。” 赵泽君心想这都什么鬼辈分，我叫你家小六叫嫂子，你儿子叫我叔叔？ 胖小子也有两岁多了，早就会走会说，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捧着蜜蜡嘻嘻嘻直笑，黑亮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赵泽君，就是不说话。 “不错不错。”牛胜利满意的说：“我跟你讲，东西好不好还在其次，关键是投缘。看来我这儿子，跟这块蜜投缘。你说巧不巧，我儿子小名字就叫牛石头。” “不会吧，这么巧？！”赵泽君一脸意外。 意外个屁！ 过上十几年，苏南省谁知不知道德源煤矿的少东家，有个挺搞笑的小名：石头。 在未来苏南省的纨绔圈子里，牛石头那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也号称牛三黑：人黑、心黑、手黑。 2015年，年仅15岁的牛石头和当时一位全国知名的二代公子，为了女明星，发生了一场激烈的碰撞，对方在微博上给他起了个响当当的外号：牛煤球。 第六十一章 宝芝林 蜜蜡的光泽看上去很诱人，牛煤球……哦不，牛是石头，牛石头两只胖嘟嘟的小手抓住蜜蜡，笑呵呵的就要朝嘴巴里塞。 赵泽君吓了一跳，牛胜利却无所谓的说：“没事，小孩把这东西含在嘴里有好处，你自己要是还有，每天用它泡杯水喝，时间久了，保证你半夜不起夜。” 赵泽君很鄙夷的想你不要以己度人，我才多大，都像你，五六十了还找小六子？ 老子人帅肾强没女朋友，从不起夜！ 老牛太胖，抱了会小孩就有点累了，换了一只手，问赵泽君：“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和王炎都一样，从来没把长生不老药当成个正经事来看，今天怎么想起来专门过来一趟？” 被老牛戳破心事，赵泽君嘿嘿一笑。 别看这个老秃子醉心长生，平时一副脑细胞不太够用的样子，可毕竟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一手创立了这么大的德源集团，要是把他当傻子，那才是真傻子。 “牛总，非典您知道吧？”赵泽君说。 “知道啊，南边已经死人了，看这势头，内地也逃不掉。” 仅仅说了一句话，老牛就隐隐约约的猜到了赵泽君的来意，“怎么，你有治非典的药，想让药厂生产？” “没有。”赵泽君摇摇头。 老牛扫了赵泽君一眼，淡淡的说：“你要是真有办法，我让药厂全力支持，研究出来治非典的药，不光是天大的财源，还是一场天大的功德。到时候无论是赚钱赚名声，都亏待不了你。你年纪轻轻的，眼光放远点，要是只想着在药厂只有5%的股份，眼皮子太浅，做不了大事。” “真没有，和股份也无关。” “那你说个屁！”老牛一翻白眼：“赶了上几百里路过来，就是为了给我儿子送份礼？这马屁拍得太过了吧？” 饶是赵泽君习惯了老牛的说话风格，本人的涵养也足够好，可还是被他气得一愣一愣的，郁闷说：“牛总，你能不能稍稍给我点尊重？” “尊重？你啥时候赚到一个亿，我就给你尊重。小屁孩子，钱没赚几个，脸倒是不小！”老牛无所谓的说。 赵泽君实在是被老牛搞的没脾气，泄气说：“额……牛总，咱们说正事。我来找你，的确是和药厂有关。” “你不是说没药嘛？” “没药能治，但不是说没生意可做。长生不老药不是一天两天能研究出来的，药厂总不能让它就这么搁着吧，要是能利用这次非典把名气打出来，以后赚钱也好，研究长生药也罢，都比现在要顺利。”赵泽君说。 老牛这次没再‘侮辱’赵泽君，点点头，“你说说，什么生意？” “凉茶。” “凉茶？沿海那边马路边卖的？”老牛问。 “对，王老吉您知道不？” “听说过，好像是广药集团在做嘛，在沿海地区卖得还不错。”老牛不解，问：“凉茶和非典有什么关系？” “凉茶里是含有中草药的，其中好几味主要的成分，和板蓝根相同。”赵泽君加重了语气说：“现在市面上盛传，板蓝根有预防非典的奇效，可我听说，沿海地区由于非典盛行，药店里的板蓝根都已经断货了。” “我说味道怎么那么像呢，哦，你是说，药厂自己研究出来一种凉茶，成份和板蓝根差不多的，然后用这个当噱头去做宣传？” “对。放在平时，这个噱头没多大吸引力，我听在医院的朋友说，这场非典目前还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法，可能会持续很久，蔓延到全国，到时候，这个噱头就值钱了。” 事实上，王老吉走红的真正原因，除了大规模投放广告的因素之外，就是趁着非典的机会，利用‘清热解毒、生津止渴、祛火除湿’这十二个字，打开了全国的市场，从一个地方性产品，发展到全国。 牛胜利抱着牛石头，闭着眼睛琢磨了片刻，忽然说：“那我不如直接生产板蓝根喽。” “问题是您能弄到批文嘛？再说了，板蓝根的利润是多少？饮料的利润是多少？一袋板蓝根能赚几个钱，一瓶饮料呢？这完全不能比！还有，要是疫情真扩大了，国家为了维护稳定，肯定要限价。据我所知，药厂做板蓝根这类的民生药物，不赔钱就谢天谢地了。” “嗯。”老牛点点头，“你继续说。” “再说了，板蓝根也就非典这段时间值钱，而饮料不同，只要牌子打响了，就不愁销路，可口可乐，那是全世界顶尖的企业，做了几百年！” “屁的几百年，可口可乐撑死了不到一百五十年。”老牛说。 “嘿嘿，就是那个意思嘛。做食品饮料行业，利润大，市场广阔，现在正好有个药厂，非典一来，我觉得是个好机会，不如试试？” 牛胜利把秃头上的几根毛捋捋，嘀咕说：“嗯，你小子倒是有点鬼主意，难怪王炎能看上你，之前我还奇怪，以为你是他的种呢。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你人比他长得漂亮，脑子也比他灵光。” 赵泽君瞄了眼岸边的青石头，有种想砸死这个老秃头的冲动。 “做凉茶，现在市面上最大的就是王老吉，广药集团的老字号了，咱们要做，就得和他们竞争。” 牛胜利自言自语说：“要不，把它买下来？现成的一个牌子，在沿海那边口碑还不错。” “牛总，王老吉无非是一个地方性的企业，内地知道的人不多，即然要面向全国，买它干嘛啊，那得花多少钱，效果也不好。”赵泽君说。 “你有什么想法？一次性说完！” 赵泽君神神秘秘的一笑：“牛总，您听说过宝芝林嘛？” 如果没有网络、电视、电影的宣传，在沿海地区，宝芝林和名气未必比王老吉三个字更大，都是老字号。 历史上，王老吉最露脸的一件事，是林则徐题字，而宝芝林无非就是家药店。 gd人有喝凉茶的习惯，集饮料、养身饮品甚至药物为一身，当地的老药店，包括宝芝林和王老吉在内，都卖凉茶。 可宝芝林的创始人，是黄飞鸿、黄麒英父子。从六十年代的老邵氏，到后来的香港内地各家影视娱乐公司，几十年来，黄飞鸿的电影也不知道拍了多少，论在全国范围内的知名度，当前的王老吉都被宝芝林甩了n条街。 要是没记错，王老吉出名了之后，的确出现了一家宝芝林凉茶企业，但王老吉凉茶霸主之势已成，背景又太硬，宝芝灵已经无力再去和它争夺全国市场。 第六十二章 安全座椅 在当前，无论是王老吉的知名度都仅限于沿海，内地虽然也能买到，但远远不如后世出名，距离称霸凉茶市场还有很长一段路。 相反，论品牌知名度，宝芝林反而要远超王老吉，即便等王老吉称霸市场之后，宝芝林这三个字的知名度，依旧不弱于对方。 连牛胜利这种平时不怎么看电影上网的人都知道‘宝芝林’三个字。 赵泽君的想法是，获得宝芝林的品牌使用权和凉茶配方。 收购只有名气，却没实业底子的宝芝林，比收购王老吉要简单的多，后者已经属于广药集团，老牛再有钱，也不至于为了非主业的‘饮料’和广药叫板。 至于配方，其实也是个噱头而已。 凉茶配方，归根结底都差不多少，王老吉口味的凉茶好喝，宝芝灵的未必就难喝，就算难喝也能加以改进。 关键还是宝芝灵这三个字的品牌效应太好了，知名度高，朗朗上口，还有些国人最喜欢的武侠色彩，用这个名字，效果抵得上花几个亿去做广告。 “整件事交给你负责，你做不做得来？”老牛问。 赵泽君想了想，摇摇头：“牛总，做实业你比我懂。需要太多的资金和人脉关系，我现在还玩不转。” “你小子还是嫌弃股份少了吧？”老牛哼哼一声，说：“拢共就5%的股份，值不当你花大精力。” “嘿嘿，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赵泽君笑着说：“想要把凉茶这件事做成了，最好能获得专业医疗机构的认证，证明这种饮料的确有清热祛火的疗效，如果政府和医院能帮着推广，那更事半功倍，还需要销售渠道、各类专业人员具体操作，只有牛总你这样德高望重的知名企业家才做的来。” “我德高望重？嘿嘿。” 牛胜利干笑了两声，站起来，一手牵着牛石头，“就这么说着，先去吃饭，下午我带你去药厂瞧瞧。” …… 午饭的时候，赵泽君终于见到了正牌的‘五嫂子’，顺带着还有另外四个嫂子，和之前接待他的小保姆，未来的六嫂子。 人多吃饭热闹，六个女人带上一个小孩，那场面简直要炸了，叽叽喳喳的从头说到尾。 老牛这几个老婆都不简单。 大老婆今年也六十多了，老太太一个，打扮的普通农村妇女没太大区别，不知道的，绝对不会把她和德源集团的当家大太太联系起来。据说这位是老牛还没发迹的时候就跟着老牛，几十年下来，老牛娶了一房又一房，这位大太太的地位始终没有丝毫动摇，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 老二年纪也不小了，四十多，给老牛霸占之前，是国内早期的空姐。 老三老四，日他妈居然是对双胞胎！ 生孩子的老五长相平平，眼角眉梢有股子媚气，屁股很大，一看就是能生养的类型。 最后那个老六，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保姆，国内某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以前在老牛的企业里工作。 能把这些女人都聚到一起来，老牛也算是花丛中的人才了，但更意外的还在后面。 本以为一大堆老婆聚在一起，肯定是整天上演宫斗争风吃醋的好戏，可这一顿饭吃下来，赵泽君居然发现这几位相处的和和睦睦，骨子里还透着一股子亲近。 彻底服了，也不知道是老牛有本事，还是那位掌家大太太有手段，把一群女人管得服服帖帖的。 有次在健身房和王炎聊到老牛这几个太太，虽然从法律上来说，除了大太太，都是没名分的，可老牛早就定了规矩，只要他‘明媒正娶’的，都有一份产业，死了之后，都进牛家祖坟。 除了牛家人之外，还有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也在场，沉默寡言，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 牛胜利的心腹保镖，不知道什么名字，就听叫他‘德子’。 德子在牛家的地位看起来可能比牛胜利几个老婆都要高，尚未正式过门的小六子是没座位的，打了个招呼就到楼下去吃了，他却能上桌。 这些有钱的煤老板身边基本都有这么个角色，老板的心腹，兼职私人司机和贴身保镖，能打敢拼，真名、来历都不重要也不会有人去打听。这种人往往是老板的第二条命，第三只手。 吃完饭，老牛让德子去开车，他和赵泽君去药厂一趟，药厂距离老牛家不近，还得走一段高速。 几个女人散场，老五抱着牛石头送到大门口，见牛胜利要走，牛石头张开手臂在后面奶声奶气的喊爸爸抱，牛胜利乐呵呵的从老五手里接过孩子，冲老五说：“你跟着一块吧，抱着儿子一起去转转。” 人多，德子就选了那辆全进口的丰田陆地巡洋舰，在越野车家族里，这家伙是庞然大物，赵泽君差不多一米八的身高，站在车边居然看不到车顶。 车后排上放着个儿童安全座椅，小五抱着牛石头钻进车，大概嫌这玩意占地方，随手拿起来丢到后备箱。 “嗯？嫂子，小孩坐车要用儿童座椅的，你抱着不安全。”赵泽君下意识的说。 他从2016年过来，几乎已经是习惯了。在2016年，基本所有的车型都配有儿童安全座椅接口，稍稍有点常识的人，对儿童安全椅也不陌生。 不过2003年，国内有车的人是少数，各类安全教育都是萌芽状态，还处在一个以开车不系安全带为潇洒的年代，大部分国产车连安全座椅接口都不具备，安全座椅在国内非常罕见。 欧美早就做了强制规定，必须有儿童座椅的接口，这辆巡洋舰是纯进口，按照欧美的标准生产的，估计当初老牛买车，也是买足了全套设备。 老牛挺奇怪的，把安全座椅翻出来看了看，说：“当初买车的时候，人家推荐我一起买的。我一直还以为这东西就是小号座位呢，有安全作用？” 一边说，一边拽了两下座椅上的安全带，不解问：“车上不是有安全带吗？这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干嘛？” 赵泽君无语，感情老牛一直把儿童安全座椅当作‘小孩座位’来用。 “安全带是大人用的，这么点大的小孩带着安全带，万一碰撞，安全带反而被勒断小孩的脖子。” 赵泽君倒不是矫情，换个普通朋友，对方不为小孩配置儿童安全座椅，他也不会多说，人家的孩子，父母都不操心，自己管个屁。可这牛石头是宝贝疙瘩，万一磕着碰着了，指不定老牛要发什么疯。 况且从人道角度来说，没看见安全座椅也就算了，即然看见了，赵泽君总是要提醒下。 老牛还没说话，老五先不乐意了，脸刷的就沉下来了，瞪了赵泽君一眼，冷冷的说：“要什么安全座椅？亲妈抱着，还不如一个座椅来得安全？你这什么意思嘛！” 第六十三章 让我们来做个实验 赵泽君知道这位五嫂子是误会了，大家庭的关系很复杂，一句话注意，就可能被对方认为是在挑拨。 “嫂子，不是这么说，真碰上，你抱不住他的。”赵泽君说。 “座椅再软，能有人软？我搂着他在我怀里，万一碰上了，我这个当妈的，给他当人肉垫子！我死了他都死不了！”小五气呼呼的说。 “你少说话，人家是大学生，懂得比你多！”牛胜利挥手打断了小五，问赵泽君说：“她女人力气小抱不住，我力气大，我来抱。人肉，怎么着也比座椅软吧？” 事关宝贝儿子的安全，老牛还是很上心的。 “是这样的，牛总。惯性您和嫂子肯定都知道吧……” 赵泽君胡乱比划了一下，“车子行驶中都是有惯性的，外国有过统计，时速四十公里的情况下，一个重10公斤的孩子，会产生4、500公斤以上的冲击力，不管男人女人，瞬间想要抱住都不可能。石头现在不止二十斤吧？你平时开车，肯定不止时速四十吧。瞬间出现几千斤的冲力，谁都抱不住。” “怎么可能有这么大惯性？！我也上过学，牛顿定律谁不知道，你怎么算出来的，什么公式？”小五不乐意说。 牛胜利也是觉得很奇怪，赵泽君说得这个道理，感觉和常理明显有违。时速四十公里多慢啊，坐在车里根本都感觉不到。 “这简单！”老牛伟人般一挥手，豪迈的说：“科学实验出真知！” “怎么试？”赵泽君一愣。碰撞又不是急刹车，老牛家不可能有碰撞检测设备吧。 牛胜利冲岗亭招招手，叫来一个保安，指着停车场里一辆奥迪。 “你开辆车，系上安全带，开到40，然后撞墙……” 保安脸一下子就绿了，支支吾吾的不答话。 老牛一瞪眼：“四十公里，你系着安全带，还有气囊，死不了！伤了算我的，另外给你一万块钱。不敢，以后就不要再我这里干了。” 保安一咬牙，“成！” “德子，你抱个冬瓜坐副驾驶，也系上全带。” 德子一句废话没有，回去找冬瓜去了。 没多久，德子又回来了，怀里抱着个和牛石头差不多大小的冬瓜。 整个家都知道牛总要开车撞墙，大太太带着几个女人涌出来，站了一溜排看热闹。 “老牛，你别脑子发热瞎胡闹。”大太太有些不悦，扫了赵泽君一眼，这不是胡闹嘛，家里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 “这怎么是瞎胡闹呢！以后石头要经常坐车，长大了还要自己开车，安全问题，没得商量！我今天一定要搞清楚！” 老牛挥挥手，“德子，开始吧。” 德子抱上冬瓜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保安也算是机灵，从岗亭里拿了两个摩托车头盔，自己带一个，给德子一个，上车系安全带，发动汽车。 奥迪发动，开到远处掉了个头，然后面朝老牛家围墙，缓缓提速。 一大群人远远的盯着奥迪，四十公里实在算不上很快，就看奥迪不紧不慢的开着。 但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的，奥迪越是接近围墙，气氛越紧张。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奥迪狠狠的撞上了通体花岗岩围墙。 一瞬间冒起一股白烟，车整个前盖都翻起来了，车门打开，保安从驾驶座里连滚带爬的跑出来，然后另一侧的车门也开了，德子晃晃悠悠的从里面走出来，拿下头盔，左右扭了扭脖子。 老牛和一群太太们呼啦全部围上去。 只见奥迪车的前挡风玻璃上，副驾驶的方向，被冬瓜狠狠的撞了一下，出现一大片龟裂。 而那只大冬瓜，早已经面目全非，在玻璃上撞得粉碎，瓜瓤子糊满了车玻璃。 “哗……”几个大小老婆傻眼了。 小五腿一软，‘哎妈呀’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刚才要不是冬瓜，而是个孩子，现在就没了！ 牛胜利铁色刷的一下变得铁青铁青的，狠狠的瞪了眼小五，然后看向德子。 德子摇摇头，沉声说：“绝对抱不住。再快点，内脏都能冲出来。” 牛胜利倒吸一口凉气，转头问赵泽君：“你会安装那玩意？” “会。” “你这个书，算是没白念！赶紧的装上。” …… 陆地巡洋舰平稳的在省道上奔驰着，德子开车，赵泽君坐在副驾驶，牛胜利坐在后排左边，小五没跟来，刚才看到冬瓜碎成冬瓜泥，小娘子腿软起不来，说什么不敢坐车了，老牛让她在家好好反省。 后排安装上了安全座椅，牛石头坐在安全座椅里，抱着蜜蜡啃。 刚才的小实验把老牛一家都吓得不轻，事实证明赵泽君所言不虚，一旦发生碰撞，谁抱都不管用。 大太太本来不想让牛石头跟来，可牛胜利反而一定要带上牛石头，这孩子将来是要接他的班，在社会上闯荡的，不能因为坐车有危险，就害怕坐车。 赵泽君第一次发现，老牛有股子狠劲，越是难，越是要迎难而上。 但是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好，老牛定了两条规矩，牛石头坐车一定要做儿童安全座椅，牛家所有人开车都要系安全带。 同样的道理，冬瓜能冲出去糊挡风玻璃上，人没系安全带，同样会飞出去。 “你说这东西还有更高级的？”老牛坐在后排逗弄着牛石头，牛石头被‘捆在’儿童椅上，小手小脚乱挥，咯咯咯一阵笑。 “嗯，接口不一样，欧洲生产的最好。”赵泽君说。 “你说说，我也投资个厂子，生产安全座椅怎么样，国内好像还没有类似的厂家。”老牛似乎发现了商机。 赵泽君嘿嘿一笑，不接口。 现在国内根本没有这个意识，哪怕十几年之后，也不是每对父母都知道安全座椅的重要性的，知道也未必会坐。 这和司机不系安全带，行人闯红灯，明知道墙后面有老虎还要翻墙是一个道理，知道这不对，却抱有侥幸心理，总觉得这么倒霉的事情不会轮到我，真轮到自己头上后悔就迟了。 在国内生产安全座椅这玩意，赔钱不一定，想赚，也难。 好在一路上倒是平平安安，没有出车祸，德子开车熟练，一看也是老司机了，出县道上省道，走了一截高速，下来又走山路，最后终于到了药厂。 长生药业原本是当地的一家国有药厂，后来经济不景气，老牛正好要研究长生问题，就连厂子带设备，还有地皮一起买了下来。 这地方赵泽君怎么看觉得熟悉。 要是没记错，这鸟地方，十年之后是一个温泉度假山庄，在省里小有名气，赵泽君还来玩过几次！ 日他娘的老牛！老子就说嘛，这煤老板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怎么会干赔钱的买卖！ 第六十四章 好时光一去不复返 药厂四周用高高的围墙围着，从外表上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很破旧，墙皮脱落，大铁门锈迹斑斑，大门口边上停车棚里停着几辆自行车和摩托车，一辆小飞虎，从大门朝里面看，药厂面积倒是很大，一排排的厂房也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整整一个山坳全是药厂范围，围墙外还有一片足够当足球场的空地，不知道以前是做什么用的，但明显有人工修葺的痕迹，只不过常年荒废，已经长满了杂草。 但只要钱到位，稍稍花钱休整下，这些地就能派上用场。 来的一路上，赵泽君还发现，药厂虽然地处偏僻，但交通并不闭塞，从省道下来，有一条质量很不错的的水泥路，直接通到药厂大门口，足够容纳几辆卡车并行不悖。 这条路应该是以前政府为了运输药物修建的！ 这就了不得了，有了路，位置偏僻完全不是问题，老牛买了场子，这条路就等于是政府专门为老牛修得！ “多少钱买的？”赵泽君青着脸问。 看赵泽君的表情，应该是明白了这里的价值，老牛哈哈大笑，说了一个让赵泽君想要吐血的数字！ 赵泽君一直拿不准老牛研发长生不老药的真正用意，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想多了。 哪怕这个厂屁都研发不出来一个，光是这块地，在手里抱上个十年八年，当初买厂子的钱就能几倍几十倍的赚回来！ 都是人精，哪怕真的是为了追求‘造福自己外带解放全人类’的伟大理想，老牛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赵泽君瞬间有种想吐血的冲动，为毛老子重生不再朝前十年？！细数全世界经济发展历史，就没比收购国企更赚钱的事！ 可惜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便宜，在90年代末期就已经结束，00年之后，政策收紧，该卖的也卖得差不多了，基本不可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老牛好像看穿了赵泽君的心思，得意说：“羡慕也没用，你要是早生十年还差不多。” “早生十年，我比石头大不了几岁，有国企给我收购，我也有心无力。”赵泽君自我安慰说。 心平气和的想想，就算是眼前这个厂子给他，以他现在的实力想收购难度也很大。 算起来，三十万占股百分之五，老牛真没坑自己。 “走，带你进场子瞧瞧。” 在工厂里晃悠了一圈，各类设备都是齐全的，还有一条生产线，赵泽君留意了下铭牌，德国进口货，买了还不到八年。用手摸去上面的一层浮灰，设备崭新锃亮的，显然，买来之后没怎么用过。 由于工厂不开工，大部分和买厂子一起接收过来的工人都放了假。 解决工人生计是老牛买厂子的附加条件。这两年，厂子不赚钱，老牛给工人发最低生活工资，倒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开销。 按照一般套路，再过个一两年，老牛就会和当地的人事局联系，把这批人的关系转到人事局去，丢掉这个包袱。 还在厂里留守的，有一个技术组，一个看门老头，一条大狼狗。 牛总大驾光临，所有人和狗，都兴冲冲的赶过来，听老板训话。 牛石头胆子贼大，看见大狼狗一点儿都不怕，小手指着狗，兴奋的“抖抖抖”的只叫唤。 “这狗咬人不？”老牛一看儿子高兴了，也顾不上布置任务，把技术组丢一边，问看门老头。 “在外面咬，在厂子不咬，我在场它知道是自己人。”老头说。 牛胜利斜着身子挡在儿子和狗之间，拉着牛石头的小手，在大狼狗脑袋上摸了一把，大狼狗果然很温顺，伸出大长舌头，冲着小胖子哈哈哈只喘气。 “大斗大斗，骑大斗！”牛石头口齿不清的直拍手。 老牛见的确没危险，拍了牛石头屁股一把，“玩吧。” 牛石头抱着狗脖子就是一通亲，大狼狗也会来事，伸出舌头对着少东家一副谄媚模样。 “牛总，那个药暂时还没什么进展。”有个头发花白的老技术员说。 “今天来不是说药。”老牛转头问技术组的几个人：“问你们个事，咱们厂子生产凉茶行不行？” 技术组的基本都是老厂留下来的人，老牛有心眼，普通工人给基本工资，实在不行就让他们滚蛋，但这些技术员，虽然目前也派不上什么正经用场，可都是国家培养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宝贝疙瘩，是人才，所以一直让他们正常上班，发比原来在国企里还要高的工资，等于是花钱养着。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干事，除了原来厂子里的药师，老牛还另外聘用了三个药剂师，一伙人整天就在厂子里研究‘长生不老药’。 老技术员说：“凉茶技术上简单，无非就是清凉解毒的中草药配上糖精嘛，有配方最好，没配方也能研究出来。不过咱们只有制药的设备，想生产凉茶，还得添其他设备。” “能捣鼓出来就行，你们合计下，要哪些设备，从哪买，需要多少工人，总共多少钱先期投资，尽快给我报上来。”老牛说。 “牛总，那药呢，还研究不？” “怎么不研究，你不是说了嘛，凉茶技术难度低，你们这么多人，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长生药研究上的嘛。”老牛说完，扫了众人一眼，问：“明尘呢？” “过年回武当山了。”看门老头说。 赵泽君听得一愣，什么情况，怎么又冒出来武当山了，难不成老牛研究长生不老不算，还请了个道士来？ 他还真没猜错！ 老牛迷上了长生，和这个‘明尘’多少有点关系。用赵泽君的话来说，这个明尘道士是三教九流，用老牛的话来说，则是‘江湖异人’，或者说高人。 回程的路上，老牛对赵泽君说：“你小子别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我知道你想什么，以为我让江湖骗子给骗了，是吧？” “牛总，你是什么道行，我又是什么水平，不敢这么说。”赵泽君笑笑。 “你们这些人，上过几年学，就以为自己什么都懂，我告诉你，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连你们学校校长都信佛！你才哪到哪？” “你和我们校长认识？”赵泽君对这个倒是挺兴趣。 “省里开会遇到过几次，没深谈。”老牛摆摆手：“有机会我带你见见明尘，你就知道了，和你想得不一样。” “我可不出家。”赵泽君笑道。 “谁让你出家了，再说了，你小子有家吗？卵子上毛都没长齐吧。” 赵泽君：“……” 车子绕出山路，很快进了国道。 第六十五章 逆行 过年最后几天，全国都迎来了一个客运高峰，火车站汽车站人满为患，高速公路上的车流也比往常要密集的多。 s809高速御河路段，一辆高速行驶的奔驰在路过岔口没多久，在前方一两百米内没有任何障碍物的情况下，忽然一个急刹车。 高速上车速普遍超过一百，一秒钟就是几十米窜出去，急刹车很容易导致后方车辆追尾，后面跟着一辆普桑司机百忙之中一打方向盘，车子吱一声，车头几乎贴着前面奔驰的屁股变了车道，险些追尾。 车道是变过来了，可由于方向盘打得太急，桑塔纳车轮在地上带出了一条长长的黑印子，车身却失去了控制，歪歪扭扭的一头朝路边护栏撞过去。 幸亏桑塔纳驾驶员是老司机，百忙之中保持了冷静，一手握紧方向盘，另一手如飞的换挡变挡，脚下油门刹车连续变化了几次，桑塔纳原地转了个一百八十度，最后总算是堪堪稳住了。 高速上车太多，桑塔纳逃过一劫，不敢停留，轻点油门，继续上路。 而那辆奔驰居然大咧咧的就停在快车道上，驾驶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身的酒气，副驾驶坐了个穿着貂皮大衣的中年胖女人，画着浓浓的眼影，也是酒气熏天。 小伙子叫林沐，副驾驶的女人是他妈，叫何美琴，02年还没严控酒架，过年期间走亲访友，喝多了上路的大有人在，这对母子就是这个情况。 林沐的三舅今年调到了御河县，出任交警队副队长，这对母子过年来御河县拜年走亲戚，酒席上你来我往喝了不少，再加上林沐驾龄才一年不到，对高速不熟悉，开着开着就错过了路口。 他晚上还要赶下一场去参加同学会，原本想着开辆奔驰去炫耀炫耀，现在错过了路口，前面要走好几十公里才能找到下一个出口，还要掉头，这么一耽搁，到时候肯定赶不上同学会， 一想到这里，林沐就是一肚子火，气冲冲的对何美琴嚷嚷：“我让你坐副驾驶，你怎么不提醒我！你是没长眼，还是没长脑子？！” 换成正常家庭，儿子敢这么对妈说话，当妈的早就一巴掌过去了，可林沐家情况特殊，他爸死得早，就这么个宝贝儿子，家里经济条件又好，何美琴一直把林沐当心肝宝贝宠着，惯得不像话，何美琴反而讨好说：“儿子千万别生气，是妈不对，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妈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都不长脑子呢！”林沐嘀嘀咕咕的说，：“现在怎么办？我不管，反正我晚上一定要按时赶到！” “你掉头回去刚才的路口，也不远，从应急车道走，两分钟就开到了。”何美琴朝后视镜朝后看了一眼说。 “高速上不能掉头吧？”林沐毕竟在省城上大学，有点文化，不太确定的问。 “这一段没监控，再说了，这段路是你三舅他们管着的，出了事你三舅都能平了，没事！”何美琴说着转身朝车后面看了一眼，“正好没车，就现在掉头。” …… “喂，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牛胜利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保平安，出来之前那个‘撞车实验’正儿八经的把全家上下都吓坏了，一路上大太太打了两次电话，生怕牛石头有个好歹，刚上高速，老牛就给家里报了个平安，省的一群娘们担心。 陆地巡洋舰开起来非常稳当，车如其名，硕大的车身厚重感十足，就像一艘行驶在陆地上的军舰。即便在十几年之后，丰田的陆地巡洋舰家族几款车型，从外表看上，也是同类越野车中体型最厚重的。 严格来说，除了极少数诸如骑士之类军改民的越野车，陆地巡洋舰系列算是体积最大的越野车。 上辈子赵泽君就想弄一辆后来改名为酷路泽的巡洋舰来开开，可惜忙忙活活半辈子，赚的那点钱实在买不起。 坐在车里东摸摸西看看，这台02年的进车口价格绝对不是六位数能搞定的，在中东这东西经常架上机枪当成装甲车来用，和吉普并称沙漠中两只跑不坏撞不烂的铁狮子。 等啥时候泽阅的三百目标实现了，买辆来开开，就是不知道国内现在好不好买。 “怎么，看上我车了？”老牛笑呵呵的问。 “挺喜欢的。”赵泽君实话实说。 心想着老牛你不是豪嘛，最好一张嘴说‘送你了’，哪知道老牛来了一句：“所以讲你们年轻人要奋斗，不努力不拼命，从哪来钱享受？” 赵泽君脸上赔笑，心里鄙夷的骂了一句‘老装逼犯！’ 眼看着就要下高速了，前方弯道忽然窜出来一辆逆向行驶的黑色轿车！ 这辆车本来是开在应急车道里的，大概是因为过弯道，司机的方向盘没打稳，大半边车身已经离开了应急车道，进入丰田巡洋舰所在车道，面对面撞了上来！ 两车迎面，一百多米的距离，几乎一转眼就窜到了跟前。 德子下意识就要朝左打方向盘，进入中间车道让开对方。 赵泽君眼尖，从左侧的倒视镜里看见中间的慢车道上，一辆重卡飞快的从后面跟上来！ 赵泽君只觉得浑身的寒毛在这一瞬间全部炸开了，脑门上青筋暴起，一把死死按住方向盘，狂吼：“踩死刹车，撞上去！” 吱……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防抱死疯狂的在德子脚下跳动着，发出好像要爆炸一般的‘哒哒哒’噪声，硕大的巡洋舰在高速公路上笔直的拉出一条黑色的轮胎痕迹，速度急降。 对面的黑色轿车却丝毫没有做出减速或者规避的动作，反而慌里慌张的打方向盘，车身顿时失控，斜斜的朝着帕杰罗冲上来。 哐当一声巨响，帕杰罗狠狠的撞上了奔驰的侧面，顶着奔驰在高速上又朝前开了十几米，铁皮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花四溅。 赵泽君只觉得眼前一黑，紧跟着脸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拍了一下，人事不知。 第六十六章 差点死了 高速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都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绕开两辆停在路边对撞上的事故车。 丰田陆地巡洋舰撞断了路边的护栏，前半截车身斜斜的冲出马路，一头撞在路边的山体上，前引擎盖扭曲着翻起来，发动机舱被压扁了接近三分之一，呈现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发动起在碰撞的瞬间从机舱里坠落，前窗玻璃粉碎，周围四面玻璃也出现大片大片的龟裂，前保险彻底报废断成两节，冒着青烟。 不远处的奔驰更惨一些，被高出它接近一米的巡洋舰顶着侧面在道路上滑行了十几米之后，侧面车身凹陷进去了一个大坑，斜着露出来的车头部位被中间慢车道冲上来的一辆大货车狠狠撞了一下，横着冲出了路边护栏，翻在高速路护栏之外。 一场高速逆行导致的惨烈车祸。 路过的车纷纷心惊，也不知道有没有死人。 过了两三分钟，奔驰车驾驶座的车门吱呀一声开了，紧跟着打开的车门哐当一下掉在地上，一个脑门上都是血的年轻人吃力的从驾驶座钻出来，连滚带爬的奔出了几步，忽然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紧跟着，驾驶座方向又爬出来一个女人，浑身是血。 “德国车就是耐操，这样都不死人？！”路过的几个司机心想真是祸害遗千年，高速逆行，死了都活该！ 丰田车里，赵泽君被一阵小孩咿咿呀呀的哭闹声惊醒了。 眼前全是小星星，安全气囊剧烈的撞击之下，整张脸都在发麻，脑袋上有热乎乎的东西流下来，下意识一抹，一手都是血！ 懵了好几秒，他才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有个王八蛋在高速逆行，撞上了！ 幸亏巡洋舰车身比较大，好像还是最先采用发动机碰撞沉陷技术和吸能结构的一批rb车，这种脆皮车在低速碰撞中很吃亏，高速碰撞中安全性反而相对比较高，车发动机舱虽然扭曲得不成样子，驾驶舱却没怎么变形。 赵泽君废了大力气，好不容易踹开副驾驶车门，踉踉跄跄的到车另一边拉卡驾驶座的车门。 “呃……”驾驶座上，牛胜利的保镖德子呻吟，正面气囊、侧面气囊和膝部气囊都弹出来了，把德子裹在其中。 赵泽君刚朝外拉了他一下，德子猛地惨叫一声，睁开眼睛，跟诈尸似的，把赵泽君吓了一跳。 “肋骨断了，不能动，救石头和牛总。”德子咬着牙说。 赵泽君这才发现，德子肋下的保暖衬衣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滴滴答答的朝下流着血，赶紧把他胳膊朝肩膀上一搭，就着力气扶下车，扛着走出了几米远，才轻轻的把他平放在地上。 “救牛总！”德子咬牙切齿的说。 后排，牛胜利系着安全带，看不出什么伤势，不过脸憋得通红，好像晕了过去。根据赵泽君上辈子撞车的经验，应该是在猛烈的撞击中，被安全带狠狠崩了一下，背过气去了……也不排除老牛太胖，直接挂了。 他赶紧把安全带松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这个快两百斤的秃头胖子给拽出来。 刚拖到车下，老牛就“呃”的一下，跟被吊死的鬼似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眼睛一睁，眼珠子晃动了两下，迷迷糊糊的瞄了赵泽君一眼， “怎么回事……”老牛虚弱的问。 “撞车了！” 赵泽君没跟他多啰嗦，又回到车后排。 整辆车里，受伤最轻的，反而是坐在儿童座椅里的牛石头，只是小胖子被剧烈的撞击声吓坏了，咿呀咿呀的大声哭闹着，看见赵泽君，一个劲地挥舞着手臂叫唤。 “没事没事，别怕啊。”赵泽君猫腰再次进去给小胖子抱了出来。 说起来前前后后半天，其实也就三四分钟时间，两辆车里的人都离开了车，一个个躺在路边，痛苦的呻吟着。 赵泽君把安全座椅放在地上，让牛石头坐好，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摸了根烟，掏打火机，点着火。 对了几下，火苗明明就在眼前，却就是对不到烟头上。 “操你妈王八蛋！” 一股邪火冲上脑门，赵泽君狠狠的把打火机摔了个粉碎，爬起来冲着正在对面呕吐的奔驰车主大步走过去。 这次他真的被吓到了，从车里出来坐在地上几分钟之后，他才算是回过神来。 太悬了，就差那么一点，一车人都要没命！ 假如，当时没下意识的看下后视镜，没发现中间车道有辆卡车跟上来，没有按住德子的方向盘，德子朝左侧避让，后面的卡车就会直接撞上丰田。巡洋舰再猛，被重卡撞上也没辙，死得不能再死！ 假如，今天牛石头出门前没嚷嚷着要跟来，车上只有三个大人，老牛家的车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在限速范围内，巡洋舰在高速轻松可以开到一百六，那种速度下碰撞，再好的车也没用！ 假如，当时后面的那辆重卡不是在右侧车道，而是紧张着自己所在的巡洋舰，那现在巡洋舰已经被重卡和山壁夹在中间，压成了人肉馅饼…… 假如，牛石头没有坐在儿童座椅上，而是被小五抱着，现在已经成了一滩冬瓜……哦不，一滩肉泥，心肝五脏全部糊在防风玻璃上…… …… 太多的巧合和假如，只要有一点没有发生，今天就要出大事，自己这条命就保不住！ 老子重生一世，满腹的豪情壮志，那么多对于未来的理想和憧憬，这才哪到哪，刚走出第一步，就几乎夭折在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角色，王八蛋手里！ “操你妈，高速逆行，找死啊！” 赵泽君狠狠的把烟头摔倒那个年轻车主脸上，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年轻车主吐了自己一身，抬起头，一脸的惊魂未定。 红着眼睛盯着赵泽看了一两秒，他忽然发疯一样，大声的咆哮起来：“你会不会开车！我按喇叭你听不到？你怎么不让我！” 赵泽君一口气一下子给憋在肚子里。 他被骂愣住了。 完全没料到，高速逆行撞人，这个人还有理了？！ 是因为自己不让他？ 边上的中年女人恶狠狠的说：“你敢撞我们？你知道不知我是谁，我儿子要是落下毛病，我让你全家死光！” “不会开车就滚回家学，我告诉你，你等着吧，我要你赔个倾家荡产！” “儿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哪里难受，跟妈说！” 年轻车主也吓得够呛，指着赵泽君，不依不饶的狂吼着“我没事！你现在报警，叫舅舅带人来，把这几个人抓进去！” 赵泽君一言不发，掉头朝丰田车走回去，从后备箱里摸出了一根用来换车胎的扳手。 第六十七章 叫人 一声惨叫，奔驰车主抱着腿摔倒在地，蜷缩成了一团，痛苦的哀嚎着。 半米多长的纯钢扳手一头是一个螺丝帽大的凸起，这玩意被一个成年人全力抡起来，就是头老虎被砸中也不好受，何况这个年轻人脆脆的膝盖骨，一击之下，当场骨折。 中年妇女傻眼了，不可思议的望着赵泽君，片刻之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扑在地上：“林沐，你怎么样了！” “啊，我腿断了……疼死我了……我要死了……”叫做林沐的年轻车主抱着断腿在地上疯狂的翻滚着，刚才自己吐出来得秽物沾了一身，浑然不觉。 “你坚持坚持，妈现在就叫救护车，叫你舅舅来！” 中年妇女掏出了电话，拨号，神情扭曲的盯着赵泽君，咬牙切齿说：“你等着！你等着！我要你死！” 骂狠话归骂狠话，可看见赵泽君手里还带着血的大扳手，她很知趣的没再冲上来。 “傻逼！”赵泽君呸得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倒拎着扳手走回自己的丰田车边。 刚才出车祸，路过的车虽然减速，却没停下来帮忙的，现在看见打起来了，好像还要叫人，好几辆车不远不近的停在应急车道上，摇下车窗朝这边看热闹。 好嘛，一辆已经彻底报废的奔驰，一辆是差不多报废的巡洋舰，都是豪车，估计都是有来头的，看来要在高速上上演一出龙争虎斗。 这边，老牛已经晃晃悠悠的坐起来了，抱着脑袋晃来晃去的，好像还在发懵。 老牛没受太大伤，刚才被安全带崩了一下，一口气没接上来，出来喘了几口新鲜口气，整个人精神头勉勉强强恢复了，清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牛石头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个遍。 万幸，屁事没有，刚才还在哭呢，现在已经抱着那块蜜蜡放在嘴里嘬，一边嘬还一边没心没肺的笑着。 老牛一颗悬着的心勉强放了下来，又看向躺在边上的德子。 这一眼看过去，老牛的脸色就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德子被扶下车后，自己挣扎着把衬衫脱了，露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一截惨白的肋骨岔子，从腰侧面冒出点头，看着相当瘆人。 脸色苍白，嘴角还在朝外泛着血沫子，伤得很严重。 “你撑住，我叫救护车。”老牛眼睛眯了起来。 德子咬着牙嗯了一声。 不远处，中年妇女的电话接通了，就听她冲着电话一阵狂吼，什么杀人犯，你们派人来，要他的命，吐沫横飞，神情狰狞，声音传了过来，老牛眯着眼朝那边看了看，脸色铁青铁青的。 赵泽君把还沾着血的扳手丢到一边，“牛总，怕是给你惹麻烦了。那人估计要瘸了。” 老牛斜着眼看了眼他，又歪头瞅瞅在远处上蹿下跳打电话叫人的中年妇女，三角眼里迸出一丝很吓人的光，脸色一沉：“你是娘们养大的吧？怎么不打头？！” 赵泽君苦笑一下：“打头就死了！” 说真心话，赵泽君刚才已经起了杀心，今天只要运气稍微差一点点，对方就已经‘杀了’自己，交通肇事至人死亡，对方最多赔点钱，做几年牢……看他们嚣张的势头，肯定有点背景，说不定连牢都不用做。 凭什么？要是当成普通交通肇事处理，赵泽君能被这口气活活憋死。哪怕惹上麻烦，也非把这口气出了不可！ 好在他动手的瞬间，还保持了冷静。对方撞死自己是交通肇事，自己下来打死他，那就是谋杀了，老牛再厉害，自己也要惹上大麻烦。 “就是要他死，我老牛家的根子差点就给他断了，留着他干什么？！在御河县弄死个把人，你怕我捞不动你？！” 德子在一边听到牛胜利的话，居然一手撑着地，挣扎着坐了起来，冲赵泽君伸出右腿，“劳驾，帮我把小腿上绑着的东西拿出来。” 赵泽君伸手去他裤管里一模，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在袜子上面，脚踝的位置，有个硬邦邦冰冷冷的玩意。这东西不用拿出来看都知道是什么，拿出来就是要命的事情！ 德子是老牛的贴身保镖，随身带这东西，并不出意外。 “牛总，光天化日，这么多人看着呢……”缩回手，冲着路边停着看热闹的一排路过车努了努嘴，生怕老牛一时冲动不听劝，闹出天大的案子来，又补充了一句，“德哥不能再动弹了，万一骨头岔子伤了内脏命就没了，还是先救人吧。” “行了，德子你躺着。”老牛冲赵泽君挥挥手，哼哼一声，“你扶我起来，我倒要看看，她能叫来哪路人马！” 赵泽君扶着牛胜利站起来，对面的女人已经打完了电话，嚷嚷着：“有种你们别跑！” 牛胜利也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却不是打给任何官方人士的，听口气，好像是秘书跟班一类的人。 …… 两辆车，五个大人一个小孩，在高速路边泾渭分明的分成两边，断了腿的奔驰司机终于不嚎了：疼晕了过去。 滴嘟滴嘟滴嘟，没多久，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几个交警和三名医护人员涌下车，中年妇女看见带头的那个交警队长，眼睛一亮，宛如看见救星，大步的冲上去，拽着对方的胳膊大声说：“你外甥被人打了！” “姐你放心，交给我。”交警队长冲着她微微一点头，不动声色的从她手里抽出胳膊，先环顾一圈看了看现场情况，等看见林沐血肉模糊的膝盖骨，脸色顿时就变了，铁青着脸对医护人员挥挥手：“先抢救伤者，把受伤的人送医院。” 医护人员就要把断了腿的奔驰司机朝担架上台，老牛在赵泽君的搀扶下站起来，指着交警队长：“你眼瞎了，没看见这里还躺着一个，哪个伤得重你看不出来啊？” 交警队长脸一板，对牛胜利说：“你不要在那废话，你们故意伤人致人重伤，自己的问题还没交代清楚，其他事轮不到你操心。” 老牛盯着交警队长打量了几眼，莫名其妙说：“你新调来的吧？” 这个交警队长的确是新调来的，年初才任职副队长，否则也不至于不认识牛胜利。 眯着眼打量了牛胜利几眼。这种人他见多了，无非是家里有两个钱，做点生意就狂妄得没边，可老话说了，商不与官斗，在老家时候他办过不少案子，身价上亿的大老板也接触过一些，到了队里，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赔笑脸托关系。 先弄进去再说。 于是冲跟他来的两个警察挥挥手，“小张小李，先把这几个人带回队里。” 跟着来的两个基层的交警也不认识牛胜利，不过却认识那辆巡洋舰，小声和交警队长说：“何队，那车好像是德源煤矿的。” 何队长眉头一皱，“不管他，先带回去再说！” 两个交警相互看了看，县官不如县官，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顶头上司，即然何队长说话了，就算惹了麻烦，也有他来抗，轮不到自己顶雷。 不过态度上却非常温和，对牛胜利和赵泽君说：“麻烦两位跟我们回队里做下调查，这位伤者我们已经打电话让救护车来抢救了，你们放心。” 老牛压根就像没听到他的话，把他们晾在一边，冲赵泽君一伸手，“拿根烟来抽。” 何队长火了，几步走过来，抬手去拽牛胜利胳膊。 手刚碰到牛胜利，老牛眼睛一瞪，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何队长捂着脸愣了好几秒。 “你敢袭警！” 滋滋滋……一阵蓝光电流乱窜，何队长手里的电击棍重重的捅在老牛腰眼上，老牛抖抖索索的倒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各显神通 没人想到牛胜利会暴起甩何队长一巴掌，何队长更想不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一个交警队副队长，带人来处理恶**通事故，当事人居然敢打他。 所以，身材健硕的何队长，没能躲开胖老牛的一巴掌。 同样的道理，老牛也没想到，在御河县地面上，有人敢用电击棍捅他这个德源集团的掌门人。 老牛抽搐着到了下去，口吐白沫。 赵泽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何队长，赶紧蹲下来扶着老牛：“我操，牛总你没事吧！” 和老牛衣服一碰，手还微微麻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静电…… 老牛双目紧闭，两只胖手和得了鸡爪疯似的一个劲抽抽。 跟着何队长的两个交警听得赵泽君叫这个秃顶胖子‘牛总’，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相互对望一眼，使了个眼色，不约而同的退后几步，把何队长一个人留在前面。 德源集团是市里的支柱企业之一，县里最大也是唯一的支柱产业，德源集团姓牛，里面能叫‘牛总’的人有好几位，无论哪一位，都不是他们两能得罪的起的。 领导，这个雷是你招来的，你来顶吧！ 电击棍威力不大，老牛哼哼了两声，幽幽的转醒了过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好像快要闷死的溺水者。 何队长踢了老牛一脚：“装什么死狗，起来！” 老牛看看赵泽君，又看看何队长，脑门上的几根毛微微飘动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被风吹得，还是传说中的‘怒发冲冠’。 就在这时候，又是一辆警车从远处开来，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交警。 何队长看到这个老交警，立刻大步迎上去，换上一张笑脸：“政委，您怎么来了？！” 老交警没搭理何队长，上前几步走到牛胜利跟前，蹲下来关心的问：“牛总，你伤哪吧？”说着，回头冲医护人员吼了一嗓子：“干什么吃的，还不过来！” 牛胜利晃了晃肥头大耳的秃头，阴着脸说：“老杨啊，你们交警队的电棍是什么滋味，我今天算是尝到了。” “电棍？怎么回事？！”杨政委回头问。 “政委，是这样的。” 最初两个小交警赶紧上来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清楚，杨政委脸皮明显的抽抽了几下，转头沉着脸问：“何副队长，你的交规是怎么学的？高速酒后逆行撞人，你放着肇事者不管，反过来暴力对待受害者？” 何队长再不敏感，这时候也琢磨出味道来了，眼前这个秃头胖子恐怕是德源集团的大人物，连政委都得罪不起。 可事到如今，即然已经破了脸，就不能退，咬着牙说：“政委，他袭警！还有，他们发生事故之后，暴力致人重伤！” 如果对方的能量，仅仅限于交警队政委这一层级，虽然有些麻烦，但何队长衡量了一番，以他的背景，未必就摆不平。 “那是刑警队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杨政委一瞪眼。 一瞬间，杨政委心里也在权衡。虽说这个副队长是新来的，没太多交情，可毕竟是同一个机关里的，他背后也有张关系网，面子上能保还是保一保，挥挥手：“你别在这干站着，去处理事故！” “是。”何队长铁青着脸走开了。 “牛总，来来来，我扶您起来……”杨政委笑呵呵的去搀牛胜利。 牛胜利哼一声，让了让胳膊，歪过头看着另外一边，赖在地上不挪窝。 杨政委也很无奈，德源集团是支柱企业，眼前这局面，老牛还是正儿八经的受害者，只能赔笑说：“牛总，他一个外来的，不知道情况，您别往心里去。您放心，这场交通肇事，队里一定严肃处理，秉公执法，给你一个交代！” 牛胜利挥挥手：“老杨，我儿子今天在车上，我们父子两差点就没命了。那两个人跟你这个手下是亲戚，上来就跟我这连吓唬带打的，今天这事不是你的面子能解决的，我不跟你说话。这样，你先叫人把德子送到医院去。” “那边，医护人员干什么呢，过来过来，赶紧把这个伤者送去医院。”杨政委急忙冲德子指了指。 现场就一辆救护车，何美琴不干了，跟在后面拽着担架不给走：“你们干嘛，我儿子腿断了！” 杨政委板着脸对何美琴说：“你少在这撒泼耍赖，我告诉你，今天这个事情性质很严重，高速醉酒逆行撞人，这是要入刑的！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对方没事，否则就等着坐牢吧！” 说完，冲两个医护人员使了个眼色，两人挣开何美琴，把德子抬上救护车。 “你是交警队政委是吧，我告诉你，我是丰亭县的，我姓何！”何美琴气得浑身发抖，狠狠的说。 “丰亭县的领导，管不到御河县来！”杨政委厌恶的皱了皱眉，这女人不长脑子的？这时候还敢叫嚣？ 又一次去扶牛胜利:“牛总，您先起来，我陪您到医院检查检查身体，千万别落下什么隐患。” “老杨，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今天这事，你别管了。”牛胜利说。 正说着话，公路上又来了一辆车。 车头上红旗的车标，有着非常浓郁的官方色彩，稍稍对御河县车牌有了解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辆御河县政府用车。 那些在远处看热闹的路过车辆司机今天可算是过了瘾，两辆豪车相撞，先是有过错的一方蛮不讲理，哪知道另一方更狠，直接动手打断了对方的腿；接下来各自叫人，一个叫来了副队长，副队长还没张狂几分钟，另一个就把政委给叫来了。 这下倒好，县政府的人也到了，就是不知道是来帮哪一方的。 车子停在丰田巡洋舰不远处，不等司机一溜小跑转过来开车门，后面车门就打开了，下来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中年人。 “李副县长！”杨政委和何队长看到来人，异口同声的叫出声来，同时迎过去。 “嗯。” 今天来的人，脸色就没好看的，李副县长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大步走到牛胜利身边。 这次终于把牛胜利扶起来了。 “牛总，县长听说你和石头出了车祸，非常关心，特意让我立刻赶过来看看。石头没事吧？！”李副县长问。 “老李，你有心了，石头没事，德子伤得挺重的。”牛胜利拍拍屁股上的灰，“你给我弄辆车，我先去医院看看，再回家，不然家里那帮娘们不知道该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好，就坐我车回去，后面的事我来处理。”李副县长帮老牛拉开车门，对司机说：“路上开慢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你跟我一起，我们先走。”牛胜利冲赵泽君点点头，抱着牛石头钻进了车里。赵泽君一猫腰进了副驾驶座。 “一定注意安全，听到没！”李副县长又叮嘱了驾驶员一句，才关上门。 目送红旗扬长而去，李副县长的表情瞬间就阴了下来，转头问杨政委，“到底怎么回事？” 杨政委重重叹了口气，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何副队长。”李副县长目光一转，落在何队长身上。 “领导……” “你这个事情是什么性质，不用我说了吧。自己回去关禁闭，写一份检查，等待组织处理！” 何队长还要分辨什么，杨政委瞪了他一眼：“怎么，还要强制执行？！你们两个，下了他的警械！” “队长……”两个小交警一左一右的站在身后。 何队长一咬牙，交出随身鞋底的警具，转身走向警车。 等他离开后，杨政委才请示说：“领导，不管怎么说，小何都是交警队的人，您看这个事，是不是想办法周旋周旋，保全他一下？老牛平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李副县长面无表情的说：“要是只有老牛在车上，县长出面协调协调，可能还管用。他这个宝贝儿子差点出事，这就不好说了。德源集团是什么份量，不用我多说，牛胜利的关系直接通到省里，这次又是他占着理。老杨，这个事你回去跟队里说下，都别搀和，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我回去请示县长。” “是。” 第六十九章 干爹 牛家彻底炸锅了。 牛胜利看上去糊里糊涂大老粗一个，可粗中有细，出了车祸之后，根本没通知家里那群女人，只是给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处理。 直到去医院检查完，安全到家，家里的女人们才知道路上出了这么一码事。 老牛的命，小牛的命，差点就丢了！ 牛石头被大太太紧紧的搂在怀里，亲妈小五想抱都不让，在边上抽抽搭搭的，另外几个姐妹在一边劝着。 “人不是好好的嘛。嚎什么丧！”大太太大婆风范十足，板着脸一句话，小五不敢吱声了，红着眼眶一脸可怜相，抹着眼泪说：“大姐，我怕啊，你说石头这么点大个孩子，我就说不让他坐车吧……” “行了行了，人不是没事嘛，男孩子磕磕碰碰怕什么？按你那娇惯法，早晚养成个娘们！”老牛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小五，转头似笑非笑的冲赵泽君说，“你看看，有了儿子，就不管丈夫了，我这差点也没命，她就不为我哭。” 感情老牛是吃儿子醋了。这话赵泽君实在不好接嘴，只能陪着嘿嘿干笑。 “德子还好吧？”大太太问老牛。 “还好，没残疾，要住院几个月。”老牛嘿了一声，嘴角一挑，拇指中指比划了个很短的距离，说：“也是悬，肋巴骨就差那么一点就插心脏了。跟着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差点栽在小河沟里。” “哎，没事就好，德子万一……从哪在找这么个得力的人。小赵啊，今天这事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搞那个什么儿童座椅，石头今天怕是没了。” 大太太说着，瞅了小五一眼，“还不去谢谢人家。” 小五最初因为儿童座椅的事，有些不高兴赵泽君，经过这么一遭，那点芥蒂彻底无影无踪了，要不是有安全座椅，要不是赵泽君紧急关头保持了冷静，石头没了，她这个当妈的难不难过先不说，在牛家的地位恐怕要一落千丈。 小五走过来道谢，赵泽君站起来摆摆手：“嫂子客气了。” “好了，都别说话，听我说个事。”老牛冲儿子招招手，“石头，你过来。” 大太太放下了怀里的牛石头，“去，去爸爸那里。” 两岁多的小孩早就会走路了，牛石头扭着小屁股走过来，牛胜利蹲下来给他搂在怀里，转头对赵泽君说：“今天要谢谢你，两个事，一个是座椅，一个是你按住了德子的方向盘，没这两件事，我们父子俩都得交代在高速上。” “牛总……” “听我说完。”老牛挥挥手，“我这条命，我儿子这条命，多少钱也是不换的，要说感谢你，给你钱，不合适。” 赵泽君心里一阵狂跳，别啊，怎么不合适！太合适了，随随便便给个几千万，老子什么都解决了，一大堆计划立刻就能提前！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样吧，我让石头认你当个干爸。”说完，摸着牛石头的小脑袋，“儿子，给你干爸磕个头。” 牛石头屁大点小孩，也不知道是听懂了大人的话，还是心有灵犀，没磕头，但是笑嘻嘻的冲赵泽君张开手臂，吱吱呀呀的说：“抱……抱……抱抱……” 赵泽君心里没来由的一软。 他的真实年纪已经三十多了，这个年龄的人，受得了感情问题，但唯独见不得孩子。 上辈子，周围的朋友同学纷纷成家立业，一个个结婚生子，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个年纪的男人对于爱情、生活的看法和年轻的时候会有很大的变化，更多的，其实就是家庭和一份感情寄托。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孩子更能让人有家的感觉了，尽管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赵泽君还是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把牛石头抱了过来。 “抱抱……抱抱……”牛石头傻不拉呵的笑着。 “你看，我就说他两有缘分吧，你一抱他就笑。就这么说，你以后就是石头干爸了。”老牛笑呵呵的摸着秃顶脑门，把几缕毛捋在一边。 全家都跟着笑，大太太在边上说：“小赵是个有福气的人，石头认了干爸，也分点福气。” “都是牛总有福气，我跟着沾光，白捡了一个大胖小子。”赵泽君也笑了。 要说在这之前，他所做的，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结交牛胜利这条大腿，但是这一笑，一抱，却是九成以上，都发自真心。 牛胜利砸吧砸吧嘴，说：“他认你，也不能白认了，这样吧，药厂那边，再拿一部分股份给你，当孩子给你的见面礼。” “牛总，你这说法不对吧，哪有晚辈给长辈见面礼的道理？！辈分不又乱了？”赵泽君也是难得的手软了一把，到嘴的钱，居然想往外推。 “都一样，你小子太穷，给我儿子当干爸丢人，给你点股份，以后好歹也算个企业家。再说了，你鬼点子多，以后这个厂子，你多留点心。现在不是有个流行词吗，叫做智力入股。加上之前的，一共算你四成。以后这厂子，就算是咱两合办的。” 赵泽君还想开口，牛胜利挥手一笑，示意不用再多说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泽君点点头：“那就谢谢牛总了。” “叫牛哥吧！” 正说着话，未来的六嫂子来了，说：“牛总，储县长打电话来，想过来探望探望你。” “探望？嘿嘿，你帮我谢谢他，顺便告诉老储，我这么一撞，身体也不舒服了，心里也不痛快，脑子还糊里糊涂的，暂时起不来床，等过段时间，身体好了再说吧。”老牛挥挥手。 “好的。” “赵啊，这样，你在我家住两天，等一起过完正月十五，你再回去。” …… 御河县，县长办公室，储县长对着电话嗯了一声，“那好，你告诉牛总，安心养病，等他身体好点，我再去探望他。”说完，挂了电话。 李副县长也在办公室，站起来问：“储县长，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老牛这是在等着看我们怎么处理呢，这个何副队长恐怕是保不住了。”储县长说。 “这也没办法，说到底，是他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李副县长说。 储县长捧着茶杯，站在窗口朝外看了片刻，说：“老李，你先去忙吧，我来处理。” 等到李副县长离开之后，储县长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内线话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何副县长吗，我是御河县储建设啊，哈哈，你好你好，是这样的，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下怎么办，对，对对，和你家小何有关啊。” 第七十章 何家 丰亭县，何家老宅。 何家是丰亭县有名的几个大家族之一，祖辈四代同堂，家族里出仕的不在少数，虽然没有高官显贵，但在丰亭县内触角遍布各个领域，连空降的县里一把手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得不倚重何家。 御河县和丰亭县虽然夸省，可两个县在地理位置上却很近，在两省交界处，因此两地的政务常有往来，何家目前的当家人何燃接到了邻省御河县储县长的一通电话，当即召集了家里几个头面人物，回家里的老宅议事。 何家第二代，四男一女，老二在外地出差，老三也就是那位‘何队长’正在御河县关禁闭，第三代几个比较杰出的年轻人都按时到场，当日在高速公路上叫嚣要‘弄死赵泽君’的何美琴也急忙忙从御河县赶回来。 在丰亭县，何美琴的官方身份是妇联主席。 看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何燃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 他还没开口，儿女何美琴就哭哭啼啼的嚷嚷起来：“爸，你要为我做主啊，林沐瘸了，医生说他下半辈子只能杵着拐杖……你女婿死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爸，你不能不管啊……” 大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何家众人都看向何美琴。 神色各异。 何家第二代就何美琴这么一个女娃，倒是有四个男娃，何美琴从小就是何家的大小姐，丰亭县公主一样娇生惯养，论脾气品行，反而成了何家第二代最差的一个。 七八年前何美琴看上了县中学的一个年轻副校长，副校长当时已经有女朋友，何美琴用家里的关系，硬是找个茬把副校长停职，连逼带哄的，让副校长和原来的女朋友分手，最后娶了他。哪知道好景不长，副校长结婚之后没几年居然得癌症死了。 何美琴虽然成了小寡妇，她那个宝贝儿子林沐，走了她小时候的路子，给惯的不像话。 何家兄弟几个，对何美琴也是颇有微词。 “你先别闹了，家里开会，你闹个什么劲？！” 何燃眼皮一翻，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缓缓开口说：“美琴家里的事，大伙都知道了吧？” “爸，先把老三弄出来再说吧。”何美琴的大哥靠在椅子上说。 “弄什么弄？关关禁闭又死不了人！爸，林沐可是活生生被人打断了腿！”何美琴柳叶眉倒竖，厉声说。 何美琴另外一个哥哥把玩着手里的一串佛珠，嘿嘿冷笑：“光天化日，当着那么多人得面，硬生生把腿砸断了，这真是……”看了何美琴一眼，对何燃说：“爸，虽说林沐这孩子嘛平时也有些过份，可毕竟是咱家的人，妹妹说的对，咱家不能不管。” “管？怎么管？”何燃瞟了他一眼，望向何美琴：“美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林沐的性子要收收，你就是不听！在高速掉头撞人，还理直气壮的要弄死人家，你们以为我们何家是什么？我看你们在丰亭县过得日子太舒服了，一个个都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次吃教训了吧！” “爸！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咱们家就没被别人这么欺负过！”何美琴霍然站起来，狠狠的说：“不就是一个煤老板嘛，他还敢跟政府叫板？！我就不信了！” “你坐下！”何燃又一次皱了皱眉头。 “小妹啊，你听爸说完。”何美琴大哥冲何美琴压了压手。 等何美琴重新坐下，何燃才缓缓开口：“事发地点在其他县，还是邻省，咱们家这点能量，伸不过去。御河县的储县长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办？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这是照顾我面子，要是咱们办得让那边不满意，他们就要自己办了。” “爸你什么意思？”何美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得说：“难道我们忍了这口气，我儿子都残废了！” “爸……”何家老三放下手里佛珠，说：“不管怎么说，殴打致人伤残，这也是违反刑法的，难道不能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老三，你会用法了，不错。” 何燃看了看这个在社会上混从来不知道法为何物的三儿子，语气带着三分揶揄，“你说法，我就和你讲讲法，案件在事发地点审理，也就是御河县审理，判刑坐牢也在御河县。现在情况是人家占了道理，所有证据都在人家手里，想有什么证据，就能有什么证据，裁判员也是人家的人。怎么打官司？退一万步，判了，当时差点被撞死，情绪激动之下判个过失伤人，能判几年？进去了，立几个功减刑行不行？三五个月生一场病，保外就医行不行？” 说完，又望向何美琴，“再说你儿子。同样在御河县判，在御河县坐牢，判几年，坐牢出来是什么样，那谁都说不准。真破了脸，你儿子能不能从牢里出来都是两说。德源集团老总和儿子的命差点交代在你儿子手里，你说，人家会怎么对你儿子？” “爸，你这个想得太多了吧。”何家大儿子说：“老话说，穷不与富斗，商不与官斗，他一个做生意的，还真敢和咱家撕破脸，朝死里弄？” 何燃摆摆手：“你这个话，不求甚解。穷不与富斗，那要看是怎么穷的，穷狠穷狠，光脚不怕穿鞋的穷鬼，富人也不敢惹；商不与官斗，那要看是多大的商，多大的官，咱们县里那些路边小商贩，开酒楼小饭店的，见到你们工商局发怂，你去查德源集团，华阳集团这样的企业，去查中行商行？你试试看？！三天不到，一纸调令，你位子没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摆告诉你们，德源集团的关系不止通到省里，你们忘了，御河县叫做将军县，出过什么人物吗？” 何美琴气得脸发青，胸膛一起一伏，“爸，我咽不下这口气，林沐今年才21岁，将来可怎么办啊！” “瘸了又不是死了，做生意当官都行，你说怎么办？！你家林沐咎由自取，就当吃个教训。牛胜利快60才有个儿子，把这儿子看得比他自己命都重，这次他儿子就在车上，你就谢天谢地，他儿子没出事吧，不然咱们两家就得朝死里斗。我把你们叫来，是告诉你们，最近都消停点，安安分分做人！咱们家在丰亭县是有头面，可你们也要清楚，我到现在才是个副县长，丰亭县也不止咱们一家。” “你说说你这次闹得，撞谁不好，非把德源的当家人给撞了。”何家老大摇摇头，“爸你说怎么办吧。” “老三的副队长保不住了，我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自己写调职报告。公中凑一笔钱给对方送过去，老二做生意，他多出点，我让他去办，送给那个受伤的保镖。美琴，你告诉林沐，让他老老实实的配合调查。争取赔钱了事，双方和解。最后的底线，是保证林沐不坐牢，人能回来。还有啊，美琴我告诉你，不要节外生枝。” 何燃说完，看了一个在坐在最后一排，一直在低头玩手机游戏的年轻人，说：“何小军，你是不是新买了辆丰田巡洋舰？别开了，一起给德源送过去。” “我的爷爷，这关我屁事啊！”坐最后一排的何小军抬起头，睁大眼睛无辜的说，“我这车才提回来，还没上牌呢。” “你爸是什么身份？你开辆一百多万的车到处跑，怎么，生怕人家抓不到你爸的把柄？！”何燃说。 “哎，行吧行吧，谁让我命苦，是孙子呢。”何小军耸耸肩，郁闷说。 何燃一直板着一张脸，唯独和这个孙子说话的时候，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了些笑意，“你也不要说牢骚怪话，这个家不是哪一个人的，你即然姓何，家里有好事，少不了你一份，遇到麻烦，你也得第一个站出来。” 何家两个第二代的男丁相互看了看，苦笑着摇摇头，老爷子这个心也是偏得太狠了，什么叫第一个站出来，他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第一个站出来？话里话外的，摆明了让何小军接班。 何燃也的确看重这个孙子。何家在丰亭县势力的确很大，树大根深，几十年的望族，可偏偏因为如此，市里省里对何家，一直是即用且防，丰亭县的一把手从来都是空降，何家人连在丰亭县之外，想要从政难度都很大。 何燃很清楚，何家在丰亭县的仕途，也只能到副县长这一步了。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如果何家这两代人里，没法在丰亭县之外的地方开枝散叶，等何燃一退下来，何家的衰败也就不远了。 别看何小军在家里开会的时候吊儿郎当的，可在第三代人里，绝对是头一号佼佼者，大学毕业就考进了苏南省的省组织部，目前虽说只是个基层办事员，但却是何燃全力培养的对象。 这次撞车事件，表面上看，牛家差点死绝，可事实上，何家才是真正吃了大亏的：残废了一个直系子弟，好不容易伸出去的一个触手：何家老三，位子还没坐稳就被撸了。 而牛家那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那个保镖住几个月院就能养好，而林沐却是永久性伤残。 何燃之所以让步，德源集团背景太硬是主要原因，但也有深一层的考虑，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何小军正在上升期得仕途。 “爷爷，我可没这本事，叔叔伯伯姑姑都在，哪轮到我。”何小军嘿嘿一笑。 何燃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对众人说：“就这么定下来。这次林沐的事，就当是给你们敲个警钟。平时在窝里横也就算了，出了丰亭县，该收敛的地方，都给我收敛起来。” 第七十一章 天上掉下辆巡洋舰 在老牛的邀请下，赵泽君留在他的‘庄园’里，和牛家人一起过了个正月十五。 说句题外话，当初赵泽君提醒牛石头安全座椅的时候，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来一出苦肉计，自己找人不轻不重的撞老牛车一下！ 但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当即打消了，这事操作起来成本太高，风险太大，万一露馅，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想到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傻逼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不过如果能给赵泽君自己选择的话，他还是宁可选没有发生那场事故，命悬一线，至今想想都后怕。 正月十五。 农村的年味比城里要足得多，老牛家虽然单独在山坳里，h县城人流密集的地方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可热闹程度依旧超出了赵泽君想象。 一大早，登门拜访的人就络绎不绝。 正月十五是‘年节’，家人团聚的日子，今天来的人大多数都是牛家的亲戚。 赵泽君这才知道，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了下午三四点，访客一批批的来，就没间断过，经常是一来好几批人。 这些人里，有的是开车来的，有的是坐村村通公交，但大部分是骑着自行车、摩托车，甚至有赶着驴车带了一板腌菜咸肉来的。 这时候就看出老婆多的好处了。 牛家五个老婆齐齐登场，分头接待来人，无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一个都没冷落，每个太太手包里都塞了一大摞红包，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十六岁以下的小孩，见人就是一个。 老牛亲自见了几个族里最年长的老头之后，就没再露面，由未来的小六子陪着，在后面的池塘钓鱼。 赵泽君带着牛石头在家里到处放爆竹。 难怪这娃长大了能和国内一线的二代公子叫板，从小胆子就大，赵泽君听着都有点心惊胆战的闪光炮，小胖子乐得直拍巴掌。 “走，带你去炸粪坑！”赵泽君神秘的对牛石头招招手。 “炸粪坑，炸粪坑……”小胖子傻呵呵的学着赵泽君讲话。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老牛家没粪坑，绕了一圈，最后只能在草坪上挖了个几个坑，放进闪光炮，咚咚咚一通乱炸，就像战争大片里似的，土块横飞，把老牛家从意大利进口的草皮炸得坑坑洼洼。 肆意破坏土豪的财产太爽了！ 炸出来一条十几公分长的超级大蚯蚓，又黑又臭，牛石头没见过这么丑陋的东西，被吓了一跳，捧着爆竹塞给赵泽君，指这大蚯蚓肥胖扭动的身躯，恶狠狠的说：“干爸炸这个，炸这个……” “好小子，有前途！”赵泽君哈哈大笑。 和牛石头两个蹲在地上，在牛石头敬佩的目光中，用棉线把闪光炮和蚯蚓绑在一起，然后把点爆竹得的香烟头递给牛石头，“敢不敢点？” 牛石头睁大眼睛，用力的点点头，接过香烟头，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嗤……赵泽君抱着牛石头转身就跑，后面传来砰一声巨响，大蚯蚓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太开心了，谁说孩子不能交给男人带？看看牛石头，笑得满脸桃花开……嗯？烟头怎么还在他手上，小胖子从哪学会的抽烟？ 赶紧一把给拿了过来。 放了半天爆竹，小胖子也累了，未来的六嫂子带着他去睡觉，赵泽君就蹲在池塘边上看老牛钓鱼。 这个池塘有七八亩地，水碧绿碧绿的，十几斤的大鱼在里面也能活得开，不过赵泽君两次看到老牛钓鱼，都只带了个鱼竿，没鱼篓子，也没见他钓到过鱼。 “牛总，池子里有什么鱼啊？”赵泽君有点好奇的问。 等将来他钱赚够了，也挖个大人工湖，养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鱼放里面，平时想吃了就捞几条上来，然后在水边建个仿古的阁楼，再搭建个水上平台，有事没事叫一群穿着三点式的小妞在平台上跳那种专门扭屁股的社会摇，美其名曰‘印象西湖’。 老牛望着水面，“你是想说，我钓了半天，怎么一条也没钓上来吧？” “嘿嘿。”赵泽君笑笑。 “这池塘里，从挖好到现在，压根就没放过鱼。”老牛说。 “啊？”赵泽君一愣，没鱼钓个屁？ “也不敢说就一定没鱼，水是从湖里引进来的，说不准就带来小鱼苗鱼卵过来，也许有，也许没，就算有也很少，反正我是没钓起来过。”老牛绕口令一样，说了一段挺玄乎的话。 “我不太明白。”赵泽君摇头。 “我一开始也不明白，这个法子还是个老道士告诉我的。” 老牛放下鱼竿，摸了烟点了一根，说才：“老道士说我利欲熏心，六根不净，欲求太盛，炙火烧心，想要活得久点，就得把心里那点子欲求清一清。” “我还是不太懂。”赵泽君继续摇头，怎么又扯到道士上来了？老牛不会顿悟了想出家吧？ 娶了一大堆老婆自己跑去出家，缺八辈子大德了！ “你说咱们人活着，从一睁开眼，到闭上眼睡觉，干得每一件事，说得每一句话，都是为什么？”老牛自问自答说：“那都是有目的的，哪怕吃饭喝水，也为了能活着。说到底，人活着，就是为了满足‘欲求’，睁着眼有欲求，闭上眼睡觉做梦都在琢磨事，生意做得越大，关系越多，欲求就越旺盛，琢磨的就越多。这日子过久了，心就跟机器似的，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运转过度。” “牛总，连轴转的是脑子，而且六根不净是佛家的思想，道士要说这话，八成是骗子。” “都一样。”老牛难得一次没羞辱赵泽君，挥挥手，不在乎的说：“你们年轻人修心，要把心锻炼的更强大，更能经得住事，到了我这种年纪和层次，什么都经历过了，正好反过来，要让心静下来，软下来。挖个大池子，明知道里面没鱼，钓鱼的时候人就没了欲求，心就能平静，让它歇一歇。” 赵泽君琢磨着老牛的话，不能说没道理。 但是基本还是属于扯淡范畴。 “挖个池子，为了追求心的平静而钓鱼，还是有目的性的啊。” “你看我没说错吧。”老牛看了看赵泽君，“越是聪明的人，心思就越是重，一句话都能绕过来绕过去的想，你这样能不累嘛？该多想的时候，少算一步都不行。等到没必要多想的时候，反而停不下来了，这能不烧心吗？” 赵泽君心想你把财产分我一半，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扯了会蛋，被老牛一套套老农民外加野狐禅理论熏陶得七晕八素，眼看到了晚饭的点。 小六煮了一大锅汤圆，牛胜利让人从大锅里专门盛了一碗，给在住院的德子送去。德子现在肯定吃不了这玩意，但这份意思做得很足，这碗汤圆不是谁都有资格吃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老牛另一个司机过来敲门，一脸暧昧的问赵泽君，需不需要他‘安排安排’。 赵泽君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要说不想，那是假的，正是火力旺盛，欲求最强的年纪，不想才怪。可自己现在是牛石头的干爹，来这个，未免被人看得轻了。 还是有机会和王炎一起去澳门，再安排吧。 一咬牙，拒绝，碎叫！ 第二天一早，赵泽君吃完早饭就要走，被老牛叫到门口去了。 停车场里，停着一辆崭新陆地巡洋舰。 “这就修好了？”赵泽君一愣，但立刻意识到不是同一辆车，这辆车还没上牌照，挂着临牌。 “撞我们车的那家送来的。”老牛说。 短短三天时间，事故就处理完了。 撤了一个交警队副队长，肇事方赔了德子一大笔钱和一辆几乎全新的巡洋舰，肇事的小伙子驾照吊销，断了一条腿自认倒霉，双方签了个和解书，对方家里派了个男丁做代表，和德源派去处理的人说了一大堆好话，态度非常诚恳。 毕竟没出人命，德子没死没残，老牛气头过去，到此为止。人家的手伸不到御河县来，德源的手想要伸到隔壁省，也不是太容易，面子回来了，没有大动干戈的必要性。 “你不是喜欢嘛，车送你了，自己开回去吧。”老牛随手丢过来几把车钥匙。 第七十二章 乌龙 寒假之后，各大院校相继开学。 苏南大学门口，一辆崭新的皇冠轿车停在路边，驾驶座上，一个梳着中分头的年轻人冲站在周娜招招手，神态潇洒：“去哪，我开车送你！” 周娜听对方刻意加重了‘开车’两个字的读音，忍不住就有点想笑。 不过转念一想，都是同学，没必要太刻薄了，在心里鄙视一下算了。 朝远处马路上看了眼，说：“不用，你先走吧。” “才开学反正也没课，我带你去兜兜风啊。”年轻人发现周娜好像没留意到刚才他可以说的‘开车’二字，甚至都没看一眼他的新车，这次干脆直接伸出手拍了拍车门。 周娜实在是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一笑，年轻人都看傻了。 “咳咳……吴洋，真的不用，我等人。”周娜又一次重复，这次她不忍了，木着脸说：“还有，不用总告诉我你有车，我又不瞎。” 本来想让对方关注自己的车，可是周娜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吴洋脸上反而有点挂不住了，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等谁啊？大款男朋友呢？” 周娜眉头微微一簇，有些恼火了。 低头看了眼吴洋，想说两句重话，彻底断了对方的念头。 可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为了讨自己欢心，就算不接受，没必要出口伤人，于是叹了口气，说：“吴洋，我们真不合适。谢谢你的好意。” “不处怎么知道不合适？要不，咱们处几个月，让你看看，我和你大款男朋友谁更强！” 这话就分明是在调戏了，周娜眉毛轻轻一颤，板着脸看向远处：“没那闲工夫。” 吴洋家里这几年做生意一夜暴富，心态也跟着膨胀，他调戏别人行，别人拒绝他就不成了，听的好话，见不得冷脸，抱着一颗炙热的炫耀之心而来，却被继而连三的无视，他终于恼羞成怒，说：“周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不就是想找个有钱的男朋友？” 周娜看白痴似的盯着吴洋，薄薄的嘴唇吐出四个字：“有病要治！” 正说着，一辆硕大的丰田陆地巡洋舰缓缓的皇冠后面。 驾驶座里有个年轻男人朝外探了探头，看了眼前面的皇冠，隔着几米问周娜：“怎么回事？” “没事。”周娜转身就走，拉开门，上了巡洋舰副驾驶。 吴洋在驾驶座上，看着比皇冠大出一圈的巡洋舰缓缓开过，愣了好几秒。 “妈的，果然是傍了大款！” …… “哥你总算是没骗我，上次说带我坐大车，结果弄了辆渣土车，颠死我了。” 巡洋舰里，周娜到处摸摸看看的，发现新大陆一样叫起来：“哇，还有个小冰箱！” “安全带系好！”赵泽君沉着脸说。 “哦。”周娜瞪了赵泽君一眼，系上安全带，嘟着嘴问：“怎么啦你，大过年见面就拉着一张臭脸？我又做错什么了？不就是拉了你点赞助嘛，你要不高兴，我不要了行不行！” “和赞助有半毛钱关系？” 赵泽君的确不太爽，他的想法倒是和吴洋有几分接近。 皇冠不算豪车，但在当前，绝对是好车，一般大学生上学怎么会开皇冠？ 第一眼看见周娜在和皇冠上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说话，赵泽君就以为她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了一起。 “不是说不让你和社会上的人接触，你现在毕竟是学生，还是个女学生，长得也挺漂亮，自己注意点影响，你这样让同学怎么看你？正经人谁还敢跟你谈恋爱。女孩子家家的，花点钱无所谓，赚钱就是给你们花的，可你不能自己糟蹋自己，懂不懂？” 赵泽君跟个操心老妈子似的在边上絮絮叨叨。 周娜先是一脸茫然，听了一会明白了。 “我知道了，看别的男人接我，你吃醋了！”靠过来，一条胳膊搭着赵泽君肩膀，凑上来眯着眼睛说。 赵泽君肩膀一抖：“少来这一套，坐回去！我告诉你，不要在外面瞎三搞四的。社会上水太深，你一个女孩子，没背景没钱，人家凭什么带你一起玩，最后自己吃了亏都不知道……” “哦，以后不敢了。”周娜一脸委屈的样子，低着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拿起车里的一瓶矿泉水喝。 喝了一口，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把水喷了出来，扶着门笑起来。 “笑什么笑！严肃点！”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思想比我妈还要保守，你跟我说实话，你不是我妈专门派来监视我的吧？”周娜侧着身子靠在车门上，笑得直花枝乱颤。 “废什么话，刚才那人什么来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是我们学校大四的，家里有点钱，暴发户一个，一直在追我，我没搭理他。” “啊？” 轮到赵泽君傻眼了，这才知道自己摆了个大乌龙。 “再说啊，怎么不说了，刚才说得不是挺有道理的嘛。”周娜歪着脑地，气势汹汹的问。 “这个嘛，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说你两句怎么了，我是你哥，说错了也得听着！” 说完，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当然了，你这次表现还不错，没乱来就好。” “好什么啊？”周娜翻了个白眼，“刚才谁说什么我跟社会上的人瞎混来着？就差没说我不自重了吧？” “这不是关心你嘛！行了，看在你最近表现不错的份上，带你去吃海鲜。” “少想蒙混过关，你今天本来就说要带我去吃海鲜的。” 周娜坐在副驾驶，翘着一根兰花指，阴阳怪气的说：“啧啧啧，有的人吧，偷摸着买了辆好车，就迫不及待的要跟我来炫耀一番，结果看见人家不缺好车接送，他心里就不爽了，还猪鱼，赵泽君看她吃得香，自己也胃口大开，蘸着芥末吃了好几块。 味道的确不错，挺正的。 正吃着，就听后面的卡座里，有一个蛮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这简单，我给你在后台刷点泽阅币就是了……” 第七十三章 蠹虫 海鲜店的小卡座之间下半截用木板隔着，上半节挂了半透明的薄纱，风一吹看上去像是海浪一般，除非是趴在上面瞅，否则根本看不见旁边隔间的人的相貌和动作。 虽然看不清对方相貌，但这个声音，赵泽君很熟悉。 泽阅的一个实习生，叫宣伟。 说是实习生，其实算是泽阅最早的老班底了，在泽阅开发完成内测的时候，就加入了项目组，一直在技术部，跟着宋云后面干。 第一批跟着创业的人，能留到现在的，都已经是公司骨干。 宣伟目前就具体负责泽阅的数据库管理，绝对的核心的岗位，赵泽君也没亏待他，一个月开了三千块钱，过年的时候拿了三个月的奖金。在技术这一片，除了宋云，就属他收入最高了，单纯从收入上看，很多在建武市工作的硕士生都不如宣伟这个‘实习生’赚的多。 ‘刷泽阅币’，这几个字像是针一样，扎进了赵泽君的耳朵。 只听宣伟在隔壁继续说：“你要泽阅币干嘛，现在网上到处都是盗版的小说，你直接看盗版就是了。” 赵泽君差点没一板砖砸过去，王八蛋，泽阅花这么多钱养着你，你他妈推荐别人看盗版？ 只听另一个声音说：“你先别管我要干什么，我问你，你能给我刷多少？” “这个不好说，数据库你也知道，技术操作起来简单，增删查该语句而起，理论上只要不超过数据库数据长度范围，几十个亿几百个亿都没问题。不过刷太多了，会引起公司的注意。你要是想看书，我给你刷个一万币，足够你看很长时间了。” “一万太少了，才一百块钱，宣伟，我请你吃这顿饭，都不止这个价钱吧。” 宣伟有些警惕，低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我有一条生财之道……” …… 赵泽君听了一会，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好一条生财之道。 那人要宣伟帮他大批刷泽阅币，他给宣伟账号，宣伟按照账号刷钱，之后按照泽阅币价格的5%付给宣伟现金。 比如说，刷一百块钱一万币，他给宣伟5块钱，至于他卖多少钱，宣伟就别管了。 网站的后台数据库浩瀚如海，不要说赵泽君、日照、宋云这些高层，就算是专门负责维护的技术人员，都不可能没事去一条一条看，更不会把每天入账的银行记录和数据库记录逐条比对。以泽阅的读者基数，这项工作基本不可能完成。 如果一个月刷个几万块钱，几百万泽阅币的数据，短时间内很难被发觉。 还有，宣伟最初能一口答应给刷一万币，这就说明什么？说明他之前很可能就已经刷过，否则绝对不会回答得这么轻松。 再者，有个更重要的问题，不仅仅是钱，赵泽君从里面嗅到了未来的淘宝刷子的气味。 泽阅币的功能很多，订阅正版只是其中的一项。 推荐票、粉丝值、以及现在推出的月票，等等关键数据，都和泽阅币直接挂钩，如果某个人手里掌握了一批有大量泽阅币的账号，就可以进行暗箱操作，在某种程度上，控制一部分书的成绩。 倒不是说就一定不能容忍刷子的存在，刷子也有能为网站带来好处的一面，可以制造虚假繁荣，做出漂亮的数据，抬高小说的价值和网站的估值。 但即便有刷子，也必须是控制在网站自己手里，按照赵泽君意志行事。 哪怕是控制在自己手里的刷子，也绝对不能直接接触数据库，数据库这是泽阅最核心的东西，是网站的技术根基所在。 对方短短的一番对话，让赵泽君惊出了一身冷汗。 最近一切都发展的太顺利，在管理工作上，自己疏忽了。如果不是偶然听到这次对话，泽阅会出现一个大大的黑洞。 周娜吃得正爽，就觉得赵泽君脸色忽然没了动静，抬头一看，只见他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要去办？” 赵泽君笑笑，低声说：“没事，你吃你的。” 周娜赵泽君在一起时间长了，知道赵泽君的脾气。要是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比如刚才在车上训人，反而没事，跟他怎么闹都行。 可是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还露出很平静的微笑，那就是真有事。 女人撒娇得会选时候，平时花点钱惹点半大不小的祸都没问题，但是男人有正事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撩拨他。 周娜摇摇头，放下餐具，抽了张餐巾纸擦了嘴，说：“我吃好了，咱们走吧。” “下次再带你来吃。”赵泽君揉了揉她的脑袋。 …… 把周娜送回学校，又从车上给她搬了一箱子板蓝根送到宿舍大门口，叮嘱了一番最近尽量少出门，然后开车回了公司。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赵泽君一个人坐着，详细的把整件事想了一遍。 现在最大的问题，还不是宣伟。 宋云有没有搀和到这件事里？ 听宣伟和对方聊天，对方是第一次找宣伟刷币，宣伟本人一开始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目的，等对方挑明之后，开出了价格，宣伟并没有说他后面还有人需要打点。 从这个角度看，宋云应该没参与。 但是这是给赵泽君提了个醒。 泽阅币在泽阅公司内部，就是一堆数据，可在市场上，是真金白银，可以换钱的东西。 这些管技术的人，等于守着一座金山。 这座金山目前不算太大，但毕竟是钱，只要他们想，很轻易就能从这座山上偷偷摸摸的挖下一块放到自己口袋里。 财帛动人心，感情和钱都是经不起考验的东西，包括赵泽君在内，道德品质再好的人，常年守着一座不设防的金山，也难保不会动异样心思。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一旦开了个头，就会越来越频繁，拿得越来越多。 公司的管理有大漏洞。 借着这次机会，弥补漏洞，最大程度上断掉公司内部员工伸手的机会。这个问题不解决，处理了一个宣伟，还会有张伟杨伟。 一个人把思路捋清楚了之后，赵泽君打开门，把宋云叫了进来。 “关门，有个事要说说。” “出什么事了？”宋云微微一愣，赵泽君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你坐。”等宋云坐定，赵泽君问：“宣伟和你关系怎么样？私交。” “私交？还不错啊，他平时为人挺场面的，是我学长，工作也还算认真负责。”宋云听出来赵泽君话里的不满，“他怎么了？” 见宋云主动承认和宋云关系不错，又为宣伟说好话，赵泽君又放心了一层。 如果这两人联手在背后搞鬼，自己主动问起宣伟，宋云应该撇清关系才对，他能这么说，应该是不知道宣伟所作所为。 第七十四章 制度建设 得知海鲜餐厅发生的事，宋云的脸渐渐的涨红了。 宣伟是他招收进泽阅的，工作中是他的直接下属，现在宣伟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他难辞其咎。 “是我工作失误，没有管理好手下的人。”宋云铁青着脸说。 赵泽君点点头：“你管着技术片，肯定是有责任的，扣你三个月奖金。” “应该的。”宋云苦笑了一下，只扣三个月奖金已经是很客气了，手下的技术员在后台捣鬼，性质严重程度他比谁都清楚，这已经不是违规操作的问题了，而是在动摇泽阅的根基。 赵泽君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接着说：“不过嘛，这个责任，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不能完全怪你。公司发展太快，内部管理没跟上。我也有责任。” 宋云没想到刚扣了自己工资，转眼赵泽君就把责任揽到他身上去了。 公司是赵泽君的，不存在扣钱的问题，他把责任揽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是保全自己的面子。宋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想到这里，站了起来，认真的说：“赵总，是我疏忽了。你把技术组交给我，我没带好队伍。” “宋云，我不是在搞什么‘万方有罪，罪在朕躬’那一套。人嘛，谁不想赚钱，宣伟想，我也想。有那么极少数的圣人，是可以用道德约束自己的，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是最好不要面临道德和财富的考验。带技术部是你的责任，公司层面的制度建设，是我的责任。” 赵泽君的语气放缓和了些，继续说：“就这件事，我说个两个大原则吧。第一，技术上，以后要封死某个人可以直接操作数据库的可能性，第二，管理上，要明确数据库操作流程，如果一定要对数据库进行人工干预操作，必须走流程进行报批审核，多人操作相互监督，同时要留下操作记录。大原则就是这样，你尽快拟定详细方案公布。” “好，我立刻办。”宋云站起来，问：“那宣伟那边怎么处理？我去找他谈？” “这个人不能再留了，结算工资，让他滚蛋。找他谈之前，关闭他的一切权限，他接触过的密码和口令，也要修改。”赵泽君说。 宋云犹豫了一下，说：“赵总，这个宣伟，是关系户。” “怎么回事？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关系户？”赵泽君眼皮一翻。 情况还得追溯到泽阅最早成立的时候。 当初赵泽君出钱让宋云组建技术组开发网站，宋云通过两个渠道，一是熟人介绍，另一个是学校论坛里的兼职工作版面发帖。 管理这个版面的，是学生会的一个副会长，当时找宋云聊过，想要由他个人来承包这个项目。 宋云本来就是受赵泽君所托，当然不可能当二道贩子，一旦把项目承包出去，不光宋云个人失去了机会，项目的质量也没法保证。 于是直接拒绝了对方。 “赵总，我当时也有点个人的私念在里面，不想把这个项目组长的机会让给别人。”宋云说。 “我让你开发，那就是你的事，你要是承包出去，反而是在骗我。你继续说，又关宣伟什么事？”赵泽君点点头。 被拒绝后对方倒也没怎么样，后来泽阅上线，一次偶然机会，对方介绍了他们寝室的宣伟来泽阅工作。 宋云和宣伟算是认识，偶尔一起打篮球，再者以后在论坛里招人、宣传，多多少少也要和学生会打交道，反正泽阅一直缺人手，这次宋云卖了对方一个面子，招收了宣伟。 “也合情合理吧。”赵泽君笑笑。 其实招收宣伟并不太‘合理’，充其量只能算是‘合情’，因为没有经过正规的入职考试、面试。 这不能怪宋云，那段时间泽阅才起步，一切都不正规，连正式办公地点都没有，更谈不上一套完整正规的人力资源入职系统了。 再者，网络小说这个行业实在不怎么‘光彩’，很多人都没听说过，哪怕到了今天，大部分求职者都对这个行业无甚兴趣，不抱希望。 这也是泽阅一直缺人，赵泽君舍得花钱笼络人的原因之一。 公司越做越大，越来越正规，又提出来了一个新的课题：人力资源。 人力资源暂时不是当务之急。 “也就是说，宣伟所谓的‘关系’，无非是和学生会副主席是室友，是这个意思吧？”赵泽君问。 “我知道的就是这样，另外，宣伟技术的确过硬。”宋云说。 “那就不必多考虑了，技术过硬的人很多。” 技术再硬，也硬不过何明然手下的实验室，“一个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还是副的，和我们公司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宋云犹豫了一下，“你听到他说刷币，毕竟现在还没刷，他不一定会承认。公司和宣伟签了劳动合同，无缘无故忽然辞退对方，按劳动法是要赔偿的。” “不要说是因为今天我听到的那些话才辞退他。嗯，这样，你去仔细检查下数据库操作记录，我就不信他一点毛病都没有，估计以前也小量的刷过泽阅币自己用或者给别人看书。” 轻轻的敲了下桌子，“跟他说明白，好聚好散，之前的我可以不追究。真要撕破脸，闹到法律层面吃亏的是他自己。态度强硬点。” “嗯，我去办。” “等一下。”赵泽君叫住了宋云，站起来走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缓了语气，推心置腹的说：“老宋啊，咱们现在做公司，身上就有两层身份，一层是学生，另外一层，是职场里的人。做学生嘛，说到底还是为了将来进入职场做准备，所以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有时候就不能太简单了。该讲的人情可以讲，该强硬的时候也要能拉得下来脸。” 宋云沉默了片刻，“说实话，宣伟这个事给我的触动也挺大的。你放心，我拎得清。” “行，去忙吧。” …… 后续工作宋云处理的还不错，宣伟主动提出了辞职。 但是这件事还不算完。 先是宋云的技术部出台了一份《工作管理条例》。 不仅有赵泽君向他提到了两点，还扩展到了技术部的日常工作的方方面面，形成一份比较完善的操作管理规范。 赵泽君看完之后，转交给日照，让他以此为基础，制定了一个公司层面的日常工作管理方案。 按理说，扣了宋云的奖金，日照也跑不掉，他才是目前真正负责公司日常管理的。但是日照和赵泽君的关系，毕竟和宋云不通。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一个家没管好，虽然是一家人，但是当父母的，可以骂儿子，但是最好不要骂儿媳妇，反而还要护着真正应该承担管家责任的儿媳妇。 如果这个儿媳妇足够懂事，就能体谅到长辈的苦心，反而比原来更勤勉。 宋云毕竟是真正的‘自己人’，处理他，不处理同样有责任的日照，即是给日照留面子，也是鞭策。 日照心领神会，请宋云单独吃了个顿饭，又加了几天班，拿出了管理方案。 在公司管理方面，日照比宋云要成熟的多，制定的方案，更加的详细和明确，包括一系列的审批流程，确保责任到人，层层把关。 审批流程看起来让工作变得繁琐，尤其是在手工作坊类小公司，审批会带来额外的工作量。 但是从长远来看，制度建设是骨架和行政规范化的保障，这个架子打不好，将来等公司壮大了再来弥补走回头路，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来补交学费。 除了规章制度，赵泽君自己还捣鼓出了一个保密协议。 第七十五章 保密协议 赵泽君很早之前，就产生过和员工签署保密协议的想法； 决定与何明然的实验室合作之后，这个想法进一步成型，这次‘刷泽阅币’事件，促使他立刻实施。 自己脑袋里先知众多，除了小说网站，还有后来风靡一时的各类大小项目，这些‘创意’和‘方法’，必须通过人来具体操作，进行研发、管理、推广等等一系列过程，才能转化为现实产品，带来实实在在的效益。 一旦泄密，被别人抢占先机，甚至不用抢占先机，只要和自己同时去做，那么先知的价值就会随之大打折扣。 借着刷币事件，干脆一次性做到位，在非典到来之前，把这些可能的漏洞都补上。 赵泽君搞出来的保密协议，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是关于员工的日常言行举止。 这点主要是起到提醒作用。 和谍战剧不同，大多现实中的泄密事件，都发生在无意之间，而不是泄密者自身有些泄露。 比如酒桌上和朋友吹牛逼，我们公司怎么怎么样，又做了个什么什么项目，在网上瞎显摆，言辞之间不经意就透露出公司秘密，平时喜欢拿手机乱拍照，把不该拍的东西拍进去发到网上。现在的手机很多都具备了拍照功能。 连官方机构都容易忽视这点，当初宣传铁人王进喜事迹的系列报道，泄露了大庆油田众多保密信息。 没有这个提醒，一般人根本意识不到保密的重要性，相反，公司以签署协议的方式严肃提醒，员工自然而然会提高保密意识。 有了保密意识，可以杜绝大多数的泄密事件。 第二，是发生泄密的处理。仅仅‘提醒’肯定不够，必须有一套很严厉的泄密处罚措施，涉及到经济赔偿、法律层面。 当然了，真正执行有一定难度，普通员工一个月就几千块钱收入，真要是泄密了，给赵泽君带来上百万的损失，对方也赔不起。 这块规定，主要还是起到‘警惕’作用，用一根高压线挂在员工头顶，进一步认识到泄密的严重性。‘威慑’作用大于实际意义。 第三，是针对某些核心岗位，和公司管理层的。 这一块，就不完全是‘威慑’了，有必要的情况下，赵泽君会通过法律手段和各种关系动真格的。 普通员工层级有限，大多接触不到核心机密，但管理层和核心岗位不然，这些关键位置一旦发生泄密，会对公司造成重大实质性威胁。 除了保密要求，对于这部分人，赵泽君还加了点额外的私货进去。 同业竞争管理规定。 核心岗位员工，如果辞职，两年之内，不得从事与在泽阅相同或接近岗位的工作。 这是赵泽君从后世起点的几次大变动中吸取的经验教训。 当然，还是那句话，再严密的制度规定，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堵上所有的漏洞，上辈子的起点实际上也制定了类似的规定，但还是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执行起来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 宣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赵泽君这个领导者不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 一直以来，泽阅的待遇好，工作氛围轻松，这都是好的一面，但没有严格的纪律，员工缺少约束和敬畏，胆子越来越大，工作上也出现了随性而为的苗头。 趁着目前公司规模小，起步阶段好管理，让约束成为常态。 首先签订保密协议的，却不是泽阅公司，而是李明然的实验室。 实验室即将承担赵泽君发布的研发项目，在他的计划中，这是未来一段时间的重点项目，事关重大，绝对不允许有一丝半分的泄密。 李明然很轻松的接受了赵泽君的要求，签订保密协议，其实是商业公司和学校实验室合作的通行做法，任何一家公司委托学校研发项目，都不可能允许在项目没有上线之前，实验室成员到处乱说。 实际上，即便在项目研发完成，上线运营之后，参与过项目的人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比如五年、十年，也不得泄露项目信息。 接下来，是在公司内部推广。 忽然出现这么个保密协议，公司内部一开始是不太理解的。 特别是同业竞争协议，这点似乎有‘限制人身’自由的嫌疑。 不过和当初推广作家签约制度如出一辙，和实实在在的好处相比，签一份几乎不会有任何实质性损失的保密协议，对大多数人并不是什么有难度的选择。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份保密协议，反而为公司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一般只有大型国企、军工科研单位才会和员工签订保密协议。 还有少数有心人，很自然的把宣伟离职和紧跟着的保密协议联系在了一起。 宣伟在泽阅技术部，地位仅次于宋云，又是公司的老班底，他毫无预兆的忽然离职，本就在公司内部引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保密协议紧跟着出来，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恐怕宣伟忽然被辞退，和泄密这两个字有莫大的关联。 连宣伟这样的人都能下手，可见赵泽君对于保密的重视程度。 最后还有极个别人不情不愿的，只要负责签协议的日照一句话，就跟堵了回去。 “喂，你犹犹豫豫的，是不是已经准备跳槽了，在给自己留后路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签那就是摆明了有二心，至于跳槽，目前国内的网络小说网站，还有哪家能比得上泽阅？ 起点？也不错，但是距离泽阅还有明显的距离。 再者，现在业内只剩起点和泽阅两家独大，双方隐隐形成了竞争的势头，泽阅的员工如果跳槽去起点，就不仅仅是个人职业选择的问题了，更像是故意针对泽阅。 短短一周之内，公司完成了保密协议的全员签订，并且延为惯例。 第七十六章 生财之道 科大外一家小饭店的二楼包厢里，桌上摆着几个简单的凉菜，却有七八个空啤酒瓶，地上一箱子啤酒已经喝了一大半。 只有两个食客，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性，一个文质彬彬，另一个带着副厚厚的眼睛，满脸通红。 文质彬彬的那个叫常杰，是科大学生会副主席，对面那个一直在灌酒的眼睛男，正是被泽阅‘劝退’的宣伟。 “你别喝了！”常杰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神情，一把拨开了宣伟面前的酒瓶，恼火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忽然把你辞了？你是不是平时嘴上没个把门的，把我跟你交代的事情说漏嘴了？！” “怎么可能，我再没脑子也不会把那事说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辞退我！”宣伟很笃定的摇摇头，态度坚决，就差没指天发誓了。 “那怎么回事？” 常杰纳闷极了，“你也算是泽阅的老员工了，在公司那么久，上上下下关系都不错，没功劳也有苦劳，就算犯了点小错，按理说也不至于说开除就开除了啊。再说了，泽阅正缺人手，我天天都能在论坛里看见泽阅招人的帖子？这个赵泽君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不然，不是赵泽君的意思，而是宋云?这小子现在得势了，故意整你？”常杰百思不得其解，嘀咕说。 “我不知道。”宣伟又把酒拿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宣伟其实是知道的。 赵泽君一点都没猜错，宣伟之前就有过刷泽阅币的行为，宋云从数据库里找到了几条有问题的操作记录，铁证如山，宣伟赖都赖不掉。 但是宣伟不想对常杰说实话。 被泽阅辞退之后，他一下子没了收入来源，手头顿时紧张起来，还指望着常杰能带着他干点赚钱的事，生怕说了实话，常杰迁怒于他。 以前在泽阅，一个月好几千，还有年终奖，他一个大学生，赚得比很多普通家庭都不少，他单身一人在学校，赚得钱全部是可支配收入，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半年多下来，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也养成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花销很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忽然间断了收入来源，没几天下来，宣伟就慌了。 “你有没有其他赚钱的活，介绍我干？”宣伟红着眼问常杰。 常杰皱着眉头瞟了宣伟一眼，没吱声。 宣伟着急，常杰更恼火。 当初介绍宣伟去泽阅，的确就是帮朋友个忙而已，压根没想到泽阅竟然坐火箭一样窜起来，成为国内第一的小说网站。 常杰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和泽阅搞好关系，想办法从中分一杯羹。 他这个学生会主席花销比外人想象的要大多人，笼络同学，走老师的门路，都要开销，不舍得花钱，谁选你当主席，谁跟你混? 眼看着学生会又要重新选举，他还想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当上学生会的正主席，这也要花钱。 一旦当上主席，在未来个人的履历上，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尤其是对于想要从政的学生而言，学生会的工作经验几乎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学生会主席更是一层亮闪闪的镀金。 除了学生会方面，常杰最近还谈了一个社会上的女朋友。 一想到那个妖娆的女人，常杰心里就是猫爪子挠似的，又急又痒. 那娘们的确是个尤物，勾人的狠，眼角眉梢那股子骚浪劲头，完全不是学校里这些啥啥都不懂，平胸瘪屁股，亲个嘴摸个胸都要磨磨唧唧半天的女学生能比的。 好意思嘛？都没胸还不让摸……自从认识了那个女人，常杰就特鄙视学校里的女大学生！ 可是，那个女人的胸是摸了不少次，却一直没能真正吃到嘴。 说到底，还是钱没花到位。 自从泽阅推出了vip模式，常杰就动了心思，想到一条无本万利的‘生财之道’：刷泽阅币。 不止一次刻意的拉拢负责泽阅数据库的宣伟，还联系了一批专门在网络上做见不得光买卖的人，对方愿意四折收购泽阅币。 一百块钱泽阅币，对方给四十，除掉给宣伟的5块钱，常杰自己净赚35块钱。 眼看着一切水到渠成，源源不断的钞票即将到手，哪知道又出了这档子破事，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居然掉了链子！ 恼火的瞪了宣伟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花这么多钱请你吃吃喝喝，还不如喂条狗！ 恼火归恼火，可除了宣伟，别人根本没办法接触到泽阅的核心数据，常杰的脸上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叹了口气，一副同情的模样，拍了拍宣伟的肩膀，安慰说：“赵泽君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你为他卖命这么长时间，没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他发了，一转眼就过河拆桥！” “常杰，你得帮我想想办法！”宣伟的内心里，还是想回泽阅的。 傻子才不想回去，他一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从哪找泽阅这么高收入的工作？ “你放心，我好歹也是学生会副主席，你是我哥们，你的事，我不能不管！”常杰拍胸脯说。 “对了，你不是管着学校论坛吗？泽阅在论坛里招聘，你把他们的发帖权限给取消了，告诉他们，除非让我回去工作，否则以后都不能在科大论坛上招人……” 常杰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宣伟一眼，“你脑子是不是喝坏了？一个已经上了轨道的公司，会因为这点破事就妥协？他们想要招人，到哪招人不行，多科大论坛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像你说的这么一闹，反而把关系彻底搞僵了，你肯定回不去。” “那怎么办？”宣伟语气一滞。 “你让我想想。”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被泽阅断了财路，常杰比宣伟更恼火，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他静下心想了想，说：“事缓则圆，你就记住一条，现在千万不要和泽阅的人闹僵，平时在学校里看见宋云和赵泽君，态度客气点，最好能主动道歉认错，我再想想办法。” 宣伟脑子里忽然一闪，不太确定的问：“你说，我去起点应聘怎么样？起点的规模和泽阅差不太多，现在竞争的很激烈，以我的资历，起点肯定愿意收我。” “这也是个办法。”常杰琢磨了片刻，又摇摇头：“不过嘛，这是万不得已的办法，下策。你去起点是新人，一切都要重头做起，短时间内不可能接触到核心数据库，对方也不会真正信任你。” 第七十七章 养虎 开学之后，网络小说战场似乎又一次燃起了硝烟。 泽阅前脚一批书在香江出版，起点紧跟着就拿下了宝岛某个出版社的订单，泽阅和员工签订了保密协议，不到一周，起点也推出了员工自律守则；泽阅的三百计划提出没多久，起点就有争对性的提出了‘五个第一’大目标； 至于推广链接、月票制度、分类月票奖励制度……在细节上，双方几乎是一模一样，泽阅每推出一个新内容，起点用不了几天就会推出类似甚至干脆一模一样的东西。 以至于泽阅内部员工开玩笑说，起点这样做企业倒是简单，完全照抄泽阅，泽阅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大政策方向一致，小的技术细节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克隆版的泽阅。 一时间，泽阅优越感爆棚。 针对于内部出现的浮躁风气，赵泽君专门召开了一个内部会议，所有员工全员参会。 内部会议上，赵泽君严肃的强调了一点，‘克隆’不丢人，相反，如果克隆的好，很可能会赶超原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是这个意思。 泽阅之所以能成功，很大程度上，还不就是因为先期克隆了上辈子的起点？ 在经历了最初的三国大战后，泽阅差不多已经吃完了‘先知红利’，而起点则放下身段，以泽阅为目标，开始奋起直追。 接下来，泽阅的先知优势已经不大，而起点的专业人才优势将渐渐凸显，双方依靠硬实力，真刀真枪的干。 这时候自以为是行业no1，看不起起点模仿泽阅，轻敌慢待，弄不好就是死路一条。 事实上，从两家网站的各类主要数据对比就能看出来，在干掉了浣剑之后，泽阅虽然始终还是保持着领先，但双方的差距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有明显增大，说明起点在后面一直咬得很死。 泽阅是一条大鳄鱼，起点是一条个头稍小的鳄鱼，小鳄鱼一直跟在大鳄鱼身后捕猎，可一旦池塘里的猎物被捕杀殆尽，或者大鳄鱼稍有疏忽，小鳄鱼随时可能反咬一口。 泽阅这头大鳄鱼，在没有实力一口吞掉起点之前，必须时刻警惕，才能保持自己的领先优势，威慑起点不敢动歪念头。 会议的气氛被赵泽君搞得很紧张，开会前，一个个笑嘻嘻的面带轻松，开完会，一个个压力山大。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赵泽君面皮虽然一直板着，好像比谁都更紧张，但心里却一直是放松的。 干掉浣剑之后，泽阅面对起点，的确没有了能跨时代的行业先知优势；可问题是，赵泽君肚子里的存货，不止是网络小说一个行业，完全可以用其他的先知优势反哺泽阅。真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赵泽君有把握最后站着的一定是泽阅。 有起点在一旁虎视眈眈，可以激励泽阅的员工，让泽阅的这批年轻人在起点压力下尽快的成长，用‘小鳄鱼’吓唬吓唬大鳄鱼，时刻保持旺盛的精力； 相对于老态龙钟的浣剑，起点才是一块真正过硬的磨刀石。 经历过和起点斗争的泽阅，在未来，将不畏惧任何网络小说行业的战斗。 另外一方面，起点创始人们是有能力的，赵泽君需要起点在这批人的带领下，不断壮大，和自己则泽阅一起，最大程度的开拓网络小说市场，把行业尽可能的推向高峰。 当然，为了避免养虎为患，有一天这头老虎反过来吃了自己，赵泽君也时刻保持着对起点的关注。 过年之前，起点和泽阅虽然也是竞争关系，但并没有直接的利益交锋，联手做掉浣剑之后，两家实实在在经历了一段蜜月期，信息共享，政策同步，运用各自的资源为对方捧场，如胶似漆； 年后，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之前很多没有落实于纸面的互助措施，不声不响的消失不见。 最显著的一点：两家网站的作者出现对流。 一部分泽阅的作者，跳槽去了起点，一部分起点的作者，跳槽来了泽阅。 虽然作家和网站的合约里有限制跳槽的相关规定，但实际操作中不太可能严格执行，成千上万的签约作者，网站没有精力为了每个跳槽的作者去打一场官司。 目前跳槽基本限于底层作者和少数中层作者，高端作者跳槽的情况尚未出现，两家网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一一次泽阅‘模仿’起点的举动，和作家跳槽也有关系：起点出了一个通知，严禁在小说里宣传除了起点外的其他小说网站。 泽阅紧跟着也出台了同样的通知。 双方的编辑暗中联系对方作者，拉人跳槽，从过年前的偷偷摸摸，也变成了光明正大的常态化，甚至是编辑的日常工作之一。 在编辑中，渐渐的出现了一条潜规则：如果某个编辑手下的作者被拉走了一个，这个编辑一定要想办法从其他网站拉过来一个。 两家网站在打扫完三国大战的战场，吸收了浣剑留下了众多战利品，身子骨渐渐的强壮了起来，似乎已经有能力展开一场新的战斗，蠢蠢欲动起来。 双方高层的接触，还算是频繁。 起点的吴总和赵泽君之间，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两次电话往来。 尽管已经构成实际上的竞争关系，但双方领导却非常客气。 基本的套路是这样的： 赵泽君打电话过去，询问起点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动作新想法，吴总什么都不说，先把赵泽君一通吹捧，赵泽君自谦，反过来再对起点近期取得的成就高度肯定，吴总再自谦，坦言起点的微不足道的小成就，都是受到了泽阅的启发。 最后双方相谈甚欢，约定共同开创网络小说的美好未来，同一片蓝天同一个梦想，从此手拉手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要不然就是吴总打电话过来，把上面套路对调一下角色。 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每次联系结束，放下话筒之后，赵泽君相信吴总的表情和想法，和自己是一样一样的： 嘴角一挑，露出一丝冷笑，你丫忽悠谁呢？ 赵泽君和吴总，这两个各自门派掌门人，在多次通话中，始终很有默契的，对目前的竞争视而不见，从来没有人主动提起。 越是不提问题，避免去面对双方之间事实上的竞争关系，越是说明，双方压根都没想去解决问题。 无论是泽阅把起点给解决了，还是泽阅吃掉了起点，竞争的问题，自然而然不复存在。 赵泽君的电脑里，有一份技术部提供的起点的数据统计报表，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复制放进了文件夹。文件夹里，已经有十几份起点不同时期的报表。 火候尚未到，还得再养一养，等这头老虎肥点，爪牙再锋利点，占领的地盘再大点。 也是要等自己的准备再充足点。 第七十八章 封校 苏南大学学生从上个学期末开始，就紧锣密鼓的筹办全省大学生舞蹈比赛，哪知道今天忽然接到学校通知，比赛延期。 建武市先后出现了几例非典病例，全市颇有些风声鹤唳，学校紧急下通知，为了避免感染，暂时取消一切集会类活动，包括这次舞蹈比赛也被无限期的推后了。 “不办拉到，还省钱了。”周娜在寝室里，撕开一袋板蓝根一边随口说：“本来就是学校举办的项目，学校还舍不得花钱，让学生会自己去拉赞助，太抠门了。” 一个大眼睛的女生说：“娜娜，听说你一个人就拉了五万块？” “怎么了？”周娜回头问。 寝室里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一个和周娜关系不错的女孩子开口说：“五万块可不是小钱，一般人拿不出来吧？娜娜你是不是认识大款了？” 这个女孩虽然故意的把声音压低了，可寝室就那么点大，几个女生都听得一清二楚，注意力一下子集中过来，盯着周娜。 “你什么意思？！”周娜脸一沉，放下手里的板蓝根。 “你别误会。”女孩子解释说：“吴洋最近总是在背后说你坏话，讲你傍大款，他亲眼看见有个校外的男的，开了辆巡洋舰来接你去玩。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跟你说下。” “吴洋这个人……有病吧大概！”周娜哼了一声，重新拿起板蓝根晃了晃，嘀咕说：“有病就该吃药。” 之前大眼睛的女孩子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吴洋这个人心胸狭隘，又特别要面子，估计是追求你不成，气急败坏了，到处造谣呢。” 另一个室友还是有点好奇，问：“哎，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老家有个土豪就开巡洋舰的，那车看着霸气的一塌糊涂，娜娜姐，你认识土豪，咱们几个也跟着沾沾光啊？” “我就知道，你们几个说来说去，还是关心这事！一群八婆！”周娜没好气摇摇头。 “说嘛说嘛，到底真的假的？”几个女生起哄。 “好吧好吧，是真的，真的校外男生，真的老板，真的巡洋舰！行了吧，好奇心满足了吧！”周娜无语说：“人家是我亲亲的表哥，不是什么傍大款！赞助就是他出的，还有，你们喝的这些板蓝根也都是我哥买的。” 一个胸很大的女生笑嘻嘻的文：“亲亲的表哥？那有没有亲亲啊？” “要你管？！大胸妹！”周娜眼睛一眯。 “可惜了我这么大的一对！”大胸妹子低着头，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你要是不亲，不如介绍给我啊，也让我这对大宝贝能物尽其用。” “你瞧她那浪劲！”大眼睛女生笑嘻嘻的说：“娜娜姐，说真的，什么时候把你哥带来，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嘛。” “有什么好认识的，老封建老古董一个！春天到了，你们这群三八是不是集体发春？” 正说着话，宿舍管理员推门进来了。 管理员年纪不大，也是个女同志，倒是个妙人，大概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扫了寝室里几个女生一眼，说：“今年你们怕是要藏春了，我来通知下，学校出了规定，从下个礼拜开始封校，没有班主任的条子，禁止离校。” “啊？！” “我还准备去旅游呢？” “上课呢，你旅游什么旅游？王姐，说了要封校多久吗？”周娜问。 “没说。”宿舍管理员摇摇头：“我估计几个月要有吧，以后每天都要检查内务，喷洒消毒水。还有啊，都知道你们寝室板蓝根多，贡献点出来吧。” 周娜寝室拐角摆放了两大箱子板蓝根，管理员搬走了一箱。 管理员整栋楼挨个寝室叮嘱了一番，没多久，整栋女生楼都闹开了，这大好青春要在学校里憋几个月，谁受得了？ “你们说，要是乘着这个机会，做安全套生意，能不能赚一笔？！”大胸妹问。 “那你也得有地方进货，不都说了嘛，禁止离校。” “嘿嘿，不让明着离开，还不能偷偷走啊！”大胸妹神神秘秘的说：“学校后面有截围墙就一米多高，咱们偷偷翻出去玩。” …… 一周之内，建武市各大高校先后封校。 科大也在其中，本地的学生周末可以回家，但回校后要测量体温，外地的学生，无重大事宜，一律不准离开学校。 泽阅有不少科大的学生兼职，这么一封校，出出入入的就麻烦了很多。重大事宜不包括兼职，凡是以兼职工作为理由要出门的，学校一概不批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学生的办法都是共通的，科大偌大一个园区，总有几处偏低围墙可以翻。 泽阅出现了一股翻墙热，经常听到有几个年轻人在一起讨论，哪里的围墙好翻，哪里遇到巡逻队的几率比较大之类的话题。 赵泽君昨天翻墙翻到一半，人刚骑上墙头，远处的巡逻队就看见了，冲上来要抓人，他纵身一跃跳到墙外。 脚崴了。 “你是不是有点傻？”苏昀把红药水放在桌上，哭笑不得的说：“你要出门，跟我说一声，我开车带你出去。翻墙干吗？危险不说，真给抓住是要记过的！我警告你啊，学校正要抓典型，你别傻乎乎的朝枪口上撞。” 赵泽君笑笑没说话。 他出入的频率很高，几乎每天都要去公司，一个男学生经常坐离婚女老师的车，传出去不好听。 苏昀经常来出租房带着狗出门溜，有时还会买点菜来做顿饭，赵泽君其实已经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他自己无所谓，可苏昀还要在学校工作。 苏昀哪知道赵泽君脑子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随手把车钥匙丢在桌上，说：“最近学校杂事太多，年轻老师要轮番值班，我住在职工宿舍不回家。你要用车，就开我车出去，我车有出入证保安不会拦。” “年轻老师？”赵泽君的关注点明显比较奇怪，随口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然后打量着苏昀。她以前不是动不动就老气横秋的，把‘你们年轻人’，‘我这个年纪的人’这些话放在嘴上的嘛，什么时候把她自己也归类到‘年轻老师’里了？ 苏昀背对着赵泽君，一手扶着墙，弯下腰换上鞋，一边说：“你自己上药，我上课来不及了。” 说完，噔噔噔踩着高跟鞋出门下楼。 赵泽君拿着钥匙发了个会呆，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想起来，苏昀最近穿高跟鞋的频率是不是多了一点？几次来出租房带狗出去溜，都踩着高跟鞋，搞得自己一度觉得她又长高了。 高鞋跟配着过膝的半步裙，这是穿给谁看呢？跟她以前长裤平底靴的风格不太一样嘛。 “应该不是会你。”赵泽君看了眼正在和牛肉棒搏斗的小黑。 第七十九章 翻墙被抓 年轻人闲不住，封校不到两个礼拜，学校里就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 不能说因为封校引起的打架，可几千号年轻人憋在学校里无事可做，一身的精力无处发泄，的确闷得慌。 于是，每到傍晚之后，学校几个小树林里就颇有些人满为患了，男男女女抹黑在树林子里畅谈人生和理想，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去小树林的人越来越多，场地渐渐变得不够用了，人生理想这种事是需要私密空间的，很快的，畅谈的场所就衍生到了寝室、图书馆角落、教学楼拐角…… 整个校园里到处都在撒狗粮，赵泽君吃得都要吐，最近眼不见心不烦，有时候在出租房逗狗，有时候住寝室看东北壮汉孙凤城秀胸大肌。 这天晚上七点多，刚吃完晚饭，在出租房里躺在沙发上，回想苏昀穿半步裙走路的扭啊扭的背影，刚想出点感觉来，就接到了欧辰的电话。 站神孙亚辉翻墙出去打游戏，被学生会组织的巡逻队抓了，正在保卫科。 “行，我现在过去瞧瞧。” 到了保卫科楼下，欧辰已经等在那里，赵泽君朝周围看了看，问：“其他人呢？就我们两？” “孙亚辉只给我打了电话，我没告诉别人。”欧辰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大概捞不动他，所以把你给惊动了。” 赵泽君做生意，寝室里的人基本不知道情况，不过赵泽君和欧辰走得比较近，处久了，欧辰对赵泽君创业的事情略知一二，赵泽君的巡洋舰就停在出租房楼下，有次开着巡洋舰回学校，正巧被欧辰遇上了。 所以欧辰清楚，赵泽君绝对是寝室里能量最大，能力最强的一个，如果寝室有人能捞得动孙亚辉，无疑只有赵泽君。 老爹当官的白骏不算，这个人在寝室像是透明人，平时不怎么和大家打交道，大部分时间都不住校，寝室就是个临时窝点，连这次封校他都没回来。 “是不是要花钱？”赵泽君和欧辰上电梯，在电梯里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电话里孙亚辉语气蛮惨的。”欧辰说：“封校令出来之后，翻墙偷偷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学校准备抓几个典型，狠狠处理一下。退学不至于，记过恐怕跑不掉了，这东西会留在档案里，以后找工作是个极大的污点。” 同样一个记过处分，但不同的受处分原因，给用人单位的印象肯定不同。孙亚辉非典期间，翻墙出门打游戏被记过，很容易让人觉得这个人‘无组织无纪律，玩心太重’，任何公司都不喜欢这类的员工。 赵泽君忍不住摇头笑笑，说：“我们站神还担心找工作呢，我当他眼里只有游戏。” 欧辰听出赵泽君对于孙亚辉的行为多少有点不满，陪着嘿嘿一笑，“去看看再说吧，都是一个寝室的兄弟，能帮上忙就帮一手。” 保卫科办公室大门敞开，一进门，就看见孙亚辉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写什么东西，两个带着学生会‘巡逻袖章’高年级学生坐在一边。 “欧辰，老赵……”孙亚辉抬起头，看见两个室友来了，不尴不尬的挤出一丝苦笑。 “你们是？”一个学生会巡逻队的人站起来。 “哦，我们是一个寝室的。”欧辰见没有外人，掏出一包烟打开散烟。 说话的这个巡逻队员接了烟，另一个摆摆手，很客气的笑笑：“不会，谢谢。” 看到眼前的情景，赵泽君心里是不太痛快的。 处分就处分，谁让孙亚辉违反了学校规定呢，违反规定，又被抓到了，受处分天经地义，为了玩游戏翻墙，他活该。 可是，大家都是学生，归根结底，翻墙又不是犯罪，学生会有什么权力派两个人把孙亚辉看押在这里？ 背着手走到孙亚辉身边，问：“你写什么呢？” “哎，点背，没办法。我在这里写事情经过呢。”孙亚辉长长叹了口气，“这次倒了血霉了，老赵，我死定了。” 赵泽君看了看两个学生会的人，语气不善的说：“老孙，你老实交代，除了翻墙，是不是还杀人放火，坏了学妹的贞操？害得学生会领导大半夜不能休息，摆出这么大阵势来关押着你？！” “嗨，你这同学怎么说话的？”拿着烟抽的那个学生会巡逻员不乐意了，眼睛一瞪，问。 “就这么说的，要不，你也给把我给关起来。”赵泽君哼了一声，“衙门不大，妖风倒是不小。” 他上辈子对学生会就不太感冒，总觉得这些大学生被手头的那点小权力冲昏了头脑，一个个都飘飘然的。他大三入党那一次，学生会一个负责办理的干部，前前后后愣是让他请了十几顿饭，最后还把学生会半个‘领导班子’都请到饭店搓了一顿，对‘各位领导’的支持表示感谢。 现在想起来这事，都觉得挺恶心的，可当年不一样，大学生能入党，对将来找工作还是很有帮助的，至少是一种能力的证明。 再加上前段时间宣伟那事，几档子凑在一起，赵泽君看见这两个带着袖章一副红卫兵架势的学生会‘干部’，本能的就有些敌意。 实事求是的说，大学里学生会成员还是很吃香的，入党、优秀学生评选、毕业工作推荐、再校兼职、课余活动组织等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学生会都能插手上，赵泽君不在乎学生会，但是在很多才接触社会的大学生而言，骨子里有比较重的‘权力崇拜’，真把学生会干部当成‘干部’来巴结的人不在少数，连找女朋友这种事学生会成员都有很大优势。 赵泽君说话冲，学生会的人更不客气，直接把手里的烟摔倒地上，指着赵泽君鼻子问：“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这个态度不合适啊。” 眼看着要闹起来，另一个文质彬彬的学生会干部板着脸对刚才那人摇摇头，然后很客气的对赵泽君说：“同学你误会了，我们怎么会非法拘禁呢。是这样的，他翻墙被巡逻队遇上，按照学校规定，要写一个事发经过材料，我们两个学生会的当事人，也要在材料上签名。我们在等他写完好签名呢，写完之后，他就可以走了。接下来怎么处理，是保卫科的事。” 赵泽君见这人态度还不错，说话也有理有条的，看来是个头目，“哦”了一声，问：“你贵姓啊，怎么称呼？” “免贵，我姓马，叫马凯之，今年大三。学生会组织部副部长。”那人微笑说。 第八十章 马凯之 “马凯之？”赵泽君微微一愣。 眼前这人，不就是那位家里有关系，毕业后进了发改委工作，没用几年就在建武市发改委混得风生水起的校友吗？ 当初想要上大学，其中有个目的，就是为了结交眼前这位。建武市是省会城市，哪怕是市发改委的普通职员，都有很大的能量，领导更是实权人物，卡着经济发展的命脉。 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你认识我？” “我和宋云是朋友，听他说起过你们学生会。”赵泽君点点头。 “哦，宋云我也认识，以前还在一个实验室做过项目呢。” 赵泽君看了看保卫科里几个人，说：“里面太闷，让他写他的检查，我们出去聊几句？” 孙亚辉翻墙被记过，原本赵泽君可以管，也可以不管，可既然马凯之出现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马凯之认识一番。 “好。”马凯之依旧微笑着，点点头。 来到走廊上，赵泽君递了一支烟，马凯之笑了笑，接过来没抽，而是拿出一个烟盒打开放了进去。 赵泽君瞄了一眼，烟盒里有十几支烟，居然有好几种不同的牌子。 “马部长，你这一天到晚也挺辛苦的啊，接香烟都能接一盒。”赵泽君开玩笑说。 “不熟的同学散烟我就婉拒了，遇上关系好的，人家散烟我不好驳面子。” 这个马凯之倒是挺有一套，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外加一句话，即说明了他在学校里很吃得开，又表明他收烟是为了照顾别人面子，最后还捧了捧赵泽君，把对方归纳到了‘朋友’之流。 “我室友这个事情，最后到底怎么处理？严重吗？” “你大概也知道，最近翻墙的人越来越多，校方要抓典型，我们学生会只能配合，所有人都轮番上阵，天天巡逻。”马凯之摇摇头：“按照规定是记过，不过这次撞枪口上了，很可能是大过，甚至留校查看。我们也是没办法，希望你能多体谅。” 知道严重，没想到这么严重，难怪一进门孙亚辉就是一副爹死娘改嫁的臭脸。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问：“保卫科的老师今晚不是不在嘛，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呵呵。”马凯之笑了起来，没回答。 “不是让你开后门。”赵泽君摆摆手：“只是希望你们能考虑下实际情况。孙亚辉今晚出去呢，也不完全是为了玩，我自己创业，办了个小网站，有几十个员工。最近不是非典嘛，很多员工都请假，人手不太够，孙亚辉出去是帮我忙管理网站的。” 赵泽君相信，马凯之应该能听懂自己这番话。 这话不是为了孙亚辉开脱，他出门到底是干嘛，被抓的时候交代了一清二楚，现在还在里面写认罪书呢。 关键是让马凯之知道几个关键字：创业，网站，几十个员工，以及这个公司在校外是有办公地点的。 换而言之，是告诉马凯之，自己并不是普通的大学生，手头有一定的能量。 至于说孙亚辉翻墙是‘帮忙管理网站’，则是给马凯之一个放人的台阶。 马凯之应该是听明白了，眼神里飞快的闪过一抹错愕，但紧跟着就恢复了正常，说：“那这样吧，你让他重新写一份情况说明，明天和保卫科交接的时候，我会和保卫科的老师说明情况。” 赵泽君盯着马凯之看了几秒钟，这个人比一般大学生深得多，聊了这一会，看不出来他到底想要什么。 干脆试探下，半开玩笑的说：“马部长，要不我给学生会赞助点经费吧，孙亚辉是帮我的忙被抓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 “真不是这个意思。”马凯之立刻摇头，说：“好意心领了，如果学生会有活动需要经费，我再来找你这个大老板拉赞助，不过孙亚辉这事不能混为一谈。” 说完，呵呵一笑说：“还有，不要叫我马部长了，要是愿意叫一声师兄或者老马都行。” 赵泽君明白了，不是要钱。 “这样，老马你稍稍等我下，我打个电话。孙亚辉的确是事出有因。” “好。”马凯之点点头，掉头走到走廊另一端打开窗户吹风。 赵泽君拨通了李明然的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 没多久，在走廊那头的马凯之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来电人显示‘李明然教授’。 李明然是科大的年轻学者，带过马凯之的课，由于在社会上有一定关系，平时学生会推荐工作也会请李明然帮忙，马凯之和对方打过几次交道，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时候李明然会打电话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赵泽君。 “喂，李教授你好。” “凯之啊，有个情况……对，那个泽阅公司资助了实验室的科研项目……你能帮忙就帮帮忙……嗯嗯……” 对面生意有些嘈杂，好像是在某个饭局里，李明然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马凯之还是听明白了，这位李明然教授，果然是给赵泽君当说客来的。 他忍不住又一次回头看了看赵泽君，稍稍沉吟，组织了下措辞，说：“嗯，这么说起来，泽阅公司也是在帮学校搞科研嘛，孙同学去泽阅帮忙，某种程度上，可以认为是对学校工作的支持。您看是不是这意思？” “哈哈，凯之你说的对，你们年轻人脑子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要好使多喽。” “那好李教授，即然是支持学校工作，那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马凯之大步的走回赵泽君这边，有些玩味的盯着赵泽君打量了半天，哈哈一笑，拖长了腔调：“赵老板，你这是用李教授来压我啊。” “没那个意思，你多包涵，我和孙亚辉是室友，求到我头上来了，总不能不管。”赵泽君掏出名片递过去，“老马，咱们这就算是认识了，以后常联系，学生会方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马凯之接过名片仔细的看了看，“说不定还真有要你帮忙的，你们创业的同学，一个个都是大财主，到时候我开口，你可别当不认识我啊。” 两人重新回到保卫科办公室，马凯之把另外一个学生会成员叫到边上，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好了好了，一场误会，孙同学，你可以走了。” 孙亚辉猛地一抬头，“啊？”的一声，嘴巴长成了一个o字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你走，还愣着干嘛？”欧成拽了孙亚辉一把。 “那……这个情况说明……” “你废话真多！”欧辰一把把写到一半的‘情况说明’抓过来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拽着孙亚辉就外走，“两位，多谢了啊！老赵，我们两在楼下等你。” “好。” 第八十一章 斗地主比赛 欧辰拉着孙亚辉走了之后，赵泽君单独留下来，向马凯之和另外一个学生会的成员表示了一番感谢。 刚才和另一个人闹了点不愉快，马凯之特意给双方介绍一番，叫做洪波，言辞语气之间，应该是马凯之的心腹之流。 见马凯之忽然放了人，洪波也很有眼力见，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赵哥赵哥的叫了几声，反过来给赵泽君递了根烟。 “那行我先走了，他们两在等我呢。下次我做东，请你们两吃饭。”寒暄几句，赵泽君打了个招呼，呵呵一笑，转身下楼。 刚走出办公楼门口，窝在角落里抽烟的欧辰和孙亚辉就迎了上来。 “老赵你可以啊。”欧辰看赵泽君的眼神，和来的时候明显不太一样。 他找赵泽君帮忙，是因为知道赵泽君的能量在寝室里最大，能尽量居中调和。最后能处理到什么程度，欧辰之前也没把握，无非是尽一份室友的情义罢了。 但怎么也没料到，赵泽君和那位学生会‘领导’在走廊里不知道聊了几句什么，对方居然二话不说，大大方方的放人。 恐怕就算是班主任出面，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效果吧。 “老赵，刚才欧辰跟我说了，这次多亏你了。”孙亚辉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冲楼里面努了努嘴：“是不是破费了，多少钱，我回头凑给你。” “没花钱。”赵泽君摆摆手：“那个姓马的头头，跟我一个朋友关系不错，给他打了个电话，卖个面子。” 孙亚辉看看手表：“这样时间也不早了，大晚上为了我这点屁事把你们搞出来，实在不好意思。这样，我做东，请你们两吃饭感谢！” 赵泽君和欧辰都是一愣：“这点去哪吃？食堂早关门了。” “翻墙出去大排档吃啊。”孙亚辉说。 “我了个操！”欧辰眼睛瞪大，盯着孙亚辉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要说牛逼，我还是服你！” “俗话说灯下黑，学生会人打死都想不到，咱们前脚被放出来，后脚又翻墙出去，去不去？”孙亚辉笑嘻嘻的问。 赵泽君也是被他搞得无语：“今天算了，改天有机会再说。还有老孙，这次能卖面子，下次再给抓到，我说话也不管用了啊。过几天不是有斗地主比赛嘛，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回寝室打牌。” “我看行。”欧辰拍了拍孙亚辉肩膀：“你要是实在想玩游戏，就在寝室玩，我把我电脑借给你。别再朝外跑了，老赵找人帮人，担人情也是要还的。” “听你们的。” 回寝室，郭小超和孙凤城也在，四个人开了一桌斗地主，孙亚辉用欧辰的电脑上网，下载了最近很火爆一款网游，盛大代理的传奇。 赵泽君一边打牌，一边瞄了一眼。孙亚辉的人物角色是个35级的战士，刚走出安全区，孙亚辉就追上一个法师小号搂头一刀，刷的一道匹练下去，小号发出一声‘啊’的惨叫，各种红蓝药水爆了一地。 “我操！红宝石戒指爆出来了！”孙亚辉激动大吼。 …… 周六，斗地主大赛在食堂二楼大厅开幕。 非典封校，学生无事可做，大厅里人挤人，全是来看热闹的同学。 学生会是这次比赛的主办人，赵泽君又一次看见了马凯之，他的正职是学生会组织部头头，凡是活动组织，都由他经手具体操办。 初赛一百多个报名选手，随即抽签，分成了32桌，初赛一共八局，每一桌取积分最高的一个人，32个人进入复赛，第二天是复赛，32强再分为八桌，依旧取积分最高的8个人，下周末进行决赛。 决赛两桌8个人，还是八局，各取前两名，最后决赛。 赛制比较粗糙，选手也基本都是业余水平，不过人多挺热闹，二楼大厅里闹哄哄的，最后宣布奖品的时候，还引起一阵哄笑：进入复赛的，每人发两幅扑克牌，决赛的八个人，每人有一百块钱的食堂饭票奖励。进入决赛的四个人有奖状，第一名另外有五百块饭票奖励。 赵泽君牌技好，被寝室人撺掇着报了名，分到第6桌。 同一桌的另外选手都比他年级大，两个师兄，一个师姐，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师兄造型摆得很足，竖着油亮亮的大背头，嘴里还叼着根牙签。 “叼牙签的是小马哥，赌神是吃巧克力的。你这个造型串了吧？一对二！”师姐一边甩出一对22，一边瞄着胖师兄说。 胖师兄造型摆得不错，可牌技实在太臭，赵泽君都没怎么发挥，对方连续当了两次地主全输了，莫名其妙送给另外三个人一家两分。 第五局的时候，这位赌神胖师兄一咬牙，抢了一把地主，结果又输了，彻底出局，沦为陪跑人士。 另一个师兄的技术也平平，这桌稍微有点实力的，除了赵泽君，就是那位理工科的师姐，可惜无论是脸蛋和胸部都和扑克牌一样平，无甚可观之处。 不过技术再厉害在赵泽君面前也不太够看，第七局上，赵泽君的分数就已经稳稳第一，除非他脑子抽抽，抢地主并且输了，否则另外三个人根本没有机会。 随手把这一局打完，初赛出线，赵泽君把牌一丢，站起来去看欧辰的牌局。 欧辰回头看了眼赵泽君，摇摇头：“真邪性了，把把都是断腰牌，没鬼没炸。” “那肯定的，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你恋爱谈得火热，打牌绝对要输。”孙亚辉和他对家，看着牌说道。 赵泽君朝周围看了看，有点奇怪：“你女朋友呢，怎么没来给你加油？” 欧辰嘴角稍稍抽了抽，干笑一声：“她准备考证，最近都在图书馆看书。” 看起来欧辰赌场失意，情场也没怎么得意。 八局斗地主打起来很快，最慢的一桌两个多小时也就结束了，32强出现，303寝室赵泽君和孙亚辉全部杀进32强。 “走，去食堂庆祝下，我请客！”孙亚辉一挥手。 刚出二楼大厅门，马凯之从后面追上来了。 “老马，忙完没，一起去吃个饭。”赵泽君招呼说。 “你们好。”马凯之冲303几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把赵泽君拉到一边，说：“你和学生会副主席常杰认识？” “不认识啊，怎么了？” “常杰想单独请你吃顿饭，你有空吗？” 第八十二章 说客 常杰这个人赵泽君上辈子没什么往来，偶尔听说过一两耳朵，这辈子倒是有些拐弯抹角的接触：宣伟就是他介绍来的。 当初宋云拉队伍开发网站，就是这个常杰想当二道贩子，把项目再从宋云手里承接过去。 赵泽君没什么能求到学生会头上，常杰邀请，本可不去，不过既然是马凯之来开口，他想了想，笑道：“知道是什么事嘛？我和常杰不认识啊，好端端的请我吃饭？” “都是熟人嘛，他和宋云也认识，李明然教授带过他的课。”马凯之摇摇头：“没具体说什么事，刚才见我两在一边聊天，就托我邀请你去，还有宋云也叫上。”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说：“老马，有个情况你大概不知道。” “怎么说？” “常杰之前推荐了个人去我公司，结果监守自盗，被我给开除了。”赵泽君说。 “有这事？我还真没听他说。难怪了，对了，他还让我带一句话，说就他和我去，没别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呵呵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就是来传个话，作陪的。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掺和，也与我无关。” “那行，我给宋云打个电话。” 叫上宋云，马凯之从学生会开了个出门条，一行人离开学校，到了校外的一家饭店。 学生会经常在外面吃吃喝喝，马凯之用科大学生会的名义定了个包厢，请人吃饭常杰反而还没到，赵泽君借着机会和马凯之聊了几句‘家常’。 马凯之再有一年多就毕业了，准备考公务员。 “想好考哪的吗？”赵泽君随口问。 “现在还没定，毕竟离着毕业还一年多。”马凯之倒了杯茶，吹掉上面的茶叶沫子抿了一口，笑着说：“我这也是家里逼的没办法，公务员也就是面子上看着光鲜，收入低，约束太多，处处看人脸色，如履薄冰的，哪有你们自己创业做生意来的自在。” 正说着，门推开了，进来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人，面容还有些稚嫩，但一进门，就很世故的自来熟，大笑说：“赵总，老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迟一步！杨副校长主持召开下年度学生会工作会议，我要发言，好不容易等到散会我这才出来，待会我先自罚三杯！” “介绍下，这位是我们学生会的常杰副会长。”马凯之站起来说。 常杰大咧咧的摆摆手，笑着说：“这不用介绍，都是熟人。老宋我们早就认识，赵总虽然素未谋面，那也是久闻大名，我们科大学生里的俊才。” 寒暄了几句服务员上菜，常杰果然没食言，咕咚咕咚自己先干了三杯，然后又满了一杯，冲赵泽君一举杯：“赵总，第一次见面，我敬你一个！” 赵泽君这一世大部分场合都不喝酒，最初还给自己定了条规矩：不沾酒。结果实施起来才发现不太现实，有些酒是躲不掉的，比如在老牛家，老牛的酒就必须喝，偶尔和上级单位打交道，场面上也得应付下。只不过上辈子全靠自己顶，这辈子大小也是个总，手下有人帮忙顶，照死了喝的情况毕竟是极少数。 但是大部分情况下，赵泽君还是不沾酒的，尤其是今天这类没有太大意义的聚会。 微微一笑，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好意心领，我不喝酒。以茶代酒吧。” “赵总，大家都是年轻人，同学在一起，高兴嘛！这样，我先干为敬！”常杰说完，一仰脖，干了，然后看着赵泽君。 赵泽君还是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收回来微微喝了口茶，说：“真不能喝，见谅。” 常杰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悦说：“赵总，你这太不给面子了吧。年轻人哪有不能喝的，这样，你要是酒量不行，我喝两杯，你喝一杯行不行？今天第一次见面，无论如何要把你陪好了！” “常杰，我们赵总真不喝酒，公司年会都没喝。我来代。”宋云举起杯子接过来，一仰脖也喝干了。 常杰嘴角一动，正要说些什么，马凯之已经端着酒站起来，“常杰，我也敬你一杯，马上学生会要改选了，我祝你高升一步。” 常杰看了赵泽君一眼，转头冲马凯之笑笑，和他碰了下杯，这才重新坐下。 话头被马凯之引到了学生会工作上面，在场都是科大学生，话就多了起来。科大学生会两年一选，上一任会长已经到了任期，这一任改选，常杰是有力的竞争人选。 言辞之中能看得出来，常杰对这个会长的位置志在必得，会长，副会长，看着就差了一个字，但实际的权力地位天壤之别。前者有决定权，后者其实只有建议权和执行权。 “赵总，你放心，要是我当上这个会长，以后你们泽阅公司在学校里有任何需要，招聘啊，宣讲啊，宣传啊，我绝对大力支持！不光是科大，我们学生会和全国很多高校学生会都有往来，到时候，我来组织一个大学生阅读月，专门推广你们泽阅。”常杰拍着胸脯说。 “那就多谢了！来，我敬你！”赵泽君举起茶杯。 常杰看了看赵泽君手里的茶杯，鼻子里怪怪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举起杯子，轻轻的浅尝辄止一口。 “常会长，不知道你今天专门请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指教？”赵泽君问。 放下酒杯，常杰点点头，说：“赵总，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有话我就直说。” “好。” “今天请你来呢，其实吧，还真有个事。我也是帮朋友忙……”说完，冲门外叫了声：“进来吧。” 包厢门被推开，宣伟一脸尴尬的走进来，嘿嘿一笑，眼神躲躲闪闪的，小声的叫了声：“赵总，老宋。” 赵泽君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常杰呵呵一笑，打圆场说：“前段时间宣伟在泽阅工作出了点问题，被赵总你开除了，这小子来求我当说客，帮着说和说和。我这人心软，见不得朋友有难，大家又都是同学，这不，我把他叫来了。” 赵泽君和宋云还没开口，马凯之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这个常杰怎么回事？明明和自己说好了没别人，现在又把宣伟叫过来，这算什么，搞得好像是他马凯之骗了赵泽君似的。 “赵总，我以前不知轻重……” 赵泽君抬抬手，示意宣伟不要说了，站起来穿上外套，“常会长，你们慢慢吃，我有点事，先一步。” “唉唉唉，别啊别啊。”常杰赶紧拦住了赵泽君，“赵总，来都来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听他说两句又没什么。就当给我个面子嘛！” 说着，冲宣伟使了个眼色，脸一板：“宣伟，你还不赶紧给赵总和老宋承认错误！” 宣伟陪着笑说：“赵总，前段时间我鬼迷了心窍，做出了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我深刻检讨，愿意承担一切损失，保证以后不再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能不能让我回公司，您放心，我一定痛改前非。” 赵泽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他说完了，点点头，嗯了一声。 常杰见赵泽君点头，哈哈一笑：“你看，我怎么说来着，赵总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宣伟，你赶紧敬赵总一杯！” “你误会了，我没答应让他回公司。”赵泽君轻轻摇了摇头，说：“常会长，你让我听他说，我听了，面子我给你了，他要说什么也说完了。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喝。” 说完，大步离开包厢。 第八十三章 拿学生会不当干部 赵泽君板着脸离席，宋云一言不发的跟了出去。 赵泽君离开小饭店之后没回学校，而是朝公司的方向走过去，名正言顺的出来一趟，正好去公司办公。 宋云从后面大步跟上来，和他并肩而行，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公司楼下，赵泽君停住脚步，问：“是不是有话要说，我看你一路上欲言又止的。” “嘿嘿。”宋云被识破心思，讪讪一笑，说：“宣伟我们肯定是不会再用，不过刚才是不是可以对常杰客气点？他毕竟是学生会的干部，还可能成为下一届会长，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帮不上我们，但是要恶心我们，办法多得是。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不要得罪太死的好，咱们还要在科大上学，把关系闹僵了，总不是好事嘛。” “你以为我甩脸子，是给宣伟看？”赵泽君问。 “不是吗？我们和常杰又没矛盾。”宋云不解。 “我告诉你，今天换成另外任何一个同学找我喝酒，我八cd喝点，可偏偏他常杰不行。”赵泽君冷笑说：“一进门，他开口第一句话我就听出来了，这小子就是那天在餐厅里，让宣伟刷泽阅币的人！” “啊？是常杰让宣伟干的？” “难怪能当上学生会干部，年纪轻轻就能想到这么一条生财之道，年轻人，大有前途啊。”赵泽君语气讥讽的说。 宋云这下明白了，怪不得赵泽君发火，他听了都一肚子气。 什么人这是？！当初看在同学面子上，好心好意同意宣伟进来工作，大家又都是校友，还是学生会的干部，不说支持泽阅工作吧，反而在背后下黑手，泽阅得罪他什么了？ “泽阅当然没得罪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怪就怪泽阅能赚钱。”赵泽君说。 “泽阅赚钱关他屁事！”宋云愤愤不平说。 “对啊，关他屁事！”赵泽君摆摆手：“这种人不必跟他虚以逶迤，一个学生会的头目，还真把自己当领导干部了？你瞧瞧吃饭时候他那副德行，搞得就像他才是科大校长似的，脑子被烧坏掉了。咱们少根这种人来往，省的被拉低智商和档次。” 回到公司，赵泽君翻看后台数据统计记录，**这段时期泽阅的流量果然开始暴涨，注册用户数量短短不到一个月，居然增加了20%，其中有过付费记录的，接近三分之一。 用户平均访问频率和页面滞留时间较之**之前，提高了87%还要多，也就是说，平均算下来，以前一个用户如果一天访问一次网站，看一个小时，现在可能是访问两次，花接近两个小时看书。 这些数据曲线还在呈增长趋势，也就是说接下来还会更高。 这说明**中，老百姓的确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网络上。 小说的评论区中，读者留言讨论帖子的数量也普遍增加，随便打开一本书都很热闹，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 饭店包厢里，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宣伟最先打破了沉默，小心翼翼的说：“常杰……你看他……” “他妈的，什么东西，开了个破公司，就以为自己真了不起了！” 常杰重重一拍桌子，勃然大怒，神情扭曲。 自从他进学生会工作以来，就没被人这么落过面子。学校里创业的学生多了去了，对他这个学生会副主席从来都是客客气气，遇上要请他帮忙的，跟在后面请客送烟送酒的不在少数。 不要说学生，就算是学校的老师、领导，在一起开会商量事的时候，还不是‘认真听取他的意见’，给予他充分的重视。 这让常杰一直以来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已经可以和学校老师领导平起平坐，至少比普通学生高一等。 今天从进包厢，他拉下脸给赵泽君敬第一杯酒被拒绝那刻起，常杰就开始不爽。除了和老师一起吃饭，平时哪有他先敬同学酒的时候？ 结果赵泽君还没喝！ 为了能让宣伟重新回泽阅，常杰忍了。 可结果呢？赵泽君根本一点机会都没给宣伟，连解释的话都不说一句，摔门而去！ 从对方的态度中，常杰恍然大悟，之前无论赵泽君怎么客客气气，其实人家从一开始，压根就从心底，就没拿他这个‘学生会副主席’当头蒜。 一种被无视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不仅是觉得被羞辱了，赵泽君今天的态度，等于是彻底断掉了他的‘生财之道’，完全没可能从泽阅的弄到一分钱。 为了赚钱，常杰能忍，赵泽君断了他赚钱的路子，常杰终于爆发了。 “给脸不要脸！什么东西！” 他狠狠一拍桌子，目光落在马凯之身上：“马凯之，你去跟他说，让他考虑清楚了，他要是敬酒不吃，老子自然有罚酒等着他。别以为开了个公司，学生会就拿他没办法……” 马凯之眉头微微一皱，打断了常杰，语气冷冷的说：“常杰，你要搞清楚两件事。第一，在学生会你职位比我高，可我不是你跑腿的，也不求你什么，帮你传话是看在大家同学一场的情分上，你不要不识好歹，把情分当应该。第二，你自己空口白牙说得清楚，今天吃饭没有别人，我问你，宣伟怎么来了？你这不仅是骗赵泽君，也是骗我。就这样吧，以后这些事，不要找我搀和。走了。” 说完，把小挎包一背，步赵泽君后尘，同样面无表情的走出包厢，扬长而去。 “我操？！”常杰瞪大眼睛，愣住了。 今天是怎么了，他个往常风光无限的学生会副主席，忽然就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垃圾？连学生会自己人都不给面子？ “常杰，常杰？”宣伟拽了拽他，“这到底怎么办吗？” 常杰回过神，恼火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办！凉拌！” “你刚才不是说还有罚酒吗？”宣伟关上门小声问：“有办法整治一下赵泽君？” 事到如今，整治赵泽君和泽阅，对常杰也没有任何好处，也不可能挽回局面。 但是恰恰因为不再有求于泽阅，常杰反而能放开手脚，不给赵泽君点颜色看看，他面子上挂不住，心里这口气也出不来。 “我当然有办法！这事你别管了。妈的，真拿学生会不当干部啊？！” 上架感言 本来上架感言准备跟在上一章之后立刻发出来的，哪知道晚上到家一看，整个小区黑乎乎一片，停电了！ 我当时就吓尿了，万一到明天还不来电，没法上传新章节，编辑会不会认为我上架第一天就断更，继而大怒把我给咔嚓了？ 很有可能，因为女编辑姐姐请假了，现在是男编辑大哥管我，反正这条东西对男性编辑没啥作用…… 万幸，九点多点来电了。 先刹一脚车，说正事。 上架感言，谢天谢地谢起点谢编辑谢读者，这都必须的，也不必说太多，作为一个写手，我尽力去码字，就是对所有人最好的感谢了。 说一说上架后的更新情况，上架前，每天两章，一章至少两k；上架后，每天至少6k，要么是3k一章，要么是2k三章。 当然，6k是保底数量，上本书过来的朋友应该知道，一般情况下都不止6k，有时候会多出来很多。 暂时就不搞多少月票多少打赏加更了，反正我尽量全力写，所有业余时间都会用在上面。 3月1号，是上架第一天，不出意外的话，从凌晨0点开始，爆发十章。 只要你来订阅，我就敢写！ 说到订阅，就不得不说下正版盗版的问题。 从上本书开始，我就非常理解看盗版的朋友，比如经济的确有困难啊，比如追得书太多啊，甚至是觉得看正版充值麻烦……好吧，虽然我希望大家看正版，但都能理解。 我一直秉承的是，大家开心就好。 一本好书，不会因为存在盗版读者而赚不到钱，一本差书，也不会因为部分盗版读者同情作者，就发了大财。写书赚钱这种事，归根结底，还是书好不好。不能去怪读者。 但是话又讲回来，这就好比家门口开了个包子铺，天天去吃，天天不给钱，吃完了，还在门口一蹲，冲那些准备进来花钱买包子的人嚷嚷：这家包子老难吃了，包子馅都是用屎做的，你们都别买……然后第二天再来拿包子吃不给钱，吃完继续蹲门口冲人嚷嚷…… 但凡智商、道德有一项能在基准线以上的人，恐怕都干不出来这种事吧。 不合适，对吧。 希望大家有条件的，还是看看正版，看盗版的，有机会帮着宣传宣传也好，至少不作恶，我这里就拜谢了！ …… 编辑跟我说3月1号上架，我很意外。 月初上架，有机会争夺月票榜，通常都是热门和大神的书，这本书嘛，至今成绩平平而已，压根没想到能给安排在月初。 尽管按照目前的数据，想在月票榜上露了个脸，恐怕不太可能，但是既然有这个机会，我还是想试一试。 理想这种事，只有当实现之后会被传诵，失败的理想大多无人问津甚至被嘲笑，然而对于当事人来说，追求理想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自我实现。 人活着，总得有点追求，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希望大家助我一臂之力！ …… 按照现在娱乐圈的惯例，最后照例还得卖个惨。 想来想去，赚钱不多倒也不愁吃不愁喝，身体健康二老安康，祖国繁荣娼不剩，我好像也没啥惨的。 那就过年期间和女票分手了，这算不算？好像也不算，钱也省了，体力也节约了，还有更多的时间来写书……好吧，我承认心情的确一直比较不爽，书评区和原来的q群都没怎么露面，一直在埋头写书。等过段时间我来建个新群，到时候会公布q号。 以上所有1200字，就是我的上架感言。 其实一句话就能总结出来：努力写书，求订阅，求月票！ 这就是一个网络写手灌水的功力！ 最后，祝大家3月份心情愉快，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第八十四章 怕上火，喝宝芝林！ 也就离开御河县个把月时间，长生药业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正月里赵泽君前脚走，老牛就派人去广东联系上了宝芝林，开了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价钱，买下了品牌使用权。 宝芝林是老店，这笔钱只是买他的独家品牌使用权，而不是买他的店，加上老牛出手阔绰，对方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果然不出赵泽君所料，宝芝林老店有自己的凉茶配方，也被老牛派去的人弄了过来，经过长生药业技术人员的研发改进，第一代样品已经出来了。 老牛不知道通过什么路子，从省里一个医疗鉴定机构开了个证明，证明宝芝林凉茶对于呼吸道传染疾病，有一定的预防作用。 在**期间，这个证明的份量就很重了。 至于什么叫做‘一定’的预防作用，这个词太虚，严格说起来，所有含有对应中草药的凉茶饮料，都有‘一定的预防作用’，关键在于人家正规的医疗机构愿不愿意给你开这个证明。 不光是钱，这是社会地位的问题。赵泽君手头资金再多十倍，目前也没哪家正规医疗机构会帮着出证明。 样品出来后，老牛专门叫人给赵泽君送了三箱，让他尝尝，如果没什么问题，准备正式投产。 “宝芝林？那不是黄飞鸿里面的嘛？”苏昀看见包装上的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好奇的问。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赵泽君打开一罐递了过去。 苏昀抿了一小口，回味着说：“挺特别的，很清爽。”拿着瓶子看了看，照着上面一行小字念叨：“预防呼吸道传染疾病，清热去火，止咳消炎……咦，这是药啊？我说味道怎么有点像板蓝根呢，不过比板蓝根好喝。” “这是凉茶，里面有中草药成分，主要是降火的，最适合吃火锅的时候喝，不会起痘痘。”赵泽君说。 “哦？那不错啊，我们系里有几个年轻小姑娘就喜欢吃火锅，每次吃完那个脸啊，都不能看。”苏昀随口说。 说起脸，赵泽君瞅了瞅苏昀的侧脸。 经过了最初那段时间，苏昀渐渐的适应了，整个人也跟着恢复了少妇应的容光。 “什么年轻小姑娘，你又不大，32吧？正是鲜花怒放的年纪，打扮打扮，正儿八经的大美女一个。” 苏昀脸上笑容微微一收，转过脸眯着眼，“学会开老师玩笑了是吧？你才多大点小孩，油嘴滑舌都油到老师身上来了，看来以后你家我还是少来为妙。” 赵泽君也不在意，朝沙发上一躺，随手把在地上趴着的小黑给拎上来，抱在怀里揉弄了几下，捏着狗的嘴巴，对着狗自言自语说：“好好好，就当我没说。老人家你该做饭了吧？我不饿狗也饿了。” “那就饿着吧，反正你嘴里油多，也饿不瘦。”苏昀抱着一箱宝芝林朝外走：“凉茶我带走了，晚上系里有个小聚餐，正好吃火锅。” “哦。” “冰箱里有红烧排骨，自己热一下。狗晚上记得带出去溜，我好不容易让它养成在外面上厕所的习惯，你可别又给惯坏了。”说着，高跟鞋声在楼道里渐渐的远去。 赵泽君爬起来打开冰箱，果然有一大盆烧好的排骨，冻住了有点油乎乎的，捻了一块出来把把上面肉吃掉，见小黑仰着头眼巴巴的摇着尾巴，又随手把骨头丢给它吃。 串串小狗就这点好，好养活，吃啥都行。不像纯种的宠物狗，稍微吃点盐就能掉一地狗毛。 小黑长势喜人，渐渐有了些狼狗的风范，尖尖的耳朵已经竖了起来，骨头飞到半空就被它一跃而起叼住，跑阳台上啃去了。 把排骨放进微波炉调好时间，然后给牛胜利拨了电话过去。 凉茶赵泽君喝过，苏昀喝过，寝室几个人都喝过，老牛自己也叫人尝过，一圈实验下来，几乎可以符合天南海北大半个中国各地人的口味。 要说好喝，肯定不能和甜丝丝的可乐雪碧比，但是同样的道理，凉茶针对的市场，绕开了可乐这些巨无霸。 可以批量生产。 老牛公司有专业的宣传策划人员，准备在省台投放广告，在黄金档节目中间插播，先在全省范围内销售试试水。 “不投放实体广告吗？”赵泽君问。轰炸广告的效果非常可怕，每次都火车站，进站出站的一路上都能看到道路两边连绵不断的广告标语，一趟走下来，想记不住这个品牌都难。 老牛倒是也考虑过，可**期间，人都在家窝着，火车站、汽车站，商业广场这类原先人满为患的地方，人流量大大减少，未必能起到预料中的效果。 赵泽君嘿嘿一笑，说：“牛总，你反过来想嘛，就是因为现在实体广告效果差了，大家都不投放实体广告，所以场地费也便宜啊，花不了几个钱。再说了，没事不愿意出门，有事该出门还是少不了，火车站汽车站这类地方，人流再少也是有底线的。还有，市面上再冷清，饭店还是有客流的，凉茶清热去火，主要针对吃火锅人群，可以在商业区周边租广告牌，有争对性的投放广告。” 这句话本是赵泽君脑子灵光一现说出来的，事先也没多想，可说完之后，他自己猛地就醒悟过来了。 对啊，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机会，趁着**期间广告牌租用费便宜，拿下几个未来好地段的大广告牌，将来无论宣传什么，都事半功倍，还能省一大笔钱。 电话那头，老牛想想赵泽君的话也有道理，笑呵呵的说：“你小子倒是贼精贼精的。那正好，你有没有广告语？策划写了几个，我都不满意。” 广告语？这不是现成的嘛？ 赵泽君一乐：“怕上火，喝王……喝宝芝林！对了，就是‘怕上火，喝宝芝林’。” “怕上火，喝宝芝林……怕上火，喝宝芝林……”老牛嘀嘀咕咕的念叨了几遍，“不错，挺朗朗上口的，一听就能记住，特色鲜明。怕上火，喝宝芝林，嗯，就它了。” 赵泽君接着说：“广告画面我都想好了，大屏幕上跳出来这七个大字，用抑扬顿挫的声音朗诵，下面再加上一行小字，用播音腔念出来‘预防感冒，清热去火，xx医疗机构认证健康饮品。’，提一下有预防呼吸道感染的功效，广告里不能直说预防**，咱们让消费者自己去猜，然后在网络上找一批人造势，宣传宝芝林有预防**的作用。” “网上的那套东西我不懂，你去办行不行？”老牛问。 “没问题。” 红组蓝组闲了有段时间了，最初的那批人都是军子姜萱体校的同学，社会上的朋友，一直还保持着联系。 随着网络普及，水军的重要性也不断凸显，有机会的话，可以专门组建一支水军队伍，现在的红组蓝组虽然挺好用，但毕竟太过松散。 挂了电话，匆匆吃完饭，他拿出建武市地图摊在桌上。 找几个未来的繁华地段，乘着现在还没全面开发，**期间户外广告又便宜，低价拿下当地的广告牌。 上辈子有次吃饭闲聊，听说有家广告公司就是这么发家的，趁着**，用很便宜的价格拿了一大堆广告牌十年的使用权，**一过，用好几倍的价格转租了出去，狠狠赚了一大笔。 第八十五章 七块牌子 腾飞街道办新任主任陈达鹏最近有有点郁闷。 按理说，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街道办主任，成为国家最基层的党政机关的领导，对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从农村来白手起家的年轻人而言，绝对算的上是‘仕途顺利’。 上级有不少领导都是从街道办这个最基础的岗位上做出成绩得到提拔的。 当初任命会议上，区里领导也是这么鼓励他，街道是最基层单位，最贴近百姓生活，也是一片最能出成绩的广阔天空。 腾飞街道是建武市开发区下属，是新城区，这几年市里加大对新城区建设，基础设置很完备，无论是道路交通还是公共服务，都比老城区有明显优势，区里更是有很多招商引资的大型企业，居民主要以企业职工、本地年轻人和外地移民为主。 按理说，这样一个地方，的确大有可为。 陈达鹏刚上任不到一个月，还没来得及大展手脚，就赶上了**。他这个主任一门心思就扑到了这上面，带领着街道同事，在辖区内几乎是一个单位一个单位，一家挨着一家走访，宣传普及上面的政策法规，调查情况，进行慰问，安抚人心。 抗击**的工作的确颇有成效，可他遇到了另外一个麻烦。 经济问题。 街道办的收入来自两块，一块是上级财政下拨，一块是自己创收。 前面一块，保证了街道的人员工资和日常开销，后面一块创收才是大头。街道有没有钱，就要看有没有创收的本事。街道有钱了，在街道工作的人，福利待遇提高还是其次，关键是可以把各种活动搞得有声有色，更容易能出成绩。否则整天什么都不做，就在街道里日常办公，那是不要花钱，可也出不了成绩。 街道的创收能力，其实也是上级考核的一项软指标。上级领导嘴上一般不会提，可在心里一定会有衡量，能够合理合法创收，把手头资源利益最大化的下级，相对于碌碌无语安于守成的下级，前者显然更受领导青睐。 腾飞街道上一任主任，就是因为创收能力很强，为街道积累了一大批资产，升任区里。轮到陈达鹏，接手了一个好摊子，却没赶上好时机，**闹得人心惶惶，街道手里的几十间门面房有一大半都租不出去，其他的零星产业也是无人问津。 这两个月来，为了抗击**，街道花了不少钱，可进账却寥寥无几，要是按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多久，曾经富庶的腾飞街道，在自己手上就得出现赤字。 一旦出现赤字，给上级领导的印象就太差了，领导可不管你是不是受到**影响，任务就是任务，没难度要完成，有难度更要完成，否则凭什么让你来当这个主任？那么多街道都受到了**的影响，为什么就你腾飞街道不行？ 本来区里就有一部分人认为自己太年轻，不适合担任街道主任，如果在**中给上级领导增添了麻烦，更会给予对方攻击自己的口实。 “但愿**早点过去吧。”陈达鹏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期间冷冷清清，大资本都涌入了股票市场，小资本都抱在手里观望，等**过去了，情况应该会好转。 这天上午，陈达鹏正带着几个人，要去辖区菜市场检查卫生工作，刚出门，就看见一辆硕大的丰田巡洋舰停在门口。驾驶座里下来一个身材健硕却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的下车拉开了后门。 “你好，请问那位是陈主任？”后门里，走出了个同样年轻的男人，穿着很普通，整个人却显得非常精神，客客气气的问。 陈达鹏看了眼这辆少说价值一百多万的进口车，微笑着迎了上去，说：“我是陈达鹏，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姓赵，这是我的名片。”赵泽君双手递了一张名片过去。 从泽建成立之后，赵泽君就为自己印刷了名片，直到当上了牛石头的干爹，有了长生药业接近三分之一的股份，他的名片种类不断的增多，目前一共有四类。 前三类分别是泽建、泽阅法人总经理，长生药业副总经理，董事；最后一类，则是大杂烩，把他目前所有的头衔都挂上了，三家公司的重磅人物。 给陈达鹏的，就是第四类名片。 陈达鹏飞快的看了眼名片，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头衔之后，把名片收进怀里，对随行的工作人员说：“今天检查你们去吧，我和赵总聊点事。赵总，咱们楼上办公室说？” “好。” …… 楼上办公室里，陈达鹏泡上了茶，听赵泽君说明了来意之后，‘哦’了一声。 从这声‘哦’的强调里，能听得出来，陈达鹏对赵泽君所提的事情，兴趣不是很大。 “赵总，我们街道路边的商业广告牌，加在一起，一共只有七块。现在四块都已经租了出去，三块空着。您说的也没错，**嘛，街上没人，广告牌的确不好出租，不过另外四块，我们和对方之前是签订了三年的合同，即便**期间他们不做广告，租金还是要给的。” 赵泽君这趟，就是和陈达鹏商谈腾飞街道路边大型商业广告牌出租事项的，广告牌这一块，也属于街道管理。 陈达鹏兴趣不大，因为这一块不是街道的主要收入。 街道创收的大头，是门面房和一个街道企业，生产毛巾的，说起来也算是国企，当然规模很小，雇员也都是残疾人，严格说应该是社会福利企业，本来利润就不大，这两年毛巾的销路也越来越窄，企业收入有限。 而且正如他所言，大部分的牌子去年已经租出去了，签订了几年的合同，**并未对广告牌出租收入造成太大冲击。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兴趣，蚊子再小也是肉，三块牌子的租金每年也是笔稳定收入。 “陈主任，那三块牌子的具体租金是多少？”赵泽君也不着急，先找一个切入点，一点点谈。 陈达鹏沉吟了片刻，说了一个还算是有诚意的数字。比**之前的价格要低了20%。 如果和两年之后，腾飞街道在大建设中真正‘腾飞’起来的价格相比，陈达鹏现在给出的价格，几乎可以说是送的。 赵泽君之所以第一个就找到腾飞街道，是因为两年之后，建武市大兴土木，腾飞街道这一片，将改造成建武市最大的商业区。 建武市新步行街、第一家万达广场、第一条文化旅游街，都在腾飞街道辖区内或者有直接关联。 要是没记错的话，两三年之后，这个区的一位副区长，就是从腾飞街道提拔上去的年轻干部，好像也姓陈。 第八十六章 有背景的年轻人 两年以后，市里要花大力气把腾飞街道改造成商业圈，成为建武市最有潜力的新兴城区一部。 直到2016年，还是建武市最繁华的地带之一。 用当前的价格，无论在这里买了什么，两三年之后，都会进入高速的升值期。 至于大型的商业广告牌，到那时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建设是要规划来的，十字路口、商圈出入口等人流密集处，数量就那么多，多一块都没有，大型广告牌，全部被国内外知名企业常年‘霸占’着。 这些企业不缺钱，开多少钱对方都未必愿意转让。 “租期呢？”赵泽君不动声色的问。 “至少要签三年，而且必须一次性付清。赵总，你要是有兴趣，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现场看一看，满意的话，尽快签订合约。”陈达鹏说。 “不急不急。” 赵泽君站起来，走到墙边，办公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大型的规划图纸，很清晰的看见整个街道的全貌。规划图上，有很多用铅笔加上去的文字标注，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的陈主任平时没少在上面下功夫。 陈达鹏明白对方的意思，拿了铅笔，在图上三处点了点，说：“就在这几个位置。” “另外四块牌子，是在这里……”赵泽君随手在图纸上也点了几下。 陈达鹏十分意外：“嗯？赵总对我们街道的情况很熟悉嘛。” 这几个广告牌的位置，即便让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来，也未必能全部正确的指出来，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的，一个外人居然了然于胸。 “陈主任，我是这么想的。”赵泽君把逼递还给陈达鹏，说：“刚才您也说了，**期间，街上人流少，能不能通过街道和另外四块牌子的承租方商量，由我来转租，换而言之，这七块牌子，我都想租下来。” “七块都要？嗯，我可以问问。” “另外，我来之前专门看过规划图，除了现有的广告牌，腾飞街道至少还有五六处，都可以新建广告牌，如果能批下来的话，我来投资花钱建广告牌。这么一来，就是十几个牌子了。” 陈达鹏不置可否，背着手看着规划图，说：“哪几处，你点给我看看。” 赵泽君又在规划图上点了几下。 “赵总，你比我这个街道主任还熟悉情况嘛。来来来，请坐。” 陈达鹏没想到对方胃口这么大，而且明显是有备而来。 四个牌子的租金虽然不算多，可十几个牌子，每年对于街道就是一笔不可忽视的收入了。 不仅仅是收入，新建一批大型广告牌，也是街道的工程政绩之一。**期间，很多工程都停滞了，如果腾飞街道不仅能做好居民企业**防治工作，还能在经济发展、基础设施建设上，有所作为，哪怕是很小的作为，也是一处他工作上的亮点。 “赵总，你的想法我很赞同，也很欣赏。不过……”陈达鹏呵呵一笑：“我不太理解，您这么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对市场应该比我清楚，现在**，你忽然拿下这么多广告牌，还要新建，似乎……呵呵……” 陈达鹏一个劲地呵呵呵，其实有两层意思。 一层是赵泽君太年轻，他不太放心；第二就是话面上的意思了，**期间，广告牌效果大打折扣，别的企业根本不会在这上面花钱，他为什么要大批承租？ 赵泽君也跟着笑，他的战略意图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这些牌子呢，都是为长生药业准备的，药业推出了一款新的健康饮品，希望能借着**的机会，进行推广。” “哦，就是您名片上的这家制药单位。” “也不是制药，当前推出了一款中药凉茶产品。”凉茶的事情先不着急，说回正题，“另外，实话实话，这场**早晚会过去，按照咱们市的发展势头，用不了几年，我相信，腾飞社区就会真正的腾飞，到时候恐怕就轮不到我来租广告牌了。我这也是未雨绸缪。至于钱嘛，长生药业的大股东，是德源集团的老总牛胜利本人，我是小股东，帮着牛总跑跑腿的。除了腾飞社区，其实牛总在全国不少大城市，都投入重金，准备进行宣传。”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牛胜利的确是准备花钱宣传宝芝灵凉茶，但提前承租广告牌，是赵泽君个人行为，这些牌子是赵泽君个人名义来租的，可以为宝芝灵凉茶宣传，也能用作它途。 说到德源集团和牛胜利，陈达鹏一下子恍然大悟。 德源集团是干什么的？能源企业，煤老板，最不缺的就是钱。牛胜利的脾气在省里也是有名气的，做什么生意都是用钱开路，无往而不利。 对方说得不错，**总会过去，腾飞街道也会恢复原来繁华，租这些广告牌，充其量在一两年之内损失点租金，这点钱，对于德源集团根本是九牛一毛。 而且对方也说得很明白，人家就是看好腾飞社区的未来发展趋势，提前投资。 最吸引陈达鹏的，其实还不是那些广告牌，而是能和德源集团牵上线，对于一个街道来说，如果通过招商引资，引进德源这样的大公司资本，各项建设工作得到德源集团的支持，绝对是了不起的政绩。 “赵总，这几天我开会研究，向上级汇报一下。嗯，最迟下周一，我们再见面，你看好不好？”陈达鹏说。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临出门之前，赵泽君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说：“哦对了，刚才说的那款凉茶饮品，有一定的预防呼吸道疾病作用，长生药业想赞助给街道一批，一来嘛，为抗击**贡献一份力量，二来嘛，也希望街道能帮着我们一起宣传宣传。” “那是好事啊！我代表街道感谢赵总和长生药业！” …… 没等到周一，周五下午，陈达鹏就来电话了。 街道内部讨论，向上级部门报批，效率惊人的高。 腾飞街道和赵泽君签订了协议。 当前的七块广告牌，除了一家之前的承租者不肯转让，其余六块，全部由赵泽君承租，租期五年； 此外，在赵泽君选取的六处地点，再新建七块大型商业广告牌，由泽建公司承建。 签合约的时候，陈达鹏才知道，原来这位年轻的赵总，名片上那一串头衔都是实实在在的，手头还真的还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建筑公司。 这七块新建的大型广告牌，产权当然是属于国家，但由于是泽建公司全权出资，等于是赵泽君自己花钱，帮街道建设，承租期定为十年。十年之后同等条件下，有优先承租权。 第八十七章 聊聊艺术 按照常理，用当年的价格，一次性把公共设施出租十年，未免不合情理，更不符合市场规律。 城市在发展，物价在波动，一年有一年的情况，就算腾飞街道没有任何好政策，随大流跟着建武市发展走，几年后水涨船高，各种设施也不会是当前的价格。 陈达鹏有陈达鹏的考虑。 不要说十年，五年之后的事情谁知道？说不定两三年之后，他就已经不在腾飞街道主任的位子上了。前人费力栽树，后人安然乘凉，这种事不太适合于官场。在他任职期间，把收益最大化，才符合他的利益。 随着合约一起签订的，还有一整车一百箱‘宝芝林凉茶’，在街道大门口的空地上，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捐助仪式，市里媒体还进行了采访报道。 “据悉，这批宝芝林凉茶经过医疗机构认证，对于上呼吸道感染，清热去火有明显效果，在**期间，将作为慰问品，送到抗战在**第一线的医护人员手中……” 这个采访，赵泽君没露面。他希望抱上老牛这条大腿，有需要的时候能帮得上自己，但并不想被人认为他赵泽君是‘德源集团’的代言人。 和这些煤老板的关系，要有个度。 没过多久，赵泽君得知，其实除了建武市，苏南省下属的所有城市，和附近七八个省的主要城市里，都至少有一家单位，接收到了长生药业赠送的宝芝林凉茶，作为慰问品，向医疗人员赠送。 “牛总，我就说必须你牵头才行吧，让我来做，废了半天力气，才能在建武市一个街道范围内宣传，你一出手，小半个国家都知道了。”赵泽君在电话里开玩笑说。 “你这点子不错，送了一大批出去，初步销路也算是打开了。” 目前宣传主要依靠实体广告，腾飞社区那片几个广告牌子上，一水的‘怕上火，喝宝芝林’，姜萱分了一个施工队来建武市，负责新建广告牌的工作，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整个商业区都会被洗脑式广告轰炸。 不过区域性的实体广告还远远不够，凉茶只是有第一批销量，却还不到赚钱的地步，实体产业前期投入实在太大了，没德源集团，赵泽君这种财力的，根本玩不转。 接下来，老牛准备进一步宣传，联系电视台，投放广告，宣传语就是赵泽君定下的那句‘怕上火，喝宝芝林’。 广告费用和拍摄费用，各类公关费用，老牛解决，赵泽君的任务，是拍摄广告片，确定时间档。 用老牛的原话说‘这些新潮的事情，你小子还是很懂行的，交给你办我放心。’ 赵泽君无话可说，自己好歹是长生药业的二股东，有老牛这个大魔王在上面，想当甩手掌柜，只负责提意见不干活，恐怕不可能。 再者嘛，老牛不一定在乎长生药业赚得这点钱，自己可不行。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宝芝林能和上辈子的王老吉一样火爆，连老牛都得把它当个会生金蛋的母鸡。 2003年，特别火的电视剧不多，赵泽君唯一记得一部还算火爆的，时间上正好契合：还珠格格第三部。 超级大烂片是肯定的，不过收视率一直在前三，乘着还没上映，让老牛找关系，提前把广告时段拿下来。 到了04年05年，电视剧迎来了一个高峰，出现一大批火爆剧，汉武大帝，血色浪漫，大长今，收视率和口碑都爆棚……嗯，这个先记下来，将来能用得上。 老牛不知道啥是还珠格格，格格嘛，就是女娃，女娃嘛，就是赔钱货，搞不懂怎么有那么多人看。反正交给赵泽君，他选哪个就是哪个。 至于拍摄广告片，赵泽君依稀记得上辈子王老吉的广告，有很多俊男美女出场。 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拨通了王炎的电话：“王哥，忙不忙？” “嗯，在健身房。你等下，我上岸和你说。”电话那头传来水声，好像是从泳池里爬起来，过了一会，就听王炎笑呵呵的说：“听说牛石头认了你当干爹？恭喜你啊。” “机缘巧合，有机会见面详聊。”赵泽君呵呵一笑：“王哥，你不是有个小侄女嘛，我手头有部广告片，就是和牛总合作的那个饮料，准备拍广告在电视台投放，问问她有没有兴趣玩个票。” 有次在健身房，王炎随口提到有个小侄女，也在建武市上大学，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问赵泽君要不要见见。 赵泽君现在没太多心思风花雪月，况且是王炎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了就是相亲。听王炎的语气，应该很疼这个侄女，否则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来干媒婆的行当。 当时想如果不成，反而搞得尴尬，于是干脆推了。而且抱大腿，也不必非要弄到自己牺牲色相的地步。 这次正好有机会，也缺人，顺手做个人情。 “好啊，我来问问她，这丫头自己主意拿得很稳，她不开口，我这个当叔叔的也不不敢替她乱答应。” “好，我等你回话。” 没过多久，王炎就回电话了，语气抱歉的说，他侄女最近学习太忙，学校又封校，恐怕没时间。 “嗯我知道了，那有时间再联系。”赵泽君倒是无所谓，顺手一个人情，自己心意到了就行。 …… 艺校大礼堂。 “静一静，静一静啊！” 大礼堂主席台上，一溜排坐着五位评审老师，两位特邀评审老师，这两位特邀评审老师，都是业内知名演员。 下面做了上百号学生，都是今年的毕业生。 “大家知道啊，因为**的缘故，咱们毕业评审提前了。这次评审呢，除了学校老师，咱们请来了业内知名的艺术家，张老师，宋老师两位。大家鼓掌欢迎！” 一阵热烈掌声，那两位特邀评审老师，一男一女，都是业内著名演员，尤其是那个中年男老师，以饰演皇帝出名，这两年在国内很红，绝对的一线演员，在这些艺校学生眼里，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好，那么在这次毕业评审中，涌现出很多优秀的作品，按照惯例，学校评出了一二三等奖，下面，请两位老师颁奖并致辞！” “张老师你先请。” “女士优先，女士优先，宋老师你先请。” 两人谦让了一阵，还是女演员先来颁了一等奖：“一等奖，芳草青葱……” 一个男生在掌声中洋洋得意的上台领奖，宋老师又进行了一番点评。 接下来，张老师接过话筒，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二等奖，最初的梦想，创作人，周媛媛。” 同样的流程，在掌声中周媛媛上台从张老师手里接过奖状奖金，张老师也进行了一番点评：“这部短剧，主题积极向上，人物贴近生活，尤其是主题歌，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让整部短剧得到了升华，堪称一部经典的励志片……” 颁奖结束之后，周媛媛刚走出大礼堂，班主任老师就从后面追上来，“周媛媛，你晚上打扮打扮，张老师想请咱们班几个优秀毕业生吃顿饭，大家一起聊聊艺术。” 第八十八章 谈谈剧本 周媛媛想了想，问：“都是哪些人去啊？” “一二三等奖获得者，还有我们班几个女生作陪。” 周娜稍稍迟疑了片刻，班主任老师很敏锐的发现了这点，拍了拍她的胳膊，低声说：“张老师在业内风评还不错，他最近还有几部戏要上，老师觉得是个机会，到底去不去，你自己考虑。” 周媛媛连忙摇摇头：“不是不是，我刚才走神了。那我晚上过去。” “好，少喝点酒，注意安全，有事就给老师打电话。”班主任老师说。 “谢谢老师，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告别老师，拿了晚上吃饭的地址，周娜回寝室，画了个一个能表示出充分的重视，但并不妖艳的妆容。 由于专业和未来工作关系，艺校算是半只脚在娱乐圈里，艺校的学生，不可避免的要和各路的名演员、前辈、投资方，甚至是领导打交道，像今天这样的陪酒吃饭，不在少数。 娱乐圈人脉太重要了，多认识点知名艺人，对于未来的发展有很大帮助，尤其是张老师这类业内知名演员，随便提带一下，推荐去剧组演个小配角，往往就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种饭局也有一定的危险性，艺校女生在饭局上沦陷被潜规则的不在少数，所以刚才班主任老师会刻意说那句‘张老师在业内风评还不错’。 对大多数女生而言，如果通过潜规则，能换来出头的机会，有大把人抢着愿意干。怕就怕，人被潜了，机会也没有，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次数多了，跟的人也多了，女生自己破罐破摔，没成名，反而成了圈子里的玩物。 当然，这种事一般都是你情我愿的，真正用强迫手段的毕竟还是极少数，大多数情况下，主动权掌握在女生手里。 周媛媛画好了妆，换了一条有文艺气质的长裙，想了想，又带了一台有录音功能的手机，离开寝室奔赴饭局。 各大高校封校，艺校也不例外，不过由于专业关系，艺校封校就是走个形式，拿着出门条离开学校，打车来到市里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 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张老师在上首，正和右手边的一个女学生交头接耳聊着什么。看见周媛媛来了，拿了一等奖的那个男生站起来大声说：“呦，周大美女你可算来了，快快快，赶紧入座！张老师是前辈，等你半天了，你可要自罚三杯啊！” “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塞车，我自罚！”周媛媛放下包，在下首坐好就要倒酒。 “你怎么能坐那呢？！” 又是那个男生，“你这个二等奖，可是张老师亲手发的，你坐我这里，在张老师身边，好好感谢感谢老师对你的栽培和提拔嘛！” 说着话，也不管周媛媛愿意与否，就走过来把周媛媛的包拿到自己的座位上，放在张老师的左手边。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太闹腾。”张老师慈眉善目的挥了挥手：“好吧好吧，小周啊，你过来坐，正好我和你聊几句，你那个片子挺有水准的。” “好的。”周媛媛只能走过去坐下。 “来来来，自己来迟了，自己喝啊！”男生主动把一瓶白酒递给周媛媛。 “张老师，各位同学，实在不好意思，我自罚，自罚！” 这种场面周媛媛也见过不少，她从三四岁起就喝酒，酒量是正儿八经练过的，干翻普通男人两三个不在话下，一点都不怯场，咕咚咕咚三杯酒就下肚了。 “好，女中豪杰啊！”张老师带头鼓掌，“来来来，我也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我敬张老师。”周媛媛赶紧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那个第一名男生又说话了：“这不行啊，张老师什么辈分，咱们什么辈分，媛媛，张老师喝一杯，你要喝三杯！” “对对，必须的！”坐边上的另一个女生也起哄。 “小周啊，你别听他们瞎说，闻道有先后而已。”张老师摆摆手，很客气的说：“你的片子我看了，很有潜力，将来的艺术圈，是你们的天下。” “张老师这么夸你，你喝一杯更不行了！这样，媛媛你换大杯！”第一名男生不由分说就冲服务员吼了一嗓子：“换个大杯子来……” …… 饭局上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很快七八瓶白酒都见了底，一个个也喝得满脸通红。 聊天的话题，从毕业作品，说道张老师的作品，又聊到艺术，不知道哪个起了个头，聊起了********第一名男生说了荤段子，然后说：“要说咱们这一届，身材最好的，那肯定不是媛媛，但要说最有女人味的，媛媛非你莫属！” “喝多了吧小杨，你看看你，赶紧去醒醒酒。”张老师喷着酒气，哈哈一笑，然后转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周媛媛，目光从她脸上挪到胸部，点点头：“媛媛的外在形象的确很不错，适合出演古装剧。” “张老师，您是古装剧之王，以后还请您多多提携晚辈。”周媛媛咕咚又干了一杯，一亮杯底。 “好！来来来，大家也喝。” 张老师一只手举杯，微笑着冲众人一晃。 就在这时候，周媛媛大腿一热。 在桌下，张老师的另外一只手在她大腿上轻轻磨磋着，一点点的朝着大腿根部滑动。 周媛媛脸色微微一沉，假装碰掉了勺子，蹲下来去捡，顺势躲开了张老师的魔爪。 重新坐好之后，张老师好像什么都发生过一样，偏过头，小声的对周媛媛说：“媛媛啊，不瞒你说，我下面一部戏，缺一个女四号，我觉得你很合适。这个角色呢，虽然戏份不多，可合作的都是大牌老师，非常适合像你们这样初次踏入影视圈的年轻人。” 说着话，手又从桌面下伸了过来，放在周媛媛的大腿上轻轻的抚摸着。 周媛媛身体微微一颤，忍住恶心，挤出笑容，说：“谢谢张老师，那我什么时候去剧组报道？” “不急不急，这样，我在楼上6018开了间房，吃完饭，你过来，我和你好好聊聊剧本。” 张老师微微一笑，把手从周媛媛腿上拿开，意味深长的说：“虽然我觉得你合适，可还是要看你的领悟力和表现力怎么样。” 第八十九章 要成为哪种人 凌晨十二点半，夜色酒吧。 酒吧歌手在昏暗的灯光中，用沙哑的声音清唱着民谣。 周媛媛坐在角落的卡座里，身边有个打扮的油光水亮的帅哥，穿着紧身的包腿裤，脑袋上的毛在灯光中都能反光刺瞎人的眼。 帅哥贴在她耳朵边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周媛媛吃吃的笑了起来。 赵泽君晚上正准备给周媛媛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拍广告片的门路和经验，刚接通电话，没等道明打电话的目的，周媛媛就说了一句‘我在夜色酒吧，你能来陪我坐坐吗？’ 于是翻墙出门，开车到了酒吧。 刚走进她身边一米范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你是……”帅哥抬头意外的看了眼赵泽君。 周媛媛慵懒的挥了挥手，“小帅哥，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来了。” “那你刚才说要一起出去。”皮裤帅哥一脸茫然。 “下次你选个好时机，等我男朋友不在的时候，再来找我。”周媛媛飞了个媚眼。 帅哥看看周媛媛，又看看赵泽君，嘀咕了一句‘有病’，然后转身离开卡座。 赵泽君距离她有半米坐下了，皱皱眉：“你喝了多少酒？” “你再不来，我就要被坏人带走开房了。”周媛媛喷着酒气，眼神朦胧，用从来没有过的柔腻语气撒娇似的说。 赵泽君眯着眼打量着周媛媛，又看看郁闷皮裤帅哥的背影，摇头说：“坏人？到底谁是坏人还说不准呢。” 周媛媛斜斜的倚在沙发背上问，“你知道酒量好的人最大的烦恼是什么吗？” “花钱多？”赵泽君想了想说。 “no！”周媛媛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摇晃，醉眼朦胧的说：“是想灌醉自己的时候，怎么样都灌不醉。你试过那种快要酒精中毒死了，脑子却还是清醒的状态吗？” “那你知道有什么让男人比面对一个准备和你谈人生的女人更头疼的事吗？”赵泽君问了一串很长的问。 周媛媛歪着头，红彤彤的大眼睛幅度很大的转动了几下，忽然很开心的说：“哦，我猜到了！那一定是这个女人已经喝醉了！” 赵泽君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行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学校吧。什么事，等醒了再说。” “我不回去，破寝室，一点点大，翻个身都怕从床上掉下来，几个臭八婆天天在寝室八卦，烦死了！”周媛媛用力的扭了扭，趴在桌子上，撑着脸颊，笑吟吟的说：“你别怕，我不跟你谈人生。” “那就好。” “跟你说个真人真事吧，今天我遇上一个有名的艺术家，对方要给我介绍角色呢。” “好事啊。” “不过，介绍之前，他要我去他房间，和他聊剧本。你说好笑不好笑？”周媛媛扑闪着眼睛，自己先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发抖。 赵泽君默默的看着她，没说话。 “你不好奇我去没去吗？”周媛媛问。 “想说就说呗，不想说也没人强迫你。”赵泽君点上一支烟，淡淡的说：“聊剧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周媛媛抢过一支烟，在手里把玩着，却不笑了，抬头很认真的盯着赵泽君，一字一句的问：“难道进演艺圈，就一定要去这些老男人房间里聊剧本嘛？你是老板，你告诉我，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不好色的老板？” 赵泽君想了想，说：“这世上有没有不好色的老板，我不知道，不过我看见过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有的满心欢喜的接受，也有一些态度坚决的拒绝，过着自己的日子。但是这两种人，都活得好好的。还有两种人，同样是漂亮的女孩子，却活得很不好。” “哪两种？” “明明身体上已经接受，并且从中获利，心里却一直抗拒，觉得都是社会逼我的；还有身体上拒绝，心里却羡慕嫉妒的要死的，也把所有责任都归结到社会上的。” 赵泽君弹了弹烟灰，“这两种人，用专业术语，就叫做精分，精神分裂。朋友一场，你当前两种人，我都愿意祝福你，但不希望看到你成为后两种人。” 周媛媛低着头，沉默了有半支烟的时间，有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摇摇头，说：“我没去，在楼下犹豫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离开了。”说着，从手包里拿出来手机晃了晃。 “我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去吃饭之前，我还准备了录音手机，把他对我说的那些话都录了下来。可是决定离开之后，我才意识到，录音与否，都没有任何意义。” “行了，没什么决定是一定正确或者错误的，唯一正确的，就是已经做出的决定。” 赵泽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至少我很欣赏你的决定。” “谢谢。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叫出来，听我讲这些废话。”周媛媛的状态似乎好了点，抬手撩了下耳边的长发，问：“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事？” 赵泽君看看桌上的空酒瓶，“你现在还能谈事？” “小看人了吧，我十二岁的时候，就能喝半斤，真拼起来，你不一定能喝过我。” “是有个事，和朋友一起办了个厂，推出一款新饮料，想拍一条广告片在电视台宣传。问问你能不能做？” “那，要不要去你房间谈剧本？”周媛媛故意眯着眼睛打量了赵泽君几眼，“要是你的话，我说不定会改变决定哦。” “谈剧本的话，还是在现场比较好，再者，我主业不在这上面，恐怕也没多少时间和你谈剧本。”赵泽君说。 “德性！”周媛媛哼了一声，然后升了个大大的懒腰，说：“你赵老板的正事我可不敢耽误了，拍广告片问题不大，你先送我回去吧，我明天脑子清醒了，你再和我详细聊一聊，我认真准备下。” “好。” 周媛媛还是喝多了，结了账，赵泽君只能搀着她从酒吧外的复古铁梯子下楼。 刚走到停车场，黑灯瞎火，刚才那个头发油光水亮的帅哥忽然带着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从后面跟了上来，拦在赵泽君面前。 “有事？”赵泽君面无表情的问。 “耍了我一道，这就走了？不合适吧？”帅哥盯着半挂在赵泽君身上的周媛媛，阴阴的问。 “帅哥，不是说了嘛，下次等我男朋友不在，你再约我。”周媛媛倚着赵泽君肩膀，笑得很开心，也很浪。 帅哥被周媛媛的媚眼电了一下，酒劲色心一起涌上来，狞笑去摸周媛媛脸蛋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干脆就在这，我让我两兄弟按住你男朋友，让他在边上看好不好？” 第九十章 幸福谁说了算（七更） 皮裤帅哥手还没摸到周媛媛脸，周媛媛一甩头，躲开了，反而借着酒劲，趴在赵泽君耳朵边上，轻轻的吹了口气，低声娇嗔说：“他欺负我。” “你就惹事吧！” 赵泽君翻了个白眼，四周看了看，自言自语的问：“这里没监控吧？” 小帅哥和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愣，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应该没，打吧。” 赵泽君话音刚落，小帅哥忽然中了邪似的，整个人腾空而起半米多高，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没等他爬起来，脸上就被一双厚底大头皮鞋狠狠踹了一脚，脸上就跟电视上血浆袋子炸了似的，噗嗤噗嗤全是血。 另外两个人这才发现，一个个头不高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停车场里走出来，就站在他们身后，抬手就放倒了其中一个。 “我**！”一个小混混刚要动手，军子的拳头已经狠狠打中了他的胃部，把他整个人打得原地弯腰跳了一下。 三个人扭打在一处。 “我们上车。”赵泽君揽着周媛媛朝巡洋舰方向走。 这下轮到周媛媛担心了，她刚才看见军子从后面走出来，见过军子一次，知道是赵泽君的保镖，可现在对方三个打一个，赵泽君显然没有插手帮忙的意思，有些紧张的问：“他没事吧？” “这些事你不用管。” 看到巡洋舰，周媛媛又是微微一愣，这种车她看见过几次，对方无一不是真正的有钱人，印象中赵泽君的财力，似乎还没到这一步。 可那点诧异很快就被对身后的战况的担心取代了。 身后不停的传来叫嚷、痛呼，以及硬物和身体碰撞的沉闷声音。 在车上等了有三四分钟，军子回来了，上车坐上副驾驶座，一言不发的发动汽车，缓缓离开停车场。 小小插曲之后，巡洋舰平稳的行驶在半夜无人的马路上。 一路上都很沉默，到了艺校大门口，周媛媛没下车，忽然开口说：“对不起，我不该任性，故意惹事的。” “嗯。”赵泽君点点头。 周媛媛抬起头，望着赵泽君，鼓起勇气说：“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幼稚，可是我只是想告诉自己，还有男人愿意保护我。看来我今天真的喝多了。” “我自己这两天也有点上火，几个小流氓，打了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赵泽君放下车窗，朝学校大门方向看了看，“你现在还能进去吗？要不要给老师打个电话？” “不用。那……我回去了，明天再联系。”周媛媛拉开车门，回头看了赵泽君一眼，见赵泽君扭头看着校门方向，她心里一阵失落，拿着包转身下车。 …… 等到周媛媛进了校门之后，军子重新发动汽车，朝科大开过去。 “你还好吧？”赵泽君问军子。 “没事，那三个人都喝多了，我先下手，他们没怎么还手。”军子犹豫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看了在后排的赵泽君一眼，说：“哥，那姑娘喜欢你。” “嗯，我知道。”赵泽君笑了笑，说：“我和她不合适。跟了我，她未必会幸福。” 军子平时话不多，有时候像个透明人一样，车里又是一阵沉默。 广播里，在放周治平的一首老歌， ‘而那些做过的梦，唱过的歌，爱过的人，让我们天真的以为，永远不会结束的事，留在漫漫岁月，不能再续……’ 军子随手把广播声音调得小了一些，又说：“哥你其实挺大男子主义的。” “嗯？怎么说？”赵泽君好奇的问。 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自己，要说大男子主义，姜萱好像更合适点，连军子都比自己合适。 “嗯，你说她跟着你，不会幸福，好像是帮她做了决定，可是……我也说不好，怎么说呢，幸福不幸福的，她们自己说了才算吧。”军子说。 赵泽君一下子愣住了。 …… 周媛媛从来没想过幸福还是不幸福这个问题。 回到寝室，她蹑手蹑脚的梳洗完毕，爬上狭窄的小床，睁着眼睛，脑海中想了很多事。 第一次，看见赵泽君，是夏语冰的生日会上，这个人让她眼前一亮：有才华，会赚钱，年轻，连姜萱那样的狠人都能拿得住。 双方的第二次交道，严格说，是在生日会之后，关于那首歌使用权的几次交流。 无论是女人的直觉，还是个人的经历，周媛媛都能感觉到，赵泽君虽然帮忙，但是明显在刻意的避免和她接触。 为什么？当然不是因为她不够漂亮，不够女人，而是因为那时候，他和夏语冰差不多已经在一起，而自己和夏语冰是闺蜜。 他在避嫌。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是能力上的表现，那之后的事，则是这个男人人品的表现。那些明明有女朋友，却和女朋友的漂亮闺蜜打得火热的男人，她见得太多了，无论有一千个一万个看似站得住脚的理由，骨子里那点本质都不会变：男人的**和虚荣心。 反过来如果是女人也一样。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才真正对赵泽君有所动心。 后来一段时间双方没联系，其实也没多久，半年而已，再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又一次展现了惊人的才华和能力，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两家公司的掌门人。泽阅她是知道的，艺校爱看小说的年轻人不在少数。 一个年轻英俊，人品优秀，又有能力帮助自己改变生活的男人，有什么理由不去爱慕？ 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单身？ 如果能和赵泽君在一起，是不是也证明了，自己并不比夏语冰这个天之骄女差！ 于是才有了近期频繁的联系对方，甚至主动的流露出各种爱慕小动作。 而今晚对方在酒吧和她简单的聊的几句话，之后的一场斗殴，让她更加从这个比她还小两岁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汹汹的男性气息。这种气息，对于周媛媛而言，像是无法抗拒的美味，深深的吸引着她。 好多好多的理由加在一起，周媛媛自己也糊涂了，到底是因为仰慕？是欣赏？是迷恋？是爱情？是争强好胜，还是功利心？ 她想的脑仁都发疼，也没有想出结果，可是脑子里，就是忍不住的去想这个男人。 第九十一章 盗版涌现 周媛媛满腹心事，到了凌晨四五点，困意来袭，实在忍不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睁开眼，下意识看了床头闹钟，居然才早上络上出现了一批专门进行盗版的小说网站。 是盗版网站，而不是分享论坛。 这些网站从表面上，完全就是一个个专门提供小说阅读服务的网站，和业内的起点、泽阅以及几个零星的小型网络小说网站并没有不同，但盗版网站没有自己的写手，网站里的书，全是从各正版网站盗版而来。 盗版的效率也非常高，几乎所有的上架vip书籍，在盗版网站里都能找到，大部分正版章节发布两个小时之内，盗版就会跟着出来。 如果仅仅是正规盗版网站出现，倒还不至于让日照太过于紧张。 从做正版开始那一天起，赵泽君就一直在给整个泽阅灌输这样一种概念：盗版不可怕，不是，至少在目前，不是正版最大的敌人。 盗版越繁荣，就说明正版越昌盛。 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盗版的问题赵泽君解决不了，短时间之内，谁都解决不了，所以干脆营造出相对轻松的氛围，让员工把心思和精力用在能解决的问题上，尽量少被盗版困扰。 所以有规模的专业盗版网站出现，是在赵泽君和日照预料之中的事情，早晚而已。 日照之所以紧张，还不是因为盗版网站本身，而是发现这些网站的过程！ 第九十二章 竞价排名 盗版不吓人，但日照发现盗版网站横行的过程，让他心中一阵凉意！ 日照家有个小侄子也喜欢看网络小说，有次家庭聚会聊起网络小说头头是道的，说了一大堆当红知名小说，其中大部分都是泽阅的。 奇怪的是，小侄子竟然不知道泽阅中文网。 日照就问他，在哪看小说。 小侄子说同学推荐的，去网上搜一下，就能看见了。 自从00年百度出现之后，很快就占领了国内市场，尽管有世界第一大搜索引擎谷歌在一旁虎视眈眈，但百度更符合国人的使用习惯，是上网搜索的首选，所谓的‘网上找书’，基本都是用百度引擎搜索。 日照在百度上搜了几本当红的小说名字。 搜索结果中，排名靠前的几乎全是盗版网站。 泽阅的排名非常靠后，往往是第一页的中间甚至下方，而几本大火的书，比如流氓系列，泽阅这个正儿，第二，是行业内另一家小网站……接下来四五家，都是小网站和盗版网站。 而真正的行业老大泽阅中文网，居然只排在第七名。 要是浏览器显示比例稍微设置大一点，泽阅都不会出现在第一版屏幕中，还要朝下拉滚动条才能看见。 “这他妈的王。 “咱们没花钱，起点花钱了。”日照恍然。 “看见没，人家这才是踏踏实实做企业的态度，咱们还是嫩了点。”赵泽君呵呵一笑，“以书名做关键字竞价，当然不现实。但是如果是‘网络小说’这四个字呢？” “你的意思是，其他关键字不管，我们集中火力，拿下‘网络小说’这个词的竞价排名？”日照问。 “对，不仅是网络小说，小说，阅读，中文网，这几个关键字都是重点，只要能保住这几个关键字的排名，就能引来很大一部分新读者流量。这件事上，抓主要矛盾就行。” “那好，我立刻联系百度出价。”说完，日照还是有些不甘心，苦笑说：“就是便宜了百度。” “也不能这么说，百度做公司，也是有成本的嘛，不赚钱他做什么，还真以为这是一群燃烧自己，复兴民族的义士啊？” 嘴上这么劝着日照，赵泽君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 天道冥冥报应不爽，你百度今天恶心我一把，那老子截你的胡，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第九十三章 竹林风（十更） 盗版的事忙了大半天，刚吃完中饭，李明然来了个电话，邀请赵泽君下午去一堂讲座。 主讲的是一位在硅谷工作的校友。 讲座上，校友聊到了美国最近兴起的一批社交媒体。短短半年之间，硅谷多出了十几家做社交媒体的企业，这位校友断言，在未来十年之内，社交媒体会取代游戏，成为最有前途最赚钱的网络经济。 “你委托研发的那个项目，严格说起来也算是社交媒体一类吧。你也赞同他说的？” 李明然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年轻的学生了。美国可以说是全世界科技最前沿，这位从硅谷回来的杰出校友的理论刚在美国兴起不久，而赵泽君早就了然于胸甚至开始布局了。 赵泽君微微一笑：“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做这个项目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发展壮大泽阅中文网。李教授，项目研发进度如何？” “你这个项目很奇特，看起来功能很简单，其实涉及到很复杂的算法优化，还有那几个附属小项目，技术难度比核心项目本身还要麻烦，你又提了大数据要求，需要进一步完善。” “尽快吧。”赵泽君说：“还是要保证功能性。” 李明然哈哈一笑：“又快又好，这是悖论嘛。” 赵泽君也笑了，说：“经济开道，才能创造奇迹嘛。” 两人开着玩笑，就走到了学校大门口。跟着李明然混一趟出门，省的翻墙。 一个有些文艺范的女生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睛看过来。 赵泽君一愣。 “找你的吧？”李明然很识趣的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李教授你慢走。” 告别李明然，赵泽君大步走向女生，“不好意思，有点急事，忘了给你打电话了！” 周媛媛最后还是没绷住。 她给自己找了几个很站得住脚的理由，告诉自己这是兴师问罪，主动来找赵泽君。 刚到门口，正想着打电话怎么说，就看见赵泽君出来了。 本来一肚子情绪想要发泄，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金牛座的女生，也许特别能忍，变成淡淡一笑，“哦。” “这样，晚上请你吃顿饭，顺便聊下广告。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想出来几个剧本，还有首合适的主题曲，你正好参谋参谋。”赵泽君说。 主题曲三个字转移了周媛媛的注意力，“不会又是你原创的吧？” 当然不是，但也不能说是抄几年后的，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周媛媛有点抓狂，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上了车，见赵泽君没带保镖，她之前那点怨气莫名其妙的也消失了，虽然等了一天，毕竟最后能在一起单独吃个饭。单独吃饭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哦对了，我再去接个人，你们认识认识。”赵泽君揉动方向盘，目视前方随口说。 “啊？！” …… 巡洋舰达到目的地，苏南省大学的后门，周媛媛心里忽然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他来苏南大学接谁？！ 小心翼翼的瞄了赵泽君一眼，神色如常，看不出有恼火或者期待的情绪，周媛媛更拿不准了。 耐着性子等了快半个小时，周媛媛几乎都要崩不住了，生怕下一秒，夏语冰出现在后门。 “咚咚咚！” 有人敲车窗，周媛媛猛地转过头，一个漂亮的女生站在车门外。 …… 赵泽君要接的人是周娜，广告片里有个女主角，赵泽君觉得周娜的气质挺合适。 青春活泼。 周娜和周媛媛第一次见面，之前彼此都不知道有对方这么个人，不过却很快就熟稔起来，好像还挺投缘，一路上一直在聊各种化妆品，不时爆发出一阵‘原来你也用这种好有缘哦’的笑声。 赵泽君也没能插上话，到了饭店坐定，话归正题，聊起了广告片。 大致的设定是一对年轻男女，走遍全国各地品尝美食，主要是辛辣火锅类，随身带着的包里总是装着一瓶宝芝林，每次吃饭就朝把宝芝林朝桌上一放，有次隔壁桌的女生看见面前红彤彤的火锅，好奇说小姑娘你皮肤怎么这么好呢，吃火锅不起痘痘，然后两个年轻男女同时很傻逼的大喊：怕上火，喝宝芝林！ “是不是能加点爱情桥段进去？”周娜说：“哥你看是这样的啊，如果没有爱情，为什么要一对年轻男女的，完全可以是一个人孤身旅行，或者一群朋友，显得更热闹点。吃火锅嘛，肯定是热闹的。” “嗯嗯嗯，这个想法不错。”赵泽君点点头，有点意外，没想到周娜还挺有想法的，转头问周媛媛：“你看呢？” “嗯，你这个创意不错，但是和预防呼吸道感染，清热去火的疗效也没有太多的结合起来吧？”周媛媛说。 集思广益还是有好处的，两个女生的观点都有可取之处。 不过广告片时间短，加入太多的元素，容易显得乱。 赵泽君低着头想了想，说：“这样，爱情元素不用刻意添加，拍摄的时候加一个细节：宝芝林是男生随着带着的，每次女生感冒，打喷嚏，吃火锅，男生都会拿出一罐宝芝林，这不就体现出两人的关系了。” “这么细心啊。”周媛媛若有深意的看了赵泽君一眼。 媚眼抛给了瞎子，赵泽君低着头在割牛排。 “主题歌呢？”周娜问。 主题歌赵泽君预选了好几首，广告片的节奏以轻松欢乐为主，外加一点温馨，还要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最后定了几年后韩雪演唱的《竹林风》。 这个女演员无论是演戏还是唱歌，都无甚建树，不过人长得挺漂亮，后台好像很硬，是春晚的常客。 这首竹林风差不多能算是她演艺娱乐事业的最巅峰之作，在07年春晚上演唱，之后获得了年度十大金曲，传唱度很高。 最有意思的是，这首歌最初也是为了一款茶饮料量身定制的，意境定位是夏天里小小增温的甜蜜爱情，很适合凉茶宣传。 一个好的广告和她的毕业短片有共同之处：内容并不是第一位，相反，一句朗朗上口的广告词，一首旋律动人的主题曲或者背景音乐，甚至是一个有特点的女主角，都能让观众记住这个广告，进而记住这款产品。 赵泽君看来，整个广告片反而因该围绕这首歌来量身定制。 均订破千，明天继续10更 全文阅读无弹窗_中网文学 第九十四章 被抓了 第二天又抽了半天时间，去艺校录音房唱了一遍…… 这次要了赵泽君的老命了！ 竹林风实在不是男人能唱得好的歌，即便录音棚外都是‘专业人士’，关注的不是演唱者的歌力，可赵泽君唱完出来，在录音棚外听歌的几个人，依旧是憋红了脸，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尴尬模样。 “唱得挺好的。”周媛媛绷着脸，目光空灵，好像穿越了赵泽君的身体，望向遥远的外太空。 “少来啊，你去唱。”赵泽君郁闷说。 周媛媛忍住笑，走进录音棚翻唱了一遍。 这次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周娜也跟着唱了一遍。 没看出来，她居然有一副清亮的好嗓子，在赵泽君的听来，比原唱只好不坏。周媛媛嗓子也不错，但在这种类型的歌曲演绎上，远不如周娜。 最后定下，周娜出演并且唱主题曲，周媛媛负责导演组织拍摄。 赵泽君负责出钱。 “放心，有这首歌和娜娜的嗓子，最后结果一定让你满意。”周媛媛说。 下午照例翻墙回学校，刚落地，就觉得不太对劲，回头一看，马凯之带着上次那个巡逻队员小洪，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呦老马，巧啊，巡逻呢。”赵泽君厚着脸皮，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大咧咧的打了个招呼。 搞得马凯之哭笑不得，说：“你好歹也装装样子，注意点影响好不好，青天白日的。这是遇上我，换一队人，当场就抓去保卫科。你跑都跑不掉。” “最近实在太忙，进进出出的。老马，你有没有消息，封校什么时候能结束？”封校实在是太麻烦，整个泽阅公司，连同赵泽君在内有一半人天天都要翻墙。 这毕竟不安全，赵泽君干脆让军子找了个施工梯子放在科大围墙外面，每天定时都有一群泽阅员工，排着队顺梯而下。 “还结束？不延长就算是好的了。”马凯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老赵说真格的，你最近出出入入注意点安全，隔离楼里面，有个已经感染上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学校准备分派老师加强管理。” “嗯，谢了。等封校结束，我单请你。” 回到课堂上，下午是线性代数课。 同样是很烦人的数理学科，线性代数课就远远没有上学期的高数那么受欢迎，教线性代数的，是个一脸褶子的老太太。 整个班级都传遍了，隔离楼里出现了一例确诊病例，半节课，班上都有点闹哄哄的，都在聊这事。 教堂纪律太乱，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把书朝桌上一放，板着脸扫视了一周，平静开口：“人总是要死得，有些人是生病，有些人是惨遭意外，有些人是寿终正寝，有些人呢，则是自杀。但是最可悲可笑的一种死法，是明明身体健康有着大把的青春和美好的将来，却浪费生命。” 一顿不是批评的批评，把全班人闹了个大红脸，接下来半堂课纪律果然好了很多。 “厉害吧，以后千万别找到这样的丈母娘。”欧辰在边上小声对赵泽君嘀咕。 赵泽君也是深有同感，打骂苦恼尖酸刻薄都不怕，怕得就是这种不动声色句句诛心的文化人。 刚下课，赵泽君还准备和欧辰翻墙出去下馆子，手机忽然响了。 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接通之后，响起严肃的声音：“是赵泽君嘛，这几个人你认不认识？” 报了三个名字，都是在泽阅兼职的科大学生。 怕什么来什么，翻墙终于翻出事了！ 这三个人和往常一样翻墙去泽阅兼职，被学生会巡逻队抓了个正着，扭送保卫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把泽阅和老赵‘供’了出来，保卫科打电话让他去一趟。 “怎么了？”欧辰见赵泽君脸色一沉，问道。 “公司几个人翻墙被抓了，我得去捞人。”赵泽君说。 欧辰还没意识到严重性，上次赵泽君去保卫科随便走一趟就把孙亚辉捞出来，给他震撼很大，觉得赵泽君这次捞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赵泽君却本能的觉得这次不太一样。 对方打电话来的语气，很严肃，应该是老师，事情捅到老师那里，就没那么好解决。 去保卫科之前，给马凯之打了个电话。 “真给抓了？下午不是我带队巡逻，你等等，我来打听下怎么回事？” 刚过几分钟，赵泽君还没到保卫科楼下，马凯之就回电话了。 下午抓人，是学生会副主席常杰亲自带队，抓了人之后，直接送保卫科。 “我知道了，谢谢你老马，嗯，我知道，你费心了。” 挂了电话，赵泽君直奔保卫科。 公司三个员工都在场，和上次孙亚辉如出一辙，趴在桌子上写检查。 保卫科李副科长，学生会副会长常杰在一边看着。 “赵总……” “赵总……” 三个员工看见赵泽君来了，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纷纷抬头，一脸的委屈。 的确挺委屈，赵泽君摆摆手点头示意他们别着急，正要说话，常杰悠悠的说：“什么赵总啊？这里是大学，是做学问的地方！谁让你们把社会上那一套歪风邪气带进来。” 眼皮一翻，就跟压根没见过似的，问赵泽君：“你就是赵泽君是吧，这三个人说是你让他们翻墙的，你怎么讲？！” “谁说是赵总让我们翻墙的，我们可没这么说，常杰你别信口开河！”一个员工急忙说。 赵泽君没搭理常杰，问李副科长：“李科长，我自己创业，他们的确是出去帮我忙的，您看……” 李副科长沉着脸摆摆手，说：“创业不是坏事，可现在是什么时候？**阶段，全校封校，已经有人感染上了，你们还要不要命了！都像你们这样，你有你的理由，他有他的理由，都偷偷溜出去，学校师生安全怎么保障？感染上了，谁来责任！” “还不是财迷心窍，开了个小网站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赵泽君，你这是用同学老师的生命安全来赚钱！”常杰在一旁煽风点火说。 “李副科长，您看，要不我先把他们领回去？”赵泽君问。 李副科长摇摇头，肃容道：“先测体温，隔离起来，等待学校处理！” 赵泽君眉头皱了皱，转头对三个员工，温和的说：“这样吧，你们先听学校老师安排，放心，不管有什么事，公司会做主的。” 第九十五章 严肃处理 三个学生大白天翻墙出门，被抓了典型，不到一天时间，在全校都传开了。 最先，是科大内部论坛有人发帖子，把整件事经过说的活灵活现，宛如现场观摩，甚至还有照片。 要不是这个帖子，这件事的传播速度还不能这么快。 赵泽君找了李明然打听情况，李明然的消息渠道比马凯之广得多，也更深。 这次事情的确闹大了，连李明然都帮不上忙。 这三个人被学生会抓了之后，常杰绕过了保卫科，直接向分管学校**期间校园安全保卫和纪律的副校长做了汇报。 也是倒霉，正好撞到了枪眼上，今天上午传来消息，感染**的那个学生不治身亡。 惊动副校长，在论坛里闹得沸沸扬扬全校皆知，**病例死亡，三个因素凑在一起，学校决定进行严肃处理，杀鸡儆猴，正在开会讨论处理意见。 那三个人背处分没跑了，说不定连赵泽君都要跟着倒霉。 “操，阴沟里翻了船。”赵泽君冷笑。 这个事归根结底，跟什么校规校纪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再清楚不过，是常杰在里面搞鬼，甚至很有可能，常杰这次抓人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有的放矢。 就算不是，常杰之后的所作为做，也直接在针对自己和泽阅公司。 还是大意了，从一开始，自己就没觉得一个区区的学生会副主席，能造成什么麻烦。公司在校外，不依靠学校任何资源，常杰的手再长也升不到实验室，至于个人安全问题，常杰无非就是个大学生，和当初的宋天明不能比，撑死了找几个小混混堵自己一下，这也是近期到哪去都带着军子的原因。 没想到，在翻墙这件事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出了纰漏。 常杰没有能力对泽阅和自己造成大的威胁，但是癞蛤蟆跳到脚背上，不咬人也能恶心人。 三个员工被抓，在泽阅内部也造成了不太不小的影响，一部分员工是学生兼职，担心自己也有此遭遇，其他的员工，都觉得窝着一股火，兼职的学生明明没干任何坏事，反而利用业余时间打工，自力更生，这本该是值得表扬的，如今却成了反面典型。 学校方面也加强了巡逻频率，直接导致科大在泽阅兼职的学生没法出门，连赵泽君本人，都不得不开着苏昀的车才能出入。 泽阅的人心惶惶，赵泽君回到公司开了个会。 “明确宣布两件事。第一，凡是大学生兼职员工，近期可以不来单位，薪水照发，其他的全职同事辛苦点带班，有加班补助；第二，这三个人，公司不会不管，我这里说清楚，他们是为了公司的事被抓的，无论学校给他们什么样的处分，泽阅都会支持到底。” 会议言简意赅，第一时间安定人心之后，赵泽君又去了一趟隔离楼，要找这三个人亲自谈一谈。 隔离楼就是学校招待所，除了招待所院线的员工之外，校医院的护士和学校的老师联合值班。 苏昀是年轻老师，又是单身，也被安排了轮班，赵泽君通过她，见到了这三个员工。 “赵总，怎么说？” 赵泽君把背着的一个半人多高的旅行包放在床上，打开拉链，朝外倒。 成条的香烟，巧克力，零食，饮料顿时堆满了一整床。 三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比较开朗的家伙嬉皮笑脸的说：“赵总，你这不是在给我们送断头饭吧？” “断头不至于。”赵泽君坐下来，说：“不过这次处分恐怕跑不掉了，多大的处分，我现在也不敢说。” 三个人大概也猜到了结果，编辑部的一个资深编辑叹了口气，说：“赵总，事到如今你不说我们也清楚了，学校抓典型，我们撞枪口上了，自认倒霉。” “下午我在公司开了会，在会上我说了，你们三个是为了公司的事被抓，不管什么处理结果，公司都会管到底。你们安心在这里先住着，就当疗养了，多余的事不要想太多，学校问什么，就配合什么。我这里再给你们三个一句个人的承诺，这次受了委屈，公道我一定为你们讨回来！” …… 也就两天时间，处理结果就出来了。 全校通报。 三个翻墙的学生，两个记大过，一个留校查看，那个留校查看的，被抓了之后还和学生会产生了冲突，几乎要动手，所以处理更重。 赵泽君倒是没被牵连进去，再确认了自己的处分跑不掉之后，那三个员工立刻改口，说自己出去是上网打游戏，不关他人的事。 这点是赵泽君没想到的，也挺感动。 三个人各自写了检查，通过学校电台，向全校广播。 三份检讨，挂在科大校园论坛的首页。 …… 万幸，三个员工都没发烧发热，处理完后就离开了隔离楼，回到了各自的寝室。公司那边，暂时是不能去了。 在泽阅内部，赵泽君宣布这三个人一旦毕业，立刻成为泽阅正式员工，实习期算工龄，工资计算方式加上实习阶段。 当天下午，赵泽君本人拎着一个袋子，挨个来到三个人的寝室。 袋子里只有一样东西，钱。 当着三个寝室人的面，一人发了一万块钱现金。 不是奖励，是补偿金。 这个消息传得比三个人受处分还要快。 直接导致了几个后果。 受处分的三个人，吸引了一大堆羡慕的目光。 记大过和留校查看处分在学生生涯里，不算小事了，可是和一万块钱真金白银相比，到底孰重孰轻？反正有些学生觉得，要是换成自己，倒宁可拿一万块钱。 第二个结果，赵泽君的身份‘曝光’了。 全校都听说了，有个低年级学弟创业成功，入学一年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土豪，还特别仗义，为了自己的员工出头，出手就是上万。 从默默无闻，一夜之间变成了名人。 寝室里，除了欧辰之外的另外几个人，都跟见鬼似的看着他。 大学生看小说的很多，寝室几个人几乎都或多或少看过，站神孙亚辉和东北人孙凤城还是两个狂热爱好者。 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料到，泽阅中文网的老板，居然就是这位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室友。 “来来来，老赵你别动，让我近距离感受一下大神的气场，摸一下摸一下。”郭小超围着赵泽君来来回回打量。 孙凤城倒是很实在，说：“老赵你们公司还缺人不，缺的话我想去打工。” “欢迎啊，不过近期恐怕不行了，等**结束，你们要是去都欢迎。” …… “这么一闹，赵泽君反而出名了，我们班不少人都把他当成偶像来看。” 宣伟和常杰犯嘀咕，说：“那三个人是受到处分了，可赵泽君一根毛也没掉，几万块钱对他就是毛毛雨。我说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赚钱吧，我那点积蓄早就见底了。” 常杰斜眼看了看他，说：“你以为这事算完了？我告诉你，即然要动他，我当然有后手，不敢说把他怎么样，至少也要让他疼上一阵子。至于赚钱嘛，我跟你讲，我又找到一条新路子，做好了，比刷泽阅币赚得还多。” “什么路子？”宣伟眼睛一亮。 “我先探探道，等确定了，再告诉你。” 第九十六章 卖酒小妹 翻墙事件表面上看起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大处分，三叠厚厚的现金，闹得沸沸扬扬一阵子，很快就被其他的新焦点所取代。 看客是健忘的，而对于当事人，这件事还不算完。 赵泽君找马凯之单独吃了顿饭。 马凯之笑着问赵泽君，是不是准备和常杰讲和，要是有这个想法，他倒是能帮着牵牵线。 “常杰这个人要面子，你能把面子给他，事情也就过去了。我知道，你们这些自己创业的同学，大多心里不太能瞧得上学生会组织，不过创业的学生也是学生，总是会有机会和学生会打交道，有些人，帮不了你大忙，但是给你上上眼药，捣乱的能力还是有的。”马凯之说。 “喝茶。”赵泽君笑笑。 说是请马凯之吃饭，其实是在市里的一家茶室，泡了壶四百多块钱的碧螺春。 赵泽君放下茶壶，先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嗅了嗅，一饮而尽，浇第二遭的时候，淡淡说：“大学生创业，是准备走经商的路子，进学生会，是为将来从政历练，经商从政，都是未来的出路，谈不上谁看不起谁。” “在学生会工作的，未来也不是都能从政，即便从政了，大多数还是一辈子当个基层公务员。你赵老板可不一样……”马凯之放下茶杯，笑道：“泽阅中文网在业内大名鼎鼎啊。” “搭上时代的顺风车而已。”赵泽君摆摆手，说：“都说我们这一代人命不好，出生时候赶上计划生育，上学之后国家又不包分配。我倒是觉得，我们这代人正处在黄金时期，国家经济高速发展，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都大有施展拳脚的地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马凯之眼睛微微一亮，品了品这八个字。 如果和他说八个字的，换成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他可能会认为对方是愤世嫉俗，批评贪污受贿**，可从赵泽君嘴里说出来，马凯之觉得应该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想了想，斟酌着说：“现在经济腾飞，各级政府大力抓经济建设，把经济指标作为重要的考核要素，你是指这个吧？” “我个人认为，经济增长指标很可能会逐渐成为政绩考核的第一标准。”赵泽君说。 “你对国家这么有信心？”马凯之很意外，他家里有为长辈，曾经和他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当前政府考核标准繁多，经济虽然是重要考核项目，但远远不到唯经济论的阶段，包括下岗工人安置、教育改革、医疗都是重点工作。 “自己做生意才能察觉到，就像人在大海里，也许说不清理由，但的确能很清晰的感觉到水流的走向。去年911之后，国家经济起飞已经成了定局。”赵泽君说。 从人道角度看，911事件是全人类的灾难，但从客观上，911拖住了美国的手脚，让其无力东顾，给东方世界创造了一个绝好的发展机会。 马凯之忽然问：“那你觉得，苏南省的经济发展点在哪？” “苏南省即不沿海，也不是特区，政策和位置上都没有太多优势。可是全省有以科大为首的众多一流大学，教育资源丰富，科技产业有一定前景。严格说起来，是网络经济，网络解决了地域的限制，也不需要巨额投入，几个人几台电脑，就有可能创造巨大的经济价值，从这点上来说，除了几个特别贫穷偏远的地区，全国各个省份的起点都差不多。如果苏南省当地政府能在全国率先给予网络行业大力支持，完全可以把网络经济当作支柱产业来发展，吸引网络公司和人才……” “而且网络经济是绿色产业，无污染，效能高。”马凯之补充说。 “说起绿色产业，就不得不提苏南省的煤矿了。苏南勉强算得上是煤矿大省，几十年来煤矿带动了苏南省的发展，同样也带来巨大污染。我相信未来十年，粗犷发展模式已经不在适用，如果能在保证煤矿产能的前提下，在环保上做文章，因该也是一个亮点。” 如果没记错的话，未来两三年里，苏南省的公务员考试题目，有不少都和清洁能源、环境保护有关。 和马凯之聊天了一个多小时，除了一开始以常杰为切入点说了几句，之后双方都没再谈这个人和学生会，两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本正经的关心着国家大事。 赵泽君相信马凯之明白，自己请他喝茶，不会是因为闲着无聊，找他来闲扯淡的。 直到最后，赵泽君才淡淡的提了一句，问马凯之有没有兴趣参加这次的学生会竞选。 当然是有兴趣的。履历上学生会主席和学生会干部，是两个概念，前者是管事的，后者是办事的。 “那就祝你成功。” “谢谢。” 临出门之前，马凯之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开玩笑说：“常杰这个人平时各方面表现都还不错，就是在女人身上把持不住。他谈了个校外的女朋友，在二环路口星光酒吧做酒水促销，有次吃饭我还见过，不太像正经女人，大家都喊她小美。听说这女人花钱厉害，常杰有时候也是没办法，才想方设法弄钱，都是男人，你多体谅体谅。” “嗯，找女朋友还是找正经女人好。”赵泽君说。 “有道理。” 车上，赵泽君闭目养神，躺了一会，对军子说，“有空去二环路星光酒吧，里面有个卖酒的小妹，花名叫做小美的，是常杰的女朋友，你和她接触接触。”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听说这个女孩子比较能花钱，账从泽建的招待费用上走，我来批。” “嗯。”军子点点头。 “之前红组蓝组那几个人，你联系下，找几个可靠的成立一个小组织，专门由你来负责，对谁都不要提。以后有专门的经费给他们，让他们自学一些基本的黑客技术。” “能联系上，对人员有什么要求？”军子问。 “学历职业都无所谓，就两条：第一嘴严；第二，要稳重的。那些灌了三两马尿就到处吹牛逼惹事生非的，绝对不能要。” 第九十七章 风雨欲来 把红组和蓝组的老班子利用起来，改组成专业的水军，赵泽君早就有所考虑。 在网络时代里，尤其是网络经济的竞争之中，网络暴力已经取代的现实中的暴力。 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十几年前，做生意的煤老板会养着一群打手，做小买卖的肯定要结实几个社会上混的，或者自保，或者争夺市场地盘，而随着时代发展和法律法规的健全，实体暴力已经行不通了，于是水军则取代了打手和混混的角色，成为新时代的‘暴力’团队。 没有水军的网络公司，在网络的海洋里，就像是没有护卫的船队。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政策法规在水军这一块几乎是空白，即便到了十几年之后，管理难度依旧巨大。所以比起实体暴力，网络水军不仅效率更高，还更安全。 除了进行网络暴力攻击之外，水军还有众多正途用处，宣传造势，推广产品，引导舆论，都离不开背后的水军。 换个词，就是网络营销团队。 从最初的网吧证事件开始，继而朝死里弄宋天明，以及泽阅和浣剑起点竞争，红组蓝组一直在默默的发挥着作用，在某些节点上，作用甚至可以说很大，大到足够决定事件的最终结果。 就算没有先知，没有后世的经验，这辈子的事实也已经足以证明水军的必要性。 之前都是由军子单独联络，红组、蓝组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并没有成为组织机构，说起来也非常的不专业，能发挥作用，无非是打了个时代差：利用目前水军行业尚未兴起，跨时代去欺负人而已。 但按照目前网络经济的发展势头，用不了多久，就必然会出现专业水军，到时候红组蓝组这些散兵游勇就不够看了。 以前没有可以组建水军，一来是时机未到，二来，也是赵泽君自己太忙了，没顾得上。 还有个比较深层次的原因。 在翻墙处分事件后，赵泽君自己做了一番比较深刻的检讨。 这一两年，自己从白手起家一无所有，请于哲打个cs都要抠吧着早饭钱，到现在名下两家公司，制霸网络小说行业，长生药业占股，结识了牛胜利、王炎这个层次的靠山，甚至阴死宋天明…… 等等这一系列事件，虽然其中也有过挫折磨难，但最后都大获成功。 还有在感情方面，虽然一直单身，可说实话，并不是因为没有魅力。 种种成功，自己难免的有些‘飘’了，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似乎无所不能，没什么能难倒自己。 有的事可能就会大意，明明该尽早办的，无形中也会拖上一拖：反正不急嘛，反正老子这么厉害，怕个毛。明明改更加谨慎一些的，比如翻墙，也不太拘于小结。 这次三个同事被处分，是常杰捣鬼不假，但也是自己大意，才留给了对方把柄。 有信心是好事，但正如伟人说的，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战术上一定要重视。 现在才哪到哪？这点子身家，这几个小成就在大学生中当然是放眼望之无敌手，可对于一个穿越者而言，只不过刚刚起步而已。 改变，就从水军开始。虽说现在并没有太迫切的需求一定要立刻建立水军，即然早晚要建立，那就乘早不乘晚，给自己提一个醒，保持一种‘在路上’的心态和紧迫感。 ……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要不出事都不出事，要出事都出事。 军子那边刚有动作要组建水军，泽阅几乎一前一后遇到了两个麻烦。 第一件事，百度的关键字竞价排名，泽阅并没有顺利的拿下来，百度宣传推广部门的人开出的价格远远超过日照预料。 第二件事，科大学生论坛出现了一个‘大学生兼职实习企业优质名录排行榜’，把经常在科大招聘实习生的几十个单位根据各种指标，进行排行，泽阅排在最后一等。 这个名录不仅出现在苏南大学论坛，还被其他几个省会的著名大学引用了。 两件事都不足以对泽阅造成根本性的打击，但想到上次员工被处分，接二连三的遇到麻烦，整个泽阅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听蝲蝲蛄叫还不种田了？开门做生意就不怕麻烦事。一件件办。先说最重要的，竞价排行为什么拿不下来？” 问题就出在价高者得这四个字上面。 百度关键字的排名机制很简单，谁给得钱多，谁排行就在前面，网络小说、小说等几个关键字，排行第一的都是起点中文网。 日照第一次报价压过起点，但是不到一个小时，百度推广部门就通知，这个价钱不行了，起点那边又给出了更高的价格，日照又加价，结果起点跟着加价…… 每次加价都是5%，三轮之后，日照意识到不对劲，不能这样斗下去。 “百度实在不是个东西，摆明了是它两头串，知道我们和起点憋着劲，故意从中牟利！”情况很明显，百度推广部门的人对起点和泽阅目前的竞争态势很清楚，一方出价，百度就立刻通知另外一方，让两家相互抬价，它渔翁得利。 日照当然不是傻子，这么相互比下去，还有个头吗？ 他妈都是人才！ 赵泽君恼火之余，也有点佩服百度推广部门员工的‘专业素养’，起点和泽阅之间的竞争，肯定不够层级汇报到他们李总这一级，连核心领导层都未必清楚。百度推广部门能两头挑唆加钱，至少说明两点：第一，推广部门具体的负责员工，对于他负责推广的行业状况有深入的了解；第二，说好听点叫做忠于公司，说难听点叫做皮厚心黑。 简而言之，业务素养高，有能力。就是有些不择手段……百度嘛，能这么干很正常，谁让竞价机制是它最大的赢利点呢。 “我和起点方面联系下。” 赵泽君想了想，拨通了起点吴总的电话。 “老吴，你们这样不厚道吧，几个关键字全包了，处处压我一头，准备踩死泽阅啊这是。”赵泽君开玩笑似的说。 第九十八章 都是套路 电话那头，吴总的声音满满得全是诧异，“赵总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起点一向以泽阅马首是瞻，我个人更是把赵总你视为行业先锋，学习的榜样，不知道你何出此言啊?” 赵泽君心想你这在跟我写小说套路呢，呵呵一笑：“老吴，那大概是下面的工作人员自作主张，没向你汇报吧。百度竞价排行几个和网络小说的关键字，我们这边一出价，你们那边立刻就加上一口，不多不少正好压泽阅一头，几个关键字，是一个都不准备留给泽阅啊。” “有这种事？！你等等，我去问下。” “好。” 日照在边上，乘着机会插嘴问赵泽君：“他怎么说？” “装疯卖傻呗。”赵泽君冷笑了下。 没多久，吴总‘问清楚’情况回来了，一开口就义愤填膺：“赵总，我问了，是有这么回事。我把他们宣传部门得几个人狠狠的骂了一顿，搞什么搞，我们和泽阅之间是合作伙伴嘛，哪有这么办事的，知道的说是下面的人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的意思，你看，这不就让你误会了！这样，我回头把那几个人这个月的绩效全部扣掉！胆子太大了！” 这番话讲出来，任凭谁都不能再去责怪吴总和起点，不等赵泽君发难，就先主动放低姿态，堵住了他的嘴。 即然都是套路，赵泽君也按章出牌，说：“老吴，不必不必，各为其主嘛，他们也是为了起点。” 吴总借坡下驴说：“实在太过份了，也就是赵总你大人大量，回头我还是要好好批评批评这些人。” “老吴，先不说这几个人了。”赵泽君一笔带过，没必要纠缠于处分还是不处分这些‘擅作主张’的起点员工，很诚恳的说：“百度那边摆明了是在中间挑火，我们两家这样恶性竞争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不管谁最终拿到排名，都要花一大笔冤枉钱。你看呢？” “赵总，情况是这样的。我刚才骂他们的时候，那几个员工也觉得挺委屈的，跟我详细的说了下原因。” 吴总语气微微一变，呵呵笑了笑，不急不慢的说：“现在新读者增长速度很快，大部分新读者，都是通过百度搜索找书看，网上盗版却与日俱增，想要吸引新读者壮大网站，只能参与百度的关键字竞价排名。我去技术部门调了下近期的数据，真别说，自从买下那几个关键字之后，起点的流量明显增长。所以就像赵总你说的，也不能全怪那几个员工。” “老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边想了六个关键字，咱们两家各自竞标三个，不产生冲突。效果都能达到，也能少花冤枉钱。”赵泽君试探着。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两秒，“赵总啊，起点的情况你也知道，底子薄，起步晚，不像你们泽阅，财大气粗，大神遍地，执整个网络小说界的牛耳。别的就不说了，光是你这个网络小说教父坐镇泽阅，泽阅的优势就已经超过了所有小说网站。我们起点不行啊，如果放弃了关键字排行，损失实在太大了。再者，你也知道，起点的创始人团队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明明已经通过竞价排行，取得了成绩，这时候忽然要放弃一部分排行，我也没法向整个团队交代。” 说完，还故意开玩笑一样的说：“明白人，知道是我们两家友好协商，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我个人拿了泽阅多少好处，把起点给卖了呢。赵总，你不能把兄弟我丢坑里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起点、吴总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老吴你这么一解释，我理解了，的确是我有想的不周全得地方，差点让你难做。”赵泽君哈哈一笑。 “非常感谢，多体谅，多体谅。” “那好，你忙。咱们以后多联系。” 打电话的时候日照从始至终都在办公室，虽然没有听到对方吴总的话，但从赵泽君的反应和言辞中，判断出了**不离十，说：“赵总，依我看起点吴总就是在演戏给我们看，百度竞价需要花钱，大金额支出，他这个老总怎么可能不知情？没有他批准，下面人胆子再大，也没权利花公司的钱和我们对标。” “他知情与否，是不是他指示的，不重要。”赵泽君这番电话，要的只是吴总的态度。 即然对方已经明确表示了不让，泽阅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想了想，在纸上写了两个关键字，“这两个关键字一定要拿下来。” 第一位是网络小说，第二位是小说。这两个关键字，是之前选定的关键字中，份量最重的。单是这两个关键字能引来的流量，就要远超剩下几个加起来。 原先赵泽君的打算是和起点一家一个，另外配合几个小关键字。 “恐怕要花不少钱。”日照说。 “不要再和对方百分之五朝上加，一口价，在原先的基础上，一次性增加百分之五十，如果起点再加钱，我们还是一次性增加百分之五十，做出势在必得的样子，彻底断了起点的念头。” “你的意思是，引起点上钩，抬高价格之后，咱们忽然撤出，让起点吃了闷亏？”日照琢磨着问。 “不是。”赵泽君摆摆手：“起点吃闷亏，对我们没有好处，损人不利已。归根结底，我们还是需要新读者到泽阅来看书。这次咱们不来阴的，堂堂正正，用钱正面砸翻起点。” 赵泽君说得慷慨激昂，日照却没有配合着做出受到激励的兴奋表情，反而眉头紧锁。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赵泽君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日照也要站，赵泽君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绕出来，和日照并排坐在沙发上。 “我知道你心里面不爽，白白便宜了百度。百度做免费搜索引擎，已经占领了市场，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想要引导流量，不给他上供是不可能的。你换个思路想一想，咱们就当在高速上开车交过路过桥费，国家花了大价钱修路，我们利用它的路办事，交点钱也是应该的。就像咱们的小说，都是写手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凭什么卖了钱要给泽阅一半？还不是因为写手利用了泽阅的平台和资源。一样的道理，没什么好生气的。” 顿了顿，拍拍日照的肩膀：“我们现在的敌人，不是百度，没有必要在百度身上花精力，更没必要闹意气之争。” “我明白。”日照讪讪一笑，“可是，按照你说的，直接用钱砸得起点没脾气，这可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第九十九章 就业排行榜 赵泽君志在必得的两个关键词：网络小说，小说，属于行业的‘核心关键词’。 打个比方，这两个词，重要程度等同于电商行业的‘网购’、‘购物’，因此起步价根据网络小说行业的火热程度就已然颇高，在之前的两轮竞价里，又被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按照赵泽君的计划，一次性再朝上抬百分之五十，如果起点还敢跟着对标，那么就再抬百分之五十，如果起点还跟……日照估计不太可能，按照基准价，直接抬高百分之五十，大概第一轮就能彻底吓住起点。 但即便只有一轮，价格也会被抬到一个恐怖的高度。 倒不是说泽阅账上拿不出这些钱，仅仅为了排名竞价，泽阅和起点都能拿出这笔钱，随着行业的增温，两家网站的账目都非常健康，盈利持续增长。 但是企业不可能把账上的资金一次性全部投入到某一件事里，比如账上有十万块流水，绝不可能拿出**万去做一个项目，还是不涉及企业生存根基的项目。 实际上，为了保证企业正常运转和防止突发事件，按照关键字竞价的重要性程度来看，动用公司账目20%左右的资金就已经到了极限。 赵泽君这么一飙，两个关键字加在一起，花费要远远超过这个极限数字。泽阅账目虽然不会出现赤字，但将来一段时间内的储备资金捉襟见肘，万一有突发事件很难应对。 “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赵泽君咧嘴笑得有些狰狞，“进这个行业，我还就从来没见过能和泽阅对砸钱的公司。” 竞标之后，泽阅的账上的确没有多少储备资金，可是赵泽君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搞拆迁连垃圾都不放过的穷鬼，来钱的路子很多，万一真遇上突发情况，短时间内调集一笔钱应急不成问题。 至于起点方面，赵泽君记得05年盛大出现之前，并没有有力的资本后盾。否则起点也不会在05年如日中天的时候，就用一个后世看来的白菜价卖给盛大，直接导致了后来的众多纠纷。 说到底，起点最初创业者团队毕竟是草根团队，当时没见过大钱，才会在盛大给出的真金白银面前失了定力。 “也不要把起点逼的太急了，咱们只要两个关键字，剩下的，稍微意思意思，按照老规矩加个5%就行了，他们不加钱，咱们就拿下，他们要是继续加，我们也不抢，围三缺一，省的把他们逼急了。” “我现在就去和百度方面联系。” 日照离开办公室，赵泽君抽了根烟，打开窗户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换了下脑子，然后重新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第一个问题处理完，该轮到第二个。 登陆了科大的学生论坛，还没进实习招聘版面，就在首页的几条置顶帖子里，看到了《大学生实习工作单位综合排名--供择业参考》，还加个高亮显示。 点进去一看，发帖也就三天多时间，浏览已经破万。 科大学生论坛的浏览数量统计，是按照ip地址统计的，同一个ip多次点击进入，只算一次浏览量。 换而言之，恐怕已经有上万个科大校内外的大学生和老师看过这个帖子。 帖子是一份开放式列表，一共有四十多家企业和单位，既有像泽阅这样新成立不久的小公司，也有国内知名的大企业，都有个共同特点，经常活跃在省内各大学的论坛上，招聘兼职，为毕业生提供工作岗位。 客观来说，做这份排行榜的人，是花了心思的，而且有一定的水平。 每个企业后面，都有简单的企业概述。 重头戏是薪资待遇、企业规模、企业口碑、发展前景、实习生反馈等等一共九条指标，按照某种比较高深的数学模型，进行评分，最后总结出了一个总分，按照总分排序。 所有的企业根据总分，依次分为四档。 第一档次，大力推荐进入的优质企业，第二档次，可以尝试的优质企业，第三档次建议谨慎进入的企业，第四档，不推荐应聘的企业。 四十多家企业分布呈现中间大两头小，最差一档一共七家公司，泽阅赫然名列第四档，在不推荐的七家公司里，排行第四。 赵泽君还真仔细看了下对于泽阅的排行打分理由。 在待遇方面，泽阅得分算是中等稍稍偏上，但对方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泽阅的员工，至少有一半是兼职。 不过，用钱的问题来打击泽阅，效果并不明显。上个月赵泽君给三个员工发‘补偿金’的场景，还在科大流传着。 真正拉低泽阅评分的，是行业前景和实习生反馈两条。 制表者做了调查，网络小说行业作为网络科技行业，技术含量极底，市场价值小，整个行业目前仅仅有两家盈利公司，行业创造的总价值还不如一个中等规模的国企，认为根本不能称之为‘行业’。 此外，对于从业者而言，网络小说行业没有一条明确的上升成长渠道，也无法从行业中学习到有价值的知识技能。 平心而论，赵泽君觉得对方所言有一定的道理，这几个问题在很多年之后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这是需要时间的。比如说个人上升渠道，整个行业就这么点大，当然没有上升空间和渠道，只有随着行业规模扩大，上限提高，才能逐步改观。 大学生也不是傻子，如果单纯的泼洒水污蔑泽阅，起不到效果。 这张表在不了解网络小说行业的人来看，有理有据，泽阅公司，就是个拿钱不多，也没前途的公司。 后面还有一份实习生反馈。 ‘曾经在泽阅实习的宣某同学向我们介绍，泽阅内部的管理混乱，各种决策随意性很大，依靠同学关系、朋友关系拉帮结派的现象严重，甚至出现过在没有任何原因的情况下，忽然辞退员工并且不给予补偿的情况……’ 这几条结合下来，泽阅的评分被拉的很低。 赵泽君抛开主观成见，把自己带入了一个完全不知内情，准备找工作的大学生的角色。 如果稍稍有点理想，只要看到这份帖子，绝对不会选择泽阅这样的公司。 “这个常杰可以啊，还真有点鬼机灵。”关上电脑，赵泽君反而笑了。 用屁股想都明白，这份排行榜和常杰脱不了干系。 意外的是，这小子居然能想出这么一招来。 可以说，这是常杰能力范围内，能对泽阅造成的最大的伤害，的的确确狠狠的恶心了泽阅一把，一旦这份排行榜在大学生中广泛流传，还真可能对泽阅的招聘工作造成巨大的麻烦。 关键是，常杰本人没有任何危险，反而是为科大学生做了件好事，一桩学生会工作的政绩。 不过，毕竟太年轻，眼界有限，过于想当然了。 即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赵泽君琢磨着，干脆彻底成全他好了。省的这位常副会长总是对泽阅念念不忘的。 第一百章 进退两难 由于上次翻墙闹得沸沸扬扬，赵泽君虽然在学校里有李明然苏昀和马凯之这几个从老师到学生会的关系，可总是翻墙进进出出毕竟不方便，加上还有个常杰不知道在哪憋着坏，所以每次出门，都开着苏昀的车，不出校则已，出来一次，大多都要在公司待上许久，把该办的事集中在一起办完了再回去。 上午处理了两件事，中午在办公室沙发上打了个盹，睡了半个多钟个头就自然醒了，办公室里有个脸盆，冷水洗把脸，正洗着，日照自己就兴冲冲的敲门进来了。 “赵总你对起点的脉把握的太准了！”日照笑呵呵的说：“我这边只报了一轮价就拿下了，看来起点真的没有能力和我们大打价格战。” “两个关键字都拿下来了？”赵泽君擦干脸，把毛巾叠整齐放回架子上。 “都拿下了！另外四个次级关键字，我们按照原来的价格拿下两个。这么一来，就算被盗版网站分去一部分新读者，我们在引流方面也不至于太吃亏，至少要比起点强出一个档次。” “有钱好办事嘛。” 赵泽君笑了笑，却没有像日照那么兴奋。 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连次级关键字都拿下两个。 总感觉有点不踏实，起点难道真的这么缺钱？还是说自己疯狂加价，彻底断了起点的念头，唬住了？ 想了想，不管起点是真吓住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示弱，他打他的，自己打自己的，吩咐了日照一句：“起点这次吃了个闷亏，咱们也别太志得意满了，平时多留意对方的动静。” “赵总，就业推荐排行的事情怎么办？” 事情一件件解决，处理完最重要的竞价排名，就轮到了企业名录。 这位就业推荐企业名录，从严重性上看，并不会直接给泽阅带来任何经济损失。 但是它的负面影响有三点。 第一，使泽阅声誉受损。 由于行业才起步，泽阅的雇员对象，主要集中在兼职大学生和才毕业的应届生两片，泽阅总部在建武市，严格说起来，就是建武市的几个大学，其中科大是重中之重。 泽阅本来就缺乏人才，成长也不离开优秀人才，一旦在建武市大学生群体中声誉受损，无形中就削弱了泽阅的竞争力。最直接的后果是招工难。 混日子的人倒是能招到，赵泽君不想要；网络小说行业新新产业，需要头脑灵活，有激情的年轻人。 第二，此消彼长，泽阅受损，无形中就提高了起点的地位。赵泽君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抑制起点的发展，如果起点成长速度太快，超过泽阅，会让赵泽君最后的计划难度增大。 第三，不洗刷污名，泽阅内部人心不稳。逢年过节，亲戚朋友问‘在哪工作啊’，‘泽阅……’‘哎呀那个公司不行，垫底的企业……’赵泽君绝对不想这一类对话发生在自己员工身上。 “他发他的排行榜，我们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声音。”日照说：“让咱们的员工，也在论坛上发帖，澄清事实！学生会是管着学生论坛不假，可他们也不敢轻易的删帖！” 赵泽君想了想，反问日照：“澄清什么事实呢？” 这话把日照问得一愣，当然是洗刷泽阅身上的脏水，凭什么把泽阅排在最后一个档次里？ “他有脑子的地方就在这里。”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从表面上看，人家给得几个理由，都能站得住脚！待遇吧，咱们的确不能和一流大公司相比；前景嘛，我们内部员工从业者有信心，可在外行看来，网络小说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行业，前途渺茫……” 那份排行榜赵泽君上午就仔细研究过，几个评分点都无懈可击，逐条去掰扯，反而是证明了对方所言不虚。 “这……”日朝有种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拳的憋闷感，明明委屈，可说不出来，一股气被堵在胸膛里似的。 “对了，那个所谓的“实习生反馈”，完全就是偏听偏信，一家之言。公司有这么多实习生，都可以发帖证明。实在闹翻脸，我把宣伟暗中操作数据库的记录发出去，到时候谁是孰非，一清二楚！”日照想到了一个有力的反驳点。 “这个点倒是找的比较准。”赵泽君点点头。 虽然受到了语言上的肯定，可看赵泽君的表情，去分明是一副‘这条比较准，但是依旧没啥用’的样子。 日照很无语的说：“赵总，我说你到底是站哪一头的？” 自从进了泽阅，日照一方面如鱼得水，得以大展抱负，另一方面，在赵泽君面前，却是屡屡有种‘挫败感’，在一个行业教父级别人物的手下工作，总是能不断的发现自己还远远不够好。 “你别用看间谍的眼光看我，我胳膊肘再怎么拐，也不会拐到学生会那头去。咱们内部实现达成一致，把可能性都分析到，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嘛。” 赵泽君想了想，解释说：“和宣伟相比，泽阅是强势，他是弱势，而且还是一个被‘开除的大学生’，这就更增加了他身上的悲**彩。同样是弱势群体，大学生天然就会站在宣伟这一边，你想，会不会有人认为，是泽阅为了挽回名声，故意篡改了数据库栽赃给宣伟，因为数据库是掌握在我们手里的嘛。再者，如果让泽阅的员工发帖，这本身就没有中立客观性，他们都是泽阅的员工，当然要帮泽阅说好话，他们的帖子，没有说服力的。” 顿了顿，接着说：“再退一步，网上一部分人支持学生会的排行榜，一部分人支持泽阅，双方大打口水仗，那又怎么样呢？对泽阅没有任何好处，只要我们主动出手去分辨，就等于我们承认，学生会的排行榜是有权威性的，只不过不太准！” “这倒是个大问题，我真没想倒。”日照悚然一惊。 要是真走到赵泽君说得那一步，才算是真正中了学生会的套，承认对方权威。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排行榜，细想之下，居然毫无破绽，反而让泽阅进退两难。 第一百零一章 好人？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排行榜对泽阅造成了伤害，泽阅不能视而不见；但如果去分辨，又等于承认学生会有排行的权威。 正常思路来想，只有一个办法，私下里找到学生会相关人士，给对方点好处，让他们改一改排行打分的方式，把泽阅的名次提上去。 “这个常杰还真有点鬼门道，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次出手，居然埋了这么个后手。难怪什么背景都没有，就能混到学生会副主席的位子上。” 日照唏嘘感慨，“要不赵总，咱们想办法，把他招纳吸收进来。毕竟是有才的，歪才也是才嘛。” “常杰这个人嘛，还是算了。世上的人才多了去了，不缺他一个。” 赵泽君淡淡一笑，挥手打断了日照要说的话，道：“不是我心胸狭窄，不接受和我敌对过的人。就像日照你吧，原来在浣剑，咱们也是对头，你着实给当时的泽阅制造了不小的麻烦，但是你要来帮我，我由衷的高兴，求之不得。为什么？因为当时各为其主，包括起点的吴总也是一个道理。我们这些人，想得是做一番事业，而常杰这个人，想得是不择手段的赚钱，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赵总您太高抬我了。” “你别客气，这些话一点儿水分都不掺，我愿意，也希望和你们这样有抱负有能力的人一起开创未来。但是这个常杰不一样，这个人心是歪的，能力不用在正途上，招进来，只能在泽阅内部搞风搞雨。说个不恰当的比方吧，都有能力，但是你们是虎，是狼，而他呢，是条毒蛇，放在身边，早晚咬泽阅一口。” “小人。”日照吐出两个字。 “对你日照这样的君子，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劫波度尽兄弟在，对常杰这样的嘛，呵呵。”赵泽君笑了笑，“行了，日照，你是个厚道人，让你和小人打交道，是埋没了你，抬举了他。这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来处理。” 临出门之前，日照忽然停住脚步，不太放心的叮嘱说：“赵总，我多一句嘴，咱们公司蒸蒸日上，形势一片大好，您可别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不值当。” “放心吧。”赵泽君有时候会被这个比自己真实年纪小几岁的‘年轻人’逗得想笑。 真正是个厚道人。 …… “常杰，你这么搞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是，恶心了泽阅和赵泽君一把，可人家也没掉半根毛，反而把他们彻底得罪死了，不可能再让我回泽阅。” 寝室里，宣伟又围着常杰转。 经济问题现在已经成了当务之急，恶心赵泽君一把，似乎没什么意义。 “没意义？我的面子不是意义？！我告诉你，出来混脸比什么都重要，面子丢了找不回来，以后谁都敢来踩我一脚，还怎么混？我就是要让人知道，得罪我没好下场！”常杰一嘴的社会痞气，哼哼说：“宣伟你还是嫩了点，你以为我单单是为了恶心他？” “那还能怎样？” “你看着吧，我跟你打赌，不用两个礼拜，泽阅就要来人和我私下接触。”常杰自信满满的说。 “嗯？为什么，都撕破脸了，人家还和你接触？”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常杰摆摆手，不想和宣伟多解释，到时候泽阅来人暗中找他改排名，肯定要给好处，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哎？这是怎么回事？”宣伟正在上网，忽然意外的叫出声。 “怎么了？”常杰凑过来看。 “你看，你搞出来的那个学生推荐企业排名，居然被转载了……” 宣伟屏幕上是百度搜索，他刚才随手输入了科大实习企业排名，结果搜索出来一大串结果。 前几位当然是发源地，科大学生论坛。 可是后面跟着一大串搜索结果，有同省得其他大中专院校，也有许多本地和外地的论坛。 “点开看看。”常杰说。 随便点开一条，是建武市工业大学论坛。 帖子阅读量有好几千，后面上百的留言，各种议论纷纷，看转载的时间不过区区一天多而已，就已经快要被顶到了热门帖。 在任何大学论坛内里，就业求职永远都是最热门的版面之一，找工作、赚钱是大学一个永恒的主题，甚至比谈恋爱还要重要。 “这个帖子太有帮助了，避免了我们找工作走弯路受骗，建议版主置顶……” “原帖是科大论坛发的，应该是比较权威的吧……” 后面留言很多，基本都是正面评价。 常杰一乐，真是瞌睡了天上掉枕头，他本来还想着自己找人去转帖，甚至利用学生会的便利，和其他几个大学联系，让对方把这份排名转帖过去，扩大影响，给泽阅施加压力呢。 现在倒好，根本不用他操心，就有人帮他把事情做了。 好人啊！ “常杰，动静搞得这么大，不会出什么事吧？”宣伟这人胆子比较小，有点不放心的问。 “能出什么事？这下好了，全省都知道泽阅是垃圾企业。”常杰冷笑。 一想到当初在饭店里，赵泽君丝毫不给他留面子，转身就走的场景，常杰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不就是个小老板吗？有几个臭钱，就以为我治不了你了？我倒是想看看，现在你赵泽君是一副什么表情。 常杰甚至在想，就算是泽阅的找上门，也不搭理他们，除非赵泽君亲自上门服软。 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但幻想一下赵泽君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谄媚哀求得场景也是挺爽的。 总而言之，常杰很满意自己这手反击，让对方有苦说不出！ “我是懒得想泽阅会怎么样了。”宣伟苦恼的说：“现在还是赚钱要紧，对了，你上次我不是跟你说，找到一条新渠道，比刷泽阅币来钱还快还多嘛？怎么没了动静？到底是什么事？” 常杰神神秘秘的说：“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可以跟你透点风，如果操作好，一年赚个几十万都有可能！说了嘛，等我把路子探出来了，再找你来帮忙。”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第一百零二章 脱离控制 企业排行榜的传播速度，远远超过了常杰的想象。 不到一周的时间，全省几乎所有的高校论坛里，都出现了转帖； 不光是学校论坛，连社会上的各种论坛，也大规模的出现了转帖。 建武市论坛，苏南省论坛，下面各个城市的地方性论坛……各类求职网……甚至连很多和找工作根本站里的讨论焦点，主要都是集中在两点。 第一，是排名的顺序。 两个公司相互比较，孰高孰低，方方面面的因素太多，除非是有明显巨大差距的，比如一个是大型上市企业，一个是私人小作坊，一眼就能看出来，大多数情况下，很难直接下定论。 一个年产值10亿的煤矿，和一个年产值三千万的网络公司，哪个更优秀？一个虽然一年只有几百万利润，但营业额高达数亿，解决了上千人就业问题的国企，和一个毛利润高达30%的私企，去哪家单位工作更有前途？…… 这根本就说不清。 有的人认为a公司更好，有的人听说b公司不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自的道理还都能站得住脚，根本没法比。 第二个焦点，就是有专业人士指出来了，科大排名的模型本身就有问题。 这是删减版的模型，根本不足以说明企业的优劣。 那么问题就来了，科大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进行删减呢？ 这其中，是否有利益输送？ 什么事都怕拿到阳光下晒一晒，阳光下没有秘密可言，阴谋之所以称之为阴谋，是因为它只能在暗中进行，只会因为信息渠道不畅等原因，在小范围内发挥作用，再缜密的阴谋，一旦拿到阳光下，摆到台面上，赤果果被亿万双眼睛盯着，都必然露出马脚。 这份科大排行榜现在就面临这种局面，当传播范围达到全国的时候，网友‘集思广益’，找出了其中众多漏洞。 有些观点，甚至启发了赵泽君。 “对啊，利益输送这点我怎么没想到？没好处，他干嘛要搞这东西，一个学生会的干部，为了谋私利……嘿嘿……”赵泽君冲军子笑笑：“水军初战告捷，继续巩固战果！” …… 排行榜最初是从科大论坛发源地，在网络上造成不小的影响，反过来也影响了科大论坛。 现在的科大论坛中，已经不像最初那样，一面倒全是称赞的声音了。 有很大一部分人，对这个排行榜表示了质疑。 谁都不是瞎子，就算一开始没想到，可是网上的那些议论、分析就摆在那里，稍稍动点脑子，都能明白。 彻底把排行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的，是一条来自科大某官方实验室发布的公告。 科大每个官方实验室都会有自己的主页，重要信息会在主页上公布。不过科大实验室太多，研究领域又很专业，除了实验室相关人员，一般不会有太多人关注。 而这条本来在犄角旮栏里没几个人看见的公告，不知道被谁转载到了求职论坛上。 “声明：经过我实验室考察，认为泽阅网络文化有限公司具备一定的发展潜力，拥有高科技网络公司特质，选择其为实验室第一合作人，将展开一系列科研合作。” 一个被学生会排在第四档，最差的，认为没有前途的公司，却被有着官方背景，承担了国家项目的专业实验室选为第一合作人？ 到底是学生会排名错了呢，还是实验室有眼无珠呢？ 这再明白不过了。 直到这份公告被转帖过来，常杰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方向，已经脱离了他预计的轨道。 好像在冥冥之中，有股无形的力量，一步步把事态推到一个他完全无法掌控的地步。 第一百零三章 幻觉破灭(十更) 常杰慌了。 人人都以为，自己做的事，声势越大越好，越多人知道越露脸，可是真正轮到自己身上，才会亲身体会到，有时候还真不是这么一回事，一旦影响力超过自己目前的身份、地位、见识能承受的范围，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会带来无形的压力。 哪怕是好人好事也是如此，普普通通一个平头老百姓，街上扶了个老太太，抓了个小偷，街道送一个锦旗，那是光荣，当事人脸上有面子，可如果搞得全国皆知，天三两头有媒体来采访，到处做报告树典型，当事人得心态恐怕就不会那么轻松了，不厌其烦，压力山大。 更何况，常杰干得还不是什么‘好事’呢。 那张排行榜是怎么酝酿出来的，常杰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表面公正，内力有着绝大的漏洞，根本瞒不过行家。 在科大内部论坛、市里的几个学生论坛发布，影响程度是常杰这个大学学生会副主席层面可以承受的，但是这下子闹到了整个网络沸沸扬扬，颇有点全国皆知，就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心理能承受的了的。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一个村干部在村里开会，面对一群老农民，能侃侃而谈，指点江山，让他骤然去人民大会堂，当着摄像机直播，给全国的人大代表甚至中央领导做报告，他腿不抖才怪。 作报告腿要抖，要是去被批斗，那尿都得吓出来。 简而言之，事情闹大了，特别是在网络上有‘专家’指出这份排行榜不科学，科大论坛有人转帖了实验室的公告两件事后，常杰彻底崩不住了，虽说谈不至于被吓尿了，可每天坐立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颇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之前他还特别希望这份排行榜能造成大影响，恶心一把泽阅； 现在的影响的确足够大，大到常杰的心理根本无法承受的程度。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排行榜得传播速度会这么快？ 短短一两个礼拜时间而已，网络上到处都是，这都赶得上在中央台做广告了； 更不明白，大学生找工作的话题居然能引起这么大的热议，似乎全国人民在这一刻全变成了大学生，紧紧的盯着这个话题不放。 无论如何，不能再这么发酵下去了，这份排行榜按照现在的势头继续传播，继续引发热议，早晚要把他这个始作俑者牵扯出来。 现在网络上已经有各种传言，排行榜的创作者收了企业的好处，科大内部和某些企业有矛盾，科大的作风不严谨，等等诸如此类。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事态平息下去，让网络的焦点从排行榜上转移开。 问题是，他只能管着科大论坛，别的网络世界他压根无法涉足，更不要说用所谓的副会长权力去影响其他网站，充其量，和省里相熟的几个大学的学生会打招呼套交情，请对方把相关的帖子撤了。 在整个网络，尤其是几个在全国范围内都有影响力的大论坛面前，区区几个大学的论坛能起到的作用，杯水车薪。 事情上常杰挑起来的，却发展到了一个他完全控制不住的程度。 “不管其他的，先把我们自己学校论坛的帖子撤了。”常杰对具体负责科大论坛的一个学生会干事说。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小的大学学生会也有派系，这名干事在学生会里是常杰的直属‘下级’，天然的‘常派’，之前排行榜事件就是由他直接负责操作的，此时常杰要撤帖子，对方很是犹豫，说：“现在撤帖子不好吧？帖子一撤下来，岂不是承认我们错了？做贼心虚？” “我当然知道，你让我想想。”常杰眉头紧皱，“这样吧，再发一条声明，承认之前的排行榜有漏洞，不够科学客观。对了，就这么办，我们先把错认下来，咬死了是因为我们的学术能力不足，导致了排行榜错误。其他的指责，一概不认。”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可不等学生会干事去删帖子发声明，科大学生处就来了电话，分管学生工作的一个副校长亲自打来的。 “彭校长您好，我是常杰啊。” 彭副校长一改平日里和风细雨，客客气气的语气，在电话里恼火质问：“你们学生会搞什么搞？谁让你们发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撤下来！” “是是是，我现在就在安排……” 彭副校长根本不给常杰说话的机会，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气冲冲的说：“安排什么安排？删个帖子还用安排？常杰你能不能干，不能干就不要干！你现在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说完，不等常杰回话，彭副校长就咚的一声挂了电话。 听着话机那头的忙音，常杰愣愣的出了好一会神。 这还是平时会议上，那个彬彬有礼，对自己和学生会干部都客客气气的彭副校长吗？ 忽然之间，常杰觉得害怕起来。 他也不知道害怕什么，但是彭副校长一番毫不留情面得质问，瞬间粉碎了他以往的‘平等’幻觉，以前以为自己拥有的权力、受到学校领导老师的尊重，甚至隐隐幻想着自己已经和校领导平起平坐，原来都是虚妄的幻觉。 “彭副校长有什么指示？”学生会干事问。 “没说，我去一趟学生处，你赶紧删帖，什么都别说了，把相关的帖子都删掉。” 匆匆赶去彭副校长的办公室，站在办公室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有人沉声说。 “彭校长，我来了。” 彭副校长正在电脑屏幕上看着什么，抬头见是常杰，脸一沉，指着屏幕：“你自己过来看！搞什么搞，让你们做好学生会工作，你们就这么做的？给学校声誉带来了多恶劣的影响，你知不知道？” 屏幕上，有几份邮件，有的是直接发给彭副校长的，有的是学校其他机构和老师转过来的。 还有一封邮件，是严励时校长亲自发给彭副校长的。 常杰壮着胆子看了两三封邮件，冷汗就下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借刀杀人 “老赵……老赵……赵总……赵泽君……” 赵泽君刚从食堂吃完饭出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回头一看，马凯之从人群里侧过身子，朝自己一溜小跑过来。 “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赵泽君打量着马凯之，一脸的喜色。 马凯之微微一愣，脸上的喜悦神情全部收敛起来，板着脸说：“我是不是显得喜形于色了？” “有那么点，反正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挺高兴的。”赵泽君点点头。 马凯之朝左右瞅了瞅，摇头自嘲一笑：“还是沉不住气。” “到底遇到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听听。对了，有不开心的事也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赵泽君开玩笑说。 “你啊……对我倒不是什么好事，对你却是一桩好事。” “别卖关子好不好？关子不值钱。”赵泽君说。 马凯之眼睛微微一眯，故作高深的说：“人家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今天还真是从你身上学到了一招，你这手借刀杀人玩得太漂亮了！” “什么刀什么人的，到底什么事？”赵泽君给他说得一头雾水。 马凯之见赵泽君一脸认真，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而不太确定了，低声问：“常杰的事，你不会说和你无关吧？” “老马你就别套我话了，说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常杰出事倒霉是肯定的，也肯定和自己有关，不过具体情况，赵泽君暂时还真不知道。 “走，去那边小树林说。” “我说老马，我可没什么特殊爱好，你要是想骗我钻小树林，当心你英俊的容颜不保！”赵泽君一脸严肃的说。 “得了你啊。走。” …… 马凯之今天上午参加了学生会的一场内部会议。 会议的主题，是关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就业企业排行榜’。 学生会的重要成员几乎一个不少全部到场，连已经基本不怎么管事任期即将结束，外号‘老好人’的这一任正会长，一个研二的研究生都赶回来出席主持会议。 “好久没见大家，这段时间我忙着做课题，实在没时间顾及学生会的工作，让大家都辛苦了，感谢感谢！” 一开口，学生会主席就笑呵呵的冲所有人打了个招呼，脸上一丁点都看不出来半分严肃。 可是，会场里的气氛却很凝重，围坐的一圈学生会成员都已经事先知道，这场会议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马凯之坐在左手第三个位置上，不由的多看了这位‘老好人’主席一眼。 人家来主持会议，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怕会长比在坐所有人知道的都更清楚，更深入。 难怪这位学生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老好人一个，还不怎么管事，这几年却能牢牢的坐在会长的位子上，是校方在学生会里最信任的人。 笑呵呵的开场，谁都不得罪，简简单单一句话，把他自己的责任就撇清了：前段时间太忙，没空管事，所以学生会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我无关。 这才是真正的官场老油子，佩服佩服…… 马凯之念头一闪而过，会长继续笑呵呵的说：“今天开会呢，是学校的意思。前段时间咱们学生会弄出来那个排行榜，排行榜上的几十个企业，有很多都对此颇有微词……” 言归正传，说道了正题上。 排行榜上，一共47个企业，声势闹得实在太大，其中不少企业不乐意了。 最后一档的泽阅和赵泽君不吱声，自然有人来出头。 昨天马凯之在彭副校长办公室看到的那些邮件，大多都是排行榜上的企业给科大写的信。 语气客气点的，希望科大能重新调研，摸清楚实际情况，考虑多方面因素，斟酌名次； 语气强硬的，直接发函，希望科大给出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个排行榜？甚至要求科大立刻把排行榜关闭，为他们不负责任的言论带来的恶劣影响道歉，澄清事实。 如果仅仅在几个校园论坛里的帖子，自然不会让这些社会上的企业大动干戈；可这次排行榜事件实在发酵的太大了，几乎全网皆知。 还有一封邮件，来自教育部下属的一个电视台，提出想要就此事采访科大！ 更多的还是来自各个企业的询问电话，尤其是众多的本地企业，在科大里多多少少有些内部关系的，打电话来询问科大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做这个排行榜。 之前网络上的流言、猜测，也随之进入了科大校园中。 这个排行榜本身实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可以说，几乎把上面的企业全得罪光了。 第四档的大叫冤枉，第三挡第二档的也不服气，凭什么那谁谁谁还不如我们呢，他能进第一档，第二档？ 至于那些第一档的企业，似乎得了好名声，可排行榜中间大两头小，能进第一档的几家单位，都是知名大企业，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来帮着宣传，完全不领情。 不光不领情，人家也可以有一大堆话说：你这几个指标的数据，是从哪来的？这一项明显和实际情况不符！那一项根本就是胡编乱造！凭什么说我们的待遇只有7分？…… 总而言之，学生会这边一点好都没落下，全得罪了。 当然了，科大的行政级别太高，而且是独立的科研教学机关，一般的企业没能力和科大叫板，而大型企业和科大有着众多的合作项目，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管理者甚至都是科大的校友，也不会真的和科大较真，更不可能起诉科大。 但越是这样，科大越是重视，最后连在外地开会的严校长都听说了这件事，亲自过问。 严校长给彭副校长的那封邮件，彭副校长没有给常杰看，却给学生会会长看了。 会长目光在在场众人脸上扫过，看常杰的时候，目光稍稍多停留了一两秒，然后咳嗽一声，说：“咳咳，我大致转述下严校长的意思吧。” 全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份信的内容，将为整件事进行定性。 而之后的处理，也会紧紧围绕着这份信进行。 第一百零五章 处理结果 会长用自己话转述了严校长的意思，其中有两句，是严校长的原话：性质很严重，影响很恶劣。 排行榜事件没有给科大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失，之前就说了，科大的级别和社会地位在这里放着，没有哪个企业真的和科大较真。 可越是这样，严校长认为，越是应该珍惜科大的声誉。 几十年几代人的奋斗，才有了今日的科大，毁坏科大的声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毁一个大学的根基。 为什么这些企业不会较真的？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人家不知道这份排行榜是某几个人为了某些特殊的目的私下捣鼓出来的，排行榜出现在科大的官方学生论坛上，始作俑者是科大官方组织的学生会，那么在外人看来，这份排行榜就是科大官方出台的。 至少是经过科大官方认可的！ 这才是问题所在。 排行榜运用的数学模型，已经被证明有重大漏洞和偏差，难道科大一个国家顶级学府，就只有这种水平？连几个数学专业大学生都能看出来的问题，科大的官方却发现不了？ 这是态度问题，还是能力问题？ 要么是科大的学术能力存在重大缺陷；要么就是科大的科研态度非常草率，不严谨。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是在给科大国内顶尖大学，世界一流大学的牌子抹黑！ 当然，还有一种更恶劣的可能性：科大存在学术**。 就像网上的那些传言，可能有人收受了其中某些企业的好处，故意利用科大的平台，打着科大的招牌，为对方宣传；或者干脆是科大某些机关，利用这个排行榜，来要挟企业，在就业等问题上，向科大倾斜资源。 目前看来，持后面‘阴谋’论调的，并不在少数。要不然怎么解释，区区一个排行榜，能在短时间内，在网上大规模传播，造成巨大印象？ 显然是背后有推手，有后台嘛。 如果阴谋论成立，那科大领导是要要负责任的，往轻了说，是管理问题，朝严重讲，是政治责任！ 严校长的意思很明确，无论是谁弄出来这份排行榜进行传播，都要处理，处理本着两个原则：公正、公开。 公开的含义很清楚，处理过程和结果透明公开。 公正的意思，就比较深了。 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 即不因为肇事者是科大的人，科大就包庇护短，但也不能因为网上的舆论，就硬生生的给人家扣帽子，泼脏水。 技术失误可以有，阴谋论这个锅，科大绝对不认。 …… “哎，这个事情嘛，我个人相信啊，咱们学生会的同事同学们最初也是一番好心，想要为科大学生提供一个就业参考。闹成这样，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会长的语气稍稍放缓和，挤出一丝微笑：“好在我和学校领导解释清楚了，校方绝对相信，这里面没有利益输送。就是一些技术上的操作失误。那么下来，大家看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 说完，平静的望着所有人。 所有人都没吱声，唯独事件的始作俑者，学生会副会长常杰不能不吱声。 问怎么处理，表面上再问大家，其实就是在问他，看他自己的态度。 这倒是有些类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某些人还抱着对抗组织的态度，那组织上也不会留手。 常杰主动站起来了，冲会长微微一点头，继而目光在全场扫过，说：“我先发言吧。这次排行榜，就像学校调查和刚才会长说的，是我个人学术水平不够，办事过于急躁，想在顿时间内急于求成，导致排行榜不科学，不严谨！为学校的声誉带来了巨大的损害，严重的影响了学生会的日常工作。在这里，我主动检讨自己的错误！” 说完，冲着大家鞠了一躬。 昨天从彭校长的办公室回寝室之后，常杰从那些信件里，以及惊鸿一瞥的校长邮件标题中，真正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 忐忑不安了一整天，一直到半夜都没睡着。 终究是在学生会磨练过几年，常杰的心理素质要超过同龄的大学生不少，加之夜深人静，头脑反而渐渐的清醒了起来。 即然校长过问了，就说明学校一定会处理。自己这个始作俑者想赖是赖不掉的，与其百般抵赖引起校方的反感，不如‘老实交代’，配合校方的调查和处理，摆出一副痛心疾首自责的态度，博取同情。 白天的时候，彭副校长大发雷霆，猝不及防之下，自己其实是被吓慌了神。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排行榜事件，只要牢牢咬死是自己‘学术水平’不够，处理就不会很严重。 这事，它不违法，甚至连校规校纪都没有违反。 撑死了，记一个过。 要是放在以前，记过处分留在档案里，也足够常杰难受的。可是，和接下来他一直暗中准备的‘赚大钱’的项目相比，这点小处分根本不算什么。 “常杰同学，你也别太自责了，谁也没想到会好心办了坏事嘛。”会长滑头归话头，毕竟是学生会的一员，还是尽可能的为常杰洗白，也是为学生会的名誉着想。 有个学生的干事忽然开口说：“常杰，光是道歉恐怕不行吧？！我认为，你不适合再担任学生会副会长的工作。” 马凯之一直在冷眼旁观，看到这个人出口刁难，颇为意外。 不仅马凯之意外，在场不少知道这个干事和常杰关系的人，都很意外。 这名干事，平时和常杰的私交很不错，在学生会里，算是‘常派’，没想到此时居然出口发难，真是墙倒众人推。 再看看众叛亲离的常杰，有些人的眼光都带上了几分同情。 “哎，你说的对。”常杰自己反而一脸沮丧的点点头，说：“为了澄清事件真相，维护学校声誉，我会用自己的名义，在网上发表一个道歉声明，另外……” 顿了顿，似乎鼓起很大勇气，才说：“另外，我请求辞去学生会副会长的工作，退出学生会工作。” 第一百零六章 痛打落水狗 小树林里，马凯之讲述了上午学生会开会的经过和最后处理结果。 常杰公开道歉，退出学生会……这两点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最后会长通知，校方要给常杰一个警告处分。 这种处分类似‘缓刑’。记过、留校察看处分记录是会保留在档案里的，带着一辈子，但是警告处分是可以消掉的，如果在接下来几年的大学生涯里，常杰没有犯其他错误，或者有突出表现，消掉警告处分，档案里不会有记录。 当然，如果他又犯了其他错误，几罪并罚，处理更重。 “老赵，你这手借刀杀人，玩得漂亮啊。” 赵泽君看了看马凯之，“你可别乱说，不关我事，他自己干事眼皮子浅，格局不够，想对付我，哪知道把人都得罪光了。这叫做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赵泽君一再‘抵赖’，马凯之也拿不住，他本能的察觉到，常杰倒霉，和赵泽君分不开关系，可是赵泽君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实在想不明白。 “我说了，和我无关。”赵泽君没必要和马凯之现在交底，其实只要等上几年，等马凯之真正的步入仕途历练，再随着网络进一步大规模普及，不用自己说，他应该都能猜到整件事的过程。 换了个话题，说：“倒是这个常杰，还真有水平。连我都有点小看了他。” “怎么说？”马凯之不解。 “本来这么大个事故，少说要记个大过，现在雷声大雨点小，草草收场。老马，你信不信，那个主动发难的学生会干事，是常杰故意安排的。”赵泽君说。 “他安排人向他自己发难？”马凯之眉头一皱，仔细的回想了当时开会的场景。 还真有这个可能！干事发难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很意外，唯独常杰完全没有恼怒、失望、惊讶之类的情绪，好像事先就知道一样。 “你是说，他以退为进，故意安排人打击他自己，然后主动提出辞职，博同情？” “大概就是这样吧。”赵泽君笑了笑，“不过他毕竟是退出学生会了。对你是好事，后面竞选会长，你少了一个大对手。” 马凯之微微一笑，“也不一定能选得上。” 赵泽君没有深入聊能不能选得上的问题，而是说：“常杰虽然不在，不过我建议你，要稍稍留心下那个发难的干事，他还在学生会工作。” 马凯之笑容一敛，冷笑说：“多谢提醒。这个人现在已经提学生会干部了，副部长。” 赵泽君眼中，马凯之还算稚嫩的脸庞上，隐隐流露出的几缕‘杀气’。 大学学生会，在现在的他看来，一个小得不能再小，毫无实权的组织，可在这些大学生的生命中，却是第一次施展手腕能力，进行勾心斗角的舞台。 论心计手段，虽然稚嫩些，学生会里的争斗，一点儿都不比职场弱。 “好了，后面竞选如果需要帮忙，你吱声。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赵泽君拍了拍胸膛，半开玩笑说。 “多谢。”马凯之忽然转头，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问赵泽君：“老赵，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要是有人在旁边路过，八成会误解，以为这对狗男男之间有奸情。 赵泽君却明白，马凯之世家出身，从小耳渎目染，他的政治嗅觉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两个原因。第一，你帮过我，我投桃报李，反正对我而言，帮助你选学生会主席，无论出钱出人，都是举手之劳；第二嘛……” 赵泽君一脸认真的说：“我不知道你信不信缘分这东西，我觉得和你比较投缘。反正如果是常杰叫我来小树林，我是打死都不会来的。” “给你说得一身鸡皮疙瘩！”马凯之笑了起来。 他家里的背景，学校里并没有人知道，他平时也从来没有提起过。那么赵泽君的话，也许是唯一的解释。 “那我先走了，以后泽阅的人翻墙出门，你可得帮我照应着点。” 赵泽君挥挥手闪人。 常杰的事还没完。 对于赵泽君而言，常杰背上什么处分不重要，第一目的，是用排行榜事件，为新成立的水军磨刀。只要水军能把这份排行榜，不动声色的在全网闹得沸沸扬扬，这个目的就达到了。 对付常杰本人，赵泽君根本没指望学校的处分。毕竟排行榜不违法，撑死了也就是记过而已。 即然准备动常杰，现在的结果当然远远不够，常杰这人的能力和手腕都很强，继续留他在科大，等排行榜风波过去了，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接下来，他要集中精力办几件大事，其中可能还会有涉及到科大的，没那么多精力和大学生撕逼，更不希望存在任何一点可能会影响计划的不安定因素。 让他彻底滚蛋！ …… 深夜。 虽然因为**的缘故，大白天街上的行人都减少了很多，可是在建武市北二环，一家名为星光酒吧门口，却排着长长的等待队伍，穿着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女，等着排位如出那个。 在一线尾二线头的城市里，迪吧渐渐的已经不能满足很少有消费能力的白领和老板的需求，档次更高的酒吧应运而生。自从去年情人节开业至今，星光酒吧就一直火爆，几乎每天夜里门口都排起长长的等座队伍。 酒吧所谓的‘档次高’，主要是指消费，相对于几块钱一张门票的迪吧，动辄一瓶酒上百，几个人小聚几百上千的消费，把绝大多数出于社会底层的‘小混混’拒之门外，来酒吧寻欢的，大多都有不菲的收入，相互间保持着表面上的风度翩翩。 有一种人是例外，陪酒女，或者说，酒类促销员。 小美就是这样的人，今年才19岁的她，中专就开始辍学，穿梭于建武市各迪吧，和三教九流的人厮混在一起，酒吧开业后，就一直在酒吧里促销员，每天晚上八点半，准时穿着性感的服饰，出现在酒吧里，寻找各类单身的男性，以聊天为名推销酒类。 对于这类酒托，大多数男人心里都一清二楚，不过来酒吧就是玩的，有个青春靓丽的美女陪着解解闷喝喝酒，占一点言语或者口头上的小便宜，花点钱倒也可以接受。 半年之前，小美遇到了一个单独来喝酒的大学生，据说是省城某名校的大学生，长得帅，出手也还算大方，看起来像是个富家公子。 大学生比起社会上那些老手好对付得多，小美也乐意陪这个‘小帅哥’玩玩，不过几次接触下来，小美就发现对方压根没多少钱，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对方。 也就一个月之前，对方忽然说找到一条生财之道，很快就能大笔赚钱。 小美也没太当一回事，这些大学生，就会嘴皮子上说说，依旧干她的酒托。 最近小美认识了一个酒吧的新客人，叫‘戴哥’，论长相，戴哥比大学生高出不止一个档次，简直就是明星级别的，出手更大方，每次来消费都上千。 不到一个礼拜，小美光是从戴哥身上的提成，就拿了好几千。 “戴哥，怎么一脸郁闷啊？来，妹妹陪你喝一杯！” 第一百零七章 开网吧的戴哥 小美扭着腰坐到戴哥身边，熟门熟路的就开了一瓶标价六百多的红酒。 戴哥看了眼红酒标价，什么话都没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骂骂咧咧的说：“操他妈，今天给人杀了三四次！” “啊？戴哥你说什么呢？”小美吃吃的笑了起来，胸部一阵乱颤，小拳头在戴哥身上轻轻锤了一拳，娇嗔说：“那我现在看到的，是一只鬼喽？” “哈哈，不光是鬼，还是色鬼！”戴哥一把搂住小美的腰肢，在她耳边，狞笑着说：“今晚就办了你！” “讨厌死了你！”小美故意挣扎着，用胸部在戴哥身上狠狠的蹭了两下，媚眼如丝的说：“今晚可不行，我业绩完不成，明天领班要骂人的……” “少来这一套！你当你是公主呢，还有领班？”戴哥一看也是在风月场上混久的角色，啪的一下在小美穿着紧身热裤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把，大咧咧的说：“不就是酒嘛，让服务生上一整套来。” 小美喜滋滋的叫服务生上了一个套餐，然后才说：“戴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叫做被人杀了三四次？” “嗨，打网络游戏。奇迹，听说过没？”戴哥问。 小美‘哦’了一声，“我知道，网吧里人都在玩这个，都玩疯了。” “我家里开网吧，闲着没事自己玩了个账号，妈的，在游戏里被人杀惨了！”戴哥骂骂咧咧的说：“操他妈，这个游戏不能充钱买装备，不然我冲个十万二十万，虐死那帮王八蛋！” 小美眼珠子一转，凑上去说：“戴哥，我人家说，现在网络游戏想要厉害，都用外挂。” “我知道，不过奇迹去年才上线，好的外挂不多。” “巧了，戴哥，我有个朋友就是专门做奇迹外挂的，他那个外挂功能很强大。你要不要试试？”小美问。 “功能很强大？”戴哥沉吟了一下，说：“那你问清楚，到底有哪些功能。我跟你讲，我开了十几家网吧，你朋友的外挂要是好用，我大批量买，再转手卖给玩家。现在好的奇迹外挂很缺乏，他的外挂要是真的好用，绝对赚钱！” “那好，我让他先给你一套试用版。戴哥，那等你赚了钱，可不能忘了我啊。” “小狐狸精，要不然我包你个一年半载的？” “你坏死了！” 腻歪了一阵子，小美找了个接口去卫生间，给拨通了电话。 “喂，常杰，你上次不是说你开发了奇迹外挂嘛，我有个朋友，想要拿一套试用。他家开了十几家网吧，用的好，大量从你这里买。” 几分钟之后，小美从卫生间里出来，却发现戴哥不在卡座上，问了服务生，才知道戴哥刚才接了个电话，好像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先走。 不过，那一桌酒钱倒是结了。 …… 距离酒吧两个路口之外，一辆丰田巡洋舰停在路边，军子一个人坐在前座。 ‘戴哥’坐在后排，赵泽君递给他一支烟。 “你们读书人就喜欢玩阴的，你要是和那娘们男朋友有仇，我叫几个人路上揍他一顿不就完了，绕这么大个圈子多麻烦。”‘戴哥’说。 赵泽君呵呵一笑：“现在是法制社会嘛。本来我想让军子去的，可想了想，对付小妞，还是你萱萱哥靠谱，这才把你叫过来。” 这位开网吧的戴哥，正是姜萱。 这几年各类网络游戏大热，催生了一批非法外挂，严重的扰乱了游戏的公平性，从03年年初，国家已经开始着手整治非法游戏外挂。 军子来过几次，之前就从小美嘴里套出来，她认识个大学生做外挂的，不过军子这模样，实在不像有钱老板，不适合演戏，于是就找了姜萱，正好一段时间没见，他过来也能聊聊最近泽建发展如何，商议下未来的发展计划。 算来算去，这个‘大学生’十有八..九就是常杰了。 较真起来，还真不能算是坑常杰，相反，这叫做帮助公安机会铲除社会毒瘤，维护社会稳定！不是说治理外挂的难度，在于取证困难嘛，这次干脆连人带证据都帮着公安机关找出来。 “你最近花了多少钱？从账上走。”赵泽君问。 “不用走账，我这正好也来省城的酒吧取取经，现在迪吧吃不开，酒吧开始流行起来，将来不管是泽建留在宜江市，还是来建武市发展，我都想开家酒吧做副业。”姜萱说。 “可以考虑，酒吧经营好了，利润吓人的狠。”赵泽君点点头。 “套也下了，经也取了，什么时候收网？” “尽快，时机成熟了就可以。”赵泽君说。 “好。” …… 企业排行榜的事情结束之后，常杰虽然退出了学生会，还背了处分，可和他熟悉的人发现，他私下里完全没有太难过的表现。 这两天，甚至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的。 “呦，常杰，捡了钱了这是？”有人问。 “捡钱算什么，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一组彩票号码！看样子，我要中大奖了！”常杰哈哈一笑。 “你就做美梦吧！” 而只有常杰本人知道，这绝对不是白日梦。 小美给他介绍了一个大客户，对方试用了他的外挂之后，非常满意，决定一次性买断他的外挂。 不是一个个买，而是用一笔钱，直接买外挂的所有权。 这比预料中的还要好，按照原来的想法，他自己去网吧推销，建立一个营销网络，长远下来，赚的钱肯定要更多。 但操作起来太麻烦了，暴露的风险也很大。现在国家已经有打击外挂的风声穿出来，自己做销售非常不安全。 这样一次性卖出去，即可以在短时间内赚一大笔，又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常杰甚至想到了一个新的路子，以后就专门开发各种外挂，然后打包出售，现在游戏那么多，依靠着他从科大招募的技术力量，不愁没外挂可以做。 再想得长远点，那些卖出去的外挂，将来要维护、升级，也得来找他，他甚至可以在外挂里留下后门，为将来二次收费做准备。 “常杰，你到底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带着我一起发发财呗，你放心，我嘴严实着呢。”宣伟凑了上来，他最近简直要穷疯了。 常杰看了眼宣伟，这小子技术不错，等这笔买卖做完了，拉他入伙。 以后干脆就让宣伟当自己的代理人，万一出事，还能让宣伟顶缸！ 第一百零八章 跟我们走一趟 在网络游戏的运营发展中，外挂始终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这种会极大破坏游戏功能性、平衡性的小工具，对于部分游戏玩家来说，可能是福音，更方便他们体验游戏乐趣，但是站在运营代理游戏的公司而言，绝对是个大毒瘤。 外挂破坏了游戏公平性，便捷了一部分玩家，但导致其他玩家利益受损，进而对游戏运营商产生不满，甚至离开游戏。 但这仅仅是表面上的危害。 从技术上来看，外挂会对游戏代理商服务器造成巨大的冲击。 外挂的原理大同小异，都是通过截获服务器端和客户端之间通信的数据指令，加以修改，从客户端传递给服务器一个正常客户端无权进行的指令：比如游戏里释放一个技能需要1秒钟，外挂通过捕获服务器信息，破解其指令原理后，给服务器发送的请求一个技能只需要0.1秒。 这么一来，大量非法的指令会给服务器带来额外的负担和未知的巨大风险，就像两个人做生意，其中一个不按照合同，肆意妄为，即损害了对方的利益，不可预料性的行为也可能会导致各种不可预料的严重后果。 同时，外挂发送的指令很多是服务器端不可实现的，会导致服务器出现大量冗余数据，影响服务器的性能和正常程序的运行。 归根结底，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主宰者’或者说‘神’，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运营商，而外挂的出现，打破了唯一性，出现了另外一个可以影响游戏的‘主宰’，不仅改变了软件，甚至伤害硬件，这当然是各大运营商所不能容忍的。 由于外挂催生的经济产业链，打击取证难度大，屡禁不绝，各大火爆的网络游戏都饱受外挂困扰，火爆一时的热血传奇甚至出现过好几次由于大量使用外挂，导致一个整个区的用户集体抗议的事件。 外挂的确有它的便利性，热血传奇代理方进行了适度的妥协，容忍辅助性外挂存在，但坚决封杀影响游戏平衡性的外挂，比如加速外挂、刷金币外挂，发现一个就严厉打击一个。 这种方式很快成为网络游戏代理商的通用处理方法，一方面和政府积极合作，打击外挂产业，积极推动禁止外挂的立法，另一方面，容忍少数对游戏平衡性不构成本质影响的外挂存在。 奇迹的代理方九城就是采用这种方式，去年从韩国公司手里拿到了这款在韩国火爆一时的网游代理权之后，运营一年多时间，国内反响热烈，受欢迎程度直逼热血传奇，成为九城最大的摇钱树。 最近几天，九城技术部收到了一封外挂交易的举报信。 本来这种‘玩家意见和投诉’，技术部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最多用官话回应几句，可是举报信写得有鼻子有眼的，连交易时间、地点、人物都一清二楚，更关键的是，附件里还附上了被举报的外挂。 技术人员测试之后，发现这个新出现的外挂‘功能’非常强悍，一旦出现，绝对会对游戏的公平性造成致命的影响。 技术部不敢隐瞒，举报信层层上报，最后到了九城高层的邮箱里。 九城高层很快做出了决定，报警。希望当地警方可以协助，破获这桩外挂交易。 几乎与此同时，建武市新成立的网警支队，也收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举报信。 举报信的落款，都是：一名热爱奇迹的游戏玩家。 2003年年初，苏南省省会建武市公安局成立了‘计算机与网络监督管理部’，也就是后来俗称的网警支队，是全国第一批专门负责网络治安的警察团队之一，当时建武市媒体还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成立后接二连三的破获了几起网络犯罪，被树为典型宣传。 赵泽君很清楚的记得，那年寝室里几个人在看片，听说成立网警支队后，还开玩笑说会不会哪天忽然冲进来一群警察把科大三分之二的男生都给抓了。 正常情况下，一封匿名举报信未必会引起主意，很可能永远不会有人去调查，安安静静的留在邮箱的某个角落，直到某天和老旧的服务器一起被丢进垃圾回收场。 但是新成立的网警支队，正是要大显身手的时候，这封举报信，恰恰和近期国家关于网络管理的相关政策里，严打网络游戏外挂的指示精神不谋而合。 送上门来的好事，不干白不干，举报信里时间、地点都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派人去现场蹲守半天，即便是假的也无伤大雅。 偏偏这时候，局里转来了一个电话，对方是国内一家新兴的网络游戏公司，请求建武市警方调查一桩外挂交易案件。 …… 今天是常杰的好日子，交易的日子。 对方提出，要当面现金交易，一手钱一手货，避免在网络上一方给了钱或者软件，另外一方言而无信。 为了今晚的交易万无一失，常杰做了十足的准备！ 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设了三道密码：开机密码、文件夹密码，还有外挂的解锁密码，没有密码，即便是对方抢走了机器，也没法使用。 尤其是外挂的解锁密码，连续输入五次错误后，外挂程序会自动删除。 同时，他还专门找了两个在社会上‘混的’朋友，陪他一起去交易，防止对方耍花招。 最后，常杰甚至买了个微型录音笔。 他也不确定录音下来到底做什么用，可有录音在手，将来可进可退，主动权就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常杰带着两个朋友，打了辆车，来到了北一环得栖巢咖啡厅。 一个人在门口放哨，另一个在咖啡厅里，陪着他一起壮声势。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交易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常杰的心里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待会等钱到手了，老子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叠，狠狠的砸到小美的面前。今天说什么，也得把这个小**给办了！ 他妈的，不就嫌老子没钱吗？ 正在幻想着小美一概往日冷冰冰略带嫌弃的目光，换上一副讨好的媚态在身下跪舔的美好场景，忽然两个中年男人出现在面前。 “你是常杰吧？”一个人面无表情的说。 “你是？戴总？”常杰疑惑的说，不太对啊，眼前这两个人看着不像是做生意的，身上那股子气势……难道遇上了黑吃黑？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请你带上电脑，和我们走一趟。” 第一百零九章 投敌？ 科大出了件不大不小的新闻。 说大，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已经涉及到违法，牵连到了科大内部不止一个人，如果闹出来，很可能是个丑闻事件； 说小，是因为最后的处理很低调，除了少数当事人之外，没太多人知道。 学生会最近霉运当头！ 事情又涉及到了学生会，内部召开了一次主题是‘强化学生法律意识，避免利用技术犯罪在大学校园冒头’的会议。 事后，马凯之把会议的内容告诉了赵泽君。 前学生会副主席常杰，利用在学生会工作的便捷，招揽了几个科大学生，私自制造、出售游戏外挂，被公安机关现场抓获。 一进警察局，常杰立刻就怂了，有什么说什么，交代个干干净净。 事情涉及到科大这样的全国知名大学，教育部直管大学，公安局方面不敢掉以轻心，第一时间通知了科大校方。 最后的结果，由科大出面处理。 常杰本人开除学籍，即刻离校，参与外挂制作的几个人大学生，全部留校察看。 这是明面上的，水面下，常杰被他所制作外挂的九城公司和网警列入了一个类似‘黑名单’的东西，会对他进行一段时期，一定程度的监控，防止他离校之后，继续捣鼓外挂赚钱。 据说常杰离开学校的时候很凄凉，在看守所关了两天一夜，出来后判若两人，整个人彻底萎了。 本来校方是通知了他的父母的，可他父母都不愿来，家里来了个表舅，当天就提着行李离开了建武市回赣南山区老家。 这一次，马凯之没再怀疑是赵泽君暗中操作了，以他目前能接触到的层面，实在很难想象，赵泽君一个小小的创业学生，居然有能力挖一个超级大坑，让常杰自己跳坑里不说，还调动九城、警方和学校的力量，几方面合理围剿常杰。 “人在做，天在看。”赵泽君指指头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莫伸手，伸手必备抓。” “你这话用来反腐不错。”马凯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大概只能说常杰运气不好，正赶上了国家准备严打外挂产业。 赵泽君嘿嘿一笑，真正运气好的，大概还是常杰。 如果没有遇到自己，他的外挂生意‘顺利进行’，大笔大笔赚钱，等晚上几个月，正式出台反外挂的相关法律法规，按照他开发的外挂的盈利能力，一旦被抓，少说要判个三五年。 现在仅仅是被开除，烧高香吧。 …… 常杰被开除，宣伟又喜又悲。 喜的是，幸亏还没来得及参与常杰的外挂制作，否则他现在脑袋上也得背一个留校察看处分，这玩意可是仅此于退学的重大处分，将来步入社会找工作的严重污点。 至于悲嘛，更好理解。 没钱啊，被泽阅辞退之后，常杰一直说有赚钱的好项目带着他一起发财，左等右等，眼看着常杰终于松口让他加入了，结果常杰却被开除了。 没了常杰，日子还得过，好烟还得收，饭店还要下，小妞还得泡……总而言之一句话，可以没常杰，但必须有钱！ 他是学计算机的，找个兼职程序员的工作不算太难，可是习惯了在泽阅拿高收入，让他去其他公司，从新人做起，一个月累死累活，赚几百块钱，宣伟心理落差太大，接受不了。 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最初那个被常杰否定的：下策。 目前看来，去起点是最好的选择了。 网络小说行业才起步，缺乏人才，而自己不仅有计算机技术，还在泽阅担任过骨干职位，行业经验丰富，在其他行业只能当新人，在网络小说行业，却是不折不扣的专家老资格。 况且，起点和泽阅是对头，自己这个前泽阅骨干，转投起点，对方肯定欢迎。 正琢磨着怎么和对方联系，忽然电话响了。 一看来电人，居然是赵泽君。 “喂，赵总您好……”宣伟小心翼翼的接通了电话，他胆子小，刚想到投靠起点，就突然接到赵泽君电话，难免心虚。 赵泽君的声音倒是一概以往的冷冰，笑呵呵的问：“宣伟啊，有空没？出来坐坐？” “啊？”宣伟差点吓尿了，赵泽君忽然对他这么好，他怕啊！ …… 几天后，起点的吴总拨通了宣伟的电话。 “宣伟啊，你愿意过来，我们十分欢迎啊，这样吧，我知道你还在上学，以后你可以远程办公，工资待遇，和在泽阅一样，专门负责网站的维护，客户服务这一块，你看怎么样？” 宣伟微微皱了皱眉头，待遇是不错，可是岗位嘛……这不就是客服？ 看来常杰当初的判断不错，起点虽然出于战略意图愿意收纳自己，却不肯给实权，一方面当成招牌一样供起来，另外一方面加以提防。 “吴总，您看除了客服这一块，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宣伟问。 “嗯，宣伟啊，你在泽阅工作这么久，对泽阅的了解肯定比我要深。嗯，比如他未来的发展规划，之前的内部会议说了哪些内容，都能谈谈嘛，我们也好取取经。”吴总说。 宣伟被开除之前，是有资格参加泽阅最高层会议的，尽管已经接触不到泽阅的核心数据库，但对于泽阅的运作方式、发展规划等等一清二楚。 宣伟想了想，说：“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桩事。赵泽君年初的时候开会，提到泽阅要把握住**的机会，推出一个大项目，但是具体是什么项目，没有明说。” “大项目？”电话那头吴总蹙眉想了想、 泽阅在**后的确推出了一系列措施，扩大读者群体，颇有成效。 可都是一系列具体的小措施，并没有什么堪称‘大项目’的举动。 “应该不会是假的，一来赵泽君没必要骗我们内部员工；二来，从那以后，泽阅的账目就收紧了，好像在准备资金，为大项目做准备。” “账目收紧了？不对吧，前段时间百度竞标，他还出了高价。”吴总很疑惑，如果是为了大项目，应该集中资金使用，怎么会在之前的竞标中出那么高的价格？ “我听原来有的同事说，赵泽君好像是故意出高价，吓唬人的。”宣伟说。 吴总嗯了一声。 故意出高价？ 故意？ 对了，还真有这种可能，泽阅其实没钱，或者说没有多余的钱，所以才偏偏要装出一副有钱的架势吓唬人。 扮猪吃虎，不，起点和泽阅比还不能算虎，那就扮猪吃猪好了……嗯？呸呸呸，扮猪吃羊吧。 反正无论是什么，都存在这种可能性：泽阅在唬人！ 第一百一十章 大计划？ 按照常理，如果泽阅接下来要推行一个烧钱的大项目，一定会把资金集中使用。 但反过来想，即然连一向‘财大气粗’的泽阅都觉得‘烧钱’的大项目，所用花费，肯定不在少数，甚至会直接影响泽阅的日常运营：宣伟已经证明了这点，在他离职之前，泽阅内部就缩紧了财务。 那么一旦大项目上马，在初期必然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那时的泽阅，就是最虚弱的时候，禁不起外部的影响，尤其是价格战影响！ 那么是不是存在一种可能性，越怕什么，就越装作不在乎什么：为了在推行大项目的同时，泽阅能够正常运营顺利发展，不受外部影响，故意装作财大气粗的样子，吓住包括起点在内，所有可能趁着泽阅缺钱出手的不安定因素。 目前看来，这种可能性很大。 泽阅一直以来都给人财大气粗的印象，从最初入行，直到上次的竞价排名，甚至是内部的员工福利待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在内业都是顶尖级别。 可说到底，泽阅毕竟才成立一年，即没有经历过任何融资，赵泽君本人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的公子哥，没有强硬后台，他到底能有多少钱够烧? 吴总认为，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就看接下来，泽阅是否真的有需要花钱的大动作！ 如果有，就能说明，泽阅的资金的确紧张，至少在所谓的大项目获利之前，泽阅是要源源不断朝里面投钱，无暇他顾。 这时候，无疑是起点和泽阅展开竞争的最佳时机！ 反过来，如果没有大项目，那就是宣伟搞错了，甚至宣伟很可能是泽阅故意玩的一出苦肉计，派来扰乱起点部署的棋子。 “宣伟，你就在建武市，多关注起点动态。我们随时联络。” 挂了电话，吴总朝老板椅上一靠，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赵泽君，人才啊！ 扪心自问，赵泽君这一手玩得很漂亮。 可惜，既生瑜何生亮？ 这种人才，如果不能为己用，还是早早灭杀了好，任由他发展下去，起点早晚落到和浣剑一样的下场。 不，起点比浣剑强太多了，赵泽君可以容忍浣剑在一个小角落自身自灭，因为浣剑无力对泽阅造成威胁，但绝不会容忍起点存在。 同样的道理，起点也不能容忍泽阅的存在。 …… 平心而论，在网络小说行业里，吴总是个大才，如果没有赵泽君，网络小说教父这个名号，他当之无愧。 然并卵，穿越者不是无所不能的，但也绝对不会让人轻易看透。 如果赵泽君不是穿越者，吴总几乎百分之百猜对了。 泽阅最近的资金的确收紧了，所有的盈利，除了维持日常开销，几乎全部被赵泽君囤积起来了。 钱从泽阅账目上走，但负责这个‘大项目’研发的，却是李明然实验室。 这个大项目的起源要追溯到赵泽君投资李明然实验室的时候。 赵泽君很清楚的记得，李明然第一次看见项目策划时候的意外表情。 “贴吧？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概念，看起来，这不就是简易的论坛嘛？” 贴吧是05年才有的东西，赵泽君现在拿出这个概念来，李明然听说过才怪。 李明然没听说过，赵泽君估计，这段时间一直坑自己广告费的百度李总应该听说过，不光听说过，还很熟悉。 百度贴吧，2003年年底上线。 按照规划，当泽阅流量达到一定规模后，赵泽君就准备要借着泽阅的流量，拓展贴吧这一块，正好遇到百度竞价这码破事，不干百度一把，他都觉得对不住自己这点子穿越者的先知。 李明然毕竟行业专家，赵泽君简单的解释之下，当即就明白了贴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从功能上看，贴吧和论坛非常接近，论坛是通过注册账号，进入不同的版面，专门讨论不同的话题，贴吧也一样，基于关键词，把对同一个话题感兴趣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方便地展开交流和互相帮助。 但是相对于传统的网络论坛，贴吧几个大的变化，或者说是更适应网络发展的进步。 页面简洁，操作更加方便，用户的体验性提高； 最重要的一点，贴吧延伸性很高，容量无上限。 规模再大的论坛，分版面的数量都是有限的，讨论的话题有限，设置哪些版面，是有论坛的管理者决定。 而贴吧不同，使用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主动建立主题贴吧，任何网民，只需要一个贴吧账号，就能进入所有的贴吧。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主题贴吧的容量无限大。 而且，论坛一定是有一个大的主题，所有的分版面，都是大主题的细化和延伸。比如军事论坛，所以的分版面，一定和军事相关，比如兵器知识、战略战术讨论，不会很突兀的冒出来一个文学分版面，就算有，也一定是军文； 音乐论坛，所有的版面也都是歌曲、音乐人之类，不会涉及政治…… 诸如此类，任何论坛在创建的最初，注定了只能吸引‘一部分’有共同爱好的人，针对的用户仅仅是网民中的一小撮人，而放弃了另外绝大部分网民，受众面狭隘，注定了难以做大。 当然，也不是所有论坛都做不大，如果能找到所有人类共通的‘兴趣点’，就可以最大程度的吸引用户。 比如性就是人类共通的渴望，世界上最大的论坛，几乎都是成人论坛，盈利数以亿美金计算，甚至形成了独特的产业链。 在国内，这条路显然走不通。 贴吧吸取了论坛的长处：共同的兴趣话题；同时，由于拥有近乎无限的扩展性，通过用户自建兴趣爱好吧，弥补了论坛的短板。 理论上来说，只要会上网，就可以成为贴吧的用户。 而且是免费的。 贴吧表面看起来无非是发帖注册这些常用的功能，似乎研发没有技术难度，但恰恰是因为它的‘无限性’，想要确保贴吧项目质量，甚至实现上辈子百度贴吧的规模，涉及到大量复杂的算法和软件开发框架理念等知识，远不是一个小说阅读网站可以相提并论的。 就像百度搜索引擎，看似功能简单，技术含金量却很高。普通的大学生，就可以利用网络蜘蛛抓去工具等技术，可以独立开发简单的搜索引擎，但基本不可能做到百度的水准。 贴吧也是如此，需要有比较强悍的科研能力。 何况，贴吧项目是一个统称，整个大项目下，不止贴吧一个软件，赵泽君还要求实验室开发了几种配套软件。 “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提前签订保密协议。贴吧一旦做大，商机无穷啊。”李明然敏锐的发现了贴吧的商机。 贴吧看似是免费讨论空间，可一旦用户数达到一定规模，贴吧内有一大批对某个话题感兴趣的爱好者，流量就能转化为商业价值！ 贴吧的数量，理论上看是无穷的，换而言之，有无穷的赢利点可以发掘。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早的帝吧 贴吧未来的商业价值的确可以用‘不可估量’来形容，后来仅仅在医疗这一块，百度每年的收入就是百亿级别的，这还只是贴吧的一个话题而已。 健康和性一样，也是全人类共通追求的东西。 除了这两点，娱乐，情感，美食……可挖掘的点实在太多了。 除了商业价值，贴吧还能起到舆论宣传的重大作用。 不过，现在指望贴吧大规模盈利还太早了。赵泽君估计，至少要有千万级别的用户基数，贴吧在商业价值上，才能真正开始发力。 目前成立贴吧，对于泽阅最切实的好处，除了进一步聚拢人气之外，就是最大程度减轻盗版影响。 未来十年，网络小说最大最集中的盗版基地在哪里？ 不是盗版网站，而是百度的网络贴吧！ 几乎全部的vip小说，都可以在百度贴吧里找到对应的主题吧，稍稍热门的小说，在贴吧里甚至会出现很专业的‘手打小组’，收费章节发布后几分钟之内，贴吧就会出现文字版盗版内容，贴吧的用户少则数十，多则数十万，极大的损害了正版的利益。 直到2016年，版权制度不断健全的时代，贴吧依然横行，网络用户只要在百度搜索小说名称，就很轻松能找到对应的贴吧，而且贴吧的排名，往往比正版网站要靠前的多。 各类小说贴吧，依托着百度强大的搜索引擎背景，从源头上，狠狠的挖了网络小说的墙角，把原本可能成为付费用户的一群人，变成了盗版读者。 长远来看，还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贴吧堂而皇之的存在，为盗版赋予了一层‘看似合理合法’的外衣，读者在选择小说的时候，多出一个理所当然的选择：去贴吧。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等读者养成了看盗版的习惯，整个网络把盗版视为常态，到时候再想去改变，代价太大。 盗版问题，十几年之后都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赵泽君提前百度一步建立贴吧，第一批用户和主题吧，当然就是泽阅的网络小说。 把贴吧的管理权限，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或者下发给对应的网络小说作者，从源头上，避免这颗大毒瘤未来对网络小说造成的伤害。 同时，贴吧将成为网络小说作者的宣传阵地，把网络上那些新读者和尚不知道泽阅的网民，吸引到贴吧里来，建立一个轻松的读者交流的环境，进一步加大读者的粘合性。 当然，盗版不可避免，赵泽君现在还不准备以一己之力，去硬抗这个经济发展带来的痼疾，砰个头破血流。 他甚至想过，小说贴吧里，可以适度的出现盗版章节，比如新章节发布几个小时，或者半天后，贴吧会发布盗版章节。 具体怎么做，等贴吧正式建立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而定。 版可以盗，但必须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坏人可以有，前提是坏人都听我的话。 贴吧已经在实验室内测完毕，随时可以上线。 李明然对贴吧表示了极大的兴趣，这个全新的网络产品概念是个绝好的科研课题，甚至有跨时代的意义。 首先它不是抄袭国外的某种产品，至少看上去不是，有原创性；再者，它的商业潜力无限。 所以实验室研发贴吧的这段时间，李明然也从很专业的角度，对贴吧项目进行了深入的分析。 在从最初的惊喜中平静下来，李明然也发现了一些贴吧项目的隐患。 “赵啊，贴吧项目的前景无需赘言，你比我清楚。不过我还是存在一些担心。” 李明然说：“它毕竟不像网络小说，网络小说是单一的话题，关键字搜索作用很大；而贴吧的话题无限，关键字也被无限分割了。比如说一个用户想听音乐，他不会去搜贴吧，进入贴吧后再找到音乐吧，而是直接搜‘音乐’这两个字，诸如此类。这么一来，如果百度不给你流量入口，你的贴吧，恐怕很难做大。” “专家就是专家，一针见血。”赵泽君笑了起来，“这方面我自然有其他的想法，目前贴吧的规模和用途，还远远不到需要百度来提供流量的地步，先上线运营再说吧。” 李明然点点头，涉及商业机密，就没再多问。 赵泽君只有一个要求，产品功能性稳定性一定要保证。 当初他的原话是‘即便是百度的团队来研发贴吧，短时间内，也不会比泽阅的贴吧更强。’ 技术研发费用、服务器等设备费用，还有后期庞大的贴吧管理人员的开销，也就是所谓的‘吧主’工资，是贴吧三项大开支；尤其是最后一项，在贴吧还不盈利之前，随着贴吧越来越多，给‘吧主’开的工资会随之激增。 当然，如果贴吧有了足够的流量，那反而是‘吧主’要给赵泽君钱。 …… 全国全世界全宇宙第一批使用贴吧的用户，是泽阅的内部员工。 赵泽君给泽阅的员工都被分配了一个新任务：每个人必须至少建立三个主题吧，充当吧主，测试注册账号、发帖删帖和管理员功能。 这也相当于最后一次内测。 泽阅员工平均年龄还不到25岁，年轻男男女女兴趣爱好非常的广泛。 “宠物吧”，这是一个年轻女编辑建立的，女编辑家里的爱宠：一条傻鸟哈士奇拖着大舌头，杀气腾腾的照片占据了宠物吧的头条位置。 “卡拉ok吧”，佟会计平时最喜欢唱k，想都没想就建立了这个吧。 “编程吧”，技术部的某个宅男建立的，技术宅很生动的发表了一片java语言入门学习手册； ‘av吧’，是某个更资深的宅男建立的。为了避免违法，宅男哥灵机一动，把这个吧变成了一个科普节目，专门介绍女优的信息，包括成长经历，三维信息，演技点评诸如此类 赵泽君觉得，自己公司即将出现第二个行业教父：国内av界教父。 他自己也建立了几个贴吧。 cs吧，火影忍者吧，动漫吧，医疗吧…… “李毅吧？”宋云看见赵泽君最后建的一个贴吧，好奇的问赵泽君：“赵总，李毅是谁啊？” “李毅你都不知道？国足啊，国家男足队员，踢足球的。”赵泽君绷着脸说。 “哦，我对足球没啥兴趣，去年世界杯一场都没看，咱们国家足球没指望，输球外带丢人，没意思。”宋云耸耸说。 “我也不怎么看球。”赵泽君说。 “这个李毅好像不太出名啊，知名度和你建立的其他几个贴吧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如果非要建足够明星贴吧的话，不如建范志毅或者孙继海，连我这个不关心足球的外行都听说过这两个人。”宋云不解说。 “可以啊，干脆一起建立起来好了。” 宋云不能理解，还以为赵泽君本人是李毅的粉丝。 赵泽君当然不准备和任何人去解释。 他不是李毅的粉丝，就连李毅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他知道是，几年之后，李毅吧会因为李毅的一句‘我护球像亨利’而一夜爆红，李毅吧因此将成为国内最大的贴吧，号称‘帝吧’，到2016年，有接近三千万粉丝。 ‘帝吧一出，寸草不生’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这个贴吧，赵泽君当然是要提前掌握在手里。 除了李毅吧，还有排名第二的魔兽世界吧，不过目前魔兽世界游戏尚未上线，等到04年进入国内之后，再注册魔兽世界吧也不迟。同样的道理，lol，穿越火线这些热门游戏吧，暂时也不能出现，取而代之的，是目前流行的传奇、cs游戏主题贴吧。 在泽阅公司内部注册的同时，在泽阅写书的作者，也接到了通知：注册属于自己小说的贴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做广告？ 对于贴吧这个‘新玩意’，参与内测的大部分泽阅内部员工虽然兴致勃勃，但最初并没太当回事。 在他们看来，贴吧的定位更类似小说评论区的功能补充，充其量就是把评论区单独拿出来，做成简易的论坛。 归根结底，贴吧还是为了泽阅的网络小说服务的。 但是贴吧上线几周之后，泽阅技术组就反馈了几个惊人的数据。 贴吧的总浏览量，在短短几周时间，居然已经快要追平泽阅中文网的浏览量：如果从浏览量上升曲线的趋势来判断，贴吧追平赶超泽阅中文网，几乎是必然的趋势！ 而贴吧的注册人数，总量虽然还远远不如泽阅中文网的注册用户数量，但同期相比，新增用户数量同样远超泽阅：同样的上线时间内，贴吧注册用户数量是泽阅的1.5倍左右。 这还是因为在贴吧里可以进行匿名发言，如果都必须注册才能发言，贴吧用户数量将更多。 看到这些数据，大家才意识到，赵泽君捣鼓出来的这个‘贴吧’，根本不是什么网络小说评论区的补充，从长远来看，贴吧的吸引流量的能力甚至要超过小说阅读网站。 商业价值目前不好判断，但在网络经济时代，有了流量，还担心没有商业价值？ 细想之下，贴吧短时间就取得骄人成就，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万事开头难，网络产品的推广也是如此，吸引第一批流量是最困难的，只要有了第一批流量，由于网络自身的广泛便捷的传播性，这批流量就能吸引来源源不断的新流量。 绝大多数网络产品，成败的关键，就看能否一炮打红，99%以上的网络创业，都死在这倒坎上，只要能坚持过最初的时间，聚拢第一批可观流量，接下来就是海阔天空，融资、进一步研发、产品推广、扩大经营，都会接踵而来。 有泽阅中文网的读者基础，贴吧轻松的跨过了这道门槛。 泽阅中文网的读者，超过百分之投放广告。 其中有些商家开出的价格并不算低。 不仅是泽阅，同样是行业翘楚的起点亦被广告商看重，事实上，在浣剑退出核心舞台之后，起点已经尝试着和广告商合作，少量的在网站上投放广告，广告费用成了起点的一项重要盈利。 但赵泽君始终坚持泽阅页面纯净化，绝不投放广告。 在他而言，网络小说是核心业务，广告是附加业务，网页空间是有限的，为附加业务腾出空间，就必然会挤占核心业务的版面，得不偿失。 当然，深层次的原因，还是泽阅不缺钱。而赵泽君本人的目光，也从来没有只局限在网络小说行业，网络小说对于他而言，更多的是未来其他行业的流量燃料，所以必须保证‘燃料’的纯净。 泽阅如果投放广告，必须满足两个前提：第一，广告内容和网络小说关联度高，比如说根据网络小说改编的电影、游戏等；第二，广告商品，必须和赵泽君有直接利益关联。 说白了，就是赵泽君自己的项目或者占股的。 凉茶符合第二条，不符合第一条。连凉茶都没有资格上泽阅打广告，更何况别的？ 而贴吧不同，不属于核心业务，放点广告，即可以赚钱，又不影响泽阅，何乐而不为。 再者，目前看来，贴吧将来的赢利点，正是广告一项。 “广告早晚要做，但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继续壮大贴吧。” 赵泽君先肯定了提意见员工的想法，然后才解释说：“现在的贴吧就像一个发育期的少年，身子骨还没长结实，就让他去做苦力赚钱，很容易留下隐患，甚至把身体搞垮了。 贴吧看起来很火，归根结底，还是建立在泽阅的基础上，总流量在全国的各种网站里，依旧排不上号。最热门的贴吧，几乎清一色的是小说吧，其他各类社会热门吧。诸如游戏、电影之类贴吧的人数还少得可怜，这些吧做不起来，贴吧就不能算一个成功的项目。说白了，贴吧目前的繁荣，是建立在泽阅基础上的‘虚假繁荣’，底气不足。” 日照开口说：“赵总，事实证明，贴吧是有吸引力的，现在关键问题是网络知名度还不够，想要把其他贴吧也坐起来，我们是不是考虑，花钱投放广告，宣传贴吧？至少要让人知道，有贴吧这么个东西存在。” 会议室里都是会心一笑，刚才还说要不要拒绝别人来泽阅做广告，一转眼，就变成了贴吧要不要花钱去人家网站打广告。 不过日照的思路显然不错，产品上线宣传，推广费用必不可少，尤其是网络行业，推广费用很多时候还占了大头经费。 “这得花多少钱啊。”赵泽君假装一脸心疼的说。 ‘广告’是要做，但不是日照这么做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爆吧 从泽阅上线至今，赵泽君做推广，就没花过什么钱。 不是他小气，而是推广费用太高。 为什么后世著名的大型科技公司，一开始几年内，都只能进行一两个大项目？而做大后，却能够同时开展多个项目？难道他们不知道，一开始就多项目齐头并进，更加赚钱？ 推广经费、推广见效周期都限制了创业型公司多管并进。 赵泽君有着众多先知，有些先知是受到时效影响的，他既没有充足的现金去大规模轰炸式推广，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一个一个项目上马慢慢等它发酵，必须赶在先知‘过期’之前，先把项目做出来。 比如说贴吧项目，再过几个月就来不及了，等百度组织人手研发后，贴吧的先知将一文不值。 所以有时候，就只能想点‘歪门邪道’。 符合网络传播规律的‘歪门邪道’。 实体经济和网络经济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信息传播模式。 做凉茶和做贴吧，宣传手段可以是完全两个极端，凉茶的用户和网络用户并不完全是同一个群体，必须有实体广告支持，而贴吧的宣传阵地，可以完全脱离实体，广告牌、电视台一概不需要。 于是做广告的提议暂时也被搁浅了。 没过几天，泽阅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贴吧里闹起来了！ 贴吧上线后，一部分起点作家也来注册了专属贴吧，赵泽君并没有任何刁难，相反给予了泽阅作者以及其他所有吧，一模一样的待遇，贴吧的吧主由作者本人指定，管理手段也和其他贴吧没有任何区别。 赵泽君大方，泽阅和起点两家的部分作者和读者就没那么大方了，起点泽阅对立，导致了两方的部分写手、读者，在某种程度上，也存在着‘对立’。 尤其是曾经跳槽去起点，或者从起点跳槽来泽阅的，无论是出于证明自己跳槽行为的‘正当性’，还是网站高层的受益下，抑或原先真正受了委屈的要发泄……总之很多跳槽作者，对老东家基本都没有任何好态度。 贴吧上线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第一次‘爆吧’行动，由小到大，最后引起了两个网站作者读者的大规模冲突。 而爆吧的导火索，居然都是老熟人了。 一方，是于哲的‘血色大军’书友群； 而另一方，嘿嘿，不提这个人赵泽君差点忘了，正是当初大言不惭赵泽君误人子弟不懂小说的‘庄不周’庄大作家。 浣剑换了东家之后，庄不周果断跳槽去了起点，他之前有一部分忠实读者，写书也还算有些各人特色，在加上泽阅大讲堂开放之后，庄不周没少偷偷摸摸的来起点大讲堂偷师学本事，在起点混了半年多，倒是混出了些名堂。 他实实在在是网络小说界的老资格，又能写出受欢迎的书，起点当然愿意花资源扶植他。 半年下来，勉强列入了准大神一级的人物。 得意忘形这个四个字听起来很可笑，旁观者会觉得这人不是有病吗？可轮到自己身上，很多人都会犯这个错误。 说到底，自我膨胀了，一得意就狂，一狂，脑子就容易不太清楚。 庄不周显然就属于这类人。 在起点红了之后，又想起当初的那点破事，当着一众泽阅的小家伙被赵泽君一个外行羞辱，之后在浣剑又被血云的一群读者骂得狗血淋头，那个‘装大作家’的恶心外号，至今还不时有人开玩笑提起。 于是心中怨恨难平，颇有些积怨成魔的势头，时不时的就在书里指桑骂槐，讥讽泽阅、赵泽君或者血云几句。 知道贴吧是赵泽君的产业的人毕竟是少数，庄不周只听说最近网上出现了‘贴吧’，很多当红网络小说作家都在注册了自己的专属吧，于是他也注册了一个，聚拢了一批铁杆粉丝。 人一多就容易生事，庄不周文人相轻的老毛病从未改过，在网站里还不好明着开骂，毕竟网站是官方的，不属于某个人，闹大不好收拾，网站的读者也并非都是他的拥趸。 可贴吧不一样，完全是作者个人保留地，能来的都是铁粉，在贴吧里可以毫无顾忌的指点江山。 一来二去，庄不周的某些话，就传到了血云的贴吧里。 这下炸了马蜂窝了。 于哲是什么人？典型的官二代！ 老子的职位虽然不算太高，一个副处级干部，可管着的那摊子事实在太重要，典型的位不高权特重，宜江市工商局最显赫的年头全让他赶上了，某些时候，工商局的一把手甚至比市里排名靠后的副市长还要显赫些，而于今这个常务副局长俨然就是当地的众神之一。 该有的官二代脾气，于哲一点都不少。上高中的时候还不算太明显，一来那时候年纪毕竟小，周边又都是不懂权势滋味的少年郎，他想发挥官二代的毛病也没处发挥，只能回家跟老爸老妈发发脾气，在同学面前装装大款；二来嘛，那时候于哲也的确不得志，大多数时候自卑敏感占了上风。 可自从跟着‘赵老大’后面写小说，尤其是成名之后，那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年多，赚了几十万，人更是狂得没边没沿的，眼睛恨不得长到脑袋瓜子顶了，除了赵泽君，谁都看不上眼。 赵泽君没事把他叫他指头骂几句，那没问题，赵老大越是骂，于哲越是觉得浑身舒坦，好像人生的道路上又点燃了一盏明灯…… 可其他人要是敢骂他，这他能忍？ 叔可忍，婶不可忍！ 日他娘，就一个字：干！ 四个字：朝死里干！ 于哲是这个臭脾气，他的书是这类狂傲吊炸天风格，他的铁杆粉丝，当然也受到的影响，或者说，就是因为有着同样的性格，才成了于哲的铁杆。 不用于哲开口，血云吧里的吧友首先不干了！ 最初还好点，吧友在贴吧里痛骂庄不周，当年那个‘庄大作家’的外号又被人翻了出来，狠狠嗤笑一番；紧跟着，在血云吧骂得不过瘾，血色大军又杀到了庄不周贴吧发帖。 到人家主场作战，人家也不客气，几个庄不周贴吧的大小吧主，一方面删帖，一方面组织人，回血云吧对骂！ 这时候，血云本人出来说话了。 要干，就彻底干得他们没脾气，永远不敢再招惹我们！ 怎么干得对方没脾气呢？ 血云不知道从哪学了一个坏招，美其名曰：爆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分分钟教你做人 本质上来说，爆吧和之前的相互辱骂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都是去对方贴吧进行辱骂。 但爆吧是有组织的，大规模的，定时的，有目的性的。 顾名思义，爆吧爆吧，目的不是骂人出一口气，而是让对方的贴吧‘爆炸’！ 听起来就很唬人的样子。 单单比人数，庄不周的铁杆粉丝还不如血云吧的一个零头多，这是爆吧的前提条件。 爆吧比的，不是谁的嘴更毒人更贱。 当然，嘴毒人贱也是必须的，但不是决定条件。 人多是关键！比如一个赵泽君，嘴再毒，人再贱，也不如十个骂人只会日你娘这一句的于哲。 “报名参加爆吧活动，要求：每日定时上线两个小时，加入爆吧大军，服从领队指挥，有组织对庄不周吧发起轮番冲击！” 接近十万人的血云吧，最后有三千多号人报名。 一部分是真正的铁杆，一部分是看热闹嫌事不够大的，但都有个共同特征：**无事可做，闲着蛋疼。 蛋疼，就要止疼，发泄内心的暴力情绪，刺激荷尔蒙疯涨，是最好的止疼药！ 三千多号人，被分成了六个组，由六个副吧主带领，每天六轮，每次五百****番冲击庄不周贴吧。 光是有行动还远远不够，任何伟大的行动，都一定有一句响亮的口号，作为战斗的旗帜，鼓舞人心，打击敌人士气！ 血云又不知道从哪学到了一句话：跟我斗？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 简单而有力，一股冲天而起的浓浓优越感，即便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隔着十八里地也能感受到散发出的那股强大的装逼气势！ 爆吧团队沸腾了…… 于是，可怜的庄不周贴吧，大概就变成了网络历史上，第一个大规模网络暴力的体验者。 根据某个在庄不周吧担任副吧主，但真实身份是君子手下水军的小伙子反馈，被爆吧的味道很酸爽。 删帖容易，删一个人的帖子容易，轻轻一点。 可如果要删五百人的帖子呢？ 如果这五百人不停的发帖呢？ 如果这五百人轰炸了两个小时之后，又出现了五百人呢？ 如果每天都是在这样的不间断轰炸中渡过呢？ 结果只有一个：这日子没法过了！ 庄不周贴吧的吧主们，一开始还拼命的删帖，可很快的发现，根本删不过来，长八只手都删不过来，删得眼睛酸痛，手脚发麻，肾他妈都要衰竭了！ 删帖删不过来的后果是什么？ 就是贴吧满屏都是骂人帖子，吧友完全没法正常发帖聊天！ 简而言之，这个贴吧的功能算是废了，至少是在爆吧期间，根本没法正常运转。 庄不周吧展开了反击。 和可惜，实力差距不是一点半点，接近十万人的血云吧，找出三千人马，而庄不周吧，连凑足百人都很困难。 最后，庄不周吧只能采取了两个措施。 第一，向贴吧经营公司求助。 第二，暂时关停了发帖回帖功能。 这两个措施是什么意思呢？ 第一个，类似两个人打架，一个人实在没招了，双手合十：神啊，救救我吧。 第二个，还是两个人打架，一个人堵在对方的门口砸门，另外一个不敢迎战，只好把门关得死死的，颤颤巍巍的躲在家里，任凭外面如何辱骂，只当自己是聋子没听到。 第一次爆吧大战，血云吧大获全胜。 血云吧因此有了一个外号：教你做人吧。 但事情还远远没完。 庄不周一个人干不过血云，可起点不止庄不周一个作家！ 不知道哪个不太长脑子的血云书友，在爆吧的时候，拼命的发‘起点写手都是垃圾，垃圾垃圾死垃圾’…… 这下傻逼了！把整个起点写手全得罪一干二净，一个不剩！ 庄不周趁势在后面大肆挑唆，顿时招纳了一群帮手！ 一批起点作家兴高采烈的组成了‘反血云联盟’……对，就是兴高采烈！ 一方面，人人都爱凑热闹，热闹越大越好玩；再者，这些人的知名度，都远远不如血云，此时却能团结起来，和血云开战，等于是‘蹭热度’，借着和血云骂战的机会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加强和粉丝之间的凝聚力，吸引更多的注意力。 关键是没风险啊。上网骂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人家即抓不到你本人，也没各种‘相关部门’会管你这点破事请去喝茶，还能提高自身知名度，进一步加强同网站写手的感情，和大神们拉拉关系…… 要是在爆吧行动中，和某个大神拉上关系，请对方在小说末尾，给个友情车位，一个章推，效果比网站的大推荐都不差点！ 这种好事，谁不想干？闲着也是闲着，来吧！ 不光起点的人想干，泽阅的写手也不甘落后，听说血云大神受到‘围攻’，一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表示，随时可以贡献火力，狠狠的干那帮起点的孙子一炮！ 网络上从来都少不了看热闹，凑热闹，架秧子起哄的。 一方是一批起点的知名作家，打出了‘报仇雪恨，扬我站威’的口号，一方是以血云为首的起点大中小神，口号依旧是之前的，稍稍变了一个字：分分钟教你们怎么做人！ 事态看上去颇为严重，激烈的炮战一触即发。 但这时候，双方保持了最后的克制。 这已经不是两个作者之间的恩怨了，两方人马，隐隐约约成为了泽阅和起点的碰撞，万一闹大了，网站会不会出手惩治一批人？ 大家都在等，等双方网站的态度。 有意思的是，起点和泽阅，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双方领导人好像同时消失了，而之前庄不周书友像贴吧经营者的投诉，也石沉大海。 看起来，没有官方组织会搭理这破事。 那么接下来，只差一个全面开战的理由。 也不知道是庄不周的书友中也出现了傻逼，还是傻逼其实是奸细，总而言之，在某个静悄悄的凌晨，某些庄不周吧的书友，终于说出了那句所有人都期待已久的导火索。 第二天一早，很多泽阅的写手的贴吧里，都充斥着一条简单重复的帖子：泽阅的都是傻逼！超级大傻逼！有种来战！不敢是狗娘养的！ 得了，就等这句话了！ 开炮！ 第一百一十五章 网警支队 赵泽君没上过战场，但是看过n多战争片。 被双方用19个炮管的喀秋莎大炮肆虐过n便的战场是什么模样，现在的众多小说贴吧就是什么模样。 寸草不生，一片狼藉，哀嚎遍野……哦不，已经哀嚎不出来了，全是骂战帖。 双方打了个不分胜负。 增兵！ 越来越多的写手加入了骂战的行列，骂人的手段也花样百出，频频翻新。 从最初的直接辱骂写手本人，辱骂网站，到辱骂写手的亲朋好友祖宗九十八代，继而出现了图片、音乐、诗歌、散文体各种新形式，甚至涌现出一批水平很高的段子手，极大的提高了贴吧用户的ps水平和文学素养…… 当‘**丝’这个词提前n年出现之后，骂战终于达到了高峰！ **丝一词，几乎一夜之间传遍贴吧和贴吧之外的网络。 太形象了！ “赵总，要不要管一管？” 日照有点哭笑不得的问。 庄不周是起点作家，身份本来就敏感，他在攻击血云的同时，也没少捎带上赵泽君和泽阅，动不动就是‘我写小说的时候，赵泽君还是个毛孩子’，‘什么网络小说教父，屁都不懂，文学素养为负数’之类的言辞。 日照当然不能去帮庄不周说话。 可是，站在贴吧运营者的角度，贴吧生大规模骚乱，坐视不理似乎也不好。 “管？凭什么要管？怎么管？为什么要管？”赵泽君哈哈一笑，一连串提出了三个问题。 贴吧爆吧，是网友个人行为，和贴吧运营者无关，这就像网络游戏里两个帮派在游戏里约架，网游运营商需要管吗？绝大部分游戏，还专门开放了帮派战，让他们名正言顺，大大方方的照死里打。 第二个问题，怎么管？ 难道把参与骂人的吧友都封禁？好，那以后是不是贴吧里，只要有骂人的，都封掉？贴吧本来就是开放式空间，‘一点点’情绪泄都不允许，谁还来玩。 “这个……是我想错了，你说的有道理！”日照只能笑笑。 赵泽君这话嘛，其实有点强词夺理。 真要管，理由也有，手段更多。 这点赵泽君不会不清楚，可他还这么说，只能说明，赵老板对这场爆吧行动，是默许甚至支持的。 赵老板支持，他日照来反对？除非脑子进水了！ 日照猜测的一点都不假，爆吧这种活，本来就是赵泽君私下点拨于哲的。 于哲脑子不傻，但这种‘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事情，他的性格注定了想不出来，想出来也做不好，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军子手下的水军团队即扮演了无间道的角色，架秧子拱火，挑唆双方大战，同时充当着爆吧双方的智囊团。 两边贴吧，都有赵泽君的人，不打得头破血流才怪！ 至于‘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这句话也是在和于哲聊天中，随意透露出去的。这句话太符合于哲的性格了，当即就被他奉为圭臬，颇有拿去当人生座右铭的意思。 至于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要管’，就问得很深刻了，日照细细一想，还真琢磨出了点味道。 有好处的事去干，没好处的事不干，不光没好处还有害处的事，傻子才干！ 爆吧，对泽阅对贴吧有没有好处？ 毫无疑问，好处大大的。 贴吧一分钱广告费没花，却借此火了一把。 这么大规模，几万人直接参与，几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围观的骂战，从有网络开始至今，开天辟地头一糟。 网民网民，顾名思义，就是在网络上的民众，不关注网络小说的网民大有人在，可不关注网络热点的，恐怕少之又少。 网络最大的特点，就是传染病一般的恐怖传播力。 一场骂战爆吧下来，几乎全网人都知道了‘贴吧’这么个东西，带动了整个贴吧的知名度，效果远远要过花钱去做广告； 不说别的，光是**丝一词，恐怕就能为贴吧未来的几年，持续不断带来流量。 贴吧热了，还带动了一批人跟着蹭热度。 骂战的双方，两群网络小说作家，两个网络小说网站的知名度，都跟着进一步提升了。 所以，不仅是赵泽君不干涉，连起点方面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谁来干涉？ 想明白最后一个问题，日照恍然大悟。 难怪当初赵泽君不做宣传，他甚至猜到了一星半点，这场爆吧，恐怕和赵泽君本人脱离不了干系，弄不好就是赵泽君一手策划的。 很有可能，赵总那性格…… “日照，我就说嘛，你是个厚道人。”看日照惊诧的模样，赵泽君笑了起来。 炒作嘛，这种撕逼的炒作方式，十几年后成为明星上位、商品宣传的主流方式，不用白不用。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不管，任何不合法的言论，我们都不能视而不见。” 爆吧的过程中，赵泽君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混了进来，其中不乏违法违纪的。 连建武市新成立的网警支队，都专门打了电话来，希望赵泽君留心。 建武市的网警支队是全国第一批网络警察，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即可以认为建武市的网络经济环境，是全国最好的之一，也可以认为，是最乱的之一。 o3年的时候，网上不健康违法的网站多如牛毛，随便一搜索就是一大堆，也没啥人管。 可在建武市新成立网警支队后，就有人管了。 在爆吧过程中，一部分网友的帖子里，出现了不堪入目的图片…… 虽然大部分网友都很喜欢看，恨不得把这些图片塞进眼珠子里，存在深深的脑海里，他的梦里他的心里他的歌声里……好吧，但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毕竟是违法的。 没人管，不代表就安全，今天不管，明天可以管，想管的时候，随时都能出头管，作为罪证。 鉴于目前的网络大环境并不好，不堪入目的东西嘛，随处可见，而网警支队成立的时间也不长，对方的态度还很客气的，希望泽阅和赵泽君可以配合他们工作，对贴吧言有所约束，创造一个良好绿色的网络环境。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门拜访 网警支队来电在泽阅公司内部，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大重视。 从日照到宋云，直到下属普通员工，几乎没人把网警支队的‘善意提醒’太放在心上，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由爆吧带来的贴吧热度火速提升上。 日照等少数人明眼人的心思，甚至不怎么在贴吧上。 贴吧目前虽然挂在泽阅名下，但是和泽阅的业务顶多只能算是有交叉，绝对不是从属关系，按照赵泽君的管理理念，贴吧早晚是要和泽阅分离的，贴吧发展的好，当然是好事，但和泽阅关系不大。 但即便是这些明白人，也没太拿网警支队当一回事。 甚至私下里，赵泽君还听到这样一种声音：贴吧完全可以打打擦边球，利用****来吸引流量。 这不能怪泽阅的员工没有法律意识，更不能说员工道德品质有问题，下三滥，实在是大环境如此，泽阅员工的想法理所当然。 当前网络成人暴力内容泛滥，监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随便搜一搜就能找到大量的不健康网站。这点在十年之后是很难想象的，赵泽君很清楚的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想要找网站太容易了，几乎每个室友的收藏夹里都有一大堆，但是到了08年之后，随着网络监管不断严格，情况完全变化，建设在国内的****机房几乎被一锅端，连在国外的机房都三天两头更换代理，铺天盖地违规网站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食色性永远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任何时候都能吸引最多的受众，在当前宽松的大环境下，利用成人擦边球吸引用户的比比皆是，不要说像泽阅、贴吧这些才跨出第一步的小公司，连众多大型企业擦边球也打得滴溜溜转。 但赵泽君不一样，他从后世穿越过来，对于这类敏感话题，多了一份留心，心里有本明账。 一来，一辈子最难赚的大约都是第一桶金，为了第一桶金，即便用些不太见光的手段也无可厚非，可他如今早就有了第一桶金，泽阅泽建两家公司，外带一个实验室，赚钱的法子很多，不一定非要走歪门邪道； 二来，捞偏门是容易上瘾的，一旦开了车，从中尝到甜头，后面想要刹车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即便泽阅是赵泽君的一言堂他随时可以调调转船头，可陷得太深了，脚上难免沾上泥踩到屎。 后来的快播案就是个教训，这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而是进不进去的性质。泽阅还没有强大到像后世百度那样，来一句‘网友个人行为’就能把一切推得一干二净的地步。 再说了，建武市网警支队新成立，正是要上任三把火要做出点成绩的时候，之前外挂的案子‘大动干戈’就是现成的例子：目前外挂市场和那些擦边球成人帖子很类似，都是名义上违法，但一般不会有人来管。即然对方抓了常杰，就可能会对成人帖子下手。 建武市网警支队已经表现出了打击的决心顶风作案，至人家之前的‘善意提醒’于不顾，那说不定就真变成敬酒不吃吃罚酒，作为全国首批网警，对方想必很乐意抓几个典型。 贴吧、泽阅这一类在业内有一定影响力，但没有深厚背景的新兴企业，是最好不过的靶子，赵泽君可不想才用网警支队收拾了常杰，反手自己又被网警支队给收拾了。 更远一步说，赵泽君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在新生的贴吧里大量发这些违规帖子？ 他没有被害妄想症，这绝对是有可能的。 自己能用水军，难道别人就不能用？ 自己能利用网警支队干掉常杰，难道别人就不会用同样的办法，来扼杀新生的贴吧？ 换成自己，如果要对付贴吧，这是最见效，也是最经济的一招。商场如战场，用阴谋，用金钱，用权力，无所不用极其，背后捅刀子，从来不露面的情况比比皆是！ 如果真的有幕后黑手，那就更需要引起重视！ 退一万步，由于网上违规的信息太多，建武市网警支队这次没有朝贴吧下手，高举轻放。 可以后呢？网警支队是所有网络公司的直管部门，做任何网络产品，都受到对方的监管，建武市网警支队才开张，自己就恶心了对方一把，留下了坏印象，将来还怎么开展其他业务？还能不能好好当朋友了？要不要过日子赚钱了？ 我要当百度，我不要做快播。 考虑到事情严重性之后，赵泽君干脆亲自跑了一趟建武市公安局，上门拜访。 网警支队在公安局大楼的二楼，在进门前，特意留意了贴在门口墙壁上的机关人员组成。建武市是副省级城市，公安局一把手正厅级，市委常委，新成立的‘网络监督管理部’是一个处级部门，由副局长挂帅。 道明来意之后，一个三十多岁，叫做孔斌的科长接待了赵泽君。 “请坐请坐。” 孔科长给赵泽君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茶几上，笑道：“泽阅公司我们也是久闻大名了，早就听说泽阅的赵总是年轻有为，猜到年轻，就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 “孔科长过奖了，我也是沾了国家大环境的光，网络时代，创业难度大大降低。”赵泽君客气说。 孔科长点点头：“网络经济迅速发展，不仅创业难度降低，自由度也极大的扩张，这就更需要从业者严格要求自己。赵总，你们公司带了个好头，我代表监察处表示感谢。” 赵泽君来之前，就已经要求贴吧进行自我检查，删除违规帖子，和警方的联系人，应该就是这位孔科长的下属，所以孔科长自然是知道情况的。 “遵纪守法，这是经商的底线嘛。孔科长，我今天来呢，也是和贴吧的事情有关，有点具体情况想和领导汇报汇报。” 孔科长摆了摆手，笑着说：“赵总客气了，谈不上汇报啊。咱们这个部门，也是开天辟地头一糟，新成立，在国内没有可借鉴的先例。所以无论是在技术上，还是管理经验上，都在摸索之中，赵总你是网络方面的行家，听说你还是科大的高材生，正好，咱们趁着这个机会可以互相交流讨论，从市场、商人、技术和管理这些角度，一点点摸索嘛。” 这位孔科长给赵泽君的印象还不错，相对于其他部门的人，身上没有太多官僚气质，倒是有点大学办公室老师的气质。看他带着眼镜，估计以前也是从事技术方面的警种，才会调到这个新成立的网络检查部门。 “是，我也觉得一定要有交流，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赵泽君点点头：“就比如说这次贴吧的事情吧，一方面呢，警局这边通知之后，我立刻让贴吧开始了内部自查工作，但是也存在一些实际上的困难。” 双方相互客气了半天，最后这句话才点明了来意。 孔科长恍然，这位赵总今天来，是来倒苦水的。 难道说，他为了吸引流量，不愿意配合工作？ “赵总，难处是一定有的，但是你刚才也说了，遵纪守法是经商的底线。”孔科长脸色微微一正。 “孔科长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要保留那些帖子的意思，更没有想过打擦边球赚流量。”赵泽君笑了，说：“实实在在是真有难处。我这个难处呢，说出来，想必孔科长您一定能理解，甚至感同身受。” 听赵泽君说的足够坦诚，孔科长点点头：“哦？那你先说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技术手段 贴吧目前最大的难处，是人手不足。 赵泽君摇摇头，无奈一笑：“您也看见了，贴吧这个项目延展性太大，几乎没有边界，短时间里建立起来的分贴吧数量众多，而每一个贴吧里，少则几个帖子，多则数千帖子，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贴吧和帖子的数量都会越来越多，依靠我目前的人手，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完全删除违规帖子。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呢，就是跟领导交流这个实际情况，以免引起双方的误会。” 赵泽君可不希望明明下决心整治贴吧里的违规帖子，花了大力气，却因为由于沟通不顺畅，短时间内违规帖子没删除干净，被网警支队的人误解。 即然要防止被人下黑手，就要做到滴水不漏，不给人一点儿机会！ “哦，是这样，这倒是个实情。”孔科长听赵泽君说完，下意识的苦笑了一下，还真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网络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大’，内容和空间几乎都是无上限的，服务器、客户端的分布也是全球性的，想要单纯靠着人力就把网络管理起来，无异于杯水车薪。 建武市网警支队正式编制拢共18个，工作量却几乎没有尽头。 下面的警员，天天都在喊着人手不够，上面的领导，次次开会都让同志们克服困难……也不能怪市局领导，全国网警支队都面临人手的问题，一个市局才多少人？全部派给网警支队也不够用啊。 这不像刑警队破案子，一桩案子，涉及的人再多那也是有限。 可网络监督，理论上监督的对象，是全国上亿的网民，几百万网站，和无穷无尽的网络内容。 “人手不足，的确是个客观事实，可以理解，删帖时间上嘛，我们不做硬性要求，只希望泽阅能拿出实际行动。” 孔科长顿了顿，“不过嘛，问题还是要解决的。赵总，你们贴吧方面，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应对措施呢？” “我想大批量招人，招收兼职大学生，临时充当贴吧管理员，专门负责查找、删除违规帖子。招聘人手需要时间，对了，还要筹措资金。”赵泽君说。 孔科长眼睛微微一眯，心想说了半天，你总不会是来找我们要钱的吧？ 开什么玩笑，我们自己经费还不够用呢！ 但是转念一想，孔科长也很为难。 违规的网站多如牛毛，实际工作中不可能教条主义，抓一个杀一个，那网络上的经营者都死绝了。这时候泽阅能主动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网警支队工作，起到了非常好的带头示范作用，不但不能处罚，反而要表彰。 如果这位赵总真的提出某些要求，网警支队方面还真得认真考虑一番，为其他网站树立一个好榜样。 孔科长脑子转得飞快，钱方面难度太大，实在不行，给点政策。 赵泽君这次‘失算’了，打死也没想到孔科长能朝钱上面想。 他手再黑，也不可能来打网警支队的主意，这个部门，在未来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能起到作用，很多时候比高高在上的市长、省长恐怕都大，不怕县官，就怕现管嘛。 再说了，一个市级的网警支队能有多少钱？他们不找自己拉赞助就谢天谢地了。 故意提一下资金问题，主要就是在哭穷，省的还被对方‘敲’走一笔。 一个是才创业起步的年轻企业家，一方是新成立不久啥啥都缺的新部门，提到钱，两边的头皮都麻，各怀心思。 孔科长咳嗽了几声，主动把话题朝其他方向带，说：“人力手段是一方面，赵总，你们是高科技公司，是不是能想些技术手段呢？即可以降低成本，又能提高效率，一举两得。” 技术手段能不能降低成本不好说，至少在研阶段肯定是要投入大量成本的，可提高效率却半点不假。 赵泽君哈哈一笑：“孔科长果然是专家，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嗯？怎么说？”孔科长上身微微朝前探了探，感兴趣的问。 赵泽君说：“我本人和科大实验室合作，研究了一套软件，专门针对关键词和敏感图片进行识别过滤，这套软件可以对指定目标进行逐条扫描，过滤出敏感词和违规图片，直接加以屏蔽或者提示，从技术手段和源头上，扼杀违规信息。” 在和实验室合作的‘贴吧’项目是个统称，除了贴吧这个核心软件之外，赵泽君还提出了几种配套软件工具需求，这个过滤系统就是其中之一。 不仅是贴吧，包括泽阅小说，还有未来的各种网络项目，都要避免违规触线，过滤系统将来应用范围非常广，也有必要性。 “扫描，关键字识别，图片识别……”孔科长是懂技术的，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关键字，一边微微点头，“嗯，如果能够实现这些功能，无论是效果还是效率，都远远不是人工操作能比的，绝对值得推广。可是，据我所知，扫描、关键字识别，这两项技术都不困难，图片识别目前全世界的技术都还不太成熟，技术难度非常高。” 孔科长说的不错，计算机其实是个很傻逼的东西，擅长做重复劳动，让它进行亿万次重复运算，眨眨眼功夫就能办到；但是让它进行一些人类瞬间就能做到的事，计算机却很难。 比如说，判断一张图片，是否***是否有色情、********人看一眼就知道的事，计算机则需要一套严密的逻辑，复杂的算法，甚至最后还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结果正确。 这种技术，让计算机做人类通过大脑判断可以做的事，都属于‘人工智能’研究领域。 正如当初李明然所说，人工智能的研究是没有极限的，单单是图片识别这一个项目，想要做到极致，以赵泽君目前的财力，倾家荡产都玩不转。 不过，赵泽君是生意人，不是科学家，他做图片识别，最终目的并非让计算机拥有和人类一样的识别能力。 违规图片嘛，能识别个差不多，对上对下都能交代的过去就行。 “和行家聊天就是轻松。”赵泽君呵呵一笑，说：“目前和我合作的实验室是科大著名的人工智能实验室，在图片识别方面，技术国内顶尖，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识别能力，我们做过实验，一般情况下，比较明显的违规图片，识别成功率能过65%。当然了，正如孔科长您所言，这项技术还没有完全成熟，正在不断提高中，所以，雇佣人力进行审核，还是必不可少的。” “65%，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孔科长意外道。 “孔科长过奖了，不过我的确有信心，等这套系统上线之后，可以基本保证网络大环境是健康的。”赵泽君说完，拿起茶杯轻轻的吹了一口，故作喝茶，等待着孔科长的下一步举动。 孔科长的确在想事情。 他的想法和赵泽君很类似，无论是网警支队、刑警支队，还是其他的任何警察部门，都不可能确保百分之百的安全，只能最大程度的去减少犯罪。 如果，网警支队能用上这套系统…… “赵总，你这套系统，出售的话，需要多少钱一套？”孔科长问。 “孔科长这个话就见外了。”赵泽君哈哈一笑：“警民一家，维护网络秩序，网络健康展，也是在保护对我们这些网络公司嘛，等系统研完成后，我愿意捐给建武市网警支队若干套，并且无偿提供维护升级服务。”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合作人 当‘图片识别’这几个词从赵泽君嘴里说出来之后，懂技术的孔科长心思立刻活泛起来，正琢磨着，怎么向赵泽君开口，‘要’几套软件来提高网警支队的工作效率。 特别听到65%这个概率后，孔科长更坚定了这种想法：哪怕花钱买，或者给泽阅某些政策倾斜，也一定要让网警支队用上这套软件。 他虽然不是支队的一把手，但也算是支队的领导层了，对支队的情况再清楚不过，绝对相信支队领导甚至局领导都会百分之百赞成他的想法。 能用技术手段进行网络治理，对上，是建武市网警支队的重大工作进步和亮点，对内，也的确可以大大减轻工作量，提高效率。 再拔高一步说，建武市在全国率先建立了网警支队，而建武市网警支队又在全国第一批网警支队中，率先使用高科技手段，意义不言而喻，在整个公安系统内，为建武市公安局脸上贴金。 但图片识别在全世界都属于高精度技术，尤其在国内，这项行业暂时无法带来经济效益，相反投入巨大，所以很少有企业去专门斥资研究。至于网警支队自己的研力量，那就更不可能了。 正如赵泽君想的一样，孔科长也有类似的想法，网警支队不可能百分之百杜绝网络违规信息，65%的成功率，是一个对上对下都能有所交代的数字，经过长时间的扫描，很轻松就能出成绩。 没想到，这位年轻的‘赵总’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自己主动就提出了‘捐助’过滤软件。 孔科长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向赵泽君一伸手：“赵总，我代表网警支队对贵公司表示感谢！非常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贵公司对建武市网络环境净化做出的贡献！” “应该的。”赵泽君和孔科长握了握手。 “坐，坐。”孔科长心情大好，向沙一挥手，陪着赵泽君在沙上并排坐下来，问：“那这套系统，什么时候可以上线使用呢？” 赵泽君想了想，说：“一周时间吧。” “这么快？”孔科长诧异说。 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看起来很快，其实是经历了一个长期的研过程，厚积薄而已。 和李明然的实验室合作之后，赵泽君就考虑过目前人工智能能派上哪些用场，没想到能赚钱的，却立足于网络小说，想到了‘违规识别’这个比较实用的小项目，作为贴吧研大项目的一部分。 软件几乎和贴吧同时开始研。 李明然实验室，致力于人工智能研究近十年，累积了丰富和经验和技术，这是技术前提。 再加上由于过滤软件项目是作为贴吧项目的分支，虽然用到了李明然实验室的人和技术，但所有权是赵泽君的，他本人可以全权做主。 种种因素导致了过滤软件显得‘很快’，缺少任意一个条件，这款软件都不会在当前出现。 “那好，赵总，我向支队领导请示一下，咱们约定好时间，支队请些媒体进行报道，咱们办一个热热闹闹的捐赠仪式。”孔科长说。 “没问题，我们这边全力配合！” 临走之前，孔科长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赵泽君，“赵总，这是我个人的名片，以后咱们多联系。” …… 一周之后，实验室的过滤软件，在网警支队和贴吧、泽阅的服务器端，同时上线使用。 建武市公安局的大会议室里，举行了一场规模不算大，但很隆重的新闻布会，公安局的杨副政委，网警支队的主任兼市公安局武副局长亲自到场。 建武市电视台、建武日报几家传统媒体，以及新浪、网易两家国内每户网站驻建武市分公司都派出专人进行采访报道。 上次宝芝林的捐助仪式，赵泽君刻意没有出席，而这次布会，不是代替德源，而是朝自己脸上贴金，必须参加。 在新闻布会上，赵泽君的身份，不是‘捐助人’，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头‘建武市网络检查部技术合作伙伴’。 “建武市继全国批成立网警支队后，率先使用科技手段，进一步加强对网络环境的管理和净化。据悉，网警支队的技术合作伙伴，目前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成功创业，领导者国内最大的网络小说网站泽阅中文网。就在今天上午，建武市网警支队和泽阅中文网同步上线了网络过滤系统，现在我就在布会现场，为大家报道……” 在众多镁光灯聚焦下，杨副政委一番简单的开场言，一名英姿飒爽的短女警官捧着一张放大的软件光盘上台，慎重的摆在会议室前方中央。 赵泽君和杨副政委一左一右，并肩而立，站在红绸之后，稍稍谦让了一番后，杨副政委面带笑容，拿起金剪刀，进行剪彩。 一片掌声之后，记者提问。 “杨政委您好，我是建武日报的记者，您能向我们解释一下这款软件的名称来由嘛？”一名记者举手。 杨副政委呵呵一笑，“还是请我们的技术合作伙伴，这款软件的研者，赵泽君同学来说说吧。”说完，主动把话筒递给赵泽君，然后带头鼓掌。 “谢谢杨副政委，谢谢大家。” 赵泽君微微一欠身，不急不慢的说：“这款软件名为‘绿网’。这个名字是来历的，最初，我给它起名叫做‘滤网’，顾名思义，过滤网，过滤网络不良信息。在和网警支队的专家讨论之后，给予了我新的启。” 说着，目光向在场的武副局长、孔科长稍稍停留了片刻，充分的显示了这两位的‘起名’中起到的作用，才继续说：“绿色，代表了清洁、健康、欣欣向荣，网警支队的标记上，也有一颗绿色的嫩芽，致力于为网友创造一个绿色的网络环境。受到此启，最终取了一个谐音，绿网。即说明了软件的功能，也蕴含着美好的希望。” …… 新闻布会的时间不长，回答几个问题之后，赵泽君现场演示了绿网的功能。 当然这是提前做过准备的，扫描的对象里的违规图片全部有着极高的典型性，最终扫描结果赢得一片交口称赞，过95%的违规信息和图片被识别出来。 杨副政委很幽默的说，希望各位媒体在做报道的时候，一定要给这些文字和图片打上马赛克，否则网警支队就要用绿网去扫描各位所在的网站了。 新闻布会结束后，杨副政委还有其他工作要忙，匆匆离开现场，直接分管网警支队的吴副局长很亲切的和赵泽君在办公室里聊了十几分钟。 之后，赵泽君又来到了孔科长的办公室。 “赵总，感谢感谢啊！”一进门，孔科长脸上就全是笑容，从办公桌里拿出一罐茶叶，神神秘秘的说：“来尝尝，我自己留的龙井，一般人我可不让喝。” “那我算是沾光了。”赵泽君哈哈一笑。 泡好了茶，稍稍闲聊了几句茶叶好坏，孔科长起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封口的牛皮文件袋，放到赵泽君面前。 文件袋的右下角，有‘国家知识产权局’几个小字。 “这么快就办好了？”这次轮到赵泽君大吃一惊。 “你快，我也快嘛！”孔科长得意的笑起来，说：“我们走的内部渠道，局里领导特批的。不过目前才进入初审阶段，等到专利正式批下来公布，估计还要个把月时间。” “孔科长你费心了。” 赵泽君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封审批通知书，大约意思是贵方的专利项目已经进入初审阶段，特此通知之类的。 在和市局谈妥了捐赠软件，也就是‘技术合作’事项之后，赵泽君特意找孔科长提出了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市局帮忙，以他本人的名义，向国家版权局申请技术专利。 专利内容不是某个单独的技术，而是‘网络过滤软件’，具体包括关键字技术、图片识别技术等等十几项。 申请这个专利，颇有点‘挖国家墙角’的意思，软件涉及的各种技术，尤其是涉及到人工智能技术，并不是赵泽君本人明研究的，而是他花钱让实验室做项目。 换个角度看，国家培养了一批‘人才’，而赵泽君把这些人才的‘才’，变成了自己的专利。 当然，前提是花了钱的。 这和老牛买下国企，留着国企几十年培养出来的技术人员为己所用，如出一辙。 这种专利技术，如果赵泽君自己去申请，能不能申请下来是一说，就算能申请下来，也会拖很长时间。由建武市公安局朝上递这个申请，各种阻力会小很多。 一般专利申请，拖上半年都很常见，没想到建武市公安局这边，一个月就办好了。 当然现在仅仅是进入初审而已，等于是进入了正式流程。不过即然前期工作顺利，又是建武市公安局递交的合作单位项目，后续基本不会有问题，一帆风顺。 专利申请上，专利所有权第一位是赵泽君，第二位是李明然。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干他？ 回到学校，李明然也被公安局的高效率吓了一跳。 “这么快？” “说到底，我们还是沾了科大的光。”赵泽君把回文收进牛皮纸袋子，说：“这次合作，说起来是公安局和我合作，实际上，对外的印象，是公安局和科大实验室合作，依托科大的技术背景。” 李明然点点头，赵泽君和他本人，一个是创业者，一个是小有名气的年轻学者，影响力和声誉，无论如何都不能和科大相提并论。 “不过，这次捐了五十套，还有后续的维护，也是一笔不大不小的费用啊。”李明然看了赵泽君一眼。 后续的服务，是由他的实验室来提供的。网警支队不给钱，赵泽君如果也不给钱，就得他个人贴钱，或者动用实验室的其他经费了。 关系归关系，生意归生意，还是得说清楚。 “李教授，这点钱你放心吧。”赵泽君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心疼什么，这五十套软件，要是卖给网警支队，十万八万的绝对不成问题。是吧？” “你的钱，你不心疼，我也不心疼。”李明然哈哈一笑，拍了拍版权局给的通知书，“倒是要多谢你，把我加到发明人序列里。” “这是你的技术入股嘛，因该的。”赵泽君挥挥手，示意此事不必多提，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笑道：“这次捐给网警支队，咱们不亏。绿网是服务器端软件，撑死卖个几十套，这次捐，对方要五十套，如果买的话，我估计二十几套就足够用了。那点钱，他愿意给，我还不好意思收呢。” “你有其他办法？” 赵泽君点了点专利申请回复函，“申请专利中，包含了一系列识别技术，重新排列组合一下，稍稍改头换面，就能开发出另外一款类似功能的软件。” “类似功能的？” “李教授，服务器端可以免费提供使用，那客户端呢?服务器有多少，客户端又有多少？” 赵泽君干脆和李明然说白了：“技术还是这些核心技术，利用这些技术，开发一款在客户端上拦截过滤非法信息的软件，等网警支队尝到了使用技术管理的甜头之后，我们再把这款软件推荐给对方，让他们帮着去推广，甚至出台政策，全市的学校、工厂、企事业单位强制安装，到时候咱们卖卖软件，收收维护费，那赚得钱，不比这五十套软件多？至于名字嘛，就叫绿坝好了。” “绿霸？” “绿坝，大坝的坝。” 绿坝软件是赵泽君灵光一现的东西。 上辈子08年左右，国家花重金采购了一款客户端拦击非法信息的软件，每年支付高额服务费，最后因为软件质量不过关，严重影响计算机正常运行而被全面下线。 在建武市推广绿坝的时机还不成熟，也不是赵泽君的主业，提前放点风给李明然，一来可以让李教授更加全心全意的投入技术力量，二来嘛，如果将来实验室的技术能够达到要求，绿坝也是款不错的敛财软件，全市范围内推广，每年维护费就足够支撑起一个中小型技术公司。 当前的主要工作，还是招聘一大批临时管理员，尽快对贴吧进行人工监管。 “多少个岗位？”马凯之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重复问了一遍。 “暂定大概两百个工作岗位，当然，都是兼职，钱也不会太多，撑破天一个月五百块钱，新手可能还不到五百。”赵泽君说。 “你泽阅从哪来那么多工作岗位？这些人负责干什么？” “工作简单，就是在看帖、删帖，凡是违法违规的帖子全部直接删除。”赵泽君说。 两百个固定工作岗位，钱虽然不算太多，可五百块钱对于大学生兼职也绝不算少了。赵泽君手下的泽阅，所有正式非正式员工加一起，也不到五十个，从哪来两百个工作岗位？ 学生会的日常职责之一，就是协助大学生从事兼职。可是每年从学生会手里找到的兼职，加一起能不能到两百？ 赵泽君一个人就把学生会全部的活都干了？ “不是我，是你把学生会的工作量全包了。”赵泽君拍了拍马凯之的手臂，笑呵呵的说：“招人的事全权委托你了。” 马凯之深深的看了赵泽君一眼，心领神会，点点头：“谢谢。” 学生会改选在即，之前的大热门常杰被学校扫地出门，剩下的几个候选人竞争力都有限，势均力敌，这时候马凯之能一下子提供两百个固定的兼职岗位，无异于多出一份重量级资本。 冲着这两百个兼职岗位，连负责学生会工作的学校老师领导，都要慎重考虑主席人选。 几乎可以认为，只要赵泽君真的能拿出这两百个岗位，马凯之在接下来的竞选中，十拿九稳。 赵泽君一脸认真模样：“谢什么？反正我要用人，找谁帮忙招不是招？你可得上心点啊，我急等着用人。” …… 泽阅这边一切顺利，起点终于不安分了。 内部召开了一场层级很高的会议，有资格参会的，只有起点几个创始人。 “之前从泽阅过来的那个宣伟，向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泽阅将在**期间，有大动作，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们还都在一直猜测，泽阅到底要干什么呢？” 吴总首先发言，虽然会议级别很高，可吴总今天的语气很显得颇为轻松，笑了笑说：“我当时还觉得，会不会是针对咱们起点的，把我吓得啊，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在场几个人有的是呵呵一笑，有的则是摇头苦笑。 老吴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 泽阅的风头实在太劲了，就像一头大老虎，趴在那不动，尚且让人不敢靠近，忽然抖了抖尾巴，周围的动物哪个不害怕？ 那位赵总在外行人眼里，是‘网络小说界的教父’，听起来好像是慈祥的长者，庇护一方水土。 可归根结底，要知道，教父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引路人、大家长的另外一面，教父还有另外一张面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教父，他妈的就是个黑//帮老大，谁不听话，就弄死谁！ 行内人，尤其是同行的眼里，更多的是看见这位网络小说‘教父’的另外一面。每次他大动作，要么就是有一家同行要倒霉，要么就是泽阅又一次突飞猛进，进一步拉大和同行的差距。 之前的浣剑就是最好的证明，赵泽君随便‘动’了几下，称霸行业数年的浣剑就彻底黄了。这个教父的名头，就是踩着曾经的霸主尸体得来的。 目前能值得泽阅动手的，只有起点，反过来也一样，所以，当宣伟提供泽阅有‘大动作’之后，整个起点高层，都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睡不好觉的，可不止吴总一个人。 可是今天的内部会议，不止吴总，另外几个创始人的神情，却都很轻松。 另一位创始人接过话，说：“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泽阅的确有大动作，不针对我们起点。” “嘿嘿，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捣鼓出贴吧这个东西来。” 边上一个人说：“咱们还真不能小看了他，我觉得这个贴吧潜力无穷，将来要是运作的好，说不定比网络小说行业还有前景。” “项目是个好项目。不过嘛，这个赵总还是年轻了点，网络小说这行才站住脚，就去拓展贴吧这么大的业务，摊子铺的太大了。” 一位年纪稍大些的创始人摇摇头，语气有几分不屑，说：“世上的好东西多了去，这个也想要，那个也不肯放，最后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做不好。他就那么点家底，摊子铺开容易，维持却难。” “老罗讲的有道理。” 吴总接过话茬，语气一变，正色说：“宣伟之前传递过来两个消息，第一是泽阅有大动作，第二是泽阅收紧了资金，为大动作做准备。即然第一个消息已经证实了，那么显而易见，泽阅目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光鲜，但恰恰是它最脆弱的阶段。泽阅在网络小说上的收入，比起点高，但也高得有限，起点有多少收入，咱们是有数的，由己推人，泽阅大概有多少钱，咱们也能猜的出来。他现在要维持两个大摊子，资金肯定不充裕。” “老吴，你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干它一下子？” 第一百二十章 必有一战 会议室里目光齐刷刷盯住了吴总。 和泽阅开战，不打则已，一打必然是行业震动，你死我活的大战！ “老吴，要考虑清楚啊。”有位创始人皱眉说：“现在我们和泽阅虽然有小摩擦，但总得来说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自展。贸然挑起争端，先不说我们是不是泽阅的对手，必然会扰乱起点正常的展计划。” “井水不犯河水？”吴总淡淡开口：“各位，卧榻之旁，安容他人酣睡？你们觉得，赵泽君是那种有了点成绩，就不思进取，守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甘心和起点共享市场的创业者？还是认为，目前的网络小说市场，已经大到可以容纳起点和泽阅共同生存，而不必相互竞争就能获利的地步？” 在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们很清楚，赵泽君不是那种甘于守成的创业者，因为他们也不是，从起点创立最初，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独霸天下！ 而从赵泽君的一系列作为来看，他的进攻性，比起点更强。 至于第二个问题，网络小说目前的市场的确还太小了了，一片小水洼，容不下两条已经成长为庞然大物的鳄鱼。 “其实大家都清楚一点，泽阅和起点的战争，不可避免，最后不是他吃掉我们，就是我们废掉泽阅，不可能有第三种可能性。只不过，我们一直不太愿意去面对这点罢了。” 说完，苦笑道：“毕竟，泽阅的锋头太劲了，尤其在干掉浣剑之后，我们下意识的，都不想和泽阅正面交战。” “老吴说的有道理。我们把脑袋埋起来当鸵鸟，不代表就真的能和平相处。”另一名创业者点点头。 “但是现在开战，我们的准备还不充分。” 吴总语很慢，态度却很坚定的说：“不错，时机的确成熟，准备也不充分。但反过来想，我们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难道泽阅就做好了？赵泽君做贴吧，一旦贴吧项目找到了好的赢利点，开始反哺泽阅，起点将彻底失去和泽阅竞争的能力。他现在已经把我们逼到了绝路上，与其等到时候任人宰割，倒不如趁着泽阅目前资金紧张，起点资金充裕，奋起一搏!” “老吴，你的意思是，还是打价格战？”几名创业者悚然而惊。 一年前，网络小说三强争霸，价格战的惨烈场景，在场众人记忆犹新。 在起点的未来展大规划中，一直有一个预备方案，是专门准备在逆境弱势的局面中翻盘使用的。 预备方案说穿了很简单，两个字：买断。 无论小说有多少读者，事实上能卖多少钱，能否出版、改编，网站都给出一个固定价格，千字若干元，一次性买断小说的所有版权和未来的一切收益。 这招有利有弊。 当网站在竞争中，处于劣势的时候，买断可以吸引大批量的中低层，甚至少量高层写手，只要有足够的写手，就不怕缺少读者，当初泽阅一夜之间崛起，就是靠着一批浣剑的知名作者，从浣剑拉了一大批读者粉丝作为网站最初流量基石。 推行买断政策，网站则可以从被动挨打，变成主动拓展地盘，开疆扩土，甚至在短时间内，造成繁荣景象。 当然，弊端也很大。 显而易见的一点，买断要花钱，买断有风险。 编辑看走眼了，网站花钱买断了一本根本不赚钱的垃圾书； 溢价风险。比如一个作者，以前在泽阅写书，就能有千字二十元左右的收入，想要买断他，让他跳槽，给出的价钱，显然要过2o，甚至要明显溢价。这就等于是在赌一个写手的潜力，将来他如果能越写越好，网站能赚到，相反，他始终维持当前水准，甚至还有退步，那网站就得赔钱。 “我考虑过，起点的编辑水平，比泽阅并不差多少。泽阅搞得那个写手大讲堂，我们的编辑，也能办得好。但是在高端专家层面上，泽阅除了一个赵泽君，并没有其他特别懂小说的人，日照嘛，他更多的是网络小说的管理、营销上的能力。” 吴总继续分析：“而我们起点，在座的各位，包括我在内，对于网络小说的理解，都不比赵泽君差太多。如果在买断中，我们几个亲自上阵把关选书，就能把赔钱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那也是赔钱。”老成些的老罗皱眉说：“关于买断，我们之前讨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结论，只有规模极小的工作室有赚钱的可能性，一旦做到起点、泽阅这种规模，买断更多的是为了拉人、造声势，必然要大量收人收书才能达到效果，无论如何精挑细选，最后一定是要赔钱的。我们这么赔钱买断，对泽阅能造成根本性的打击吗？” “老罗的这个问题，谈到了重点。” 吴总目光扫过会议室每个人的脸，缓缓开口：“一旦我们推行买断，泽阅短时间内经济紧张，所以只可能有两种选择。” “哪两种？” “第一，不予理睬，或者只投入少量资金反买断，而继续把财力物力用在贴吧项目上。那么结果就是，在短时间之内，起点收拢了一大批作者，大家注意，这些作者，并不是当初浣剑吃下的‘毒丸’，而是有能力写出赚钱小说的实力写手。这些人，是网络小说写手金字塔的中下层，但也是基石。有了这些人和他们的读者，起点将在短时间内，赶泽阅。” “那等泽阅贴吧项目开始盈利了，反过来反哺泽阅，双方还不是一样要进行拉锯战？”有人问。 “不错！但贴吧什么时候才能盈利，这很难说，最乐观的估计，哪怕是卖掉或者融资，恐怕也要半年到一年的展期吧。如果这段时间内，我们什么都不做，那么等贴吧盈利之后，我们就更无力抗衡泽阅。乘着这个机会，壮大起点，即便未来贴吧盈利，我们也不会太大被动，坐等宰割，有足够的底气和起点竞争。” 说完，吴总哼了一声，微笑说：“甚至有可能，在贴吧盈利之前，就把赵泽君从网络小说界赶出局。他赚贴吧的钱，和我们无关，只要不来搀和网络小说就行。” “第二种情况，就是泽阅掉头来救网络小说，暂时减少对贴吧的投入？”老罗问。 “对！那么就会形成一场价格战，拉锯战。刚才老罗你也说过，赵泽君已经把贴吧炒热了起来，如果这时候收回投资，之前的投入无异于打了水漂，至少是暂时打了水漂，那绝不是一笔小钱，对于泽阅是个很大的打击。” 说的有些口干，吴总拿起茶杯鼓咚咚喝了几大口，才继续说：“我倒是希望泽阅选择第二种情况，掉头来救。大家知道，我们的财力，和泽阅的财力，应该是在一个层次上的，想和起点拼，泽阅必须尽全力。一旦他们把资金重新投回网络小说市场，同时还要保证贴吧最基本的运营，资金必然紧张，我们就有机会，在这场战役中取得上风！” 说完，总结性的一挥手：“赵泽君是个天才，可惜过于冒进。根基不稳，就想多线作战。听宣伟说，贴吧出现了违规帖子，被建武市网警点名，赵泽君最近在科大大规模招收兼职管理员删帖，几方面的压力一起上，他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 第一百二十一章 挖人 某个深夜，凌晨两点半，马小宁趴在电脑桌前，重重的升了懒腰，满脸疲惫的揉着由于盯着电脑屏幕时间太久而发酸的眼睛。 浑身的疲惫，终于码完了明天的任务：6000字。 马小宁今年23岁，刚才大学毕业，找了一份普通文员的工作，一个月1600块钱，收入再同届的毕业生里，不高不低属于中游。 不过在一年之前，他就有了一份‘兼职’:在泽阅中文网写小说。 提起他的笔名‘小宁子’，在泽阅还算是有这么一号人物，大神小神的称号不敢当，反正连带目前这本，先后写了两本书，都顺利签约上架，当前这本书，均定维持在500多。 如果非要给他贴上一个作者等级的标签，马小宁大约可以算是底层的网络写手。当然，这是排除了那些连签约上架都做不到的入门级写手之后的排名，在连签约都做不到的入门写手眼里，均定500的马小宁堪称大神了。 五百多均定收入并不高，平均一千字五六块钱的样子，所以那份日更6000字，六百块钱的全勤奖就显得颇为重要了。 一个月下来，上班收入1600块钱，写网络小说的稿费、福利、打赏等等加在一起，差不多也能拿到1600上下浮动。 单单从经济总收入来看，一个月三千多，在自己家这个三县小城市里，绝对算是高收入了群体了，即便放在全国一线大城市里，这个收入对于才毕业一年的大学生而言，也不算太低。 “就是太累了。”马小宁揉着发酸的脖颈子，无力的叹了口气，心底里又一次产生了‘放弃吧’的念头。 每天六千字，一年几乎没间断，晚上码字常常到半夜，白天上班昏昏沉沉，难得一个周末，还得早起码字，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扑在这上面，一点自由生活都没有。 他还记得有一次发高烧，可是第二天的稿子没写完，为了拿到当月的六百块钱全勤奖励，他只能咬着牙带病熬到了天亮，结果第二天上班打瞌睡，被领导当着全公司的面，语气严厉的狠狠批评了一顿。 别看他现在有五百多均定，可是马小宁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稍稍放松一点，比如每天少些两三千字，或者偶尔休息几天，读者立马就要闹起来，订阅绝对大幅下降。 还有，目前泽阅的竞争太激烈了，一切都用数据说话，推荐位几乎都是用抢的，他这种层级的写手，往往一个月都排不到一个好推荐。 没推荐，怎么出头？ 压力太大了，每天都好像有人拿鞭子在后面催命一样催着他，半刻不敢停歇。 和往常一样，‘放弃’的念头冒出来，在心里挣扎了一番之后，又很快打消了。 不管怎么说，好歹一个月一千多块钱呢。 “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睡觉去……” 正要睡觉，qq忽然嘀嘀嘀的叫了起来. 马小宁还以为是读者，点开一看，是一个网名叫做‘北风’的家伙。 北风是起点的小说编辑，主动加马小宁qq的，之前聊过两次，都是拉他跳槽去起点。 起点的待遇和泽阅差不多，竞争也没弱到哪去，一旦跳槽，自己又要重头做起，所以马小宁两次都婉拒了北风。 “小宁子，在不？有好事照顾你。”北风留言。 马小宁随手敲了一段：“北风哥，你能有啥好事？还不是拉我跳槽？” “呦，你在啊，大半夜的还在码字，辛苦了。”北风打了个一个笑脸过来。 “准备睡了，有事吗？” “真有好事！起点推出了一项重大‘惠民’措施，专门针对你这样有一定实力的写手，我特意向总编推荐了你！” 马小宁嘴角一挑，摇摇头，果然嘛，又来拉人。烦不烦啊。 正准备直接拒绝睡觉，对方紧跟着又发过来一条信息：“这次和往常不一样，网站施行买断，不管你这本书能卖多少钱，有多少读者，哪怕一个读者都没有，起点都按照千字n元的固定价格付钱给你。” “啊？有这种好事？”马小宁准备拒绝的手停在了键盘上，想了想，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你具体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说嘛，你肯定有兴趣！” 滴滴滴滴……对话框里，连续发来了七八条信息，简明扼要，却非常清楚的介绍了起点的买断政策。 马小宁越看越感兴趣。 “你确定，哪怕一个读者都没有，网站也能给我钱？” “那必须的！要不能叫买断吗？” “那如果我一天只写两三千字呢？” “随便你啊，当然了，你写的多，赚的就多嘛。” “买断之后，有没有全勤等等福利呢？” “那就没有了，不过肯定都会折算在买断价格里，到底谁划算，你自己算下不就清楚了，一目了然。” “那会不会给推荐呢？” “现在不确定。但是我猜测啊，按照常理来说，网站即然花钱买断你，肯定不希望赔本啊，应该是会给推荐的，而且会优先推荐。” “多少字可以上架？哦不，多少字开始给钱？” “这也是个大特色啊，我告诉你，不用三十万，不用二十万，从第一章开始，就算钱！” …… 问了一大堆问题，马小宁一咬牙，“起点能给我开多少钱？” “总编对你给出的价格，是千字11元，怎么样，不错吧？” 马小宁飞快默算了一番。 千字11块钱，按照现在的每天六千字，一天66，每个月的收入，就有1980. 光是收入这一块，就已经稳稳压过在目前在泽阅写书一头，在泽阅，最好的时候，也没拿到过两千，大多数时候都是1500，1600晃悠。 要知道，这还是从第一章就开始算钱，一本书一百多万字，写分成，前面差不多30万字都是免费的，相比之下，泽阅的收入实际上还要打个7.5折。 而且，买断的话，根本不用去操心推荐，也不必纠结于每天六千字的全勤，更不用为了这个抢读者，去和别的作者勾心斗角。 完全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生活节奏，收入还一点都不比在泽阅少。 “最后一个问题，我和泽阅签了合约，跳槽去起点，泽阅告我怎么办？” “哈哈哈，小宁子你想多了，我告诉你吧，泽阅跳槽来起点的写手太多了，这几天就有上百人。另外我说一句你别不高兴，你这个层级的写手，泽阅还顾不上。” “你是说，还有大神也去了？” “哈哈，名字我不好说，人家在泽阅的均定是6500，你想想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旧日重现 马小宁大吃一惊！ 均定6500是什么概念，在整个网络小说界，那都是当之无愧的一线大神，一个月收入好几万的！ 这种人，即便在泽阅，也是数的过来。 这样的大神在泽阅，那可是被所有编辑捧在掌心里，顶在脑袋上供着的，推荐资源源源不断，各种宣传都是第一个优先！ 连这种人物，都跳槽去了起点？ 这说明，起点这次给出的买断政策，绝对要比留在起点划算啊，否则人家脑子有病啊？ 北风说的一点都不假，泽阅就算因为跳槽找麻烦，肯定也找这类大神的，且轮不到自己这种小虾米呢。 “再说了，之前两家网站相互跳槽的人那么多，你见谁吃官司了？我告诉你吧，限制作家人身自由的合约，本来就是违反著作权法和宪法的，根本不受法律保护，真打官司，那么多人，几百件官司一起打，泽阅还干不干别的事了？安啦安啦……” “你让我考虑考虑。” …… 就在马小宁收到北风邀请的时候，起点的战争机器全部发动，编辑部一共16个专职编辑，扑在起点的书库中，挨个搜索有潜力的作者，将结果送到起点创始人小组处审阅，审阅确定招揽人选和价格后，再由编辑挨个去拉人。 同时，起点动用了一切用的上的宣传手段。 起点的网站首页上，各种qq群、论坛里，到处都充斥着起点最新推出的‘买断政策’。 ‘不怕没读者，不用定时更新，只要你敢写，我就敢给钱！’ …… 从年初开始，起点和泽阅两家网站相互挖人跳槽事件就不断发生，最初泽阅还没有留意到起点的异动，但很快的，泽阅的编辑们，渐渐的发现了不对劲！ 最奇怪的现象，是大批量的vip读者放慢了更新速度，甚至直接停更！ 有的人还在书里，为自己接下来要写的新书提前宣传。 断更的写手中，不乏泽阅废了大力气培养起来的中神小神，甚至有均定六七千的顶层大神写手。 编辑们不约而同的联系了各自负责的写手，询问怎么回事。 而写手们给出的答案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条：家里有点事，最近太忙，谈恋爱了，上学没时间等等。 中低层写手还有愿意回复编辑几句，可大神级别的写手压根就当没看见编辑的留言，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好像人间消失了一样。 在最初就跟着赵泽君在泽阅干的那一批老员工眼里，这个场景似曾相熟！ 特别是日照，他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目前泽阅面临的情况，和当初泽阅崛起前夜，浣剑面临的状况几乎如出一辙。 大批量的写手，无来由的同时断更！ 接下来，浣剑紧跟着就遇上了这些写手集体出走，同时带走了大批读者资源，浣剑遭受建站以来第一次重大损失，而泽阅，正是在此基础之上，收揽了出走作者和读者，一夜崛起！ 难道，有人在挖泽阅的墙角？ 第一个怀疑对象，自然是起点。 起点大张旗鼓的宣传买断政策，根本瞒不过人，对方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图，稍稍一查，就搞清楚了真相。 日照立刻给所有的编辑发了通知，联系所属作者，确定对方是否已经被起点买断。 这么问，绝大多数写手当然不会直接回答，只有少数和编辑私交的确不错的写手，很隐晦的表示了，的确有这么回事。 编辑去问，问不出来个所以然，找到了于哲，希望他能帮忙，把情况调查清楚。 于哲在读者、作者里都有比较高的威望，朋友也多，很快就确认了：目前大面积断更的原因，的确和起点推出的买断政策有关，泽阅有一大批作者接受或者有意向跳槽，而那位几乎快要和于哲同一层级的大神，似乎已经‘跳’了。 事情涉及到公司层面，日照没有权力擅自做主，只能把目前掌握的情况，直接向赵泽君做了汇报。 赵泽君办公室里，起点编辑部的几个主编，日照，以及写手代表：血云，参加了会议。 “这帮王八蛋，妈的上梁抽梯，过河拆桥？”于哲啪啪啪一阵拍桌子，气势汹汹的说：“赵老大你发话，我分分钟教他们怎么做人！” 自从贴吧爆吧事件之后，分分钟教他们怎么做人，几乎就成了于哲的口头禅，动不动就是一句，配合上圆瞪的双眼，由于常年坐着不动写作日渐发福的肚皮，和一身名牌土豪装，倒是颇有气势。 就差带条大金链子了。 “你老实坐好，你手不疼，我还心疼我这张桌子呢！”赵泽君一瞪眼。 于哲不叫了，朝沙发上一靠，转头质问日照：“日照我说你也是，你管着编辑部，怎么养出来这帮白眼狼？” 日照窘迫无语。这个老实人内心的确是自责的，他管着编辑部，没有及早发现情况，自认为有一定责任； 再者，他在泽阅工作职责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遇到于哲、宋云这样直接跟着赵泽君混得‘老兄弟’，还真没脾气，只能忍。 “于哲你瞎说什么，这事不能怪日照，竞争而已！” 赵泽君此时想到的，是上辈子起点和某横的斗争，当时起点已经独霸全国网络小说市场，某横就是利用买断，抢夺了大批写手和读者，很短时间内就从名不见经传，发展到隐隐和起点分庭抗礼。 当然，当时起点大势已成，某横的后续政策也的确有可斟酌商榷之处，没能最终取代起点，后期不断衰落，勉强保持住国内前三的位置。 然而必须承认，买断，的确是弱者绝地反击的强力法宝。 “赵总，我们编辑部的编辑们，一直在做写手的思想工作，希望对方可以留下来。”一名主编说。 赵泽君摆摆手，“没用的，写手写书，是为了赚钱，起点的规模不比泽阅小太多，双方的发展前途在同一个水准上，给得待遇却更好，要是我是写手，我也去起点写书。” “哎，赵老大，你说他们怎么不来联系我呢？”于哲忽然一脸懵比的问。 “大哥，现在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联系你除了打草惊蛇之外，还有其他用吗？，给你一千字一千块，你去吗？”赵泽君要被这家伙逗笑了。 “去他妈！”于哲当机立断的说，“只要能跟着老大你混，一分钱不赚我也干！” “额……好吧，你小子还是有前途的，我看好你！” 于哲插科打诨几句，办公室里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赵总，你看我们该怎么办？”日照开口问。 “哎，还是照例，我先来给人家吴总打个电话，聊一聊吧。”赵泽君做了一个欧美味道很重的动作，耸了耸肩，拿起了桌上的话机。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终极一战 电话很快接通了，赵泽君用得是免提，办公室里的人屏气凝神，听到吴总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不过，这次却没有以往的笑呵呵相互吹捧，只有语气沉稳的一声‘喂，赵总你好’。 “吴总，你好。起点推出买断，从泽阅拉走了一大批作家，这事您知道吧？”赵泽君问。 电话那头，吴总稍稍沉吟片刻：“是的，我知道，我也同意了。” “吴总，你这是要开战喽？”赵泽君靠在椅背上问。 “赵总，如果泽阅还有能力打一场价格战，我们起点一定奉陪到底，能和泽阅这样的企业竞争，无论成败，我个人都感到荣幸！” 吴总沉声说完，话锋一转：“不过赵总，贴吧的摊子铺的这么大，你真的愿意前功尽弃，回头再来争夺网络小说市场吗？” 赵泽君淡淡一笑：“您对我们泽阅的财务状况，似乎很了解嘛。” “哈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和泽阅这样的对手过招，我怎么能不做好周全准备呢？” 赵泽君略一沉吟，说：“吴总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愿意融资，同样可以凑到钱，和你打一场两败俱伤的价格战。” “融资就意味着管理权分散，想要在价格上彻底打败我们起点，赵总你觉得，在整个网络小说市场只能算一块小蛋糕的前提下，泽阅需要拿出多少股份，才能融到足够的钱？” 吴总语气一变，坚定的说：“赵总，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绝不是那种愿意牺牲管理权换钱的人，如果没猜错，你宁可不做网络小说，也不会让泽阅落到别人手里吧？” 赵泽君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办公室里的人面面相觑，这通电话里，起点高层已经彻底捅破了两家公司之间的那层遮羞布，无异于告诉所有人，起点和泽阅，正式开战。 就在此时，吴总的声音忽然放得缓和了下来，语气颇为诚恳的说：“赵总，你我都是明白人，我清楚，泽阅一旦壮大，不会放过起点，反过来也一样，这场仗打下去，最后的结果，还是两败俱伤。其实，我另外有个建议，你愿不愿意听？” “不妨说说？” “你的贴吧项目，从长远来看，未必比网络小说行业差，即然已经开了个好头，为什么不全力把它做大做强呢？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只要专心做贴吧，用不了两三年，贴吧绝对会成为全国知名的大项目。不如这样，你和泽阅转型，逐步退出网络小说行业，起点接收泽阅留下的盘子，作为补偿，我从起点内拿出15%的股份给你个人，但是你不参与管理，以后无论起点展到何种规模，你都能坐享其成。” 这个建议提出来，日照等几个人眉头同时皱了起来，下意识的望向赵泽君。 赵泽君盯着话机，笑了。 “吴总，能和起点竞争一场，同样是我的荣幸，那我们就战场上见？” 吴总稍稍停顿几秒，大笑起来：“好，战场见！” 说完，电话响起一阵忙音。 赵泽君按下电话挂断按键，坐直身体，目光在办公室里几个人脸上扫过，淡淡开口：“各位，各司其职，做好本职工作，决定网络小说最终格局的一战到了。” …… 平静已久的网络小说界，战火再燃。 一周之后，起点高调推出了英雄榜：一共82名来自泽阅的网络小说作家，被起点买断，转战至起点书。 从起点页最鲜明的链接点入，82名作家的个人照片和作品介绍，自上而下排出了长长的几列。 当其冲的，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正是在泽阅一书封神的玄幻大神‘羽翼飞翔’。 作为泽阅上半年力捧的几个大神之一，羽翼飞翔在泽阅的总收藏过了二十万，均定逼进七千，上本书的打赏盟主数量甚至过了血云流氓系列最后一部，成为泽阅部破三十盟的大神。 此外，在贴吧中，凌空的贴吧关注人数直逼血云。 业内对于凌空的评价极高，一度认为，这是血云之后，玄幻界的扛鼎人物，甚至在一两年之内，很有希望取代血云，成为国内玄幻第一大神！ 凌空跳槽，在业内造成了轰动性的影响，几乎所有知道网络小说行业的人的目光，都又一次回到了网络小说战场上。 从流量统计网站给出的数据可以直观的看到，短时间之内，受到买断跳槽的影响，起点的流量暴涨了15%，而泽阅的流量下降接近1o%。 凌空书的第一天，总打赏额，过两百万起点币，收藏破四千，推荐票直逼两万大关！ 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泽阅似乎并未做出任何反击，眼睁睁的看着起点做大。 国内众多的媒体，都在讨论这次突如其来的网络小说战火。 “大家好，这里是网络观察室栏目，今天我们请来了我国知名的网络经济专家，鑫磊输入法的创始人，孙鑫磊先生。孙总你好，最近网络小说界战火重燃，作为码字有着最直接关系的输入法创始人，您对此有什么观点？” 嘉宾心想这主持人水平实在不行，我开输入法的，就该懂网络小说？什么鬼逻辑？ 笑了笑，说：“我还是从一个互联网从业者的角度说说吧。第一呢，是没有想到，一个一两年前，还默默无闻，几乎算不上行业的行业：网络小说，居然在短短一两年间，先后闹出了好几次大动静，吸引了整个网络的关注。泽阅崛起，重创浣剑，继而浣剑起点联盟，抗衡泽阅，紧跟着风头一转，泽阅起点联手，把浣剑逐出行，这平静了才不到半年，泽阅和起点分分合合，又开始了大决战。哈哈，这至少说明网络小说这个行业不知不觉已经壮大起来了，两家公司的领导人，都是有魄力，也有野心的创业者。” “刚才您提到大决战三个字，您认为，这是起点和泽阅的最后一战？” “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无论是起点还是泽阅，在业内是大公司，但是放在整个商圈，仅仅是两家年利润不到千万级别的小企业，无论两家公司的领导者主观上是否承认，可是事实上，在经历了买断这么惨烈的价格战之后，两家网站中必然有一家的经济要被彻底拖垮，要么彻底退出舞台，要么就是仿照之前的浣剑，退居二线，甚至三线。” “那既然是决战，起点已经步步紧逼，占尽上风，自从第一批买断作者至今，大批的泽阅作者人心思动，每天都有人带着一批读者跳槽去起点，而泽阅至今却未出手，您觉得泽阅是不是留有后手？” 主持人顿了顿，接着说：“从前几次小说界的竞争过程分析，泽阅的掌门人赵泽君虽然年轻，但手段酷烈老到，尤其擅长后制人。” “嗯，这次的情况和前几次的不太一样。”嘉宾摇了摇头：“上一次价格战，泽阅之所以能后制人取胜，是因为浣剑和起点吞了了一大批泽阅故意抛出去的’‘毒丸’，花了大价钱，却买了一批没有价值的累赘。而这次不同，起点对网络小说的理解程度，丝毫不弱于泽阅，能被买断的书，都有一定的潜力，不仅作者能写出赚钱的书，这些作者也会为网站带去大批的读者，反过来，新加入起点的读者，又会在起点找其他书看，进一步提高起点作者的正题收入。最初来看，起点买断可能会赔钱，但长久下来，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哦，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网络小说界的第一次价格战，泽阅之所以取胜，就是因为建立了良性循环模式，而浣起联盟吃下毒丸，陷入了恶性循环。这次恰恰反过来了。” 主持人呵呵一笑：“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出来混，都是要还的。那您认为泽阅至今不动手，是有后招吗？” 嘉宾点头笑道：“泽阅的赵泽君实在太狡猾了，几次大战，已经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对他的恐惧反而助长了他的强大，事实上，泽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时时刻刻留有后招，这一次，很可能的确是因为束手无策。” “哦？这个观点倒是很有意思。” “同量级之间的对抗，能对抗买断的，只有买断。而据我所知，泽阅的掌门人赵泽君，就在之前不久，推出了一款名叫‘贴吧’的产品，在贴吧上，消耗了大量的资金和精力，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来打价格战。业务过于分散的好处在于能够在短时间内飞快崛起，但同样存在资金短缺的致命缺陷，起点准确的把握了时机，给予泽阅要害致命一击。” “那您觉得，赵泽君本人，这次会折戟沉沙？”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贴吧项目现阶段还是很成功的，赵泽君本人的财富和事业未必会缩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经过这次战斗，赵泽君在网络小说行业的地位，将受到巨大冲击，起点很可能取代泽阅，成为网络小说界真正的霸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底牌 网络上议论泽、起之战的言论众多，但这一次，出奇的一致，基本上全部看好起点。虽然不认为赵泽君本人的创业会彻底失败，但起点和泽阅长时间来平衡将彻底被打破，起点最终会稳稳压住泽阅一头。 几乎和事前吴总在起点内部做动员的分析一模一样，除非赵泽君至贴吧于不顾，或者放弃泽阅很大一部分管理权，换取外部资助，否则很难挽回局面，只能坐视起点一点点从泽阅身上割肉。 一旦割过去的那些‘肉’，开始发挥功效，创造利润，就是起点宣布获胜的时候。 对泽阅最乐观的估计，是赵泽君想办法弄到了钱，也没有放弃泽阅的管理权，然后和起点打一场两败俱伤的价格战。 这是对泽阅最好的结果，但对网络小说界和两家公司的元气，损伤太大，可能要好几年才能恢复过来。 这些话，自然也不可避免的传到了赵泽君的耳朵里。 赵泽君在盘算着自己手头的资本。 泽建公司目前账面上有钱，工商局家属楼项目快要接近尾声，泽建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从中获利颇丰，最难得的是，由于于今的关系，款项按时支付，没有拖欠。 所以，泽建方面，能调用一部分资金，在确保泽建接下来的正常运行的基础上，大概能抽调不到两百万。 贴吧项目，至今没有产生收益，强行上广告，无异于揠苗助长。事实上，贴吧距离后世在百度旗帜下大火的程度还差得远，除了极少数热门贴吧，剩下的贴吧，没有太大广告价值，就算做广告，也赚不到多少钱。 长生药业的王老吉凉茶，通过一系列的实体宣传、捐赠，已经逐步打开了市场，很快就要在电视上投放广告，一旦广告反应良好，销路彻底打开，将带来很丰厚的回报，即便自己只有30%股份，回报也不容小觑。 但是短时间内，长生药业方面挪不出钱来。 还是那句话，做实体先期投入太大，王老吉卖得是不错，可至今还没有收回实体和电视广告费用、生产设备、原料和人工费用，这是数以千万计的投资。 想到这里，赵泽君忍不住在心里还感谢了一番老牛，自己误打误撞救了人家父子一命，人家的确没亏待自己，除了最早被忽悠去研发长生药的30万，后期自己几乎一分钱没往长生药业里投。 那30%的股份，名义上是因为自己是牛石头的干爹，智力入股，归根结底，还是感谢。 做人不能占便宜没够，长生药业即然还没开始盈利，自己就绝对不能找老牛开口，要所谓的分红。 至于所谓的绿网、绿坝项目，前者无钱可赚，是为了和网警支队拉关系，后者是步闲棋，暂时派不上用场。 最后就剩下泽阅中文网本身了。 快一年下来，泽阅中文网的盈利，除掉本身运营所需，投资实验室，研发贴吧，竞价排行等等，以及留下一部分作为未来贴吧、中文网运营费用，最多抽出一百万不到。 换而言之，自己手头目前可以用来打价格战的钱，不到三百万。 起点敢于开战，就是算准了自己手头没有足够资金，即便加上泽建可以提供的火力支援，不顾一切放弃贴吧，转头救网络小说市场，最多也就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惨胜。 冷静下来想想也好笑。 自己只有几百万，起点恐怕钱也多不到哪里去，双方加起来总量还不到一千万，居然就敢掀起一场买断大战。 也是自己之前干浣剑手段太激烈，锋头太劲，把起点给吓怕了。 换成自己处在起点的位置上，八成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与其坐看对方壮大等死，不如乘机奋起一搏。 起点的战略方向没错，可惜，千算万算，对方也不可能算得到，自己是一个先知者，在涉足网络小说行业之初，就留下了一个最终解决起点问题的后手。 想到这里，打开电脑，进入了美国纳斯达克股市。 这辈子唯一记得的一支，具体涨跌时间和大致涨跌额度的股票，就是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网易。 2000年，网易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开盘首日，就跌破发行价，大约12美元一股。随着2000年网络股泡沫破灭，纳斯达克指数从5100多点跌到了1100多点，网易自身陷入一系列丑闻事件，股价最低跌至几美分一股无人问津的垃圾股，甚至一度面临摘牌风险。 然而从02年之后，随着互联网经济回暖，网易首次实现盈利，股票价格开始回升，02年初到03年底一年多时间，从几美分一股，涨到了七八十美金。 赵泽君赚取第一桶金后，立刻入场买入正在上涨期的网易。 当前外汇市场管理很严格，国内外国股票需要通过香港交易所中转，打打擦边球，个人购买金额设有上限，除了留下足够后期创业的钱之外，他最后买了最高上限五万美金的网易股票。 按照目前的股票价格，持有接近一年时间，这五万美金，变成了接近140万美金，涨了28倍。 也差不多就在这个月，31岁的网易掌门人丁雷，成为最年轻的首富。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曲线，赵泽君不由的想抱怨当前的外汇管理制度，还有香港那边近乎严苛的审查制度，要不是受到种种限制，当初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网易的股票，自己这一年轻轻松松混日子，也有四五千万身家了。 不过那四五千万就是单纯的现金而已，当初即便政策允许，都买了股票，那就不会有泽阅泽建长生药业贴吧这些产业，未来的价值，随便拿出一项，都要远超四五千万，更不可能和牛胜利王炎这些人有任何交集。 鱼和熊掌本就不可兼得，赵泽君压根就没想过要当个不愁吃穿，混日子等死的小富翁。 闲话少说，股市上这笔钱就是他彻底解决起点问题的底牌所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实力对比 赵泽君涉足网络小说之时，浣剑就已经是行业霸主，起点则差不多和泽阅同一时间上线，锋头逼人。 但对于这两家劲敌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是截然不同的。 浣剑占领了市场先机，体量庞大，看似最厉害，可经营者的理念落后，和未来网路小说发展的正路背道而驰，用比较专业的话来说，就是一股‘臃肿而庞大的落后生产力’。 对待落后生产力，赵泽君的态度很简单：抢了它的生产资料和土地，让它退出历史舞台。 而起点则不然，虽然体量小，但和泽阅一样，都是行业内的新锐力量，代表着先进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 严格来说，起点蕴含的对行业的促进潜力，比泽阅还要大。因为起点这帮人，到了2016年，依旧在全力以赴的推动行业，而赵泽君本人，绝对不可能在十几年后，还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网络小说上。 所以从最初，赵泽君就是要留着起点，甚至不介意养虎，让这头老虎和自己的泽阅一起，全面出击，一起把网络小说的盘子做到最大化，在竞争中，逼迫泽阅的员工，和起点的这些创始人，尽量的成长起来，变得再成熟一些，再厉害一些。 泽阅、起点，互为磨刀石。 然后，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出手收购起点，把它的人才、理念、资源等等变为己用。 一旦达成了收购起点这一步，整个网络小说界就彻底掌握在自己手心里，成为禁脔。至少在五年之内，无论在人才、资本和积累底蕴上，业内都不会再出现任何有分量的对手。 而五年之后……好吧，即便网络小说已经发展成一块肥肉市场，被资本大鳄看上了，自己那时候的财力和资源，也未必就会输给谁。 这是赵泽君从涉足行业之处，就确定下的大方针，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之前对待起点，是打压和扶植相结合，只要它的发展不超过一定范围。 手头这些股票就是收购的底气所在，之所以等到现在，一来是想让起点尽可能发展壮大，收购下来才有意义，二来嘛，股票涨跌，也不是赵泽君能做主的，现在抛售股票，虽然不是获利点最高时段，但应该是性价比最高的时段。 根据上辈子的经验，传闻05年盛大用两百万美金收购了起点。 一般来说，传闻是要比实际价格稍稍高出那么一点的，很简单的道理，收购方和被收购方都希望抬高身价。 就算两百万美金好了。 那么现在的起点和上辈子05年的起点，有什么不同呢，自己手头的钱能否拿下？ 首先看起点自身的规模和地位，上辈子05年，起点业内一家独大，占领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市场。 此时，起点泽阅双雄，泽阅略强，双方总体在一个档次上，认为‘平分市场’并不为过。 这一条，是极大的‘减分项’。 其次，也要看当前的市场大环境。 上辈子03年网路小说行业刚刚起步，远远不如05年火热，按理说也是减分项。 但是这辈子，由于泽阅的凭空出现，起点和泽阅两家疯狂的开拓市场，各种数据突飞猛进，当前的市场和05年的市场已经差距不大，可以认为两家企业的竞争发展，把网络小说事业的前进步伐，硬生生的朝前推动了两年。 这也是赵泽君一直留着起点的主要原因，没起点，泽阅一家做市场推行业，难度会大得多，也会慢得多。 大环境嘛，可以算是不增不减。 最后一条，上辈子盛大收购起点没有遇到的问题，赵泽君遇到了：人心。 说白了，盛大和起点之间，没私仇，被盛大收购，起点的管理层心理上并没有任何不适应； 反过来，泽阅和起点……都是恨不得掐死对方的主，在起点志得意满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泽阅忽然出面收购，可想而知，起点管理层的内心，不敢说是崩溃的，至少一定是绝对抵触的。 这就是一条‘加分项’了。 加加减减的算下来，起点当下的价值，和上辈子两百万美金有不小的差距，自己手头这140万美金应该足够，此外，还有可以调动的300左右的人民币，按照当前汇率折算下来，也有35万左右。 180万美金，理论上足够的，关键是处理好对方心理上的抵制情绪。 但是，这只是理论上。 算己，还要算敌。 自己的底牌是这140万股票，而起点有没有底牌? 起点敢于开启买断价格战，他到底有多少钱？是不是有资本注入了起点？ 上辈子敢于和起点叫板的某横，背后依靠着游戏资本，上亿的资金投下去，才有了那场买断之争。 当前起点和泽阅的体量差不多，收费盈利模式也一模一样，可以通过一方大致推算出另外一方的财力。 泽阅之前一段时间各种开销，只能拿出百万现金，起点的花销，比泽阅要小得多，而且是有备而来，储备资金绝对要超过泽阅本身。 赵泽君估计，起点这大半年的盈利很可能全部能拿出的资金，绝对要超过一百万，甚至可能超过两百万。 但是仅仅凭着两百万的资金储备，他就敢开启买断？ 只存在两种可能性，第一，常杰被逐出校园之后，自己主动去找宣伟，允诺了他五万块钱好处，通过他，向起点故意暴露泽阅的‘软肋’，贴吧未来的盈利空间又把起点着实给吓到了，对方只能拼死一斗，死中求活。 这当然是赵泽君最希望看到的可能性，也是他一直在暗中引导的。 第二种可能性，就比较麻烦了，起点得到了新的资本注入，手头的资金远远不止能看得到的。 印象中，上辈子05年之前起点没有获得大额投资，但这辈子市场已经变化，谁知道的？ 如果是这样，自己手头这笔钱去收购，很可能就不够用了。 所以在自己亮出底牌之前，必须要摸清起点的真正底牌。 宣伟这个小无间道的职业生涯已经到头了，起点对他，是即用且防，当作一块明晃晃打击泽阅的招牌，但却从来没让他进入核心层，让他去摸底牌不太合适。 拿起电话，拨了一个跨省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牛胜利的同族堂侄，目前是德源集团芷江省分公司的财务总监。 “牛总，上次拜托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总啊你好，巧了，今天对方又约我来谈。我觉得他们还是很有兴趣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探子 “哦？”赵泽君眼皮微微一沉，问：“牛总，你觉得对方是对投资感兴趣，还是愿意用股份换投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声音才重新响起：“这个目前还不好判断，我最初提股份，对方一口拒绝了，我按照你的方略办，也一口咬死要股份，双方谈崩了，就没再继续聊下去。这不他们又约我再详细聊聊，这样吧，再接触的时候，我试探试探，应该能摸到底。” “那就多谢牛总了，我这边随时等着你的回音。”赵泽君说。 “赵总客气了。”电话那边的年轻牛总笑了笑，去掉了刚才办公事的语气，换上一副朋友交谈的口吻，说：“赵总，我多句嘴，你是石头的干爹，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资金上要是有需要，跟我打声招呼，一千万以内，我就能做主。” 赵泽君哈哈一笑：“好意我领了，资金上暂时还能周转的开。等真有需要了，我一定跟你开口，到时候你可别不认账啊。” “这话说的，从石头那算起，我还得叫你一声叔。哪敢不认账。”牛军开玩笑道。 “千万别，咱两单论。”赵泽君打了个哈哈，“那行，我就等你电话，拜托了！” 商场如战场，三十六计，诡诈奇谋，一样都少不了，这位‘小牛总’，正是赵泽君用来摸起点底牌的‘哨探’。 至于钱，哪怕自己真的要借钱，也是直接找老牛，找王炎开口，绝对不会通过德源或者华阳集团的其他人，哪怕这个人是老牛或者王炎的心腹、亲戚。 这些大集团内部情况太复杂，派系林立勾心斗角，王炎管着的华阳集团情况还稍微好点，股份制企业，王炎是最大股东；而老牛的德源集团，完全是家族企业，父业子承，牛石头才那么屁点大一孩子，自己和德源集团其他姓牛的有经济往来，将来这笔人情不好还。 说破大天，哪怕真到了有一天，需要站队，捧人上位的地步，于情于理，于法于利，当然也是毫不犹豫的站在干儿子牛石头一边。 不过，牛石头干爹这层身份，倒是一下子让自己在德源集团内部，有了一种超然的地位，要不然也没法这么轻松请这位牛家在芷江省的经融大管家自降身段，当个‘探子’。 赵泽君有时候思维比较发散，想到这里，不由得对老牛的动机发生了些怀疑，这个外表粗狂内心缜密的老头子，让自己给牛石头当干爹，除了报答，说不定也有些其他的意思，给儿子找一个未来的护法金刚？ 可自己目前这身价地位，护法德源集团少掌门？差太远了。 想了一会也没个所以然，最后自嘲一笑。 老牛有一点没说错，聪明的人心累，屁大点事，都能琢磨个七穿八透，翻过来复过去的想。 算了，有的事犯不着想太远，上辈子老子是喝酒喝死的，千万别这辈子是操心太多累死了。 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等到晚上九点，赵泽君回了出租房，吃过晚饭，带着小黑在学校里遛弯。 一人一狗，并排蹲在操场边上，看几个穿着紧身短裤和露腰紧身背心的女学生跑步，随着步伐起伏，胸口一阵波涛汹涌。 “哈哈哈……”小黑不知道是天热还是什么原因，伸出个大舌头，哈哈哈的喘气，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亮光。 “挺好看的，是吧？”赵泽君扭头问小黑。 小黑半年下来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朝那一蹲，个头比赵泽君矮不了多少，听主人问话，冲着赵泽君汪汪叫了两声。 几个从前面跑过的女生被狗叫声吸引，爱心泛滥，眼看着就准备过来逗狗，也许还顺便撩个汉什么，赵泽君心中一喜，正要躺倒受撩，电话就响了。 还以为是牛军的，拿出电话一看，苏昀打来的。 站起来走到一边接通电话，“怎么讲？” 那话点头，苏昀的声音有些低沉，嗓子哑哑的，说：“我这段时间有事，去不了你那边，你记得每天带小黑出门走走。” “哦，正溜着呢。”赵泽君有些羡慕的看了眼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的小黑，随口问：“你声音不太好，感冒了？” 苏昀沉默了一会，说：“倒霉，发了点烧。” 平时发烧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在**期间发烧问题就大了，赵泽君一个激灵：“你不会是给隔离了吧？” “所以说倒霉呢，我们年轻老师轮班到隔离楼值班，几十个人，偏偏就我发烧了。”苏昀默认说。 “几号房？”赵泽君问。 苏昀听出了赵泽君的意思，说：“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没事，就是普通发烧。你别过来了，万一再把你给传染上了……” “即然知道没事，怕什么传染，到底几号房？”赵泽君直接打断了她。印象之中，科大在这次**中，真感染上的，也就上次挂掉的那位不认识的可怜师兄，之后虽然有人被隔离，但并没有爆出任何感染事件。 苏昀脾气也犟，没搭理赵泽君，说：“不说了，我手机快没电了，这里没地方充电。你老老实实在学校里呆着。还有啊，别整天翻墙了！就先这样。”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赵泽君皱了皱眉头，调出电话本，给马凯之打了过去，让他帮忙查一下苏昀的位置。 隔离楼的402。 连事情经过都查到了，自从上次死了人，科大对**特别敏感，连每天在隔离楼一楼值班的老师和学生会志愿者，进出都要量体温，苏昀今天下午刚过去，就被测出来体温比正常温度高出了一度左右，当即隔离了。 “老马，你想办法帮我弄个出入证之类的，我最近可能要进场出入隔离楼。” “我说你就不能安份点？”电话那头马凯之也是无语，这家伙不是翻墙，就是去隔离楼，校规校纪对他就是个屁啊！ 无语归无语，还是说：“哪有什么出入证这种东西，在隔离楼那边的都是我熟人，这样吧，你跟他们说一声，给你开后门，不过你自己当心啊，万一感染上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知道，谢了。” 把狗送回住处，又到小卖部买了一大堆东西，背了个旅行包，趁着黑来到了隔离楼。 给马凯之的手下塞了一条好烟，偷偷摸摸的来到402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 门打开，苏昀穿着一身紫色的吊带睡衣站在门后。 第一百二十七章 火花 苏昀穿着一身紫色吊带雕花睡衣，才洗过头，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头，透着股女人的妩媚。 但毕竟住在不熟悉的地方，睡衣最多是清凉，算不上暴露，因此也就没发生太尴尬的一幕。 见是赵泽君来了，苏昀瞪了他一眼，“赵总手眼通天啊，学校里就没能瞒住你的事。” “平时一副温良温婉的，怎么生病了反而脾气大了？”赵泽君呵呵一笑，冲里面努努嘴，“就让我这样站在门口？” 苏昀这才侧过了身子，赵泽君侧身进门，环视了一眼房间内部。这里原先是学校的招待所，环境还不错，一个单间，一个卫生间，电视空调一应俱全，居然还有网线接口。 很自然的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问道：“感觉怎么样了？好点没？” 苏昀关上门，背对着赵泽君侧身蹲在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才说：“其实真没什么，我平时体温就比正常人要高半度，这次小烧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还以为是最近太忙，有些累了。” “体温高半度？难怪你身上总有股子香味。” “啊？为什么？”苏昀一愣。 苏昀身上总有股子淡淡的植物香，刚才擦身进门的时候也闻到了，赵泽君还在奇怪，她仓促‘被捕’，难道随身还带着香水，要不然就是这种香水太牛，能持续十几个小时。 这下就能解释通了。 好像有种说法，体温略高的人，浑身会随时散发体味。 从科学角度看，有点类似‘蒸发’，体温略高，就把体内元素蒸发了出来。但是体味不一定就是香味，如果这个人不讲卫生，散发出来的就是臭味，相反，注意个人卫生，还是个女生的话，就会有股子淡淡的清香。 传说中乾隆的宠妃，香妃就是这样。 “这你都懂？”苏昀盯着赵泽君，这家伙才多大，难道从十五六岁开始，就研究女人？ “还珠格格没看过啊！”赵泽君把背包放到另一只沙发上，说：“听说你被捕的仓促，怕你起居不便，给你带了点生活用品。” “我明天会找同事帮忙买的嘛，说你不听，非要来一趟！”苏昀抱着大包，拉开拉链，呼啦啦朝床上一倒，嘀咕说：“我看看，都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赵泽君见她朝床上直接倒，笑了笑，站起来转身背对她，居高临下从窗户眺望外面的夜景。 旅行包里装了一大堆七零八碎的东西，一些精致的小零食，护发素洗面奶，一盒面膜，一双女士拖鞋，两条新的毛巾，牙膏牙刷，一个小小的吹风机，手机充电器，一只电子驱蚊器和药水，一盒卫生巾，两套女士内衣…… 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倒不会因为这些东西感到过于害羞，只不过有些惊讶于赵泽君的细心。这些东西都是她常用的牌子，没想到赵泽君都记住了。 最奇怪的是，那盒内衣的尺码，居然大小正合适。 不由得扭头看了赵泽君的背影一眼，没有多次的恋爱经验的男人，绝对不会有这么准得眼光。 还是那句话，他才多大？！ 除此之外，还有三本书，一本席慕容的诗集，一本张爱玲的小说。 看到最后一本书，高等数学教案，苏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赵泽君回过头，嘿嘿一笑：“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书，一本文艺范，一本言情范，一本学术流，总有合适的。” “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知道的，倒是一清二楚。”苏昀忍不住又朝那套尺码正合适的内衣上瞟了一眼。 “什么意思？”赵泽君一脸无辜的说。 “没什么意思。”苏昀手脚利落的把床上一大堆东西收拢归置整齐，摆放到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房间里有点闷，赵泽君稍稍把窗户推开一条缝，下意识拿出烟，放到嘴边才意识到这还有个病人，又把烟收了起来，说:“这里伙食不行，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苏昀一转身，从卫生间拿了个洗干净的烟灰缸放在赵泽君面前的茶几上，又从抽屉里摸出来一个打火机放在边上，然后坐在赵泽君对面，摇头正色说：“不许再来了，就算没感染上，被学校抓了也麻烦！” 苏昀不经意拿烟灰缸的这个动作，让赵泽君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就彻底放松了下来，完全离开了白天勾心斗角的状态，有些放肆的哈哈一笑：“谁敢抓我？” “是是是，你最牛了，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跑到女生寝室来。” 这句话说完，苏昀自己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妥，嗯嗯了两声，有些慌乱的随手抓了一本书，说：“其实我还会画画，如果有画册，帮我带几本来。” “不是说，不让来了嘛？”赵泽君凑过去，笑嘻嘻的问。 “哦，对，别来了，你自己那么忙，又要上学又要做生意。我过上个把礼拜也就出去了。” 说了会不相干的话，苏昀看看墙上的挂钟，都快11点了，说：“你赶紧回去吧，明天早上还有课。” 赵泽君眯着眼睛，打量着苏昀，有点放赖不肯走的意思。 苏昀抬头看了赵泽君一眼，两人目光一触，苏昀和触电似的，急忙站起来走到门边上，打开了门。 “好啦好啦，我真要睡觉了。你先回去。嗯，下次来给我带五谷居的皮蛋瘦肉粥好不好？” …… 站在隔离楼外被夜里的冷风一吹，赵泽君摇头笑了起来，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每次看到苏昀，都会产生一种推到的冲动？难道真的是开始发春想女人了？还是说每次两个人见面，大多都在私密性很强的私人空间，环境导致了杂念？ 抬头朝楼上看过去，402房间已经熄了灯。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地毯和床铺上，苏昀默默的坐在单人沙发上，望着天上一轮皎洁明月出神。 要是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学生，要是他再大上七八岁…… 又有什么用呢？自己是个嫁过人，有孩子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摸清底牌 一天之后，‘小牛总’牛军给赵泽君回了电话。 整件事是赵泽君做得一个套。 牛军大约在一个月之前，以德源集团高层的身份，主动联系上了总部在沪市的起点中文网，提出想向起点中文网注资。 德源集团是苏南省有名的能源企业，在煤炭上赚到了足够的钱，进行多领域投资理所当然，乘着网络经济崛起的势头，涉足网络小说行业也说得过去。 事实上，包括德源集团、华阳集团在内的众多能源企业的资本，都会在各个领域中出现。网络小说只不过是德源集团众多投资的一小部分。 第一次洽谈，牛军提出了注资三百万人民币，换取起点百分之25%的股份。起点方面果断的拒绝了股份要求。 当时赵泽君并不能确定起点到底背后有没有资本。 起点不愿意让股份，存在三种可能性：第一，起点已经获得了某些资本投资，没有必要再用股权换钱；第二，认为三百万买25%股权价格太低；第三，价格差不多，但是起点舍不得一次性出让25%的股权。 几种可能性都有。 所以才会有第二次相谈。 昨天两方碰头，起点方面提出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条款，赵泽君之前压根没猜到。 对赌协议。 牛军一次性注资六百万，如果两年之内，起点无法成为业内最大的小说网站，起点给牛军51%的股份；相反，起点两年后给牛军20%的股份。 至于什么叫做‘业内最大’，起点拿出了一份明确的数据统计表单，一言以概之，大约占领70%以上的市场就算成功。 如果牛军的确是一个想进军网络小说界的投资者，那么这份对赌协议，的确很准确的把握住了他的想法。 起点在这次竞争中失败了，或者始终无法做大，牛军就拥有了一家业内知名公司的管理权，可以借着这家公司的基础，直接进军网络小说市场，用自己的管理方式来运营； 相反，起点成为业内最大，牛军虽然无法拥有起点管理权，但可以证明起点模式是业内最优模式，作为大股东，牛军投资了一家有潜力的公司，可以跟着起点获利。 要么踢掉有问题的原团队，自己来做；要么就是跟着优秀的团队后面获利，都不算吃亏。 相反，对于起点而言，两种结果也都可以接受。 做不到最大，就说明被泽阅击败了，至少是两败俱伤。到时候起点本就后续无力摇摇欲坠了，让出管理权，原来的管理团队成为大股东，让资本雄厚的德源集团来和泽阅斗，说不定反而是一条生路。 反过来，虽然让出未来的20%的股份有些肉痛，但能立刻得到600万现金周转，有了这六百万，起点和泽阅之间的经济实力差距会彻底拉开，大大提高击垮泽阅的概率。 一方面，是牺牲未来的一部分利益，换取当前的胜利；另一方面，则是在未来的垂死中，找到一条生路。 “绝了！” 听完牛军的转述，即便是敌人，赵泽君都忍不住拍案叫绝，起点的决策者脑子太好使了，这个对赌协议简直就是天外飞仙般的神来之笔！换成自己，绝不可能做得更好。 如果牛军是真正的投资者，必然要动心。 可惜了，牛军是自己的人。 起点对赌协议虽然绝妙，但终于暴露了一个事实：起点背后根本没有大资本注入，他们在孤注一掷，否则根本不会提出失败后交出51%股权，成功后交出20%股权的条件。 可以亮底牌了，而且必须要快，越快越好。牛军这个投资人是假的，万一出现了真的投资人，接受了这份对赌协议，收购起点的计划会被彻底打乱。 拿起电话给证券交易所拨了过去，表明需要尽快套现。 得到对方给出的准确套现时间后，又打了个一个内线：“喂，佟会计，你帮我定本周六上午去沪市的飞机票，三张，对！” 打完两个电话之后还不太放心，又给牛军拨了一个过去，请他这几天内，保持和起点的联系，表现出一定的兴趣，尽量拖住对方。 …… 这一周，赵泽君过得都有点心不在焉，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忐忑。 这是两辈子以来，他第一次亲手操作超过千万级别的大项目。而这个项目的成败，目前只有两点，第一个是谈判中的技巧，打破对方的心里阻抗，这点是赵泽君自己能掌握的。 但第二点，他掌握不住。 必须保证在这几天之内，没有真正的投资人找到起点。 按照上辈子的经验，理论上来说应该没有，有的话也不会这么巧，刚好就在这一周内。 不过，这偏偏是他无法控制的。 人力有时穷，机关算计占九分，剩下一分看天命。 402房间里，赵泽君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闭，一手揉着太阳穴。 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只包装盒，两份五谷居的皮蛋瘦肉粥，两张葱油饼，几样精致小菜，一只咸鸭蛋，苏昀坐在对面，薄薄的嘴唇微微撅起来，轻轻的在五谷居的皮蛋瘦肉粥上吹着。 “有心事？”她抬头看着赵泽君问。 赵泽君轻轻的点了点头。 苏昀犹豫了两三秒，放下碗，走到赵泽君身后，并起双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的在赵泽君两边太阳穴上按压着，说：“别太逼自己了，累了就歇歇。” “我这不正歇着嘛。”赵泽君依旧闭着眼睛，任由两只柔腻的手指在自己太阳穴上滑动着。 “嗯。”苏昀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还是苏昀的头部按摩技术着实不错，赵泽君居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睁开眼睛一看，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桌上收拾的干净，放着一杯热茶，一个烟灰缸，自己身上披着一张薄薄的毯子。 房间大灯没开，只有床头一盏床头灯散发出温暖的橘黄色光芒。 苏昀一袭丝质睡衣，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半卧着坐在床边，在床头灯下，捧着赵泽君带来的画册，看得出神。 赵泽君也看的出神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好爱我 房间里静悄悄，只有轻微不可察觉的翻书声。 见赵泽君醒了，苏昀放下画册，冲赵泽君抿嘴一笑：“睡觉和小狗一样，还打呼噜。” “响吗？”赵泽君用手背擦了下嘴角，湿乎乎的，好像还流口水了。 每次都这样，苏昀在边上总是能睡着，以前是躺在沙上，这次倒好，直接坐着睡着了，下次真不能坐着睡，太丢人。 “我就当小黑变成了人形。”苏昀用少女才会有的俏皮表情眨了眨眼睛，起身走来，拿起另外一碗皮蛋瘦肉粥，说：“看你睡得太香，没叫你。饿了吧？我找人拿去一楼微波炉热一热，你吃完再走。” 望着那一袭朝房间门外飘动而去的紫色长袍睡衣，睡衣下摆，那出轮廓鲜明的蜜桃行丰臀随之轻轻扭动，赵泽君浑身一阵燥热，脑子嗡的一下，一点点从沙上站了起来。 听到身后有声音，苏昀下意识回过头，刚要说话，却从一米之外的赵泽君的眼神里，看到了那股和往常完全不同的神色。 作为一个成熟女人，苏昀太明白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了！ 本能的朝后躲闪了两步，倚靠在只有一米高的梳妆台上，惊恐的盯着赵泽君，颤声说：“你别……” 这个躲避的小动作，反而更加勾起了赵泽君心底的狂野**，他猛地一步跨到苏昀面前，抓起苏昀手里的饭盒随手丢在一边地上，微微一蹲，双手从身后托起那两瓣丰腴，将苏昀抱起来放在梳妆台上。 苏昀整个人已经吓傻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熟悉的脸庞上，充斥着一股久违触碰的男性气息，让独居已久的少妇即充满了恐惧，却没来由的在心底里跃跃欲试。 她下意识的加紧了双腿，想要保护住自己重要的一片领地，却忘了赵泽君正在她的身前，反而更像是一种变相的勾引，紧紧的夹住了赵泽君的腰。 “别，我是你老师……听话……你听话好不好……唔……” 话音未落，赵泽君已经拦腰抱住她，一阵激吻。 房间里充斥着舌唇交加的低吟，偶尔夹杂着女教师欲拒还迎的鼻音。 许久，两人才稍稍分开，苏昀骨头被抽走了一般，浑身软，下巴支在赵泽君的肩膀上，眼神迷离，哀求一般低吟：“不能这样，真不能这样，你先走好不好，听话……听话……” “你靠近一点。”赵泽君喘着粗气说。 “嗯？什么……” 话音未落，赵泽君身形猛地朝前一挺。 一声雀吟，柔腻婉转，辗转飞入云霄。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瞬间蒙上了一层绯红。 坚船利炮蛮不讲理的驶入了平静已久的温暖港湾，猛烈的炮火肆虐过丰腴的大地。 …… 枕上云收又困倦，梦中蝶锁几纵横。 云收雨歇。 苏昀伏在赵泽君的胸膛上，一袭青丝散乱，遮挡住了圆润的双肩，却难以掩盖凝脂般的大半后背。 “你知不知道，这是强..奸。”她从青丝缝隙中，露出一只亮晶晶的眼睛，问。 赵泽君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苏昀撩开头，略微撑起上身，好奇的问：“你笑什么？” “我想到了一个笑话。”赵泽君把她的长撩到耳后，在额头上轻轻一吻。 “什么笑话？” “说了你可别生气，没其他意思，就是笑话而已。” “该生气就生气，不该生气就不生气。说来听听。”苏昀又伏了下去，用食指在赵泽君的胸膛上画着小圈圈。 “一个男人看上了一个女人，然后就把她强...奸了，判了十年，十年之后出来，又找到这个女人强奸了一次，又判了十年，被判刑的时候哈哈大笑，法官问他笑什么，男人说等我出来，还强..奸她。” 赵泽君嘿嘿一笑，“人家说，这才是真爱。” 胸口一痛，被苏昀指甲狠狠掐了一下，苏昀板着脸扭过头：“不好笑，臭流氓，占了便宜还编笑话来讽刺我。” “都说了，没其他的意思，真的就是个笑话，也不是我编的。” 赵泽君稍稍用力，一把重新把苏昀搂回怀里，正色道：“说正经的，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苏昀一愣，紧跟着就明白了这家伙的意思，脸微微一红，在他胸口啪的拍了一巴掌。 “到底行不行吗？我也是久……”说到一半赶紧打住了，本来想说久疏战阵的，话到嘴边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可不是三十多岁的单身汉，而是2o岁的大学生，立刻改口说：“我也是第一次，不知道技术怎么样啊，你给提点意见，我好改进，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苏昀没留意到赵泽君话语里的小小漏洞，轻轻的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稍稍爬起一点，贴着赵泽君耳朵，腻声说：“你才不是第一次呢，差点被你搞晕过去。” 这话比吃啥哥都管用，赵家老二顿时就张牙舞爪起来。 “别别别，我有话要跟你说。”苏昀按住了赵泽君，自己也顺势从他身上挪开，并排躺在床头。 “嗯。我听着呢。”赵泽君说。 苏昀脑袋稍稍的偏了偏，斜斜的靠在赵泽君的肩膀上，望着天花板。 过了好一会，才自言自语一样的说：“我今年3o，比你大1o岁，结过婚，还有个孩子。” “嗯，我知道。”赵泽君说。 “所以，我不可能嫁给你。”苏昀说。 赵泽君扭头看了她一眼。 “你别看我，不然我说不下去了。”苏昀像对小孩一样，捏了捏赵泽君的鼻子，把他的脸转了过去，然后继续靠在他肩膀上，望着天花板，还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娶我。你今年才2o，将来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女性，高贵的、妩媚的、青春靓丽的，或者在事业上能帮助你的，那时候你会现，我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女人罢了，更何况，我还是一个母亲，我的身体可以百分之百给你，我的心，永远没法百分之百对你。” “所以呢？”赵泽君问。 苏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头，认真的望着赵泽君，说：“所以，在我们还能相爱的时候，好好的爱我！” 说完，扑上来，激烈地吻上住赵泽君的唇。 第一百三十章 赵泽君来访 **，久旱逢甘霖，好好爱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关键要看行动。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赵泽君脸色苍白的从楼下下来，脚步虚走出电梯。 “你什么情况，在楼上住了一夜？”今天轮到马凯之轮班，偷偷摸摸的给赵泽君开后门，一边开门，一边眼神诡异的盯着赵泽君一通打量。 赵泽君嘿嘿嘿一阵笑，什么都没说。 此时无声胜有声，看他的笑容，马凯之就猜了个**不离十，嘴角抽抽两下，咽了口口水，比划出大拇指，一脸的敬佩：“你这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打炮啊，就凭着你这精神，难怪连老师都能泡到！” “承让，承认……”赵泽君笑嘻嘻的抱了抱拳，侧身从后门溜出去，回头叮嘱：“保密啊。” …… 远在沪市的起点中文网总部。 自从主动挑起了和泽阅的买断大战之后，起点中文网的战争机器全力开动，上至吴总本人，下至最底层的每一个员工，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正式员工暂时放弃周末休假，改为每周休息一天，而中层以上的领导，干脆24小时吃住在公司，全身心扑在工作上。 这是一场决定起点未来生死存亡的战斗，成王败寇。 编辑部门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一笔买断资金能否收回，必须慎之又慎，业务部门的每一次拜访客户、市场开拓，决定了能否尽可能多的收集资金支撑价格战，技术部门时时刻刻需要对监督读者作者数据，各种网络舆情，为起点高层决策提供依据…… 整个起点都在忙碌而高效的运转着。 让人欣慰的是，截至目前，这场战斗起点已经取得了明显的上风。 周六上午的例行中高层会议上，吴总挂着两只黑眼圈，精神头却十足，“各位，截止今天，泽阅依旧没有拿出像样的应对手段，反而招收了大批的贴吧临时管理员，和我们之前预计的一样，他并不愿意放弃贴吧事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批量成熟的网络写手流入我们起点。各部门戮力同心，这次买断小说的质量都很不错，目前上线的买断小说，从先期收藏和推荐的比例计算，后期如果不崩，大约有过6o%可以回本，换而言之，买断这一块的亏损，比我们之前预测小得多，甚至不会赔钱。” 这是个好消息，买断不赔钱，那么买断来的作者资源，以及作者带来的读者资源，就是‘纯利润’。这两块，恰恰是网络小说的核心价值点所在，此消彼长之下，起点和泽阅的距离就会逐渐的被拉开。 起点从来没有指望依靠‘买断’直接打垮泽阅，而是通过金钱手段，在短时间内，吸引众多实力写手，‘赶’泽阅，打破目前业内双雄平衡的势头，把泽阅甩在身后。 一旦泽阅全面过起点，成为业内第一网站，最大的平台，机会和收入自然就多，写手在选择平台的时候，会把起点当成第一选择，而读者想看到更丰富的书，自然也会选起点。起点就能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拉开和其他网络小说网站的距离，进入良性循环。 “老吴，上次德源集团的注资谈得怎么样了？”一名高层问。 起点的高层都得知了德源集团有意注资，在第一次动员会议中，吴总甚至把德源集团当成一个鼓动的筹码，如果能拥有德源的财力做后盾，哪怕仅仅是整个德源集团的一小部分财力支援，起点的‘火力’将会提高数倍，牢牢的占据战斗上风，泽阅就算拿出再好的应对方法，也很难翻盘。 吴总飞快的皱了皱眉头，神情又恢复如常，笑道：“其实按照目前的事态展，德源集团注资与否，已经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井上添花罢了。我个人甚至觉得，再过一两个月如果没有重大变数，我还舍不得拿出股份给德源呢。” 吴总的态度乐观，部分基于事实，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鼓舞士气，不过现实情况还是需要和公司高层交代清楚的，顿了顿，说：“德源牛总对我们的对赌协议很有兴趣，正在内部讨论中，很快就会给我们答复。” 又是一个好消息！虽然想到未来付出的2o%股份，或者51%股份难免有些心痛，但打赢眼前一战才是最重要的，直接决定起点能否生存下去。万不得已，为了打赢眼前这仗，股份还可以再谈。 接下来各部门汇报上周工作成果、安排本周工作计划。 “好了，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坚持上几个月，等度过了这段艰难时期，公司给大家放假涨薪……” 吴总正要宣布散会，行政助理忽然推开办公室的门，神色略显仓皇。 “小刘啊，怎么回事？慌里慌张的？”吴总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语气却还算温和。 小姑娘嘛，才踏入工作岗位，遇事沉不住气十分正常，多磨练磨练就好了。 “吴总，各位老总，泽阅的赵泽君来访。”小刘助理说。 “什么？！” 办公室里的起点众人有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出了这句话，吴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泽阅中文网的当家人，赵泽君。哦对了，还带了两个人，像是保镖。”小刘小心翼翼的说。 吴总完全忘了就在刚才他还觉得小刘沉不住气，豁然从老板椅上站起来，惊诧说：“什么时候到？” “已经到了，就在外面会客室。”小刘回头指了指和走廊尽头的方向，小声说。 “哗……”办公室里一片哗然。 “啊？”吴总都忘了闭上嘴巴，脑子里涌现出各种各样的奇怪念头，完全想不通，赵泽君怎么会忽然跑到沪市起点来？他什么意思？有什么目的？ 还带了两个保镖？这是干嘛来了，恼羞成怒来打架？ “说了来干吗嘛？” “没有，就是要见吴总您，哦，还有几位股东。”小刘说。 “你先去陪他们坐坐，稳住他们，我马上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开什么玩笑？ 小刘刚走，吴总就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老吴，什么情况这是？” “我也不知道，你们觉得赵泽君忽然上门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是一部卡通片，现在会议室里每个人的脑袋上，一定都漂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可能还有惊叹号，有的还不止一个。 思维缜密，心思精明的人都有个共同特点，遇事先算，把各种可能性都要算得清清楚楚，心中有底才会出手。 可是这次赵泽君毫无预兆的出现，起点在场这些人精彻底懵圈了。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谁都想不到他到底来干吗？甚至按照他们对赵泽君本人性格的了解，他压根就不应该做出如此唐突的事情来。 “咳咳，老吴啊，我看咱们也别在这瞎猜了，即然人家点名要见，你就去见一见，不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们几个……”说着，目光在其他几个股东身上扫过，说：“我们就在这边办公室等消息，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我们就都过去。” “老吴你大胆的朝前走，要是真打起来，哥几个绝不能让你吃亏。”最年轻的一个股东开玩笑说。 “好，我去看看。” …… 会客室里，赵泽君站在窗前，俯瞰窗外街道上流水穿梭的车辆行人，军子和宋云两个面无表情的站在沙发后面。 “赵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身后传来开门声，回头一看，起点吴总一脸笑容的推门进来，眼神却飞快的在赵泽君带来的两个人身上扫过。 两个人都还算面熟，一个是赵泽君的司机，另外一个应该是泽阅的技术主管。 吴总莫名其妙的松了口一口气，应该不是来打架的。 “唐突造访，见谅。”赵泽君大大方方和吴总握了握手。 “赵总你这次来？” 赵泽君呵呵一笑：“还不是为了网络小说那点事，起点的买断，最近可是从泽阅挖了不少写手过去啊，再这么挖下去，泽阅就要人去楼空了。” 听赵泽君这么说，吴总大约有了底。对方即然因为价格战来的，那么接下来的话题，无非就是那么几样，无论赵泽君怎么说，起点只要坚持自己的大方针就行。 “言重了吧，泽阅的家底厚，我这点小钱，哪里能挖走多少人。按照现在的速度，哪怕再过上几个月，也挖不走泽阅三分之一的作者。” 语气客气，话语内容却一点儿都不留情面，直接挑明不但不会停手，还要继续从泽阅挖墙角。 不要说三分之一能赚钱的写手，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从泽阅跳槽到起点，双方的力量对比都会发生本质变化。 “看来起点这次真的是有备而来，就是不知道准备了多少钱？三百万，五百万，还是一千万？”赵泽君眉头一挑，半开玩笑半认真说：“按照这么挖下去，起点的资金也撑不住吧？据我所知，起点的编辑虽然有眼光，可买断，大多还是赔钱的。” “赵总，如果你这趟来只为了告诉我买断赔钱，那好意我心领，不过嘛，起点虽然穷，还是能坚持上几个月的。”吴总话里有话的说：“毕竟我们家小业小，就一个网络小说主业，不像赵总你，生意遍地开花嘛。” “吴总这话切中要害！”赵泽君认真的点点头：“生意遍地开花，有利有弊，弊端嘛，我不说您也清楚，就是资金不够。这次起点毫无预兆堵上身价和我开战，不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嘛。” 吴总哼了一声，没回话，算是默认。 “有利有弊，可惜起点只看到了弊端，却没留心‘利’啊。”赵泽君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像很为起点惋惜的模样，说：“或者说，起点这是假装看不见？生意遍地开花，目前虽然资金紧张，但等我的贴吧一旦开始盈利，腾出手来呢？” “赵总，那就看是起点先称霸市场，还是你先从贴吧获利了，贴吧是个好项目，我佩服。但大家都是做互联网的，贴吧获利需要多久？这不用我来说了吧，到时候起点会发展成什么规模，你又要花多少倍的精力财力才能让泽阅回到当前的地位？” 吴总身子稍稍朝前一探，目光灼灼的望着赵泽君，说：“赵总，我之前的建议依然有效，你放弃网络小说市场，我给你股份！” “巧了，我今天来，也有一个建议！”赵泽君哈哈一笑：“就像您刚才说的，来来回回拉锯砸钱，对谁都没好处。” “可起点现在不缺钱。”吴总插了一句嘴，然后点点头，示意赵泽君继续说。 “我知道，听说有资本联系了起点，好像是德源集团是吧？”赵泽君呵呵一笑。 听对方直接挑明德源集团四个字，吴总面不改色，心里却咯噔一下。 他怎么知道的？莫非公司内部出了内鬼？ 难道是因为听说了德源集团准备注资，他今天来求和的？ 想到这里，吴总微微得意一笑，略带倨傲的说：“赵总消息灵通，我们和德源集团的确准备展开合作。” 赵泽君神情如常，淡然说：“不急，先听听我的建议。” “你说。” “我的建议和你的刚好反过来。我给起点估了个价格，1300万人民币，如果贵公司的几位股东愿意，我出现金，收购起点！”赵泽君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吴总霍地一下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这是今天他第二次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想用1300万，收购起点。”赵泽君吐字清晰，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吴总这次确定没听错，缓缓的坐了下来。 赵泽君今天来，不是为了求饶，不为讲和，甚至不是来发脾气骂娘的，而是收购起点？ 这个剧情走向反转的太快了吧？前几天泽阅还被起点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一转眼，赵泽君就来收购起点？ 他哪来这么多钱？ “赵总，这个玩笑不好笑。”吴总脸一板，“你我都是生意人，生意场上各有手段，你跑到我这里来，拿我开玩笑，这就没意思了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欺人太甚 会客室空气微微凝重，吴总一脸的不悦。 赵泽君挥挥手，说：“吴总你误会了，我刚才说的话，字字属实，没半句虚的。” “你真的要收购我们起点？” 吴总压根不相信，冷笑一声，斜睨着赵泽君，“好，那我问你，你从哪来的钱？还是现金？一千多万，你泽阅一年的盈利才多少钱？难道你把泽阅卖了，来买我起点？还是说，你把贴吧卖了？据我所知，目前你的贴吧，恐怕还值不了一千多万吧。” 赵泽君身子朝后靠在沙发上，换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说：“你先别管我从哪来的钱，你觉得1300万这个估值怎么样？” 吴总心中顿时警惕起来，板着脸摇摇头，“赵总，你不必来套我的话，起点有多少家底，我不可能告诉你。” 赵泽君盯着吴总看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吴总沉着脸问。 “老吴啊老吴，你以为我是故意用收购，来探你口风，估计起点有多少底子，然后决定是不是和起点打这一仗。” “难道不是？”吴总冷着脸反问。 赵泽君冲站在一边的军子微微点头，军子和宋云两人从沙发后绕过来，吴总这才留意到，他们两个人手上，一手拎着一只硕大的密码箱。 两人把四只大箱子朝桌上一放，咚咚两声闷响，极为沉重，然后不动声色的开锁。 “你……你这是……”吴总影影约约已经猜到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了。 四只大皮箱打开，反过来一字排开面向吴总，箱子里装满了一叠叠崭新的百元大钞。 不是赵泽君炫富，从心理学来讲，嘴上空谈一千万，和把一千万现金摆在眼前，对人的冲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尤其是像吴总和赵泽君这一类，并没有见过太多钱的初级创业者，一千万现金实物的震撼力非常惊人。 举个最简单的比方，脑海中幻想一个脱光光的妞，和一个妞脱光光站在眼前，造成的冲击力截然不同。 吴总扶着桌子站起来，身体前倾，瞪着眼睛盯着面前的现金，嘴巴微张而不觉。 “一千两百万……”吴总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呵呵，开个玩笑，这里没一千万两百万，一千万都没有。一千两百万实在太重，再者体现超过一千万，银行还得提前一个礼拜预约。” 赵泽君翘起二郎腿，冲面前的皮箱努了努嘴：“这里嘛，也就六百万现金，连带箱子一百五十多斤，我这两个兄弟当老婆似的捧了一路过来，就是为了向起点表明我收购的诚意。至于剩下的六七百万，吴总你如果也想看看现金，等我几天，我去银行取。” “你……”吴总咽了口口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口。 能拿出六百万现金，并且说出刚才那样的话，足以证明，赵泽君手头恐怕真的有一千多万现金。都是成年人，不会去玩那种存了取，取了存，六百万冒充成一千两百万甚至两千四百万的可笑游戏，分分钟能被戳穿。 可是，他到底从哪来的这笔钱？ 一直以来，得到的消息，和事实显示出的，不都是泽阅没钱吗？！ “吴总……”赵泽君的声音把吴总从惊诧中拉了回来，只见他笑眯眯的说：“钱在这里，我人也在这里，刚才说过的话，犹在耳边。你觉得，我给起点估价的1300万，是不是合适？” 吴总双唇紧闭，面色如灰。 “要不，你先和股东们商量商量？”赵泽君冲门外指了指。 吴总犹豫了片刻，今天这事太大了，后续该怎么办，他一个人已经做不了主。 “你稍等。” “好。” 吴总匆匆离去，没多久，又匆匆而归。 但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起点的其他几位创始人。 几个人进门口，都下意识的望向摊开放在桌上的四大箱现金，眼皮子不由自主的一跳。 军子和宋云朝钱箱靠近一步。 “你们两害怕起点各位把我们给抢了啊？”赵泽君笑道，“都放松。” “赵总玩笑了，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一名年纪大点的创始人挤出一丝笑容。 双方面对面坐下，吴总左右看了看其他几个创始人，坐直身体，整了整衣领，重新开口：“赵总，您这次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收购。” 赵泽君也收起了刚才玩笑的神色，正色说：“我和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清楚，网络小说市场容不下两家巨头并驾齐驱，起点和泽阅之间，必须分出个胜负高低。可是现实情况是，我们两家的底子差不了多少，真要打，只能两败俱伤。再者，各位都是行家，买断对于网络小说本身就是一种伤害，短时间内是吸引了写手，但长远来看，磋伤了真正有能力写手的积极性，反而让人不思进取安于现状。” 对方几个人沉默不语，默认赵泽君说的事实。 “所以，与其把钱浪费在消耗中，倒不如一次性彻底解决问题。我收购起点，让这些原本被浪费掉的钱，进入在座各位的口袋里。”赵泽君说。 “浣剑收购起点？哼哼，我怎么想要笑呢。”一名年轻的起点创始人嘴角翘起一个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讽的弧度。 另外几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我知道各位心里有疙瘩，换过来，起点收购我，我也不爽，咱们两家分分合合这一年多，彼此视为劲敌，如果真的在商场上经过一场激烈的搏杀，技不如人输了，也就罢了，可现在一夜之间，明明占据了上风的起点，却被我一下子连根拔起收购了，各位心里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吴总正要开口，赵泽君一挥手，略微粗暴的打断了他，同时，换上带着三份严厉的口气。 “但是我请各位搞清楚一点，这就是现实！现实是，我的财力足够买下起点，而起点没有能力买下我泽阅！之前，你们认为的上风、并驾齐驱，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通通都是自欺欺人的幻象，是我赵泽君愿意，起点才能存在至今，才能成为业内双雄之一！” “赵泽君，你不要欺人太甚！”听到这番话，起点的几个创始人都忍不住发火，受到了羞辱一般。 “欺人太甚？！哈哈！”赵泽君仰天打了个哈哈，豁然站起，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过几人，“那让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才叫欺人太甚！” “你什么意思？” “我把准备收购起点的一千多万，全部投入到泽阅中，和起点打一场轰轰烈烈的价格战。起点有多少钱？三百万，五百万？有什么资本和我斗？！等起点的买断计划彻底失败之后，你们还剩下什么？到时候，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已经残废的起点和把你们这几位，彻底扫荡出场。那时候，起点还能值多少钱？一家半死不活的网站，想卖都卖不掉！而在座几位，除了破产，一无所有，再没有别的结局！什么叫欺人太甚，这才叫欺人太甚！” 说吧，语气稍稍缓和，重新坐下，说：“而现在呢，我把用来分给写手的钱，买下起点，分给给位，让各位这一年多的创业，有所回报，未来虽然不是老板，但依旧可以在网络小说界叱诧风云。这难道是欺人太甚？不，这是英雄机遇，是我认为起点各位都是行业精英，是对各位的能力和才华的肯定。” 说完，大咧咧朝沙发上一靠，扭头冲军子打了个响指，军子掏出打火机，帮赵泽君点燃一支烟。 赵泽君轻轻的吐出一口青烟，淡淡说：“何去何从，各位自己斟酌吧，机会只有一次，希望各位好好把握。”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德源的干爹？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起点诸位创始人的面前，四大箱子崭新的百元大钞，发散着诱人的油墨清香； 而这箱子后面，坐着一位自从出道以来，从未失败过的传奇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行业教父。 一面是大棍，一面是现金。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特别慢，接下来的决定，不仅影响到起点中文网未来何去何从，更直接关系到他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1300万估值并不算低，但绝对谈不上高。按照起点目前的纯盈利计算，哪怕之后每年没有任何增长，用不了十年就赚回来了。 可赵泽君刚才的声色俱厉的话，与其说是警告、羞辱，倒不如说是揭露了一个事实：一旦他把这一千三百万，立刻投入到泽阅，起点绝对无法抗衡。 买断战争必败无疑，而之后，泽阅还有余力用剩下的钱彻底把起点赶尽杀绝。 这凭空出现的1300万，已经断绝了起点和泽阅竞争的可能性。 可是，要接受赵泽君的条件，接受买断，在心理上，他们实在接受不了。 起点是他们的心血，他们的事业所在，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已经颇具规矩，有声有色，眼看着走上了正轨，将来前途无量； 而泽阅，他们的老对手，老冤家，不久之前，双方还在一个水平线上，至少在起点看来是一个水平线，起点还野心勃勃的想要击败对方，甚至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哪知道一转眼，自己却被无情的告知，这一切都是虚妄！ 心理落差太大，即便被赵泽君当头棒喝，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吴总终于第一个艰难的开口了，作为起点的掌舵人，此时只有他，也必须由他，来打开局面，承担起万斤重担。 明明沪市的气候温和，可吴总的嗓音却是沙哑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变戏法一样，弄出一千多万，但是我们起点，也不是找不到钱！德源集团的财力，哪怕一小部分的财力，都不是泽阅能抗衡的！” 其他几人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宛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对了，怎么把德源集团给忘了！ “德源？”赵泽君哈哈一笑：“你们谈得拢吗？” “事到如今，我可以大幅度让步，以换取德源的资金补贴。退一万步，就算要卖，我也宁可把起点卖给德源！”吴总咬着一狠心，转头朝周围几个合伙人，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几人或是决然，或是犹豫，但最后，都先后的点头。 “哦，即然这样，那吴总你先联系德源，我可以等结果。”赵泽君悠然说。 “你不回避一下？”吴总眼皮一翻，看了看大门问。 “事到如今，图穷匕见，最后结果就在你这个电话，我回避与否，没有任何区别嘛。我就在这里等，要么我死心，要么起点死心？怎么样。” “好！”吴总当着赵泽君的面，掏出了电话，一边眯着眼睛盯着赵泽君的脸，一边拨通了德源芷江省分公司财务总监牛军的号码。 “牛总吗，你好，我是起点小吴啊。”吴总的年纪比现在的赵泽君大不了多少，在快四十岁的牛军面前，只能自称‘小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上次谈的对赌协议，您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边，牛总嘿然一笑：“吴总，条件太苛刻了，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吴总一狠心：“牛总，我接受你们最初的条件，并且可以加码，愿意出售起点40%的股权，换取……” “吴总，是这样的。”牛军打断了吴总的话语，“我们经过调查，起点中文网目前在和泽阅中文网打价格战，所以，暂时准备先观望一阵。” “牛总，以德源的财力，只要我们联手，绝对能击败泽阅中文网！” “嗯，你这话倒是不假。” 吴总眼看只剩下最后一线生机，终于抛出了最后的砝码：“牛总，只要德源能支持我们，起点情愿让出一半的股份！” “哎，吴总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呢，很抱歉，我昨天回总部开会，才知道一个情况……” “什么？”听牛军的口气，吴总的心猛地一沉。 “这样，赵泽君赵总，是不是在你们公司啊？” 吴总奇怪的瞅了赵泽君一眼：“是啊。您怎么知道？” “麻烦你把电话给他。” 吴总这下彻底懵圈了，迷迷糊糊的把电话递给了赵泽君。 “呦，让我来谈？”赵泽君接过电话，笑道：“牛总啊，对，是我，什么，开免提？你要和吴总道个歉？好好好……” 说着，打开了电话免提。 电话明明是用听的，可是这一瞬间，房间里的七更有潜力和实力，就算要投资，我也会投资泽阅……” 牛军后半段话，吴总几乎都没太朝耳朵里听。 听到‘牛胜利独子的干爹’这一句，吴总身体就是一软，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彻底完犊子了！ 还以为德源是起点的后援，谁能想到，这个超级大企业，摇身一变，成为了赵泽君的密友，全力支持泽阅！ 这还怎么打？根本不存在翻盘的可能性。 没有赵泽君拿出来的这一千多万，起点和泽阅势均力敌，有了这一千多万，泽阅具备了压倒性优势……德源集团的忽然调转枪头，彻底断绝了起点的任何生路，无论再发生任何变故，哪怕现在有资本注入起点，起点都完全无法和依靠着德源集团的泽阅竞争。 这不是竞争，而是被虐杀！ “你……你是德源集团的……干爹……”吴总有些语无伦次了。 “是德源集团老总的儿子的干爹。”赵泽君笑着纠正了吴总的语病。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功告成 赵泽君望着眼前一排，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创业者，幽幽的叹了口气。 如果按照历史规律，他们才是网络小说界的霸主、教父，从来只有他们带给别人竞争的痛苦，而此时，一个个面如死灰，脸上写着绝望。 人生最大的悲哀，恐怕就是遇到了穿越者。 “赵总……这，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吧？”年纪最大的起点创始人，涩声开口。 “商场如战场，为了取胜，无所不用其极。”赵泽君淡淡回答，即没有承认，也不否认，他轻轻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抬起头，平静的说：“各位，接受现实吧，我刚才就说了，我从未欺人太甚。如果我愿意，随时可以从德源借贷上亿的资金，碾碎起点，但是，我并没有这样做，不是嘛？” 说完，站起来，理了理衣衫，说：“我希望和各位，一起开创网络小说界的未来。这样，我在外面，等大家的决定。” 说完，转身离开会客室。 军子和宋云就要收起装现金的箱子，赵泽君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就放在那。” 两人看了敞开的皮箱一眼，跟着赵泽君离开了会客室。 会客室中，五位起点创始人，一言不发的盯着桌上的钱箱。 许久，吴总干涩的声音，终于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各位……” …… 十分钟之后，赵泽君回到了会议室中，不过这次却是被‘邀请’去的。 起点股东最终决定，同意出售起点。 接下来，就是谈具体的价格。 即然已经豁出去了，起点方面当然要争取最大的利益，赵泽君开出的1300万估值对方认可，但是这五个人，要分别持有起点和泽阅组成的新公司的若干股份，加在一起，超过20%。 在股份问题上，赵泽君压根没有给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 鉴于管理原因，以及对未来某些‘动乱’先知，赵泽君一个点的股份都不会给这几位老兄。 泽阅必须百分之百掌握在自己手中。 再者，给了他们股份，宋云怎么办？日照怎么办？给不给他们？ 泽阅从创始之初就是一言堂，未来也必须是一言堂，网络小说行业一切发展模式，都有例可寻，无须太多的人来指手画脚。 最后双方达成一致，以钱代股。 一千三百万收购起点，另外，赵泽君再拿出两百万现金，按照目前起点几位股东目前在起点的持股比例，自行分配。 实际上，等于1500万收购。 按照起点的规模和上辈子05年相比，花得钱其实稍稍多了点，但盛大收购起点，很可能是给创始人留了股份的，这么折算下来，赵泽君觉得这笔钱花得值得，杜绝了未来众多不安定因素。 大原则确定下来之后，就是一些细节的商讨。当天来不及，赵泽君打电话回建武市，连夜调了公司律师过来，第二天，和起点的律师以及创始人们，就具体收购合并细节，开了一整天的会议。 具体包括如下几条。 第一，两个公司合并，名称依旧叫做泽阅中文网，总部搬迁至建武市。 这是赵泽君坚持的，原起点方面希望把总部设在沪市，或者在沪市建立分部，原因是沪市是国内一线大城市，便于企业发展。 赵泽君当然不可能同意，未来至少五年之内他的重心都在苏南省建武市，在沪市建立一个分部，还是原来起点那套人马，岂不成了独立王国，脱离自己掌控？再者，网络小说依托于网络，总部的位置在哪个城市并不十分重要。 第二，泽阅接收原起点的一切员工、设备、服务器资料，作者，书籍，等等。 这么一来，一次性彻底解决了老泽阅人手缺乏，人才稀缺的问题，网络小说界最有能力、有资历、有眼光的一群人，从管理者，到最底层的编辑，全部招揽入麾下。 整个网络小说界的精华，尽在掌握。 当然，有一部分住在沪市本地的员工，未必愿意去建武市，那就没办法了，多发一个月工资遣散。 第三，起点的原总经理吴小辉，在泽阅担任副总经理，和日照同一级别。其他几位创始人，分别在新公司有各自的岗位。泽阅的组织架构发生了重大变化，出现了一批以吴小辉为首的新人。 再这点上，赵泽君也是早有伏笔的，当初招揽日照，保留宋云在公司内部的核心位置，一方面，是做这两人之间的平衡，长远来看，也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公司内部等于有了三批人马，宋云为首的一批核心老班底，日照为首的一批发展期骨干力量，吴小辉为首的起点派。这三股人马，相互制约，相互监督，可以最大程度避免上辈子起点后来发生的几次重大内部分裂。 同时这三股人马，也能相互促进辅助。比如日照和吴总，一个稳重踏实，一个凌厉果决，一正一奇，正好成为互补。而不管具体业务的宋云，可以起到润滑剂和定海神针的作用。 …… 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比如按照泽阅的惯例，起点包括创始人在内的员工，签订保密就业竞争协议等等。 最后一条重大约定，是关于之前跳槽或者主动来起点的买断网络小说作家。 “各位，即然都是一家人了，我就直说。买断这个锅，新泽阅不背。给了各位一千多万，各位都成了小富翁，我又回到穷光蛋一个，赔不起买断的钱。” 在场众人都笑，当真决定放弃起点之后，每个人几百万真金白银落袋，之前的心里不爽被冲淡了不少。 赵泽君坐在长圆桌的正上首，双手一摊，说：“在起点搬迁去建武市之前，希望各位能解决好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买断作家给他们两条路，第一，买断转成分成，按照泽阅vip的路子走，第二，按照合约，起点应该是有权力随时要求对方结束小说的，如果不愿意转分成，那就要求他们半个月之内完本！当然了，无论是新作家，老作家，跳槽作家，以后在新泽阅，一切福利待遇，都是一视同仁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斯里兰卡蓝宝石 用了一整个周末时间，和原起点的管理层详细谈妥了收购细则，签订协议，支付定金。 从赵泽君走出这栋写字楼的瞬间起，网络小说界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世上再无起点中文网，泽阅中文网独霸江湖。 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心情还不错。 赵泽君心情只能用‘还不错’，因为一切都是按照他最初的计划在进行，收购起点并没有出乎意料。 可是跟着一起来的宋云就不太一样了，整个人状态明显不对劲，感觉随时都能飘上天。 几天前还在建武市为了和起点的价格战头疼心焦，打死也没想到，跟着赵泽君来了一趟沪市，短短两天时间，天翻地覆，一招釜底抽薪，彻底解决了起点。 在谈判过程里，宋云还算能绷得住，如今大事已定，他反而觉得不真实起来。 “赵总，我还是不太敢相信。”宋云恍恍惚惚的，和泽阅争争斗斗一年的起点，曾经的最大的敌人，就这么被干掉了，干脆利落，连渣都不剩？ “行了别想那么多，难得来沪市一趟，给你放两天假，到处玩玩去吧。”赵泽君拍了拍他的胳膊。 “不不不，我立刻回建武市，日照他们还在公司等消息，望眼欲穿啊！”宋云眉飞色舞的，“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指不定他们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那你先回去，我明后天和军子一起走。” “好，我现在就去买票。” 把宋云送到了火车站，送他上车之后，赵泽君根据上辈子跟着老妈来沪市走亲戚的印象，去南京路的一家叫做沈大成的老字号点心店，买了几色沪市人爱吃的传统点心，然后去两个舅舅家登门拜访。 沪市人讲究礼数，但也不需要太贵重的礼物，八盒糕点加在一起还不到两百块钱，一份心意。在两个舅舅家吃了顿饭，陪着多少年都没见过面的外婆聊了一阵子。 临走的时候，大舅妈送到门口，把赵泽君拉到一边，拜托他在建武市，帮着多照顾照顾周娜。 “舅妈都娜娜说了，你现在有出息，生意做得大，你帮舅妈留心留心，有优秀的男孩子，介绍给你妹妹认识认识。” “舅妈你放心吧，根本不用我介绍，就娜娜那条件，追她的男生能从浦东排到崇明岛去。”赵泽君笑道。 “舅妈就怕她年轻不懂事，被人骗了。现在那些小年轻，一个个油嘴滑舌，像你这样有真本事的没几个，你可得帮你妹妹多掌掌眼。” 赵泽君心里好笑，就周娜那脾气，同龄男生想要骗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早就听说这个舅妈把周娜当宝贝养，一门心思要找个又有钱又有脸对周娜又好的三好女婿，面子上有光，从周娜上高二高三开始，就不停的在耳边唠唠叨叨的，周娜天天在家被她说得不厌其烦，专门找了个离家远的城市上大学，也有躲远点耳根子清净的意思。 为人父母嘛，可以理解。 “舅妈你放心。”赵泽君应承了几句，然后问：“对了舅妈，我想买点珠宝首饰送人，沪市哪里这类的专卖店比较多啊？” “珠宝首饰，送客户的呀？”舅妈眼睛一亮，有些八卦的问。 “对，做生意和客户搞好关系嘛。”赵泽君呵呵一笑。 “哦晓得呀，那你去步行街，周生生周大福，还有好多外国的牌子，在步行街都有专卖店。喏，你从前面路口做地铁，两站路就到得呀。” “好，谢谢舅妈，我先走了，下次有空你们来建武市玩，我来做东。” 告别了舅妈，带着军子朝地铁口走去。 大舅妈一个人站在门口，望着赵泽君远去的背影，心里滋味怪怪的。 她是地地道道的沪市女人，对外地人，骨子里就有种天然的优越感，一直以来，不管是经济条件还是自我感觉，她家都比赵家要好得多，在整个大家庭里，他们家条件也是最好的，又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走到哪人家都说她有福气。 哪里晓得一向不太瞧得上的赵涛，居然生了个运气好得上了天的儿子，二十岁出头就自己当了老板，大笔大笔的赚钱，还是个大学生，就能带着保镖，全国到处玩，动不动就买珠宝首饰送人。 赵家上去了，对周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虽然没有希望赵泽君倒霉，可心里还是存了攀比不服气的小念头，暗暗嘀咕着，娜娜你要替姆妈争口气，将来找个大老板做女婿，姆妈这一代人被人家比下去了，你可不能再被你表哥压一头。 …… 赵泽君从地铁站出来，在步行街上没走多远，就被一间蒂凡尼专卖店吸引了目光。 专卖店的玻璃窗上，有一张大大的广告海报，奥黛丽赫本一袭黑色晚礼服，点缀着几件钻石首饰，套着黑丝绸手套的一双手，一手托腮，一手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感，睁大眼睛，俏生生的望着往来的路人。 好像是以前一部好莱坞电影的宣传报，电影名字，就叫做‘蒂凡尼的早餐’。 店里人不多，几对情侣模样的男女在柜台前选购，赵泽君和军子两个年轻男人组合显得颇为怪异，导购员主动迎了上来。 珠宝首饰，赵泽君懂得还真不太多，在店里转了一圈，戒指意味太浓，项链过于惹眼，最后看上了一对水珠形的蓝宝石耳坠。 “先生您的眼光真好，这款耳坠是今年最新款，镶嵌的蓝宝石产自斯里兰卡的宝石之城ratnapura，折射度高达1.77……” 导购面带专业笑容，介绍了一大堆赵泽君也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这对耳坠，很高大上。 从标价就能看得出来，两只耳坠上的蓝宝石加在一起，还不到三克拉，售价2.8万。 “谢谢，麻烦包起来吧。”赵泽君隔着玻璃虚点了下方的耳坠，打断了导购的精彩解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中午，睡饱了觉起床，留下原起点的人在沪市收拾首尾，赵泽君和军子奔赴机场乘坐下午航班回建武市。 才走出机场，赵泽君就是一愣。 第一百三十六章 热烈欢迎 机场外车道上，一前一后停着两辆黑色商务车，一群泽阅的员工，在日照带领下在接客口站了一排，一个个面带喜色，举着红色条幅，上面写着‘欢迎泽阅英雄回家’。 不等赵泽君反应过来，公司里最漂亮的一个女编辑捧着一大束鲜花送到面前，笑容比花还要灿烂，“欢迎赵总回家！” 边上的军子眼疾手快，接过了花。 “谢谢。”赵泽君一头雾水，看着日照，“怎么回事？” “公司上下得知您收购了起点，大受鼓舞，我自作主张，带着浸今天休假的员工来迎接你。”日照说着，带头鼓掌。 “掌声和鲜花，你们这是给我准备了糖衣炮弹啊。”赵泽君心情不错，哈哈一笑，“走，上车，先回公司。” 一群人乘坐两辆商务车，上了车，赵泽君收起了笑容。 日照坐在他边上，见他脸色忽然大变，连忙解释说：“赵总，公司上下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的确都很激动，嚷嚷着一定要来欢迎您。我想，您两地奔波为公司操劳够辛苦的，我们迎接下也合情合理，想给你个惊喜，就没请示了。” “不是这个意思。”赵泽君拍了拍车座椅，小声问：“这两辆车，不是你买的吧？” “啊？”日照愣住了，压根没想到赵泽君关注点在这上面，有点迷茫的摇摇头，“不是啊，租的。” “吓我一跳。我琢磨着这两辆车怎么也得五十万。”赵泽君噓了口气，半开玩笑说：“两家公司才合并，接下来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咱们还是得勤俭节约。” 回到公司，刚进门，所有员工几乎同时起立，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年时间，从新创业的小网站，一步步脚踏实地发展，经历了风风雨雨，即有像浣剑这样称霸行业多年的巨头，也有像起点这类行业高端精英，泽阅一路过关斩将，终于站到了行业的巅峰。 这个巅峰，还不是那种领奖台式的巅峰，前三名依次排列。此时的泽阅，在业内，一眼望去，无可一战之敌。 最初加入公司时候，所有的不安、怀疑，不自信，通过这次收购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于赵泽君个人的崇拜，同样因为这次收购，在泽阅内部，上升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那么接下来，我们唯一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希望大家能再接再厉，一起共创网络小说新的辉煌。” 简短总结之后，赵泽君宣布了两个决定。 第一，泽阅和起点合并之后，将会有一系列的改组和人员调整； 第二，企业规模扩大，目前的办公地点已经不再适用，新泽阅将搬迁至二环新建的一栋写字楼，租下整整一层楼。 …… 泽阅收购起点的消息，几天之后，传遍业界。 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商业竞争中各种各样的逆转层出不穷，收购行为见怪不怪，可是这次泽阅对起点的收购，还是颇为值得寻味琢磨。 现在情况已经很清楚，当起点挑起了买断价格战之后，泽阅毫无反应，并非没有能力反击，甚至连示弱故意诱敌深入都谈不上，而是压根没有把起点的挑衅放在心上。 最值得人寻味的，也是网络从业者们讨论最多的，还是泽阅收购起点的这笔钱从何而来。 按照泽阅和起点的规模，一次性拿出接1500万几乎是绝无可能，而泽阅又没有进行任何融资，甚至有一种传闻，连泽阅内部员工事先都没得到一点风声，不知道公司有这笔钱，泽阅的掌门人就像变戏法似的，一夜之间，拿出了1500万。 网易的一档财经栏目中，嘉宾做了一番分析。 “据传闻，泽阅集团这笔钱，很可能与苏南省煤矿大户德源有关。如果这条传闻是真的，德源集团准备转型，或者说，有朝网络小说行业进军的意图，哪怕只是一部分资本投入，那泽阅公司的背景就颇为恐怖了，普通的资本恐怕很难与之竞争。” “现在看来，无论真相如何，泽阅收购起点的大手笔，已经足够吓退一部分蠢蠢欲动，想要进军网络小说界的资本。接下来一段时间，泽阅将会迎来最好的发展时机，没有任何强力对手，也不会有资本干涉，只要泽阅自己不出昏招，几年之内，整个市场都在为这一家公司服务，足够这家创业公司，成长为一家成熟的有竞争力的中大型公司，甚至可能上市。” “就这次收购过程中，我个人认为，最耐人寻味的，还不是泽阅的钱从哪里来，而是为什么明明有钱，却等到现在才去收购起点？有一种说法，赵泽君本人在刻意等待起点壮大，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那赵泽君这个人本身就太恐怖了，他的自信心，和对整个行业的理解，对市场把握，都是惊人的。” …… 网易的财经节目整天请专家分析这个分析那个，有的分析精准，有的嘛，任凭专家们想破头也是猜不出来的。 泽阅的搬迁顺利进行。 在一个周末的上午，建武市二环边，去年新盖的一栋22层写字楼和融大厦的18楼，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和融大厦一楼的介绍牌中，泽阅信息科技责任有限公司的招牌，和平安保险、苏南省传媒集团、中外运、平金证劵等等在苏南省乃至全国都如雷贯耳的大公司并列。 通过一楼大厅，乘坐直达电梯来到18楼，出电梯右手，一扇宽达五米的钢化玻璃大门后，泽阅中文网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悬挂在接待处后的墙壁上，穿过双通走廊，整个公司分为四个宽敞明亮的大型半开放式工作区域，编辑部门、技术部门、市场部门各司其职。 在一号会议室里，赵泽君主持了一个简单的公司开业庆祝典礼。 旧泽阅和旧起点组成的新泽阅中层高层，尽数到场，众星拱月一般，将赵泽君围在其中，闻讯赶来的七八家媒体，在会议室里架起了长枪短炮。 赵泽君，这位网络小说教父，创业者中的传奇人物，终于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公众媒体的视野之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推到赵总 “各位观众朋友，这里是新浪网现场新闻，我现在在泽阅中文网的搬迁暨新里程启程仪式。在采访之前，业内的兴趣都集中在泽阅对起点的收购项目上，但是等到了现场，我才感受到，最让我感兴趣的，并不是收购，而是泽阅的掌门人赵泽君本人…… 没有想到传说中的行业教父级别人物，居然只有20岁，年轻到令人发指，从外表看，还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帅哥级别人物…… ” 新浪网络现场节目并不是传统新闻栏目，内容趋向年轻化娱乐化，是一档介于网络经融和娱乐节目之间的节目，主持人的采访风格，也更加跳脱。 所以他也就没得到单独采访赵泽君的机会。 “这位泽阅同事你好，我想采访下，整天和一位年少英俊，多金又有才华的老板在一起工作，是一种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公司除了高额薪水之外，还多了一项福利？” “哪有整天一起工作啦，我们赵总很忙的，有时候几天不在公司，有时候会在公司连续每天每夜的加班……” “简直就是风一样神秘的男子！”有个泽阅女员工冒出来抢镜头插嘴说。 “那你们有什么想对赵总说的，平时又不敢开口的话吗？”主持人故意露出一副暧昧神情说。 几个女员工回头看了看总经理办公室方向，忽然齐刷刷的冲着镜头大喊一声：“推到赵总，走上人生巅峰！” 说完，嘻嘻哈哈的跑开了。 “好吧，大家看见了，这明明是一个可以靠脸吃饭的男人，却偏偏要依靠才华。”主持人故作郁闷的叹了口气，“这让我们这些只有才华，没有脸的人怎么办？！” …… “咚咚咚……” 房间传来敲门声，苏昀从电脑视频中回过神来。 赵泽君回来了小半个月，却一直没过来找她，期间只打了两次电话。 被隔离的日子，无所事事，好在科大网络发达，实在无聊就上上网，看到了这一段最近在网上传的颇为热门的采访视频。 打开门，那个被众多女员工幻想着要推到的赵总，和那天晚上一样，背着一个大包站在门口，正笑嘻嘻的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苏昀转身，回到房间里，一翻手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赵泽君没回答她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进门，关门，放下背后的大包，从身后拦腰搂住了苏昀，在耳边轻轻一笑，柔声说：“回来一直在整合公司，实在脱不开身。生气了？” 苏昀从镜子里，看着在身后搂住自己的男人。 赵泽君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去沪市办事，看见一副耳坠觉得挺配你，就顺手带回来了。” 苏昀拿过盒子，却没打开，随手放在桌上，望着镜子里的赵泽君，粉色的嘴唇里，只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想你了。” 一句话抵得上千言万语。 千言万语又化成了一个字：干！ 苏昀刚说完，就觉得身后这个片刻前还温柔如水的男人，瞬间变成一团熊熊烈火，滚烫滚烫的，紧跟着，一条腿被抬起来，凌空架在椅子上。 镜子中，女老师摆出了一个充满了诱惑而羞人的姿势。 “哎别别……你怎么才回来就……” “谁说才回来，回来十几天了！” “等等……等等……我还没洗澡……” 赵泽君一猫腰，架起苏昀两条长腿，抱在胸口，苏昀身子朝后摔，赶紧双臂揽住了他的脖子。 “听话，我先去洗澡，好不好，洗完澡都听你的，听话……”苏昀都快哭了，她一直有个毛病，必须要先洗澡才行，不然总觉得哪里不对。 “去浴室，我来帮你洗澡！”赵泽君喘着粗气，抱着她走进浴室。 很快的，水声啪啪，风声呼呼，波澜再起。 …… 时间的流速是永恒不变的，而有些情况下，却觉得过得特别快。 上午来的，等赵泽君躺在床上，点燃一支烟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半。 “不愧是当老师的，小舌头太灵活了。”吐了一口烟，煞有介事的感慨说。 “牙尖嘴利是吧，下次让你尝尝真正的牙尖嘴利是什么滋味！”苏昀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粉嫩的舌头在一颗小虎牙上轻轻一舔，做了个妩媚到死的表情。 赵泽君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这就是轻熟女之魅惑？ 见床单有一次凸起来一块，苏昀抿嘴一笑，很灵活的跳下床，把那对耳坠拿了过来，对着床头的镜子挂在耳垂上，回头问：“好看吗？” “就没见过更好看的。”赵泽君说。 苏昀灿然一笑，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你不是隔离吗?再说了，好端端的干嘛请我吃饭？” “今晚就能出去。下午******来收房。所以嘛，不能任由在你这里干坏事。”苏昀边穿着衣服，边说：“想去哪吃？庆祝你创业成功。” 望着苏昀光洁的脊背，赵泽君随口说：“回家吃吧，顺便把小黑从宠物之家接回来。” 苏昀回过头，盯着赵泽君。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赵泽君笑道。 “不为什么。”苏昀穿着白色男士衬衣，背对着他轻声说：“好，回家吃，一起回家。” …… 下楼的时候，赵泽君先走一步，在学校外面等苏昀。 虽然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可是老师和学生之间发生超友谊的关系，在大众眼中，还是离经叛道的事情，尤其是苏昀目前的工作正在上升期，赵泽君也不想给她带来不必要困扰。 去沪市这段时间，小黑一直寄养在科大附近的一家宠物医院，宠物医院门口没地方停车，赵泽君没熄火，在车上等着，苏昀下车进门接狗。 刚抱着狗要出门，迎面走进来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差点和苏昀撞了个满怀。 “咦？苏昀，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认识，男的也是科大的教授，还是系主任，姓沈。 “沈教授你好，我来拿狗。”苏昀点头淡淡一笑。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隔离期结束了，我也是太忙，上次还想着去探望你呢。”沈教授仔细的打量着苏昀的脸庞，开玩笑说：“你这一隔离，气色怎么反而好多了？容光照人啊！” 苏昀礼节性的笑了笑，说：“那我先走一步。” “开车来没，我送你？”沈教授问。 “不用不用，朋友在等我。” “那好，明天学校见。” 等苏昀出门了，沈教授特意回头从窗户里朝外看过去，只见苏昀上了一辆硕大的巡洋舰，拉开车门的瞬间，隐隐约约看见驾驶座上，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 沈教授眉头皱了皱。 他爱人去世好几年了，学校里曾经有同事想撮合他和苏昀，他本人也觉得苏昀人漂亮，有气质，比他原来的老婆上档次的多。 不过由于知识分子面子的关系，一直没有主动表示。 “不会是男朋友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的目标 这趟回学校，赵泽君足足留了七天。 要看着要放暑假了，准备期末考试，该去拜访的老师需要拜访一番，好在代课老师大多都知道了赵泽君在校外创业成功，基本没有任何刁难。 剩下来的时间，和苏昀两个在出租房里混天胡地的。 一个拥有20岁健康身体经常锻炼，但骨子里却掌握了30几岁老色鬼充足经验，一个从生理心理也都是需求旺盛的年纪，这两人凑一块，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赵泽君其实是可以察觉到，苏昀的内心里，对这段感情有种不安全感。 所以，每次在一起，都几乎疯狂。 可惜现在淘宝还没问世，否则能玩的角色扮演，就不止女老师一种了。 剩下的时间，做做饭，溜溜狗，倒真是一幅居家过日子的模样。 苏昀买了些颜料和画板，有时候会在阳台上画油画。 赵泽君还是第一次知道她有这门本事，原来苏昀父亲在90年代就已经是全省很出名的画家，人均工资一两百块钱的年代，她父亲一副一尺的宣纸观音，就能卖到一千多。 苏昀从小受到熏陶，国画水平一般，对于西方油画倒是颇有天分，但后来阴错阳差学了高等数学，油画就当成了一个业余的兴趣爱好。再后来结婚生子，家庭婚姻不幸福，提笔无趣，也就不画了。 “要不，你给我画个裸画吧，就泰坦尼克号里面肉丝的那个？”赵泽君站在她身后开玩笑说。 “去你的。”苏昀一只手拿着画笔，望着远处夕阳，“不要在这么美好的景色中破坏气氛好不好？” “我的身体也很美啊。”赵泽君厚颜无耻的说。 “那是，人人都想推到赵泽君嘛。” …… 期末考试结束，与此同时，封校也终于告一段落。 赵泽君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在学校进出。 旧起点方面遗留事务，已经全部解决，搬迁到了新的办公地点。 为了表示诚意，赵泽君主持，开了一次隆重欢迎会议，介绍双方员工认识，并且宣布了原来起点员工的岗位安排。 紧跟着，就是接下来公司发展计划的修订。 两家业内巨头忽然合并，资源整合，吸收了起点的人力财力智力读者写手等等资源后，日照提出的‘三百大目标’又一次被摊开到了桌面上。 付费用户数量破‘一百万’；月收入破万的写手，超过‘一百人’；培养出行业顶尖大神，个人年收入破‘一百万’； 最早提这三百目标，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激励士气，鞭策员工，勾画出一个长远的美好蓝图，并没有指望在短时间内可以实现，连提出三百目标的日照本人，都对赵泽君坦言，三百目标是虚的。 但以目前新泽阅的规模实力而言，这个目标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完全有可能在一年之内实现。 赵泽君记得，上辈子起点05年中后期，也实现了一个‘百’：月发放稿费破百万元。 如果对比计算，泽阅的三百目标，难度比月发放稿费破百万元还要大不少。光是第二条：月收入破万的写手，超过‘一百人’，和月稿费百万元就可以划上等号。 “大家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出来，咱们集思广益研究讨论。”赵泽君说。 日照心里有想法，但没开口，冲现在同样是泽阅副总的吴小辉微微点了点头，第一次会议，第一个建议，由对方来说比较合适。 “赵总，各位同事，那我就抛砖引玉。”吴总微微一笑，说：“当务之急，自然是两个网站的数据和页面尽快合并，把原先分散在两个网站的读者整合起来，成为一股力量。合并过程中，要注意到作者、读者的等级、个人账户信息等等元素。”说完，看向宋云。 宋云点了点头：“技术部门已经在内测新网站，以原泽阅的版本为基础，加入了原起点的优秀元素，数据库也已经打通。一周之内，就可以换版，泽阅2.0上线。” “技术部和市场部一定要做好宣传工作。”赵泽君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作者方面没问题，读者不一定每天都会关心网站公司的变动，务必保证每一个读者，都能找到新站点。最好是在短时间内，无论是原泽阅还是原起点的读者，打开网站链接的方式不变，但都指向新网站。” “没问题。”宋云说。 赵泽君看了眼吴总，示意他继续，吴总接着说：“另外，在业务拓展上，网站本身已经不需要额外宣传，几百万读者的基数，在网络上已经足以形成自发宣传脉络。我建议，下一步着手拓展小说版权的周边业务，以小说繁体、简体出版为主，漫画、影视改编为辅助，同时，可以联系电台等单位，改编有声小说。” “这个办法不错。”赵泽君点头道：“我记得小时候听评书，听故事，听来听去，就那么些段子，我都快会背了。传统曲艺评书创作周期长，产品少，而网络小说的素材内容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正好弥补的传统文艺的短板。这样，改编有声这一块，吴总你具体负责，版权周边，还是日照和吴总配合。” 吴总说完，日照发言：“公司现在已经走入正规化，应该成立专门的法务部门、人力资源部门，甚至监管办公室，完善组织架构。” “还有员工的工资、福利、晋级体系。”赵泽君接过话头说：“这样，你和吴总共同商议出个具体方案，尽快报给我。另外，抽调一部分人手，组成贴吧项目组。” 说完，不动声色的看了吴总一眼。 “赵总，我觉得原先的老起点员工，一部分在岗位上，和泽阅员工有冲突，不妨多掉一些老起点的员工参加项目组。”吴总说。 “好。” 接下来，骨干轮番发言，对于泽阅业务扩展的办法，大多都是后来起点那一套，并没有太多出乎赵泽君意料。 “各位，我上次去沪市，路过步行街，看见很多的外国店铺，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赵泽君说。 第一百三十九章 海外版和繁体版 泽阅发展至今，经过一些列风波，事实不止一次证明，赵泽君这位教父的‘想法’从来都是金点子，颇有些‘赵总一开口，财源滚滚来’的意思，听赵泽君又有了新想法，在场众人都笑呵呵的望着他。 “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主意。”赵泽君难得脸皮薄了一次，“在步行街上我看到那么多外国店铺，就想了，老外能能赚咱们的钱，咱们就不能赚老外的钱吗？” 在场都是行业专家，一点就通，日照眼睛一亮，接话说：“赵总，你的意思是，把咱们的小说推向海外？翻译成其他国家的文字，做海外版？” 剩下人先是一愣，然后都不由自主的微微点头。 这个想法看似平平无奇，也不是什么新招数，国内的各种文学作品翻译成外文，外国的各种文学翻译成中文的，数不胜数，别的不说，光是金庸的武侠，就翻译出十几种文字，畅销全世界。 先不说影响力吧，光是赚钱这一项，比整个大陆市场都不差，甚至还要强一些。 再说影响力，如果连国外都能畅销，这部书还愁版权卖不出高价吗？影视公司恐怕要抢着买版权改编电影电视。 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主意，可一般人还真未必能想到的。因为网络小说，从最初的定位，说得好听点叫做草根阶级，说得难听点，就是普通人小老百姓，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如果没有长远眼光和足够魄力，谁能想到要把网络小说推广到全世界？谁敢这么想？ “吴总，你觉得呢？”赵泽君问吴小辉。 吴总沉吟了片刻，笑道：“国家在大力推行文化走出去政策，向全球宣传我国文化，如果能做成功，那我们泽阅，用名利双收四个字来形容恐怕都不够，稍稍拔高一些，都能算的上民族文化英雄了。” 赵泽君注意到，吴总在说‘我们泽阅’四个字的时候，稍稍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的读音。 投去一个鼓励的目光，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赵总目光如炬。”吴总点点头：“我在想，我们国家的文化模式，思维方式，和西方人是有本质区别的。而在国外，尤其是西方推广网络小说，虽然收益大，但是投资也是一笔巨款。万一失败……所以，我考虑，有没有比较稳妥的办法，循序渐进。毕竟，我们泽阅目前形势一片大好，没有冒险的必要性。” “嗯。”赵泽君接口说：“吴总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先说文化差异吧，东西方的文化当然是有差异的，事实上，我们的很多文艺作品，能在海外畅销，主要销售对象，还是海外的华人。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不过呢……” 紧跟着话锋一转，笑道：“咱们回到网络小说的本质上来，网络小说，和文艺作品，它是有本质差别的。我很早以前就说过，网络小说是满足人欲，而文艺作品，是讨论人性。刚才吴总说的文化差异，可能更多的在与写作技巧和对人性的观点上。网络小说反应的人欲，比如说金钱、美女、权势地位、复仇，这些在全人类都是共通的。而那些文学性、社会结构组成、制度讨论、人性挖掘、哲学思想等等，真正东西方存在很大差异的东西，网络小说基本都不涉及，或者不是重点。所以我认为，在大方向上，网络小说应该可以满足西方人的要求的。” 说完，对吴总笑了笑：“当然了，咱们不能指望一个读普希金的人爱看我就是流氓，和国内一样，整天看茅盾读论语的人，也不会来泽阅花钱。但是，喜欢读三个火枪手的人，喜欢看哈利波特的人，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占了大多数。” 吴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感觉很类似之前的日照，作为行业专家，和赵泽君接触越多，越感觉赵泽君对行业的理解，深不可测！ 在目前的网络小说界中，吴总一直认为，高端的从业者，有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基本准确的评判某一本小说的好坏，教导写手怎么样写出好的小说，这种层面水平的从业者，可以算是资深专业人士，比如起点泽阅的少数资深编辑。 第二个层次更高一步，脱离了某一部具体小说本身，从整个行业的角度，来判断未来走向，寻找行业规律。 这一层次的人，无一不是引领行业精英翘楚，日照和起点几个创始人，基本都算是这一层的，高低水平略有差距，但总的来说，都是这一层次的。 但是赵泽君的层次，好像又高了一层。 他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网络小说的本质和规律，而不是根据经验在探索，或者像第二层的精英那样，只隐隐约约的摸清楚了一部分规律。 这还真不是老吴在心里吹捧赵泽君，刚才那番话，说起来简单，听都能听得明白，可如果没有深刻的理解网络小说的本质，绝对说不出来，也想不到。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赵总的分析精辟入里，是我没看到问题的根子。”吴总说完，却幽幽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声叹息，是为了他和赵泽君身在同一时代而感到无奈，还是觉得起点死在此人手里，不算冤枉。 赵泽君摆摆手说：“这个呢，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没有经过实践检验。刚才吴总说的一步步来，这是老沉稳重之语。我看这样好了，第一步，咱们先不着急推广海外版本，而是做繁体版，面向港台读者，先试试水。毕竟我们是同种同源，在文化上差异很小。而且港台和西方接触机会多，是一个向西方世界发展的跳板。” “而且港台的电子阅读市场，目前还是空白！以咱们泽阅的小说基数，一下子冲进去，很快就能占领整个市场！”日朝补充说：“赵总，我觉得还以尝试韩语版的，日语版的。 赵泽君笑了起来：“日语版的，暂时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有人问。 “咱们的热血文里，十本就九本都是屠灭东瀛，炸沉日本。”赵泽君比划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假装害怕道：“我可不想哪天来几个日本愤青，把咱们泽阅大楼给炸了。” 开了个玩笑，大家哈哈一笑，会议的气氛随之轻松起来，赵泽君微笑着压了压手：“那就这么定了，先开发繁体版，通过我们和港台出版社的关系，在港台宣传电子网络小说。根据效果，逐步准备英文版。面向全世界。” 第一百四十章 走向全世界 新泽阅的内部高层会议整整开了两天时间，这两天里，旧泽阅旧起点的共同组织的新泽阅管理层集聚一堂，各抒己见，除了提出诸如拓展港澳业务、海外业务的具体经营手段外，也最终确定了接下来几年时间里，泽阅发展的具体方向和纲领，同时统一了思想，进一步确立了赵泽君的领导权和公司内部分工，是泽阅发展过程中的一次重要的转折点，承上启下，堪称是泽阅的‘遵义会议’。 会后，泽阅内部做出了一系列组织架构上的调整，并且出现了一个使用泽阅工作场地，但不属于泽阅序列的编外小组：贴吧项目组。 项目组的成员主要分为三块，部分原起点员工，部分优秀的贴吧管理员，还有两名今年毕业的李明然实验室硕士生。 泽阅原先的运营部门，更名为市场部，具体负责市场开拓，由泽阅副总吴小辉直管。功能上，分为日常市场开拓和若干个具体项目组，简繁体出版项目组、海外网站项目组是目前两个最大的项目组。 起点的另外几个创始人，基本都分配在日照另一位副总日照手下，日照分管了网站运营策划、人力资源、编辑部三大块工作。宋云依旧做他的技术部主管，直接向总经理赵泽君本人负责。 工作重点不同，各有分工，相互交叉。 赵泽君提出的‘向大陆外进军’计划，目前启动了繁体版，也就是海外项目组的近期主要工作职责。 英文版暂时还在筹备阶段，最主要的难点还是翻译，一篇网络小说动辄百万字，工作量庞大，如果按照目前的市价，聘用兼职的翻译人员，投入也太高。吴总之前的顾虑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繁体版就简单的多。 开完会，赵泽君叫上军子，去韦德健身房蒸了一把桑拿。 桑拿房里雾气蒸腾，熬了二十分钟，木屋里另外几个人都受不了，先后闪人，就剩下赵泽君和军子两个，赵泽君冲木炭里加了一瓢水，嗤的一阵青烟。 赵泽君把毛巾盖在脸上，忽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手下的人，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没？” “没有明确的结论。”军子摇摇头，“在贴吧里的确有批人到处发违规的帖子，不过暂时不能肯定这些人是别有用心。” 上次网警支队事件，赵泽君就多了个心眼，让军子的水军在贴吧里留意那些经常发违规帖子的用户。 军子手下的水军很快就发现了，有那么一撮人经常在各个热门贴吧发乱七八糟的帖子，不对对方看起来并不算太专业，很多人的帖子干脆就是转来转去，你抄我我抄你的，很轻易就能看出来相互间是有关联的。 当然，不能仅仅凭着这些就判断一定有人搞鬼，网络上的东西，本来也就是你转我我转你。 “这样，我让贴吧做个固定用户ip跟踪的软件，有必要的时候，你追查下那些特别活跃家伙的ip地址。” 赵泽君拿下毛巾擦了把汗，笑了笑又说：“不过也没必要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精力，网络是开放式，防不住的。水军最近主要的任务，是配合泽阅市场部门，宣传推广新泽阅。对了，有没有会说台语、粤语的人？” 军子难得的笑了一下，硬邦邦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有些吓人的微笑，说：“就我会点粤语，还是以前去卡拉ok唱歌时候练出来的。” “实在不行，花几个钱，从你手下选一批聪明伶俐点的，上个短期的语言培训班，正好再乘着去港台地方论坛为泽阅宣传的机会，进行实战练习。” 赵泽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一挥手：“水是生命之源，地球上百分之七十的面积都是水，水军，早晚要走向全球嘛。” …… 暑假如期到来，赵老板再次挂科。 这次挂得还是很酸爽的，三门必修课。 “嗨我就纳闷了，你们知识分子怎么能这样呢，前脚收了我的礼物，后脚就给我挂了？一点诚信都不讲？！” 赵泽君在家里跟苏昀发牢骚。 苏昀放下画笔，回头似笑非笑的盯着赵泽君看了好一会。 “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我有时候怀疑你到底多大年纪了，会不会是个成精的老鬼附在20岁的小男生身上。不过嘛，你撒娇的时候，倒是挺像20岁小孩的。”苏昀笑道。 “苏老师，我采访你一下。”赵泽君从沙发上坐起来，煞有介事的问：“你当初让我补考通过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被我迷住了？” 苏昀认真的点点头，说：“是的，被你臭不要脸的深深的震撼了。” 开了个玩笑，才说：“你现在还在意几门考试的分数？” “毕竟花了时间，最后还是想能拿毕业证的嘛。” “哪几门课？”苏昀回头问。 “不用，我自己想办法。”赵泽君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干说。 “那我就不管你了，哦，跟你说个事，暑假学校组织了教师研讨交流会，四十岁以下的年轻教师都去黄山开会，两个礼拜时间，后天走。” “那不就是公费旅游吗？”赵泽君笑嘻嘻的说：“给不给带家属？” 苏昀想了想，忽然下巴微微一挑，很罕见的用挑衅的语气问：“当然可以啊，只要有结婚证就行。我敢带，你敢去吗？” 赵泽君被她将了一军，沉默不语，苏昀放下画笔，转身趴在椅背上，笑眯眯的看着一脸窘相的赵泽君。 过了片刻，赵泽君抬起头，认真的说：“你敢带，我就敢去！” 苏昀明显的愣了愣。 继而莞尔一笑，转过了头，“我才不带你去呢，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吧。嘴倒是挺甜的。” “大家甜，才是真的甜。”赵泽君顺势就凑了上去。 小黑趴在窝里，大约已经习惯了忽然起来的战斗，翻眼皮看了眼，然后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第二天中午，苏昀就跟着学校大巴出发去黄山，家里忽然显得空空荡荡的，赵泽君给小黑套上牵引绳，悠哉悠哉的去了公司。 合并之后，公司第一笔大单，要赵泽君最后拍板。 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届网络文学盛典 和融大厦楼下保安见赵泽君牵了条狗，不让进，赵泽君想想也是，现在搬了正儿八经的写字楼，不再是原来破破烂烂的居民楼，自己一个老总，上班带条狗太不严肃了。 打了个电话，把公司前台，一个刚毕业的长腿小姑娘叫下来。 “赵总，您找我？”小姑娘正是上次在镜头前嚷嚷着要推到赵泽君，走上人生巅峰的那位，接到赵总‘单约’的电话，跟小倩似的飘着就进了电梯。 “我的狗，你帮我溜溜。”赵泽君把牵引绳递给小姑娘。 小黑已经完全长成了狼狗的模样，犬牙交错看着十分吓人，小姑娘脸都吓绿了，哭丧着脸说：“赵总，我怕，要不然，我陪你一起遛好不好？” “不行！不听话，这个月奖金扣完！”赵泽君吓唬说。 “赵总我错了，以后不敢乱说话了。”小姑娘终于认识到了错误。 在老赵的淫威下，认识到了错误也没用，还是牵着狗绳，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的去了。 欺负完小女孩，老赵神清气爽，昂首挺胸的从保安面前走过，进入电梯。 保安都看傻了，盯着电梯门，愣了半天憋出一句：“有钱就是牛逼！” …… 公司的会议室里，已经吵翻了天，尽管有隔音设备，可在走廊上，赵泽君就听到了里面夹杂着台调粤调的声音。 推开门，瞬间安静了一下，房间里二十多个人齐刷刷的朝这边看过来。 “各位老总，大家好。” 赵泽君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走到长圆桌第一位空着的椅子坐下，问吴总，“商量出结果没？” 不等吴总说话，在场的那些人就七嘴八舌的开腔了。 “赵总，我们出版社和你合作可不是第一次了，泽阅最早一批书，就是我们出版社出版的。你总要讲点情分吧？！” “哇，何生，你们出版社原来是靠情分搵水的啊？我第一次听说，做生意靠情分的！” “林社长说的对！大家出来赚钱，讲得是利益，比得是实力！赵总，虽然我们第一次合作，可是我们出版社在两岸三地都有发行，绝对是最佳选择！” “吴总，你要帮忙向赵总解释清楚啊。我们出版社之前和起点合作，并不是对泽阅有任何偏见，现在泽阅起点合并了，我们当然要和泽阅合作嘛。” …… 说话的这些人，都不是泽阅员工，泽阅收购了起点，两家经营渠道自然也合并在一起，这十二个人，正是之前和泽阅起点合作繁体、简体出版的出版社，两岸三地的都有。 现在出版业务，统一归吴小辉分管市场部出版项目组负责。 这一批出版书籍，包括了之前起点和泽阅两家书库中，一共八十多本畅销书籍。其中大部分，都已经被在场的各家出版社瓜分，最后还剩11本特别热门的，各家都抢着要，实在谈不拢，只有请赵泽君最后来拍板。 这11本书全是两家网站之前最红的，其中有几本，连赵泽君都久闻大名。 我是**师，风姿物语，都市妖奇谈，佣兵天下，诛仙第二部，神魔，于哲独立创作的第五部书‘凌天’…… 其中有几部书，连赵泽君都很意外。 比如说风姿物语的作者，应该是宝岛那边的人，怎么会在泽阅签约？神魔的作者，正是流氓系列的原作者雪红，看来大神终究是大神，不会因为一两本书被盗用了就丧失写作的才华…… 林林总总，说明现在的泽阅，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繁荣。 这些书实在太火，所有出版社都在抢着要版权，吴总也没法擅自决定，最后只能由赵泽君出面拍板。 办公室里吵成了一锅粥，各说各的道理，各有各的苦衷和优势，有打感情牌的，有出高价的，甚至有几个脾气比较爆得出版社代表，都快要指着桌子对骂起来。 赵泽君笑眯眯的看着不说话。 “吵够了没有！”吴总啪得一声，重重一拍桌子，面前的水杯都震了一下。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间，吴总站起来，青着脸说：“各位，你们非要见赵总，请赵总给你们评理。好，我把赵总请来了，你们现在又这样，到底让不让赵总说话了？！这样下去大家怎么合作，实在不行，干脆我们泽阅自己开个出版社好了！” 出版社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安静下来，重新坐定。 一位宝岛著名的出版人笑着说：“赵总，你给我们说几句吧？大家鼓掌欢迎！” 赵泽君呵呵一笑，抬手压住了准备鼓掌的众人，说：“千万别，各位都是行业前辈，鼓掌欢迎这种仪式我可受不起。说正题吧，刚才林社长说的对，在商言商，你们做出版社，是为了赚钱，我们做小说网站，同样是为了赚钱。至于交情嘛……”说着，看了眼套交情的那位，才继续说：“如果没交情，今天也不会请大家坐在这里商量。” “赵总，那到底怎么分配呢？”一位大陆的出版商问。 “很简单。”赵泽君笑了笑，说：“价高者得嘛。” 有几个家出版商不干了，价格者得看起来很公平，但要考虑到实际情况，两岸三地的物价、市场，以及出版社受到上级制约的程度都不同，单单靠着竞价，就可能出现有的出版社一次性能拿很多书，有的一本都拿不到。 “大家不要着急，我有个想法。”赵泽君抬手示意先安静，目光在场扫了一周，才说：“这里有两岸三地的出版社，针对的市场也不一样。我准备把热门书的版权进行拆分，分为简体、繁体、地域三块。” “就是说，一本书，在大陆出版、在香江出版、在宝岛出版，可以是三份版权？”有人问。 赵泽君点点头：“对，这么一来，各位的主营市场都能满足，同时不会因为版权价格过高而难以承受。” 这个办法没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和稀泥，别人也能想得出来，无非是赵泽君嘴大有决定权罢了。 “另外呢，我倒是有个新想法……” 赵泽君顿了顿，目光匀速的扫过在场众人，才继续说：“从今年开始，泽阅均定超过五千，或者被认为特别热门的书，会统一通过拍卖会的形式，公开竞标，出售版权。拍卖会每半年一次，举行地点在建武市，到时候欢迎各位新老朋友莅临，大伙也能借着拍卖会的机会聚一聚，共商网络小说大计。” 当前网络小说完全是泽阅一家，卖方市场，赵泽君发了话，版权的分配别人再怎么吵也没用，只能接受事实。 注意力，却转移到了赵泽君刚才说的‘拍卖会’上。 “这不就是网络小说论坛峰会论坛，进行华山论剑啊！”有个内地出版商笑道。 “就是这个意思。”赵泽君点点头：“声势造大了，市场也就随之扩大了，电子版、实体版销售量，行业地位的提升，在座各位收入的提升，都有直接关系。希望大家从这一届开始，可以多多支持。” “赵总，我们肯定要支持的，泽阅是不是也要给我们点优惠啊。”有个胖胖的出版商笑呵呵的问。 “对朋友，泽阅向来是慷慨的。”刚才还不谈‘交情’的赵泽君，一转眼又成了大伙的老朋友，说：“这样吧，今年第一年，凡是参会的，最后竞标价格，全部打九五折。以后连续三年参会的出版社朋友，都可以享受九折优惠，连续五年以上的，享受八折。吴总，你让人去给今天来的各位定酒店，就从这次拍卖会开始，泽阅负责一切招待，也尽一尽地主之宜。” “那就叨扰了。” “赵总，即然要做声势，那就给拍卖会起个名字吧。”有人说。 赵泽君想了想，说：“我看，就叫做‘第一届网络文学盛典’好了。以后不光会有拍卖会，还会评选出明星作家、优秀出版社，各种荣誉。” 说完，开了个玩笑，“当然了，这要靠各位的鼎立支持啊，要是我泽阅的书一本都卖不出去，那我就只能自己上台领一个最失败老板奖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web2.0 第一届网络文学盛典，在建武市第一家五星级酒店景尚云顶举行，参会的除了大大小小16家出版商，还有泽阅的十二位大神级别作家以及特意邀请来的各路媒体。 为了增加盛典的含金量，泽阅这次一共拿出了20本书拍卖. 拍卖会足足进行了一整天，竞拍场面相当热烈，期间有好几次，价格都飙升到了恐怖的地步。 当然，这里面有不少竞拍是有水分的，第一次盛典绝对不能太冷清，出版社里，有几家就是赵泽君安排的托儿。 最后，20本书的版权卖出了一个让所有泽阅员工都瞠目结舌的总价。 尽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总价含水分，可是就算抛去水分，含金量也相当高。 在场的记者也罢，从业者和出版社的员工也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网络小说似乎即将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成为一门真正有价值的产业。 盛典最后，主办方泽阅公司宣布了两条重磅消息： 以后每年的两场拍卖会，除了出版版权，泽阅还将推荐一批适合影视、漫画等周边改编的小说，在拍卖期间举办版权展会，邀请相关单位参加。每年第二场拍卖会中，会评选出本年度优秀网络小说作者，进行颁奖，组织业内研讨会等，通过各种措施，充实‘泽阅网络小说盛典’的内容，办成一场真正的盛典。 此外，本场拍卖会之后，泽阅公司将推出繁体版网站，面向港澳台读者！ 有汉字的地方，就有泽阅读。 泽阅读，华人的阅读盛宴！ …… 就在泽阅轰轰烈烈举办网络盛典的时候，首都中关村，理想国际大厦12楼，百度总部也召开了年中总结展望会议。 经过02年的闪电战，成立仅仅三年的百度一举战胜世界最大的搜索引擎谷歌，成为国内市场份额最大的搜索引擎，也是全球第二大独立搜索引擎，日搜索次数达到了3000万次。 在才开完的年中会议上，财务总监汇报了03年上半年的财务收入，已经接近去年的90%，超过五千万人民币，预计全年收入可以达到去年的150%，也就是突破一亿元大关。 收入的主要贡献来自于付费链接，而总收入模块中，增长最快的一块，则来自试行的付费排名。 “付费链接、付费排名，都属于盈利模式，盈利模式当然重要，在拓展盈利模式的同时，百度更需要练内功，在理念和技术上，始终站在互联网行业的前沿，才能保证我们的盈利模式可以成功。” 在会议上，百度的技术副总裁，cto刘总提出了一个很新颖的概念：web2.0。 web2.0是一个相对概念，区别之前的互联网内容都是由网站雇员主导生成的内容而定义为第二代互联网。 简单来说，之前的互联网内容是由网站极其雇员提供的，网站管理者上传内容； 而2.0时代中，互联网的内容，是由用户主导而生成的，用户发布上传内容。 显而易见，在2.0时代中，互联网更注重用户的交互作用，用户既是网站内容的浏览者，也是网站内容的制造者。用户不仅仅是互联网的读者，同时也成为互联网的作者，单纯的“读”向“写”以及“共同建设”发展，主动参与互联网信息发展中，从而更加人性化。 这个新颖的构思让参会人员眼前一亮，会议结束之后，百度创始人，ceo李总立刻请cto刘总到办公室单独详谈。 “有没有具体的项目？”李总开门见山说：“有就立刻讨论，通过讨论后研发上线；没有的话，尽快搜集创意。” “这么急？” “老刘，你提的这个2.0我在硅谷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听人提起过，可惜当时正是互联网黄金时期，网络泡沫破灭的前夜，人人都以为1.0的模式是最佳的，没有几个人把‘双向内容’模式当一回事，现在看起来，wen2.0很可能是未来十年之内网络的发展潮流。” “李总，您看看这个。”刘总主动打开了手提电脑，输入一个网址。 “贴吧？”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赵泽君旗下的贴吧项目。 李总眉头飞快的挑了挑，然后在刘总的介绍下，注册了一个账号，对贴吧进行一系列操作。 “李总，这个贴吧项目绝对是web2.0的经典之作。而且现在规模已经不算小了，应该可以达到百万级别。”刘总说。 李总沉吟片刻，抬头问：“哪家公司的？” “目前属于泽阅中文网。” “泽阅中文网……哦哦哦，我知道这个网站，做网络小说的。最近很出名啊，听说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创业者，一年时间就把整个行业给带起来了。”李总说。 “不光带动了整个行业，还把行业清了一遍场，在网络小说界所有的威胁，要么被他赶出场，要么被收购。手段很厉害。”刘总说。 “收购？”李总摇头笑笑，说：“网络小说这个行业太小，收购这个词好像太大了点吧，稍稍注入点资本，就能在这个行业搅个天翻地覆。” “这倒是。”刘总也跟着笑了起来，“听说他清场，也就用了一千多万。” “这是好事，说明他手头钱不多。”李总很果断的在屏幕上点了点：“即然有现成的，你回去调研下，给我份报告。如果合适的话，直接把贴吧收购过来。” “好。”刘总眉头飞快的皱了皱，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个小动作被李总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转头问：“老刘，是不是有顾虑？” “啊？哦，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刘总愣了一下，紧跟着摇摇头。 其实是‘有点事’的。 老刘最初的web2.0产品创意，和贴吧一模一样，哪知道泽阅贴吧先他一步，更过分的是，连名字都和他想得一模一样：贴吧。 贴吧项目他一直在心里构思，从来没对任何人透露过，不存在内奸，只能说太倒霉了。 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憋火，随**代了一句宣传部门，给泽阅贴吧制造点麻烦，延缓对方的发展速度……后来才知道，宣传部的人，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关键是没有对贴吧造成任何损失，反而促成了对方和当地网警合作。 事情过去了，刘总也不准备和任何人提起。 按照李总的指示，直接收购，彻底解决问题。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宣讲会 一场还不算规模太大的网络文学盛典，将泽阅和赵泽君本人的声望，硬生生凭空拔高了一截。 之所以说是‘凭空’，是因为这场盛典之前和之后，本质上来看，泽阅公司并没有变化，但声势的确造起来了。 国内三大门户网站，都在比较显著的位置，报道了这次盛典。 继赵泽君首次在全国性的媒体上露面之后，网络小说，也终于有资格跻身于新兴的互联网行业之中，受到了认可。 最直接的一个结果，科大毕业生就业办公室，给泽阅公司发了一份请帖，邀请赵泽君和泽阅，参加今年夏季招聘宣讲会。 科大每年夏天的毕业生招聘会场次众多，从每年的四月份开始，持续到的当家人赵总，脱下这身西服，他就是和我们一起上课翘课，去图书馆占位子，偶尔还挂挂科的大二同学，赵泽君！” 马凯之幽默的开场白引起了一阵如雷般的掌声。 正如他说的，赵泽君的身份的确特殊，本人还在科大就读，比普通的‘校友’更以进一步，在在场的这些同学心目里，赵泽君和其他来宣讲的企业老总相比，彻彻底底就是自己人。 赵泽君今天来，并不是面试应聘者的，那些收简历、筛选、应聘的活自然有人类资源部的人去办，这场宣讲会，是向科大学生宣传介绍泽阅，同时和学生互动，拉近双方距离。 等赵泽君介绍完泽阅后，马凯之接过话筒，说：“下面是提问时间，两个原则，先举手的优先，同时举手的，女生优先！” 话音未落，下面就如林般举手。 第一个举手的，是距离主席台最近的一个戴眼镜男生。 “赵总你好，我也是一名网络小说爱好者，对于泽阅的发展历程一直很关注。据我所知，网络小说市场，一年中风云变幻，诡谲难测，泽阅用的很多手段，比如毒丸，比如反收购，好像和我们想象中的创业不太一样，嗯，怎么说呢？追求理想，创业，似乎应该是充满阳光的，可是从泽阅的发展道路上，我看到了很多阴暗面。” 说完，男生特意补充了一句：“赵总，我并没有对您和泽阅不尊敬的意思，只是希望您能从一名创业者的亲身感受，给我们谈谈创业到底是一条什么路。” 这个问题提完，马凯之的嘴角抽抽了两下，全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说是自己人，这一开口，就给我出难题。这个问题很尖锐啊。” 赵泽君冲提问男生微微点头示意，然后接过话筒，笑了笑，说：“先说一点啊，今天宣讲会，大家可以叫我赵总，以后在学校见面，可以叫师弟师兄，也能像学生会的老马一样，叫我老赵。” 下面不少人笑了起来，气氛变得轻松了些。 “我们言归正传，来说说刚才的话题，这位同学说到创业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说到了追求光明美好的理想，我呢，忽然想到了我党率领下的中国革命。”赵泽君说。 全场一愣，耶？这什么画风？这位理工男金融达人，难道要给大家上一堂政治课。 有的人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家不要笑。”赵泽君摆摆手，“我这点小事业，当然远远不能和革命理想相提并论，但细想之下，居然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全场对赵泽君行注目礼，连在后排玩手机的几个人都抬起了头，好奇的看着他，等着听他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革命，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群人在追求一个伟大的理想，一代代革命先驱，都在追求创造一个富强、平等、大同的美好社会，这就是他们的理想。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他们的创业。” 顿了顿，观察下面的反应，见很多同学微微点头，赵泽君才接着说：“但是，创业的具体过程呢？这些革命先烈们，是不是一边在温暖的阳光下，坐在花园里喝着牛奶咖啡，随手就把革命给干了？” 下面有人开始笑。 赵泽君点点头：“是了，革命是什么，是暴动，是战争，是明争暗斗，是流血牺牲，是要死人的，大多数情况下，革命都是失败的，即便成功了，绝大多数革命者也都倒在半路上。创业同样是如此，虽然谈不上死人吧，但绝对不会是晒着加勒比海的阳光，心情愉悦的在海滩上欣赏比基尼，就能获得成功的。创业两个字，听起来很美好，但具体过程，都如同赤脚走在荆棘丛中，随时要准备和大自然、和荆棘中的毒蛇猛兽搏斗。” 说完，又一次顿了顿，用比较平和的语气说：“具体的操作上呢，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用在创业中，企业的硬实力、理念，创业者的个人努力奋斗，是正，是企业的根基，而各种竞争手段，则是奇，只要在法律范围内，正奇二者并不矛盾，相反，是相辅相成的。以上呢，就是我对创业的理解。” 一个短暂的沉默之后，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刚才提问的那个男生，也站起来向赵泽君微微鞠了一躬，很有礼貌的表示感谢。 接下来的提问更加踊跃，举手的人太多，马凯之根本判断不出谁先谁后，只能给就近的人话筒。 “赵总，泽阅招聘写手吗？” “写手不属于网络小说行业的工作人员，有兴趣的话，可以直接在网站上注册作者账号发文。” “请问您认为未来十年，哪种技术最热门？” “十年太远，我的建议，学好自己现在的专业，任何一个专业都有它的市场。” “你今年才大二，大学四年后，泽阅发展到哪一步，您才觉得是比较满意的？” “创业者和公司，永远在路上，只有风景，没有终点。一旦到了终点，我们就是去了路上的风景，我认为，领略一路的风景才是创业的真正目的。” “泽阅曾经被科大学生会榜单评为第四类最差就业单位，现在又和学生会和好，其中有没有什么故事？” “不是所有的故事背后都有一个阴谋，上次的榜单已经证明，仅仅是个技术失误。我个人愿意原谅无心之过。” “老赵老赵……”有个女生大咧咧的抢过了话筒，问：“我上次看采访，你们公司的女同事要推到你，她们得手了吗？” 全场大笑起来，赵泽君也被逗乐了，望着看着大概也就20左右的女生，说：“我还是挺壮实的，一般小女孩不太容易推倒。” 女生脸微微一红，继续大着胆子问：“那怎么才能推到你呢？” “为了我的安全起见，这个问题我得保密。”赵泽君哈哈一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 知道艰辛了 宣讲会用的时间，比预计时间超时了四十多分钟，主要是提问环节超时太多，一开始的几个问题回答下来，非常受到大学生的认可，又进一步拉近了距离，学生们踊跃提问，问什么都有。 宣讲会之后，赵泽君在科大有了个新外号，在学生当中传得很广：‘我们的老赵’。 也幸亏是放暑假，留在学校的学生有限，大多数参加宣讲会的，都是毕业留下来工作或者找工作的，每天都忙忙碌碌奔波于招聘会现场，否则赵泽君在校园里行走，恐怕要带一个大大的墨镜伪装起来才行。 饶是如此，也被要了好几次签名。 他干脆通过学生会，给自己的巡洋舰办了一个出入证，每次都直接开到学校目的地楼下。 这天顺路带日照去学生会帮助新入职学生办理手续，赵泽君就坐在楼下巡洋舰里和马凯之聊天。 办完了手续，和马凯之告辞，开车离开。 前脚刚走，后脚一楼就走出来个老师，冲马凯之招了招手：“小马。” “沈教授你好，什么事？”马凯之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沈教授是系主任，科大系主任这个级别的老师，无一不是大师级人物，在学术上，全国知名，连校长都要让三分。 “没什么，我好几次看到那辆巡洋舰在学校开进开出的，好像不是学校的车嘛，你认识车上坐的人？”沈教授问。 “哦，是泽阅中文网的老总赵泽君，他是咱们学校大二学生，还和实验室有合作关系，办了出入证。”马凯之说。 “我们学校的大二学生？”沈教授神情微微一变，追问说：“就是刚才和你在车里聊天的那个？” “对。沈教授，您是不是找他有事啊？”马凯之好奇的问。 “哦……不是不是。”沈教授摆摆手，有些生硬的笑了笑，说：“这种车比较罕见，看着稀奇，听你说对方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也挺为学校自豪的，忍不住多问两句。这车，是他的专属座驾吧？” “反正我没见别人开过。”马凯之回头看看巡洋舰远去的方向，笑道：“赵泽君这个人，对别人大方，对自己抠门的狠，一直没买车，就这辆车，听说还是别人送的。” “哦，创业嘛应该勤俭节约的。那你忙。”沈教授有点心不在焉的掉头走了。 马凯之奇怪的看了看沈教授，一头雾水，摇摇头转身回了学生会。 …… 赵泽君把日照送回公司，掉头去了省艺校。 周媛媛和周娜已经在艺校等他。 宝芝灵广告片拍摄完毕，赵泽君最后审一遍之后，就可以交给老牛，在电视台投放了。 还珠格格3，2003年暑期黄金档播出。从播出时间就能看出来，这部火遍大江南北的片子，针对群体主要是学生。 广告片赵泽君还算满意，风格和预想中一致，周娜比想象中还要上镜的多，骑着单车长发飘飘在竹林中穿梭，配合竹林风主题曲，迎面便是一股清凉。 “哥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拍得不好，不行的话我们抓紧时间重拍！” 见赵泽君微微走神，周娜还以为是她没演好，第一次当‘女主角’，虽然是广告片女主角，周娜心里其实挺没底的。 “挺好的，我在想其他事情，片子应该没问题。”赵泽君说。 周娜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情绪不太高，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媛媛用胳膊肘捅了赵泽君一下，说：“娜娜为了拍这个广告片，在林子里摔了好几次，还被蛇给咬了一口！你看她笑得那么甜，那场镜头是忍着脚上的伤拍出来的。你又是当老板，又是当哥的，一点都不上心。” “啊？”赵泽君才知道还有这码事，弯腰下来看周娜的脚踝：“咬哪了？什么蛇？有没有毒？” 周娜把脚朝后一缩，撅着嘴摇头说：“早就好啦，一条小水蛇，没事的。” 周娜这个态度倒是把赵泽君搞愣住了，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笑道：“今天是怎么了，变得这么温良婉约？被蛇咬一口，转性子了？” “懒得跟你讲。”周娜还是那个周娜，俏生生的翻了个白眼，指着不远处的新开的哈根达斯：“拿钱来，请我吃冰欺凌！” “这种状态就对了嘛，吓我一跳。”赵泽君满意的点点头。 “最烦你了！”周娜一扭头，跑去买冰欺凌了。 “到底怎么回事？”赵泽君看着周娜的背影，问周媛媛。 “你啊，也不知道是真不了解女孩子呢，还是装作不了解。”周媛媛幽幽的说：“你这个妹妹，在你面前刁蛮任性，你都想不到她在片场是什么模样，拍片这段时间，她大概是最辛苦的一个，生怕耽误了你赵老板的大事。我见过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当中，很少有像她这么能吃苦的。” “这我相信，我这个妹妹嘛，漂亮女生该有的毛病一样不少，又娇又蛮，不过大关节上心里还是有数的。”赵泽君呵呵一笑，“就是觉得她一下子成熟了。” “即然是漂亮女生，娇蛮就不是毛病。”周媛媛反驳了赵泽君一句，然后目视前方，淡淡的说：“小姑娘自己做事，知道生活不容易了。” 赵泽君看了看周媛媛，给出了四个字：“老气横秋。” “你不就喜欢成熟的吗？”周媛媛忽然毫不示弱的对视过来。 赵泽君一愣，这话什么意思？知道我和苏昀在一起了？ 不对，估计就是随口一说，自己和苏昀的关系她不可能知道。 “被说中心事了吧，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周媛媛扬了扬脸。 “我一个单身男人，干了什么都谈不上亏心吧。”赵泽君说。 周娜捧着个大大的包装盒回来了，“你们说什么呢？” “说你的脚，下次再有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赵泽君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身体健康最重要。走，请你们两个吃饭。” 一顿饭吃完，把两个妞原封送回，赵泽君才抽空给老牛打了个电话。 他最初走神，的确在想正事。 在想黄小明。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渴望机会的人们 “黄小明？没听说过这个明星，没名气的人，签他干嘛？”老牛在电话那头问。 赵泽君看广告片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还珠三。 这部片子里的几个主演都无甚值得注意，即便后来红，也红得有限，反而一个配角，会在未来十年之内，在国内大放光芒，绝对的一线当红明星。 饰演箫剑的黄小明。 演技风格之类的不必管他，但他一定会红，这就可以了。去年在大汉天子第一部中扮演少年刘彻，黄小明已经展露头角，但目前尚未到一线当红的程度，否则也不会只能在还珠三里演个配角。 从04年大汉天子第二部开始，黄小明担纲主演，开始爆红，此后，这位一号小生的星途如同坐火箭一样节节攀升，陆续出出演了神雕侠侣、新上海滩一系列知名热剧，稳稳的站在国内超一线男明星的行列。 是明星，不是艺术家。 趁着现在小明同学还是个死跑龙套的时候，给他签下几年的广告合约，之后几年，随着他一路蹿红，越来越红，不管做什么产品，都不缺少一线代言人。 想了想，小明同学还真属于万金油类型的，从实体到互联网，吃喝玩乐，除了女性用品，好像还真没他不适合代言的产品。 “我有朋友混影视圈的，很看好这个人，听说今年他同时拍了两三部片子，明年还有一部古装大剧，前途无量，我是真没钱，不然我泽阅就签下来了。这样吧，我出一部分钱，算我泽阅和长生药业一起签下来的。如果过两年他还火不了，亏了钱我来补贴，行不行？”赵泽君说。 “还过两年？听你的意思，准备签几年？” “至少五年吧，他明年有古装剧，就算爆红也是明年的事了。按照最坏的发展，哪怕之后没什么好作品，红上几年还是没问题的。”赵泽君说。 “那宝芝灵要不要找他代言？重拍广告？”牛胜利问。 “这不用，他现在知名度一般般，等他真火了，再出一条新广告也不迟。” “行，我叫人去办。还有啊，以后长生药业的事，你不用事事都请示我，你自己不就是副总嘛，签个把小明星这点屁事，自己做主。” “这不是想利用一切集会，多跟您多学习嘛。”赵泽君笑嘻嘻的说。 “屁，不想出钱就说不想出钱。牛军跟我说了，你上次那个套做得还不错，不过，要是我来，最后没必要让人家知道德源和你的关系。”牛胜利随口说。 牛胜利站在他的高度上考虑问题，赵泽君有赵泽君的想法，收购起点后，网络小说市场做大，难免引来资本的觊觎，有德源集团这面虎皮在身后，能吓住大多数普通资本，保证泽阅很长一段时间独霸市场，安心扩张。 不过老牛有句话说的对，长生药业的确该有个管事的了。 对于老牛，长生药业就是步闲棋，无关痛痒的小企业一个，赵泽君自己的主业也不在这上面，直接导致了两个有话语权的大股东，平时都不直接管理，但是长生药业又没个实际的主事人，以至于鸡毛蒜皮大点的事，都要找他们两来解决。 大多数情况下，往往就变成老牛一句话，实际操作的，还是赵泽君。 得和老牛商量商量，德源集团要是不出人，就通过猎头，挖也要挖一个职业经理人过来。 刚说出来，老牛果然又是那句‘你看着办，找到人给我见见就行’，又把球丢给了赵泽君。 得了，先把小明同学的合约搞定吧。 娱乐圈和文艺圈有众多交叉领域，通过出版社的朋友，打听到了黄小明的下落：正在横店拍戏。 横店影视城，国内最大的影视基地，每年有数以千集的电视剧和上万分钟的电影，都是从这里拍摄而成。整个横店依托影视产业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生态圈，路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剧组车，手里攥着剧本甚至还穿着戏服的群众演员匆匆的赶场，但更多的还是在路边面露迷茫，连一个死尸角色都找不到的横店漂，街道两旁看似普通的小饭馆里，指不定就有某个知名导演或者明星在吃饭。 巡洋舰从路上开过去，不到一公里，有好几次被误认为是剧组的车，只要稍稍放慢点速度，就有人凑上来问‘要不要群演’，朝车窗的缝隙里塞名片。 名片很不正规，小小的一张纸片上，几乎写满了内容：这个学院那个专业毕业，有什么特长，参演过那些戏，收费多少，联系方式……有一张名片的背面，用红色水笔写了三个大字：不要钱。 赵泽君把这些名片都叠在一起，等车开进片场，那些人都看不见了之后，才找了个垃圾桶丢了。 看见小明同学的时候，他正穿着一身黑色龙袍，腰挎长剑，指点江山。看样子是在拍大汉天子第二部。 之前就和他的经纪人联系过，赵泽君带着军子在不远处等。 “我去，终于看见活的陈到明了……还有宁婧……”赵泽君也算运气不错，今天三位主演齐聚，陈到明不拍戏的时候，就带这个草帽，在阴凉角落里看剧本，偶尔会站起来主动去找导演聊剧本，宁靖性格比较活泼，身边总是围着很多没戏的大小演员，经常爆发出一阵很爽朗的大笑。 赵泽君能入片场，却不好打扰拍摄，和军子搬了个小板凳远远的看着。 从下午两点多，一直晚上九点半才收工，小明同学在经纪人的陪伴下，主动过来打招呼。 “赵总你好，实在不好意思，今天陈老师和宁老师都来了，几场重头戏要拍完，让您久等了！”小明同学一脸疲惫，但态度好的让赵泽君吃惊。 “没关系没关系，要不，我们明天谈？”赵泽君看了看他的经纪人。 “这怎么好意思，让您等一天了，就今天吧。而且明天早上六点，小明还有戏，也不好耽搁，咱们都坚持坚持。”经纪人用询问的眼神看了小明同学一眼。 “我没问题，赵总时间宝贵，不能又让您再干等一天。”小明同学立刻表态说。 第一次接触文艺圈，赵泽君就深深的感到这些明星的背后的辛酸，尤其是在面对资本的时候，那种谨慎和近乎巴结，让人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明星，而是快要饿死的人，看见一块肉。 机会，哪怕再小的机会，他们都舍不得放过。 可以说他们是为了赚钱，为了过上比别人好的生活，所以活该。 但换个角度，这同样是一群为了梦想在拼搏的人。 无论是外面街上连死尸都找不到的群演，还是眼前这个已经演了一整天戏，为了一份广告合约还要陪客户喝酒的小明同学，哪怕他后来被诟病完全不会演戏，赵泽君都觉得，没有任何的理由去轻视他们。 找了家档次还可以的饭店，酒桌上边吃边聊。 具体业务由经纪人处理，小明同学的任务只有一个：敬酒。完全没有在人前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做派，看上去，和求官员办事的小老板没任何区别。 谈得倒是很顺利，赵泽君用一个自己都意料不到的低价，签下了小明同学五年广告合约，每年最多拍三条广告，每条广告可以有两天时间配合宣传，费用从第二年开始，逐年递增15%。 送步履阑珊的小明同学上了保姆车，赵泽君掏出烟，递给军子一支，两个人在夜晚的横店大街上漫无目的散步。 夜晚的横店，街头偶尔能看到些打扮入时穿着性感的女孩，看见人路过她们不会主动上来询问，但赵泽君知道，如果自己冲她们勾勾手指，无论是做群演还是别的什么事，这些女孩子都会毫不犹豫的走过来。 飘来一阵歌声，不远处的路边，一个染着黄头发，一身城乡结合部打扮的女孩子，坐在昏黄的路灯下，自弹自唱着陈百强的一生何求。 她的脚边，放了一个敞开的吉他箱子，箱子里散落着几张面额不等的钞票。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失去，未盼却在手……” 军子驻足听了几句，掏了一百块钱，放在女孩身边的吉他盒子里。 女孩大概很少收到大面额现金，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看着军子，看见赵泽君和军子的打扮之后，连忙放下吉他，七手八脚的从破洞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像是名片的东西，操着带有口音的普通话，说：“两位老板，我是学通俗唱法的，荆湘美院毕业的，电影电视广告主题歌我都能唱。上面有我电话。” 军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接过那张手写的名片，慎重的装进皮包里，然后和赵泽君继续朝前走。 “大哥，记得打我电话！”女孩子冲着两人的背影喊。 回到住处房间，赵泽君问军子：“怎么，看上了？” 军子憨笑着摇摇头，说：“就是觉得挺不容易的，她在那坐一辈子，大概也没人找她唱歌。收她一张名片，给她留个希望吧。哥你白天丢名片，不也没当着那些人的面嘛。” 赵泽君看着军子，点点头，这一年的创业经历，让大家都成长了很多，包括自己在内。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这人太坏 就在赵泽君赶到横店去的当天，苏昀也从黄山跟着科大教师团回到了学校。 学校来接站的老师，居然是系主任老沈。 “呦，咱们学校没人啦，怎么劳动您这位大科学家？”带队出去的后勤部主任大姐开玩笑说。 “得了大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这不是我留守实验室，被抓了壮丁嘛。”沈教授站在大巴门口，笑呵呵的一挥手，“先回学校，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都拿好自己的东西上车了。” 回去的路上，沈教授在车上挨个拿旅行回程单让大家确认签字，走到最后一排苏昀身边，等她签完了，很自然的就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了。 玩了几天，大伙都累，大多都靠在椅子上打盹，沈教授随口闲聊说：“苏老师，这一路辛苦吧？” 苏昀笑笑：“还好，上下山都是索道，没怎么爬山，我身体平时也还不错。” “你看看他们，要么带老公，要么带家属，可惜了，你儿子要是还在国内，也能跟着一起去玩一趟。” 提到儿子，苏昀的脸色微微一黯，苦笑说：“哎我也想开了，小孩在国外毕竟各方面条件都要好一些，他父亲能给他提供更大的平台，也许是好事。” “对对，关键是要想开。你毕竟还年轻嘛，以后还有自己的生活。” 沈教授似乎不经意的随口一句话，落在苏昀的耳朵里，却跟针扎一样难受。 当初赵泽君也和她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但是同样一句话，从20岁的赵泽君嘴里说出来，显得成熟体贴，可是从四十多岁的沈教授嘴里冒出来……苏昀觉得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嗯。”她出于礼节的应了一声，然后歪过头，靠在玻璃窗上朝外看，微微闭眼休息。 沈教授没注意到苏昀的不耐烦，继续自说自话：“其实你的条件，完全可以再考虑考虑个人问题，这次嘛，要找个知冷知热的，最好能在身边照顾你的，不要又搞的和之前一样，两个人一年忙到头，见面都没几次。” “我暂时没考虑。”苏昀淡淡的说。 沈教授这次听出来苏昀语气中的抗拒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哦这样啊，那大概是我看错了，上次看见有个年轻人开一辆巡洋舰送你，我还当你又找了呢。” 苏昀的眉头终于忍不住的皱了起来，“主任，你放心吧，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会调整好的。” “那最好那最好，我也是瞎操心。小苏啊，我有句话你别多心，我也是为你好。” 苏昀转过头，奇怪的看着孔主任。 “我听说，接你的那辆车是泽阅老总的座驾，泽阅老总赵泽君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嘛，我是担心，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影响你的工作和前途。你也清楚，咱们国内的学术气氛，不像国外那么开放，如果老师和学生之间有点什么，尤其是你这样的年轻女老师，影响很不好。更何况，那个赵泽君还不是普通学生，他有钱，这就更难听了嘛。”沈教授语重心长的说。 …… 苏昀一肚子心事，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狗叫声。 钥匙刚拿出来，门就开了，赵泽君站在门后，随手就把她提着的行李接过去。 不大的出租房客厅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累了吧？我做的菜，跟你学了这么久，高数没学会，做菜手艺倒是渐长。你尝尝，是不是有你的味道。”赵泽君一边把行李放到墙角架子上，一边开玩笑说。 苏昀默默的走到他身后，拦腰抱住了他，侧脸趴在他宽厚的脊梁上。 “怎么了？”赵泽君转过身，捧住苏昀的脸，女老师眼圈红红的，“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我开车撞死王八蛋！” “去你的！”苏昀给逗得噗嗤一笑。 “到底哪里不开心了？”赵泽君用大拇指擦了擦她快要流出来的眼泪。 苏昀抱住赵泽君，抽了抽鼻子，用很小女人的语气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这么大人了和小孩一样，这才几天没见。傻呼呼的，我不在这嘛。先吃饭。” 吃完饭，洗了把澡，苏昀好像真是累了，赵泽君刚进卧室，就看见她抱着枕头，沉沉的睡去了。 撩起落在耳边的几缕青丝，把空调调到睡眠模式，毯子朝上拉了拉，盖住女老师露在外面的浑圆双肩。 关灯，睡觉。 黑暗中，赵泽君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 这个女老师啊，也不知道是想我这个小情人了，还是想儿子了。 …… 还珠格格三，如期上映，赵泽君守在电视前，目不转睛。 “你受什么刺激吧？”苏昀有点担心的摸了摸赵泽君的脑袋，“没发烧啊，怎么喜欢看这个？” “等下……来了来了！” 终于等到了插播广告，竹林风的背景音乐响起，一个青春美少女骑着单车出现在竹林之中。 “宝芝林，这不是你上次给我喝的那个凉茶吗？”苏昀在边上敷着面膜。 “对啊，生产宝芝林的厂子，就是我和朋友合伙办得，我的小股东，这条广告就是我找人拍摄的，不错吧？给点意见。”赵泽君得意洋洋的说。 苏昀靠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并排翘在茶几上，不冷不热的说：“嗯，小姑娘又年轻又漂亮，不错。” “我也觉得，没想到她在电视上这么有气质！”赵泽君注意力都在屏幕上，啧啧作声。 说完，眼前人影一闪，穿着睡衣的苏昀一下子跨过来，面对面的坐在自己的腿上，贴着面膜的一张煞白的脸几乎要凑到鼻子上，问：“那你觉得我呢？” “大晚上的能不能不吓人！”赵泽君真被吓了一跳，不过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说：“你想什么呢，这个女的是我表妹。” “哦……”苏昀知道自己误会了，绷着脸，捏了赵泽君的鼻子一下，说：“你这个人太坏，祸害了老师就算了，千万别再去祸害表妹。”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凉茶妹妹 赵泽君没祸害表妹，可表妹却火了。 还珠格格第三部炒冷饭，剧情垃圾，人物表扬浮夸近乎舞台剧，狄龙已老，小燕子的大眼睛完全可以抠下来用两个玻璃珠子代替，整部片无一处可圈可点。 好吧，这不是赵泽君说的，剧评人的一致意见。 但垃圾片不代表收视率低，相反由于前两部的大热，还珠三又放在了暑假黄金档，在漫天遍野的骂声之中，收视率居然开门红，破了三，让人大跌眼镜，之后几天的收视率更是节节攀升，稳稳的坐在no1宝座之上。 剧评人痛心疾首，难道我国已经进入了越骂越红烂片为王的时代？ 电视剧收视率高，有机会看到广告的人自然就多。 出乎意料，一向被人诟病的电视插播广告，这次却反而过来压住了电视的风头，无论是口味挑剔的剧评人，还是普通观众，在炎炎夏日种看见这条清凉风格的宝芝林凉茶广告，都是眼前一亮，评价颇高。 被烂片承托对比之下，宝芝林广告居然成了一大亮点。 尤其是片中，骑着自行车，背着旅行包，扎着马尾在竹林中穿行的青春少女，让人印象深刻。 电视台做了个调查，从还珠三播出第三天开始，破天荒的，插播广告时间的收视人数，居然略微超过了收看正剧的人数，让人大跌眼镜。 “中国电视剧的耻辱时刻！”一片来自国内著名剧评人的评论文章在网上流传开。 大概意思就是说，在各种类型的影视制作中，短片类型的广告要求是排行最末的，技术难度低，投资少，而电视剧则仅次于电影……简单来说，电视剧的血统比广告要天然高贵出几个等级。 可是现在呢，一部有着众多明星加盟，制作费用惊人的年度巨制，号称代表了国内电视剧一流水准的电视剧，经过实践检验，无论在水平还是受欢迎程度上，居然被广告比下去了，简直就是国内影视剧历史上耻辱的一页。就好比富家千金相亲，人家却看上了小姐身边的丫鬟，这无异于狠狠的扇了这位小姐一巴掌，全盘否定了这位小姐从小受到的教育培养。 痛斥国内影视剧粗制滥造，创作人员缺乏专业素养，进而谈到整个市场浮躁对创作的伤害，最后还不忘加了一句‘大概整部还珠格格三，唯一让人欣慰的，就是这条插播广告片，证明了还有那么一小撮人在用心创作。’ 普通观众对于还珠三的褒贬不一，但对这条广告的看法基本是一致的。 清脆的竹林，景色优美，主题曲背景音乐轻松活泼，朗朗上口，片中的那个女主角青春靓丽，宛如邻家小妹。 网络上，不知道是谁给周娜起了一个外号：凉茶妹妹。 国内最大的论坛狗扑中，出现了一条‘哥散尽家财求此女信息’的帖子，里面贴上了凉茶妹妹在教室里，捧着一罐凉茶露出清新笑容的照片，之后还附带了一封求爱信。 很快的，各个论坛网站里，有更多的用户爆出了凉茶妹妹的信息。 “凉茶妹妹大揭秘：沪市人，苏南大学大二学生……” “我和凉茶妹妹同班的日子” “凉茶妹妹生活照” …… 各种各样关于凉茶妹妹的信息在网络上冒出来，一个出身普通家庭，青春活泼，喜欢健身和跳舞，热爱大自然的甜美清新的女大学生形象跃然纸上。 几张凉茶妹妹的照片在网上几乎已经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一张是最早凉茶妹妹在教室里，手里捧着一瓶普通饮料，对着镜头露出纯天然笑容。据说广告片的导演，也是在看到这张照片后，才选中了她作为女主角。 还有几张照片，有的是在健身房跳芭蕾，有的是穿着一身运动转，带着条大狼狗在晨跑。 邻家小妹的造型，广告片轰炸式宣传，还有平民出身，再配合网络的热议，种种因素，凉茶妹妹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大众情人，平民女神。 贴吧里出现了凉茶妹妹吧，关注人数每天都在直线上升，很快就成为的最热门的贴吧之一。这也不出意料，之前的热门贴吧，基本都是各种小说吧，主要用户还是来自泽阅中文网，但是凉茶广告在电视上播放，全国观众都能看见，在网上关于凉茶妹妹的讨论也是全网范围，关注人群很多。 周娜自己倒是沉得住气，出名之后在学校走到哪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不少家庭条件不错的男生疯狂的示爱，甚至有媒体想要采访她。她还是照常过日子，该上课上课，该健身健身，采访什么的，一概不接受，呈现出一种‘公开的神秘’状态。 在非专业的观众眼里，广告捧红了演员，但专业人士更关注‘拍广告’的人。 周媛媛因为拍摄这条广告片被苏南省电视台录取了，从事节目策划。打电话给赵泽君报了个喜，说改天请他吃饭。 赵泽君更关心的，还是广告给宝芝林带来的销路。 长生药业设在几个大城市的销售点，几乎在几天内，先后接到了大批订单，仓库里的存货根本不够用，有的地方一天之内就被抢空，要求追加供货的申请纸片一样飞回总部，按照这个势头，长生药业凉茶项目实现盈利，也就在这一两个月的之间了。 老牛乐呵呵的对赵泽君说，我就说交给你小子没错吧，我看干脆也别找什么职业经理人了，就你来当这个总经理。 职业经理人还是需要的，凉茶再赚钱，也不能和未来的互联网产业相提并论，更不是赵泽君目前的主业，不可能全心扑在上面。 从横店回来之后，倒是有两个应聘的人，见面聊了聊，赵泽君都不太满意。 一个家伙是国企下来的，谨小慎微，守成都未必有余，更不用提开拓进取了；另一个年轻点，在私企干过副总，一开口就是原来所在的企业这里不行那里不好，大揭老东家老底。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来做，专门找了一家猎头公司，把对人选的要求提供给对方。 结果别人的头还没猎到，就有人要来猎赵泽君的头了。 不是招揽赵泽君，而是想要收购贴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硬上 和融大厦，泽阅中文网外面几个大办公室里，泽阅员工看上去和往常一样，各司其职，各项工作紧张而有条不紊的进行者。 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员工们的神情和以往不太一样。 忙碌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股抑制不住的兴奋，尤其是在从走廊进过的时候，很多人都不自觉的回头朝走廊尽头总经理办公室禁闭的大门张望着几眼。 今天一大早，泽阅引来了一个中年客人。 很快的，整个泽阅中文网员工都听说了，这是百度的业务代表，专程前来和泽阅洽谈业务。 做互联网行业的人，可能有很多都没听说过泽阅，但绝没有不知道百度的。不要说行业从业者，即便是普通网民，对百度两个字，也如雷贯耳。 百度也许不是互联网行业中最大的公司，目前的百度，从营业额来看，最多只算勉强跻身一线。 但百度自从创办以来，在互联网行业的影响力，节节攀升，尤其是在打败了世界最大的搜索引擎谷歌之后，百度已经成为国内当之无愧最有影响力的互联网公司之一。 如果说泽阅中文网是网络小说行业的天之骄子，那百度，几乎可以算是整个互联网行业的宠儿。 谁都没想到，百度居然会主动上门，和泽阅洽谈合作。 这对于泽阅普通员工的震撼不言而喻，几乎标志着，泽阅已经有资格和国内顶尖的互联网企业同台竞技。 不过，真正知道百度来意的人，却没几个。 紧闭大门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赵泽君和百度的市场部门副总孙宏对面而坐。 “师兄，你们百度好像也太直接了吧，开口就要收购我的贴吧，一点儿前戏都没有。男女谈恋爱交往，也得有个过程吧，哪有一上来就直接推到的？你真吓到我了。” 面前的这位孙宏副总，是90年代的科大毕业生，论起来是赵泽君正儿八经的师兄。 见面之后几句寒暄，他就简明扼要的道明了来意：百度想收购贴吧项目。 孙宏也是个妙人，哈哈一笑：“这要什么前戏，**，郎情妾意，我有钱，你有货，一拍即合嘛。搞那么多有的没的，浪费大家宝贵时间干嘛。我们早聊完，有时间一起吃去吃吃饭，唱唱歌，推到几个真小妞，不比在这扯淡强。” 赵泽君也被逗乐了，这位孙副总的确适合做市场，随口几句话，就拉近了关系。 “师兄，我挺奇怪的，你就能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把贴吧卖给百度？” 孙宏摊开手，说：“因为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啊。” “师兄你帮我分析分析，我为什么不能拒绝？”赵泽君说。 “小师弟啊，你这是要跟我谈价钱吧？”孙宏想了想，说：“我可以坦白告诉你，这次收购百度很有诚意，我作为代表呢，手头是有一定额度的，只要你肯松口，价格上我两可以慢慢聊，”说完，语气微微一沉，正色说：“另外，我们不仅有诚意，也有决心。” “师兄你看你，都是校友，能遇到也是缘分，急吼吼的干吗？反正来都来了，你分析分析，为什么我必须卖给百度。”赵泽君也不着急，继续问刚才的问题。 “你啊，来之前我就调查过，你这个小师弟很难缠，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这可是你要我说的啊，话说白了就没意思了，你要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可别怪我。” “怪你什么，师兄是前辈，我跟你后面多学学嘛。” 孙宏无语，指了指赵泽君，说：“好，这么说吧，百度和泽阅不是一个层级的公司，各方面的实力都有天壤之别，百度要买泽阅的产品，泽阅只能接受，不存在竞争的可能性。另外，从价格上来说，你很难找到比百度出价更高的公司，你这个贴吧，研发、运营管理，从头到尾，花费有没有一百万？百度给你开出了五百万，几个月时间，赚五倍。任何投资人都应该满足了吧。” “五倍是不少，可我现在不缺钱，干嘛不自己运营呢？”赵泽君反问：“百度看上我这个项目，说明这个项目有前途，到底前途在哪里，能发展到多大，我们双方都心知肚明。现在五百万卖了，将来我的损失，恐怕是十倍百倍的。” “看吧，你还是嫌钱少了。”孙宏朝后一靠，用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了几下，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价格，可以谈。” 赵泽君也重复了一边自己的话：“我不缺钱，更想自己做。” “师弟，那我就直说了，贴吧项目和你的小说网站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倒是天生和搜索引擎关键字就是一对。你说得没错，贴吧项目到了百度手里，将来的获利，也许是五百万的十倍几十倍甚至百倍，但前提是百度来运营，没有百度的搜索推广，流量引导，你的贴吧项目根本做不大。” “那百度自己开发一个好了，咱们各做各的嘛。”赵泽君说。 “这也不是不可以啊。”孙宏说完，坐直身子，微微前倾，盯着赵泽君的眼睛，认真的说：“但是师弟，真到了那一步，百度自己研发贴吧，你这个贴吧不要说五百万，五十万恐怕都不值了，活活砸在手里，何必呢？” “这么说，百度反而是舍己为人，给我送五百万来了？”赵泽君笑了起来：“那我是不是要送百度一面锦旗啊？” “师弟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贴吧已经做得有声有色，积累了第一批流量和不少热门贴吧，我们研究过你的贴吧，软件含金量很高。百度自己研发推广呢，少不得也要花资金，还要和你竞争。” 孙宏耸耸肩，说：“我看了你在大学的宣讲视频，你说以正合，以奇胜，这话不错，但双方的较量，归根结底，还是要比硬实力的，百度和泽阅的体量，差距太大，一旦竞争，你的贴吧最后注定要失败。与其大家麻烦，花不必要的钱，不如一开始你就卖了，还能和百度缔结良好的合作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赵泽君心念一动，出来混果然都是要还的，自己当初对起点众人的一番话，现在轮到百度来对自己说了。 朝后一靠，悠悠的说：“师兄，你说互联网经济比硬实力？那我倒想问问，你们李总创业之初，百度的实力，和谷歌的硬实力，差距有多少？最后又是谁赢了呢？” 孙宏被问得一愣，但脑子很快转过弯来，挥挥手说：“这不能比，百度和谷歌的情况很复杂。我不说，有些事你也清楚。” “师兄你说得其实很有道理，我也跟你交给实底。”赵泽君神神秘秘的说：“我一开始研发贴吧，就是为了卖给百度，现在百度主动出手，我当然是愿意卖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千万美金？ 赵泽君这么说，孙宏反而摸不到他的心思了。 “赵总，你别开玩笑好吧？” “怎么是开玩笑呢？我愿意卖，你倒是不干了？”赵泽君笑嘻嘻的说。 “真的？” “真的。” “那好，你爽快我也爽快，五百万不说了，我的权限范围可以浮动20%，直接给你加到顶，600万，一次性付款。今天就签合同，签完合同钱就到账，怎么样？”孙宏直接站起来，问。 “师兄你就是太着急，先坐先坐。”赵泽君压压手，示意他先坐下来。 “啊？”孙宏有些愣了，站在那里一头雾水，又扶着座椅把手缓缓重新坐下，奇怪的望着赵泽君。 “你看啊，百度实力那么强，师兄你一个中层干部，比我见过的很多公司老总都更犀利，来之前，连我前几天在大学的一个小宣讲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可见百度有背景有财力有人才，我怎么会和百度硬抗呢，所以，卖，是想卖的。” 孙宏算是听明白了，一瞪眼：“但是价格不是这个价格，对吧？” “对嘛对嘛，这样聊天，节奏就对了！”赵泽君笑着默认。 “那你要多少？”孙宏说。 赵泽君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指，晃了晃。 孙宏眉头一皱：“一千万？” 赵泽君摇摇头。 “一个亿？”孙宏说完，自己就用力一挥手，好像赶走面前的一只苍蝇似得，“不可能，你疯了吧？哪怕你把贴吧做起来了，也不值一个亿。你整个泽阅打包卖也卖不到一个亿吧。要是这样，那就没得谈了。” 赵泽君继续笑而不语，但还是摇头。 “你要敢说十个亿，师弟，那咱们连朋友的做不成了。我立刻掉头就走，你是在侮辱我！”孙宏脸色沉了下来。 赵泽君终于开口了。 “一千万……美金。” “那就是接近9千万人民币，不可能。” “师兄，要不然你请示下总部？”赵泽君不急不忙的说：“据我所知，虽然目前百度对谷歌占据上风，可谷歌似乎并不想放弃大陆市场。” “你什么意思？” 赵泽君继续说：“你刚才讲实力，现在的谷歌和百度，在大陆的硬实力应该不相上下，两家的主营业务都是搜索引擎项目，势均力敌下，想要彻底打败谷歌，恐怕是一场长时间的拉锯战，大血战吧？要竞争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这又要投入多少资金人力物力？” 赵泽君知道几年之后，谷歌会因为政策原因，全面退出大陆市场，但孙宏不知道，百度的李总不知道，谷歌虽然处于下风，但的确是百度战略上的唯一假想敌。 以谷歌的背景实力来看，可能未来几十年里，都是百度最大的对手，甚至随时有可能打一个翻身仗。 孙宏皱眉说：“你不会是以为，靠着一个贴吧，就能影响到百度和谷歌竞争结果？” “仅仅依靠贴吧是不行，但是有了贴吧，百度就能以此为切入点，向web2.0发力，探索全新业务模式，成为全国乃至世界首批web2.0模式的开拓者，领先谷歌一个时代。”赵泽君淡淡的说。 “web2.0？什么意思？”孙宏皱眉问。 web2.0这个概念，一直被认为是04年美国人最早提出来的，不过赵泽君记得，其实03年百度贴吧上线的时候，百度就已经推出了2.0的理念。只不过世界互联网技术，一向以西方世界马首是瞻，大陆人的话语并没有太多力量，因此2.0创始人的名声，才花落别家。 “师兄，还是请示一下你们总部吧，最好是ceo或者cto这个级别的。你不知道web2.0，也许他们知道呢？” 说完，站起身，冲孙宏伸出手，换了个称呼说：“孙总，我还有点事，我们先聊到这里？” “好。”孙宏也果断，眼看今天不会再有任何进展，站起来握手告辞。 虽然没谈出结果，可孙宏却觉得今天一面，收获多多，尤其是对赵泽君的认识更深一层。 回到宾馆之后，孙宏立刻向总公司汇报。 “刘总，这个赵泽君太难搞了，我接触过那么多创业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又懂业务，又懂技术，还精通谈判的。我当时面对他，居然想到了第一次和我们李总接触的场景。”电话里，孙宏对百度cto刘总说。 “你别忘了，我们李总回国创业，已经30岁了，在硅谷打拼了多年，而这个赵泽君，今年才20岁。不说这个，你们具体谈出什么结果了？” 孙宏把今天谈判的重点大致汇报了一番。 “web2.0？他怎么知道这个概念？”刘总吃惊问：“他是不是在国外留过学？” “据我所知没有，我调查过他的资料，从小到大，基本都在苏南省，严格说都在宜江市。嗯，不过来建武市科大之后，倒是经常去听讲座，去科大做讲座的专家众多，不乏国外人士，可能是从讲座里听到的。” 孙宏顿了顿，继续说：“我个人认为，他最后说的一段话很有道理，我们和谷歌竞争，仅仅依靠不断升级优化搜索引擎业务，远远不够，的确有必要开拓新领域。” “好，你等等，我去找李总。” 到了晚上，孙宏手机又响了，刘总回电。 …… 赵泽君和孙宏在会议室里唇枪舌剑，笑里藏刀的，可谈判之余，泽阅还是尽了地主之谊，很热情的招待孙宏，在建武市一家五星酒店里宴请孙宏，还拉来了李明然作陪。 席间，话题又谈到web2.0，李明然说：“哦对了，上次硅谷回来的校友，说起面向用户体验，就是这个意思嘛，只是没直接说web2.0这个名词，赵总，你这个总结很精辟嘛。” “还是受到老师你的启发。”赵泽君笑道：“李教授，web2.0才起步，可挖掘研究的点众多，是个非常值得研究的课题。” “我们共同研究。” 酒席结束，送孙宏回酒店的路上，孙宏又一次提到了收购。 百度总部给出了一个底价，一千万人民币。 “师弟，你考虑考虑。这个价钱已经到顶了，甚至连我都没想到。百度是大企业不假，可一次性拿出一千万资金，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孙宏推心置腹的说，“另外，我们李总亲自指示，如果你本人愿意，百度很欢迎你的加盟。” 赵泽君平时不喝酒，今天陪孙宏喝了二两多，有点醉醺醺的说：“哦？我去百度，什么待遇？有没有股份啊？” “额，待遇肯定是好的，至于股份嘛，嘿嘿，师弟我觉得我们还是现实一点比较好，对吧。”孙宏拍了拍赵泽君的肩膀，讪讪一笑。 “那没股份有什么意思，不去不去。”赵泽君挥挥手。 第一百五十章 明星学生 百度的收购最终没有谈妥，一千万已经是目前百度能开出的最高价格。 至于赵泽君开出的一千万美元……那就是扯淡！ 百度第二轮融资，总共才融了一千万美元，为此出让了超过30%的股份，尽管这两年百度估值节节攀升，赵泽君开口就要一千万美金也近乎天方夜谭，还不如直接说李总你拿个20%的百度股份给我。 收购没谈成，双方倒也没撕破脸，临走之前，孙宏一再叮嘱，希望赵泽君能够再考虑考虑，百度随时欢迎他来谈. 只要价格合理。 “师弟，我想问问，你究竟要什么？” 临上飞机前，孙宏和赵泽君最后聊了一次。 他能看出来，赵泽君想要钱，但暂时不缺钱； 也想要股份，但对于百度而言显然不可能。 贴吧技术并非不可替代，百度完全可以自己研发新的贴吧项目运营，远不至于为此付出股份代价。再者百度根本不缺钱，只要愿意进行第三轮融资，有大把的风投抢着注资。 难道他真的准备自己做贴吧？ “师兄，我想要的，百度给不了。”赵泽君还有句话没说，我就是说了，你也决定不了。把孙宏送到了检票口，说：“也许等我把贴吧做得再大一些，我们会再见面的。” “师弟，百度……” “师兄不要说百度不给流量这种话了，百度再狠，也不可能屏蔽我的贴吧，充其量，不宣传而已。” “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贴吧项目是分散式的话题讨论组，百度有心不让你做大，你绝对做不大。”孙宏从赵泽君手里接过行李箱，“老弟，好好考虑，我还是随时等你电话！” …… “你到底想和百度换什么？” 同样的问题，李明然也问了赵泽君。 他在赵泽君身边，亲自参与了贴吧项目的研发和管理运营。 当初就是他，第一个向赵泽君提出贴吧项目‘致命缺陷’的，用孙宏的话概括就是‘贴吧天然和关键字搜索引擎’就是一对。 所以，李明然比孙宏对赵泽君的意图，理解的更深一步。他能看出来，赵泽君很可能是要进行‘交换’。 至于交换什么，钱，股份，还是其他的，李明然不清楚。 “交换必须建立在等价基础上。”赵泽君笑了笑，说：“百度开价一千万，说明在对方心目里，贴吧价值一千万，也就一百多万美金。这点钱从百度手里，换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还是先把咱们的贴吧做大再说。” “你就不怕百度自主研发出一个贴吧来？”李明然问。 “怕，怕难道他就不开发了？百度肯定会自行研发的。”赵泽君说。 “那你……？” “敢开店我就不怕扎堆，软件这种东西嘛，本来就是你抄我的我抄你的，除了少数核心技术，大部分都能复制。”赵泽君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百度是大公司，大公司有个致命的缺点：慢。我们的贴吧已经领先他们一步上线，等他们内部讨论达成一致，进行研发测试，最后上线，又慢了一步。” 赵泽君哼了一声，没继续说下去。要是连续领先对方两步，还抵消不了百度的流量优势，老子这个穿越者算是白当了。 “李教授，这两个项目，实验室尽快研发出来。”赵泽君说着话，又拿出两份需求。 其实也不算‘新项目’，当时研发贴吧，一共包含三个配套项目，除了绿网，剩下两个只有意向，没有给明确需求，免得泄密。 “你这五十万研发经费，花得也太值了吧。”李明然看到厚厚的需求说明书，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加钱，一定加钱。”赵泽君陪着笑脸说：“咱们自己人，什么都好说。” “钱就算了，有篇文章，你帮我联合署个名？”李明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打印纸。 第一页上，大标题赫然是‘贴吧引起的思考，互联网未来发展方向：web2.0’。 “我写的论文，准备投稿到国内外几分学术期刊上，贴吧项目是你个人的，一起署名，更有说服力。”李明然说。 “李教授你手够快的啊。”赵泽君笑呵呵的翻了几页，点头说：“没问题，我就跟你这个web2.0之父后面沾点光吧。” …… 赵泽君忙着赚钱，李明然赚钱之余，不忘求名。web2.0的概念，最先想到的硅谷专家们和最先实践的百度都没沾到光，反而被在酒桌上听了一耳朵的李明然首先发表在国内一家顶级的期刊上。 期刊尚未刊登出来，李明然就在校内举办了一场关于web2.0的讲座，邀请了省内几个互联网专家。 赵泽君也在被邀请之列，和一群专家学者一起坐在第一排，最靠边的一个座位。 坐下之后，李明然还没开讲，就有两个学生从后面跑过来，红着脸找赵泽君要签名。 挨着他坐的一个老专家转头奇怪的看了赵泽君一眼。 赵泽君笑呵呵的签了名，哪知道没一会，又来两个要签名的。 这下整排专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齐刷刷的扭头朝赵泽君看，几个坐得远点的交头接耳嘀咕，这个年轻人倒是是哪路神佛，好像知名度比他们这些业内专家大得多？ 李明然在台上拍了拍话筒，苦笑着说：“咳咳咳……同学们，想要赵总签名的，等讲座之后，我请他单独多留十分钟，到时候一定满足大家要求。现在还请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先听我讲几句，好不好？” 全场学生都笑了。 小小插曲之后讲座正式开始。web2.0的概念领先了一个时代，李明然讲课风格颇为生动，很快就把全场的注意力吸引到讲座内容上，请来的一排专家频频点头，有的还现场做了简要的记录。 讲座进行大半，赵泽君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孙亚辉打来的，赵泽君掐了电话，猫着腰溜出后门，重新拨过去。 “老赵，你忙不忙？”孙亚辉声音急吼吼的。 “怎么了？” “欧辰发疯了，要出事！” “你慢点说，什么叫做发疯了，出什么事！他在哪？”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在寝室，意外发现他留的一个纸条，好像要杀人！” 说到‘杀人’两个字，赵泽君想起来了，上辈子欧辰就在这段时期因为谈恋爱惹出了乱子，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原来还想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劝劝他，结果最近忙公司的事太忙，把这茬给忘了。 “行行我知道了，你在哪？我马上就过来，随时保持联系！” 第一百五十一章 高档小区 说起‘杀人’两个字，赵泽君终于想起来了。 上辈子谈恋爱谈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差点被退学，具体经过，赵泽君也是事后才知道。 大一开学，寝室聚餐，欧辰和其他系的一个叫做武慧的女生眉来眼去，没多久就勾搭上了，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欧辰平时对朋友就挺仗义，最自己女朋友就更没得说了，武慧家里是山区来的，条件不好，还有几个弟弟，从小她一个女孩子就吃了不少苦，欧辰半年期间在外面兼职打了两份工，赚点钱就给武慧买这买那的。 然后就是个很俗套的故事，武慧又认识了社会上的一个小老板，暗中劈腿，被欧辰发现了，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分手，武慧则干脆搬到校外和新男朋友住在一起。 仅仅分手倒还没什么。 欧辰老妈在医院工作，分手后没多久，欧辰去医院给他妈送东西，在妇产科门口遇到了脸色苍白的武慧。一个年轻姑娘来妇产科，脸色又那么难看，欧辰当时就觉得不妙，问武慧，她什么都不肯说，急匆匆的走了。 欧辰从小就在医院玩大的，和医院的医生护士都熟，找医生一问，才知道武慧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产了。 算算日子，欧辰这才知道，武慧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怀上了。就是不知道，孩子到底是他的，还是另外一个男人的。 欧辰于是又找到了武慧，才知道流产根本不是因为摔跤，而是被新男朋友打的。 得知自己怀孕之后，武慧准备流掉，她毕竟还在上大学，不可能生个孩子养。可是对方男人不同意，坚持要武慧生下来，两个人言语之间起了冲突，男的动了手。 至于孩子，不是欧辰的。反正武慧是这么说的。 欧辰一时冲动，在枕头下面留了封‘遗书’，说明了情况，然后揣着刀去找那个男的。 人倒是没杀，双方狠狠打了一架，欧辰砸破了对方脑袋，邻居报警，两个人都给抓进了派出所。 欧辰本来就不占理，对方做生意有些关系，最后欧辰家里赔了五万块钱，欧辰自己被拘留十五天了事，在学校记过了事。 为了这事，欧辰消沉了两三年，心里一直有个结，直到大学毕业工作好几年，才渐渐的放下。 也是巧了，昨天孙亚辉通宵包夜回来，太累了，直接就睡在欧辰的床上，孙亚辉睡觉不习惯用枕头，随手就把欧辰的枕头给抽了，于是发现了枕头下面这份‘遗书’，才引出刚才的那通电话。 …… “老赵你可算来了，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孙亚辉在学校门口急的火上房。 “暂时不用报警，报警也没人相信，人家指不定认为是恶作剧，我去找他。你留在寝室，这事暂时谁都别告诉。” “你知道他在哪？” “不是说去男的家了嘛，我给武慧打个电话问下就知道了。” “我跟你一块。”孙亚辉追上来。 “没事，你在学校等消息，人多了反而不好办。” 说完，上了车，按照记忆中和军子说了个大概位置。 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欧辰铁青着脸，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赵泽君一拉车门，下车堵在欧辰身前。 看见赵泽君板着脸出现，欧辰脸色一变，意识到了什么，红着眼眶说：“老赵，你怎么在这！” “来看你杀人啊。”赵泽君歪头，看了眼他鼓囊囊的体恤下摆，说：“刀藏在这吧？” 欧辰朝后退了一步，咬着牙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老赵，你走，不关你事！” “把他刀下了！” 赵泽君冲军子点点头，军子沉着脸靠过去，欧辰就要反抗，军子忽然一个大步已经到了他面前，一手猛地按住他右手，另外一只手拦腰一抱，把欧辰整个人凌空一个大抱摔放到在地，膝盖压住他的后心，一伸手，从欧成腰上抽出一把半尺多长的匕首。 欧辰被军子反关节锁住了，动弹不得，耿直脖子冲赵泽君嚷嚷：“老赵，你今天拦住我，明天呢？后天呢？我就不信，你能天天24小时盯着我！” 有人打架，立刻吸引了不少围观者，赵泽君挥挥手，示意军子放开欧辰，然后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说：“我不盯着你，上车聊两句，你要是还想干什么，随便你。看见那小区门卫了没？” 说着，指指小区岗哨里站得笔直的两个门卫，笑呵呵的说：“你这样肯定进不去，聊两句，我开车送你进小区，行不行？” 欧辰铁青着脸跟着赵泽君上了车。 “说说吧，想什么杀？”赵泽君晃了晃从欧辰手里缴下的匕首，摇摇头说：“这东西不一定能捅死人。” 欧辰眼珠子直愣愣的瞪着赵泽君，一字一句说低吼：“老赵，你知不知道，她跟我的时候，我一个指头都舍不得碰她！哪怕看见她出轨，我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那个王八蛋居然动手打她！” “你爱她，所以你可以放开她，却不能眼看着她被人欺负，是不是？”赵泽君问。 欧辰眼泪哗得就从眼眶里冒出来了，他睁着眼睛，用力的把头扭到一边，肩膀微微颤抖着。 赵泽君叹了口气，拍拍欧辰肩膀，“我就不说值不值得这种话了。你想过没有，要是她心甘情愿的呢？她真的爱这个男人呢？她宁可被他打，也不愿意跟着你呢？” “怎么可能！”欧辰转头瞪着赵泽君：“把一个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活活打流产，畜生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赵泽君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感情我不太懂，不过生死相许这四个字我还是明白的。如果有个爱我的我也爱的女人，被人这么欺负，我也得杀人。这样吧，即然我来了，刀是肯定不能还给你的，我开车送你进去，你要出气，就用拳头。” 说完，转头对军子说：“开进小区。” 巡洋舰不紧不慢的开进小区，路过大门的时候，小区保安不但没上来阻拦盘问，反而毕恭毕敬的敬了个礼。 “高档小区啊。”赵泽君透过窗子看着一身笔挺制服的保安，笑着问欧辰：“哪一栋？” “12栋。” 车子停在12栋楼下，陪着欧辰坐电梯上了8楼，按了门铃没多久，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比欧辰高出有半个头，穿了一件紧身体恤，一身结实的腱子肉把体恤绷得紧紧的。 男人居高临下看了门外三人一眼，不耐烦的问：“找谁啊？” “你是何兵？”欧辰铁青着脸问。 “是，你是干嘛的？” 不等他说完，欧辰已经合身扑过去，一拳就打在男人脸上，男人猝不及防被欧辰扑倒在地，两个人在客厅地上扭打成一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民事纠纷 欧辰暴起出手，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两拳，但论体格，中年男人何必比欧辰强壮太多了，听说业余还练过散打，三两下就扳回了上风，把欧辰压在身下，对着脸就是一通狂揍。 “哥……”军子冲客厅里正在被打的欧辰怒了怒嘴，示意用不用帮帮他？ “打打更健康。”赵泽君不急不忙，反而靠在门栏上，掏出跟烟抽。 客厅里打架的动静太大，何兵一边打一边骂，欧辰像个沙袋似的，被打得一阵阵抽搐，终于惊动了邻居。 对门开门，一个中年妇女探头朝外看了一眼，刚要开口，两个痞子一样的家伙蹲在门口抽烟，齐刷刷的回头盯着她，中年妇女立刻缩回了脑袋。 何兵家里，卧室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怎么回事啊……” 武慧一身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客厅里的情景，大吃一惊：“欧辰你干嘛？！你们别打了！” “我操，这是你前男友？”何兵一愣，停住了拳头，怒冲冲的抬头问。 趁着何兵分神的功夫，欧辰抓起墙边的一只花瓶，哐当一下砸在他脑袋上，何兵满脸是血，嚎叫着倒在一边。 “畜生，我杀了你！”欧辰踉跄着站起来，手也被碎玻璃划破，血淋淋的抓着半截花瓶，就要朝何兵肚子上扎。 “欧辰你干吗！” 武慧一下子扑过去，用身体拦在何兵身前，惊恐的望着欧辰，“你别乱来！” “慧慧，你跟着他没好下场的，他能打你一次，就能打你一辈子！”欧辰疯了一样狂吼：“你让开，我跟他同归于尽！” “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管！”武慧大叫起来。 “**，贱货！”后面的何兵缓过神来，反而爬起来恶狠狠的推了武慧一把，直眉楞眼的说：“你他妈有本事啊，叫前男友带人来打我？” “不是我叫他来的，何兵你别误会！” “你她妈骗谁呢？”何兵一把推开武慧，爬起来指着大门：“滚，你给我滚！我两完了！” 武慧抱着何兵，急的都要哭了，一个劲解释。 欧辰看傻了，握着半截花瓶愣在原地，血珠子顺着手，滴滴答答的流下来浑然不觉。 门口，军子也看得很茫然，瞅瞅赵泽君，赵泽君摆摆手，示意他继续朝下看。 “少他妈解释，我就知道，你心里就没忘了他。操，我说呢，为什么不愿意把孩子生下来，那孩子到底是谁的，还他妈不一定呢，怕生下来露陷是吧？”何兵继续冲武慧发难。 “孩子真是你的！我还在上学，生孩子会被开除的！”武慧呜呜呜的哭起来。 “慧慧，咱们走！”欧辰上去拉武慧。 不等他摸到武慧的手，武慧忽然一甩手，啪得一声，狠狠给了欧辰一巴掌。 女孩子的力气有限，这巴掌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刚才被何兵暴揍，可刚才欧辰被何兵打，还能站起来，挨了武慧这一巴掌，整个人彻底崩溃了，腿脚发软，一屁股摔倒地上，绝望的看着武慧。 “欧辰，我最后告诉你一遍，我的事，不用你来管！你非要看着我倒霉你才开心是不是？！你滚，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滚！”武慧指着门，声色俱厉的说。 “少他妈在这假惺惺的演戏，恶心！”何兵一脸厌恶的看了武慧和欧辰，拿出手机，拨了110，“冲到我家来打人，你们还想走？！” …… 兴业派出所，欧辰被拷在水管子上，一名警官坐在桌子中间，赵泽君军子坐在一侧，武慧和脑袋上包着纱布的何兵坐在另外一边。 “钱？老子不缺钱，他把我打成这样，怎么说？！”何兵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冲赵泽君吼。 “你干什么，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家。”警官瞪了何兵一眼，“控制下情绪。” 说完，转头面无表情的对赵泽君说：“他这个性质很严重，光是交罚款肯定不行。要通知家人和学校，先拘留起来。” “警官，他年轻不懂事，对方医药费，该多少我来给，罚款咱们按照最高来算，您看拘留和通知家人，是不是算了？”赵泽君笑着问。 “你说什么呢？”何兵指着被拷在边上的欧辰，“我他妈也砸烂他的头，该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 说着，指着欧辰：“小子，我明摆着告诉你，你他妈就是出来了，老子还要干你一次！” 欧辰根本没听到何兵在说什么，被抓进来之后，他一直魂不守舍的盯着武慧。而武慧从头到尾没有帮欧辰说过一句话。 赵泽君眼睛眯了起来，淡淡的说：“那你就不是被打破头那么简单了。” “你再说一遍！” “啪啪啪！” 警官用力的拍了拍桌子，发火说：“你们双方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有本事，你们两都把刚才说过的话，再当我面重复一遍！告诉你们，我这里空拘留室有的是，足够你们住！” 就在这时候，推门进来了个警察。 “所长……” “王哥……” 警官和何兵都冲这个警察打招呼。 王所长点点头，目光在房间里一扫，落在赵泽君身上，问：“你就是泽阅的赵总？” “王所你好，是我。”赵泽君笑着递过去一张名片。 “久闻大名，”王所的语气带上了三份亲切，“一直说要感谢你给我们所捐的几套绿网系统，就是没机会。” “改天叫上老孔，我做东，咱们一起聚聚。”赵泽君笑着说。 “吃吃喝喝就算了，影响不好。”王所长笑着摆摆手，“这样，改天我让所里管理绿网软件的同志，去你公司，跟着你们技术人员后面学习学习。” “随时可以！所里同志要是工作太忙，我让技术员来所里为大家服务。”赵泽君说。 “好好好。” 何兵一脸意外看着他们两。 “大家先坐吧。”王所长压压手，众人坐定之后，才开腔道：“这个事呢，我刚才看了笔录。年轻人嘛，冲冠一怒为红颜，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方式方法大错特错了，怎么能打人呢？还冲到别人家里去？” “领导讲得对，年轻人容易激动，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赵泽君说。 “嗯。”王所长又看向何兵的脑袋，问：“你脑袋伤得怎么样啊？” “缝了三针。”何兵郁闷说。 “你啊，不是我说你，三十多岁人了，找个二十多岁大学生，不知道好好珍惜，还动手把人家打流产了！” 说着说着，语气加重，“你以为你们家庭纠纷，打人就不违法？！我看你就是仗着有几个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刚才我在门口还听到，你要干？！干什么？干谁？！怎么，想改行当土匪恶霸？！” 刚才警察审问，话里话外是偏向何兵的，可王所一进来，局势立刻倒向了赵泽君，何兵再迟钝也看出来了，对方这个姓赵的恐怕不简单，自己八成遇到了硬茬。 他和王所长认识，还是因为经常求着对方帮忙办事结下的关系，既然王所已经表明了要调节解决的态度，如果还非要不依不饶的，王所长完全可以不理会他。到时候僵住了，下不来台的，恐怕还是他自己。 咬了咬牙，低声说：“王所，怪我怪我，我那天多喝了点酒。” “我看这样吧，何兵你这也算不上伤残，就按照民事纠纷调解为主。小赵你把人带走，该多少钱医药费还是要给人家。何兵呢，你自己也吸取教训，以后可不能再动手打人了，自己女朋友也不行！你们双方看，这样处理，行不行啊？” “我没意见。”赵泽君说。 何兵咬了咬牙，郁闷的点点头。 “那好，就这样。我还要去分局开个会，赵啊，下次咱们再聊。” “好，领导慢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崩溃疗法 王所长离开后，双方在调解记录上签了字，警官让何兵带着武慧先走，过了十分钟，才打开了欧辰的手铐，对赵泽君点点头，“走吧，出去以后劝劝你同学，好好读书，比什么都强，一表人才的，将来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 “谁说不是呢，谢谢警官。” 带着有些魂不守舍的欧辰出门，只见派出所大门口不远处，停了一辆挂着市局牌照的警车。 赵泽君让军子带上欧辰先上了巡洋舰，自己走动警车边上。 车窗放下，数据网络检查部的孔科长和王所并排坐在后排。 “孔科长，王所，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王所呵呵一笑，“我和老孔是老朋友了，再说嘛，民事纠纷本来也应该以调解为主，息事宁人大家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理。” “王所说的是。”赵泽君趴在车窗上，问：“两位领导晚上有空没？找个地方坐坐？” “今晚不行。”孔科长呵呵一笑，看了看王所，说：“我两真得去局里开会，改天吧。你自己带车来没？要不要送你？” “带了。”赵泽君冲不远处的巡洋舰努努嘴。 “那成，我们先走了。”王所探头朝派出所方向看了看，叮嘱说：“哦对了，那个何兵是做工程的，脾气不好，你让你同学这段时间最好呆学校里，不要到处乱跑，免得何兵找他麻烦。过段时间他气消了也就没事了。再遇到问题，你就报警。” “谢谢王所，我知道了。”赵泽君说。 …… 目送孔科长坐车离开，赵泽君给宋云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就抽调三五个技术员，先去市局找孔科长，听他分派，再去派出所找王所，组织培训。 回到巡洋舰上，欧辰眼神空洞的望着车窗外，满脸的憔悴。 “想去哪？”赵泽君问。 “怎么会这样呢？”欧辰摇摇头，转过头，眼珠子里全是血丝，呆呆的说：“老赵，我想不通，我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过不了就不过，时间会帮你过去的。”赵泽君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们玩去。这时候不喝酒，什么时候喝？我看你反正也是生不如死，喝死拉倒！” …… 一个小时之后，建武市后宫娱乐会所的一间豪华包厢里，舞曲震天，霓虹闪烁，几瓶洋酒在镭射灯反射戏散着魅惑的色彩，领班带着一排八个各有特色，风姿绰约的小姐在排成一溜，鞠躬问：“三位先生，都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你看满不满意……” “都留下。”赵泽君一挥手，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三叠厚厚的现金，依次拍在桌上，指了指满身酒气靠在沙上的欧辰，对一群小姐说：“钱归你们，人也留给你们，今晚他就是你们的皇帝。” “老赵，你……”欧辰挣扎着直起身子。 “你玩你的，看见没……”朝着那些带着妩媚笑容的小姐们指了一圈，“随便哪一个，放在外面都是女神级别的，有风骚有纯情，有少妇有女大学生，今晚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就一条，别他妈再跟我扯什么爱情！” 说着，把欧辰朝沙上一推，站起来走到包厢外面。 军子也从后面跟出来。 一群女神冲上去，围住了欧辰。 “两位老板，要不要再开个包间？”领班跟出来关上门，很礼貌的问。 赵泽君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问：“有按摩没？正规的。” “有的，请跟我来。” 三楼，按摩房里飘荡着檀香气味，舒缓的音乐声让人颇为放松，赵泽君和军子一人趴在一张按摩床上，两个年轻的女技师在后面拔火罐。 “哥，你这法子倒是新鲜，我第一次看见，失恋去找女人？这能管用？”军子转头，表情挺认真的。 “这叫做崩溃疗法。” 赵泽君忍不住笑了，扭了扭脖子，随口闲聊，说：“我觉得吧，说到底，失恋它就不是感情问题。” “啊？”军子微微一愣。 赵泽君长得比较‘平易近人’，虽说带了个保镖模样一身腱子肉的军子，可说话语气待人接物很少拿架子，不像那种一脸横肉的老板看着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给军子按摩的那个女孩，凑趣接话说：“老板，失恋怎么不是感情问题呢？” 军子回头目无表情的看了女孩一眼，女孩吓得缩了缩脖。和赵泽君相比，军子一看就是暴力分子，背后还有个比姜萱的阿修罗小不了多少的纹身，是一尊怒目金刚。 “他这就叫爱错人吧。那女的实在不值得他这样。”军子对赵泽君说。 “谁年轻时候没干过几件错事。”赵泽君侧了侧身，换个舒服点的姿势，随口说：“我上次去隔壁文学院听讲座，有个心理学专家就谈到了失恋，说什么失恋带给人最大的打击，还不是感情上的。挫折感，才是失恋最大的痛苦来源。” 说着话，明显能感觉到给自己按摩的小姑娘手上动作稍稍蹲了一下，余光中，也能看见给军子按摩的那个，正在好奇的望着自己，等自己朝下说。 好嘛，老子跑淫窝里来，给小姐普及爱情心理学了，这事闹得…… 闲着也是闲着，继续说：“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相互认同，分手了，就等于否定了另外一个人，告诉他你一切都是错的。所以一般人分手之后，最常说的话就是‘我怎么怎么样好，对方怎么怎么样不好’，就算嘴上说‘我也有问题’，但是在心里，还是把主要问题，归咎于对方，这就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想要证明自己所作为所是有价值的，减轻内心的挫败感。欧辰这个情况，就更极端了……” “这倒是的，他前女友宁可被新男朋友打流产，都不肯和他在一起。”军子接话说。 “对啊，这就等于说欧辰一无是处嘛，越是这样，欧辰他越是想证明自己，结果越是受打击……他压根就走错路了，他怎么可能像一个完全不在乎他的价值的人，证明清楚他的价值呢?” 按摩的女孩子手法不错，按了一会浑身舒畅，有些犯困了，给了小费打了两个人走，在包厢里睡觉。 临走之前，给赵泽君按摩的女孩子留了一张名片，怯生生的说她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有需要可以打电弧，上门服务。赵泽君心想你上门服务，恐怕苏老师得把我给咔嚓了，等两个女孩一出门，随手把名片丢在垃圾箱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从地平线露出一半，巡洋舰离开后宫会所。 回程的路上，一身女人味的欧辰忽然说：“老赵，我想出去转转，离开建武市一段时间，静静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 自行研发 赵泽君看了看欧辰，嗯了一声，说：“散散心也好，想好去哪了吗？” “没想好，就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欧辰望着窗外的车流，说：“大城市太喧嚣了。” “上学怎么办？” “还有个把月才开学，大不了休学一段时间。我现在的状态自己清楚，上学也是混日子，没意义。” 赵泽君想了想，说：“我有朋友在御河县开了家厂子，大山里，周边倒是清净，出了厂子不要说人，鬼都见不到一个，你要是愿意，到那去呆一段时间？” 他有点担心欧辰的状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去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僻静处’，实在太不安全。长生药业好歹是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欧辰在那，和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没区别。 再说了，御河县有牛魔王在，欧辰就是做了点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只要他不扯旗造反，老牛基本都能罩得住。 “会不会不方便？”欧成问。 “没事，厂子我也有股份。对了，和你家人还是一个行业的，药厂。你平时在那，还能帮我管管事，我正好缺人手朝那派，就当顺便帮我个忙。” 欧辰是冲动，不是傻，他一个大学生，能管什么事？赵泽君这么说，无非是给他一个台阶，免得他面子上过不去，于是深深的看了赵泽君一眼，说：“谢了。” “昨晚怎么样？high不high？”赵泽君笑眯眯的换了个话题。 欧辰终于笑了，虽然是苦笑。 “下次再有这种事，能不能等我清醒的时候来？” “想得美，你还想着有下次呢？！”赵泽君哈哈一笑。 去韦德会所，正儿八经的泡了个澡，赵泽君给老牛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请对方派人接一下，然后带着欧辰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欧辰回家和家里说了声出门旅游，最后把他送到了火车站。 “到了之后自己多保重，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临上车前，赵泽君对欧辰说：“人生路还长，摔了个跟头而已，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就赖在地上不走了，对吧。” “我明白，谢了。”欧辰拥抱了一下赵泽君。 “少肉麻，赶紧走。”赵泽君笑道。 目送火车离站，刚出站口，市局孔科长就打来电话，一通感谢。 宋云派去的技术员他正好用得上，市局网警支队普及绿网软件，下面几个分局和重点派出所的服务器也按照市局要求，安装了绿网，正好需要人手帮助各局所培训一批软件管理员出来。 “孔科长你尽管用，人手不够，我再派。” …… 在经过一周的内部讨论之后，百度方面终于做出了最后决定：放弃收购泽阅贴吧的计划，转而自行研发。 “赵泽君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要么给他一个不可能的天价，要么用百度的股份换，这两者显然都是不可能的。” 内部会议上，百度李总很明确的做出指示，“即然谈不拢，那我们就自己干！贴吧未来的发展潜力，泽阅已经帮我们探过路，证明这是个值得投资的项目，不需要我们再花时间精力做市场调研，接下来研发部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百度贴吧的研发、测试。研发部估计什么时候可以上线？” “年底之前肯定可以。”cto刘总说。 “太慢了，泽阅贴吧已经领先我们小半年时间，再等半年，百度贴吧将会面临一个已经成熟的对手，一旦用户习惯了泽阅贴吧，再想和他竞争，需要付出代价太大。与其把资金用在后期的竞争上，倒不如直接投入到研发中。三个月时间，我需要看到一个功能成熟，技术领先的百度贴吧出现在市场上。”李总说。 “我们尽力。” 会议结束之后，李总和刘总单独碰头的时候，李总有一次强调说：“老刘，不是尽力，是一定要！马上七月份了，十月之前，百度贴吧必须上线，今年年底，在用户流量上，要追平泽阅贴吧，明年年初赶超。” “李总，这么紧迫？”刘总微微意外。 时间就是金钱，这话没问题，可是实践之中，凡事都得有个过程。百度虽然实力远超泽阅，但就贴吧项目而言，毕竟起步晚了，无论是研发，还是上线后赶超泽阅，这需要时间。 百度拥有庞大的用户基础，只要按部就班，超过泽阅贴吧是早晚的事，相反，欲速则不达，过于急切，反而可能导致各种意料之外的变数发生。 再者，贴吧是个长期项目，短时间之内不会带来实际盈利，即便在明年年初就能压过泽阅贴吧，似乎也没有实际的意义，更像是赌一口气。 有时候，慢慢来，反而比较快。 “老刘，我们创业最初的时候，制定的计划你还记得吧？”李总自问自答，说：“02年之前，是百度的技术年，夯实搜索引擎技术基础，做到难以替代；03年是流量年，也就是今年，要把流量做上去，04年，是品牌年。” 刘总当然记得，三步走，是百度最核心的规划，百度的一切行为，都围绕着这个核心规划服务。 技术，是流量的基础，没有不可取代的搜索引擎技术，就不可能汇集全国绝大多数的搜索流量； 而流量，是品牌的基础，没有国内乃至世界巅峰的流量，就很难创造出百度的品牌效应，更难以吸引那些有着雄厚背景的机构，成为百度的合作伙伴，为百度的将来保驾护航，开路造桥…… 想到这里，刘总忽然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在明年，我们还要进行一次融资？” “我有这个打算，百度现在不缺钱，但缺乏更多强有力的合作伙伴和股东。在大陆市场上，需要一些有官方强硬背景的投资机构，在世界上，需要能帮助我们进行宣传，建立品牌的大机构，这两类，是我们下一轮融资的主要对象，为未来上市做准备。而想要吸引这些机构，除了目前的搜索引擎，我们还要拿出更多过硬的产品。 贴吧是web2.0的代表性项目，依靠搜索引擎，短时间内，让贴吧的用户增长到几千万甚至上亿并不难，这样就能进一步证明，百度搜索引擎的流量是未来互联网项目的核动力。所以我才要求，必须在今年上线，明年年初，赶超泽阅贴吧。” 说起融资，刘总也好，李总也罢，都是痛并快乐着的。 “准备拿多少股份？”刘总也算百度大股东之一，忍不住问。 “前两轮融资我们拿出了40%以上的股份，换了1120万美金，第三轮融资，目标不在钱，而是找到优质的合作伙伴，百分之二十左右吧。可惜这个赵泽君心太大，泽阅的规模却太小，不足以帮助百度树立品牌，否则我倒是也愿意用少量的股份换取泽阅贴吧。” 李总说完，大概也是觉得肉疼，要找一个‘发泄’的目标，用难得的赌气口吻说：“这个赵泽君，听说他收购了起点，等百度贴吧占领市场后，我们也可以再次收购泽阅贴吧嘛，只不过到时候价钱多少，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刘总点点头，说：“即然要求明年年初赶超，那我们就不能再为泽阅贴吧引导流量了，技术上要有所偏重。” “那是当然，除了个别指向明确的关键字，要让用户不太容易能发现泽阅贴吧的存在。从算法下手解决吧，注意合法合规，不要显得过于刻意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播放器 排名算法修改非常简单，几个因变量和系数稍稍有争对性的调整，搜索排名结果就有天壤之别。 比如说以前搜索‘宠物’，可能泽阅贴吧的‘宠物吧’排名在前十名；如果是热门贴吧，这个排名还要更高。 但是在修改之后，其他搜索结果排名不变，但‘宠物吧’很可能就调到了第九位第十位，夸张点的情况下，连首页都进不了。 名次下降几位，看似变动不大，但是对于实际流量的影响却是巨大的，甚至有天壤之别。 用户的点击和按照排名顺序直接关联，排名上相差一个名次，被点击的次数，可能会相差甚至几倍。 这也是当初泽阅为什么要花大价钱，买下‘网络小说’四个字竞价排名的原因，百度方面提供的数据显示，排名第一的结果，点击量是第二名的1.8倍，到了第五名，和第一名的差距已经超过了十倍。 百度这么一改算法，泽阅贴吧立刻受到影响，新注册用户数量同比出现了负增长。 目前时间太短，还看不出太大危害，但久而久之，如果一直是负增长，增长幅度减缓，最后趋向不增长，就意味着泽阅贴吧的规模到头了。 众多贴吧中，还是有少数一部分能保持新增人数正增长的，主要是网络小说贴吧，网络小说贴吧引流目前主要来自于泽阅中文网的作者推荐，受到排名影响不是很大。 此外，增长势头依旧强劲的，就只有‘凉茶妹妹吧’。凉茶妹妹和实体产品挂钩，推广方式和网络产品不在一个频道，通过电视广告进行，还珠格格3每天黄金档还在面向全国观众装疯卖傻，宝芝林凉茶的广告随之不断的轰炸着观众的试听，知道宝芝林和凉茶妹妹的人越来越多。 凉茶妹妹贴吧第一页，有一条置顶的帖子‘凉茶妹妹献声：竹林风原版演唱’，点开之后，会自动播放竹林风这首歌的完整版，周娜演唱。 这条帖子是全部贴吧帖子中，点击量最高的，点击数量远远的超过后面几名的帖子高达一个数量级。 这是全网目前唯一能听到完整版，还是凉茶妹妹亲自演唱的，因为暂时没有盗版。 赵泽君让李明然实验室开发的第二个软件是一套加密的音乐播放器，播放器嵌入在浏览器里，音频进行了加密，必须使用这种播放器才能打开…… 简而言之，必须点击进入这条帖子，才能正常收听这首竹林风。 所以经常会看到这样一副场面：上网的人一边打开一个单独的网页放歌，一边做打游戏或者浏览其他网页。 但是盗版的问题，不可能一劳永逸，李明然在交付软件的时候，还特意提醒赵泽君：“你要有心理准备，加密和破解是一对天然的双生子，能加密，就能破解，然后就是不断的改进加密技术，破解方再对应的进行新一轮破解，技术研究起来是没有尽头的。你别看现在好像破解不了，用不了几个月，网上就会出现破解版。” “这个暂时不管它。” 赵泽君面前也打开了网页，一首竹林风在电脑上翻过来复过去的不断重复播放，他皱了皱眉头，说：“就一首歌好像也太单调了点，就是仙女唱的，听久了也会烦。” “这倒是。我们实验室里放了两三天，从早到晚都是这首歌，都要听吐了。”李明然笑道。 “一首普通的mp3，能不能按照这个播放器的方式进行加密编码，然后加入到这个播放器里听？”赵泽君问。 “当然可以。”李明然点点头。 “那这样。”赵泽君随手抽出一张纸，拿笔在上面画了几个不太标准的大大小小的框框，说：“给这个播放器做个功能界面，按照港台歌手、大陆歌手、欧美歌手、日韩歌手几类分类，然后在做个搜索栏，可以按照歌曲名、歌手名进行搜素，喏，这个框框是用户列表，可以把搜索结果添加进个人列表，这个列表信息和贴吧的个人信息直接挂钩，贴吧每个用户，都能有一个个人影视列表，对了，这个功能是排行榜……” 见赵泽君随手画了一大堆播放器功能需求，李明然十分意外。 这贴吧的问题还没结束，眼看着百度就要杀过来了，赵泽君又开始做音乐播放器了，思路是不是太散了些？ “你是老板，只要给足经费，爱研发什么就研发什么。”李明然斟酌着说：“不过我必须从专业角度提醒你一点。目前国内虽然没有特别好的音乐播放器，可版权保护意识太差，就算你做到最大，几年之内恐怕都很难有市场前景，根本找不到好的盈利模式，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分散太多精力为好。” “我没准备把播放器单独拿出来运营，就是贴吧的一个配套服务软件而已，还是为了贴吧服务……” 说到这里，赵泽君明显了愣了一下，盯着画着需求的纸，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想到什么了？”李明然问。 赵泽君很少见的不太礼貌的挥了挥手，示意李明然先不要打断自己。 从他自己刚才的一番话里，赵泽君忽然看到了一个超级模式： 如果以贴吧个人中心为门户入口，为每个用户都提供自己的音乐、视频、小说、游戏、社交网络、购物，甚至是未来的点餐、订票……等等服务，建立起一站式全方位的网络服务，未来用户只需要有一个贴吧账户，就能完成所有网络活动，那贴吧将成为一种怎样恐怖的存在？！ 不对，不对！ 赵泽君按着太阳穴。 自己的这个想法太‘大’了，大到完全不可能实现。 提供每一项服务，都需要对应的比较成熟的线上线下网络。比如说小说服务，要有一个大型的小说网站，这点是满足了，有泽阅中文网；那视频服务呢，要有后世类似优酷的网站，游戏，要有大型游戏平台，购物，要有类似淘宝的交易网站，点餐订票…… 而且每一项提供服务的网站，都必须在其所在行业内，至少跻身一流，否则用户干嘛要选择贴吧的服务，而不选择其他更好更专业的网站服务？ 简而言之，想要实现自己刚才灵光一现的‘宏伟蓝图’，差不多就等于自己一个人，就包揽后世所有的互联网行业市场得线上线下，而且每一项都要做到最好。 这显然不可能。 至于和其他行业合作，开通彼此间的接口，倒是条捷径，问题是，对于自己来说是捷径，对于用户而言，却要多费一道手续，没有意义。 “没事，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宏伟但绝不可能实现的大计划。” 赵泽君自嘲一笑，太心急了，还是得踏踏实实一步步来，千万别犯了创业者最容易犯的错误，被之前的胜利冲昏头脑，进行盲目的扩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感而发 贴吧的两百个临时管理员岗位，在放假前已经招了122个，暑假一到，大学生无事可做，200名额很快就招满。 这两百个临时管理员，收到了一项新任务：去网络上到处下载歌曲，下载一首歌给一毛钱，个人提交的不许重复，然后按照要求分类，打包上传到服务器。 一个礼拜时间，实验室就收到了20多万首歌，其中有九成以上都是重复的，筛选之后，还剩7千多首。 李明然安排人，把这7千多首歌批量转码，存储在服务器中，作为贴吧音乐播放器的音乐库。 正如李明然和赵泽君说过的，网络音乐播放器并不是个特别热门的市场，并没有多少创业者专注于此，网上好用的播放器很少，大多数网友听歌，目前还是会选择大大小小的音乐网站。 音乐网站的技术模式，本质上来说和贴吧播放器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嵌入在网页里的播放器。 赵泽君没有当成主业来经营的贴吧音乐播放器，无论在易用性、流畅性，还是在歌曲库的规模上，很快超过了大多数的音乐网站，非常受网友欢迎。 老赵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好像又在欺负人。 目前做音乐网站的团队，即便在创业者中，都属于最底层的一级，技术含量低，稍稍会点技术的大学生，一个人一年投资千把块钱，就能做个还不错的音乐网站。 而贴吧播放器呢？ 有一个国家实验室充当技术力量，有泽阅中文网的财力和几百名吧主当作后盾，‘总设计师’赵泽君更是使用过qq音乐、酷狗音乐等等最优秀播放器，设计理念领先了当前几个时代……这样做出来的播放器不受欢迎那才叫怪事。 杀鸡用牛刀，就是指特吧播放器。 贴吧播放器流行起来，顺带着让贴吧跟着蹭了一把热度，依靠着之前的流量，一夜之间，居然变成了全国最大的在线音乐网站，新注册用户增长率，也随之被拉高了不大不小的一截。 音乐吧，一跃而成最大贴吧。 “这个赵泽君，还真有点歪才……” 自从决定自行研发贴吧之后，百度cto刘总对于泽阅贴吧保持了高度的关注，音乐播放器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看着一夜之间火起来的贴吧播放器，刘总又是意外，又是有些欣赏的笑了起来。 百度李总指指屏幕上功能完善的贴吧播放器，正色所：“这不是歪才，正儿上已经有几家音乐网站，小猫学大猫，按照泽阅播放器的功能，升级他们的播放器。 赵泽君也懒得管，做软件嘛，还不就是和体育竞赛里跑步跳高一样，你做什么，我也做什么，爱盗版就盗版吧，反正能盗版播放器功能，却暂时盗版不走播放器里经过加密的歌曲，尤其是那首全网独一无二的竹林风。 泽阅播放器在功能性上的优势是可以复制的，可复制的优势就不算优势。 它的内容，也就是音乐库里的加密歌曲，短时间内无法复制的。这才是贴吧播放器短时间内的真正优势所在。 当然，仅仅一首竹林风，还远远不够。 栖巢咖啡里，周媛媛一身职业装，做了个很干练的短发，看起来一副职场女强人的模样，和原先带着三分妩媚三分幽怨的艺校女学生判若两人。 “嗯？你今天这个打扮……”赵泽君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措辞，只说：“很特别。” “即然决定不当明星了，那就踏踏实实的走职场路线喽。”周媛媛说。 “不当明星，但是培养明星，更有前途。”赵泽君点点头，“今天就是来找你这个培养明星的人帮忙的。” 进入电视台工作之后，大概是终于不用在‘成名和潜规则’之间纠结，没有朝赵泽君曾经说的‘精神分裂’的那两种人发展，周媛媛的性格似乎都一下子开朗了很多，搅动着咖啡，眼皮一翻，说：“你少来啊，我就是个小员工。不过你赵老板的吩咐，那必须要竭尽全力，说吧，有什么能效劳的？” “嗯，我又写了几首歌，想找些不太出名的歌手录下来，当然，劳务费不会少。还有我没有专门的录音场所，还有啊，这次我打死也不当众唱了，我先唱给你听，你想办法把它转成曲谱……” “所以，还是老样子，你出钱，剩下的一切我来搞定！”周媛媛接话说。 “你现在不仅变开朗了，还聪明了。我跟你说，这样的女人最有魅力！”赵泽君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那你是不是后悔了？”周媛媛趴在桌子上，身子前倾，冲赵泽君眨了眨眼，小声说：“还来得及的哦。” “打住！”赵泽君嘿嘿一笑，低头喝咖啡。 周媛媛坐回去，抱着双臂，脑袋微微歪着，好奇的打量着赵泽君：“你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人家著名的创作人，憋了一年半载都写不出几首歌，你倒好，一边做生意，玩一样，随随便便拿出一首就是经典。老实交代，你这次写了几首歌，先给我看看。” “一首一首说吧。” 赵泽君说：“先说第一首，需要个声音比较低沉沙哑，最好还有点摇滚范的男歌手，我有个同学失恋了，我有感而发，创作了一首情歌。” “你同学失恋了，你怎么会有感？”周媛媛奇怪的打量着他。 “咳咳咳，不要在意细节。” “好好，你继续说。” “这首歌，叫做2002年的第一场雪。”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电视台吴老师 “吴老师，给你添麻烦了，改天请你吃饭。” 周媛媛通过关系，借用了建武市电视台的录音棚，录音棚的管理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胡子，姓吴，一副沧桑艺术家气质。 来的路上，周媛媛就和赵泽君大致介绍过这位吴老师，听说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可惜沧桑是沧桑了，这些年在艺术节却没什么作为，一直在电视混日子，美其名曰音乐总监，主要负责音响设备调试，当年的同学有的成名成家，有的娶妻生子，吴老师四十出头了，还是光棍一个。 “没关系没关系，别客气，都是同事嘛。”吴老师倒是蛮热心，不光借用了设备，还帮忙找了三个酒吧驻唱歌手。 三个人，背了三把吉他站成一排。 赵泽君心想这年头玩乐器的，就没点新鲜的了？哪怕来个拉二胡的呢，都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介绍一下啊。这位是赵泽君赵总，在文艺圈里赵总那是赫赫有名，这次赵总写了首歌，需要找个合适的歌手来演绎。本来嘛，是想从香江四大天王里找一个来唱的，不过嘛赵总一向愿意提携年轻人，这才把歌交给了我们电视台，让我来选人。你们待会挨个进去唱。把最好水平都拿出来，好好把握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吴老师忽悠人的神情认真极了，配合上省台高大上的录音棚背景，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要是赵泽君再年轻几岁，说不定都能信以为真。 三个常年跑码头的酒吧歌手也许是真被唬住了，也许是故意配合吴老师，一脸受宠若惊，然后拿着曲谱到一边准备去了。 那边三个人在准备，吴老师客客气气的给赵泽君泡了一杯茶，语气颇有些谦卑了，说：“赵总，以后有需要，直接找我。电视台录音棚空着也是空着，既然是媛媛的朋友，您随便用！” 赵泽君微微一愣，明明是我有求于他，怎么他这个态度，反而像是在求我？ 恍然大悟，从包里拿出一张购物卡塞过去：“吴老师，给你添麻烦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赵总，误会了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吴老师连忙推辞，就是不肯接，还求助似得看了眼周媛媛。 周媛媛抿嘴一笑，拉了拉赵泽君，小声说：“我们吴老师想请你帮他量身打造一首歌。” “对对对！”吴老师赶紧接茬，先是叹了一口又长又粗，足以证明他肺活量远超常人的气，才说：“不瞒您说，我是专业学声乐的，唱歌嘛，水平还算可以。可是说起创作，那就不行了。这些年自己也写了些歌，都平平无奇。媛媛把这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拿给我，我一看吓了一跳，这绝对业内一流水准！对了，我还听媛媛说，以前的夏小姐和竹林风两首歌，都是您的大作？” “拙作，拙作。”赵泽君硬着头皮笑。 “这要拙作，世上就没佳作了！” 吴老师说：“您别看我写歌不行，可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眼光还是有的！您这水平，要是愿意当创作人，绝对红遍全国！所以，我这才厚着脸皮，想请您帮帮忙，给我写一两首歌。说实话，我这把年纪了，也不想着当大明星，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实现我年轻时候的梦想，走在大街上，能听到有商家放我的歌，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泽君心里好笑，心想满大街都是你的歌，那和大明星有什么区别？ 看了眼周媛媛，见周媛媛微笑着轻轻点头，才说：“哦是这样啊，要不吴老师，这首歌，您先唱一唱？反正给谁唱都是唱嘛。” “赵总，您见笑，这首歌，我还真事先唱过，可是我的声线唱出来效果平平。我的声音，更通俗一些。您既然找到我，那我要为歌曲的质量负责。” 没想到老吴还有点‘艺术家’的底线，赵泽君笑道说：“那反正来了都来了，趁着今天的机会，您先演唱一首，我也好根据声音，量身打造？” “赵总，您答应了？！”吴老师面露喜色。 “我尽力而为。” “好好好，多谢，我现在就来唱一首。” 吴老师当场就唱了一首90年代很流行的李宗盛的凡人歌。 声音怎么说呢，没有很鲜明的特点优势，但也没有明显的短板，的确是那种仅仅依靠嗓子很难红的类型。 “你们关系不错？”吴老师唱歌的时候，赵泽君问周媛媛。 “老吴人还行。”周媛媛做了一个略有暧昧，但不过分的动作：轻轻的用肩膀碰了下赵泽君的胳膊，偏过头来小声说：“你别看老吴自己不得志，不过认识不少圈子里的人，麦田文化知道吧？老总和他是同学。” “那他怎么不让圈子里的朋友帮他写歌？”赵泽君意外问。 麦田文化当然知道，他们宋总就是圈子里很知名的创作人。 “跟红顶白呗，谁愿意花功夫在一个落魄的四十岁中年男人身上？” 说着话，吴老师从录音棚里走出来，搓着手有些紧张的说：“赵总，您看行不行，不行我再唱一首？” “挺好挺好，大饱耳福！”赵泽君比了个大拇指，说：“您别着急，我回去想一想。有消息立刻通知您。” “好。” 说话的功夫，另外三个歌手已经准备好了，吴老师有变成了‘老师’，气度十足的指挥着三个人鱼贯而入，依次进去演唱。 第一个，pass。 第二个，pass。 第三个，还是不满意。 三个人的声音，赵泽君一个都没看上。 2002年的第一场雪，这首歌对于歌手个人感情投入的要求，其实还略略超过声线本身，毕竟它是一首通俗流行歌曲，不需要太高深的美声唱法。 打发了三个歌手回去，吴老师一脸歉意的说：“赵总，要不然我再找找。” “好，您都留心，尽快，最好是找那种在感情上经历过挫折……” 本来是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可还没说话，赵泽君眼前就是一亮：我操，感情挫折，这不是有现成的人嘛！ 那天去会所找小妞，小妞来之前，欧辰又是喝酒又是抱着卡拉ok嚎，回想起来，他的声音，还真挺像这首歌的原唱刀郎。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拿饮料的贼 欧辰在这短短的一周之内，经历了一场对于一个普通大学生而言，完全意料不到的‘奇幻之旅’。 从去后宫会所开始，他的注意力，其实就已经从失恋一事上，略微有所偏移。 欧辰是地地道道的建武市人，从小在建武市长大，四五年前开业的后宫会所，在建武市普通人心目里，奢靡而神秘。 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什么地方，白天的后宫会所几乎看不见人，一到深夜却豪车云集，据说消费档次之高，足够让普通小白领破产。 从赵泽君那天晚上朝桌上拍钱的一瞬间，欧辰就意识到，都是室友，但赵泽君和自己已经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来到破破烂烂的御河县，一辆即便在省会建武市都算得上豪车的奔驰越野在车站等他，世外桃源一般的‘牛家庄’又一次震撼了欧辰。 最后在进山的一路上，不停的看见一辆辆装满宝芝林凉茶的卡车，顺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下，那个赵泽君口中似乎不值一提的‘小厂’，宛如一个独立的山中王国，在山谷里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欧辰会想，如果易地而处，自己拥有去后宫一掷千金的财力，往来的都是德源集团层次的朋友，经营着几家日进斗金的公司，那当天武慧还会不会指着自己，让自己滚？！ 恐怕不仅是武慧，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这么做。 这一切和钱有关，但又不完全是财富的原因。 同样是大学生，同样是二十岁的年轻人，赵泽君把生命用在广阔天地里，而自己的眼里，却只有一段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始的感情，一个也许根本不值得爱的女人。 这两种人生，拥有的魅力，是截然不同的。 而对于亲历者本人而言，当目光放向更遥远，更广阔的世界，站在更高的位置后，心态同样会发生变化。 欧辰在想，赵泽君看到的世界，到底是一副怎样的景色？ 思想上可能是转过弯了，但毕竟人都是感情动物，心里还是会难受，于是欧辰每天就在工厂里走走看看，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失恋上转移开，还会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让自己忙碌起来，把所有时间都挤压干劲，让自己从身体到心灵都无力再去想其它的事。 长生药业的人哪晓得欧辰是因为感情受挫来此散心的，只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赵总和牛总派来的，隐隐约约把他当成了监工一类角色，非常的配合，还给欧辰安排了一间不大的办公室。 这天接到赵泽君的电话后，欧辰立刻回了建武市。 …… 电视台录音棚里，欧辰刚开了个腔，赵泽君眼睛就是一亮。 没错，就是他！ 一首歌唱完，吴老师回头比了个大拇指：“赵总目光如炬，这首歌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造的，百分之百演绎出了歌中的情感！” 赵泽君心想他不是演绎，他是回忆。 “行不行？”欧辰从录音棚里走出来问。 “你有没有兴趣朝娱乐圈发展，当歌手，别的不敢说，包你红上三四年还是没问题的。”赵泽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欧辰摇摇头：“我自己的问题还没想明白呢，还想在御河县那边住些日子，一来散散心，二来，踏踏实实的做点有意义的事。” “唱歌也是有意义的事啊。”赵泽君说。 “可能我性格不适合吧。” “随便你，长生药业那边，你爱住多久住多久。”赵泽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对了，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跟你说下。”欧辰正色说。 “嗯？什么事？” “我去长生药业住了这段时间，发现有不少员工，会从厂里拿凉茶回家，经常一下班，就骑着电动车，一箱一箱的朝外带，门卫也不管。” 欧辰稍稍犹豫，说：“按理说，我是去做客的，管不到这些事，可即然是你的企业，我又看到了，不能不和你说。” “有这种事？”赵泽君皱了皱眉头。 正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打住了，反问：“那你觉得，怎么处理？” “我觉得？” “我们私下聊聊，我平时不怎么去长生药业，对那边情况不熟悉，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算是个参考吧。”赵泽君说。 欧辰想了想说：“我最近其实也在想这个事，偷拿公司饮料回自己家，肯定是不对的。不过也要考虑到现实情况，我发现厂里的员工都是本地人，没什么文化，在他们看来，为公司干活，每天工厂流水线生产那么多凉茶，自己抱一箱回家喝，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不认为这是偷。如果骤然处分谁，打击面太大，下面工人万一抱团有情绪，他们都是本地人，不太好处理。” 说完，顿了顿，看着赵泽君的反应。 “嗯，你继续说。”赵泽君望着窗外，点点头。 “厂子里有几块空地闲着，老的职工宿舍已经不能住人了，我想，如果职工宿舍翻新下，平时就让员工住在厂里，在工厂范围内，可以随意喝，但不许拿出厂。宿舍是福利，给了福利，再出规定，员工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再者，员工大多数都住在山外，每天都进进出出的，即不方便统一管理，上下班骑电动车走山路也非常危险，万一出点事故，还得工厂掏钱负责。有了宿舍，避免了出行危险，也便于规范管理。” “嗯，还能在事实上延长工人的工作时间。”赵泽君转过头，意外的说：“欧辰，你可以啊，这个办法很不错。你自己想出来的？” “没事时候瞎琢磨的。”欧辰挠挠头，苦笑说：“想这些事，总比去想武慧来的好。” “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就一事不烦二主，工厂宿舍工程，以及对应的规章制度，就由你来做，算你暑假期间帮我打工，我给你开工资。行不行？”赵泽君问。 “我没什么经验……”欧辰本能的就想要推辞，一个大二学生，哪里能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可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这段时间自己经常独自思考的问题：赵泽君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尽力。”欧辰说。 “也不用压力太大。给你两张名片，施工方面，找泽建公司的人，他们会全力帮你。御河县当地有任何麻烦，可以直接找德源集团牛总的司机德子，我会和长生药业方面打招呼，配合你工作。” 递过去两张名片，笑道：“别紧张，谁都有第一次，慢慢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两种观点 ‘拿’饮料的问题，其实赵泽君的想法，和欧辰是有差别的。 倒不是不赞成欧辰的建议，相反，觉得欧辰的办法很好。只是他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赵泽君不是长生药业的大股东，现在的权力，是老牛放给他的，实际上他没有真正的最终决定权；而长生药业的员工，基本都是御河县人。 这就决定了他只能当好人，不能当恶人，真有一天需要下狠手处理，也只能由老牛去做。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目前的长生药业，自己出谋划策，管理管理日常事务，定时分钱……这就很ok。 真正要花心思的，还是主业。 贴吧播放器很受欢迎，由于歌曲库基数庞大，功能便捷，并且实在没有过于强力的竞争对手，短时间内，就跻身到主流播放器之一。 这天上午，在贴吧播放器最醒目的位置，推出一首新歌：2002年的第一场雪。一打开网页播放器，就看见这个奇怪的歌名在来回滚动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全网首发，深情演绎。 “2002年的第一场雪？” 很多播放器用户都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2003年都过了一半多，大夏天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算是什么情况？ 奇怪归奇怪，可一听之下，就被这首带着些摇滚元素，但又有带着浓厚地方风情的情歌吸引了。 “给你推荐首歌。”一个正在玩传奇的家伙捅了捅身边的同伴。 “别闹，正在打怪呢。” “你先退出来，绝对好听。” “真的假的？”打怪的家伙切换了一下屏幕，点开了朋友从qq上发来的链接。 随着播放器滚动条渐渐的前进，音响里响起一阵即像是琵琶，又像是风琴的乐器前奏，紧跟着，一个略微沙哑的沧桑声音响起，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由于是上午，网吧里人不多，这家伙又没用耳麦，音响里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 “嗨哥们，这歌叫什么名字？挺带劲啊！”坐在对面的一个网友抬头，好奇的问。 另外几个人也回头朝这边看过来，挺感兴趣的样子。 “就叫做2002年的第一场雪。” “我来搜一下。”之前问话的网友说。 “这个是泽阅贴吧首发的，别的地方听不到。你搜索泽阅贴吧音乐吧，然后第一个帖子里，就有播放器。” …… 赵泽君很清楚记得，上辈子有那么一批歌曲，从艺术性角度而言，平平无奇，少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低俗。但由于旋律简单，朗朗上口，并且符合了当时的娱乐大环境，正好打击在听众的痒点上，于是在一夜之间毫无道理的爆红大江南北，满大街到处都是熟悉的旋律，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演唱者也因此成为国内一线歌星。 这些歌有个共同的名称：网络歌曲。 2002年的第一场雪，就是其中的经典代表。 和上辈子一样，这首歌经由泽阅播放器推出之后，立刻引起了很大反响。 从播放器后台的数据统计里可以看出来，这首歌的点播次数，节节攀升，很轻松的就超过了一众之前的热门歌曲，稳居榜首。 和歌曲一起火起来的，还有它的创作者和演唱者，两个在娱乐圈里毫无名气的神秘人：君君和小辰。这两个很古怪的名字引发了不少猜测，大多数网友一致认为，别看这两个名字嫩，可能写出、演绎这首沧桑情歌的，八成是两个中年大叔。 甚至有人从曲风中猜测，这个君君，说不定就是麦田文化的老总，国内知名的情歌创作人宋可。 宋可本人也注意到了这首歌，正在圈内打听，到底谁创作演唱的，麦田文化很乐意签下这两个有才华的音乐人，或者买断这首歌的版权。 …… “你这跨界夸得也太凶残了吧？已经有好几家公司在打听，想要出价买下2002的版权。”李明然和他的实验室已经项目组陆陆续续接到了好几通合作电话。 “这点小钱无所谓，我也没准备进军娱乐圈。”赵泽君问：“贴吧和播放器怎么样？” “如果你现在改行做音乐播放器，我估计就算不是行业第一，也是前三。贴吧嘛，访问量也有明显提升，主要是凉茶妹妹吧和音乐吧两大块，音乐吧增速很惊人，按照这个速度发展，光是一个音乐吧，就能达到一个中等门户网站的访问量。”李明然说。 局势是喜人的，但也不值得过于高兴。即便有播放器帮助吸引流量，只是音乐这一块，目前贴吧的总体增长速度，还是远远不如之前。 赵泽君打开了一个网页，把电脑屏幕转向李明然，“你看看，我们在发展，人家也奋起直追了呢。” 网页上，是一条新闻。 “随着web2.0概念的悄然兴起，越来越多的互联网公司将注意力转移到用户提供内容的新模式上……继泽阅贴吧之后，国内最大的搜索引擎百度，也即将推出百度贴吧……” 李明然微微皱眉，该来的迟早是要来的。 自从赵泽君用不可能的高价吓走了百度之后，李明然就知道，百度早晚会自行研发。无论在财力还是技术上，开发贴吧对于百度都不是难事。 他不参与赵泽君的商业运营，只管技术，可对方如果在商业上失败了，他的利益会跟着受损，有好几次都想开口劝赵泽君把贴吧卖给百度算了。 以目前泽阅贴吧的规模，百度即便自行研发，想必也愿意开个不错的价钱收购，而二为一。 李明然不是不相信赵泽君的能力，从他专业的角度判断，贴吧项目和具体的小说、音乐、视频业务截然不同，是一种松散的话题讨论组，天然就是为搜索引擎准备的拓展业务。 能在贴吧最辉煌的时期，高价卖给百度，转手十倍以上获利，从商业角度看，赵泽君可以算是大获成功了。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向来对市场和行业把握精准的赵泽君，在贴吧这件事上，却异常固执，一副要和百度死磕的架势。 死磕就死磕吧，可你倒也是把精力放在贴吧上啊，这时候又跑去搞什么播放器？难道想进军娱乐圈？ 和李明然同样不解的，还有很多人，包括百度高层在内。 这些人的观点大约分为两类：一类人，认为赵泽君太年轻，在网络小说市场获得巨大成功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过于狂妄，错误的判断了形势，以为凭借着区区音乐吧，就能抵消百度的优势。 这是有才华的年轻创业者最常犯的错误，因此持第一类观点的人占了大多数。 还有一小部分人，觉得赵泽君之所以摆高姿态，目的还是待价而沽，想在百度这里要到一个天价：百度的股份。 唯独赵泽君自己，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并没有受到外界议论的影响。 当2002年的第一场雪爆红之后，电视台的吴老师也终于等到了一首属于他的歌。 第一百六十章 老鼠糟蹋大米 眼看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爆红，吴老师当时就后悔了！ 他事先的确看出了这首歌潜力不凡，但根本没想到，会红得这么快，几乎一夜之间就传遍了网络，这还是在大多数音乐网站无法收听的情况下。 如果贴吧播放器开放这首歌的版权，解密，任由其在网络上自行传播，能火到什么程度实在难以想象。 早知道这样，当时自己客气和屁啊，还假惺惺的说什么‘我的声线不适合’、‘坚守艺术的底线’……流行歌曲，谁唱都是唱，声音沙哑的人唱是一种风格，他的声线唱又是另外一种风格，未必就不能火！ “叫你臭酸，叫你动不动以艺术家自居，叫你矫情，这下傻眼了吧，吴成龙啊吴成龙，你都四十岁人了，怎么还和年轻时候一样幼稚，有机会在面前不知道把握，你不知道你这把年纪，再过几年就彻底没指望了？” 吴成龙对着镜子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赵泽君的确答应他再专门为他写歌，可谁知道仅仅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退一步看，创作人的灵感是需要契机的，好歌又不是大白菜，说有就能有？ 错过了2002年的第一场雪，谁知道对方下面写的一首歌是什么水准？ 正郁闷着，电话响了。 “喂，我是吴成龙……哦，赵总你好……什么，写好了，这么快？好好好，电视台见。” 挂了电话，吴成龙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才几天，对方就把歌写好了，摆明了敷衍自己，能指望这首歌质量高到哪里去？ …… 电视台录音棚里，吴成龙从赵泽君那里接过歌词歌谱，只看了眼歌词，心就彻底凉了。 果然不出所料，纯粹一首垃圾口水歌，歌词肤浅，近乎大白话，曲调平淡，朝好了说，是调子比较轻松活泼，实际就是没有波澜起伏。 “吴老师，不满意？”赵泽君一眼就看出来吴成龙一脸失望之色难掩。 “额……这个……” 吴成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人家又不欠他什么，能帮忙免费写首歌，已经是给面子了，那是情分，再说了，创作需要灵感，即便是一流的创作人，也不可能首首都是精品，赵泽君未必就是敷衍自己。 想到这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连忙解释说：“没有没有，就是没想到，这首歌和赵总你之前的创作，风格相差挺大的。呵呵，赵总还是个乐坛多面手啊。” “还是因为我那个朋友失恋，我心有所感。”赵泽君又把这一套拿出来说事：“经历了最初的痛彻心扉，看开了之后，更希望寻找一份轻松简单的爱情。” “嗯，有道理。”吴成龙装模作样的符合着赵泽君，一本正经的瞎扯淡：“就像这首歌里写得那样，简简单单，轻轻松松，有的人天然就是一对。” “那您先唱一遍，体验下感觉？”赵泽君说。 “好，小涂啊，你来负责机器。”吴老师冲他的徒弟，一个姓涂的电视台员工招招手。 吴老师走进录音室，小涂在控制台上操作完毕，隔着玻璃，冲里面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吴老师深深的吸了口气，开腔演唱。 “ 我听见你的声音有种特别的感觉，让我不断想不敢再忘记你 …… 不管路有多么远，一定会让它实现 …… 我会轻轻在你耳边，对你说对你说 …… 我爱你~爱着你~就象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 这是04年同样火遍全国的一首‘老鼠爱大米’。 刚唱到一半，操作台的小涂就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笑了。 这歌也太烂俗了点吧？ 都是在圈子里混的人，虽然地位不高收入不多，但世面却见过不少，这种烂歌也好意思拿出手？ 如果用诗词来打比方，很多经典歌曲，可能是李白杜普，之前的2002或许是纳兰性德，虽然整体水平略低，但别有一番风味，另辟蹊径，在当代也算的上一绝……至于这首老鼠爱大米，嗯，充其量就是打油诗，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打油诗！ 写歌也好，做诗也罢，都讲究含蓄深刻，哪里有像这首歌那样直白露骨的。 还老鼠爱大米？老鼠那是糟蹋大米！你问问有哪个大米，愿意被老鼠糟蹋的？！ 一笑之后，小涂立刻忍住了，飞快的朝录音棚里瞄了眼，还好，吴老师正专注于演唱，没留意到他这个小动作。 一般新歌试唱都要唱好几遍，因为对歌词旋律都不熟悉，感情最初也不可能立刻同步，吴成龙第一遍唱，还有些磕磕巴巴，不少处没找到调子，哼哼着过去的。 接下来，又进行了第二遍，第三遍， 到了第四遍的时候，基本就可以脱稿了，带着耳麦，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在录音室里唱，偶尔睁开眼睛看下歌词。 “我爱你……爱着你……嗯嗯嗯……啦啦啦……”在外面负责设备的小涂自己都没留意到，不知道从第几遍开始，他就不自觉的跟着里面的调子，小声的哼哼起来。 虽然是垃圾歌，但真别说，还挺朗朗上口的。 一共录了14次，吴天龙自己从头到尾一遍遍听过，选了第十二次录的，最终定稿。 “觉得怎么样吴老师？”赵泽君问。 “嗯，挺轻快的，朗朗上口。”吴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首歌唯一的长处，大概也就是这点了吧，演唱难度为0。 “那就先放在我公司的播放器上，试试水，看看听众反响？”赵泽君说。 “好，您做主，我都没问题。”事到如今，吴老师基本不对这首歌抱太多指望。 赵泽君拿着歌走了之后，小涂一边打扫录音室，一边和吴老师聊天，说：“吴老师，这人不会是骗子吧？您瞧瞧这首歌，小学生都能写出来。” “怎么说话呢？”吴老师一瞪眼：“好歹曲调还是比较流畅的嘛，你不懂不要瞎说，人家赵总生意做的不小，怎么会是骗子呢？” “会做生意，又不代表会写歌……”小涂嘀咕了一句，继续打扫卫生去了。 一边打扫，一边又不太自觉的哼哼起来“我爱你，爱着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 网络歌曲系列 紧跟着2002年的第一场雪之后，贴吧播放器头条，又推出了新的主打歌曲：老鼠爱大米。 “老鼠爱大米？这也是歌？” 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和小涂差不多，看到歌名就觉得这首歌超级烂。 但是接下来，很多听众，基本都进行着同样的剧情。 第一遍听完，觉得果然是垃圾歌； 过了一会，忍不住又去听了一遍； 几遍听下来，就开始下意识的跟着哼哼起来。 没办法，这首歌的调子实在太魔性，就像磁石有股子奇怪的吸引力。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师爱大米……”一时间，不知道多少电脑屏幕之前，响起了同样的小调。 跌破一地眼球，老鼠爱大米推出不到三天，点击量就直追2002年的第一场雪，第四天开始略有超过。2002年第一场雪也不甘示弱，两首歌的点播次数交替上升着，把剩下的经典老歌远远甩在身后。 简而言之，老鼠爱大米也火了，火爆程度，不在2002年第一场雪之下。 所有人都很意外，没想到一首垃圾歌也能火的起来。 赵泽君除外。 这首歌要是不火，那才叫怪事。 当年这首歌一出就杀遍各种榜单，业内全无敌，火遍全国，创下单曲月下载量600万次的吉尼斯纪录，演唱者杨成钢更是凭借此歌，登上央视春晚舞台，成为国内第一个登上春晚的网络歌手。 同样的空间，同样的受众和市场，时间略微提前了一年而已，当然会火。 凭着先后三首歌的热度----好吧，和2002、老鼠爱大米相比，竹林风也就算个蹭热度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三首歌短时间内先后问世，贴吧音乐播放器虽然没有创造出实实在在的价值，但着实火了一把，一下子成了上网听歌的首选播放器。 带来的影响还不仅于此，由于贴吧播放器接二连三的推出高水准新歌，连乐坛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按照贴吧播放器推出新歌的频率和质量，用不了多久，这个做播放器的团队，甚至可以成为国内一线的音乐制作团队。 就在这时候，贴吧播放器发布了一条通知： 网络歌曲系列第三部，正在紧张筹备中，敬请期待。 又要出新歌？ 贴吧播放器几乎成了最近网络上最热门的话题，近乎到处都在谈论。 不同的人，聊得内容也不一样。 技术流，聊播放器的强悍功能性和音乐加密技术，有几个团队已经在试图破解； 创业流，聊音乐播放器的未来市场前景，贴吧播放器短时间内就吸引了这么多用户，是不是说明音乐播放器的春天到了，拥有无限商机； 音乐流，聊贴吧播放器里的几首新歌，具体又分为2002派，老鼠大米派，还少数的竹林风派，三派人互相不服气，各自支持自己喜欢的歌和歌手，一部分中间吃瓜派三首歌都喜欢，就躲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听歌。 最后一批叫做络歌曲系列，第三首也终于浮出水面：qq爱。 第一百六十二章 没有赢利点的项目 不出所料，qq爱这上辈子席卷o6年移动无线端、网络下载、年度热门三大榜单的‘金曲’，在贴吧播放器播出之后，继续爆红。 和前两歌相比，这歌虽然歌词更俗，但反而是最接地气的一。 顾名思义，qq爱的唱得就是在社交软件qq上聊天谈恋爱的故事，节奏鲜明，歌词口语化，很容易被接受。 目前qq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社交聊天软件，在网络虚拟世界里和寻找陌生人聊天是件很‘时髦’的事，赵泽君那代人在2ooo左右几乎人人都有过‘见网友’的经历，尽管在多年之后回头看，当初的行为未免幼稚，但在当下，qq爱的确是一很能激起qq用户共鸣的歌曲，里面唱的内容好像就随时随地生在自己身边。 所以严格说起来，最后这qq爱，反而是网络歌曲三部曲之中，最受欢迎的一。 尤其是一边聊着qq，一边听这歌特别带感。 贴吧播放器，也凭借连接放出的三网络神曲，正式成为了最热门的网络音乐播放器。 普通用户关注的是歌，是唱歌的演员，文艺圈的用户可能还会对词曲作者感兴趣，但互联网行业的从业者，目光却放在了网络音乐播放器上。 音乐播放器，到底有没有潜力？值不值得去做？ 从贴吧播放器短时间内爆红看来，用户的确是有这方面需求的，上网的目的无非就是娱乐、信息获取、交流，无论哪一种网络活动，不管是在聊天还是在打游戏，看网页，听音乐都可以并行不悖的进行。 因此一个功能完善、歌曲库庞大、操作简单的音乐播放器，即是用户的需求，也能为网站吸引不菲的流量。 还有，研运营音乐播放器的投入很小，最大的一块投入：音乐版权费用，在大6根本不存在。 一时间，有不少互联网公司的目光，都对准了音乐播放器这一块。 “播放器的确很实用。不过它的赢利点到底在哪？” 实验室里，李明然在和赵泽君讨论最近火热的音乐播放器。 他手下有个硕士生，最近就在做一篇互联网盈利模式相关的毕业论文，其中有一部分，就是紧扣前沿，关于播放器的。 李明然也想不通播放器的赢利点在哪里，于是只能找赵泽君请教。 “想不明白就对了。”赵泽君呵呵一笑：“这东西压根就没太多的赢利点，纯属井上添花的辅助工具，指望它作为主要盈利业务，太难。” 李明然简直想吐血，你知道这东西没用，还去做？ 好吧，还是先抛开商人的身份，进行学术理论研讨，想了想，问赵泽君：“目前版权保护太弱，付费下载基本不可能。附加广告呢？” “同样不行。”赵泽君摇摇头：“广告是建立在主营业务基础上的，播放器和泽阅一样，主营业务都不是广告，泽阅是小说，播放器是音乐，太多广告反而会反过来侵害主营业务。说到底，广告只是个井上添花的东西，不能雪中送炭，泽阅本身能赚钱，而播放器赚不了钱，依靠广告，最多混个饿不死，想赚大钱不可能。” 赵泽君很清楚的记得，后世到了2o1o年之后，全国最大的音乐播放器酷狗，在实现了部分歌曲付费包月下载之后，依旧只能勉强算是二线的互联网企业，和央视网这一类的网站在一个档次上。 换而言之，音乐播放器哪怕做到极致，它也就是个二流挂尾的项目。 “那你费这么大力气，又是写歌又是推广，做这个贴吧播放器干嘛？”李明然还是问出了口。 最近被赵泽君一系列动作搞的一头雾水，百度那边压力一天比一天大，赵泽君却把精力放到这个与大局无补的播放器上，摆出一副准备进军娱乐圈的架势，实在搞不懂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卖歌的版权？不对！就算进军娱乐圈，依靠播放器把三歌炒热，那和贴吧也毫无关系。再说了，这三歌加一起能卖几个钱？在小老百姓看来是天价，可在目前的赵泽君眼里，几十万乃至几百来万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变化，还不如把贴吧一千万卖掉。 “说到版权，我倒是想起来了，最近有哪些公司联系我们，想买歌曲版权的？”赵泽君问。 “麦田、华娱，香江那边几个老牌的娱乐公司也有意向。哦对了，还有一家公司，好像不是娱乐圈的。” “哪一家？”赵泽君眼皮一翻。 “具体业务片，是吴小辉在管着，我还不太清楚。” …… 百度，李总电脑里开着泽阅贴吧的播放器，来汇报工作的刘总一进门就听到房间里一个深情略带沙哑的声音‘是你的体贴让我再次热烈，是你的万种柔情融化冰雪……’ “来啦？你别说，他这几歌还真挺魔性的，越听越想听，完全停不下来啊。”李总抬头对刘总笑了起来。 “就是歌词俗了点，一开始那竹林风还能说是简约，越到后来，越庸俗。”刘总说。 李总关掉了播放器，说：“应该说是通俗。老刘，要知道大部分听众，不是你我这样从海外留学回来的，搞那些阳春白雪，没市场的。对了，我们贴吧进度怎么样？” “就是来向您汇报的，贴吧研已经进入尾声，开始内测了，估计一个月之内就可以正式上线。此外，按照您的要求，增加了一个播放器，功能和泽阅贴吧播放器类似，音乐库规模还要过泽阅播放器，只是暂时没有他们的网络歌曲。”刘总说。 “嗯，播放器虽然不能直接产生利润，但是它为用户提供了良好的服务体验，就像咱们国内住宾馆，服务员虽然不能直接找顾客要小费，可服务质量好，服务种类全，就可以吸引更多的顾客来酒店入住。” 李总顿了顿，说：“现在网上都在讨论播放器赢利点的问题，我倒是觉得，在日后的eb2.o中，用户取代管理者，成为内容的主要布者，用户的需求就很关键，比如播放器这类软件，本身不直接产生价值，但可以满足用户各种需求，满足了用户需求，还怕没市场，没盈利？” “您也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看到这点。”刘总不动声色的捧了李总一把。 李总却没笑，反而神情一正，说：“对了，正好有个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 李总重新打开了播放器，“他们的网络歌曲第三，qq爱，你听了没？” “我不太听这些网络歌曲。”刘总摇头笑了笑，他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些歌，平时有空闲，更喜欢听听贝多芬巴赫。 可是看见第三歌的名字的时候，敏锐的行业直觉让刘总本能的就觉得哪里不对。 “qq爱？这个qq，是指腾讯qq聊天软件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腾讯，前来拜访 听刘总说没听过这首歌，李总有些不悦的微微皱眉，抬眼看了对方一眼，说：“这首歌的热度比前两首还高，你先听一下歌词就明白了。” 说完，重新打开音响，点下了播放。 一个没有什么特点，充其量只能说稍稍有些甜美的女声响起。 “好想谈恋爱，噢，越想越难耐，不知到底谁才适合我的爱……” 第一句歌词刘总就皱了皱眉头，什么鬼歌词？现在这帮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我这么大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的那是为了国家富强而读书，想的是赶超英美，想的是建设小康社会！ 靠着谈恋爱国家就能强大了，就能实现人生价值了？ 老刘心里巴拉巴拉，并不妨碍办公室里歌声继续响起。 越听，老刘越是觉得不对劲。 “搜索qq上有些留言很奇怪，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哦qq爱，是真是假谁去猜……” 第一曲部放完，李总就关了播放器，朝椅背上一靠，扫了一眼刘总的表情：“听出点味道来没？” “这首歌……”刘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典型的qq聊天软件宣传曲。”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总揉了揉太阳穴，很罕见的觉得自己思路略有些凌乱，说：“这个赵泽君最近放着贴吧不管，没头没脑的去做播放器，难道是想和腾讯合作？” 第一次听这首歌，李总心里就泛起一股很危险的感觉。 腾讯、百度，目前从体量上都算不上国内顶尖的互联网公司，和已经上市的三大门户网站差距颇大；但是从未来发展潜力来看，李总可以肯定，依旧在web1.0打转的三大门户，已经到了巅峰，将来恐怕难有太大作为，而像腾讯百度这一类这两年崛起的新兴公司，才是未来国内互联网市场的新贵。 如果用网络小说之前的格局来看，三大门户网站就是最早的浣剑，而百度之流，则是泽阅和起点。 在目前的新兴互联网公司中，在用户的数量和粘合性方面，唯一能和百度抗衡的，只有腾讯。甚至再粘合度方面，腾讯比百度还要略高一筹。只不过两家的业务并不冲突，一个做搜索引擎，一个是社交软件，前者覆盖面，后者关注点，即没有直接竞争，也没有太多能合作的领域。 可如果赵泽君和腾讯搭上了线，泽阅贴吧就有可能摆脱百度的流量限制，另辟蹊径，彻底不在需要依靠百度引流。 那麻烦就很大了！ “靠着一首歌，就和腾讯合作？不太可能吧，充其量卖版权赚几个小钱……”刘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皱眉自言自语说：“要不然，腾讯给他做广告？宣传贴吧？” 不过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腾讯的客户端数量的确惊人，在每个客户端弹出一个广告，短时间内就能引流一大批用户。 可问题是，弹窗广告是腾讯最有力的宣传手段之一，某种程度上，是牺牲了一定的用户体验性来换取流量。谁喜欢正做着别的事，玩着游戏看着小片，忽然冒出了一个广告？ 为了区区一首歌，一个播放器，腾讯会给其他公司的产品弹窗广告待遇？ 退一万步，就算是给了，也不可能天天给日日给，一次两次的弹窗广告，根本无关大局。 “我也是想不明白。”李总摇摇头，说：“赵泽君这人经常会有一些神来之笔，比如他这次做播放器，要么就是战略性错误，要么就一定是有目的性的，留有后手。咱们还是要防着点。” 说着，忽然抬头，“他总不会痴心妄想，又想要腾讯的股份了吧？” 李总的表现让老刘很意外，这位年轻的上级，之前做任何决定都是果断而精准，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为了一个并不影响百度大局的项目，显得患得患失。 对于企业的掌舵人而言，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斟酌了片刻，刘总缓缓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人家的心思，咱们再怎么猜，也未必能百分之百猜对。不如不去管他，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百度贴吧一旦上线，尽量从搜索引擎引流，甚至可以在搜索引擎首页，加一个贴吧栏，只要短时间之内超过泽阅贴吧，纵然他有千般妙计，也无处可用。到时候，腾讯更不会为了一个二流贴吧，牺牲它宝贵的推荐广告资源。李总，我觉得您不必过于操心了。” 李总微微一愣。 还真是，自己这段时间怎么了？眼光和格局这段时间怎么莫名其妙的被拉低了一大截？ 按理说，泽阅和百度根本不是同一个层级的对手，自己和赵泽君更不在同一个层级上，自己的任务更多的是站在全局上，规划百度的战略大布局，怎么好端端的，把这么多宝贵的时间和精力，用在和泽阅勾心斗角上？ 甚至都谈不上勾心斗角，思路完全被对方牵着走。 归根结底，大概还是百度贴吧是接下来百度布局中重要一环，是进军web2.0的桥头堡。 而赵泽君最近搞出的这一系列动作，也实在太古怪，让人忍不住去猜想他的真实目的，以至于自己才分心。 都是人中俊杰，李总很快就转过弯来：“老刘你说的对，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 百度方面猜到了开头，但是没有继续往下猜，所以也就没有猜到结尾。 联系贴吧播放器买版权的几家公司中，那家唯一不是娱乐圈的，正是腾讯。 “难怪在几年之内就成了全国最大的社交软件，果然是有魄力。腾讯的版权报价，是所有公司里最高的。”名义上贴吧项目组的分管副总吴小辉拿出了几分报价单递给赵泽君。 赵泽君随手翻了下，三首歌目前版权在市场上，报价都在15万到40万不等，参差不齐……相对于后世这几首歌的热度，哪怕40万也太少了，不过三首歌毕竟才上线很短时间，尚未到后世最火爆的程度。 相比之下，腾讯开出的价位可以算是天价，一口给到了65万。而且只买qq爱一首歌。 如果赵泽君真的是音乐圈子的创作人，或者是播放器公司的老板，都很难拒绝这个价格。 65万，足够请国内一线创作人，创作一整张专辑了。2003年的65万和2016年的65万，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样吧，你约腾讯的负责人，最好请到公司来……嗯，不，我去腾讯，双方见面详谈一下。”赵泽君说。 “六七十万的业务，您亲自去，用不着吧？”吴总微微一愣。 “腾讯是大公司嘛，咱们拿出点诚意也是应该的。” 赵泽君走到门口，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随口说：“哦对了，吴总，最近你主抓一下出版市场和繁体网站，务必尽快在港台打开市场，和腾讯打交道以及贴吧这一块的事情暂时先放下，移交给日照，我来亲自抓。” “好。”吴总低头整理文件，倒是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他只是名义上的贴吧分管副总，手头小说版权的工作实在太多，本来就忙不过来，实在没有更多精力去管理贴吧。赵泽君要主抓，正好帮他减轻了工作负担，高兴还来不及。 只有赵泽君自己知道原因。吴总嘛，还是少让他和腾讯的人打交道为好，省的老子还没做大，又冒出来什么创世灭世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要？全给你！ 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 赵泽君走出机场，正式跨入这座南海边的奇迹之城。 全国第一个经济特区，经过20余年改革开放的发展，鹏城已经从当年的一个县级小渔村，跻身进入世界十大金融之都，涌现出一批无论在经济实力，还是经营理念，科技水准，都处于全国领先，世界一流的大型企业。 在未来的十年里，这座城市将以更加迅捷的势头，突飞猛进。如果说首都是大陆的政治之都，底蕴之都，沪市是大陆的繁华之都，那鹏城毫无疑问的大陆的先锋之都，发展之都。 98年成立的腾讯公司，总部大楼已经颇为壮观，一只卡通外形的巨大大企鹅，像从异界跨空而来的大魔王，昂首站立在大楼顶端，俯瞰着这个城市，人畜无害的卡通笑容后，隐藏着席卷一切的狂暴力量。 “赵总你好，我是胡凯，代表腾讯公司和社交网络事业部欢迎您。” 迎接赵泽君的，是腾讯新成立的社交网络事业部的一位中层干部，很年轻，双方自我介绍之后，才知道他是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毕业生，今年才27岁，进入腾讯不到两年。 在正式洽谈之前，胡凯和热情的带着赵泽君参观了腾讯公司。 在整个参观过程中，胡凯很热情详细的和赵泽君介绍着腾讯的各项业务，各个部门，赵泽君有时候也会问一些问题，对方都尽量详尽解答，没有半分敷衍。 除了几个核心保密部门以及领导办公室之外，整栋大楼，赵泽君几乎都走遍了。 这个额外的‘小流程’，让赵泽君看见了一家大公司的气度和格局：接待自己的，是腾讯一个分部门的中层干部，这次来洽谈的，无非就是几十万级别的小业务，在腾讯的众多业务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块，但对方非但没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架子，反而全程以接待贵宾的态度。 海之所以成其广大，因其能纳百川！ 中午和胡凯一起，在公司的食堂吃了顿午饭，快吃完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几个穿着休闲西装的年轻人从门外进来排队打饭，其中一个清清秀秀，带着眼睛的家伙，尤其面熟。 赵泽君认识他，再过十年，全国不认识他的不多。 这是赵泽君和小马哥见得第一面，可惜小马哥不认识赵泽君。 吃完饭，回到四楼的社交网络事业部，进入正题。 “赵总，喝茶还是咖啡？”胡凯在一排饮料机前面，回头问赵泽君，“最近有款新上市的凉茶也不错。” 饮料柜里中间的格子里，赫然摆着一排宝芝林凉茶。 看了眼里面的凉茶，赵泽君呵呵一笑：“矿泉水吧。” 胡凯拧开矿泉水放在赵泽君面前，和赵泽君隔着一张茶几对坐下来，开门见山说：“赵总，之前的报价意向书，就是我本人直接操作的，腾讯内部一致认为那首qq爱非常适合作为qq的推广曲目，非常希望能收购版权。” “我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赵泽君点点头，“这首歌我愿意给腾讯。” 不等胡凯接话，赵泽君又道：“如果腾讯需要的话，之前的那几首，包括竹林风、2002年第一场雪、老鼠爱大米，我都愿意出手。” “赵总是想把几首歌，一起打包出售？”胡凯眼皮微微朝下一滑，目光落在桌面上。 之前他还在猜测，仅仅为了一首歌的版权，对方为什么会亲自跑一趟鹏城面谈？ 现在听赵泽君言辞中的意思，可能是想捆绑销售，之前腾讯对qq爱的报价很高，对方可能是看准了这点，看准了腾讯对qq爱志在必得，想利用qq爱，捆绑其他几首歌，打包出售。 几首歌都用qq爱这样的天价买下来，对于泽阅这个层级的公司，还是有很大利润的。 胡凯想了想，另外几首歌虽然也很火，但腾讯并不是娱乐公司，更没有唱片音乐业务，用高价买下另外几首歌没有任何意义。 “嗯，赵总，另外几首歌的确很火，从个人来说，我还是那首2002的拥趸呢。”胡凯笑了笑，话锋却紧跟着一转：“但我们买来没有太大用处啊，这样吧……” 瞬息之间，胡凯就有了决断。另外几首歌虽然没用，但如果对方开价不高，为了能把qq爱这首歌拿过来，其它几首歌算是个‘添头’，倒也能接受。 再者泽阅和赵泽君本人是互联网的新贵，双方将来未必没有其他的合作机会。 胡凯接着说：“三首网络歌曲，腾讯都买了，价钱上呢，肯定不能翻三倍。在原来qq爱的基础上，按照市场最低价购买。您觉得呢？” 赵泽君并没有跟他讨价还价，而是摆摆手，笑道：“胡总，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并不是要卖这三首歌。” “这倒是把我搞糊涂了，你刚才不是说……”胡凯微微一愣，“嗯？我洗耳恭听。”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我的意思是，把贴吧播放器，连同所有的歌，包括qq在内的三首网络神曲，一起给腾讯。” “连播放器一起卖？”胡凯大吃一惊。 他吃惊并不是因为播放器这个项目本身，贴吧播放器目前的确很火，但归结根底，播放器项目很难创造大的利润，严格说起来，目前根本无利可图。 况且相对于腾讯的整体业务布局，音乐播放器只是众多业务之中的一个‘点’，播放器和腾讯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即便是自己开发或者收购播放器，也花不了腾讯多少钱和精力。 他之所以吃惊，是没想到，作为创业者，对方会把一个已经做得有声有色的项目，毫不犹豫的转手卖掉。 对于互联网创业者而言，最难的一步，也是第一步，就是把项目做出流量，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融资或者盈利。 播放器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正是‘最有前途’的时候，怎么会在这时候想到出售？ 这就好比农夫辛辛苦苦的养大了一头牛，眼看着就可以让这头牛干活，获得回报的时候了，农夫忽然一刀宰了牛吃肉。 到底是农夫没有远见，贪图眼前这点小利，还是实在饿的不行，再没肉吃就要饿死了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待遇升级 “赵总，你不是开玩笑吧？”胡凯脱口而出。 来找腾讯融资的创业者见得多了，可还是第一次见到，稍稍做出点成绩，就想要把产品整个卖掉换钱的创业者。 胡凯不由的对赵泽君有些轻视起来，这哪里是创业的态度，太急功近利了！ “胡总，要不然你说干嘛亲自跑一趟？”赵泽君耸耸肩，朝沙发上微微一靠，说：“我的主业是泽阅中文网，一首歌几十万的利润，还不至于让我亲自跑上千公里吧。” 见赵泽君神情不似作伪，胡凯嗯了一声，斟酌片刻，说：“如果是整个播放器，那就是一个具体的项目，我本人没有这个权力和您谈。你稍等，我去请示一下。” “好的，你随意。”赵泽君笑道。 胡凯离开办公室，没多久，又回来了，这次多了一个人。 一个带着眼睛，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赵泽君看见的和小马哥在一起的一群人之中，就有他。 好嘛，接待档次升级了。 “赵总，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们事业部的总经理，曾总。曾总，这位是泽阅中文网，贴吧项目和贴吧播放器的创始人，赵泽君赵总。” 胡凯为双方做了简短的介绍，赵泽君和对方曾总握手认识之后，胡凯就告辞离开。 腾讯一级事业部，也是最大的一个事业部，社交网络事业部的负责人，应该也是创始人之一的曾总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赵泽君。 赵泽君也在看这位曾总。 这位曾总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活力十足。虽然一眼就看出已经人到中年，倒是一双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却非常的活泼，常年思维都处于活跃亢奋状态的人，才会有这种表现。 大多数科学家和精明的商人都有这个特点，爱因斯坦满头白发，但从照片上看，他的眼睛，依旧生机勃勃，甚至有些孩子才会有的狡黠。 如果是杰出的政治家，眼神像一潭死水：这不是贬义词，即看不到波动，也看不到底。 “赵总，我有个疑问。” 曾总一开口并没有直接谈播放器和三首歌的收购问题，说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话题。 “您请说。”赵泽君点点头。 曾总有些‘顽皮’的换上了一副神秘表情，问：“你怎么知道腾讯有开发自己的音乐播放器的打算？” 说完，目光灼灼的望着赵泽君。 赵泽君心中微微一动，沉吟片刻，很坦诚的说：“我不知道。” “哦？”曾总笑了笑，继续看着赵泽君。 赵泽君的确不知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距离腾讯推出自己的qq音乐播放器，还有两三年，反正上辈子大学期间，不记得有用腾讯播放器听歌的经历。 但稍稍一想，腾讯提早开发播放器并非不可能。 几首网络神曲把播放器市场炒热了，进入了各互联网公司的视野，证明用户有这方面的需求，而以腾讯的技术和财力，开发播放器没有难度。任何一个高层随口一句话，一个念头，都可能导致qq音乐播放器提前问世。 “那你怎么想起来，把播放器卖给腾讯呢？”曾总说：“你即然亲自来，我相信，你是有很大诚意，嗯，以及一定把握的。” “不错！”赵泽君点点头，语气坚定的说：“我想把播放器给腾讯，并不是因为我知道腾讯准备开发，而是相信，腾讯愿意要我的播放器。” “为什么呢？”曾总反问。 “很简答啊，因为腾讯需要一个音乐播放器。” 看似很无厘头的对话，曾总反而笑了，示意赵泽君继续说。 赵泽君顺清了思路，有条不紊的说：“腾讯的业务是针对每一个具体用户的，能提供给用户的，并非是‘信息’，而是利用社交软件的等手段为用户提供服务。而‘音乐’正是网络用户一项重要需求，它和绝大多数的网络活动，都可以并行不悖，并不冲突。我想，腾讯绝对不希望用户一边挂着qq，一边使用其他的播放器吧？” “那当然。”曾总直接承认。 赵泽君顿了顿，继续说：“qq本身，除了聊天之外，也是一个功能集成平台，通过qq软件，为用户提供各种服务正是qq的业务发展方向。所以，腾讯推出自己的播放器是早晚的事，不是今天，也许是明天，或者后天。即然已经决定要做，播放器又没有特别的技术难度，为什么不早做呢？所以我说，腾讯需要一个播发器，而且是越快越好。” 曾总哈哈一笑，直接把话接了过来，说：“而你的贴吧播放器，已经占领了市场，并且拥有网络歌曲系列的独家版权，所以qq与其自己开发，再向你买版权，继而跟你去竞争市场，倒不如直接收购你的播放器？大家都省心。” “是的。”赵泽君继续说：“这也是我为什么‘败家’的原因，别的创业者做出项目，都等着融资，而我把播放器做出来，却立刻卖掉。因为我很清楚，以qq目前一个亿的用户数量，一旦推出自己的播放器，我的贴吧播放器完全不可能竞争的过。再者，播放器本身的市场利润太小，与其打一场打赢了也赚不到钱，更多可能是失败的战斗，倒不如把软件卖给真正需要它，能将它壮大的腾讯。” “这个想法，你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曾总忽然问。 赵泽君想了想，说：“在我做播放器的最初，就是为了给腾讯。进一步讲，我推出网络歌曲，一步步做热播放器，再用一首qq爱吸引腾讯的注意力，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做准备。曾总，实话实说，即便腾讯没有主动联系我，我也会联系腾讯。” “哦，我明白了，你这是一开始就挖了个坑给腾讯来跳啊。”曾总笑道。 “或者可以说，我找了把梯子，帮助腾讯更上一层楼。当然了，对于腾讯，这个楼不算特别高。”赵泽君也笑了。 曾总点点头，认可赵泽君的说法，但却沉默了片刻。 “赵总，有句题外话，我想问一问。”曾总忽然抬起眼皮问。 “您请说。” “据我所知，你的贴吧项目，其实面临着和播放器一样局面，你刚才说的关于腾讯、泽阅播放器之间的关系，换成百度和泽阅贴吧，其实是一样的。” 曾总眉头飞快的蹙了蹙，问：“那你为什么坚持不把贴吧卖给百度呢，而愿意把播放器给腾讯呢？听说百度开了一个高价。” 赵泽君笑了起来。 “曾总，我认为公司与公司间的合作也好，竞争也罢，归根结底，就是两个字：交换。即然是交换，那无论双方的体量差距多大，都有一个前提：各取所需。我能给百度他需要的，百度却给不了我需要的，我当然不会和他交换。” “小伙子，那你这次来，是想要交换什么呢？”曾总眼神微微一凝，淡淡的问：“是钱，还是腾讯的股份？”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要合作 曾总说完‘股份’两个字，赵泽君忽然笑了起来。 “曾总，我的脑子还没坏掉。”赵泽君摇摇头，说：“用一个播放器，来换腾讯的股权？我要是敢说出这样的话，恐怕您会立刻起身离开吧？” 曾总一愣，继而也随之哈哈一笑，说：“不错。我刚才还在想，是直接起身离开呢，还是劝劝你改变主意。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也难怪。”赵泽君一脸无辜的模样，说：“现在外面都在疯传，泽阅的赵泽君想用贴吧换百度的股份，狼子野心，胃口包天，简直就是条饿红了眼的疯狗，逮到谁都想咬一块肉下来。” “如果没有这点子疯劲，泽阅就不会在一年时间内，称霸网络小说市场。创业嘛，就是要当一头恶狼。” 曾总微微颔首，说：“不要股权，那就是要钱喽。整个的播放器和全部歌曲版权，你想要多少钱呢？” 赵泽君神情一正，一字一句的说：“不要钱，连播放器带歌曲，我分文不要，全部送给腾讯。” 曾总并未因为赵泽君的‘豪爽’而感到高兴，相反，眼睛眯了起来，眉头微蹙，打量着赵泽君，缓缓道：“要钱很简单，不要钱，就很麻烦了。这么说吧，那你希望腾讯能为你做什么呢？” 赵泽君摇头，肃容说：“不是腾讯为我做什么，而是我们双方合作！腾讯和我的贴吧合作！当然，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腾讯和泽阅中文网也能合作。” “目前腾讯的业务布局，和贴吧之间，似乎没有太大的合作空间吧。赵总，恕我直言，你所谓的合作，只能是腾讯为贴吧单方面输送利益，而贴吧很难为腾讯来帮助。” 曾总平静的说：“如果你的目的，是用qq宣传贴吧，那恕我无能为力。咱们还是谈谈播放器价格的问题比较现实。” “目前的贴吧对腾讯的业务，能起到的作用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助力。” 赵泽君倒也不着急，颇有些自说自话的说起来。 曾总没有打断他，静静的听着。 “首先是用户流量这一块，贴吧用户、泽阅用户，包括注册的和没有注册的，在百万数量级，相对于注册用户接近一亿的腾讯，体量虽然很小，但多多少少能起到一定的正面影响；再者是具体的贴吧，贴吧里，qq吧规模居于顶级，里面的几万关注者，是腾讯的铁杆粉丝，含金量很大，此外，有几个吧是直接和腾讯的业务有关的，音乐吧就不说了，一旦收购，之前的播放器打下的天地，可以百分之百为腾讯服务……比如……” 说到这里，赵泽君顿了一顿，说：“游戏吧。” 说完之后，赵泽君发现曾总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错愕。 上辈子大学期间，赵泽君没用过腾讯音乐播放器，但是在大二下学期，腾讯推出了qq游戏平台。 换而言之，就在今年，腾讯将拓展游戏业务。 “这还远远不够，腾讯能从你手里获得的，远远不如要付出的宣传代价。我们不可能用qq平台，去宣传其他公司的产品，除非贴吧是腾讯的。但是很可惜，腾讯的业务与贴吧业务并没有太多关系，赵总你也说了，腾讯是为单个用户提供具体服务，我们对贴吧不感兴趣，甚至连web2.0，暂时都不是腾讯未来的发展方向。”曾总说。 “如果贴吧业务，和腾讯业务有关联，而且有很大关联呢？”赵泽君笑着反问。 “怎么关联？” 赵泽君没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办公室大门口挂着的牌子：社交网络事业部。 “曾总，社交网络事业部，这个名字起得非常精准。” 赵泽君又一次看似岔开了话题，不急不慢的说：“很多人以为，社交网络中的网络二字，是指互联网，不过我却不这么认为。” “哦？赵总有何高见？”曾总颇有兴趣地问。 对方这句话还真没说错，社交网络事业部创立之初，网络二字并不是指互联网，但由于腾讯身在互联网行业，久而久之的，连部门很多员工在内，都以为是社交网络，指的是‘互联网’。 赵泽君心想这不是我的高见，而是你们小马哥的高见，我只不过提前拿出来卖弄下罢了。 “我觉得，社交网络四个字是一种社交模式，指的是建立在互联网基础上，通过各种方式，目前主要是qq聊天，结成的一张‘关系网’。互联网只不过是社交网络的技术基础和平台。” 赵泽君用手指轻轻的在面前桌上点了点，说：“社交网络，即代表了事业部的主要工作内容，也预示着事业部乃至整个腾讯未来的发展方向，通过各种社交方式，将所有网民联系起来，围绕在腾讯周围，建立起专属的生态圈，这个生态圈，将让腾讯拥有庞大的生命力和不可替代性。” 赵泽君这番话，几乎和当初创建社交网络事业部时，腾讯几个高层人士的初衷如出一辙，曾总闻言，神色一正：“金玉之言。” “不敢当。”赵泽君谦虚笑了笑，继续说：“而社交网络的关键点，就在于把用户相互联系起来，这种相互联系越紧密，越复杂，腾讯的生态圈就越牢不可破。之所以能想到这点，是因为我的贴吧里，有一个功能，这个功能和腾讯的社交圈子很类似。如果我们双方合作，通过这个功能，即可以壮大我的贴吧，也能加强腾讯生态圈中每一个‘点’，即用户之间的联系。” 曾总下意识的就打开了面前的电脑，飞快的输入贴吧首页网址，看着电脑，说：“哦？是新上线的功能吗？我之前在贴吧里并没有发现类似你说的。” “是的，但现在还未上线。具体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做‘贴吧圈子’。” 想了想，又补充说：“当然，如果我们双方合作，名字可以斟酌，甚至我可以淡化贴吧的概念，直接叫做‘qq朋友圈’。” 曾总终于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赵泽君面前，双方面对面坐下，问：“名字先不谈，你先说说，这个贴吧圈子具体的功能有哪些？我们双方怎么实现合作？”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友圈子 贴吧圈子，其实是百度贴吧在o5年左右的一个创意，对某个话题感兴趣的用户，可以加入对应的‘圈子’，圈子里为用户提供了一个简单的个人空间，用户在个人空间帖，可以和圈子里的圈友共享。 不过百度并没有把‘圈子’做大，相反，几年后取消了圈子功能。 从描述里就能看出来，贴吧圈子和o5年出现的qq空间一样，都为用户提供了一个可以自由挥的‘个人空间’，但是又通过共同的话题，把圈友联系起来，组成了一个‘社交网络’。 事实上，百度推出圈子，就是受到火爆一时的qq空间启，甚至有那么点和qq空间竞争的味道。 赵泽君最初就专门研究过贴吧圈子，创意很好，但是走错了方向。 百度贴吧圈子的主要功能，还是针对某一个‘话题’，用一个话题来吸引同样感兴趣的人。 这点和贴吧本身是重复的，贴吧就是把对同一个话题感兴趣的人集中在一起，圈子的出现，和之前的贴吧‘连接用户’的方式本质上是一样的，无非是多出了一个‘个人空间’，偏偏百度并没有把个人空间做好，根本不如腾讯的qq空间更能彰显个性。 该有的没有，该强的不强，导致百度圈子沦为四不像，最后惨淡收场。 所以，想要在贴吧的基础上建立贴吧圈子，要避免走百度贴吧圈子的老路，和普通的话题贴吧有所区别。 话题贴吧是通过一个中心点，所有人围绕着这个‘中心点’转；比如大家都喜欢的明星，都热爱的某种文化，甚至是一部电影，一歌。 那么贴吧圈子呢？如何组成一个圈子？ 赵泽君的想法并不复杂，所谓的‘圈子’本身还是一个个具体的贴吧，但不再用‘话题’连接，而是用‘关系’连接。 所谓的关系，就是腾讯qq的好友关系。 “我的想法是，qq用户可以用qq账号登贴吧，创建自己的圈子，圈子可以邀请qq列表中的好友加入，简单来说，就是‘好友’圈子。加入圈子的好友，还可以继续拉自己的好友加入，制造出没有边界阻碍，传染病一样的传播模式，利用贴吧技术和qq好友关系，建立起网状的用户生态圈，这确保了圈子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壮大，带来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由于加入圈子的，都是好友，或者好友的好友，在一定程度上，这些人都有着部分共同话题，所以不存在圈子冷场的可能性…… 同时，‘圈子’为用户提供了更广阔的社交面，每一个用户，都可以在更多的‘朋友’面前，展现自己，满足了用户自我表现的**…… 最后一点，任何用户一旦加入圈子，他和腾讯qq以及贴吧之间的粘合度就会变得更加密切……” …… 赵泽君用了一个多小时，仔细的和曾总描述了他构建的贴吧圈子模式，曾总从头到尾一直很认真的倾听，偶尔会带着些疑惑稍稍打断他，和他谈论几句。 赵泽君说得口渴，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松开了一颗衬衫领口扣子，最后总结说：“曾总，腾讯的‘社交网络’其实分为两个层面，第一层面，是网络中的每个节点，简单来说，就是用户，用户越多，节点越多，这张网就越大；那么第二，就是要用各种各样的‘联系’，把这些节点联系起来，编制一张大网，社交网。我构思的贴吧圈子，就是按照这个思路，为腾讯提供的一个让点变成网织的方式。如果您觉得这张网有价值，那么我们就有合作的基础。” 曾总沉默不语。 这张网，何止是有价值，对于腾讯，简直是价值连城！ 在经过第一次网络经济寒冬之后，所有的互联网企业都把目光从之前的做流量上，放大到了流量和粘合度并重展。 仅仅有流量，并不能为企业带来实际的利润，除非是那种做出流量就倒手买掉的互联网公司，任何一个有着长期规划的互联网企业，都在思考怎么样加大用户的粘合度。 只有用户粘合度提高，流量才能产生价值，粘合度越高，流量的价值就越大。 打个恰当的比方，为什么烟草业赚钱，因为这玩意上瘾，用户的粘合度高到离谱。 之前的qq好友，其实就是在做粘合度。 而赵泽君的贴吧圈子功能，把粘合度的范围和深度都挖掘到了极致。 试想，一个用户平时和朋友聊天，用的是qq软件，和一群朋友在网络上的互动，用的是用qq账号登6的贴吧圈子，他所有的社会关系，日常的网络社交，几乎都通过腾讯的工具进行，和腾讯的粘合度就可想而知。 “况且，贴吧圈子不仅仅是做粘合度，同样在做流量。”赵泽君顿了顿，补充说：“腾讯在全国目前只有一个亿的注册量，一个qq用户有了圈子之后，如果想要让自己的朋友加入圈子，那先一点，对方就必须有qq号，如果没有qq号，简单，注册一个。我想每个人都是活在各种各样的关系网之中的，只要他在社会中生存，一定会遇到各种朋友‘圈子’，所以我敢肯定一点……” “只要这个人上网，就一定会成为qq用户！”曾总已经明白了赵泽君接下来要说的，沉声说。 “而且是忠实用户！同时，腾讯的用户也会变成我贴吧的用户！” 赵泽君一字一句的说：“这就是我说的合作！” 曾总站起身，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之前脸上的轻松表情已经消失不见。 对方的提议是好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能给腾讯带来的收益也是前所未有巨大的……但是！ 但是，这就意味着要把腾讯所有的用户，像贴吧开放! 来来回回转了七八个圈，曾总总算是停下了。 “赵总，这个合作太深入了，不是我能做主的。” 赵泽君点点头，说：“那我就在这里等。” “哦？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赵泽君哈哈一笑：“来之前，我就告诉自己，哪怕这一趟什么生意合作都没谈成，只要能见到马总一面，当面受教，那这上千公里的路，就值得！” “好，你先请坐。” 于是，对于赵泽君的接待又一次升级。 第二天一早，赵泽君在腾讯总部的大会议室，见到了传说中的小马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马哥要入股 望着对面那个戴着眼睛，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年轻男人，赵泽君有种恍惚感。在未来十年里，这个人是在大陆乃至全世界的互联网，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少数几个人之一，自己穿越回来，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和对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当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并不意味着两个人在同一个层级上，充其量只能认为，在贴吧项目这一个小点上，自己和对方有了一次平等对话的机会。 “赵总，我有两个问题。” 腾讯高层似乎都有开门见山的风格，落座之后，小马哥开口就丢炸弹，问：“第一，腾讯为什么不自己做贴吧，做圈子？” “完全可以。”赵泽君没有丝毫停顿，就把话茬接了过来，看着小马哥的眼睛，很平静的说：“那么互联网市场中，就有三家贴吧。最早起步，目前规模最大的泽阅贴吧，从长远来看，后续发力最足得百度贴吧，以及在短时间内发展潜力最大的腾讯贴吧。三家贴吧，这个市场似乎太小了一些，为了贴吧，掀起百度和腾讯之间的竞争，对于你们两家而言，都不值得。” “你会怎么做？”小马哥的语气，让赵泽君想到了面试。 “没想好，但可以肯定的是，泽阅贴吧一定是最弱的一家，也是最先倒的一家。”赵泽君直接抛出了自己的弱电，但语气上却没有丝毫软弱，反而用比之前更加坚定，甚至稍稍有些强势的口吻说：“但我相信，泽阅贴吧倒掉之前，另外两家贴吧一定会付出足够的代价。因为我是贴吧之父，也是贴吧圈子的创始人，相信我对于贴吧和圈子的理解，应该足够深刻。或者……” 赵泽君顿了顿，语气放缓和，笑道：“或者，我可以选择另外的合作伙伴，或者，我可以在贴吧倒掉之前，找一个买主，再或者，我可以眼睁睁看着泽阅贴吧倒掉，毕竟我的主业不是贴吧，真黄了也无所谓，不心疼。况且，能和百度和腾讯同场竞技，光是增热度蹭名声，我就已经赚到了。” 小马哥扶了扶眼睛，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三家贴吧，你泽阅不是最强的，但却是贴吧中的恐怖分子。” 赵泽君认真的说：“能好好过日子，谁想去当人肉炸弹？” “好。”小马哥点点头，“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是，你具体的合作条件有哪些？” 这次轮到赵泽君愣了。 言下之意，小马哥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双方合作？ 大概是看出了赵泽君的意外，小马哥笑道，用很西方式的语气说：“即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那为什么不尽快决定呢？赵先生，我承认，你和曾总说的那些话，打动了他，也部分打动了我。你刚才的话，让我觉得和你合作对腾讯更有价值。所以，说说你需要些什么吧，如果你要的，我可以给，那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愉快的合作。” 如此顺利是赵泽君事先没有预料到的。 可细想之下倒也合情合理，小马哥即然亲自出面，就说明腾讯高层对自己的提议是感兴趣，或者说，是接受的。否则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不会为了某个具体的项目，坐在这里和自己这个层次的创业者扯皮。 他在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拍板决定最后的交换条件。 “第一，腾讯qq用户向贴吧开放，每一个qq用户可以用自己的qq账号登陆贴吧，这是我们合作的技术前提。” “可以。但是qq号码和密码的传输认证，腾讯会进行加密，同时腾讯有权利随时中断qq用户使用账号登陆贴吧，并且不会强制用户注册贴吧账号。”小马哥说。 “这是当然。”赵泽君点点头，腾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所有用户的控制权分享给自己。 “那么第二，”赵泽君继续说：“贴吧的自主权。简单来说，在合作期间，我会在贴吧和圈子里，适当的投放广告，为我自己的其他产品进行宣传。” “其他贴吧腾讯不管，但在好友圈子里的宣传频率，必须有明确限制。如果贴吧变成了一个到处都是广告的地方，好友圈子的价值也就不存在了。”小马哥说。 “那当然。”赵泽君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宣传‘我的产品’，目前只有泽阅中文网，将来就不一定了。 “第三，腾讯能否帮助我的产品进行宣传？”赵泽君说。 这次小马哥的回答就没之前那么快了，沉吟了足足有半分钟，才说：“合作期间，腾讯可以适当的配合你，但是宣传对象，必须和好友圈子里一致。换而言之，你在好友圈子里宣传产品a期间，腾讯也只宣传产品a。” “频率上呢？”赵泽君问。 小马哥暂时没回答赵泽君，而是问：“除了刚才三条，你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没有。” “那么我来说一说我的要求，播放器和歌曲送给腾讯，这是之前说好的。” “对。”赵泽君说。 “此外，贴吧圈子，改名为qq好友圈。” 赵泽君想了想，说：“毕竟是合作，似乎应该凸显我们双方，要不然，叫做qq贴吧好友圈？或者，贴吧qq好友圈？” “似乎太拗口了吧，就叫做贴吧好友圈吧，贴吧是你的，好友是腾讯的。” “好。”赵泽君说。 小马哥点点头，“那么最后一条，即然要合作，你的贴吧目前还是太小了点。我想入股。” “入股？”赵泽君皱了皱眉，说：“我刚才说了，我希望贴吧有独立自主权。” “你误会了，我并不想去参与贴吧的管理，而且从你的经历来看，我相信你的管理能力。这次入股，完全是因为我看好这个项目，你可以认为这是腾讯的一次风投行为。”小马哥说。 这么说倒是可以接受，现代企业中，尤其是互联网企业，很少有某个人占股百分之百的情况，连百分之五十都很少。 甚至整个创业团队持有股份都未必有50%。 百度的李总，个人不过持有百分之二十几的股权，第三次融资的时候，甚至还给了谷歌6%左右的股份，眼前这位小马哥也一样，包括未来的马芸，也只是阿里巴巴最大股东而已。 互联网时代，本就是一个合作的时代，需要团结各方力量，同时给予各方回报。像老牛的德源集团，一个人占有绝大多数股份的情况，在互联网行业基本不可能存在。 “估值和股份呢？”赵泽君问。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机舱里的臭 小马哥最后给贴吧的估值是一千五百万。 按照目前贴吧的规模，1500万绝对不算少。之前百度1000万收购，已经是溢价了，腾讯的估值，在百度的基础上又加了50%，可以说是考虑到了赵泽君本人的能力、贴吧的潜力，以及未来好友圈子的发展潜力。 腾讯要20%的股份，300万。 对于企业而言，融资的目的有两点：第一，筹钱；第二，利用注资方的背景、影响力，进一步推动项目发展。这也是为什么百度这样的公司，在根本不缺钱的情况下，进行第三轮融资的原因，连竞争对手谷歌都能参与进来，就是要利用谷歌的影响力。 所以，对于目前暂时不缺钱的赵泽君而言，300万的价值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腾讯为他带来的宣传效果。 在qq的一级功能版面上，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功能按键：好友圈子。 用户直接点击这个按键，就可以进入自己的贴吧朋友圈，换而言之，就是进入贴吧！ 谈判的最后，老赵颇有些不要脸的又追加了一个要求。 之所以说‘不要脸’，是因为之前小马哥还特意问，是不是只有三个要求，赵泽君当时毫不犹豫的回答就三个…… 经过一番扯皮和讨价还价之后，在未来的qq音乐播放器上，有个不太起眼的小功能按键。 ‘一边听音乐，一边看小说’，功能按键就叫做‘小说阅读’。 链接直接指向泽阅中文网。 赵泽君意外之喜之余，又忍不住的有点郁闷。 喜嘛，不用解释，能在qq上加一个功能键，哪怕只是播放器上的一个不起眼的一个小位置，未来能带来的流量也相当惊人。 郁闷的是，这个功能键，实在太不起眼的，让他觉得像是网络小说，等了n久，终于轮到了推荐，一看，日你娘的，一个位置在哪都不知道的垃圾推荐…… “也好也好。”赵泽君安慰自己，等到什么时候，腾讯舍得在qq软件的主界面上放小说功能键，恐怕就离着腾讯进军网络小说不远了。目前看来，腾讯也好，百度也罢，对网络小说无甚兴趣。人家小马哥在融资的时候，压根一句泽阅都没提到过。 大事已毕。 所以赵泽君又从和小马哥平起平坐的档次，跌回了现实大环境里，接待档次，重新回到了事业部的中层干部，胡凯同志。 双方谈妥签订协议，胡凯开车，送赵泽君去机场。 泽阅音乐播放器很快就会改版成qq音乐，由胡凯具体负责这个项目。 “赵总，播放器这个项目，是您率先做热起来的。改版之后，您觉得还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一路上，胡凯都在向赵泽君‘取经’。 “你这还是要挖我老底啊。”赵泽君笑道：“腾讯根本不缺推广实力，只差好的创意，我这点东西都教给你，将来我想回头做播放器，也竞争不过了。” “是我问得唐突了。”胡凯讪讪一笑，“可是论对行业的了解，您是当之无愧的专家，我骤然接手，不向您取经，又去问哪个呢。” 赵泽君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没太多存货了，之前为了把播放器做到最大影响，能用的招基本用完。改版之后嘛，功能布局上，我觉得不需要有太大变化。不过可以加一个……” “哦？我洗耳恭听。”胡凯面露喜色说。 “歌词同步展示。”赵泽君说：“播放器从网页嵌入式，变成客户端之后，版面大小就不成问题了，加入歌词同步后，体验性可能会更好，甚至可以添加歌词下载功能。不光是歌词，歌曲的创作人、演唱者等等信息，都能加入。” 赵泽君看着微微愣住的胡凯，哈哈一笑：“如果你有余力，甚至可以利用歌词同步功能，研发出一套个人卡拉ok系统。” 胡凯沉默不语。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也没关系。”赵泽君说。 “不不，赵总你误会了。”胡凯叹了口气，说：“之前公司已经准备自行研发推广音乐播放器，我是项目的负责人。我刚才在庆幸，幸亏您愿意把贴吧播放器转让，否则我将来会面对一个很可怕的竞争对手。” …… 在回程的飞机上，赵泽君双目微闭，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前段时间，看似无厘头的忽然做播放器，炒热了几首歌，尤其是最后一首qq爱，将各方的注意力吸引到音乐播放器上，目的就是为了铺一条通向腾讯的路。 百度不给我流量，那我就找腾讯要！ 这条路铺好了，才会有这趟腾讯之行。 目前看来，阶段性目标已经达到。 但也有变数，腾讯融资，拿走贴吧20%的股份，是他之前没有预计到的。 自己还是嫩了点，上辈子的经历有限，平台太低，根本没有参与资本市场的经验，所以事先没预料到腾讯会提出股权要求。 资本市场就像一条条鲨鱼，而贴吧项目在有些鲨鱼眼里也许是破石头烂海藻，但在另外一些鲨鱼眼里，则是鲜美的大马哈鱼，看到了就不会放过。 目前看来，腾讯注资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但是突如其来的第一轮融资，的确打乱了自己对于贴吧项目的总体计划，必须及时调整后续策略方针。 时变，势变，应对跟着变。 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喧闹。 “哎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能这样？” “恶心死了？” “空姐空姐，还有没人管了？” 回头一看，在最后一排的地面上，一个剃着锅盖头的小孩蹲在地上，裤子都脱了，地上垫着些草纸，看样子居然准备在机舱里大便！ 有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蹲在边上，手里拿着纸，对周边的指责视而不见，反而理直气壮的说：“谁家没小孩啊？你们这些人都是断子绝孙啊？小孩要大便，怎么忍？你们忍给我看看！” 一个空姐从穿过走廊，硬着头皮蹲下来说：“这位同志，机舱前面就有厕所，现在空着呢。”说着话就伸出手要去抱小孩，说：“小朋友乖，姐姐带你去厕所好不好？” 她刚碰到小孩，小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指着空姐说：“她打我，妈妈她打我！” “你要干什么？信不信我投诉你？！”女人凶巴巴的推了空姐一把，空姐正蹲在地上，给他一推，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女士，前面就是厕所。”空姐忍着火说。 “我知道啊，你们机舱厕所那么点大，他蹲着不舒服，我还要照顾他，挤不进去！” “嫌小，嫌小去商务舱啊，那里厕所大。又没钱又没素质！”有个乘客嘀咕。 “要不是商务舱没票了，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们这些人一起挤？你知不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我老公……” 正要拿出老爹或者老公出来炫耀一下，就听扑哧一声，小孩狠狠的拉了一泡，一股恶臭顿时充满了机舱。 “这下好了，老公没拉出来，倒是拉出来一泡屎。”赵泽君不阴不阳的开口说。 声音不大，但那股浓浓的讥诮讽刺，却传遍了整个机舱。 第一百七十章 空警 赵泽君的声音不大，不过封闭式机舱的内部空间本就有限，这句挖苦讽刺的话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向他看过来。 带着小孩的女人一愣，继而指着他气势汹汹的说：“关你屁事！你算是什么东西，你刚才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赵泽君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松开安全带把倒在自己座位边上的空姐扶了起来。 空姐大概也三十岁出头的，在空乘中年纪不算小，对赵泽君点点头，小声说：“谢谢。” “麻烦你帮我升下舱，我补差价去头等舱。”赵泽君回头看了眼还蹲在地上大便的小孩，小孩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封闭机舱里的味道已经非常难闻了。 “先生，头等舱已经被包机，没位置了。”空姐为难的说。 带着小孩的女人阴阳怪气的在一旁开腔说：“装什么大尾巴狼，就跟谁坐不起头等舱似的？骂了人就想走？一点素质的没！” 机舱里一片鄙夷的目光，就这样的还敢说别人没素质？ 赵泽君嘿嘿一笑，问空姐：“要不麻烦你再帮我问问那边有没有空位子，这里味道太难闻了，再说了，人怎么能跟畜生坐在一起？” “你骂谁？”女人霍地一下站起来，手里攥着卫生纸，指着赵泽君。 “还能骂谁，只有畜生才会随地大小便。大畜生带着小畜生，批了一身人皮，钻到人堆里来了，就以为自己是人了？” 话语虽然刻薄，不过却非常解气，机舱里乘客都对这女人的行为窝了一肚子气，见有人出头，纷纷附和着指责起来。 女人却恼羞成怒，狠狠的就把手里的卫生纸劈头砸了过来，冲上来张牙舞爪的就要打赵泽君。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空姐急忙拦在两人之间。 “滚！”女人力气倒是不小，一把推开空姐，空姐刚被赵泽君扶起来，又一屁股摔倒在过道上，女人居然直接从空姐身上踩过去，随手抓起两边座位上的杂志就朝赵泽君砸过去。 赵泽君不紧不慢的朝后退。 机舱里顿时乱了，杂志乱飞，女人像上战场的勇士似的，顺着窄窄的过道，一路冲向赵泽君，边走边拿起一切可以找到的东西砸。 就在赵泽君快到退到底，眼看就要被‘追上’的时候，坐在前排的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霍然站起来，挡在女人身前，面无表情的说：“这位女同志，请你坐回去，另外清理好你孩子的大小便。” 别看机舱里声讨、愤怒的人多，可真正出手制止那女人的，却一个都没，就连一开始讽刺她的赵泽君，在她发飙之后，也是一个劲地后退，似乎被吓到了，这大大助长了她的气焰。 “你又是什么东西？”女人随手一巴掌就朝男人脸上扇过去。 男人闪电般一抬手手，紧紧攥住了对方的手腕子，一个干脆利落的擒拿动作，把女人摔倒在地，反关节制住了。 男人的力气本来就比女人大得多，如果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人，出手更重，简简单单一个动作，女人就受不了了，痛得杀猪一样嚎起来。 “大家请坐好，我是本次航班的空警。”男人掏出一张证件面对机舱晃了晃，然后一松手放开了女人，拿出了手铐晃了晃，说：“如果你再扰乱航班秩序，按照治安管理条例和空中安全法，我有权力拘捕你。” 女人气得浑身发抖，最终还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座位上。 “这位女士，请你带孩子去卫生间。”空姐的态度非常好，即便被踩了几脚，还是客客气气的说。 女人无奈之下，只能用纸包着小孩的排泄物，在空姐的引领下，去了卫生间。路过赵泽君身边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说：“有警察算你走运，别让我在地面上遇到你！” 还真不是赵泽君走运，他一早就知道飞机上有空警。 坐飞机很少看到警察，习惯性的就以为飞机上是没警察的，其实不然，上辈子有个当警察的朋友和他闲聊说起过，警察部队里有一支专门的空警队伍，基本都是特种兵退役，每趟航班总有一个位置是不需要买票的，空警会穿着便衣在飞机上，一般情况不会出手，但如果遇到空乘人员无法解决的骚乱，空警就会发挥作用。 随着国内航班次数激增，后期并不是每一架航班都配备空警，不过赵泽君很清楚，在03年，像建武市和鹏城这样的国内重要航线上，飞机里一定是有空警的。 等女人进了卫生间之后，机舱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掌声。 “大家请坐好吧。”中年男人还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转头对赵泽君说，“先生，也请你回去坐好。” “好。” 赵泽君正要走，大概是二等舱的动静穿了过去，前面一等舱门打开了，有人朝后面探头看。 从打开的门里，赵泽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王炎。 二等舱就赵泽君一个人杵在那，王炎也一眼看见了赵泽君，两人同时笑了。 …… 头等舱是被华阳集团包了，一共八个座位，就坐了四个人，王炎，一个秘书，两个保镖兼职司机。 “你年纪轻轻的，见识还真不少，连飞机里有空警都知道？”王炎听赵泽君讲述了刚才的小插曲，意外的说。 “上次不是做个软件嘛，给公安局在用，偶尔吃饭闲聊记不得听谁说了一次。”赵泽君张嘴就扯。 “嗯，现在是什么互联网时代嘛，做软件比我们挖煤都赚，几个人，几台电脑，又环保利润又大。”王炎朝后靠了靠，随口说：“你这是从鹏城回来？把软件都卖到鹏城去了？” “和腾讯去谈点业务。”赵泽君说。 “腾讯？那个公司前景很好啊，我认识几个朋友，一直盯着腾讯，还有那个百度，想要注资，可惜手根本伸不进去。”王炎说。 赵泽君心念一动，说：“我这次去恰好是反过来，腾讯入股了我的一个项目。” “什么项目，说来听听。”王炎颇有兴趣的问。 第一百七十一章 气运 赵泽君简单的解释了下贴吧项目。 隔行如隔山，贴吧项目说起来就是个简简单单的交流平台，不是对互联网行业有着深入研究和理解的人，根本想象不到其重要性和未来前景。 王炎这种从战场上下来，做实业起家的中年人，就更不懂了，赵泽君说了半天，他也没听懂多少。 “腾讯马总亲自跟你谈的入股？这倒是罕见的狠。互联网我不懂，即然人家腾讯都愿意投，那肯定有前途，我也想入点股，成不成？”王炎问。 赵泽君嘿嘿一笑：“王哥我跟你说实话，这个项目我还得再跟百度聊聊，现在能拿出来的股份很少很少。” “不光和腾讯，还有百度有关？”王炎诧异说：“你做互联网才多久，就和这两家打上交道了！据说这两家公司，未来都是前途无量，说不定比现在的三大门户网站都要有潜力。” 赵泽君心想这年头还做门户网站，本来就已经是落伍了，别看这几年三大门户网站还是互联网中的龙头老大，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潜力可言。如果不是因为将来三大网站及时转型，又是运营游戏又是开博客，否则连一线队伍的位置都保不住。 见王炎语气认真，赵泽君想了想，说：“王哥，怎么忽然对互联网感兴趣了？” 王炎没直接回答，而是说：“时代不一样了，跟不上时代，就要被时代淘汰，像互联网这些东西我们这一代人不理解，可它现在实实在在就已经是一股挡不住的潮流，装作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肯定是不行的。我周围很多从事实体的朋友，最近都在想涉足互联网，倒不是完全转型，而是提前布局，哪怕投入钱不多，暂时不产生效益都没问题，关键是要跟上时代，不能被淘汰了。我过年时候不是在澳门吗？给我印象非常深，连赌博业务都拓展到了网络，香江那边的博彩协会早就利用网络工具，每年彩票马票的销售量，网络上占了总量的一大部分，很震撼。” 说了一通感受，王炎回到了正题，说：“即然连百度和腾讯都看好你，这个项目本身肯定没得说。而且你这个人嘛，是个福将。” “啊？这话从何说起？”赵泽君笑道。 “老牛搞得那个破厂，买过来之后一毛钱没赚，一直在贴钱，研发什么长生不老药更是扯淡，在圈子里就是个笑话，以前也不是没有能人帮他出谋划策，可就是不行。” 王炎顿了顿，看了赵泽君一眼，才接着说：“也就是怪了，你说你吧，二十岁，以前根本没做过实业的人，压根就是一学生，自从老牛认识了你，连哄带吓唬的拉你入股，这才多久？一年没有吧，长生药业居然就捣鼓出一个全省知名凉茶品牌，按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几年，说不定我都要眼红宝芝灵凉茶。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老牛现在牛气冲天，一说到长生药业，他都能上天！上次吃饭，有两个朋友想要在长生药业入点股子，被老牛指着鼻子一通笑话，搞得下不来台，差点没当场翻脸。这个长生药业，以前无人问津，老牛到处拉人一起干没人搭理他，现在倒是成了宝贝疙瘩了，想入股都没门。对了，还有那场车祸，老牛一家要不是你，差点死断根！你不是福将是什么？” “我也就是出个几个主意，具体做事的，还是牛总的人。我自己的业务重心，也不在长生药业上。”赵泽君说。 “不是这么说的。”王炎摆摆手，说：“你年轻，又是大学生，搞互联网高科技，跟我们不太一样，可能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像我们这些做实业的，战场上打过滚下来的，几十年混下来，很多事真的说不清，你说是命数也好，是运气也罢，但是冥冥之中，好像就是有那么股东西，不能全依靠它，也不能一点儿都不信。有的人气运旺，挡都挡不住。” 赵泽君点点头，王炎和老牛这类人似乎都有这个特点，但又不能说他们迷信，相反，在日常生活和生意之中，他们比谁都更加现实和务实。 “时来天地齐相助，运去英雄不自由”赵泽君说。 “这话说得好，所以在有时运的时候，就要把握住，眼光放长远，防着哪天‘运去’了。我拓展业务，进军互联网、房地产，也是这个道理，现在华阳集团业务运转良好，也不缺钱，但不能在煤矿这一棵树上吊死，趁着各方面条件都还好，尽早布局。说说股份吧，你能拿多少出来？”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说：“王哥，你刚才说，你有朋友也想要进互联网试水？” “有不少。”王炎说。 “这样吧，我再拿出15%，具体怎么分，你做主。”赵泽君顿了顿，补充说：“但是要正经生意人，你也知道，百度也好，腾讯也罢，包括我在内，从事互联网的，都不想惹麻烦。还有一条，这些股份暂时由我代为管理。” “这没问题，煤老板也是法治社会下的正规企业家，没你想得那么黑。”王炎对坐在走廊对面的秘书招呼了一声：“静静，下飞机之后，你立刻和赵总公司接洽，尽快办妥。” “好的王总，赵总请多关照。”叫做‘静静’的年轻女秘书俏生生的应声。 赵泽君忍不住有点八卦，多看了静静一眼。 凭着一个三十岁男人的感觉，静静和王炎之间绝对有事。 王炎眼睛太毒，一眼就看出了赵泽君在想什么，哈哈一笑，说：“刚才还在说，做实业的和做互联网的不一样，我现在又想起来一个差别。你们做互联网的，都是清心寡欲，你年纪轻轻的，身边也从来没见到有个女人，你不急啊？” 他这个‘急’是什么意思，哪里急，在场都是成年人，听得明白，静静在一边抿着嘴低头笑。 赵泽君想到苏昀，嘿嘿一声，摇了摇头，说：“说清心寡欲嘛，也不一定。” “嗯？”王炎眼皮一翻。 “也没什么，我最初来建武上学，不是租了个房子嘛，房东是我们学校一女老师。前段时间**，我两在一块了。”赵泽君说。 王炎表情不变，但盯着赵泽君看了有两三秒，才说：“挺好啊。” “她离过婚，有个小孩在国外。我倒是没想太多，她心里好像有疙瘩。”赵泽君摇摇头说。 “别看我们这些人在外面光鲜，谁家背后都是一团麻，就说老牛吧，他那几个老婆也就这两年消停点，娶第二房的时候，他家大太太差点用开山炸药把老牛给炸了。” 王炎摆摆手，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人活一世，临了都是个死，就是有天大本事，也就能把自己过得有点人样。至于后来人，咱们在的时候，能照顾到的多照顾点，也不差多一个要照顾的，等哪天眼一闭，腿一蹬，能管到个逑？甭管是不是自己的种，有出息懂事的那都是好孩子，没出息混账的，那都是王八蛋。想那么多干吗？” 说完，王炎又像是不经意般随口道：“再说了，你才多大，事业也刚起步，敢说你以后就没其他女人了，没自己的种了？” 王炎的话都是好话，也没什么问题，可赵泽君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就说：“王哥，你好像很有经历啊。” “你们天天学马哲学科学，总结事物本质规律，我告诉你，男男女女的事情，比什么相对论简单多了，没什么难得，本质都一样。”王炎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反正我是没机会了，要是我能选，我就选初恋。初恋多好啊，那时候啥啥都没有，就是纯粹看上了这个人本身。” 第一百七十二章 高危工作 经济舱里，带孩子的女人从厕所出来，回到座位上，经过赵泽君位置的时候，见位置空了，指着空位子问原本和赵泽君同座的另外一个旅客，“这个人呢？” 那个旅客瞟了她一眼，没搭理，一扭头转过去看窗外的天空。 “你哑巴啊？问你话听不见啊？一点素质都没有！”女人指着对方说。 刚才的空姐又赶过来了，说：“这位先生去头等舱了，请您赶快回到座位上，我们马上要穿过气旋。” “不是说头等舱满了吗？凭什么他能去？”女人这次好像抓到了道理，不依不饶的，涂抹星子都喷了空姐一脸：“你们是不是看不起人？！” “头等舱的顾客和那位先生是朋友，邀请他去的。”空姐说。 “呦，有那么巧？偏偏他就有朋友？你们什么意思啊，他骂了人就想要跑是不是？你们空乘是干什么吃的？我家小孩大小便你们要管，他骂人你们倒是假装没看见？我要投诉你们！” “可以，但是请您先回到座位上，如果要投诉，等飞机降落之后，您可以向我们公司投诉。”空姐平静的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看我一个女人带着小孩好欺负是吧？！我告诉你，他跑不掉！我看他还能一直留在飞机上不下去？” 这个女人又一次开始嚷嚷，机舱里的乘客纷纷看过来，刚才的空警站起身，转身指着她的位置，语气有些严厉的说：“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刚才吃了个亏，知道这位警察是真敢动手打人的，女人不敢吱声了，昂着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等到空姐离开之后，女人从包里摸出了手机，偷偷的开机，发了一条短信。 ‘我带儿子快到了，你来接我，带几个人。’ 没一会短信就回来了，‘我在开会，你让你弟弟去接你。少惹事，最近公司一大堆麻烦！’ …… 男人在一起聊女人，有钱的男人在一起，还是聊女人，只不过穷的时候，两个穷光蛋在一起是感叹生活艰辛老婆如虎，有钱之后，两个男人聊的女人，基本都不是老婆。 赵泽君只是没料到，王炎最后居然跟他扯到‘初恋’上来了。 初恋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赵泽君心想老子的初恋，上辈子穿越之前，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有次同学会遇到，已经长成了车祸现场，完全不敢相认。不过倒是过得一脸幸福。 好在王炎没在初恋的问题上讲太多，又说起了鹏城。 王老板这次去鹏城，同样是去做业务的，上次和赵泽君聊未来十年经济，聊到互联网和房地产，王炎对互联网不熟悉，只能试试水，他更多的还是想进军房地产，很精准的把目光瞄准了鹏城。 这次去鹏城，不仅是华阳集团，背后还有好几个苏南省的煤老板。 以王炎和他背后的那些人势力之大，如果在鹏城房地场做成了，未来十年，说不定也就没另外一位老王什么事了。 不过，王炎被人堵了回来。 鹏城和沿海的几个城市的本地大佬，对内地的煤老板很抗拒，王炎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即便拿下土地，在当地也会步步掣肘，于是只能作罢。 能堵住华阳集团以及苏南省几家煤老板的人，都不是赵泽君目前能接触到的层级，不过其中有个代表人物，赵泽君倒是如雷贯耳。 严格说起来，是2014年之后，赵泽君才听说过这个人。 名字就不说了，有个响亮的外号，江湖人称****沿海那边的本地人，号称酒店之王。 赵泽君一阵冷汗，这个嘛……拉到，自己还是少搀和为妙。 说说女人，聊聊酒店，时间过得飞快，飞机终于降落在建武市新民机场。 和王炎一起下飞机，走出机场，王炎的车一直停在机场车库，一名保镖去车库取车，赵泽君和王炎就站在路边聊天等车。 门口站了一排人，都在等车，在经济舱里带小孩随地大便的那个女人也在不远处，一会朝赵泽君这边张望几眼，一会朝远处瞧瞧。 还没等上两分钟，两辆三菱越野车刷的一下停在那个女人面前，一个头皮刮得锃亮，带着墨镜的大汉从第一辆车上下来，随手帮女人提起行李放在车上。 那个女人朝赵泽君这边指了指，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什么。 没一会，王炎保镖也开车回来了，五个人正好一辆车，赵泽君坐后排，稍稍有点挤。 机场距离市区有十公里左右，要走一段省道才能回建武市市区，在省道上开了没一会，司机忽然说：“王总，后面两辆越野不太对劲，好像在跟我们。” 省道两边都是荒无人烟的市郊，这年头私家车还不多，乘客大多都是乘坐半个小时一班的机场大巴回市区，省道上车很少，后面两辆越野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找你的吧？”王炎笑呵呵的问赵泽君。 “为什么就一定是找我的？”赵泽君不慌不忙的反问。 “我又没得罪人，建武市也没哪个会来拦我的车。” 话音未落，面跟着的一辆三菱忽然加速，刷的一下超过王炎的座驾，堵在前面，和后面一辆三菱一起，气势汹汹的把王炎的车夹在中间。 吱呀一连串刺耳噪音，三辆车一溜排停了下来。 两辆越野车车门打开，七八个大汉从车上鱼贯而下，把王炎的车围在中间。 开车的司机飞快的按下了车门锁，咔嚓咔嚓几声，四个车门全部落锁。 领头的光头走过来就拉后排车门，没拉开，他举起手里的合金棒球棍，狠狠的砸在侧面挡风玻璃上，哐当一声，玻璃顿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龟裂。 “刚才还说你是福将，一转眼就跟着你倒霉了。”王炎一脸无奈，语气却很轻松，说：“上次是老牛，这次是我，跟你一起坐车，还真是个高危工作。” 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在飞机上带小孩的女人从后面一辆越野车里出现。赵泽君理直气壮的说：“王哥，我见义勇为，仗义执言，难道不对？！” “不管你对不对。”王炎摇摇头，笑呵呵的说：“他砸了我车，就肯定是他的不对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打地鼠 赵泽君和王炎、牛胜利接触久了，发现这些煤老板的思维和普通人，甚至普通商人的确不太一样。 最显著的第一点，煤老板们遇到各种冲突，一般是不报警的。 赵泽君甚至怀疑，他们内心是希望隔三差五的，就有几个不开眼的，上门惹事。 这有点类似古代的江湖，武林盟主要维护自己的权威，彰显自己的力量，但碍于身份，又不能到处乱杀人，于是，那些主动挑战的愣头青，就成了最好的立威靶子。 哐当，哐当，哐当…… 车外面，几个人拿着棒球棍、铁棍，围着车一阵猛砸，没几分钟，车外壳就被砸得面目全非。王炎这车也结实，玻璃都快要被砸得看不清外面情况，满满的全是裂痕，可偏偏就是不碎，大概是防弹玻璃。 过路的车虽然不多，但还是稀稀疏疏的有几辆的，不过一看到这架势，都一脚油门加速离开。 那个女人气焰嚣张，从后面绕过来，接过光头手里的棒球棍，狠狠的砸在引擎盖上，破口大骂：“你不是爱管闲事吗？有种你滚出来啊，躲在里面装什么缩头乌龟！” 车里，王炎说了声：“撞。”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停在原地的汽车像受惊的野牛，冲着那个女人窜过去。 那女人一下子吓傻了，呆在原地，幸亏边上的墨镜光头眼疾手快，一把她拽开了。 轰的一下，王炎的车头重重的撞在前面的越野车屁股上。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对方，墨镜光头爬起来，居然从越野车里拎出来一桶汽油，拧开盖子就作势欲泼。 “我操？！到底什么来头，这么狠？”王炎嘴巴一下长得老大，坐不住了。 开玩笑，虽说这里是郊区，可毕竟是省会城市的郊区，光天化日在大路上纵火烧车，这影响也太恶劣了，连王炎自己都不敢这么干。 尽管对方可能是做做样子吓人的，可这一把不能赌。 人人都清楚杀人要偿命，可还是有人一冲动就把人杀了，万一真遇到有背景，脑子又不清楚的愣头青，一车人都得成烧鹅。 “好好好。”王炎给气笑了，一拉车门锁，推门下车。 刚跨出一步，一根铁棍就呼啸着砸过来，王炎朝前一窜，窜出去一米多躲开了这一棍子，抱着迎面上来的一个人滚到在地，对着脸就是一手肘，打在一处。 两个保镖几乎和王炎同一时间离开汽车，一个扑向王炎方向，一个窜上去就抢对方手里的汽油。 三个人，和外面的八个人动上了手，赵泽君正要下车，静静咔嚓又把车门锁上了，说：“您是王总的朋友，万一您受伤了，王总面子上过不去。您放心，王总会处理好的。” 说完，显得很害怕的样子，故意抓着赵泽君的衣服，说：“您就在车里保护我好不好？” “难怪王哥找你当秘书。不过静静姐，你这演技也太浮夸了点吧。行，我就在车里。”赵泽君摇头笑笑，看了眼静静抓住自己的手。 “谢谢赵总体谅。”静静放开了手，抿嘴一笑。 几句话的时间，外面的战局就发生了变化。 虽然是三对八，可王炎的两个保镖身手好的吓人，动作有效而凌厉，一下车就放倒两个，抢了棒球棍，接下来几乎就是一场一面倒的殴打。 相比之下，王炎的身手反而是最差的，虽然也打倒了一个，自己却被对方甩了一棍子在大腿上，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 好在两个保镖出手后，就没王炎什么事了，他呲牙咧嘴的扶着路边护栏观战。 “这两位这么能打，怎么早不出去？”赵泽君问静静，如果对方刚逼停，两个保镖就下车，王炎的车也不会被砸成破烂。 静静高深莫测的一笑，说：“早出去，就变成王总欺负人了。” 赵泽君一愣，继而用力点头：“有理！” 没几下，外面就倒了一地，看大局已定，赵泽君才一脚踹开车门下车。 静静扶着王炎在地上坐下，赵泽君说：“王哥，你这两个兄弟身手这么好，你亲自下来干嘛。腿怎么样了？” “弄他妈！”王炎骂了句方言，说：“本来想活动活动的，哪知道当老板久了，连架都不会打了。” “这几个怎么办？”赵泽君指指一地的狼藉。 八个人倒了一地，王炎的两个保镖拎着棒球棍，见哪个人还敢爬起来，过去对着脊梁就是一棍子。 然后就听对方惨叫一声，重新缩头趴在地上。 让赵泽君想到了一款游戏：打地鼠。 那个女人早就见势不妙吓得躲回了越野车，这次轮到她锁住车门不敢冒头了。 “行了行了，别打了，都挺可怜的。去把那女的揪下来。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来头？” 三菱越野车和王炎的车明显不是一个档次上的，车玻璃两下子就被砸开了，那个女人还要朝后躲，王炎的一个保镖拉开门，揪扯她头发就跟拽下车。 这时候发生了一件让赵泽君都有点不忍心的事：保镖探身进车拽女人的时候，车后排的小孩抱着保镖胳膊咬，保镖随手一甩，把小孩就像团垃圾一样甩回车里，咚得一下重重撞在车门上，小孩哇哇哇哭得凄惨极了。 瞄了眼王炎，见他就跟没看见似的，丝毫无动于衷，赵泽君到嘴边的话又回去了。 当初在战场上，王炎的很多战友就是被看似天真的孩子，看似温顺的妇女，还有老人，拿起枪从背后打死的，王炎自己也枪杀过老弱妇孺。经历过这些，他的心，估计已经比铁还要硬几分。 “战争会让人变成畜生。”王炎抬眼扫了赵泽君一眼，淡淡的说：“有些人变成了畜生，剩下的人才能做人。” “嗯。”赵泽君点点头。 女人被揪着头发，在地面上拖到王炎面前，她披头散发的刚要朝王炎身上扑，就被身后保镖一脚踹到，踩在后心上。 “你知不知道我男人是谁？！你们等着死吧！”女人兀自狂吼。 “你男人是谁啊？”王炎问。 女人挣扎着仰起头，眼神里全是怨毒，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你有种让我打个电话，我叫他来跟你解决！” 王炎挥挥手，示意保镖放开那个女人，说：“打吧。” 女人拿出电话，非常熟练的按下几个按钮。 “曹卫国，老娘跟你说，你要是不想我带着儿子被人打死，你立刻就来209省道！对，我差点被人撞死，他们还打了你儿子！”女人死死的盯着王炎，对着电话一字一句的说。 王炎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两道浓眉一皱，正色问：“你老公叫曹卫国？” “现在知道怕，迟了！你等着死吧！”女人挥舞着电话叫嚣。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惊雷无声 不仅王炎脸色变了，静静也是明显的怔了怔，两道挺好看的小眉毛一点点蹙起，疑惑的盯着这个女人。 赵泽君心里咯噔一下，看王炎这表情，难道这次提到铁板了。 以华阳集团的能量，对方至少是市里的核心领导或者省里的主要领导，可好像没听说过市里省里有哪个大领导叫曹卫国的。 静静从坤包里抽出一张餐巾纸递过去，问：“这位女士，你说的曹卫国，是不是华阳集团的副总，曹卫国？” 女人察言观色，曹卫国这三个字果然吓住了对方，气焰又一次升起来，啪得一把打开静静的手，冷笑说：“知道华阳集团是干什么的吧？我告诉你们，曹卫国就这么一个儿子……” “你是曹卫国的情妇，是吧？”王炎打断了她，嘿然一笑：“难怪不认识我。” 说完，指指自己的鼻子，对赵泽君说：“华阳集团的股份制企业，最大股东，董事长叫王炎，也就是我。曹卫国是副总，是第三大股东。” 女人愣住了。 赵泽君也愣住了。 我说谁他妈这么横，感情是你华阳集团的人？！ 这不好，他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反而搞的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小赵啊，要说你还真是个福将。”王炎却笑了起来，一脸捡到钱的样子。 “怎么说？”赵泽君心想这什么意思，我拉仇恨还拉出福来了？ 什么福？平安福还是敬业福？ “老曹啊，他想我这个董事长的位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老伙计了，我还在想着到底怎么跟他处呢，这次好……” 王炎在静静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本来我还以为今天是冲着你来的，现在看来，嘿嘿，公司有合作，说明华阳在互联网行业的第一步扎实的迈出去了，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王炎进一步树立威信。 毕竟公司里都是做能源的，还没有谁能在互联网、房地产行业取得明显进展。 “嗯，这样吧，也别15%了，我拿20%的股份出来。”赵泽君说：“你和王总讲清楚，当年华阳集团在我最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王总一直对我也很照顾，我心里是有数的。这个贴吧项目，本来就是全支持他也没什么，不过我还有后续动作，20%到极限了，否则贴吧没法发挥最大影响力。” “一定带到。”静静说。 赵泽君把静静送到楼下，上车之前，静静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赵泽君说：“哦对了赵总，王总的两个保镖都是专业的，那个小孩撞在后排真皮座椅上，没受伤。” “静静姐，你要不要这么细心啊？”赵泽君笑了起来，说：“跟你接触多了，我以后恐怕找不到能看上眼的秘书了。” “赵总过奖了。”静静扶着车门，低声说：“王总要镇住一大堆牛鬼蛇神，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您多体谅体谅。” “静静姐……”赵泽君随口就想说你这是要朝转正的路子上走啊，转念一想，王老板的私事，自己不便插嘴，于是点点头说了句理解，然后帮她拉着车门，送她上车。 隔壁老王的家事、政事，自己都操不上心，尽到心意就好。 要操心的，是贴吧。 而为贴吧操心的，现在已经远远不止赵泽君一家。 泽阅贴吧和腾讯合作的好友圈子，正式上线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欧阳家的神经病 就在2003年的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大陆的互联网行业集中出现了一小波热浪，在一周之内，三件各自独立，又好像在暗中相互关联的事件接踵而来。 第一件大事，百度贴吧正式上线！ 相对于百度李总在会议上提出三个月上线的要求，在整个研发部门的努力之下，百度贴吧的上线时间硬生生被提前了一大截。 从功能上看，百度贴吧和之前的泽阅贴吧几乎如出一辙，除了贴吧首页那个大大的熊掌之外，两个贴吧几乎就是一对孪生兄弟。 甚至，百度的贴吧还有一个音乐播放器，至于功能嘛，也泽阅播放器也相差无几。 项庄舞剑，志在沛公，好歹还用舞剑做个幌子。可百度贴吧连幌子都不要的，同样的功能，一致的操作界面，目前市场上仅有两家公司做贴吧，分明就是和之前的泽阅贴吧竞争。 百度贴吧出现的这一刻，尽管泽阅和百度双方官方没有任何声明，可人人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贴吧大战在所难免。 对于这场‘注定’之战的最终结果，各方人士的看法，出奇一致的统一。 论目前的硬实力、论将来发发展潜力，百度和泽阅都是各自领域中潜力最大，规模最大的公司。 然而要注意一点，他们分属不同的领域。 网络小说领域在搜索引擎领域面前，只能算是冰山一角而已，网络小说面对网络中的少数人群，而搜索引擎则面向全网。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外行说起泽阅，大多一副懵懂，没听说过的居多，谈到百度，只要上网就没不知道的； 内行人眼里，还是之前那句话，分布式话题讨论组模式的贴吧，天生就是为了配合关键字搜索引擎而生的产物，百度做贴吧，如有神助，泽阅做贴吧，不说逆水行舟吧，至少也是举步维艰，平淡无奇。 尽管对结果已经有了一致认定，可两家贴吧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百度势强，而泽阅贴吧的掌门人赵泽君，近一年来风头很劲，着实打了几个漂亮仗。 很多业内人士都在好奇，面对气势汹汹的百度贴吧，赵泽君会如何应对？能否像他当初在网络小说大战中一样，交出一份精彩的答卷！ 泽阅败给百度，不丢人，如果能进行一场精彩的战斗，即便最后落败，赵泽君本人的身价和知名度，非但不会受到负面影响，反而会节节攀升。 甚至已经有几家大公司，开始考虑要等这次赵教父滑铁卢之后，‘雪中送炭’一把，和他进行若干合作了。 从这个角度是上说，这几家公司特别希望赵泽君‘漂漂亮亮’的输掉这一场。 赵教父之前的气焰太盛，连百度的股份都想要，锋芒毕露，想和他合作，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如果这次被百度狠狠打击一番，想必能够收敛锋芒，更加‘务实’一些。 “王叔叔，你这次下注看走眼了吧，才买了泽阅贴吧的股份，百度就出了一个贴吧，你三百万怕是丢水里了。” 建武市的某家高档会所内，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用雪茄剪剪断一截来自墨西哥的雪茄尾，向王炎晃了晃，一脸懒洋洋的说。 “戒了。”王炎咳嗽了几声，摆摆手，才说：“人算不如天算，赵泽君这次即便输，也是输在命上，不是能力上。” “命不好，还出来混什么？”年轻人无所谓的耸耸肩，自己点燃雪茄，语气不屑的说。 “我是说，‘即便’。”王炎摇摇头，抬眼扫了对面的青年一眼，说：“即便，不是一定。” “但愿吧。德源的牛总把这个人吹上了天，我倒是想看看，这位牛石头的干爹到底有多牛？！” 王炎眼皮一番，淡淡的说：“小欧阳，听我句话，不要去和赵泽君别苗头，你当你的青年一代神话，他做他的创业者小教父，都是年轻俊才，至于就因为他抢了你点风头，两个人连面都没见过，就存了芥蒂吗？” “王叔叔，你的话我听。不过，人嘛，总得不停的给自己树个目标，找点对手，要不然不就没了进步的动力了？”年轻人嬉皮笑脸的说。 “我真不知道你们欧阳家的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们姓欧阳的，就没一个省油的灯，骨子里大概都是神经病。你也不想想，现在赵泽君还没资格当你的对手，你们的业务根本没交集。” “他不是有个房地产公司嘛？早晚会有交集的。” 王炎大概受凉了，又咳嗽了几声，皱了皱眉头，说：“小欧阳，我跟你说句实话，如果没有你家的影响力，都白手起家，你还真不一定是赵泽君的对手，到时候吃了亏，别说叔叔们没提醒过你。” 年轻人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真有我和赵泽君对上的那一天，王叔叔你别拉偏手就行。” …… 百度贴吧一出，江湖风云纷纷，依靠着百度的大力宣传和不计成本的流量引导，几天之内，访问量就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似乎很快就要抵消掉泽阅贴吧的先期优势。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赵泽君和泽阅贴吧会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业内的另外一个新锐巨头，腾讯忽然发布了最新产品：qq音乐播放器。 和qq音乐播放器一起发布的，还有之前泽阅贴吧播放器的三首网络歌曲。 真相大白，赵泽君之前捣鼓音乐播放器，最后给了腾讯。 腾讯和泽阅拉上了关系？！ 隐隐约约的，局面似乎有些乱了。 事涉腾讯，百度不敢轻忽，紧急召开了内部会议。 李总没必要去猜测泽阅和赵泽君的心思，因为这个对手太弱，不值得浪费宝贵时间，可是泽阅和腾讯一旦扯上关系，局势就立刻不同了，完全有可能对新生的百度贴吧造成巨大威胁。 会议刚进行到一半，刘总笔记本电脑的qq上，忽然弹出了一个窗口。 ‘邀请你的qq好友，一起来贴吧，组建属于你们的好友圈子，畅游贴吧！点此进入！’ 点击进去一看，正是泽阅贴吧的主页面。 页面中央，一条醒目的标题：创建我的好友圈！ 刘总大吃一惊，正要开口说话，一抬头，却见与会的几个人，都和他露出了一样的惊愕神情。 “你们……你们的qq上，是不是也收到了弹窗？”刘总声音干涩的问。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另辟蹊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 但是反过来说，对手往往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有的对手如山，你干与不干，他就在这条路上挡着，只要上路，必然会遇到。 但是选择队友的主动权，大部分情况下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赵泽君不得不承认，尽管后世腾讯的风评也不怎么好，可作为队友，还是很给力的。 好吧，后世的淘宝卖假货，百度做假广告，腾讯盗版全世界……没一个好东西，偏偏三个大坏蛋主导了大陆互联网经济，以至于有人说这是一片滋生坏蛋的土壤…… 当然，对着这种歪理邪说，赵泽君向来嗤之以鼻。 腾讯非常忠实的执行和双方签订的合作合约，朋友圈子上线以来，从腾讯的官方首页、qq软件界面的新功能键、到弹窗，进行了全方位的宣传。 甚至在聊天对话框里的最上方，都出现了‘朋友圈子’的官方提示。 广告弹窗更是不要钱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弹出来。 如果能打分，赵泽君这次给腾讯打满分。 “传闻果然不可靠，螃蟹是什么滋味，还是得自己亲口尝一尝才知道。” 面对腾讯方面的全力推广，赵泽君觉得以前对腾讯的看法似乎有失偏颇，虽然说推广朋友圈子，对腾讯同样有好处，但至少证明了，这是一家很有契约精神的公司。 契约精神，是现代商业社会的基础，也是长期深度合作的基础。 正看着屏幕，一股饭菜香味从外面飘进来。 “赵总，您的午饭。”佟会计捧着餐盘进来放在桌上。 说句题外话，赵泽君的办公室大门平时是敞开的。泽阅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则：任何人有事要聊，都可以直接找赵泽君本人谈。 最初的时候，日照还有些担心，会不会鸡毛蒜皮什么事都来烦赵泽君，影响他工作。可实施了一段时间后，却意外的发现，还真没有人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赵泽君。 相反，由于老总办公室的大门对所有人敞开，泽阅团队反而形成了轻松活泼的工作氛围，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这扇打开但并不经常进来普通员工的门，事实上成了赵泽君掌控公司最好的手段：只要这扇门敞开着，哪怕赵泽君不在公司办公，公司内部就很难出现一手遮天的人，更不可能出现上辈子某几个人的暗箱操作。 言归正传，泽阅贴吧和腾讯正是宣布合作之后，赵泽君和泽阅上上下下，打了鸡血一样，大部分时间都扑在公司里，时刻关注着局势的变化，赵泽君本人已经在吃住在公司快一个礼拜了。 不停的有好消息从外面办公室汇报进来。 宋云的技术团队暂时分出一半人手，加入贴吧项目组，定时将贴吧数据分析汇总，传到赵泽君的邮箱里。 贴吧的数量，在两天之内，就超过了原有贴吧总量，之后呈现几何式爆炸增长！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腾讯用户贡献的朋友圈子吧，腾讯接近一个亿的注册量，千万级别的用户基数，接近百万的同时在线量，这一切都通过朋友圈子，疯狂的涌入贴吧。 理论上，每个用户都能建立一个自己的朋友圈子，为了保证圈子的质量，加入的圈子设置了上限：二十个。 朋友圈子贴吧的繁荣，反过来又提高了泽阅贴吧的知名度，各种话题贴吧的数量和关注人数，同样在增加。当然，增速远远不如朋友圈子吧。 正如赵泽君之前对腾讯所说的那一番话，在双方合作之后，贴吧，隐隐约约已经成为了一个社交圈子。 按照之前的约定，贴吧可以适度的投放广告，目前所有的贴吧，包括话题贴吧和朋友圈子贴吧，都投放了广告，并且只有一条。 ‘泽阅中文网，小说阅读基地’。 于是贴吧的流量，一部分又进入了泽阅中文网。 至此，泽阅贴吧终于摆脱了需要泽阅中文网来引流的尴尬局面，流量全面超过了中文网，真正有能力反哺中文网。 由于腾讯二级页面导航、贴吧的宣传引流，泽阅中文网的访问量和注册用户也开始新一轮激增，彷佛又回到了最初创业的那段时间，时时刻刻数据曲线都在疯狂朝上窜的黄金时代； 连繁体版网站也跟着受益，腾讯的用户群体主要针对大陆，但在港台，也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qq作为社交工具。 相对于大陆，港台无论是地域面积还是人数，都毕竟是少数，但在帝国主义的几十年的投资之下，港台的互联网此时远远领先内地，网络传播速度惊人，贴吧、泽阅中文网很容易就能通过少量的qq用户，在当地的网络上传播开。 除了公司内部，赵泽君和腾讯方面始终保持了联系，胡凯在负责播放器项目的同时，充当了联络员。 腾讯那边的反馈也相当不错。 播放器在之前的用户基础上，经过腾讯的推广，已经完全找不到竞争对手。 之前还以为百度贴吧的播放器可能会造成麻烦，哪知道上线后才发现，双方的用户数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用户直接点击qq就能使用qq播放器，何必自找麻烦，再用另外一个软件？ 播放器尚在其次，腾讯的注册人数，同比增长了6个百分点。 “宋云，你们那边收集到的百度贴吧数据，尽快汇总报给我。”赵泽君用内线给技术组打了个电话。 …… 一地眼珠子。 泽阅不负众望，给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上演了一出好戏！ 之前谁都没想到，泽阅居然和腾讯联手了。 因为即便抛开双方的体量，仅仅以双方的业务而论，在之前，泽阅和腾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几乎没有合作可能性。 没有路，硬是被赵泽君用朋友圈子这个功能，硬生生的踩出来一条阳光大道！ 走在这条阳光大道上的泽阅贴吧，此时已经真正有了和百度贴吧一战之力，之前一面倒的结果预测，此时已成了老黄历。 吃瓜群众们的肾上腺素分泌加速了。 两家互联网行业的新贵，在贴吧项目上势均力敌，又牵扯进了另外一家巨头腾讯。这场仗，接下来会更加精彩。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亲自聊 百度李总了火。 隔着办公室大门，都能听到李总在里面拍桌子，把市场部几个头头骂的狗血淋头，甚至偶尔还爆出来两个脏字。 百度公司的员工都惊呆了。 李总在他们印象里虽然雷厉风行，有时候也会板起脸训人，但脾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过，更没有见过李总骂人。 像李总这类互联网新锐公司的领导者，个人素质普遍比较高，大多受到西方细想熏陶，在日常工作中，一般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用文明的方式沟通。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太罕见了，公司上上下下，从几个副总，到最底层的普通文员，一颗心都提溜着，连走路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惹火上身。 极少数的老员工依稀还记得，李总上一次这么大的火，那还是2ooo年。 当时百度的主业是为国内大型门户网站提供服务，绝大多数收入也是由此而来，李总坚持要转型做独立搜索引擎，受到投资者股东和老员工的一致反对，当时李总也是拍桌子骂了娘。 正是因为李总三年前的那场‘大火’，百度才没有在互联网寒冬中和那些门户网站一起倒下去，相反，成为了国内最大的搜索引擎，互联网流量动机，行业的娇子和宠儿。 所以在百度高层看来，李总火，就意味着百度遇到巨大的挑战，进入了新的转折点。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猪脑子啊？！” 李总把一叠报告狠狠丢在地上：“我不去盯着泽阅和赵泽君，你们市场部门也不盯？百度贴吧最大的竞争对手和腾讯合作，我们百度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开会的时候，看见qq弹窗才知道？” 面前站了一排市场部的高管，这些在大6互联网行业有头有脸的人，此时却像幼儿园里犯了错的小孩子，低头站成一排，大气不敢出。 “李总，为了配合我们的贴吧上线，市场部最近抽调了大部分力量进行推广……”市场部领导抽了个空，小心翼翼的说。 “我不听你们的解释！”李总一挥手打断了他。 由于手臂挥动的幅度太大，咚的一下手背撞上了电脑显示器，显示器晃悠着就要从桌上倒下来。 市场部负责人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显示器，然后紧张的问：“您手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 李总狠狠瞪了他一眼，甩了甩手，顺手松了送领带，语气才稍稍缓和了些，说：“之前qq爱那歌出来，我就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吧？让你们盯紧，再盯紧！你们呢？” “是是是，都是我们大意了，我们做深刻检讨。谁想到赵泽君这么点大个小公司，居然有办法能和腾讯拉上关系，腾讯也是奇怪了，为了一歌，就愿意和他们合作？” 李总本来火气已经下去了点，听他这么说，顿时又怒了，一拍桌子：“什么小公司？小公司怎么了？看不起小公司？！你们别忘了，百度最初同样是小公司，连写字楼都租不起，住在老刘家的房子里。你们市场部的第一笔工资还是借的，为了这笔钱，我和老刘去跟人家求了整整一个下午！” 砰的一声，实木桌子被拍的震动了一下。 李总脸色微微变得有些古怪，忍不住又甩了甩手。 “李总，您别气坏了身体，我们一定立刻想办法补救。”市场部负责人偷偷摸摸朝李总两次‘受伤’的手瞄了一眼。 “想什么办法？”李总目光在眼前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说：“泽阅贴吧起来了，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事，毕竟贴吧动摇不了百度的根基。可看到你们这样，我真有点怕了。咱们吃饱饭这才几年啊？百度还没天下无敌呢，外面还有个谷歌虎视眈眈，而我们内部呢？一个个就成了骄兵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们别忘了，我们做的是互联网，这是一个一夜之间，就能出现奇迹的行业！百度用了三年，赵泽君用了一年，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天才和奇迹，要是咱们内部一直这样，我看也别等别人来打，百度自己就先从瓤子里烂了！” 几个人被李总骂得不敢吭声，一个劲的点头。 狠狠的骂了一通，李总的火气总算泄了七七八八，重新坐下，问：“说说吧，准备怎么补救？” 说实话，市场部几个头头，压根就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能补救。 虽然出乎意料，但赵泽君用的却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和腾讯联手，绕开百度流量支持，另辟蹊径。腾讯的用户数量在那里摆着，双方合作的结果也非常好，百度能怎么样？ 无非用常规手段应对，加强百度贴吧的宣传，正面竞争。 “行了，你们去吧。”李总听了一会汇报，面露疲色揉了揉太阳穴，“哦对了，刘总回来没有？回来了请他来一下。” 没一会，百度cto刘总出现在办公室里。 “老刘你坐。”李总站起来关上了办公室大门，亲自给刘总到了一杯水，两人对面坐在沙上，才说：“一路辛苦了，本来这些事不该让你这个cto去做的，不过你和腾讯曾总打过交道，你去比别人更合适。谈得怎么样？” “不行。”刘总摇摇头，说：“腾讯方面不愿意转而和百度贴吧合作，一来是因为他们和赵泽君有合约，独家合作朋友圈子。二来，朋友圈子展度实在太快，目前形势一片大好，泽阅贴吧的规模又比新上线的百度贴吧要大，腾讯不愿意节外生枝，忽然换了合作伙伴，影响当前的局势；第三嘛，他们曾总私下和我说的，他们马总很欣赏赵泽君这个人。” “人才谁不欣赏，赵泽君要是愿意来百度，我……”李总下意识的想说，我可以给他少量的股份，可想了想，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像如果此时微软、电信这些世界巨头公司来挖他，说给他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股份，让他放弃百度，他同样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李总，你也别太生气，市场部那边尽力了，赵泽君这一手玩得太天马行空，任凭谁事先都防不住。”刘总劝了一句，继续说：“还是回到咱们的贴吧上，想想怎么竞争。” “争不过的。”李总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心里明镜一样，腾讯用户的粘合性太强，存在两个贴吧，腾讯用户当然是选择有自己好友圈子的那一个。 而腾讯用户是什么？简单来说，腾讯用户可以和全体大6网民划等号。 百度贴吧继续和泽阅贴吧争下去，不要说赢，连平手都很难维持，还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赵泽君这手乾坤大挪移使出来，百度已经不是在和泽阅竞争，而是在和腾讯打仗，打得还是腾讯的强项：用户粘合度！ “再找赵泽君聊聊吧，贴吧是个无限延伸的项目，两家来做，显然有过多重叠，谁都落不到好。”李总顿了顿，说：“这次我亲自和他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副教授 同样是新锐互联网公司，泽阅此时和百度的气氛有天壤之别，公司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尤其是贴吧项目组。 百度公司来电，对方的李总希望和赵泽君进行一次会晤。 虽然不知道百度具体的洽谈内容，但显然和贴吧有关。 主动联系泽阅，就意味着百度服软了，愿意让步！ “我看他们还敢不敢哄抬物价了，他妈的，一个竞价排名，坑了泽阅多少钱？想不到他们也有今天！”日照很解气的说，还少见的骂了句脏话。 “不能这么讲，人家吃的就是这碗饭，能坑到我们，是人家的本事。”赵泽君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随手把抽屉上锁，说：“这几天公司的事情你照看下，我去趟首都。” “你亲自去？”日照意外的说：“现在可是他有求于我们。” “得了便宜，咱们就不要卖乖了嘛。”赵泽君笑了笑，说：“百度毕竟是大公司，未来能合作的领域很多。” 日照点点头，刚才的几句‘气话’，无非是在背后说说解气而已，毕竟泽阅目前还是小公司，远远没有让百度‘下不来台’的硬实力。 也没那个必要。 “赵总，有句话我放心里很久了，公司里很多员工也都有些疑惑……”日照嘿嘿笑了笑。 “你说。” “贴吧项目，将来到底是在泽阅，还是分出去？”日照说：“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贴吧项目眼看着都要发展的比泽阅规模还大，虽然暂时不赚钱，可迟早都会盈利，继续留在泽阅好像喧宾夺主了。员工们不清楚未来态势，尤其是贴吧项目组的几个人，心里没底，不知道将来何去何从。对了，还有那些贴吧临时管理员，那可是接近两百人，大部分都是你的校友，这批人要是处理不好，很容易人心动荡。” 赵泽君想了想，早晚是要宣布的，与其让员工们猜心思，还不如给个准话，安定人心，于是说：“应该会分出去，你告诉大家，泽阅专心做好网络小说这一块，但是贴吧无论在哪，都会为泽阅提供最大限度的支持。至于贴吧项目组的员工和兼职管理员，我不会不管，未来的前途尽可以放心。” …… “今天会议就到这里结束，各位老师的材料评审组会尽快评审，公示结果。” 赵泽君在公司加班的时候，科大职称评审委员会也召开了本年度的职称评审会议。 顾名思义，职称评审委员会，主要负责校内教师的职称评级工作，别看平时学校里不显山不露水，可委员会真实权力很大，卡着老师职称关口。 大学老师职称申报，两种方式，由学校直接评定，或者向上级单位申报审核，无论是哪一种方式，都要过学校内部的评审委员这一关，一般来说，学校内部评审通过，基本就算是落实了，上级单位和校领导就是个橡皮图章，轻易不会驳回。 因此职称评审委员会的会员，都是校内的资深教授，行业内的一流专家。 会一开完，苏昀就急匆匆的离开会议室。 大二开学后，赵泽君算是彻底不想好了，十堂课里能旷课七八节，开学以来不是住在公司就是全国各地的飞，和苏昀离多聚少。 下午打电话说明天要去首都，晚上回去吃饭。苏昀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赶着去菜市场买点他爱吃的菜。 说起赵泽君爱吃什么，苏昀有些无奈，去又带着几分暖意的笑了起来。 赵泽君嘴上抹惯了油，每次吃饭，无论她做什么，哪怕就是泡饭咸菜，赵泽君都是一副吃了山珍海味的样子猛夸，好像只要是她做得，什么都好吃。 搞得苏昀这段时间成就感爆棚，十分热衷下厨，做菜似乎成了件很愉快的事。 可冷静下来一想，自己八成中了这坏小子的招，从上次黄山回来之后，赵泽君就没再下过厨，每次几句好话，就把自己哄得晕头转向，主动的抢着把做饭之类的家务都干了。 中招就中招吧，苏昀心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中这坏小子的招了，至少每天还有个男人一条狗等着自己去‘喂’，自己的任何一点付出，在对方眼里，都是有价值的。 刚走出大楼，沈教授就从后面追上来了。 “苏老师，你今年上报了评选副教授的材料吧？” 沈教授是评审委员会的成员，能看到老师提交的材料，苏昀现在是讲师职称，再进一步就是副教授，随口说：“是啊，我年限和论文要求应该都够了。” “要是能评上，三十岁的副教授，还是女性，那也是咱们学校的一桩美谈啊。”沈教授笑呵呵的边走边说。 苏昀礼节性的笑了笑，说：“但愿如此吧。” “不过嘛……”沈教授话锋一转，说：“苏老师，你是硕士研究生学历吧？评副教授，好像不太够啊。” 苏昀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沈教授，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大学老师评正教授是有潜规则的，四十五岁以下的副教授‘转正’，博士学历是个铁门槛，不过评副教授就相对简单的多，只要资历到了，都能通过。目前她的学历足够用，学校里硕士学历的副教授也一抓一大把，怎么会‘不太够’呢。 “我考虑过，抽时间考一个考一个在职的博士。”苏昀说。 “这当然最好，不过这次评职称，你也知道，有不少年轻教师提了副教授的材料，你目前的学历，的确是个硬伤。” 沈教授说完，若有深意的看了苏昀一眼。 苏昀淡淡说：“能评上最好，真评不上也没关系，我还年轻，将来有机会。” “咳咳……”沈教授却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一副关心模样，语重心长的说：“话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大学招收老师对学历要求越来越高，基本都要求博士。一步慢，步步慢，你今年评不上，明年学校又会有一批新的年轻教师冒头，你还是未必能评得上。我有内部消息，未来的评审会越来越严格，很快可能还要加上年龄限制。” 说着，拖长了语气，说：“小苏啊，你要好好把握这最后的机会啊。你放心，我在评审委员会，咱们两关系不错，能帮忙的，我一定尽量帮忙。” 成年人之间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很露骨了，苏昀脚步一顿，转身平静的看着沈教授，神色如常，但语气却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说：“沈教授，我们就是普通同事，和其他老师一样。职称的事，我说了，能评上最好，评不上也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 沈教授愣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回家干嘛？ 吃完饭，赵泽君和苏昀带着狗在校外，顺着一环路散步。 出了学校之后，苏昀一手挽着赵泽君的胳膊，赵泽君一手牵着狗，走了一截，在护城河边的长椅并肩坐了下来聊天，聊着聊着，说到苏昀评职称的事。 “副教授？”赵泽君扭头饶有兴致的盯着苏昀的侧脸打量着，笑得怪怪的，说：“好啊，我就喜欢教授。” “嗯？”苏昀眉头斜斜一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赵泽君趴在她耳朵边上小声的嘀咕了两句，苏昀这才明白，没好气的锤了他一拳，“你脑子里就这些乱七很快的展露了头角。赵泽君特意给编辑组的人打了招呼，点了包括雪红在内的几个新锐作家的名字，一年之内，这些人的书，网站全力支持。 雪红的推荐位，的确有不少原本该是‘血云’的。 也许是和煤老板们相处久了的缘故，也有可能这辈子穿越本就是个奇迹，赵泽君有时候会想到‘冥冥之中’这个四个字。 前半夜想自己，后半夜也得想想别人，雪红找谁惹谁了，好好的日子过着，被自己这个穿越者截了胡，自己既然已经得利，能补偿的，尽量暗中补偿他一些。倒不是说求心安或者什么道德感作祟，只是觉得冥冥之中，盈满院缺，似乎有它的规律。 再者，雪红的书，的确很赚钱，短短几个月，就在泽阅风生水起，和血云并称网络小说‘双狂’。 安抚了于哲几句，走出机场，老远就看见有人举着牌子，牌子上是自己的大名。 百度得知赵泽君亲自来了都，派专人专车前来机场迎接，非常热情。 做互联网生意和实体生意给赵泽君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互联网，无论是之前的浣剑、起点，还是后来的腾讯、百度，竞争得再激烈，但彼此个人之间，并没有私仇，相反经常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而实体生意，尤其是房地产……赵泽君觉得那是真正的战场，不仅会打击对方的事业，还常常祸及**。 言归正传，坐着商务车来到百度大楼，刚到前台，一位穿着西装，颇为面熟的男人就带着一群人，老远的迎了过来。 “赵总你好，我是李岩弘，欢迎来百度。” 如果说小马哥的面相是精明小天才，那百度李总就是标准的科班大师兄，一举一动，有板有眼。 “李总，久闻大名。”赵泽君大步走上前，抢先伸出了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一种历史的见证感油然而生。 先是腾讯，继而百度，再接下来，只差一个骨骼清奇老马，自己就见全了未来的互联网三巨头。 脸上挂着笑，赵泽君心想，按照这个模式展下去，将来某天，我是不是也会成个巨头？ 不过现在嘛，自己还距离巨头还太远，浑身上下，唯一勉强算得上巨头的，大概就只有苏昀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章 两全其美？ 赵泽君能主动到首都，亲自来百度总部拜访，无异于向百度方面释放出诚意和善意的信号。 因此百度方面接待的规格很高，完全超过了泽阅规模的公司在百度应有的待遇，派车去机场迎接，李总带着几位高层亲自接到大门口，就是对赵泽君诚意的一份回馈。 双方都表现出了诚意，为接下来的谈判开了一个好头。 “李总，受邀前来，极为承情。”赵泽君入座之后，几句客套话说完，开门见山的问：“就是不知道这次百度，想要和我谈什么？” “即然大家都有诚意，我也就直说了。还是关于贴吧的事。”李总正色说：“百度希望能收购你的贴吧。” 赵泽君看冲同样在场的作陪的师兄孙宏微微点头示意，才笑道：“上次孙总已经和我谈过了，开价一千万。” 办公室的目光随着赵泽君，一起落在了孙宏身上。 在这个场合里，孙宏仅仅是个作陪的中层干部，如果不是因为上次是他直接和赵泽君接触，他连与会的资格都没有，见大家都看着他，孙宏连忙摆摆手，笑道：“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赵总，这次我们李总和几位大老总都在，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 “赵总，百度有贴吧，泽阅有贴吧，现在连腾讯也插了一脚，我认为贴吧市场似乎太拥挤了一些。”百度李总先开口说。 “我也有同感。”赵泽君说。 李总接过话，继续道：“我的想法和上次一样，百度收购泽阅贴吧。赵总，虽然你很年轻，外界对你的看法也不尽一致，但我个人认为，你对互联网行业，对web2.和贴吧项目，有着深刻的理解。应该知道，贴吧在百度手里，才能物尽其用。” “您说的一点也没错。”赵泽君呵呵一笑，话锋一转：“但是呢，屁股决定脑袋，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贴吧能不能物尽其用，发挥最大功效，成长为web2.0的先锋项目，并不是要重要。” “嗯？”李总微微一愣，百度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不重要，不重要你花那么精力做泽阅贴吧？ 赵泽君在周围不解的目光中，解释说：“互联网的魅力就在于无穷性，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即便没有贴吧，也会有数不清的优秀项目出现，所以说无论贴吧本身能发展到什么规模，仅仅都是互联网中的一朵浪花而已。我更看重的是，贴吧到底能为我带来什么，如果它只能为百度带来将来，那我宁可固步自封，守着泽阅贴吧的一亩三分地。” 李总明白了赵泽君的意思，还是要卖个高价，点点头说：“这是当然，即然要谈，价钱和上次当然不一样。” “价格嘛，早就不一样了，不瞒您说，腾讯的马总给贴吧的估值，是1500万。” “1500万？” 百度最初给贴吧估值1000万，已经是溢价了，腾讯的估价因该是在双方正式合作之前，居然估得还要高出50%，腾讯马总就这么看好这个项目？ 赵泽君解释说：“当时看来，这个价格是溢价的，不过嘛，我的播放器和几首歌是送给腾讯的，好歹也是百来万。至于现在嘛……”赵泽君微微抬头，说：“泽阅和腾讯合作，时过境迁，贴吧价值已经要超过这个数字了。” “好，不谈当初，只看现在。赵总，你如果愿意卖，开一个价。”说完，李总立刻就补充了一句：“但是百度的股份绝对不行，钱上面，我们可谈。” “当初我就开过价，一千万美金。”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 “赵总……”李总却笑了，说：“你觉得一千万美金，买贴吧，有可能吗？百度的信息是公开的，您应该知道，百度前两轮融资，一共才融了1千万美金出头，却付出了超过50%的股份！而百度去年的全年总收入，只有不到六千万人民币。” “但据我所知，今年百度的年收入，应该超过一个亿。”赵泽君打断了李总。 李总眉头飞快的跳了下，百度今年的收入的确稳稳超过一个亿，但这是内部估算出来的，只在中高层会议上宣布过，赵泽君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且我坚信，用不了几年，百度一定可以上市，到时候，一千万美金，一个亿人民币，对于百度而言，不敢说九牛一毛吧，但绝对不再是一笔大钱。”赵泽君说。 “你这么看好百度？”李总更意外了，即便连他本人，也不敢说像赵泽君这样百分之百有信心。 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在百度的前途问题上，赵泽君无须任何心理挣扎和判断。 “那就当是我下了一个赌注好了，我赌百度有前途，愿赌服输。”赵泽君轻松的说。 “感谢你对百度的信任。”李总点头致意，说：“可百度的未来是未来，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一千万美金买贴吧，不要说百度，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 “如果我不需要百度出钱呢？”赵泽君问。 “什么意思？” “我刚才说我赌百度有前途，即然是赌，那就有赌注，贴吧就是我对百度下的赌注。”赵泽君的声音清晰的在会议室里响起：“我愿意用贴吧，换百度的股份，除了股份，还有其他一些东西，但股份，是最主要的。” “赵总，刚才我已经说了，股份不可能……” “李总，您先听我说完。”赵泽君反过来打断了李总，不紧不慢的说：“百度之所以不肯给我股份，无非是两个原因：百度已经让出了太多股份，接下来融资，需要的不是钱，而是有影响力，能帮助百度上市的公司，显然，我没有这个能力；第二嘛，股份太分散，管理层容易失去控制权。” “是的。”李总承认。 “可如果我有办法，解决这两个问题呢？”赵泽君问。 “那不妨说说，我洗耳恭听。”李总笑着问。即然要股份，怎么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一百八十一章 难缠的人 “先说第一个问题，影响力。”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开口，“各位大概还不知道，为了获得腾讯的支持，我已经进行了贴吧的第一轮融资。一千五百万的估值，融资的对象有两家，腾讯占股20%，苏南省华阳集团占股20%。” 腾讯在场人都是清楚的，可跨行如隔山，华阳集团在能源行业虽然是大企业，在可互联网行业就名不见经传了。 李总的秘书飞快的在笔记本上打开百度主页，输入华阳集团几个关键字搜索，将屏幕转向李总。 “能源行业？”李总看了一眼屏幕就是一愣，转头意外的说：“赵总，你的业务还真广，连能源行业都有涉及？” “说白了，就是煤老板。”赵泽君呵呵一笑：“不过可不能小看这些煤老板，都是闷声发大财，手眼通天的主。单纯的比资金，比目前的企业体量，甚至比政府关系，咱们这些互联网公司，除了极个别在海外上市的，恐怕都远远不如这些煤老板。” 赵泽君这句话，就是在提醒李总，华阳集团，就是一位有‘实力’，能在某些方面帮得上百度的合作伙伴。 “当然，能给百度最大帮助的，可能还是腾讯，毕竟都从事互联网行业。”说完，赵泽君又淡淡补充了一句。 办公室里百度几位老总目光飞快的接触了几下。 腾讯、华阳集团，一个互联网新贵，一个实业巨头，有了这两家公司入股贴吧，赵泽君的确有了注资百度的资格。 虽然和百度之前瞄准的那些大机构相比，赵泽君的资格还显得很薄弱，但的的确确，已经拿到了入场卷。 “说来说去，赵总你还是想要百度的股份。”李总无奈的摇头一笑：“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被人欣赏和看重，是这么头疼的事情。” 百度的几个人都附和着苦笑，以前的百度是到处拉投资，找人入股，现在呢，人人都挤破了头想要入股百度，百度反而为难起来。 “赵总，那么说，你手头还剩下60%的贴吧股份，你想用这60%的股份，换多少股份？”李总问。 “不是百分之六十。”赵泽君摇摇头，说：“是80%。” “嗯？”李总不解。 “华阳集团的20%目前还由我代为管理，我有信心说服对方，一起交换股份。”赵泽君眨眨眼睛，开玩笑一样轻松的说：“现在想要百度股份的人，可是多得很呢，如果能用贴吧股份换成百度的，傻子才不乐意。” 李总沉吟片刻，问：“那你要多少？” 赵总想了想，说：“3%。”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李总和百度的一众高管，都在心中飞快的盘算着。 贴吧的估值，是1500人民币，当初是溢价，现在其实也略有溢价，但基本浮动不大。80%贴吧的股份，就是1200万。 而百度在第二轮融资中，百度估值是2600万美金，大约2.3个亿人民币，3%，就是不到700万人民币。 算起来，3%的股份并不多，赵泽君好像还略微吃亏了。 但是，百度的第二轮融资，是两年前的事！也就是说，两年前的百度就已经价值2.3亿！ 如果明年进行第三轮融资，百度内部有过精算，百度的估值，保守估计要超过1.5个亿美金，也就是差不多14亿人民币。 3%就是5000多万人民币！ 更关键的一点，经过两轮融资之后，百度管理团队，已经出让了55%以上的股份，手头股份剩下不到45%，如果这次又拿出3%，明年进行第三轮融资，管理团队手头的股份过于稀薄，很可能导致百度易主。 3%看起来不大，一旦真的发生管理权争夺，很可能是举足轻重的一块。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赵总，3%的股份，太多了。”李总终于开口，缓缓摇头说。 赵泽君想了想，问：“2.5%呢？” 李总想都不想的又摇头。 “2%！”赵泽君说。 “赵总，我实在不理解，你对百度的信心从何而来？”李总很无奈的问，对方为什么坚持宁可放弃贴吧这个有前途的项目，用来换一丁点前途不确定的百度股份？ “李总，我说过了，这是一个赌注。我用贴吧这个对于我而言，并非主业的业务，换一个将来无限的可能，我觉得很值得。”赵泽君淡淡一笑，“钱有很多种做法，实体、互联网、投资都能赚钱，我既然暂时不缺钱，为什么不投资我看好的企业呢。” 目前的百度，仅仅是一个年收入一个亿的互联网公司，连国内一线大公司都不算，远不能和三大门户网站相提并论，甚至不如这两年游戏做的风生水起的盛大。 但是，即便是李总本人，也绝对想不到，百度04年上市当天，市值就已经接近9亿美金，之后由于政策原因，谷歌退出大陆市场，百度股价一路飙升，市值稳定在千亿美金左右。 “1.5%。”李总最终吐出了一个数字。 赵泽君忍不住笑了，说：“1.6%吧，我和华阳集团好分配点，我分四分之三，1.2，他们分四分之一，0.4。” 李总一愣，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好。1.5%怎么就不好分配了，除以四又不是除不尽。 这个人还真是……按照之前孙宏的话来说，难缠。 “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赵泽君忽然开口，说：“我和华阳集团，只持股，不参与管理，委托百度管理层，严格说是李总你本人行使权力，任何时候，李总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这么一来，第二个顾虑，股权稀释的问题就业迎刃而解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同意用百度1.6%的股份换取贴吧80%股权。”李总最终拍板。 “不急，李总，刚才我说了，除了股权，我还有些其他的要求。放弃管理权，是有条件的。”赵泽君悠悠的说。 李总一口气堵在胸口，回头看了孙宏一眼。 孙宏还真没说错，这个赵泽君完全不像个20岁连苏南省都没出去过的大学生，好像天生就懂的谈判技巧，一环扣着一环，只要顺着他的思路走进第一个环，就只能一步步按照他的路子走下去，偏偏他的想法又充满了吸引力，让人很难拒绝。 第一百八十二章 首页导航 赵泽君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李总，我个人也是百度的忠实用户，使用百度的频率很高。” 不过百度方面几个高层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风格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对方很擅长旁敲侧击，跳出局外，从一个客观的角度，去阐述一个现象，进而支持他自己的观点。 偏偏这个被他阐述的现象，对另一方，也有极大的帮助，使得对方愿意主动的去支持他。 按照春晚流行起来的话来说，可以说赵泽君是个大忽悠。 但是，一个不能深刻理解行业，深入了解对方的人，怎么可能‘忽悠’的住那些人精？ 李总心想我第一次和资本谈判，拉到了12o万美金，说到底，不也是一种忽悠？ 果然，赵泽君接下来的话，让百度众人深有同感，“每次进入百度的主页，都给我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偌大一个页面，只有中间一个搜索栏，太可惜了。哦对，最近百度在搜索栏上，加入了百度贴吧，我认为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创意，通过页导航栏，直接把百度的流量优势，转化到具体的项目上。” 当前的百度页还很简单，没有后来的图片、新闻、视频一系列导航，只增加了贴吧。 李总立刻就明白了赵泽君的意思：“你希望百度利用页帮你进行宣传，增加泽阅的导航？” “为什么不呢？”赵泽君笑了笑，继续说：“百度页上的一级导航寥寥无几，如果我没猜错，将来百度因该会加入更多的导航链接，我希望，我能在这些导航链接中，占据一席之地。” 赵泽君一番话说完，李总第一反应，并不是赵泽君的胃口是否太大了，而是猛地转头去看在场的几个高层！ 见鬼了，百度高层出内奸了？！ 在百度的规划中，品牌年，也就是明年，整体布局分为内外两部分。 外部，拉拢盟友，通过第三轮融资，联手一批有大背景和影响力的机构，为百度保驾护航，为上市做准备； 内部，修炼内功，具体来说，正是赵泽君所说的，开一系列产品，为用户提供多方面的服务，通过百度页的导航链接，进行流量引导，让这些产品‘开花结果’，为百度带来回报。 其中贴吧项目，是最重要的一块。可惜被赵泽君扰了局。 问题是，这些未来规划，是百度的内部机密，赵泽君怎么会知道？ “李总，您不用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我能想到这点并不奇怪。” 赵泽君开口，解释了对方的疑惑，说：“我上大学之后，除了创业，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在做两件事。第一嘛，在学校里到处流窜听讲座，各种各样的讲座，丰富自己的知识面，开拓眼界，时刻紧跟世界潮流，您也知道，我没有去外国留学的经历，出身也很普通，甚至都没怎么离开过苏南省，眼界格局都有限，所以只能靠着后天去弥补；” “诸葛亮安坐茅庐，却知天下事。赵总颇有古贤人之风。”李总插了一句嘴，语气却是由衷的。 “不敢当。”赵泽君点点头，才继续说：“第二件事，我一直在研究国内新锐互联网企业，严格来说就是腾讯和百度的模式。才得出刚才的结论。” “你认为腾讯和百度的模式是类似的？”李总眉头微微一挑，“不妨聊聊你的看法。” 赵泽君点点头，说：“两家公司的模式在我看来，都是建立在一个‘流量动机’的基础上，分为三步走。第一步建立自己的核心主干产品，也就是流量动机。腾讯是qq，百度是搜索引擎，在这一步上，百度走得要更好，因为百度的搜索引擎技术含金量更高； 第二步，利用主干产品，培养出一片肥沃的‘用户土壤’，目前看来，两家都不错，腾讯有了上亿的注册量，是国内最大的社交聊天工具，几乎上网的人都在用，百度是国内最大的搜索引擎，流量惊人； 但是这两步，都是打基础，并不能为企业带来直接利润，或者说，并不是企业未来利润的最大增长点。” 赵泽君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着，百度一众人安静的倾听着，偶尔还会有人微微点头。 也许赵泽君的分析不能说百分之百正确，但这是第一次有外人，系统性的对百度模式进行总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由一个互联网界的新锐，从客观角度提出的看法，对于整个百度的未来展，都有重要的意义。有些甚至是启性的。 赵泽君继续侃侃而谈，“腾讯依托qq软件，培养出一大批用户土壤，从土壤里吸收的养料，送到枝叶里，帮助腾讯各种产品开花结果。同样的，在经过了前几年的积累之后，百度的用户土壤已经足够肥沃，主干搜索引擎的领先世界。而第三步，讲土壤中的养分，也就是流量，通过主干，输送到枝叶里，让这颗大树枝繁叶茂，开花结果，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第三步，也是未来百度和腾讯在很长时间内的主要工作，所以我说，未来百度一定会在主页中，加入更多的导航，正如qq软件提供各类功能一样。” 会议室里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李总轻轻的拍手鼓掌。 “很精彩的分析，即便我自己来做，也不可能更好。世上的成功，果然没有侥幸之说。”李总半开玩笑的感慨说：“江山代有人才出，听了你这番话，我甚至一种强烈的紧迫感，很担心成为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如果互联网是大海，那么就能容纳百川，所有的海浪，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赵泽君笑了笑。 “千帆并进，万舸争流！”李总目光一闪，转头看向周围的人，笑道：“刚才赵总还说他的格局有限，如果连这种格局都是有限的话，我们在座的各位，恐怕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格局了。” “李总过奖了。”赵泽君可不想在这种场合拉仇恨，话锋一转，说：“即然百度要加导航，为什么不能给我一块呢？” “因为百度的页面空间毕竟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的添加导航链接。仅仅为你的小说网站，就增加一个页导航，百度付出的代价太大。”李总说。 赵泽君反而摇摇头，说：“我刚才大概没说清楚，我不需要页导航。而是二级页面导航的第一位。比如这么说吧，假设有页有一个导航，叫做‘音乐’，而当前的互联网行业中，有n家公司做音乐，点开之后，我需要我的产品在第一位。当然，如果百度公司自己也做音乐，那么优先百度，我排名可以第二。” “简单来说，就是在搜索引擎上增加一个‘小说’一级导航，点开之后，泽阅中文网的内容优先显示？”李总琢磨着说：“可是，即然百度没有小说业务，我为什么要开这样一个链接呢？” “李总说得正是我们想问的。”刘总也开口说：“比如说页里，添加一个……嗯，比如说游戏导航链接，百度却没有相关项目，点进去二级页面中，是盛大游戏，是网易游戏，无异于牺牲了百度页面的简洁，为他人做嫁衣。” “互联网的特点就是合作共享，我认为没有百分之百为他人做嫁衣的说法，提升对方游戏的同时，也为百度带来了流量和用户粘合度。” 赵泽君果断的纠正了刘总，说：“百度没有小说业务，没有视频业务，没有图片业务，没有音乐业务，没有游戏业务、没有博客邮箱论坛业务……等等等等，但通过加入小说、图片、游戏、视频、音乐、博客邮箱论坛等等主要分类导航，却能够成为互联网用户的统一门户。” 顿了顿，用煽动性的口吻说：“用户只要来百度，就通过导航轻易可以找到任何他们想要的服务。而百度的触手和影响力，会蔓延到互联网行业所有的主要领域！到时候，百度将会有怎么样的品牌效应，不言而喻。再者，百度目前虽然没有对应的项目，但将来难道也没有？有了品牌效应和页的导航列表，百度随时可以进军任何一个感兴趣的领域，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投对象 ???r?[i???as??!?6#t??nn(??ga?kpf??n???.??9??}??n??整整一个上次，和百度高层聊天的内容，几乎就是帮助百度完成未来的‘战略规划’，甚至连实施方案都想好了。\r 对于百度高层而言，自然就有自己的规划，在大方向上，和赵泽君提出的几乎一致，细节上，正如李总之前想的那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赵泽君的话语，和百度内部的规划相互印证，取长补短，参考价值极大。\r 在分析清楚未来的局势后，双方都同意第一点：赵泽君的要求，和百度的未来大规划拥有高度契合性。\r 对于百度也好，之前的腾讯也罢，赵泽君要求合作的具体条款和方式，都是‘顺潮而动，推波助澜’，同时手里还有着对方看重的项目，因此并没有花太大力气，最终摘下了他想要的‘桃子’。\r 用股份的管理权，换得了百度对于他的大力支持。\r 具体包括。\r 第一，在百度首页的添加‘小说’导航页面，目前由于网络小说行业泽阅一家独大，导航页面的二级页面，不以网站排列，而是以当红热门书籍排列。\r 按照这种排列方式，几乎九成以上都是泽阅的小说。\r 宣传泽阅，是眼前的直接利益。\r 第二，在未来百度陆续加入的首页导航中，赵泽君控股的产品，将拥有仅次于百度产品的优先序列。比如‘音乐’导航，百度音乐排在第一，泽阅音乐排在第二，剩下的依次排列，如果没有百度音乐，泽阅音乐就是第一位……当然了，目前的泽阅音乐已经是‘腾讯音乐’，并不能享受优先序列条件；\r 这是未来的长远收益，理论上来说，赵泽君未来做任何项目，只要和百度不冲突，都可以得到百度最大的宣传支持。\r 这一点上，李总留了个心眼。\r 赵泽君要这条要求，显然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摆明了不甘于只做网络小说，将来还会在其他互联网项目有所建树。\r 百度在这一条之后加了两个限制：三年之内有效，并且每年只能有一个项目享受优先排序。\r 由于今年的指标已经用在泽阅身上，换而言之，接下来两年多时间里，赵泽君最多还能有两个项目，受到百度无条件全力推广。\r 三年之后，或者有更多的项目，就必须和互联网其他公司一样，根据百度的规则，竞价或者以其他方式进行排序。百度不可能为了一个项目，无休止的帮赵泽君白宣传引流，还是用最好的位置宣传。\r 第三，百度贴吧中的一众小说吧，在泽阅新书发布24小时之内，不得出现盗版，百度有义务删除24小时之内的盗版，不应以‘网友发布和百度无关’等任何原因推诿不作为。\r 这是赵泽君最后临时起意，加上的一个补充约定。\r 对于百度，无关痛痒，对于泽阅，却能起到很大的正版推进作用。\r 至此，曾经昙花一现，辉煌一时的泽阅贴吧、泽阅播放器，彻底易主，成为历史。\r ……\r 在送别赵泽君的时候，李总饶有兴趣的问：“赵总，我想问一问，你对于腾讯和百度的模式分析非常精彩，而你自己呢？泽阅中文网可以产生利润，但网络小说利润有限；也能提供流量作为发动机，可惜，动力同样有限。当然，这个问题涉及你未来的规划，可以不回答。”\r “我？”赵泽君哈哈一笑：“我就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腾讯和百度两颗大树上，不停的为你们传播花粉，帮助你们开花结果，而我来回搬运，用你们的花粉酿我的蜜，说起来，赚点苦力钱而已。”\r 赵泽君这番话半真半假，不露声色。李总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在美国大淘金时期，数不清的美国人前赴后继赶往加州淘金，建立了大批淘金人营地，而真正发财的，却不是淘金人，而是在淘金人营地周围卖水卖日用品的小商贩。那我就预祝你，能成为那个真正发财的人！”\r ……\r 刚离开百度公司，在去机场的路上，赵泽君就第一时间联系了腾讯。\r 从法律规定角度来看，未上市公司的大股东转让股权，是个人行为，无须经过其他股东批准，赵泽君把贴吧股份给谁，给多少，根本不用和腾讯说。\r 但从合作角度而言，赵泽君觉得有必要由自己主动知会腾讯。\r 事前出于种种考虑，不能告诉腾讯，在事后，哪怕腾讯有所不满，甚至大发雷霆，赵泽君觉得自己也应该主动去面对，取得对方理解。这是道义问题，也涉及到未来的合作。\r 胡凯听说赵泽君一转手就把贴吧全卖了，当时就在电话里大发雷霆，差点没骂人。\r 前几天还持弟子礼和赵泽君请教播放器运营良方，一转眼就不顾风度发飙，可见胡凯和腾讯的怒火有多大。\r 说好了和你合作，你要的我都给你，一转眼，你就把项目给卖了，两手一甩，嘛事不管？\r “胡总，骂够了没？”赵泽君对着手机唾面自干，等胡凯一肚子气发得差不多了，才笑呵呵的说：“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r “你说！赵总做生意不能这么玩吧，太不讲道义了！”胡凯没好气的说。\r “我把贴吧，卖给百度了。”赵泽君说。\r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默。\r 胡凯不吱声了。\r 很快，腾讯事业部的曾总给赵泽君打来了电话。\r 曾总第一时间确定之前和赵泽君的约定，在转手给百度之后是否依旧有效？\r 获得了肯定答案，曾总也是沉默半晌不语。\r “赵总，我该怎么说呢……”曾总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即然之前的约定依然有效，贴吧在百度的运营下，只会比之前更好，腾讯能得到的更多，甚至能借此机会，和原本根本没有合作领域的百度产生交集，对于朋友圈子和腾讯未来发展而言，都是好事……\r 可是赵泽君这个‘戏法’，变得让人眼花缭乱。\r 远在鹏城的曾总，立刻又向腾讯首席执行官马总汇报了情况。\r 小马哥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坐在办公桌前，沉吟不语。\r “马总？”曾总试探着问。\r 小马哥忽然笑了起来，说：“这是好事啊，你想过没有，我们的三百万风投，转眼就升值了。”\r “啊？”曾总没想到马总居然会在乎那点小钱。\r 小马哥自顾自的说：“以后我们应该多关注关注这位赵总，让市场部门的人时刻注意他的动态，他如果再做任何互联网项目……”\r “怎么样？”曾总问。\r “他以后有任何项目，我们第一时间想办法投资。这是一个会变戏法的创业者，他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与其招揽或者和这种人竞争，倒不如安安心心的当投资者，投资者这种人，比做企业的回报率要大得多。”\r 马总随手关上了面前的文件夹，笑道：“风投，也是我们未来的项目之一嘛。”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人才储备梯队 ??5?i4???j?;r?v?3vd?产:????o????n?嚝???lk??打交道，要注意技巧，有时候赵泽君甚至不介意放低姿态。\r 但和华阳集团打交道就简单的多了。\r 王炎最初还以为赵泽君在开玩笑，用20%的贴吧股份，换了百度的0.4%的股份，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r 百度是什么，在王炎这些外行人的眼里，百度就是最厉害的互联网公司，比国内目前顶尖的互联网公司三大门户站知名度还要高。\r 他们上网也许不会去三大门户网站，但百度是绝对缺少不了的。\r 在国内，能和百度相提并论的，只有谷歌。\r 谷歌是什么层次的企业？不用赵泽君介绍，王炎一清二楚，华阳集团是苏南省巨头，谷歌，是世界级别巨头。\r 20%股份听起来很多，可这是贴吧的百分之二十，0.4%看起来好像少，但百度的股份，含金量比贴吧的不知道要高出多少。\r 百度的潜力大，前景好，这是众所周知的，越是这样，股份越显得金贵。\r 有多少王炎这个层级，甚至比他还大的老板，都想弄点百度股份，最后统统铩羽而归。\r 获得百度股份，对王炎本人和华阳集团的意义远远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r 炎带着华阳集团，在互联网行业中第一战取得了巨大成功，同时他本人的权威和能力，再一次得到彰显。\r 这就是‘势’，这就是‘时’，时运来了，就有更多人愿意朝王炎靠拢，王炎就能顺势做很多正常情况下很难做的事。\r 那话怎么说来着，在苏南省的煤老板中，华阳集团是投资互联网最成功的……\r “你小子行啊，真把手插到百度里了！”王炎心情大好，：“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抽个空，请你去澳门玩玩。”\r 赵泽君呵呵一笑，王炎单身汉一个，父母去世，无妻无子，他能潇洒的开，自己有时候还得考虑更多。\r 回到建武市之后，因为贴吧出售，需要处理的后续问题还有很多，赵泽君着实忙了几天。\r 首先是公司内部的贴吧项目组。\r 贴吧没了，项目组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项目组的这批人要转岗，安排新的岗位。\r 这批人人数比较少，还容易安排。\r 真正的大头，是贴吧之前招聘的大量临时兼职管理员！\r 当初拿出了两百个名额，暑假期间几乎满员，开学之后，人数有所减少，但也超过了一百五十人。\r 兼职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稳定，工作人员不稳定，岗位同样不稳定，就算不管这批人，也挑不出赵泽君半点毛病来。\r 但赵泽君觉得，这批有一定工作经验的大学生，是一笔宝贵的人力资源财富，这些人有文化底子，暂时没受到社会上歪风邪气的侵扰，可塑性很强，而且对泽阅有一定了解和感情，对自己嘛，大多数还有种崇拜之情。\r 最后定了一个大方针，这批人的走向大概分为三类。\r 第一类，继续从事贴吧兼职管理。百度方面经营贴吧，同样需要兼职管理员，网络又不受地域限制，况且之前这批人已经是‘熟练工’，百度愿意接收一部分。\r 第二类，学业繁忙，或者不想继续兼职的，泽阅多发一个月的工资，双方好聚好散。这一类人大约不到五分之一。\r 第三类，即想继续兼职，又不愿意跟着百度，或者百度不接收的，通通由赵泽君来安排。\r 泽阅中文网规模不断扩大，业务量激增，老员工经验也与日俱增，正是需要一批‘新血’的时候。\r 让军子过了一遍，从中选了少量懂技术的人，充实到水军队伍里。\r 还有一部分人，在征求了对方意见之后，赵泽君给发到了泽建公司。\r 泽建公司颇有点‘外强中干’，这倒不是贬义词，而是泽建的现状。\r 在宜江市，泽建已经打开了局面，虽然尚未有承接大业务的能力，可是像工商局家属楼分包业务这类的中型工程，还有各种各样从装修到拆迁的小工程，一件接着一件。\r 和大多数建筑公司起步时候一样，泽建多的是业务人才，施工队、包工头一抓一把大把，但非常缺乏对内的管理人才，连普通文员、会计都缺。\r 在泽建，做业务能赚到钱，做内勤管理嘛，实在没啥前途。对于求职者而言，选择当文员，无非就是图一个稳定轻松，而泽建这类‘有着道上背景的建筑公司’，还是小公司，显然不是首选。\r 招文员难，找有能力有水平的文员更难。\r 其实这个问题，在泽阅同样存在，任何创业公司最初阶段的目标是做业务，以能生存下去为第一要务，往往就忽视了内部文职工作。\r 比如泽建，到现在为止，人力资源、会计，甚至是法务，都是梁实一个人在抓，手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入职离职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人手即少，且不稳定。\r 而梁实本人的主要工作呢，反而却是施工设计监督。他是泽建的工程部主管。\r 内务管理，就是在混，就是在应付，混过一天是一天。\r 泽阅也好不到哪去，连几个律师都是外聘的，会计小佟整天从早忙到晚，手下就一个人女学生兼职，忙得几乎要吐血。\r 以前七络上继续兼职，只不过东家换成了泽建。\r 剩下来的四十多人，同样以兼职或者毕业生招聘的方式，一股脑接受进泽阅中文网。泽阅业务拓展的太快，哪方面都缺人手，不仅仅是后勤管理和普通文员，编辑部、市场部天天在叫人不够。\r 六十个各类专业的大学生，同时充实进两个公司，像是为熊熊燃烧的炉火，及时的添加了一把干柴。\r 老员工带新人毕业生，兼职学生作为储备力量进行培养，赵泽君手下的人力资源梯队终于有了雏形。\r 在之前大规模的兼职招聘影响下，建武市的几所大学，尤其是科大，俨然成了赵泽君的后备人才储备基地。 第一百八十五章 蜘蛛侠 @03??r?v`?{??;l??{^rf??3?n???o?????b?lb??吧股份转让，在互联网行业不亚于投下一颗重磅炸弹，谁都没想到，这场来势汹汹的贴吧大战居然根本都没打起来，就已经和平落下帷幕。\r 水面上波澜不惊，而水面下，却涌起一股暗流。\r 专业人士分析，泽阅贴吧的转让，很可能会导致互联网新的格局出现。\r 腾讯和百度，两家新锐巨头，各取所需---这是明面上一眼可见的。\r 正式引领了web2.0的潮流，百度贴吧一跃而成业内最大的讨论社区，新开辟的首页导航栏目，更是开通了百度通往互联网各个领域的直通车，只要百度愿意，随时可以利用它的流量优势，杀入任何一个领域。\r 腾讯自然也获利极多，原本就拥有极高粘合度的用户群体，通过好友圈子进一步加固，以至于有人开玩笑说，朋友圈子就是腾讯和用户之间的502胶水，把两者牢牢的粘合在一起。\r 水面下的，才令人心惊。\r 腾讯和百度，两家公司成立至今加在一起还不到十年，却已经被视为互联网最有潜力的新锐。\r 其实说‘新锐’已经是落伍了，这两位在互联网俨然就是两头年轻的老虎，很多专家都认为，虎啸山林，称王称霸只是时间问题。\r 一头老虎已经足够吓人，好在以前两头老虎各有地盘，而通过这次贴吧股权的两轮转让，两头老虎之间多出了一条牢固的纽带，在贴吧项目上，结成了利益共同体。\r 一旦这两头老虎联手，整个森林里，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拦。\r 幸运的是，目前仅仅是有了一个贴吧交集，并未展开战略性全面合作。\r 至于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赵泽君，互联网行业对于他众说纷纭。\r 有人觉得，赵泽君这次误打误撞，解决了贴吧问题，顺手帮自己的泽阅中文网宣传了一把。\r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还是基于一个老观点：赵泽君又年轻又没有背景，所以一切成就，都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r 但是更多人对这种看法嗤之以鼻。\r 误打误撞？能让百度和腾讯两家巨头，同时把他奉为座上宾，为了一个成立一年的网络小说公司，不计血本的宣传？\r 误打误撞，就能让腾讯的当家马总为他融资三百万，让百度的掌门人咬着牙拿出百度股份？\r 这种‘误打误撞’，你来一个试试？\r 很快的，在行业内，赵泽君有了一个新的外号：‘蜘蛛侠’。\r 赵泽君和泽阅在互联网大佬面前，依旧很弱小，像一只不起眼的小蜘蛛。\r 但这只小蜘蛛，却能从无到有，不动声色的编织出一张牢固的网，将所有的利益方链接起来，而他本人，也通过编制的这张网获利，捕捉猎物，让被网连接起来的资源为他所用，一点点的壮大自身。\r 小蜘蛛随手就能碾死，可如果成长为蜘蛛精，变异为蜘蛛侠呢？\r 百度的股份，腾讯的三百万，还有未来两家巨头可能给他的宣传效应，暂时都不必提，仅仅是目前泽阅中文网的直接获利，就为他带来了惊人的收益。\r 百度和腾讯同时发力替泽阅宣传，那效果不是开玩笑的。\r 至于最后那个‘侠’字就不好解释了，众说纷纭。\r 有的人认为是对赵泽君未来的描述，就像刚才说的，这只小蜘蛛，总有一天会成长为蜘蛛侠；\r 有的人认为，纯粹就是凑字数，总不好说人家赵总是蜘蛛，多难听啊。\r 还有人认为，赵泽君出道一年多，一手缔造网络小说行业，开拓web2.0，做热贴吧、音乐播放器，促使腾讯和百度统一战线，客观上推动了整个互联网行业发展，出手凌厉，战绩斐然，这个‘侠’字，是互联网之侠。\r 不过嘛，在很多年轻的女程序员、女美工、女客服的等等年轻女性互联网从业者中，还有一种说法，赵泽君本人在互联网的创业者中，绝对属于年轻英俊的，侠者，美称也。\r ……\r 赵大侠本人这两天却是焦头烂额。\r 侠再厉害，也是武功体系，好吧，就算是蜘蛛侠，充其量也就是异能体系，能发射点蜘蛛丝，在大楼上窜高蹦迪荡来荡去的，打几个戴面具的坏蛋而已。\r 在魔幻体系面前，什么侠都是渣渣，煎饼侠来了也没用。\r 牛魔王得知贴吧事件之后，把赵泽君骂了个狗血临头。\r “不仗义，没良心，你小子心都黑了！”\r 老牛涂抹星子炸了赵泽君一脸，气冲冲的说：“我当初办长生药业的，你小子屁都不算一个，我说啥了，长生药这么好的业务，你就拿出三十万，我都带你一起玩。没亏待你吧？你现在牛逼了，做互联网，手伸进了百度，好嘛，连王炎都带上了，却不告诉我？你说说，你良心是不是黑了？”\r “牛哥，你冷静点，冷静点。”\r 赵泽君大腿上坐着牛石头，腾出一只手从办公桌抽屉里摸了一块巧克力出来，撕掉包装纸塞到牛石头嘴里。牛石头吃得眉开眼笑的，脑袋就朝抽屉里钻，赵泽君一边拽着牛石头的背带裤，一边对老牛赔笑说：“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嘛，飞机上遇到王总了，下飞机之后，他还为我挨了一棍子。况且那点百度股份，几个小钱，牛哥您也看不上眼啊。”\r “你当我真什么都不懂？”老牛一瞪眼，说：“现在人人都做互联网，将来这是大势所趋，不是眼前赚不赚钱的问题。再说了，连王炎都拿了百度股份，却没我半毛钱事，你让我脸朝哪放？”\r 赵泽君这算是听明白了，老牛说来说去，关键就在最后一句‘脸朝哪放？’\r 据王炎说，在建武市他们这些人的圈子里，老牛把自己都吹上了天，自己又是牛石头正儿八经的干爹，结果有了好处，自己却没想到牛家，这让老牛在朋友们面前很下不来台。\r “那我没办法了，贴吧卖都卖了，我之前真没想那么多。”赵泽君笑嘻嘻的说：“牛哥，实在不行，你把我公司给砸了吧，好歹找回个面子。”\r 老牛朝沙发上一坐，大咧咧的说：“砸你公司就算了，将来石头长大了，我不能让人笑话他亲爸砸了干爹的场子，一家窝里斗的主。”\r “嘿嘿。”赵泽君抱着牛石头站起来，把小胖子朝沙发上一丢，自己也坐下来，给老牛递了一支烟点上，说：“牛哥你放心，这次我记住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我第一个想着你。”\r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老牛一瞪眼，说：“我告诉你，王炎入了你的互联网股份，我也不能闲着，贴吧没了，你这个什么小说网站不还在吗？不也是互联网吗？我要入股。不多要，王炎要20%，我要10%好了。”\r “我操！”\r 赵泽君脑子嗡的一下，直接跳起来，把半截香烟一摔，直眉瞪眼的说：“不带你这样的啊！妈的，这不是活生生欺负人吗？我就泽阅这么一个主业，贴吧能和泽阅比吗？”\r 见赵泽君忽然‘爆发’了，老牛倒还没怎样，一直守在办公室里角落，像个透明人似的德子，眼皮一翻，面无表情的看了赵泽君一眼。\r “看你麻痹！”赵泽君毫不示弱的反瞪回去，涂抹星子乱飞，指着就骂：“德子你他妈上次没死，又蹦跶起来了是吧？少他妈在这吓唬我！你有本事把小手枪掏出来！我话放在这里，枪顶头，老子的股份也不让！”\r “看你麻痹……看你麻痹……”牛石头趴在沙发上，学着赵泽君的样子，冲德子嚷嚷，稚嫩的声音在办公室里一遍遍重复着。 第一百八十六章 换个思路 ?h%94&?f?.r?2????fy5?w-?6qm???`?ivu????fg??.???气不好，赵泽君骨子里也不缺乏暴力因子，一听说老牛瞄上了泽阅股份，当场就炸了。\r 德子见赵泽君只是发飙，没有要伤害老牛的迹象，于是又低下头站回去了。\r “看你麻痹……看你麻痹……”牛石头还在没心没肺的骂得起劲，赵泽君随手又塞了一块巧克力赌住了他的嘴，瞪了一眼：“不许骂人！”\r 说完，一头恼火的坐下来，气鼓鼓的对老牛说：“牛哥，我知道贴吧的事让你下不来台，我承认，是我没考虑周到，可你也不能把手就朝泽阅伸，来挖我的根吧？刚才还是是自己人，好嘛，外人没来动我，你先朝我下手了！”\r 表面上发火，赵泽君心里却非常冷静，这番愣头青做派，半真半假。\r 虽然目前在互联网行业只有泽阅，可泽阅远远谈不上是他的‘根基’，充其量就是个大一点的跳板。\r 之所以当场‘翻脸’，赵泽君就是要向所有人摆明姿态：除非我愿意，否则谁都不要打我股份的主意，关系再好都不行！\r 老牛斜着眼，阴阳怪气的说：“你瞎叫唤什么？踩着你尾巴了？拽了你蛋了？”\r “要是我跟你要德源集团的股份，你给不给？”赵泽君理直气壮的反问。\r “那得看你出多少钱！”老牛哼哼了一声，很鄙夷的说：“一点定力都没有，我说要你股份，说了白要吗？”\r 说完，对德子使了个眼色。\r 赵泽君也没看明白这个‘眼色’的含义，德子大概看懂了，不声不响的离开办公室，关上了门。\r “牛哥？你到底什么意思？”赵泽君有点糊涂了。\r 老牛淡淡的说：“两千万，换你泽阅10%的股份，没占你便宜吧？”\r “什么？！”\r 赵泽君更糊涂了。\r 当初收购起点，才用了1500万，当时起点和泽阅加在一起，撑死也就三千多万到不了四千万。\r 经过这段时间的融合发展，最近又有了百度和腾讯的推广，新泽阅当然已经远远不止这个数。\r 可无论再怎么算，目前的新泽阅10%的股份，也根本值不了两千万！\r 这就等于老牛给泽阅估值是两个亿！\r 两年前的百度，正儿八经的第二轮融资，估值也就两个亿而已！\r “牛哥，你到底什么意思？”赵泽君又把刚才的话重问了一遍。\r 老牛这是钱多没处花，脑子烧坏掉了？\r “什么意思，我脑子有病呗，给人送钱，还被人指着鼻子骂。我操！”老牛翻了个白眼说。\r 赵泽君自己点了根烟，正色说：“牛哥你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哪敢要这钱？”\r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跳蚤，明摆着嘛。互联网有前途，但是我不懂互联网，你小子懂。泽阅是你的主业，现在看两千万是多了，将来呢？两年前，给百度投两千万，现在能变成多少？四年前，给百度投一百万，现在又能变成多少？说白了，我这是在投资，看好你，看好你的公司，看好互联网行业。”老牛说。\r “就这么简单？”赵泽君摇头，“我不信。”\r 老牛深深吸了口烟，然后把烟头掐灭，沉默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r “我今天把石头带过来了，你还不明白？”\r “啊？跟石头有什么关系……”\r 话没说完，赵泽君脑子忽然过电似的一亮，猛地转头看了眼一脸肥痴混不吝的牛石头。\r “这个股份，是留给石头的？”赵泽君好像琢磨出了点味道，试探着问。\r “算你小子还没傻到家。”老牛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咂巴砸巴嘴，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自言自语一样说：“我最近琢磨着，这个长生不老药还是太玄乎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r 赵泽君瞄了老牛一眼，嗯，不错，还有救。\r “万一我走得早，德源没法顺利的交到石头手里呢？退一步，交给石头，谁又能保证将来会怎样？他要是给败了呢？政策要变了呢？上面的靠山要是倒了呢？这都说不准，是吧。未来是互联网时代，我在你这给投的两千万，等于是给石头暗中多留一份家业，为将来买个保险。他将来要是出息，这点股份锦上添花，他要是没出息，说不定就是救命钱。不说大富大贵，至少留他个衣食无忧。”\r “牛哥，你真是为石头操碎了心。”赵泽君真没料到老牛会有这么细腻的一面，揉了揉牛石头的脑袋，说：“王哥上次还跟我说，咱们管好自己这一代，眼一闭腿一蹬，下一代自有下一代人自己的日子。”\r “放屁，王炎他那是没儿子，上嘴皮一搭下嘴皮，说得轻松！你看等有天他自己有儿子了，还是不是这么说！等你什么时候当了爹，你就全明白了。”老牛挥挥手道。\r 赵泽君笑而不语。老牛和王炎虽然都是煤老板，不过还真是两个极端。王炎有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气质，大概赚钱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有趣的人生经历，就算有了儿子，如果没出息，王炎说不定真能让他自生自灭。\r 老王看似多情，实则无情。\r 老牛其实恰恰相反，表面上大老粗一个，其实骨子里家庭观念很重，更像中国传统的地主老财，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眼巴巴的要把家业传下去。\r “我跟你说好了啊，这个股份呢，你代为持有，是暗的，等石头十六岁之后，他要有出息，就一把给他，没出息，细水长流的给他分红。”老牛说。\r “牛哥，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吞了？”\r “这点看人的眼光都没有，我白吃几十年饭了。你小子嘛，一肚子坏水，不过做人还是有底线的。”老牛说。\r “话是好话，可我听着怎么这么变扭呢。”赵泽君也是习惯了老牛的说话风格，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泽阅就不要入股了，我手下还有个建筑公司，泽建，牛哥你要是有兴趣，10%的股份，我从泽建出。”\r “你那个公司不是在宜江市吗？规模也太小。”老牛说。\r “早晚要来建武市的。”赵泽君说：“不瞒你说，我认为未来十年，房地产的潜力不比互联网小。别的不敢说，我跟你保证一点，未来的泽建，一定比泽阅强。”\r 让老牛入股泽建，而不是泽阅，赵泽君有自己的打算。\r 入股泽阅，老牛在互联网方面丝毫帮不上忙，但泽建不同，进军房地产，正需要老牛这类在现实社会中有巨大能量的股东。\r 正如百度融资，需要有政府背景的、海外市场的风投机构一样。一家优质企业，寻找股东、合作伙伴，不仅仅是为了对方的投资。如果能找到好的合作伙伴，一家平平无奇的普通企业，也可能变成优质企业。\r “多少钱？”老牛问。\r “不要钱。石头是你儿子，也是我干儿子，泽建10%的股份，就当我这个干爹送他的一份保险好了。”\r 赵泽君捏了把牛石头肥嘟嘟的脸蛋，说：“将来泽建有需要了，我再找你开口。 第一百八十七章 欧辰的决定 说完股份的事，赵泽君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要说的，但是刚才股份的事一打岔，脑子转到别的方向去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你那个同学，叫欧辰的，什么时候毕业？”老牛问。 哦对了对了，想起来了，正准备问问老牛，欧成暑假期间在长生药厂的情况。 暑假期间，欧成失恋在长生药业住了一个多月，开学后就回了学校继续上课，临走之前，长生药业的职工宿舍楼已经开始重修，据说先期准备工作井井有条，连员工宿舍管理办法都出台了。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赵泽君反问。 “小伙子挺不错的，话不多，事抢着干，脑子清楚。”老牛翘着二郎腿说：“八月底津海市的那笔单子就是他谈下来的。” “是他谈的？”赵泽君一愣。 长生药业是苏南省企业，所以宝芝灵凉茶的目前主要市场是苏南省和周边几个南方省市。 尤其是沿海地区，当地人有喝凉茶的习惯，比较接受宝芝灵的口味，尽管市场上还有个王老吉，可受众面大，凉茶销路还是很可观。 以长江为界，由于口味和生活习惯，北方人对凉茶不怎么感冒，更没有喝凉茶的传统，因此宝芝灵也好，目前的王老吉也罢，在北方市场都尚未打开销量。越是往北边，市场越小。 不过过上几年，凉茶畅销全国，赵泽君上辈子有几个东北的朋友，一起吃火锅必点王老吉，可见北方人并不是一定不喜欢喝凉茶，而是之前市场开拓没做到位。 津海市毗邻都，是北部的大城市之一，八月底，津海市的沃尔玛连锁市来长生药业考察，最后和长生药业签了一笔单子，全市的沃尔玛上架宝芝灵凉茶。 目前津海市也就四家沃尔玛，上架的凉茶数量也有限，需要根据后续的销量再调整订单数量。所以这笔单子的总价并不算大，可对于长生药业的却有比较大的意义，等于是进军北方市场的桥头堡。 赵泽君还以为是老牛的关系谈下来的，没想到居然是欧辰。回建武市之后，欧辰半句也没提过。 “我不是说了嘛，你这个同学话不多，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老牛大致说了下事情经过。 津海市沃尔玛的考察团，当然是冲着老牛的关系和面子来的，对方一行人到了御河县之后，德源集团忽然有急务，必须老牛去省里处理，后面对长生药业的参观考察工作，都是由欧辰接待陪同，等老牛处理完回来之后，对方已经同意签单。 老牛临走前也安排了人手，和欧辰一起接待。整个接待的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太过于传奇的事生，无非就是欧辰陪同对方在厂子里参观，回答了一些问题，陪着吃了顿饭而已。 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欧成在待人接物、客户洽谈方面，至少是妥帖老练。这大概也和他上大学之后，一年间在外面打了三份工有关系，由于失恋整个人虽然消沉了一段，但性子也明显的沉稳了许多。 药厂现在就缺一个这样的人，不一定是商业天才，而是可以踏踏实实的处理好日常各类事务。 有些人是韩信，攻城拔寨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仿佛最耀眼的天才；但还有一类人才，是萧何，管家类后勤人才同样重要。 德源集团不是没有人才，比欧辰有能力有背景的大有人在，但老牛不想让和德源集团牵扯过深的人，去管理长生药业。 “他今年才大二，跟我一个班的嘛，毕业还早。”赵泽君想了想，说：“我问问他吧” “他要是愿意退学来干，给他一个副总，工资肯定让他满意。上学还不就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老牛说。 “不一定吧。”赵泽君随口说：“我上学就不为了找工作。” “你？”老牛哈哈一笑，难得说了一句貌似有深度的话：“你上学就是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上班。” …… 今天没课，欧辰却不在寝室，站神孙亚辉说他去多功能厅听讲座去了，赵泽君又跑了一趟二教楼。 多功能厅外面的电子公告牌上，滚动着‘商学院客座教授杨德昌主讲：中国式的人力资源管理’，赵泽君从教室后面冒了个头，能坐一百多号人的多功能厅里，稀稀落落的只有二三十人，一眼就看见了欧辰的后脑勺。 了个短信，没一会欧辰出来了。 “事就是这么个事，牛总很看重你，我也觉得你挺合适的。”赵泽君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不过你自己考虑，不强求。” 欧辰想了想，说：“嗯，我还是想先上学，把大学上完。” “哦？你怎么想的，是不是因为地域问题，不想去御河县？”赵泽君有些意外，老牛说得不算错，对大多数人上大学就是为了找工作，现在有一份实权副总摆在面前，欧辰居然不干？ 要知道，以前这一年，欧辰没黑没白的在外面打三份工，加在一起，一个月收入也就两千不到。老牛和自己虽然没有明确说待遇，但长生药业的实权副总，无论是经济收入，还是对于个人能力的锻炼，都和他之前的零工兼职天壤之别。 “不是地域问题，人生何处不青山。”欧辰摇摇头，解释说：“我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我还是想趁着这几年，多在大学里给自己充充电，尽可能多学些知识，把基础打牢固，免得太急功近利了。虽然说学校里很多知识未来不一定能用得上。对了，另外我想转专业，转到商学院来。” “嗯，我支持你的想法。不过科大商学院，水平一般般啊。” “商学院水平是不高，不过课程同样轻松嘛，我查过了，一个礼拜差不多有三天都没课。我就有机会一边上课，一边实践，把理论和实践结合起来。” 欧辰咧嘴一笑，“我能不能利用课余时间，在你长生药业实习？” “行啊，只要你不怕辛苦，愿意两头跑。” “嘿嘿，谢了。我觉得一开始就是副总不合适，还是找你开个后门，我想在厂里每个部门的基层都走一遍。”欧辰补充说。 赵泽君眯起眼睛，盯着这个室友打量了几秒钟。 “更没问题了，不过嘛，这个副总的位置还给你留着，等你毕业了再正式上岗。” 第一百八十八章 加班潮 xpzsk?.???sp??r|d?r?{?t????j????)?y??dv???u?意外是有原因的。\r ‘博客’对于中国互联网，并不是个新词。从2000年开始，这个概念第一次进入大陆，直到今天，国内运营博客的公司，大大小小不下十家。\r 从理论上来说，博客非常符合web2.0的核心思想：由用户提供内容。但不知道为什么，博客始终没有火起来，一直处于不尴不尬的局面，流量做不上去，但是又有一部分比较忠实的用户，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各博客公司都在硬撑，想尽办法，盼望着能支撑到曙光来临的那一天。\r 有的撑下来了，更多的则倒在半路上，赵泽君做网络小说的这一年多，正是博客纷纷乱乱的一年，不停的有人入场，又不停的有人倒下。\r 以目前博客的产业现状，还不如已经被赵泽君带起来的网络小说行业。\r 赵泽君选择做博客，而不是微博，有他自己的考虑。\r 很简单，微博的特点是碎片化剪短信息，而博客是长文思想讨论，虽然都有一个‘博’字，但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r 微博的兴起，在硬件上来说，必须建立在智能手机、移动互联模式普及上，从用户的角度来看，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只有当网络出现海量信息，呈现爆炸式增长之后，用户才会渐渐不耐烦于有深度的长文，把更多注意力转移到简明扼要，更加凸显个人特征的微博短信息上。\r 总而言之，在web2.0概念刚兴起的2003年，做博客恰如其时，做微博，为时过早。\r 连网站的用户名赵泽君都注册过了：穿越回来第一个和姜萱上网打cs，他注册了一大堆域名，其中一个，是，中文名是博客中国。\r 原本这个时空的博客中国，依旧存在，依旧还是目前博客业当之无愧的领头羊，不过由于被赵泽君提前截胡，原本的博客中国换了域名和另一个名字：博客网……其实这也是无意中抢了若干年之后另外一个业内著名博客网站的名字。\r 这大概算是某种蝴蝶效应吧。\r “如果你想做博客的话，我倒是有个人，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有兴趣的话可以见一见。”\r “嗯？说来听听。”\r “pyrbs公司知道吗？”李明然问。\r “不知道。”赵泽君说，\r “额……”李明然给赵泽君一口气堵在胸口，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你即然准备进军博客，er.你总该知道吧？”\r “这我当然知道。”赵泽君这次点点头，er.是美国第一个博客网站，也可以算得上是目前世界最顶尖的博客，隶属谷歌旗下产品。\r 李明然大致介绍了下，er.最初是pyrbs公司的产品，pyrbs虽然是个小公司，但在业内，可以称得上是博客鼻祖。不过这个公司的运营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er.推出后不到一年，pyrbs公司就遇到了财政危机。\r 2003年，谷歌收购了er.。\r 李明然推荐的这个人，叫做史密斯.彭特，美国人，普林斯顿毕业生，pyrbs的前高管，博客项目的负责人之一。\r 当初pyrbs为了缓解资金压力，在博客中大量加入广告业务，只有付费用户才能去广告，史密斯表示坚决反对，也因此和管理层其他人闹僵，他一气之下，干脆保留股份，辞职了。\r 哪知道没到半年，谷歌就出了大价钱，收购了博客。史密斯辞职后没有管理权，干脆把手头的股份变现，世界各地到处旅游。\r 李明然年轻的时候在美国留学，曾经做过史密斯的助手，两人关系还不错。\r “先跟你说明了，史密斯这个人呢，各方面能力都很强，如果能请到他，对你起步阶段帮助很大。不过嘛，这人脾气太臭，不太善于和他人相处，有那么点‘独裁者’的味道，而且现在呢，他也不缺钱。”\r 李明然笑道：“反正你自己考虑清楚，愿意的话，我帮你约一约。”\r “约一约呗。”赵泽君无所谓的说：“有机会大家先见面聊一聊，能谈到一起来，再说其他的。也未必少了他，我就运营不了博客。”\r “这话也是。”\r 和赵泽君告别之后，李明然回实验室先没有直接联系史密斯，而是登陆了史密斯的国外博客，看了看他最近的动态。\r 也是巧了，史密斯的老婆是个华裔，他年初来大陆旅游外加探亲，今天白天刚从秦始皇的坟里出来，顺手在博客上发了很多兵马俑照片。\r ‘来到这里三个月的时间，我想我彻底爱上了这个神奇古老的国度……’\r 等看完了史密斯近期的博客后，李明然才给对方发了一封邮件。\r 没过半个小时，史密斯就回复了。\r ‘亲爱的李，我收到了你的邮件，非常感谢你能想到我这个老头子，但是很抱歉，我的前半生已经奉献给了博客，后半生我希望拥有另外一种生活，现在我迷上了考古学，博客或者经商、企业管理之类的，对我已经毫无吸引力。史密斯。’\r ‘好吧，史密斯先生，我虽然不理解您的想法，但我支持您的决定。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祝您和太太拥有一个美好的中国之旅。’李明然回了一封邮件。\r 刚要给赵泽君打电话，邮箱又是叮咚一声，史密斯再次发来了一条邮件。\r ‘如果你朋友需要人手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人，曾经也是我的学生。’\r 后面是推荐人选的资料。常青藤大学联盟毕业生，今年毕业后一直没有工作，而是和史密斯一样，在全世界各地到处旅游。\r 除了看上去没太多经验意外，无论是专业还是在校期间的实习经历都很符合赵泽君要求。\r 只是从照片上，根本看不出半点‘高材生’的气质。 第三章 舞伴人选 看到史密斯推荐的人员资料和照片，赵泽君的第一反应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居然是一股莫名的悲哀。 为了教育而感到的悲哀。 “瞧瞧人家，什么叫做德智体美劳全面展，什么叫做素质教育？同样是硕士毕业的年纪，学习没拉下，名校的学位拿了一大堆，又是拳击又是登山，身材简直赶得上专业健美人士，还会打扮，这照片不用修改直接当明星海报都行。再看看咱们的这些学生……” 赵泽君望着照片直摇头，“同样的二十年苦读，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严校长也经常问这个问题，你要是想找到答案，有机会可以和他聊一聊，估计你们能聊得来。”李明然笑了笑，然后问：“要不要联系对方？” “联系呗，博客这东西在全世界都算是前沿，国内懂技术的人多，懂博客的太少，正缺少有国外背景的人才，再说了，要做博客，估计我还得成立一个新公司，正缺少人手。”赵泽君说。 按照史密斯提供的联系方式找到了对方，对方回复邮件中，表示中国是一个巨大的新兴市场，愿意来中国看一看，但是不一定接受赵泽君的邀请。 …… 要说中国的大学生，倒也不是赵泽君讲的那样只懂学习，还学不好。 大学生的业余生活非常丰富。 在**风波渐渐淡去，各大高校解除封校之后，由苏南大学挑头举办的苏南省第一届大学生交谊舞比赛，终于要重新拉开帷幕。 按理说，**风头此时还没完全过去，并不适合举行大型的活动，不过苏南大学这次比赛，却得到了省教育厅的大力支持。原因其实挺简单，唱歌跳舞，歌舞升平，即能展现当代大学生的风采，同时也起到安抚人心，振奋士气的作用。 苏南大学第一次挑头举办全省性的赛事，从校方到学生会都相当重视，早在去年就开始筹备报名，又经历了**期间几个月的耽误，虽说开幕时间推迟了，但准备上却异常充分。 国标舞全程‘国际标准舞”，分摩登舞和拉丁舞两大类，十个舞种。其中摩登舞项群含有华尔兹、维也纳华尔兹、探戈、狐步和快步舞，拉丁舞项群包括伦巴、恰恰、桑巴、牛仔和斗牛舞。 由于大学生大部分是非专业的，所以这次比赛只选择了华尔兹、探戈、伦巴、桑巴四个具体分类。 报名的人可不少，**之后，苏南省学生会统计，全省有三十几所大学和大专院校，三百多人报名，建武市的七所大学全部有人参加。 “找到舞伴没有？” 苏南大学外的一家咖啡厅里，周媛媛捧着一杯拿铁，笑吟吟的问对面的女生。 对面的女生有一张好看的瓜子脸，披肩长，一双水汪汪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脚下的一双混搭风的中跟绑腿高跟鞋，将那一身平淡无奇的牛仔服，穿出了一股含而不露的女人味，隐隐约约透着国际范。 和一年多之前相比，夏语冰依旧是那个天生就懂得在简单之中，利用小细节打扮出韵味的聪明女生。 但是也有些变化，之前的直微微烫卷，依旧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却多出些沉淀。 一年的时间，夏语冰终于渐渐的走出了失去父亲，离开母亲的阴霾。 “还没有。”夏语冰抿了一口卡布奇诺，淡淡的唇彩上沾了零星的乳白色泡沫，抿抿嘴唇说：“我本来想找王叔的，他也会跳。” 周媛媛哑然失笑，“他怎么可能愿意去？” “是啊，被他严词拒绝了。” “你那么多追求者当中，就没有人会跳的？”周媛媛问。 “没有，会跳街舞的倒是不少。”夏语冰犹豫了片刻，说：“不过陈德伟知道我报名了探戈比赛之后，就专门去学了探戈。” “哦哦，就是你们学校那个学生会的师兄是吧？又高又帅，家里是公务员，还会打篮球的那个？” “嗯。”夏语冰点点头，想了想，说：“我和他跳过一次，进步很快。” 周媛媛点点头，“还算是用心，不像其他那些追求者，就知道花家里钱，耍嘴皮子功夫，他对你不错嘛。” 国标舞不好跳，难度高，动作不到位会显得很难看，短时间内能和夏语冰这样从小就练的人搭档，肯定下了大功夫死力气。而且跳舞和众多力量型的传统运动，比如说武术、篮球、足球等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运动，跳舞的动作‘虚’，而传统的运动，尤其是力量型运动，都讲究实，所以一个习惯打篮球的人，想要练好交谊舞，难度比一般人更大。 “他对我……的确很好。”夏语冰拿起咖啡杯，又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稳稳的放回桌上，望向窗外，淡淡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可能会跟陈德伟一起跳。” 周媛媛看着夏语冰的表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只要男方死磨硬泡，手段又合适，总能成功，但这话放在夏语冰身上不合适，夏语冰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对她好，她就动心的人。 但再坚强的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当一个女孩举目四望，茫然无措的这一年里，一个英俊高大家世良好，又温柔体贴的男生走进了她的生活。 以夏语冰的性格，愿意和接受陈德伟的邀请，就意味着，已经向对方打开了心防。 问题是，这到底是因为夏语冰喜欢对方，被打动了，还是仅仅因为，她一个人挺得太累了，需要一个肩膀？ 周媛媛看着面无表情的闺蜜---这种‘面无表情’，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陷入爱河的女人，谈论自己心仪的男人的时候。 她内心又开始纠结起来。 到底要不要说？要不要告诉她？！ 咖啡杯停在唇边，夏语冰看着对面的周媛媛：“你有心事？” “嗯……” 周媛媛由于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 第四章 失魂落魄 环境不同，眼界也不同，以前是学生，整天在学校，周媛媛以为玩一些小心眼，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后来进了电视台，接触的层次更高，各种人也越来越多，她的想法有了很大的变化。 想要得到自己希望的，只有两种办法，一种用自己拥有的去换；另外一种，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好，否则即便暂时拥有了，也把握不住。 前一种方法，对赵泽君显然没用，她的一切，包括身体在内，赵泽君随时都可以拥有更好的，连她现在的小事业，某种程度上而言，都是因为赵泽君让她拍了广告才获得的。 那么只剩一种方法：让自己变得更好。这也是她进入电视台之后，一直拼命工作的原因之一。 更关键的一点，随着对赵泽君了解的加深，周媛媛很肯定，如果某一天，赵泽君知道她在他和夏语冰之间，玩了小花招，哪怕是‘不作为’这种看似没有做任何事的小花招，哪怕赵泽君心里没有夏语冰，也会因此疏远她。 赵泽君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欺骗的人，想要获得他的真情很难，恰恰如此，周媛媛也相信，一旦赵泽君付出了感情，那就必然是真挚的，这里面容不得欺骗。 虽然理智上想明白了，感情上还是难以决定，好像要把赵泽君推给另外一个女人，哪怕赵泽君现在压根也不属于她，可周媛媛话到嘴边，还是犹犹豫豫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说：“冰冰你还记得上高中时候，有次你们学校联欢会，你和赵泽君一起跳探戈的事嘛？” 听到赵泽君三个字，夏语冰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一抖，几滴咖啡溅落在手背上。 接过周媛媛递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手背，夏语冰沉默片刻，幽幽一叹：“怎么会忘呢？” “嗯……赵泽君就是建武市，你知道的吧？”周媛媛问。 “知道。”夏语冰点点头，说：“那又能怎么样呢？都过去了。” “他在创业，生意做得很不小，我当初拍得那个凉茶，他占了很大的股份。还有，自己旗下有网络公司。” 周媛媛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有些躲闪，因为这些话，她本可以早告诉夏语冰；这些话，也说明了她一直在和赵泽君接触。 静静的听周媛媛说完，夏语冰忽然笑了，轻轻的把长发撩到耳后，单手撑着脸颊，说：“其实这些事，我一直都知道，王叔和他的私交很不错，经常在我面前提到他。不瞒你说，当初竹林风的广告，王叔还想让我去当女主角，我拒绝了。” “为什么？这不是一次很好的偶遇机会吗，不留痕迹，大家都不会觉得尴尬？”周媛媛好奇说。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夏语冰微微偏头，望向窗外沥沥细雨，平静的说：“再说了，如果有心，一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找到另外一个人了。” 周媛媛一愣，心想妹妹啊，你这就有些无理取闹了吧？不是你封锁死所有消息，不让别人告诉赵泽君你的下落嘛，现在反过来怪人家不用心？ 不过无理取闹本来就是女人的天性和特权，周媛媛自己也常干，倒是对夏语冰这番话，颇为认同。 你那么有本事，想找个才分开的高中同学还能找不到？夏语冰说得没错，这家伙就是薄情寡性，压根就不是个用男女之情能拴得住的男人！ 夏语冰目光一转，在周媛媛脸上打量了片刻，坏坏一笑:“媛媛，你在赵泽君那里也受气了吧？” “谁说……”周媛媛下意识的就要接话，谁说不是呢，赵泽君这人就是个瞎子，多少媚眼抛过去都不管用。 话到嘴边，一个急刹车打住了，“谁说的！对了，说起广告女主角，我跟你说这个事，那个叫周娜的女孩子，是赵泽君的表妹。” “凉茶妹妹？”和周娜一个学校，夏语冰当然知道这位最近人气极高的网络红人，以前对方在学生会工作，专门筹办舞蹈比赛，双方还见过几次。当然现在人家身份不一样了，不在负责舞蹈比赛具体事宜，而是作为嘉宾出现，可能会上场表演些才艺。 “嗯，就是她，她也是你们学校的。”周媛媛说：“赵泽君和他这个妹妹关系非常好，非常宠溺，所以……所以这次舞蹈比赛，赵泽君说不定会来现场。” “来就来吧，我都说了，已经过去了。” 夏语冰俏脸一扬，似乎在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我先回去练舞了。” 说完，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怎么还是这样，准备当冰山当到人老珠黄啊！”周媛媛也是习惯了夏语冰这种风格，要不怎么从初中开始，冰山美人这个外号就没变过呢。 她站起来准备离开，却发现夏语冰的包和墨镜都落在对面的沙发座椅上了，赶紧结了账拿着包追了出去。 刚出门，就看见夏语冰一个人站在路边招手拦出租车。 不动声色的走到她背后，忽然开口说：“捡到一个包，不知道是谁的。” 夏语冰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见周媛媛晃着手里的大包，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荡荡的手，这才意识到没带包。 “不带你么吓人的。”接过包，上了出租车，“我走了啊。” “你自己注意点，别失魂落魄的。” “没有，想事情呢。” 出租长扬长而已，夏语冰坐在车后排，一路上都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到了。”司机的声音把夏语冰从出神中拉了回来。 刚下车，没走几步，就听到司机在后面叫：“喂，小姐，你的包没带……” …… 史密斯教授推荐的人选似乎不着急找工作，最近又跑到美国黄石国家公园做什么动物保护去了，还得有段时间才能到。 对方不着急，赵泽君更不着急，博客八字还没一撇，人家现在就是来了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怎么参观考察？ 这次的开发工作，赵泽君不准备交给李明然实验室，而是自己注册了一家互联网科技公司，具体成员组成包括实验室的毕业生专职，在校生兼职，还有部分社会招聘，以后和实验室进行‘合作’开发，重心渐渐转移，还是依托科大资源，但要逐渐成立自己的科技研发部门。 公司名字他也懒得想了，互联网科技公司嘛，就叫‘泽联科’好了，这玩意就是个代号，关键得看内涵…… 内涵嘛，目前的泽联科就是空架子，除了赵泽君，只有两个实验室参与过贴吧项目的毕业生，从泽阅直接调过来的。 工作地点同样没有，目前的合作，还是实验室在研发，两个毕业生又回到了实验室工作。 新公司的架构、工作地点都慢慢来，不着急，当务之急是先把博客开发出来。目前国内的博客功能普遍不成熟，和几年后网民熟知的博客有很大差距，他这个穿越者的先知在设计上很能派上用场。 做完了需求设计，升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才想起来好久没去韦德健身会所了，抽空去游泳活动活动。 刚换好衣服坐在沙滩椅上，就看见一个曼妙的身材从水里钻出来。 “看傻了吧？”周娜穿着比基尼，故意一甩长发，像在摆拍似的，扶着沙滩椅，做了一个要人命的动作，长腿一撇，岔开腿骑在赵泽君小腿上。 “我滴个妈，你在作死！”赵泽君差点硬了。 第五章 来跳舞吧 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好吧也没有很早，大概在赵泽君小时候，游泳池里女性的泳衣还是很保守的，大多都是平角的，看起来像是穿了一件短裤和连体衣，后来风气渐渐开放，泳衣的材料也越来越少，开始路后背，露大腿根，露腰，在实用的基础上，加入了美观。 饶是如此，到了2003年，比基尼对于大陆而言，依旧过于开放了。 这玩意压根不能称之为泳‘衣’，几根绳子穿起一小块布片，即便在2010年左右，大部分城市的公用泳池里，依旧很少见到比基尼。 这玩意不仅暴露，对身材要求也很高，含胸驼背、平胸瘪屁股，身上有伤疤开过刀的，腿短皮肤黑的……通通不敢穿。 周娜现在就穿着一套乳白色的比基尼，朝赵泽君小腿上一座，胸口两块肉一阵乱颤。 “平时假正经，果然露馅了吧？一点考验都经不住！”周娜瞟了赵泽君略微隆起的游泳短裤一眼，哼哼说：“禽兽啊，禽兽……” “这是对你魅力的肯定，懂不懂？！”死鸭子嘴硬，要是有个地缝，赵泽君估计能一头钻下去，腿想发力顶开周娜，又担心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干脆拿毛巾把脸一捂，说：“你现在好歹也是名人，大众情人，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又没人。”万幸周娜主动一片腿下来了，转身走到池边，背对赵泽君做了几个拉伸动作，赵泽君刚把毛巾从脸上拿下来，就看见两条长腿上面一个水蜜桃形状的屁屁，周娜的脑袋从两腿之间反过来望着他，说：“我们学校的舞蹈比赛又开始办了，邀请我当开幕式嘉宾。” “我的祖宗，你要赞助就直接说，不就是钱吗？犯得着把你哥至于禽兽的地步吗？”赵泽君翻眼说。 “谁说要赞助了？”周娜站直身子，又是一个下腰，这下好了，脑袋又到了身体另外一边，还是反过来的，说：“我退出学生会了。” “怎么回事？” “不愿意和学生会那帮人在一起混，丁点大的组织，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的样子，乌烟瘴气的。没意思。” “那你还当这个嘉宾，舞蹈比赛不是你们学生会举办的吗？” “那不一样。”周娜摇摇头，说：“这是我们学校的活动啊，学生会只能具体执行的而已，我怎么说也是苏南大学的学生，能为学校出一把力当然要参加。” “嗯，这就对了。学生会气氛是不太好，不过毕竟是跨入社会之前的过度，也能理解。再说了，积累点资本以后的确对以后找工作有帮助。”赵泽君斜睨了周娜一眼，问：“你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有啦，都是些情情爱爱的破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血缘这玩意的确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周娜不光和赵泽君一样经常脑洞大开做点不靠谱的行为举动，对待感情的态度似乎也很接近，不太会为这方面的问题发愁。 “就记住，不要去刻意的欺负伤害别人，当然，别人欺负你也不行。”赵泽君说。 周娜总算是站起来，用正常的人形姿态走到赵泽君身边的沙滩椅上躺下，侧着身子笑眯眯的盯着赵泽君，眼睛一闪一闪的说：“哥我就欣赏你这样霸气的时候，跟你在一起久了，我看学生会那帮人就觉得和一群小孩在玩，所以干脆就退出喽。” “说话归说话，保持距离，不要放电！”赵泽君见周娜又有凑上来的趋势，连忙比划了一个stop的手势，一瞪眼：“你这是狐狸成精准备作妖是吧?” “说真的，这次我是嘉宾，开幕式上要跳舞，你来来当我舞伴吧。本来还准备明天去找你的呢。” “你们学校没会跳舞的男生？你想要找个男生陪你跳舞还不容易，勾勾手指，能从苏南大学排到科大去。”赵泽君摇摇头：“我不去，没意思。” “当然有男生，问题是我不愿意跟他们跳，跳过一次舞，之后能烦死你，一会电话约吃饭，一会短信看电影的，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不去显得我多高冷不合群，去的话，又给对方不切实际的幻想，何必呢，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惹这些麻烦。” 赵泽君想想周娜说的的确有道理，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哦不不，没有误会就没有伤害。 “什么舞？我也不一定会跳，实在不行，从韦德健身班给你找个教练伴舞。” “探戈，你会跳的，上次还和我吹牛高中时候把学妹眼睛都跳直了……”周娜说道最后两个字，故意还拖长了语气，歪这头一脸无辜，笑吟吟的望着赵泽君。 “行行行，我去还不行嘛。哪天？” 距离开幕还有整整一周时间，周娜的任务是充当嘉宾，在开幕式上跳一曲探戈，然后就完事。 本来赵泽君还琢磨着，在开幕式结束之后，让周娜做志愿者，充当比赛工作人员，找些媒体宣传宣传，进一步扩大凉茶妹妹亲民的形象。 后来想想作罢，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周娜要是喜欢，她就去当志愿者，不喜欢，想干嘛干嘛，犯不着为了点名气去做不想做的事，反正又不指望将来嫁个做电商的。 赵泽君准备偷个懒，还是跳那首一步之遥，省得编舞费事，哪知道一步之遥是开幕式之后自由舞会的选曲之一，不好重复，最后定了另外一首探戈名曲：蓝色的探戈。 “我是嘉宾，跳完一首就闪人了，免得抢了其他选手和来宾的风头，后面的开幕舞会，要不要帮你找个舞伴？我们学校会跳舞的漂亮女同学乌泱乌泱的，介绍几个给你？”周娜问。 “舞会我就不参加了吧……”说完，想了想，又道：“没事，舞伴我自己找。” “嗯？”周娜眼睛一眯，“老实交代，是不是有情况了？” “有情况也不干你事！”赵泽君哈哈一笑，一个鱼跃冲进泳池，溅起一大捧水花。 第六章 舞裙飘飘 赵泽君自己找的舞伴是苏昀，这位理工科的女老师骨子里大约还是集成了她父亲的文艺基因，不仅会画画，舞也跳得相当不错。至于老赵为什么会知道这点，当然是因为在某些特殊的场合，见苏昀跳过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舞，之后闲聊得知，苏老师不仅会跳那种扭得人喷血的舞，同样精通两三种国标。 出身诗画之家，自幼就学西洋画，练国标舞，人长得也漂亮，没想到最后当了高数老师…… 越是正规的活动，可选择的服饰范围就越小，探戈舞曲虽然起源于社会最底层，但此时已经算是艺术行为，无论男装和女装，都大同小异，苏昀还保留着她上学时候的舞会服装，一套宝蓝色的长裙，一双红色高跟鞋。拿出来试穿，对着镜子照了一圈，才现，早已经不是印象中的那个味道，当年的长裙看上去又土又保守。 “老了……”苏昀在镜子面前感慨说。 “老什么老，衣服旧了，就买一套新的。”赵泽君站在镜子后面说。 “人旧了呢？”苏昀忽然问，从镜子里看着赵泽君。 赵泽君一本正经的想了想，说：“江山辈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去死吧你！” …… 苏南大学，苏南省排名第一的综合性大学，在全省中除掉科大这个直属教育部的一流学府，苏南大学就是当之无悔的no1，由于偏向文科，因此苏南大学同样是个出美女的地方，在这一点上，远远甩理工科杰出的科大十八条街。 美女多，愿意来捧场的人就多，更何况又是舞蹈比赛这类运动员清一色帅哥美女的活动，早上十点整的开幕式，九点不到苏南大学礼宾堂里就已经人满为患，左右两侧已经没了位置，中间特意腾空的一大片两三个篮球场大小的场地上也都是人，苏南大学和来自其他学校来看热闹的学生齐聚一堂。 有穿便装来看热闹的，也有很多打扮的光鲜亮丽来参加开幕式舞会的选手和爱好者，礼宾堂里盛装荣衮。 除了学生，省电视台和建武市电视台，还有几家有着官方背景的纸质媒体，都出现在了现场。开幕式还没开始，周娜就被一群媒体人围在中间，似乎这些媒体对于周娜这位神神秘秘很少公开露面的凉茶妹妹的兴趣，还要更大一些。 十点整开幕式正是开始，由苏南大学党委副书记致辞。 台下，赵泽君沾了周娜的光，和周娜一起坐在第一排，苏昀一身宝蓝色的短摆舞裙，外面披着一件男士西装，戴着那对赵泽君送的耳钉，和一袭黑色长裙的周娜并排而坐，看上去俨然就是一对姐妹花。 “难怪我哥不找女朋友呢，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了，有苏姐姐这么个大美人在，他还能看上谁？”周娜拉着苏昀笑嘻嘻的小声嘀咕，苏昀跟她咬耳朵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周娜一歪头，眯着眼睛狭促的冲赵泽君吐了了吐舌头。 致辞之后，副书记宣布开幕式舞会正式开始。 工作人员把场地中间的座椅重新撤去，周娜拉着苏昀的手看了眼赵泽君，说：“苏姐姐待会你把他借给我用一会，跳完开幕曲就还给你。” “随便用。”苏昀大大方方的一挥手。 赵泽君和周娜去后台稍作准备，苏昀一个人走到场边，端了一杯学校提供的自助饮料，独自酌饮。 蓝色的探戈曲声响起，周娜和赵泽君一身盛装，之后六对男女，分成两排鱼贯而出。 开幕式表演是群舞，剩下的六对都是苏南大学花钱请来的专业人士，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以赵泽君和周娜这对领舞为核心，六对伴舞围在四圈，裙摆飞扬，像一朵鲜花，时而含苞，时而盛放。 礼宾堂场地面积极大，每年苏南大学的毕业生典礼和校庆等重大活动，都在这里举行，容纳几百个人丝毫不显得拥挤，即便中央场地被空出来，四周还是层层叠叠的坐满了人。 一侧角落里，夏语冰同样套着一件大大的外套，外套下，却是一袭黑色的探戈舞裙。 这套舞裙虽然熨烫的妥妥帖帖，但如果仔细看，会现舞衣的裙角，却隐隐有些毛边，其实是一件旧衣服。 高三那年，元旦晚会上夏语冰穿得就是一套。 她坐在角落里，双手平平的放在膝盖上，目光穿过人群，安安静静的看着场中那个眉宇之中，七分熟悉，却比当年更加成熟的男同学和周娜偏偏起舞。 周围闹哄哄的人群，悠扬的舞曲似乎都和她无关，甚至那六对伴舞的男女，和赵泽君的舞伴周娜，都在她的视线之中消失了。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在四中那个现在看来即小又破的多功能厅。 舞伴失约，赵泽君一头闯进后台，二话不说就脱衣服的样子，好像就生在昨天似的。 夏语冰甚至有一种幻觉，好像等这一曲结束，赵泽君就会穿过人群，朝她走来，向当初那样，牵着她的手，步入舞池，完成接下来那一一步之遥。 是的，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高中时期，一段短暂没有结果的感情，绝大多数人也许很快就会忘记，甚至为当初的幼稚青涩而好笑，可夏语冰并不想骗自己，那段时间不长的相处，赵泽君已经在她的心里，烙下了一块深刻的印记。 也许是因为在最好的时候遇见了他，也许是因为无论之前还是之后，都再没有遇到过他这样的男人，甚至也许是因为一段刻骨铭心的痛苦经历直接导致了两人的分离，无论是哪一种原因，夏语冰都不得不向自己坦陈，她很想念赵泽君。 这一年多里，她不止一次的幻想着，某一天，赵泽君忽然从天而降，带着温暖的微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轻轻的对她说：我会陪着你。 此时，赵泽君就在眼前。 就在一步之遥。 总要有人走出这一步。 “不是说好了嘛，我当你的舞伴，你怎么又反悔了？” 夏语冰身边，一个身材高大的俊朗男生眉头紧走，一脸不悦的说：“你怎么这么任性呢，转眼就变脸？” “我就是这么任性，对不起。”夏语冰说。 “你……”被冰了一下，陈德伟气闷，人家都承认了任性，还能怎么说，语气只能软了下来，问：“你是不是找了其他舞伴？” “没有。不过我正准备找一个。” 说话的功夫，开幕舞曲已经结束，台上谢幕，夏语冰站起身，脱下外套，朝舞场中央走去。 第七章 咫尺天涯 “喂，冰冰……” 身后陈德伟的叫声直接从耳朵边飘过去，夏语冰从后排穿越过人群，朝赵泽君走去。 在决定了由自己迈出这一步之后，夏语冰一直想象着，和赵泽君相间那一刻，自己和他会有什么样的心情，是吃惊，是惊喜，是激动，还是有些小小的尴尬，或者赵泽君早就忘了自己？ 种种一切，一切种种，这一周在夏语冰在不动声色的外表下，内心却满是期待和不安。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天，这一刻，夏语冰才发现，自己居然很平静，之前设想的那些情绪根本没有出现。现在，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走过去，站在赵泽君的面前，微笑着对他说一声‘好久不见’。 她似乎已经看见赵泽君眼中飞快的闪过的那一抹错愕，同样微笑的回答她一句‘好久不见’。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夏语冰已经离开观众席，跨入舞池的一步时，场中的赵泽君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扭头四处张望。 夏语冰嘴角浮现出一抹会心的笑，跨出另外一只脚，大步走向前方。 就在此时，赵泽君却转身走向场边另一侧，牵起了一个一袭宝蓝色舞裙的女人的手，和女人四目相对，微微一笑。 这种笑容，夏语冰曾近在赵泽君的脸上见到过，然而这一次，赵泽君比当年笑得，更加坚定和温柔。 夏语冰的脚步忽然停住了，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整个人像中了定身法一样，怔怔的站在原地。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一首熟悉的舞曲声响起。 一步之遥。 …… 还是那首一步之遥，赵泽君两世为人，这首舞曲已经记不得跳过多少次了。 有些伴舞，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有些人，是为了做成一笔买卖，有的是同学是朋友，有些是情人。 还有另外一种舞伴，叫做苏昀。 “嘴那么甜，想干什么？！”苏昀脚尖一点，猛地从赵泽君怀里弹开，和他保持了半米距离，两人浑身没有半点接触，但却牢牢的牵着对方的手。 赵泽君手臂微微抖动，朝后一带，将苏昀重新拉回怀里，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说：“你今天特别动人。” “是因为想到了某些场景某些人，触景生情了吧？”苏昀抿嘴一笑，再次一闪身，高跟点地，腰肢旋转着如同蝴蝶般飞舞躲开。 赵泽君亦步亦趋的跟上她的步伐，竖起手掌贴在她的脸颊，将脸蛋轻轻转向自己，两人呼吸可闻，四目相对。 在赵泽君的注视下，苏昀的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苏昀的小腿勾住了赵泽君，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喃喃说：“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或者现在就叫醒我。” …… 舞池边，陈德伟追了上来，“冰冰，你到底什么意思？” 夏语冰没有理睬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舞池中偏偏起舞的赵泽君，虽然距离太远，场中响着音乐，听不清赵泽君和他的舞伴在说些什么，但那种亲昵的神态，已经证明了一切。 夏语冰从小练舞，几近专业水准，她能看得出来，舞伴之间的表情动作，到底是因为真情流露还是仅仅为了表演需要。 “冰冰，你别生气，我刚才的态度可能激动了点。真不是责怪你任性，实在太意外了，我们之前不都说好了吗，我当你舞伴，你忽然就变卦，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陈德伟一米八的大个子，篮球场上的悍将，可在夏语冰面前，却温顺得像只猫，一点儿脾气都不敢拿，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解释。 夏语冰终于把目光从舞池中收了回来，落在陈德伟的脸上，眼神渐渐的变得柔和起来。 “陈德伟，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脾气不好，任性，但是你这一年来的陪伴和照顾我是知道的，我很感谢。”夏语冰平静的说。 陈德伟愣住了，夏语冰从来对谁都是不假颜色，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熟人一不小心也会被冻得寒心，从认识她到现在，从来没有听夏语冰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意思？发好人卡，然后绝交？ “冰冰，你别生气，真的千万别生气。”陈德伟吓得不轻，手足无措的说：“你愿意找谁当舞伴就找谁，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嘛。咱们还是朋友嘛，你别说这种话……” 话音未落，手掌一软，夏语冰居然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笑，说：“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一起跳吧。” “啊？……”陈德伟懵了，几乎是被夏语冰牵着，魂不守舍的走入舞场。 接下来大概有半分钟时间，陈德伟都没反应过来，练了这么久的舞好像都白练了，一直被夏语冰带着，在场中僵硬的活动着。 带着带着，夏语冰不自然的就和陈德伟转到了舞池中央。 …… 舞池中央，赵泽君见苏昀神情迷离，心中微微一痛，有些心疼这个实际上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女人。 有些人在一起，会一切顺理成章，顺理成章的恋爱，顺理成章的结婚，顺理成章的接受所有人的祝福，然后顺理成章的走完一辈子。 也许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他们的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这种人，就叫做‘合适’。 而另外有种情侣，并不缺乏真挚热烈的情感，但双方的结合，由于某种原因，在彼此心里总是有一道说不清的‘坎’。 赵泽君知道，苏昀心里就有这道坎，她的年龄、过去，和自己之前的师生关系，甚至自己目前蒸蒸日上的事业，重重因素糅合在一起发酵，让苏昀始终难以安心的享受这段感情，患得患失。 如果，自己还是那个三十多岁小公司的副经理，苏昀可能就不会有心结。然而自己不能告诉苏昀。 所以这个问题，赵泽君没法解决，苏昀也没法处理，只能靠时间，和点点滴滴的相处中，慢慢化解。 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后背被人撞了一下。 下意识的回头看。 一眼之下，赵泽君愣住了。 “咦？老同学！真巧。”夏语冰停下了脚步，对赵泽君露出了一个亲切却没有半点暧昧的微笑，睁着大眼睛，望着愣住的赵泽君，“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夏语冰啊，宜江市四中的。” 第八章 新人旧侣 第一眼看见夏语冰，赵泽君愣住了，而那句‘老同学，我是夏语冰啊，宜江市四中的’，好像在赵泽君胸口打了一拳。 宜江市四中的……老同学…… 一年不见而已，就已经陌生到了这种程度了？ 就像是几十年没见的校友，偶尔在街上遇到了，还不太敢确定对方是谁，于是自报家门…… 这才仅仅一年半而已。 “不会吧，这才多久，你就记不得我了？”看着有些发愣的赵泽君，夏语冰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脸上却神情不变，依旧是那副惊喜中带着几分无辜的表情，嘴上继续补刀。 苏昀站在赵泽君身侧，很清晰的感觉到，在刚才一瞬间，赵泽君握着她的那只手，不自然的紧了紧。 凭着一个成熟女性的直觉，这一瞬间苏昀察觉到很多信息，赵泽君的心情波动很大，而对方女生虽然一直望着赵泽君，但眼角余光的注意力，却在自己身上。 认识赵泽君至今，再大的事情，哪怕当初要去和行业中鼎鼎有名的巨头谈判，涉及企业生死存亡，苏昀都没有见到过赵泽君有失神的表现，哪怕只是一瞬间，这也很不寻常。 于是，她也在观察夏语冰。 漂亮，时尚，有气质，同时也很有个性的一个……一个年轻女孩。 “太意外了。”赵泽君终于说话了，目光落到夏语冰身边那个高高帅帅的舞伴身上，“这位是？” 陈德伟正要自我介绍，还没开口，夏语冰忽然挽住了他的胳膊，笑吟吟的说：“这是我男朋友，叫陈德伟，也是我学长，长得帅吧？” 陈德伟又一次傻眼了。 今天夏语冰是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连续两次待遇升级，追夏语冰整整一年了，对方从来没有任何反馈，忽然起来的幸福感让陈德伟整个人飘飘欲仙，之前的一切付出都得到了回报，一想到这位苏南大学出名的校花是自己的‘女朋友’，陈德伟顿时成就感爆棚，很大方的向赵泽君伸出手，“你好。” 赵泽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本能的不太愿意和他握手。 陈德伟的手有些尴尬的僵在半空，还好苏昀适时的开口了。 “你好，经常听他说起你。”苏昀一只手还拉着赵泽君，朝前走出一步，拦在赵泽君和陈德伟之间，不动声色的化解了小小感慨。 “这位是？”夏语冰好像才注意到苏昀似的，好奇的问赵泽君。 不等赵泽君说话，苏昀抢先盈盈一笑，说：“我叫苏昀，是他的女朋友。” 夏语冰不做声，还是睁大眼睛望着赵泽君。 赵泽君倒是颇为意外，由于苏昀是老师，两人的关系大部分时候还是处于地下状态，没想到苏昀会大大方方的当众承认。 他清楚苏昀的用心，揽住苏昀的腰肢，手臂微微一紧，向她表示感谢，同时对夏语冰微微点头，笑着说：“苏昀是我的大学老师，我们两在一起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记得帮我保密哦。” 在一边的陈德伟都听傻了，今天还真是各种稀奇古怪大集合，夏语冰这个同学口味也太牛了吧，连老师都不放过？ 仔细的打量着苏昀，陈德伟不得不承认，这位女老师和夏语冰各有千秋，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喷薄欲出。如果给他在夏语冰和苏昀之间选一个……嗯，这还真是个难题。 听赵泽君亲口承认，夏语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脸上的笑容却更浓了，似乎即为赵泽君找到一个漂亮女朋友而高兴，也惊诧于他们的师生关系，嘴角一翘，搂着陈德伟笑着问：“你放心吧，我可没那么封建。苏老师长得这么漂亮，你算是捡到宝了。对了，待会有时间嘛，一起吃个饭呗？” “呦实在不巧。”苏昀很抱歉的说：“待会我们和朋友约好了有点事，刚才还在说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呢。” “哦，这么不巧啊。”夏语冰似笑非笑的望着赵泽君。 “就是这么不巧。”赵泽君耸耸肩，“那我们先走一步，以后再联系？” “以后联系，你知道我电话吗？”夏语冰没有让路的意思，挡在赵泽君面前，仰着脸问。 “你换电话了是吧？号码多少我存下。”赵泽君被夏语冰问得有些狼狈，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夏语冰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赵泽君两三秒，笑了笑，同时让开了路。 “媛媛知道我号码，你表妹应该也知道。” …… 走出礼堂去拿车的一路上，赵泽君都有些心神不宁。 按照上辈子的经验，夏语冰于苏南大学毕业，毕业后和师兄结婚，上学期间参加舞蹈比赛……这些信息他是知道的。 从周娜第一次告诉他有舞蹈比赛这回事开始，赵泽君内心里，就隐隐约约联想到了一些信息。当时也没太往心里去，苏南大学的舞蹈比赛前前后后一个多月时间，自己在科大，双方不太可能会有交集。 就算真遇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但当这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看见夏语冰穿着曾经和自己跳舞时候穿得那套舞裙，那双舞鞋，和另外一个男人翩翩起舞，用以前搂着自己的方式，搂着另外一个男人，赵泽君心里还是有股莫名其妙的失落。 “你还能不能开车？”苏昀笑吟吟的望着他，握了握赵泽君的手，说：“我来开吧。” 赵泽君想了想，拉起手刹，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点上一支烟。 “刚才那个，是高中时候的女朋友。” 苏昀点点头，‘嗯’了一声，说：“挺好的，后来怎么没在一起？” “嗯，阴错阳差吧，可能是不合适的人，在不合适的时间，燃起了一段情感。”赵泽君摇摇头，自嘲一笑：“其实早就没什么了，现在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还是男人骨子里那点劣根性在作祟。” “人人都有劣根性，我喜欢你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不装假道学，很真实。”苏昀说。 “那你老实说，有没有吃醋？”赵泽君转头笑呵呵的问。 “当然，有那么一点点喽。”苏昀犹豫了片刻，接着说：“我是女人，比你更清楚女人。我有种直觉，她和那个男生之间，不一定是真的，也许是在故意气你，因为她心里还有你。” “你什么意思？”赵泽君转头看了她一眼。 苏昀稍稍侧了侧身，靠在赵泽君的肩膀上，柔声说：“如果还喜欢，就去追回来。她年轻漂亮又聪明，和你才是般配的一对。” 赵泽君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把，眼睛一瞪，拉着苏昀的手，正色说：“胡说什么呢！以后不许讲这样的话。” 第九章 熟悉的陌生人 夏语冰这么一出现，以后也就没必要去苏南大学跳舞了，开车回家，路上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大堆菜和生活用品。 刚进门，小黑就一个激灵从窝里爬出来，一溜小跑晃着尾巴过来迎接。 房子不大，以赵泽君目前的财力，换一间几百平方的大房子不成问题，不过每次回到这里，赵泽君只要一进门，就觉得浑身放松。 苏昀拎着菜去厨房叮叮当当的忙活，赵泽君给狗弄了点牛奶，小黑趴那吧唧吧唧的舔，赵泽君跟到厨房，摸了条围裙系上，想帮忙打打下手。 “你出去躺一会吧，我来。”苏昀用一根小指把长发撩到耳后，头也不回的对赵泽君说。 撩头发的小动作刺激到了赵泽君，他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苏昀，动作有些粗暴的扯掉了围裙，一只手顺着毛衣下摆钻了进去，另外一只手，直接抬起了苏昀的一条腿放在桌上。 “哎你别……要死了你……” 苏昀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抵抗，被赵泽君吻得气喘吁吁，红着耳朵根子，双眼微闭呢喃着：“去卧室……听话……” 一番**。 躺在床上，苏昀的长发在脑后简单的扎了起来，从赵泽君手里接过半截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有人说，男人没有什么感情问题是打炮解决不了的，如果一炮不行，那就两炮。”苏昀忽然说。 赵泽君看了看她，说：“你这是在胡思乱想。” “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苏昀稍稍坐直了身体，说：“我是在想，我们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好像都在床上，而且每次都很疯狂，好像每一次都可能变成最后一次似的。” 说完，朝赵泽君身边靠近了些，低声说：“至少我是这么觉得，所以每一次，我……我都很投入。” 赵泽君从她手里把半截烟又拿了回来，在床头烟灰缸里掐灭，“所以我说你在胡思乱想。” …… “什么？他有女朋友了，还是他的老师，大学老师？” 苏南大学外的咖啡馆里，周媛媛只觉得自己被闪电连续劈了好几下。 赵泽君什么时候有女友的？自己和他经常接触，怎么一点迹象都没看出来？ 还是大学老师，这家伙口味这么重？喜欢熟女？ “看起来大概只有25，6岁的样子，风姿绰约，不是我们这些青涩的小女生能比的。”夏语冰低着头用小勺子一圈一圈的在杯子里搅动，自言自语的说：“他上高中的时候就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当初我和他在一起，大概也是因为我显得比较成熟吧，现在这点优势也没有了。” “你到底怎么想的？”周媛媛皱眉，说：“你要是心里没有他，干嘛故意气他？” “谁说我心里没有他？”夏语冰抬起头问。 “那你还……”周媛媛无语。 “心里有他，和在一起，是两码事。他即然已经有女朋友了，那我就该真正从这一段里走出来，开始我自己的生活了。”夏语冰说。 周媛媛抿了抿嘴唇，试探着说：“你未必没有机会啊，他和那个女老师要面临的压力太大了，不一定能走到最后。” “媛媛，你小看他了。”夏语冰放下勺子，很缓慢的摇摇头，但语气却极为肯定的说：“我太了解他了，他根本不会因为外界的压力去放弃自己喜欢的人或者事，所谓的世俗和外界的看法，对他来说，一文不值。还有嘛，他这个人，虽然男人该有的坏毛病一样不少，可是有一点我还是能确定的，他对一个女人付出感情的同时，绝对不会再去招惹另外一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媛媛脸微微一热，咳嗽一声，瞪着夏语冰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么了解他，即然是知己，为什么……” “大概就是因为我们太了解对方了，所以当初会很快的在一起，同样因为太了解对方，我和他是同样的一类人，知道对方不会因为感情放弃自己的原则，所以……”周媛媛深深的呼了口气，说：“朦胧暧昧的时候最美好，一旦真的在一起相处甚至生活，我和他会犯冲的。” “说那么多，还不是为了放弃找一个理由。”周媛媛说。 “就算是吧。”夏语冰淡淡说。 “那你真和陈德伟在一起？”周媛媛问。 夏语冰犹豫了一会，说：“陈德伟对我的确非常好，百依百顺，温柔体贴，也从来不会气我。我和赵泽君在一起的时候，很刺激，他总能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意外，直到今天也是这样。和陈德伟在一起，虽然他没有什么存在感，可是人家不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吗？” “平平淡淡，只有经历过不平淡的平淡，才是真，否则只能说是无知幼稚，或者无奈吧。”周媛媛劝道：“你想清楚了，你对陈德伟有没有感情，你自己明白。不要到最后，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陈德伟。” “感情这种事……”夏语冰嘴角微翘，露出一个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笑的表情，说：“有的是一见钟情，有的感情，是在点点滴滴的相处中积累出来。也许给陈德伟一次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次机会呢。” “你啊，从小性格就倔。不过最后还是要劝你一句，你说赵泽君的人品性格，这我不反对，但根据我的观察，赵泽君的未来，不可限量，即便他不抛弃那个女老师，将来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这是现实，不会因为他是个好男人就有所不同。你如果现在放弃，去陈德伟在一起，那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夏语冰沉默不语。 周媛媛足足等了两三分钟，见夏语冰还是不开口，她终于一咬牙，说出了那句一直憋在心里，不敢对夏语冰说的话。 “冰冰，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如果你不要，有大把人想要。” 说完，目光灼灼的望着夏语冰。 夏语冰抬起头，平静的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媛媛，我祝福你，真的。但是，也听我一句劝，女追男隔层纱这一套，在赵泽君身上不管用的。你搞不定他的。” 周媛媛简直想吐血。 第十章 举报信 第二天一早，苏昀去学校上班，赵泽君就来到了李明然实验室，和李明然继续讨论博客研发。 “咱们的博客不能和它学。” 赵泽君指着电脑屏幕上，目前国内最大的博客，博客网。 博客网的首页上，几乎全是国内外的时政要闻，新闻占满了整个页面。 “最大的问题就是新闻。” 博客网，也就是上辈子的博客中国，在创建之初，由于使用人数太少，为了免得博客显得冷冷清清，增加了新闻内容，从国内外各大门户网站和实体新闻中，选取有价值的新闻，放在博客网首页。 据说博客网的创始人，那位有着中国博客之父之称的方总，经常为了找新闻，忙到凌晨三四点钟。后来随着博客网用户增加，网站规模扩大，一把手不用凡事亲历其为，但发新闻这个传统却保存了下来，并且有专门的新闻小组负责。 “新闻怎么成问题了？”李明然有些不解，“博客网的一大特色，就是新闻啊。” “我觉得我们先要搞清楚博客到底是干什么的？”赵泽君自问自答的说：“博客，是一种让个人充分发挥自己观点，展示自我特性的东西，web2.0就是这个意思，用户为核心，每个用户，都是互联网的主人。而新闻呢，运营主体发布内容，依旧是1.0的老思想了。把1.0的模式，放在以2.0为核心的博客上，只能起到反作用。更何况还是最宝贵的首页资源。” 赵泽君做网络小说，再清楚不过首页资源的重要性了，首页就是网站的门面，就是人的脸，明明有着2.0的心，却挂着一张1.0的脸，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 “再说了，论新闻的深度、广度和时效性，博客能和老牌的1.0门户网站相提并论嘛？显然不能，所以即吸引不了1.0的用户，还会把一部分2.0的用户拒之门外，换来的，只不过是少量并不算忠实的流量，没意义。” “我倒是忘了，你是个不缺流量的人。”李明然嘿然一笑，要说做互联网，赵泽君的优势还真不是一般创业者能比的，不说百度腾讯这些合作伙伴了，单单一个泽阅中文网的引流能力，目前就不容小觑。他压根不需要像博客网那样，用新闻来吸引最初的流量。 “那首页上放什么呢？”李明然说：“总不能空空荡荡，就一个标志几行文字吧？”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起家的。”赵泽君哈哈一笑，说起首页利用率，还有谁能比网络小说网站更高？ 首页上，可以有这么几个东西。 博客排行榜，根据博客的发文量、访问量、回帖数等等因素，综合出一个计分公式，按照分数排列出前几位的热门博客； 在横向上，同样可以有排行榜：博文排行榜。 同时，可以对博客作者和博文进行分类，比如情感、健康、经济、军事、娱乐等等几个大项和杂项，每个分类都有各自的排行榜。 这么一来，首页的内容就会丰富很多，同时可以凸显博客核心特征，顺带培养一批博客名人。 博客这种东西嘛，当然是需要大v顶起来的，这些上了排行榜的名人，就是未来的博客大v。 正如泽阅榜单上的大神小神，博客大v会成为未来博客的中坚力量，增强用户、大v本人和博客的粘合度，同时，这些博客，也是将来的利润点所在。 控制了博客，控制了大v，某种程度上，就控制了民间的市场风向和舆论导向。 除了排行榜，还可以加入‘热门话题’。 热门话题和新闻有类似，但不尽相同。它们都是当前的热点，但是博客的‘热门话题’，是将那些讨论相关话题的博文筛选出来集中展示，本质上还是用户提供的内容，web2.0模式，而不是营运方发布内容的1.0模式。 听赵泽君一番侃侃而谈，李明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构思博客这个项目的？” “没多久。”赵泽君呵呵一笑，说：“主要还是受到网络小说的启发，我刚才说的这些，和网络小说本质没有太大区别嘛。” “我忽然想到了古希腊的一段哲语。” 李明然摇摇头，眼神古怪的看着赵泽君，说：“所有的真理都天然存在着，如同空气，无形无色，却必不可少，大部分凡人都浑浑噩噩的生活在真理的世界里却浑然不觉，只有少数的智者才能发现这些真理，谁能够掌握并且使用真理，即为圣者。” “李老师，你这是要捧杀我啊。”赵泽君赶紧挥挥手：“我还年轻，千万别给我放在祠堂里供上了。对了，那位常青藤的高材生到底什么时候到？等博客一上线，我需要一个能帮得上忙的助手。” “人家在黄石公园做志愿者，保护什么野水牛？老外的想法和咱们不一样，做互联网和保护生态环境都视为一样重要的事业。大概下个月能来吧。”李明然说。 “这帮子不靠谱的老外。”赵泽君翻了个白眼。 不能指望别人，还得自己先下手。那位老外来之前，赵泽君得先找到另外一个人。 进入博客网，搜索了一个名字。 沐子美。 果然，找到了这个博主，头像是个妆容颇为浓烈的女人，也不知道是网上找的头像，还是博主沐子美本人。 博客里，已经发表了不少文章，最多的是一个系列，讲述博主本人这些年的性伴侣，****性故事。 在博客网里，这位沐子美的读者不算很多，充其量也就是个小有名气的博主。 不过赵泽君记得，在经过国内几个门户网站的转帖之后，这位沐子美小姐和她的性博客一夜爆红，稳稳成为博客第一人，流量担当。 甚至，有人认为，正是沐子美现象，带动了博客在中国大热。 这个人嘛，还是挖到自己的博客才放心。 …… “下面我宣布一下，今年副教授、教授职称评审通过人选……” 科大职称评审委员会公布了人员名称，公示一周。 其中，副教授一栏中，赫然有苏昀的名字。 结果还没等会开完，公告栏发出去，委员会就接到了一个匿名举报。 科大数学系讲师苏昀，生活作风有问题，和本校大学生乱搞男女关系，并且利用职务之便，为对方提供利益输送：向对方男生透露高数补考考题。 后面一条才是最要命的。 第十一章 不必麻烦了 “有这种事？” 评审委员会副主席沈教授义正词严的说：“我相信苏老师不是这样的人，一定要查，如果是子虚乌有，必须还给苏老师一个清白。” 评审委员会其他几个委员都奇奇怪怪的看了沈教授一眼。 老沈这什么意思？ 这种事虽然说是‘丑闻’，可是和经济犯罪、学术**性质完全不一样，说到底，是人家两个人的私事，用专业术语来说属于‘不影响公众利益的个人不当行为’，就跟几个朋友在家里打麻将，小夫妻两***差不多。 这种事不同的处理方法，结果有天壤之别。如果不闻不问，任凭它随着时间自行淡化，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过去了，大家心知肚明，呵呵一笑了事。事实上，校方对于这种有损名誉但没有实际影响的事件，大多都会采用淡化处理，即保护学校声誉，同时保护当事人。 但如果翻到台面上来说，却能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后面一项指控：利用教师便利进行利益输送帮助学生过关。 一旦查实，开除公职都没什么稀奇的，放在外国，当事人教师可能会面临终生禁业甚至诉讼的严厉处罚。 老沈在教育界工作多年，是评审委员会里的老资格了，不会不清楚其中轻重，他怎么会提议‘一定要详查’？这什么意思，不是摆明了把苏昀老师放在火上烤吗？ 有的人心思转得快，不由想到了之前有人曾经撮合沈教授和苏昀，沈教授本人对苏昀似乎也有意思…… 水有点深，老沈在学校地位高，全国都有些名气，又是评审委员会领导，领导发话了，那就照办吧。有人举报，委员会查实，也算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谈不上针对谁。 举报信的两项指控，第一项，苏昀和男学生有染，这一项很容易查。苏昀在校内的房子，就是租给赵泽君的，经常有人看见他们两出双入对，非常亲密。 如果说这还是普通朋友，那么举报信里提供的另外一个线索就更能说明问题了：今天上午建武市早间新闻播报了苏南大学舞蹈比赛开幕式的新闻，苏昀和赵泽君赫然联袂出席了开幕舞会正好被拍得轻轻吃醋。 这恐怕就不能说是普通的师生关系，朋友关系了。 至于第二点，这就不太好查了。除非有人现场看见，或者有录音录像等等物证，能证明苏昀透题，否则无法确定赵泽君补考通过，就因为苏昀进行的‘利益输送’。 委员会在观望沈教授的态度，两项指控，第一项是名誉问题，朝轻了说，是花边新闻，毕竟人家苏老师年纪也不大，赵泽君又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两人虽然相差快十岁，说到底谁也没规定差十岁就不能谈恋爱。 真正严重的是第二项‘指控’，涉及到学术**，一旦查实，苏昀老师这个副教授肯定是不保了，未来前途一片黯淡。 沈教授说：“这样吧，我单独找苏老师聊一聊，如果她能够主动认识错误……” 咚咚咚，有人敲门，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苏昀面无表情的出现在门外。 办公室里几个委员会成员都是一愣，这年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天刚收到举报信准备调查，看样子，人家苏老师已经知道情况了。 “苏老师……”沈教授微微一愣，紧跟着站起来，说：“你来的正好，举报信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就是为这个事情来的。” 苏昀点点头，径直走进会议室，在后排的椅子上坐下了。 沈教授看了看几个委员会的成员，呵呵一笑：“好好好，苏老师你能主动来谈，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嘛。下面呢，我们几个代表校方和你谈话，没有个人矛盾，请你不要有抵触情绪。” “我知道。”苏昀说。 “举报信里说的两件事，你和学生谈恋爱，私下告诉学生考试题目，希望你能够如实交代，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沈教授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我们还没开始调查，但是真调查，没什么难度。再出一张同等难度的试卷，让赵泽君做一遍，如果分数相差太大，就肯定有问题，到时候我们再找赵泽君聊……” “不必这么麻烦了。”苏昀坦然的说：“我和赵泽君在谈恋爱，他寒假要创业没时间，补考题目是我告诉他的。” 哗……办公室里虽然人不多，却是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苏老师居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而且承认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遮遮掩掩。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根本没认为自己做错了，用时下流行的词儿来说，人家是真爱。 有个年纪大一些的老教授咳嗽了一声，“嗯……苏老师，我是老头子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不过你次做的太不稳重了，你一个老师和学生谈恋爱，这不是荒唐嘛。” 听起来，老教授是在批评苏昀，实际上是避重就轻，准备用‘不稳重’、‘荒唐’、‘谈恋爱’几个词轻轻一笔带过。 “嗯，乌教授说的有道理。”沈教授立刻接过了话头，但紧跟着话锋就是一转，正色说：“不仅荒唐，而且犯了很严重的错误，给学校的声誉，你个人的前途，都带来了重大的损失。” 苏昀沉默不语，望着沈教授。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真张扬出去，对学校，对个人都没好处。” 沈教授语气微微放软了些，语重心长的说：“苏老师，如果你能够认识到错误，主动做出检讨，并且和赵泽君分手。那么我个人觉得，还是可以弥补和挽救的嘛，哪怕这次副教授评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机会。各位认为呢？” 几个委员会会员纷纷点头，看向苏昀。 即然已经闹开了，这么处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苏昀却是嘴角一翘，语气略微嘲讽的反问：“不处理我，委员会怎么对举报人交代呢？” “这个……”沈教授顿了顿，“即然是匿名举报，说明举报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嘛。这样，苏老师，你尽快写一份检查，和赵泽君分手……” “不必了，我和赵泽君的事，没有必要向别人解释，更不需要什么检查反省。” 苏昀打断了沈教授，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平平的放在桌上，望着评审委员会的人，平静的说：“各位老师，我今天来，是辞职的，这是我的辞职信。大家再见。” 说完，起身离开会议室。 评审委员会目瞪口呆。 第十二章 失踪 ‘不伦师生恋，大学女教授情迷男弟子’ ‘真爱还是肉欲，跨越十年的爱恋’ ‘我们的老赵泡了我们的老师，到底是该祝福呢，还是该祝福呢？’ ‘老赵果然牛逼！’ ‘真相只有一个：学术**和色../情交易’ ‘金钱入侵大学校园，女老师不甘清贫’ ‘不甘权威欺压，女老师为爱愤然辞职’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几天好像整个科大都知道了，师生恋的话题像是长了翅膀似满天飞，连市里几所大学都开始疯传苏昀和赵泽君的关系。 男女关系，师生不伦，教师**，**交易，风韵美少妇，年轻创业者……这几个词无论哪一个都能成为热点，何况集中在同一个事件里？ 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一部分人支持真爱，一部分人痛骂无耻，科大有不少学生纯粹是赵泽君的脑残粉，力挺‘我们的老赵’，还有不少人，骨子里的公知因子躁动不安，开始‘深挖真相’…… 还有些人，由于苏昀不肯‘认罪服法’，当场辞职反抗强权追求自由恋爱，由路转粉。 “老马，那个赵泽君跟你关系不错吧？”学生会里，几个头目聚在一块聊天，前任会长，那位不管事的师兄问马凯之。 马凯之点点头说：“嗯。” “都是朋友，我提醒你一句，这次苏昀和赵泽君恐怕都要倒霉。你才当选学生会主席，最近别和他走得太近啊。” “放心，我又不傻。”马凯之大咧咧的一挥手。 单独离开之后，马凯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赵泽君打电话。 一连打了几个，对方都是关机。 303寝室，寝室里几个人在开小会。 “牛逼！真牛逼！太牛逼了！”站神孙亚辉背着手在寝室里走来走去，满脸敬佩，“我就说老赵和苏昀关系不一般，被我说中了吧？” 郭小超嘀咕说：“老赵还真有本事，能让老师这么死心塌地对他，居然为他辞职，连前途都不要了！这尼玛是给苏昀灌了什么迷药？不行不行，我得和老赵单聊，请教请教他。” “我觉得苏昀老师才够猛，是个好老娘们！”孙凤城一口东北大碴子味。 连一直很少在寝室露面，上辈子后来成为赵泽君老板的白骏今天都在，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我听说啊，本来委员会都不准备查了，就是那个沈教授，非嚷嚷着要彻查，才把事情闹大了。” “操！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屎啊，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孙亚辉愤愤不平的说。 “我听说……”看来白骏的渠道还挺多，听说了不少‘内幕’，“这个沈教授，以前追过苏昀老师，被苏老师无情拒绝，大概是恼羞成怒了！” “怒他麻痹的怒！”孙亚辉被赵泽君‘救’过，一直心怀感激，一拍桌子，恶狠狠的说:“吗了个比的，老子晚上摸黑把他家窗户给砸了！” “这靠谱，算我一个。”孙凤城说。 白骏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我就不去了，晚上还得回家吃饭，我妈最近身体不好。” “行了，你们几个就安份点吧。”欧辰关上了寝室大门，对几个室友说：“咱们帮不上老赵，也别给他添乱。这段时间，大伙都低调点。” “欧辰你和老赵关系最好，你能联系上他吗？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孙亚辉问。 “你们打他电话，是不是也打不通？”欧辰问。 其他几个人没吱声，孙亚辉摇摇头，“打了一天了，都是关机。你说人家把他女人给欺负了，老赵不会做傻事吧？” 欧辰想到当初的自己，脸一红。 “应该不会吧，老赵这个人，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冷静的。” 嘴上这么说，欧辰心里却不太敢确定。 大部分时候很冷静的人，一旦不冷静起来，那说不准会发生点什么。 科大新校区，李明然的实验室里。 整个实验室都炸锅了，还不断的有同一栋楼里其他几个实验室的学生老师，跑过来打听八卦。 这栋楼实验室的学生，大多都是硕士、博士，平均年纪比本科生大一截，在他们看来，30岁的苏昀完全属于‘可攻略’对象，不存在任何年龄障碍，不少人还暗恋苏昀呢。 “行了行了，八卦的差不多了，都干活去，一个个都想延期毕业是吧？” 李明然假装板着脸，挥手赶走了一大群聚在一块八卦的研究生，等人走差不多了，才把那两个在泽联科工作的员工叫到一边，问：“你们赵总回公司了没？” “没，刚才群里公司还有人问我赵总在不在学校，打他电话关机。”一个员工说。 “好，我知道了。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别到处瞎嚷嚷，当心你们赵总给你们奖金扣光！”李明然吓唬道。 两个员工吓得吐了吐舌头，转身干活去了。 李明然摇摇头，这苏昀也是的，这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关系这点屁事就算闹到严校长那，也有转寰余地，怎么都不至于辞职嘛。 辞职实在太激烈了，这就等于和科大校方撕破脸对着干，不要说科大了，以后还有哪所学校敢要这样的老师？自己把前途断送了。 转念一想，赵泽君反正不缺钱，养着呗。 “有钱就是好啊，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怎么干什么干。”李明然耸耸肩，继续检查博客的开发日志。 科大，校长办公室，秘书向严励时校长汇报完近期学校的几件大事之后，顺带提了一嘴评审委员会事件。 严励时听秘书说完，‘哦’了一声，继续伏案办公。 “校长，校办需不需要给出处理意见？”秘书问。 严励时一抬头，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处理意见？人家谈恋爱，有什么好处理的，就许老教授娶年轻女学生，不许女老师和男学生谈恋爱啊？再说了，苏昀老师都辞职了，学校还有什么权力处理她？” 秘书犹豫了一下，又说：“评审委员会来请示，那个学生怎么处理？” 严励时被气笑了，说：“怎么处理？枪毙！” 秘书一愣，随即嘿嘿一笑，说：“我明白了领导。” 秘书离开之后，严励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心思不放在科研上，关注花边，整人倒是起劲，哎！” 第十三章 告别 南屏山，距离建武市市区不都是你们学生会协助管理的嘛，你帮我查一下，给科大职称评审委员会的那封匿名邮件，初始地址是哪里？” “你等一下，我换个地方说。”过了一会，马凯之的声音才响起：“我就估计你要追查，在后台看过了，对方用的不是校内邮箱，是网易邮箱，只能追查到ip地址。邮箱能够随便注册，ip地址也是随机的，查不出来具体是谁做的。” “没关系，你把ip地址发给我。”赵泽君说。 “嗯……好。” 不一会，欧辰发来了一个ip地址，看起来，应该是家用的adsl网络随即分配的ip地址。 “喂，孔科长。”赵泽君又给网络监督管理处的孔科长打了电话，寒暄一阵之后，话入正题：“有个ip地址，大概是adsl分配的，能不能帮我查下具体位置？” “这个不太好确定，adsl每次拨号，都是在一个地址段之内随即分配的，最多只能查到某一片区域。” 孔科长这话赵泽君不敢确定真假，因为他记得网警是可以根据帖子直接找上门的，理论上即便是在家用adsl上网，也能追查到具体门牌号地址。 大概考虑到风险，对方不方便把太详细的地址给自己，或者干脆现在的技术还不行。 “有个大致范围就行，能详细到街道或者小区吗？”赵泽君问。 “嗯，我查查看吧，查到给你电话。” “好，谢谢。” 打完这个电话，赵泽君才顺着盘山公路下山。 到了山脚，巡洋舰就停在不远处，军子坐在副驾驶座抽烟。 “把人送走了？” “嗯，她先回家拿了行李，然后去机场。哦，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着，递过来一张小小的卡片，像是张佛卡，正面是佛祖，后面有一行梵文一行中文。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赵泽君拿着卡片看了一会，拿出钱包，放进钱包的夹层里。 就在这时候，老何回电话了。 “这个地址段是和平路街道的，大约在光华小区和海棠小区附近。” “谢谢孔科长，改天我请吃饭。”赵泽君哈哈一笑，挂了电话。 科大老师的老师大部分都住在学校家属区，有部分经济条件不错的老师会在外面买房子，不过和平路街道距离科大比较远，有六七公里，根据赵泽君所知，评审委员的沈教授，就在和平路的光华小区买了房子。 “哥，万一光华小区不止他一个科大老师，弄错了呢？”军子问。 “错了算他倒霉，人嘛，谁没犯错的时候？” 赵泽君淡淡的说：“比如发错了邮件，追错了女人，整错了对象。犯一次错不可耻，可耻的是一错再错，知错不改。” 第十四章 我要打老师 苏昀辞职之后，整整两天没露面，好像失踪了似的。 沈教授这两天有些惴惴不安。 在符合社会伦理，大众道德标准的面容下，每个人其实都有些小小的阴暗面，沈教授也不例外。 那封举报邮件之前，沈教授考虑过，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道德，甚至下作了？ 平心而论，其实在大多数情况下，沈教授是个不错的人，风评很好。 在同事眼里，沈教授工作认真负责，学术水平很高；在学生眼里，沈老师教学生动有趣，仔细耐心，没有一点大师的架子；朋友眼里，老沈待人谦和有礼，古道热肠…… 出身贫寒，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的走到今天。 但是沈教授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随着学术地位、社会地位和经济水准的不断提高，自己的心态，在不知不觉中，生了变化。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满心都是追求科学，一想到祖国的科学事业教育事业做出贡献，就抑制不住的充满干劲。 有多久没有去研究哥德巴赫猜想了？ 大概就是从评上正教授之后起，眼看着自己那些同学、朋友、同事，一个个买房买车，那些学术上还不如自己的人，一个个赚得钵满盆满，还在外面养着年轻漂亮的女人，自己的心思开始不安分了。 捞钱什么的，他一个研究数学的，没有太好的门路，赚不到大钱；女人嘛，前两年爱人还在世，也不敢动歪心思。 爱人去世之后，他很快就看上了苏昀，这个年轻漂亮风姿绰约的女老师，丝毫没有其他理科老师那种呆板无趣，反而浑身充满了女性的魅力。 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表，都甩开他那几个有钱朋友包养的女人几条街。 苏昀一直对他不假颜色，沈教授反而越渴望能得到这个女人。 论钱，他没有多少，于是就动了权力的念头。 权力寻租，权力可以变成钱，同样可以变成色，自己手头有权力，干嘛不用？不‘租’的话，还要权力干吗？ 再三考虑之后，沈教授还是决定出那封匿名举报信。 这份信到委员会之后，还是自己来负责。 这种事只要彻查，肯定能查清楚，一个男女关系丑闻，一个学术**，足够让苏昀这样没有太多背景的年轻老师永无翻身之地。 调查的权力，处置的权力，都在自己手里。 苏昀清高，不在乎能不能评得上副教授。可沈教授就不相信，她还能不在乎自己的前途？ 到时候，只要苏昀来找自己，自己运用权力，把这件事压下来，这样苏昀就欠了自己一个大人情，被自己拿住了把柄，借此为桥梁，让她和赵泽君分手，然后一点点的接近她。 甚至都不用慢慢来。 沈教授记得，有个当老板的朋友在一次酒席上跟他吹嘘，说结过婚的女人最好上手，清高都是装出来的，又不是没弄过，多弄几次，换个人弄，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第一次心理上不舒服，只要你能给她想要的东西，她也就认了，以后彻底成为你的玩物。 沈教授觉得自己没那么无耻，即便能借着这次事件，要挟苏昀，生点什么，以后他也会对苏昀好，不会把她当成什么‘玩物’。 沈教授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说到底，只要苏昀来求自己，这封举报信，压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还能帮她离开和赵泽君那段错误的感情，成就自己和苏昀的一段美好姻缘。 这不是害人啊，这是做好事嘛。 抱着这种心态，沈教授在网易注册了一个邮箱，出了那份匿名举报邮件。 但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打死都没想到，面对调查，苏昀的反应居然不是委曲求全，竟然如此激烈，完全不顾个人前途，直接辞职了！ 这真不能怪他想得不周全，换成他自己，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不会为了一段看不到结果的恋爱，抛弃一份体面、稳定、轻松，收入不菲的大学老师工作吧？ 更烦人的是，苏昀辞职后，好像失踪了，整整两天没露面。 沈教授一个劲地犯嘀咕，千万别出什么事，万一苏昀想不开自杀什么的，舆论肯定对自己不利。 心神不宁的上完一堂课，沈教授急匆匆的离开了教室。 刚走出教学楼大门，就看见一辆眼熟的白色丰田6地巡洋舰，横着停在教学楼大门口几米之外。 赵泽君靠在车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看到赵泽君这副狂妄的样子，沈教授气就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暴户，要不是你有几个臭钱，苏昀能跟你上床？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跟苏昀在一起！ “你就是赵泽君吧？”沈教授上前一步，板着脸教训说：“大家都在上课，你在这瞎逛游什么？！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苏老师都被你害得丢了工作，你不会去反省检讨，怎么还好意思在招摇过市？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教学楼前人来人往，见老师训斥学生，还是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师生恋的主角，顿时有不少学生和老师驻足观望看热闹，远远的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的。 “还有，谁让你把车开进校园里来的？这里是大学校园，做学问的地方，科学文化的殿堂，少来你社会上的哪一套！”沈教授继续难，涂抹星子喷了赵泽君一脸，“怎么，不说话了，知道丑了？” “军子，棍子递给我，待会有人碍事，全部放倒。”赵泽君对副驾驶坐着的军子说。 “哦。”军子点点头，下车，递给赵泽君一根棒球棍。 “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赵泽君仰天打了个哈哈，神情一变，狞笑着一字一句说:“我他妈要打！老！师！” 说完挥起棒球棍，狠狠打在沈教授大腿上。 第十五章 赵泽君的牢狱生活 科大三教门口彻底轰动了！ 大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知道多少人，教学楼里的学生老师听到楼下杀猪一样的惨叫声，纷纷涌出教室，你争我抢的趴在走廊栏杆上朝下看。 人群之中，赵泽君依旧面无表情，挥舞着棒球棍，一下接着一下，劈头盖脸的朝沈教授身上打下去。 沈教授被打的惨叫连连，没头苍蝇似得怪叫着到处乱窜，被赵泽君追上冲着大腿就是一下，摔了个滚地葫芦。 放翻沈教授之后，赵泽君手里的棒球棍就成了摆设，抬起大脚板对着就是一阵没头没脑的猛踹。 沈教授爬在地上拼命朝后躲闪着，一边大声呼救。 “打人是犯法的……唉吆……” “赵泽君，你等着……啊……没王法啦……” “嗷！！快报警，叫保安……啊啊！……” “你要干嘛，有什么话好好说……” …… 沈教授在地上打滚叫唤，一身西装烂得不成样子，没一会就鼻青脸肿的，被赵泽君堵在花坛角落，一通暴揍。 周围的人都看傻眼了。 这……这尼玛也…… 也太刺激了吧！ 大多数学生的心底里，居然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刺激！ 一个学生，当众痛殴老师，多少人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啊！ “看见没，我就说老赵是纯爷们，这是来为自己女人报仇了……” “关沈教授屁事啊？” “你不知道啊，有人写了匿名信，沈教授调查，苏老师才辞职的。” “你们说，是不是沈教授故意整苏老师，老赵才这么大的火？” “不知道……哎妈呀，赶紧叫保安吧，这么打下去我看着都疼啊……” 几个男老师冲下楼，招呼着学生拉开两人，可大多数学生都不愿意插手，一来赵泽君在科大名声太好，苏昀又是个美女，辞职后天然获得同情；二来嘛，谁知道沈教授和赵泽君之前谁对谁错，万一帮错了人呢？ 两个男老师看不下去了，冲上来就要拖开赵泽君，还没近身，就被军子咚咚两个大抱摔，放到在地。 “都让开！” 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围观的人群分开一条路，学校保卫科科长带着五个膀大腰圆的保安挤进人群，看到眼前这情况，保卫科长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气得脸色青，掏出电棍指着赵泽君，声色俱厉：“住手！” 军子正要动，赵泽君冲他挥了挥手。 “领导，我认罪，我伏法。”赵泽君嘿嘿一笑，随手把棒球棍丢开，抱着头蹲在地上。 保卫科长上前就踹了赵泽君一脚，恼火说：“控制起来！带到保卫科去！” 然后去扶鼻青脸肿的沈教授，“沈教授，您没事吧？我送您去医院。” “你们保卫科是干什么吃的？到现在才来？！”沈教授在保卫科长的搀扶下，吃力的坐起来，靠在花坛上，气喘吁吁指着赵泽君，语无伦次的说：“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不行，报警，一定报警！我要让他坐牢！” …… 滴嘟滴嘟滴嘟。 赵泽君进局子里了。 ‘接待’赵泽君的，还是老熟人，王所长。不过待遇嘛，和上次陪欧辰来就不一样了。 做完笔录后，王所长，保卫科长，沈教授坐在桌子旁，赵泽君和军子被拷在水管上。 “告，我一定要告！” 沈教授的气焰简直要突破天际，嗓门震天，“没王法了，堂堂国家一流大学，我一个大学教授，他居然敢当众殴打我！你们派出所管不了，我就去市局，市局管不了，我就去省厅！这种流氓恶霸，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教授您消消气，我们一定秉公执法。这样，您先去休息。”王所说。 “我要验伤！”沈教授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摔门而出，保卫科长连忙跟了出去。 王所探头朝外看看。 见两人走远了，他关上门，拿出手铐钥匙，把赵泽君的手铐打开了。 “我说赵总，今天这事，不像是你这样的人能干出来的。” 王所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上次我还在说，年轻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可以理解，但方式不对。你这倒好，转手就来了次更严重的。你们学校的教授是什么身份，你比我清楚吧？你这让我怎么处理？” “王所，我这兄弟还拷着呢。”赵泽君从饮水机倒了两杯水，一杯给王所，一杯递给军子。 王所一翻白眼，把手铐钥匙丢在桌上，赵泽君笑呵呵的帮军子打开了手铐。 “赵总，不是我不讲情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王所说：“这个事，看对方的态度，肯定不愿意私了。” “王所您放心，绝对不给你为难，该关关，该罚罚。” …… 派出所的处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由于之前专门和军子这样的‘专业人士’学习过，赵泽君下手的部位，都是人身上肉最多的地方，比如屁股，打人的手法和角度也很有分寸，不容易造成严重伤害。 至于威力最大的棒球棍，除了开场使用了两下，大部分时间，赵泽君都是用脚在踹，看上去打得很凶，也的确特别疼，但不会造成严重伤害。 经过法医鉴定，沈教授浑身2o多处软组织磋伤，三处骨裂，鉴定伤情为轻微伤。 赵泽君违反治安条例管理法，拘留十五天，赔偿对方一切医疗费用，外加一万块钱各种损失补偿费用。 赵泽君没让王所为难，也没给孔科长打电话帮忙，和军子一起，老老实实的在拘留所里住了十五天。 日子过得其实还行。王所不能放赵泽君，但是权限之内，和看守所的人打了个招呼，不要为难这两个人。 看守所给分配了个人少的号子，一般号子都是八人间，这间号子才住了三个人，按理说的确是优待了。 不过有人就有江湖，小小的号子也不例外。 有个看着像老大的光头耍横，欺负新来的，结果嘴炮刚放到第三句，就被军子把两条膀子给卸了。 光头挂着胳膊，像丧尸似的晃悠了整整一个下午。 吃完饭的时候，赵泽君一边用勺子喂光头，一边不紧不慢的问他，是要把胳膊接上呢，还是要把两条腿也卸了？ 光头羞红了脸，也许是气的。 第二天，公司和欧辰先后来探望，送了手机和一大堆香烟，吃吃喝喝的进来，居然还他妈有本色..情杂志。 于是赵泽君和几个狱友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第三天，德源集团来人了探监；第四天，华阳集团来人探监…… 于是赵泽君和几个狱友的关系进一步升级，成了好朋友，光头一口一个赵大哥叫得别提多亲热了。 还是那句话，日子过得还行。 赵泽君在牢里，日子过得还行，沈教授在外面，日子过得反而很不行。 身体的痛苦是一部分，心灵的伤害更大！ “现在这些学生怎么都是非不分？什么狗屁三观！”看到科大校园论坛里的那些帖子，沈教授出离的愤怒了。 第十六章 英雄？莽夫？ 科大学生殴打老师事件在网络上不断的持续酵，影响力扩散得很快，建武市几个大学网络上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当时围观的学生很多人用手机拍下了照片，一时之间，大学论坛里，尤其是事点的科大论坛上，随处可见‘图文并茂’的帖子，或者清晰或是模糊的图片里，从不同的角度和视野，记录着老沈被殴打狼狈不堪的惨状。 沈教授自己也上网，每次看到这些图片，都气得浑身抖。 堂堂的大学教授，领域知名学者，社会上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居然被一个学生打得如同丧家之犬，颜面全失。 这以后还怎么做人？怎么在学校立足？ 这些图片让沈教授觉得屈辱，但换个角度来看，其实也是‘好事’。 证明了沈教授是受害者，能为他博得些同情。 但是接下来，网络上的言论，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对于整个事件的看法，最初网络上虽然存在好几种观点，有挺老师的，有挺学生的，也有吃瓜群众和拯救宇宙的公知。 但主流观点还是比较统一，偏向沈教授。 从正常思维和道德判断来看，大多数人都认为，哪怕老师在工作教学中，有一些不恰当的地方，作为学生，也不应该当众殴打老师。 打人本身就是不对的，即便是素不相识的路人，也不该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何况这两人还是师生关系，中国传统文化中，尊师重道，天地君亲师，老师的地位非常之高，师道尊严向来庄重。学生打老师，某种程度上已经不亚于子女殴打父母，绝对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照片中，赵泽君手持棒球棍，把沈教授的脸踩在脚下，活脱脱一个流氓恶霸。 但是从赵泽君被拘留之后的第二天，网络上的风向就开始不知不觉的生了变化。 先是有人布了整件事的经过。 年轻女老师苏昀在申报职称中被举报，委员会负责人沈教授调查，要求女老师和男朋友分手，女老师因此辞职，苏昀的男朋友，也就是照片中的当事人殴打了沈教授。 科大内部很多老师和学生都隐隐约约的知道一部分内幕，但网络上大多数人并不不清楚原委。 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见不得光的，凡事就怕放在阳光下晒一晒，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一定有人能从中现问题。 事情经过并不复杂，帖子只是一笔带过，把重点放在了几个细节上。 第一个细节，这位沈教授是单身，年轻女老师离异，以前有人撮合过沈教授和年轻女老师，沈教授本人也对女老师展开过追求，但被拒绝了； 第二个细节，也是之前评审委员会里一些老师所腹诽的，年轻女老师和学生谈恋爱，甚至告诉学生考题，这是一件‘不影响公众利益的个人行为’，最多是‘不当行为’。 大学里那么多真正的学术**、论文抄袭、职称作假，为什么没人管，反而沈教授要抓住女老师这个小辫子朝死里整？ 这两个细节加起来，就很耐人寻味了。 有没有公报私仇的成份？有没有故意打压没有背景的新人的原因？ 如果说这两个小细节还只是引起人隐隐约约的怀疑，无法对沈教授造成严重的打击，即便坐实了，最坏也只能说明沈教授心胸狭隘，处理问题方式死板。 反过来说，甚至可以认为他坚持原则。 那么接下来第三个细节，杀伤力直线上升。 赵泽君之所以殴打沈教授，是因为查出了那封举报邮件，正是出于沈教授之手！ 这一点一旦坐实，足够让沈教授身败名裂，让整个舆论生天翻地覆的逆转。 还好，目前帖子里并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 饶是如此，沈教授看到这篇帖子之后，立刻如坐针毡。 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那封举报信就是他出去的。 问题是，他用的不是校内邮箱，随便在网易注册了一个新邮箱？赵泽君怎么会查出来？ 赵泽君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的是，这层窗户纸一旦被捅破了，立刻会引起众多联想。 网络不是法庭，需要的不是证据，而是情绪，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要有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就可以造成巨大影响。 之前很多人最不能理解的，为什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生，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的创业者，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不可理喻的冲动行为？ 赵泽君这个人以前的各种信息被翻了出来，种种迹象都证明，这个人虽然年轻，但绝不是个没脑子的莽夫，相反，非常的精明。 即便是女老师辞职，在学术上被打压，赵泽君这么做，也显然不合常理。 这下就能说得通了！ 这份以‘知情人’名义布的说明情况的长贴被到处转载。 …… 正常情况下，即便有这份长贴出现，也未必能形成一边倒的舆论局势。 但紧跟着在各个学校论坛里，围绕着这片帖子，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一大批针对沈教授的帖子。 “到底哪一种才是真正的学术**，向情人透露考题，还还是利用职权，胁迫年轻女性？” “举报人到底是谁？” “科大校方是不是应该出来给个解释？” “我就是科大学生，帖子里说的第三点我不清楚，不过沈教授之前对苏老师有意思，科大很多人都知道……” 最让沈教授气愤的，网上有很多人，居然把打人者赵泽君当作了‘英雄好汉’来颂扬，也就是他所谓的‘三观不正’。 “该出手时就出手！大写的服！” “这才是纯男人，说干就干，毫不手软……” “要是有个男人愿意为了我坐牢，我跟定他了……” “师道尊严重要不假，但那种衣冠禽兽压根就不配当老师！” 大约也是大学生中普遍存在一种怨气：年轻的男生没有事业没有背景，在社会的权威力量面前，完全没有半点竞争力，很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喜欢的女生，跟了那些所谓的老板、成功人士。 同样是大学生，赵泽君泡了女老师，为同龄人扬眉吐气，又为了女朋友打教授，恰好成了大学生这股怨气的宣泄口。 第十七章 严肃处理 网上的舆论对沈教授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在现实生活中，他日子也不好过。 被赵泽君打了一顿，看着挺惨的，可是到法医那一验伤，全是皮外伤，勉勉强强构成轻微伤。 轻微伤不入刑，只能按照治安管理条例处置，想要判刑，至少要是轻伤。他当时问法医，怎么才算是轻伤，法医的回答让他心里一凉：对器官、肢体造成永久性或者长期性的损害。 比如，打瞎了眼，打断了腿，1.0的视力打成了0.1…… 一身的皮外伤，看起来严重，回到家，休息了不到一个礼拜伤势就好的差不多，可以正常活动了。 回到学校，沈教授总觉得不太对劲。 表面上，一切照旧，依旧上课、做科研，进行日常的管理工作，同事们见面，也和以前一样客客气气的打招呼，主动过来嘘寒问暖，关心的询问伤势恢复的如何，痛斥赵泽君的恶劣行为，表示一定支持沈教授，要学校严惩这个坏小子。 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内心有鬼，沈教授无论走到哪，都感到背后有异样的眼光。 有好几次，沈教授看到有同事在小声嘀咕些什么，本来说得很开心，可是他一出现，对方立刻就笑笑走开了； 上课的时候，有着几十年教学经验的沈教授，居然不习惯下面学生盯着他看。他总是忍不住的在想，这些学生是不是在用看笑话的心态看自己？ 走在校园里，去食堂打饭的路上，回教学楼的路上，去教室的路上，在实验室里，教室里……总而言之，只要是人多的地方，沈教授就会浑身不舒服。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必须尽快解决问题。 沈教授找到校党委书记，要求学校尽快处理赵泽君，让事态平息下去。 “老沈啊，你别有心理包袱，网络上的话都无凭无证的，不能当真，学校也不相信那些话。”党委书记安慰了沈教授几句，说：“你放心，学校一定会为你做主，严肃处理这个赵泽君，太不像话了，科大创校至今，不，全国大学，也没听说发生过这么恶劣的事件！简直是混蛋！” “怎么处理？”沈教授追问。网络上越描越黑，怎么解释都没用，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尽快严肃处理赵泽君。一方面，处理赵泽君，就意味着沈教授是正确的一方，处理的越重，越能证明沈教授是无辜的，另一方面，尽快处理了赵泽君，让事态平息下去，久而久之，自然而然也就淡化了。 “正好要征求你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书记说：“党委研究了，有两种处理方式，一种嘛，直接开除了事，他这个行为太恶劣了，开除他天经地义。不过，这个赵泽君以前对学校多多少少是有贡献的…… “书记，有贡献怎么了？他不就招几个人吗，咱们学校缺了他，毕业生就找不到工作了？？”沈教授吹胡子瞪眼，怎么着，都打成这样了，学校还不帮自己出口气？ “老沈你别急，听我说完。” 书记连忙解释说：“主要呢，是考虑到你本人和学校的声誉。如果直接开除他，这个事就说不清了嘛，他跑到外面，在网络上再到处乱说乱叫，也很麻烦。 我想，等他从拘留所出来之后，找他谈一谈，如果他能认识到错误，当众给你赔礼道歉，保证以后不再犯类似错误，未必就一定要开除他，可以给一个留校察看的大处分，或者记大过之类。这么一来，对你的声誉，对他的学业，对学校，都有好处。” 书记还有另外一层想法，希望这次匿名信事件最后能用比较温和的手段，圆满解决。 之前已经走了一个苏昀，如果接下来再把赵泽君给开除了，即便赵泽君的行为足够开除处分，可必定会给人一种错觉，科大‘欺负人’，因为师生恋就逼的人家上不成学，丢掉工作，说出去不好听。 书记的目标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缓解矛盾平息事端，而不是用激烈的手段激化矛盾。 “当然了，你是当事人，学校尊重你个人的意见。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合适？”书记补充说。 沈教授略略一沉吟，书记不愧是做政工的，这个法子的确不错，操作的好，立刻就能让自己从尴尬的局面中摆脱出来，还不留后患。 点点头：“还是书记你想的周到，这样吧，只要他能诚恳的道歉，我个人是可以原谅他的。年轻人不懂事，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对嘛，老沈你放心，赵泽君的工作我去做。” 、 “如果他坚持不道歉，或者应付差事，怎么办？”沈教授不放心的问。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书记脸一板，“直接开除！不仅开除，校方还会发一封声明，谴责他的恶劣行为，以后全国哪个大学都不会收他！你看行不行？” 沈教授考虑了片刻，补充说：“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师生恋，我认为赵泽君不仅要为打人道歉，还应该承认师生恋的错误，以正风气。” 书记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沈教授朝前凑了凑，沉声说：“书记，不是我个人小气，而是这种风气不能开啊。大学里男生女生都在青春期，春心萌动，年轻老师也不在少数，一旦开了师生恋的风气，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的，学校怎么管理？岂不是乱套了！” “嗯嗯嗯，是的，你说的有道理。”书记点点头：“我找他谈。” “对了，还有件事，最近校园论坛里刮起一股歪风邪气，居然还有人为赵泽君叫好的，希望学校能管一管。” “我也看到了，大学生三观还没完全成熟，看问题难免不全面，情绪化也是有的。我已经告诉网络中心，把这些帖子全部删掉，从今往后，不许发相关的帖子。” 删帖的命令来自于校方最高层，完全不是学生会能抗拒的，只能执行，一夜之间，科大校园论坛里几百条帖子不翼而飞。 不仅旧帖子消失不见，新发帖也会被审核，一旦涉及师生恋、打人事件的，一概删除。 科大论坛总算安静下来了。至于其他学校的论坛嘛，眼不见心不烦。 取而代之的，科大校方通过学生会的‘嘴’，在论坛发布了一条公告。 ‘各位同学：针对于近期校园内发生的恶***事件，校领导高度重视，第一时间进行了调查，慰问受伤老师，近期即将公布处理结果。在此，学生会希望大家能够保持冷静，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要相信少量网络不实言论，更不要造谣传播，为学校带来不必要的负面影响……’ 科大论坛还是第一次发生大规模的官方删帖事件，学生中出现了很多不满情绪，如果大学里都无法做到言论自由，还谈什么开明风气？ 不满归不满，却没什么办法，只能继续关注，校方后续的处理。 “调查处理？屁！”孙亚辉骂骂咧咧的说：“用屁股想都知道，学校肯定向着沈教授，处理老赵。” “这也不能怪学校，举报信根本没法查嘛。”郭小超说：“就是不知道会怎么处理老赵，光天化日当众动手……啧啧，八成要开除。” “你不是去探望老赵了嘛，他怎么说？”孙凤城问欧辰。 欧辰摇摇头：“倒也没说什么，让我谢谢大家的关心，转告大伙放心，他在号子里好吃好喝，不用为工作上的事情操心，整天和人聊天扯淡，就当是度假放松了。至于怎么处理，明天他出狱，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十八章 英雄好汉终成狗 建武市第一看守所。 “赵哥，一路好走，等兄弟出来了，你可别忘了兄弟啊。”曾经的号子老大光头，趴在铁栏杆上，冲着赵泽君热情洋溢的招手告别。 赵泽君冲光头笑着摆摆手，和军子离开看守所。 来接自己的，是李明然。 上车后点了支烟，笑着问李明然：“带着任务来的？” “你这双眼啊，太毒了，瞒不过你。”李明然讪讪一笑，“我也是没办法，学校党委书记找到我，知道我们关系不错，希望我能劝劝你，公开给沈教授赔礼道歉。” “条件呢？”赵泽君问。 “你同意？”李明然扭头看了赵泽君一眼，一脸的意外。 按照他对赵泽君的了解，想要说服赵泽君认错，那比让母猪上树都难。哪怕不讲道理，光论口才，他都远远不如赵泽君，说不定劝到后来，反而是赵泽君忽悠了他李明然。 所以，从一开始来，李明然压根就没指望能说服赵泽君。 “看学校给什么条件喽。”赵泽君说。 “这才是你说话的风格嘛。如果沈教授对你的道歉满意，校方会给你一个留校察看处分，否则直接开除。你考虑考虑。” 赵泽君想了想，说：“可以。” “这就对了嘛。”李明然松了一口气，“沈教授毕竟是知名学者，你打他一顿，赔的那点钱对你来说根本不算钱。气也出了，面子里子都有了，最后动动嘴皮子认个错就把问题解决了，这多好，真正吃亏的是他。” 赵泽君斜睨了李明然一眼，呵呵一笑：“老李，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你就直说，不用绕圈子，你就是个传话的，我又不会怪你。” “我就说你眼睛毒嘛。”李明然犹豫了一下，说：“我来之前，书记把我和老沈叫到一起，老沈的意思是，你不仅要为打人道歉，还要检讨之前和苏昀老师谈恋爱的错误，最好能承认，是苏昀主动勾引你，你现在后悔了……” …… 学校的调查处理结果终于出来了。 本周五下午，赵泽君在打人的事发地点教学楼的阶梯教室里，当众向沈教授道歉，承认错误，接受学校的处分。 在论坛上看到这条通告，很多学生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甚至可以说，有点恶心，像吃了吃苍蝇。 谁对谁错，暂时不论，也论不清楚。 在之前，赵泽君毕竟是一个敢于用最直接粗暴方式，反抗‘权威’的代表，甚至为此坐了牢。 哪怕赵泽君有错，但在大学生，尤其是科大学生心目里，赵泽君是条汉子！ 武松杀潘金莲违不违法？林冲杀陆谦违不违？ 当然违法，合法程序应该是状告、打官司嘛，无论如何，动手杀人都违法。 宋江不违法，不仅不违法，还爱国，一心想被招安，为国家出力。被奸臣害死之前，还特意毒死了李逵，生怕自己死后李逵造反，为国家带来灾祸。 可你要问老百姓喜欢宋江，还是喜欢武松？ 答案是显然易见的。 在法治时代新社会，武松这样的人，越来越少。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可不等大家兴奋完，一转眼，这条‘汉子’，居然屈服了，认怂了。 就像是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的时候威风凌凌，把一众高高在上的神佛打得屁滚尿流，哪知道最后还在如来佛面前服了软，老老实实的当孙子。 一股浓浓的英雄陌路感。 在绝对的权威面前，小人物的反抗，似乎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只能为自己招惹祸事。 也许，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英雄这种生物的存在，所有的英雄，面对更强大的权威，都会变成狗熊。 这个想法，对于正在青春期的大学生们打击很大，让他们很沮丧。 中午刚过，科大二教梯形教室已经坐满了人，连教室前两个门口和窗户外面，都围满了闻讯赶来的学生。 教室里有学生代表，有老师代表，党委书记也在，第一排坐得都是老师，沈教授赫然和书记并排坐在最中间。 而赵泽君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右前方的拐角里，像个等待被审判的罪犯。 书记和沈教授嘀咕了几句，起身走上讲台，挂上扬声器，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时间差不多了，我来说一下。前段时间呢，我们学校发生了一起很恶劣的事件，计算机学院大二学生赵泽君，当众殴打数学系沈教授。经过学校的调查研究，决定给予赵泽君留校察看处分……” 教室内外的学生们，都齐刷刷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五味杂成。 按赵泽君的行为，开除三次都不嫌多，现在却只给予留校察看处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赵泽君的确妥协了，和学校达成了协议，用认错换取继续上学的机会。 在为赵泽君感到庆幸的同时，也觉得很悲哀。 这场检讨道歉会，不仅是赵泽君的屈服，更是在对大学里这些年轻人说：面对权威，你们只能服软，哪怕被欺负，被侮辱了，也只能忍气吞声，硬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只要肯服软，就有好处给你。 “静一静！” 书记又抬手压了压，继续说：“赵泽君这种行为，本来是要开除的！经过学校教育之后，赵泽君同学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沈教授也表示，愿意原谅这个年轻人的无知冲动，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学校才又给了赵泽君一次机会……” 回头看了眼赵泽君，说：“赵泽君，你到台上来，向沈教授赔礼道歉，做出深刻检查。沈教授，也请你上台，接受赵泽君同学的道歉。” 上百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单独坐在教室角落里的赵泽君身上。 沈教授昂着脸，冷冷的坐在位置上不动。 “赵泽君，你先上台！”书记低声喝斥说。 赵泽君终于站起来，走到台上一侧站好。 沈教授这才哼了一声，也离开位置，走到讲台中央。 “沈教授，你先说两句吧。” 扬声器递到了沈教授的手里，沈教授瞟了赵泽君一眼，点点头，然后语气沉重的开口。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大家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对于我个人来说，只一个意外，如果赵泽君同学能够认识到错误，我可以不计前嫌，原谅他，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但是从赵泽君个人的错误行为中，却反映出当代大学生普遍存在的一些问题……” 沈教授清了清嗓子，痛心疾首的说：“我个人的荣辱，不足道也，但关系到当代大学生的未来，有些话我不得不说。现在很多大学生，心思压根不在学习上，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遇事感情用事，冲动莽撞……各位同学，你们都是国家未来的希望，你们的父母含辛茹苦送你们来上大学，是希望你们将来成为人才，成为栋梁，而不是成为莽夫，成为流氓，混混。我希望大家能以赵泽君同学为教训，引以为戒，时刻严格要求自己。” 教室里沉默了一阵，书记带头鼓掌，“沈教授说得很好，即体现出我们科大的老师的度量，也展现了一个胸怀教育事业的教育家的风采。沈教授，请你坐下，接受赵泽君的道歉。” 沈教授把扬声器放在多功能台上，转身坐到讲台上一张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明明坐下后比站着的赵泽君低，眼神里，却是一股居高临下。 赵泽君拿起话筒，看了沈教授一眼，平静开口：“刚才沈教授说了很多，那么，我也来说几句吧。” 第十九章 只为两件事 “什么说几句，是检讨！”书记一拍桌子，沉声打断了赵泽君。 “对，检讨。”赵泽君晃了晃手里的一叠厚厚的纸。 这是检讨书，三千多字，书记和沈教授事先都通过了。 他把稿子放在桌上，不急不慢的开口道：“打人的事情，起因大家都知道了，是我和苏昀老师谈恋爱……” 书记微微一皱眉，这小子怎么不按照稿子念？ 稿子虽然有所不同，但检讨师生恋还是没错的，于是继续听他说下去。 “恋爱的过程我就不说了，只说结果，很坏的一个结果。苏老师今年三十岁，本有机会评为副教授，前途一片大好，因为和我谈恋爱，工作没了，还背负了一个坏名声，以后想继续从事教师职业恐怕都不太可能了。” 赵泽君声音有些沉重起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而我呢，因为这场恋爱，打了老师，进了看守所……” 书记微微点头，虽然说得还不到位，毕竟还是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沈教授依旧面无表情。 他恨不得赵泽君被判刑，进看守所实在太便宜了。至于苏昀，他觉得纯粹是自作自受，瞎了眼找赵泽君这样的人，当初要是跟我在一起，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没眼光的女人，活该她倒霉。 “我为什么会对沈教授动手，之前网上有人说了，我查出来这份举报信是他写的，这不是事实。” 赵泽君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反省，可语气却怪怪的，“其实呢，我只查到一个ip地址段，查到这份邮件，是上个月28号晚上8点半，从光华小区发出来的，并不能确定就一定是沈教授。不过嘛，校方和各位同学都可以查一查，咱们学校有哪些人住在光华小区，上个月28号晚上，沈教授又在哪里……” 全场一片哗然！ 还是那句话，打人当然不对，但一直以来，对于赵泽君打人的正义性，最具有争议的一点，就是那封举报信到底是谁干的。 以前所有怀疑都没有证据，全部是凭空猜测。 但刚才赵泽君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线索，很容易就能查出真相。 “赵泽君，你要干什么！” 沈教授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来，指着赵泽君厉声呵斥：“你这是什么态度，是检讨吗？！是道歉吗？！我在光华小区有房子又怎么样，这么大的小区，上千户人家，谁能证明是我？！我看你是死性不改！我要求学校，立刻开除这个人！”后一句，是对书记说的。 这下热闹了，大教室里嗡嗡嗡的交头接耳，原来沈教授还真在那里有房子啊。 这里面猫腻就大了！ 不错，的确不能证明就是他，可是反过来想，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光华小区上千户人家，可除了科大的老师，别的住户怎么会知道苏昀的情况，又干嘛要去举报一个素不相识的科大老师？ 连书记都愣住了，眉头紧皱望向沈教授，还真是他发的举报信？ 即便没有明确证据，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当然了，即便是查出来你当时在光华小区，你也可以一口咬死，邮件不是你发的。” 赵泽君的声音在闹哄哄的教室里响起：“有的事，你我心知肚明，却苦于没有实证，于是我选择了最直接的解决方法。如果打错了你……” 顿了顿，冲沈教授咧嘴一笑：“那你就认倒霉吧，谁让你追我的女朋友呢？” 本来还闹哄哄的教室，在听到赵泽君最后那句话之后，忽然安静了一个瞬间。 “说得好！真霸气！”后排有男生起哄叫了一嗓子。 紧跟着，居然有人鼓掌，人数还不少。 “你下去！”沈教授指着赵泽君色厉内荏的呵斥，同时向一起来的保安使了个颜色。 在场的保安科长站起身，看了书记一眼，带着两个保安就准备朝赵泽君走过去。 赵泽君目光一闪，望向书记，朗声问：“书记，请你告诉在座的同学们，在大学殿堂，我们到底应该追求真相，还是自欺自人，是该向真理低头，还是向权威下跪？今天不让我说清楚，以后科大会永远背负一个不清不白的耻辱！” “让他说！”下面又有人叫起来。 “言论自由，还我真相！” 整个大教室忽然沸腾起来了，年轻学生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里面，有赵泽君事先安排的‘内鬼’，但也不乏普通的科大学子。 “大家安静！”书记终于开口了，面沉如水，盯着赵泽君，一字一句说：“你可以继续说下去，学校也会秉公处理，但是你要为你今天的所有言行负责。” 赵泽君站在讲台上，无视一旁额头青筋乱蹦的沈教授，昂首挺胸，颇有几分革命义士的风采，朗声开口。 “书记说得对，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负责，都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二十天之前，沈教授用前途威胁苏昀，要求她和我分手，苏昀为了保护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断然辞职。而就在昨天，沈教授又用学籍作为威胁，要求我抨击苏昀，当众斥责她所做的一些都是错误的，甚至诬陷当初是她勾引我的。 我想请问大家，如果我为了保住学籍而这么做，反手在一个为我牺牲的前途的女人身后插上一刀，我还是个人吗？我想请问书记，我是应该对苏昀负责，还是对我自己的学籍负责？对良心负责，还是为利益负责？” “我不希望学校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因为，我的心中，早已经有了结论，不受任何人的影响。” 在一片目瞪口呆中，赵泽君的声音继续在大教室里回荡着，掷地有声，“我今天来，不为道歉，更不为学籍，只做两件事，请各位同学老师做个见证。” 说完，从胸口口袋里，掏出科大学生证，在众人面前打开。 “第一，我赵泽君，从即刻开始，退学！” 双手一分，把学生证从中撕成两半，抛在地上。 教室中一片死寂。 “第二嘛……”赵泽君忽然收起严肃神情，咧嘴一笑，说；“我想给大家讲个笑话。” 第二十章 硬碰硬 “赵泽君你够了，给我下来！”书记终于坐不住了。 “笑话不长，讲完我就下来。”赵泽君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一开口，全场又是一愣。 因为第一句话就是‘有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然后就把她强../奸了’…… 这是什么狗屁笑话？和今天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教室里的人面面相觑，赵泽君今天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为了给大家讲个荤段子？ 还有人脑洞大开，难道苏昀是被赵泽君那啥的？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安静的听赵泽君继续说下去。 笑话的确不长，很快就说完了。 这个男人被判了十年，放出来之后，又强奸了这个女人，又被判了十年…… 这就完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呢，这个男人不就是个臭流氓嘛，还是死不悔改的臭流氓，非常可耻嘛。 这和今天的道歉检讨，和他要做的第二件事，到底有毛关系啊？ 刚才脑洞大开的人，又在想，难道赵泽君要干沈教授一炮？啧啧啧啧，这太重口了吧。 “笑点在最后。”赵泽君不急不慢的为大家揭开谜底：“在法庭上，这个男人哈哈大笑，对女人说，我对你是真爱，等我放出来，我还强奸你。只要我活着，看到你一次，就强奸你一次！” 台下一片懵比脸庞，茫然的望着赵泽君。 赵泽君瘪瘪嘴，“看来我说得不好，大家都没听懂，也没人笑。” 他转身走到沈教授面前，嘴角一翘，问：“沈教授，你是大科学家，智商高，脑子好使，你知道这个笑话是什么意思吗？” 沈教授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什么！保卫科的人，把他揪下去！” 不等保安冲上台，赵泽君面色一变，露出狞笑，凑到沈教授面前，用不算大，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我今天来，要办的第二件事，就是告诉你：姓沈的，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死为止！” 说完，一击勾拳狠狠打在沈教授腹部。 沈教授学术能力强，论体格和打架，和赵泽君差的实在太远了，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打得弯成一只大虾，嘴巴长成了一个o字形，胃部一阵剧痛和痉挛，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赵泽君可不管他，用跟着军子学来的柔道技术，一把放翻了沈教授，一脚踩碎他摔在地上的眼镜，另外一只脚抬起来，踩住沈教授的脊梁，压在阶梯教室大讲台上，一顿爆踹。 “按住他，按住他！” 书记终于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声音都变了腔调，扯着嗓子对保安大吼。 保卫科长也算是彻底服了，赵泽君他妈的就是个滚刀肉啊，感情他今天来就是为了当众再打沈教授一顿的？ 虽然恼火，可当兵出身的保卫科长，觉得赵泽君这点血性还真挺对他胃口。 一阵骚乱，鬼哭狼嚎，几个保安拽胳膊抱大腿，终于把赵泽君拉开，按在墙上。 也就眨几下眼的功夫，沈教授就已经鼻青脸肿，一脸都是鼻血和呕吐物的混合，比上次还要狼狈几分。 赵泽君用力的扭过脸，面容扭曲，冲沈教授狞笑：“姓沈的，记住我刚才的话。有种你一辈子不要出学校！” “报警，报警，报警！”沈教授声嘶力竭的狂吼着。 书记脸色比吃了大便还难看，气得手一个劲地发抖，终于压抑不住，把手里的茶杯砸了粉碎！ 全场一百多个学生，不可思议的目睹了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平时引以为傲的高材生大脑好像同时发生了短路，下巴惊掉了一地。 这叫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赔礼道歉吗？ 不是说好的认怂吗？ 原来，世上真的有英雄好汉这种生物的存在，只不过，我做不到而已。 …… 滴嘟滴嘟滴嘟。 是的，赵泽君二进宫了。 “小赵啊，你这是何苦呢，有仇有怨，完全可以换一种方法嘛。当众打人，你赖都赖不掉。”这一次王所长没再发火，反而很委婉的给赵泽君一点技巧上的提示。 “出气嘛，当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蒙着麻袋打一顿，他都不知道是谁干的，我这口气怎么能出的掉。”赵泽君无所谓的说，“就是要打到他怕，打到他老远看见我就绕路走！” “你啊……” 王所长官不大，阅历却十足。 抛开他警察的立场，从做事方法角度出发，他不得不承认，遇到这种抓不到对方确凿把柄的冲突，赵泽君看似鲁莽冲动，直接来硬的，反而是最有效便捷的手段。 直达目标，一力降十会。 接下来，就是双方硬实力的比拼了，撕开一切试探和表面的虚伪，绕开繁琐的过程，直接比谁的拳头更硬，谁的后台更大。 比钱，对方一个教授肯定不如赵泽君； 比社会关系，一个教授当然有一张层次不低社会关系网。 但问题是，社会关系的基础是利益交换。 一个数学教授，能拿出什么样的利益？ 而赵泽君的关系网呢？ 从高度上来说，光是他和两家能源集团的关系，就绝对不会比一个知名教授的关系网层次低； 从牢固程度来看，赵泽君的朋友们，大多都和他有密切的利益关联，远远超沈教授的关系网； 最后，就只剩下法律一条路。 偏偏赵泽君看似鲁莽的行为之下，下手的分寸却拿捏的非常精准。 两次动手，把对反打得很凄惨，却没有带来任何严重的器官功能性损伤，连骨折都没有。 上次是轻微伤，这次嘛，虽然又是呕吐，又是流鼻血，还一头栽进了呕吐物里，但真实的伤害，还不如上次伤害严重。 连法律这条路，对方都拿赵泽君没办法，撑死了违反治安管理条例，再关半个月。 如果对方在号子里、局子里有过硬关系，这半个月，也能让赵泽君欲仙欲死的，说不定一时想不开，用鞋带上吊死了，或者和狱友玩躲猫猫玩得太开心兴奋死掉了…… 然而，这对赵泽君更没用。 他的绿网软件，市局、省厅都在用，网络管理这一块，对绿网依赖性很大，全市有好几个区的分局和下面的片区派所处也都准备普及。 差不多全市的系统他都说上话，虽然不至于偏袒他，但绝对不会刻意整治他。 想了一圈，王所不得不承认，这位赵总年纪轻轻就取得今天的成就，绝对不是偶然，要是有人说他没脑子，那才是真正的没脑子。 脑子一热，惹了事，平不了，为自己带来一大堆麻烦，那才是鲁莽。 相反，能做到一切都在掌握中，任性而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叫做实力。 这位沈教授的打，怕是白挨了。 也不完全白挨吧，估计这次还得赔个几千块钱。 “那咱们还是上次那个号房，走着？”王所神情古怪的说。 第二十一章 官媒发声 赵泽君又蹲看守所了。 还是原来的配方，越来的味道。 光头又一次迎来了赵老大。 在听完赵泽君第二次蹲号子的原委之后，光头非但没有因为对方又坐牢而有丝毫小看，反而对这位年轻的赵老大的佩服，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乖乖隆地咚，瞧瞧人家，这看守所就跟他就开的似的，想来就来，一般人怕蹲号子，这位赵老大倒是好，主动朝里面钻。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根本不怕坐牢，说明人家底子厚背景硬，蹲几天号子就跟玩似的。 “仗义，真仗义！”光头拎着开水瓶给赵泽君倒水，大拇指都都要翘上了天。 “怎么讲？”赵泽君吸溜着外面送进来的普洱问。 “这年头人人都把仗义两个字挂在嘴上，真遇到事，儿子卖老爹，老大卖小弟，老婆卖老公。赵老大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为了给女人出一口气，自己来坐大牢，一看您就是个重情义的人！” 光头对着油光锃亮的脑门，啪得拍了一巴掌，“没得说，我光头以后就跟定您了，不冲钱，就冲您这个人！对女人能这么好，对兄弟肯定更没的说。” 赵泽君捧着茶杯捂手，斜斜的瞄了光头一眼，笑道：“怎么着，还真赖上我了？” “嘿嘿……嘿嘿……”光头被点破，讪笑着挠挠头。 光头本是建武市一个有些背景的水产养殖户老板手下的头马，当地渔业市场的一霸，前段时间老板倒台跑路，光头也跟着倒霉，以前在市场上欺行霸市那些坏事被竞争对手翻出来，送进了看守所。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何况还不是凤凰。在‘江湖’上混，势力倒了，想爬起来太难。 赵泽君打量着光头，身材魁梧，体格强壮，一身健身房练出来的健美肌肉，这种肌肉看着漂亮，实际战斗力不行，和军子这样的专业人士动手完全是被虐，但是对付一般人足够了。 关键是朝那一站，人高马大，气势十足，啥都不用做，就能起到威慑作用。 一起蹲了两次号子，赵泽君觉得光头这人吧，混混一个，吹牛逼欺负人的毛病都有，但还不算真正的‘恶人’，应该属于那种从小家穷，长大不读书，浑浑噩噩混到这一步的普通人。 “真想跟着我干也行，你要是不嫌弃钱少，出去之后到我公司当个保安队长。”赵泽君笑了笑，“就一条，以前欺负人的那些事，不许再干，正正经经做人。” “那没得说！”光头重重一拍脑门，啪的一声，整个号子里都回荡着他拍脑袋的脆响，连赵泽君看着都觉得疼。 光头等着铜铃一样的大眼睛说：“能好好过日子，谁他妈想干那些破事！不过您说不欺负人，这条我不同意！” “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赵泽君脸一沉，“我不是什么道上的大哥，正正经经的生意人，想跟着我，你以前那一套做事方法不能再用。否则你就另寻高就吧。” “你听我说完嘛。”光头蹲在铁床上，笑嘻嘻的说：“平时当然不敢再欺负人，除非赵老大你开口，从今天开始，找老大你让我欺负谁，我就欺负谁！” 赵泽君一愣，盯着光头上上下下打量好好几眼。 好吧，这家伙……算你有前途！ …… 赵泽君在号子里过得悠闲，人不在江湖中，江湖中却已经满满的全是他的传说。 同一个老师，被同一个学生，当众第二次殴打，还放出‘见一次打一次’的狂言，彻底走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科大论坛上，已经禁不住了。 如果说第一次赵泽君打人，是非难辨，大部分同学对整件事还是以旁观的态度为主，对赵泽君本人更多的是同情，那么第二次赵泽君当众打人，在场上百号学生看得一清二楚，赵泽君的那些话、整个事件从头到尾原委，都通过这些学生的嘴，一五一十的传播了出去。 这一次，学生方面一面倒的支持赵泽君。 负责科大论坛管理的一群学生集体罢工，对校方删帖的要求采取不合作态度。 倒没有来硬的，反正今天这个肚子疼，明天那个头疼，管理员集体请假，上岗的也在磨洋工，对帖子视而不见，往往是忙了一个上午，才删掉三四份帖子。 校方问起来，回答也很简单：我们在工作啊，根据校方的要求，严格审查，每一个字都仔仔细细的阅读了n遍，所以时间上嘛，当然会慢一点。 问题是科大几万学生，每天上千的帖子，删掉那么几个，于事无补。 管理学校论坛的大部分都是学生，老师数量有限，哪里管得过来几十个版面每天上千个帖子。 论坛里已经没法看了，全是赵泽君打人事件的帖子。 书记找到马凯之谈话，当场了火。 “马凯之，这个学生会长，你不想干，有人干！我就问你，帖子能不能删干净？” 马凯之嘴角抽抽几下，心想老赵，哥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书记，我个人和学生会绝对支持学校工作，可是您也考虑下实际情况。那天几百人在场，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赵泽君本来在学校里声誉就不错，现在更是被很多人奉为偶像，光是我们论坛上删帖，根本堵不住悠悠众口。” 小心的斜睨了眼书记，马凯之一咬牙，大着胆子补充了一句：“书记，科大和其他学校不同，咱们学校学生是有‘闹事’的传统的，我听说已经有学生在私下串联，要求学校彻查这次举报事件，给一个交代！我觉得，堵不如疏，否则万一激起学生义愤，闹出群体**件来……” 这句话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马凯之说的那个‘传统’，在科大是不能提的禁忌话题！ 书记心里咯噔一下。今年是2oo3年，14年之前的事件，历历在目。 千万不能再让学生闹事，否则后果很严重！ 于是科大论坛不再大规模删帖，只要言之有物，不是纯粹的谩骂，都可以表。 然而此时，科大论坛在整个新闻媒体，舆论圈子里，仅仅是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即便是整个建武市的大学加在一起，影响力也很有限。 因为，传统媒体、门户网站开始大篇幅报道科大学生打人事件。 还是之前的那句话，师生恋、打老师、创业，这都是能吸引人的话题，而赵泽君二次动手，更是火上浇油！ 建武市日报、苏南省电视台几家传统媒体大篇幅的进行了报道，采访了众多当时在场的科大学生和科大校方。 传统媒体的报道还算是中立，客观的讲述了整件事的经过，进行心平气和的讨论。 而网络媒体的态度，则相当激烈。 为了迎合网络的主要受众：年轻人。网络媒体报道的风向，大部分都偏向赵泽君。 ‘梁山好汉，权力体系下的牺牲品’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崇拜暴力英雄，是否是时代的悲哀？’ 新浪这篇文章一开头就提到，二次打人之后，赵泽君俨然成为了年轻的男大学生心目中的偶像和代言人。 年轻有为、重情重义、敢于反抗权威，甚至连坐牢都称得上是‘敢作敢当’，这样一个人，理所当然会受到年轻人的追捧。 然而这种理所当然的背后，是不是也透露出当代年轻人的无奈和绝望？ 遇到不公正，一无所有的年轻人该怎么办，能怎么办？是不是只有像最近贴吧里很流行的那句话：只能跪下唱征服? 对了，百度贴吧建立了一个赵泽君吧，最近火得一塌糊涂。 在网易的头条上，则直接引用了赵泽君的话作为标题“大学生的选择：良心还是学籍”，由赵泽君打人事件引申开去，谈到了目前大学校园里的乱象。 为了顺利毕业，大学生讨好巴结导师，甚至和导师进行权色、权钱交易的丑闻屡见不鲜，一方面是个人的良知德行，一方面是前途，当这两者生冲突的时候，年轻的大学生无论怎么选择，都不因该受到指责。 这篇文章对于公众的震撼很大，因为文章最后，引用了科大校长严励时，多次在公众场合讲的一句话：我们的大学教育，已经到了悬崖边缘，必须进行改革。行政和教育，必须分家，否则只能导致更多的学术**，科技创新将成为一句空话。 事地点是科大，文章引用了科大校长的话，这里面的意思，很深。 有人甚至猜测，赵泽君事件，会不会成为大学教育改革的导火索。 一周之后，华夏教育报，表了一份评论员文章。从辩证的角度来看，大学生打老师和是否存在学术**，两者不可混为一谈，为了维护师道尊严，公序良俗，对于打老师的学生，必须进行严惩。而校方同样因该承担起责任来，如果在第一次打老师的时候，校方就能深入调查，而不是简答的处理肇事学生，也许就不会生第二次暴力事件。 这篇文章的份量，教育界内部份量很重。因为华夏教育报，是教育部直属单位。 这份报纸的意思，就代表的官方的看法。 依法严惩学生，赵泽君已经退学被拘留了，那么就只剩下‘深入调查’。 被调查的人，自然是沈教授。 科大校方对此很是头疼。 调查难度实在太大！ 怎么查？只要沈教授本人一口咬死不承认举报信是他的，根本没法拿到实证。 退一步说，查清楚了更麻烦，堂堂科大，自己朝自己脑袋上扣了一个屎棚子，名誉扫地。 沈教授本人的压力更大，不管最后的调查结果是什么，他的名誉都会受到巨大打击。一旦查实，他可能要面临和苏昀一样的下场：主动辞职。 但是现在他还想不到那么远，只担心眼前。 赵泽君明天就要放出来了！ 赵泽君被抓之前，说的那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像个魔咒似的萦绕不去：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死为止！ 事实已经证明，这个愣头青，真能干出来！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如果再被赵泽君当众殴打一次，就算校方不调查自己，自己也没脸在科大，在整个教育系统混下去了，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笑柄。 沈教授惴惴不安，赵泽君已经知道他家住址了，万一在小区门口堵他怎么办？万一改变了策略，叫人在暗算他怎么办？ 这尼玛日子没过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么搞下去，天天提心吊胆，早晚神经衰弱。 思考再三，决定这一个月之内，都寸步不离科大！最好不要出门。 第二十二章 资本与大学 “赵老大慢走，等兄弟出去了，就去找你……” 光头又一次趴在栅栏后面，满怀深情的冲赵泽君挥手告别。 “好好改造，早日重新做人!” 留下一句临别赠言之后，赵泽君挥手离开了看守所。 这次来接赵泽君的人，层次升级了。 王炎的凯迪拉克停在看守所大门口，一个保镖开车，王炎却坐在副驾驶上。 后排，坐着一个带着眼镜，骨骼清矍的老人。 “严校长，您怎么来了？”赵泽君意外的看着这个老人，科大校长严励时老先生。 王炎在前排接口说：“我在省里开人代会，遇上了严校长，聊了起来，严校长听说我们是朋友，这不，特意跟着我的车来接你，你小子面子很大嘛，堂堂科大校长为你接风。” “严校长，怎么能劳动您大驾？”赵泽君钻进后排，笑得有点僵硬。 赵泽君也不是傻子，严励时一个副省级的大学校长亲自来接自己，当然不是因为自己面子大，自己认识严励时，严励时不认识自己。他今天能屈尊前来，肯定和打老师事件有关。 说起来，两辈子赵泽君对严励时的印象都非常好。 他很少用‘非常好’这三个字来概括谁，哪怕很多道德出众、能力强悍的人，赵泽君的评价一般也就是‘不错’、‘还可以’，唯独这位严校长是个例外。 正如很多大学生把赵泽君视为英雄，因为赵泽君而相信世上还有英雄，只是他们做不到；对于严励时，赵泽君同样是这种看法。 世界上有一种人，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为了一个光明的信念，以一己之力抗衡着世俗的压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孟子有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 有的事，明明人人都知道是对的，是应该做的，比如教育改革，但却没人真正去做。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难就难在前半句，知不可为，不能为。 这种人看似很单纯，甚至幼稚，然而却拥有绝大多数聪明人根本不具备的勇气和责任感。 科技的进步，需要科学家，而人类社会的文明提升，离不开这种人。 赵泽君即做不到，也不会去做‘明知不可为’的事，但他敬佩能做到的人。 所以，面对这位老校长，赵泽君多少还是有点头皮发麻的，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痛殴沈教授，能把书记当成空气，但面对真正有德行的人，他始终存有一颗敬畏之心。 敬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个人的德，畏的同样不是这个人，而是这个人所代表的正气和道理。 正气不张，道理不明，昏天暗地；正气张，道理明，人心端正，百邪辟易。 严励时本人倒是挺和气的一个人，从面相上看，甚至有点呆板，等赵泽君进车后，严励时主动开口，说：“你真决定退学？” “嗯。”赵泽君点头。 严励时想了想，说：“退学呢，也不代表就一定没出息。有的人上大学，是为了学习知识本领，有的人，大学已经给予不了他更多的营养，相反，每天定时上课，完成作业，成了一种拖累。一路上和王总聊了你很多事，我也从李明然教授那里侧面了解了你的情况，我觉得，你是后一种。” 赵泽君想了想，承认说：“严校长，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一年多时间，手里这点事业发展太快，我感觉精力不够用，再大学和公司两头跑，我怕两头都耽误，所以借着这次事，干脆主动退学。” “嗯，这个决定也许是对的，不过手段过于激烈了点。” 赵泽君刚要说什么，严励时挥挥手，示意听他说完，继续道：“我能理解，现在大学风气很浮躁，很多学者的心思不在科研上，也不在培养人才上，有那么点乌烟瘴气，你们年轻人看不惯，尤其是你这样自己很有能力的年轻人，不愿意受这口闲气。闹一闹，出一口气一舒胸怀，对苏昀老师尽一份心，顺便退学集中精力做事业，一举三得。” 有的人是聪明，有的人则是睿智，赵泽君被点破了用心，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默认了。 “不过嘛，退学归退学，你以后虽然不是科大学生了，但你曾经在科大学习生活过，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将来你谤满天下还是誉满天下，抑或就是个普通人，你都是科大校友，这也是谁都没法否认的。科大的大门，永远向自己的校友敞开。” “严校长，我会记住您今天的话的。”赵泽君点点头，诚恳的说：“您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 “吩咐谈不上，毕竟你现在不归我管了嘛。” 严励时呵呵一笑，“我刚才这些话，如果反过来看也成立，希望你能记住，自己是科大的校友，做事之前呢，也为科大考虑三分。科大能走到今天，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需要我们共同去呵护它。” 说完，转头望向赵泽君，平静的说：“我的意思，你应该能明白吧？” 赵泽君笑了，“您放心，我那天说得见一次打一次，也就是吓唬吓唬沈教授。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天天去打他。嗯，这次事件，我觉得到此为止就可以了。很抱歉，因为我个人的事，给学校和您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 “倒也不完全是负面影响。”严励时摇摇头：“毒疮、脓包，总要有人去揭开它，挑破的一瞬间，固然很疼，可如果始终不闻不问，天长日久，脓包就会长满全身，伤害到肌体，甚至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校长您过奖了，我其实没抱着这么崇高的目的，纯属私仇。”赵泽君说。 “妙手偶得之，才浑然天成嘛。”严励时沉吟了片刻，说：“你刚才说到此为止，不完全对。学校接下来，会查举报信，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旦查出结果，科大的名声会遭受重大打击，所以，一定是查不出结果的。我和老沈私下聊过了，他愿意调动工作，去苏京大学任教，算是学校变相的表明态度，进行处理。哦还有啊，你以后就不要叫我校长了。” “嗯？为什么？”赵泽君怔了怔，不叫校长叫什么，总不能和李明然他们似的，称呼‘老严’，更不能向称呼牛总叫他严哥。 “你还不知道吧，严校长即将调任东南科技大学，担任一把手，主持日常工作。”王炎在前面插话。 调任东南科技大学，这是怎么回事？赵泽君一怔。 见赵泽君一脸意外，严励时解释说：“你没听说过华南科技大学很正常，这个学校目前还在筹备中，只有个名字，根本没有实体。其实嘛，已经筹备了两三年了，始终没有具体实施。这次沈教授的事件影响很大，促使教育部提前下了决心，尝试进行教育改革，聘任我出任校长。” 这么一说，赵泽君才恍然。 他是知道华南科技大学的，不仅知道，而且由于上辈子是科大毕业生，而严励时是东南科技大学第一任校长，所以对这所大学很熟悉。 东南科技大学，是全国第一所自主招生，学生不参加普通高考的大学，中国大学教育改革最先锋。 但是上辈子，严励时调任华南科技大学，是06年之后的事情，所以刚才听说调任，赵泽君才意外。 没想到，又是一次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导致了严励时提前几年出任。 这时候把严励时的科大校长拿掉，恐怕多多少少还有些‘处罚’的意思。 沈教授连续被打，性质太恶劣，全国皆知，在整个教育系统内更是沸沸扬扬，严励时这个校长当然难辞其咎，至少一个管理责任是跑不掉的。 “给您惹麻烦了。”赵泽君顿了顿，换了一个称呼：“老校长。” “没什么麻烦，你求仁得仁，我也求仁得仁，皆大欢喜。现有的大学，很多东西已经根深蒂固，没法改变了，在东南科技大学，可以一切从零开始，或许还有些希望。” 严励时说着，拍了拍王炎的座椅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王总，我这个华南科大脱离了教育部体系，虽说自由度很大，同时也缺少了体制内的各种支持，未来最缺的，恐怕就是钱。到时候老朋友找你开口拉赞助，你可得多支持啊。” “有两种钱花起来我不心疼，一是国防，一是教育。”王炎淡淡的说。 赵泽君看着这位老校长的侧脸，心里颇为感慨。 虽千万人吾往矣，但大多的结果，都是尸骨无存。 追求光明的人，大多数都倒在了黑暗中。 上辈子，这所开全国教育先河的大学，自主招生、教学和管理分离、教授负责制，以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实践能力为目标，一度被誉为中国大学教育改革的希望。 然而脱离体制之后，在这个体制社会里，招生困难、毕业证不受教育部认可、资金紧缺，诸如此类重重压力，东南科技大学举步维艰。 四年之后，明显衰老的严励时卸任校长，东南科技大学，又一次回到了体制之中。 至于王炎所谓的‘不心疼’钱，恐怕还是因为他对一所大学要花多少钱，不甚了然。 国外的知名院校和大财团的联合极为常见，哈弗耶鲁之流，背后站着洛克菲勒、摩根，全美排名最高的800所大学，控制着近4000亿美元资产。 资助大学，建立大学科研基金，那玩意是要用亿来计算的。 当然，大学和商业集团结合起来，产生的创造力也极为惊人，投资大学实验室，几乎是全世界盈利最稳定的一项商业行为，平均年利润接近15%。如果能产生高端科研成果，回报要超过一切投资。 甚至有人这么认为，英美的科技优势，就是建立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下，政治、资本、大学相互联合，又彼此独立的基础上。比如美国的顶尖航空科研、计算机科研等等，都是大学和财团合作项目。 人活着，总得有点追求，钱从来不是赵泽君的目标，如果有能力，赵泽君也愿意为自己国家的大学改革尽一份力，哪怕最后还是失败。 想到这里，老赵忽然自嘲一笑。 这就是自己和严励时的不同。 自己做事是有前提的，上限是‘有把握、能获利’，下限至少也是‘有能力，有可能’，‘不伤害自身利益’。 而严励时的判断标准，是这件事该不该做。 第二十三章 重新忙碌起来 打老师事件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三个当事人，赵泽君主动退学，前前后后蹲了整整一个月大牢；苏昀主动辞职，全世界天涯海角的寻找真我；沈教授低调的离开科大，调任两百多公里以外的苏京大学。 回到出租房，周娜已经烧好了热水煮好了饭。 赵泽君蹲大牢，早就做了安排，让周娜过来照顾小黑，周娜这个凉茶妹妹整天在学校被一群狂蜂浪蝶骚扰，正好乐得来老赵这里躲几天清净。 在卧室里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内衣、外套、袜子、领带和换季衣服之类，都整整齐齐的叠好，分门别类的放在抽屉里，外面的晾衣架上，还挂着自己的内衣裤。 苏昀之前经常在这里过夜，常备了几套换洗内外衣服，也都洗干净了，整齐的放在另外一个抽屉里。卧室的梳妆镜前，一套以前苏昀用的化妆品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你现在可以啊，家务做得井井有条的。”赵泽君穿着大睡袍，低头凑在一桌菜上闻了闻，和苏昀的手艺不是一个路数，但同样很香。 “嘿嘿嘿嘿……”周娜笑得很鸡贼。 “鬼精灵的。”赵泽君也没太在意，女孩子天生就比男人细心，周娜也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户人家小姐，做做家务很正常。 周娜盛了一碗饭递过来，赵泽君也的确饿了，号子里虽然没受苦，但伙食毕竟不行，关键是没油水，馋了半个月，一大桌香喷喷的菜，拿起筷子就是一通猛吃。 “你怎么不吃？”嘴里塞着饭问周娜。 “我不饿，看你吃。”周娜趴在饭桌上，一只手托着腮帮子，眯着眼睛，笑吟吟的看着赵泽君。 “你别用黄鼠狼看鸡的眼光看我好吧？”不知道是不是蹲大牢半个月没见到女人的缘故，赵泽君觉得周娜看自己的眼神，嗯……怎么说呢……色迷迷的。 “哥你现在成大众情人呢，你还不知道吧，全市大学女生里都传疯了，说科大的赵泽君，宁可坐大牢都要帮自己女人出气，太爷们了。苏南大学还穿出来一句话，有才华，有能力，有颜值，有情有义，要嫁人，就嫁赵泽君这样的人……”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但是我觉得你这样不好。” “啊？”赵泽君一愣，刚才小马屁拍得自己挺舒坦的，怎么又不好了？ “哎……愁人啊……这么一来，这些女生们还能看上同龄的男生吗？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对此负责？”周娜跟小猫一样，趴在桌子上把脑袋凑过来，笑眯眯的问。 “打住！我对谁负责，都不需要对你负责！”赵泽君把拉完最后一口饭，“行了，没事就回学校吧，我要工作了。” “你就过河拆桥吧！” “还有啊，下次来我这里，多穿点衣服。天这么冷，你这两条腿就这么露着，早晚静脉曲张！” “好看嘛？”周娜飞过来一个媚眼问。 “早晚静脉曲张！” “静脉曲张是穿高跟鞋导致的！什么都不懂，还大众情人，我看你就是个笨蛋！走了，笨蛋你自己洗碗吧！” …… ‘赶走’了周娜，赵泽君泡了杯茶，点上烟。 这丫头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到底是真有什么想法，还是故意撩拨自己。这不是三五岁小孩，二十多岁年轻男女，孤男寡女在一间屋子里，万一真弄出点什么意外了，自己还真成禽兽了。 打开电脑，登陆邮箱，顺便查看下最近公司业务进展。 前前后后一个月时间都在大牢里，没怎么考虑生意上的事，赵泽君算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大假，现在学也不用上了，正好集中精力。 泽阅中文网这边，一切发展很顺利，新用户以恒定的高速增长着，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前的新用户很大一部分转为付费用户，把泽阅整体订阅数据拔高了一大截。 繁体版在港台很受欢迎，在两地的网络排行榜中，都稳稳的进入了前十名。 尤其是玄幻小说，市场很大。 说起玄幻，港台发展的比大陆要早得多，从六七十年代开始，本地玄幻漫画就一直极受欢迎，销量超高，和成人杂志一样，都是出版行业里最赚钱的，而且走的就是‘装拽炫酷吊炸天’的路子，时时刻刻不忘装上一个逼。 由此可见，装逼，实在是人类共通的需求。 另外吴小辉提交了一个申请。 泽阅，该买车了。公司目前没有专属的公务用车，虽然说小说网站不像实体公司有大量的迎来送往，但毕竟还是要和客户打交道的，员工公务出行、接待客户都不太方便，以前泽阅要把资金用在刀刃上，处处攒钱，现在财务状况良好，现金流充裕，买车也是题中之义。 赵泽君想了想，批了三辆车。一辆七座商务车，用来接送客户；一辆大客车，平时组织员工活动使用，大多数时间可以充当班车，接送住得比较远交通不便的员工；还有一辆领导用车，暂定奔驰，赵泽君、日照、吴小辉和宋云四个人专用。 总价控制在100万左右，遇到实在不够用的情况，可以租车。 泽建公司的报表和工作汇报按月发过来。 贴吧解散之后，新派去的专业人手在泽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业务突飞猛进的同时，内勤管理终于能跟得上脚步。从制作的报表和工作汇报就能看出来，质量比之前提高了一大截。 截止本月为止，泽建公司已经有了两支直属的施工队，和泽建有比较密切往来，同时最多可以调动的施工队，多达8家，涉及领域包括建造、装修、水电、拆迁，室内设计。 泽建和泽阅，都成立了综合办公室，专门负责人力资源、财务和法律这三片。 牛胜利占股的事，泽建公司目前只有姜萱知道，至于其他人赵泽君没打算告之。堂堂德源集团，跑来一个小小建筑工程公司占股，看起来不算大的一件事，里面的水很深，无论是从老牛的出发点，还是为自己考虑，保密为好。 暂时啥啥都没有的泽联科公司，每周都会从李明然实验室发来博客研发报告。 博客的研发已经进入尾声，测试之后，随时可以上线。 和百度的协议中，有一项重点宣传。赵泽君考虑再三，等博客上线之后，取得了一定基数的用户量之后，再通过百度进行宣传，最好是有一小批著名博主和热门话题之后再引流。否则最初博客内容太单薄，空空荡荡，百度的用户即便点进来，也未必留得住，白白造成浪费。 至于如何在上线后，尽快培养知名博主，那位沐子美小姐，自然不可或缺。 沐子美在博客网上发文，很容易就能联系上，不过挖人这种事网上说不清，赵泽君让军子专门跑一趟，和沐子美面谈。 她在博客网写博客，完全是个人兴趣好爱，如果愿意来自己的博客中国，要钱给钱，要推荐给推荐！ 派军子去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手下这些人当中，对网络宣传，或者说炒作熟悉的，只有军子，水军就是军子掌管的。至于那位美国常青藤的高材生，还在黄石公园带着小动物愉快的玩耍。 这帮自由散漫的美国佬，难怪做生意做不过中国商人。 还有长生药业，欧辰一周有两三天都在厂子里，目前还在基层轮班，暂时不算管理层，锻炼能力，同时充当自己的耳目。 正想到欧辰，欧辰就来电话了。 303寝室的几个人，想联合请赵泽君吃顿饭。 一场室友，赵泽君平时对大伙都不错，临走之前，大伙凑份子给赵泽君践行。 欧辰、郭小超、孙亚辉、孙凤城，还有很少露面的白骏，加上赵泽君，303寝室6个人全部到齐。 上大学的一年多，赵泽君在寝室时间不多，除了欧辰，和其他几个人关系其实不算特别近，他本以为室友们也和自己差不多，哪知道真到了吃散伙饭的时候，几个年轻人都挺动情，依依不舍的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 年轻挺好，很容易就产生真挚的感情，付出真挚情感的同时，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搞那么伤感干吗？” 包厢里，平时滴酒不沾的赵泽君率先举起了酒杯，说：“我最不喜欢期期艾艾的，不就是退学了嘛，我人还健在嘛。以前，大伙是同学，以后咱们就按照朋友来处。” “老赵，没想到我上大学，能遇到你这么个传奇人物。”郭小超开朗的哈哈一笑：“就凭这点，我这大学就没白上。” 孙凤城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的说：“本来还指望着你这个大众情人给我们介绍点漂亮姑娘呢，这下好了，全白瞎，不行，你得再喝一个。” 一顿饭吃到晚上9点半，包括赵泽君在内，都没少喝，一个个相互搀扶着，歪歪扭扭走出饭店。 把几个人送到寝室楼下，赵泽君刚想回家睡觉，就接到了军子的电话。 军子被派去挖沐子美，找到对方之后，沐子美小姐表示要和真正的主事人赵泽君面谈。 “哥，这个女人很难缠。”军子在电话那头说。 第二十四章 李小姐的要求 这位沐子美小姐的职业似乎比较自由，第二天就和军子一起飞到的建武市。当然，机票和住宿都是赵泽君公司出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和对方见面之前，赵泽君习惯性的考虑了一下对方这趟来的目的。 即然要求主动和自己面谈，说明她对于跳槽来博客中国是有兴趣的，无非想要争取最好的条件和待遇。 军子这次去找沐子美，还有一个任务：调查沐子美的背景。 这位一度火遍全国的‘女作家’，出身在沿海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当前在一家同样普普通通的杂志社任职，具体职位是……性生活栏目专刊的编辑。 平时爱泡酒吧夜店，私生活生活非常开放。军子在和她正式见面之前，连续三个晚上都在酒吧观察她，一个人的时候，点的酒不超过一百块，每天喝到最后，都跟着至少一个以上男人离开…… 种种迹象表明，目前想要收买这位沐子美小姐，价格应该在能接受的范围。 在心里给沐子美开了个最高价上限，赵泽君换上一套西服正装，打扮整齐，驱车去酒店和沐子美见面。 到了酒店大厅，军子已经等在大厅，拨通了沐子美的电话，请她到二楼咖啡厅见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沿海口音的女声，略有些慵懒妩媚。 但不知道为什么，赵泽君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后世那些操着不标准普通话的诈骗电话。 “赵先生你好，你直接来我房间吧，我在飞机上没睡，刚补了一觉，不想出门，我过来我们单独聊，8021房。” 说完，不等赵泽君说话，沐子美小姐就挂了电话。 赵泽君看了军子一眼，笑道：“还真是挺麻烦的。你在楼下等我。” 上了电梯，到8楼，8021的门是虚掩着的，赵泽君还是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刚才电话中的女声：请进。 推门走进去，从单人间的过道里，只能看到五分之一个房间，床下凌乱的放着一对当前内地很罕见的超过十公分的恨天高高跟鞋，半截细长的小腿从毯子里露出来，右边脚踝上有个小小的玫瑰花纹身……对面的椅子上，挂着两条丝袜和一只镂花的文胸。 走廊也就一米多长，两步路就进了房间。 这位沐子美小姐还躺在床上，一头淡黄色的烫卷短发，穿着一套丝质的睡衣，却已经画好了妆。 单纯从外表上看，赵泽君不认为这是个美女，充其量只能算合格。 身材高挑，却略显消瘦，缺少成熟女性的丰腴，很像是西方的模特，具有骨感美，当衣服架子很好，然而从正常审美观来说，赵泽君不喜欢这类没胸没屁股的女人； 嘴大而唇薄，在西方人眼中，嘴大代表着性感，然而嘴唇太薄，不够丰满，按照面相学来说，唇薄之人性情同样凉薄，**旺盛，却很容易见异思迁； 颧骨略高，这就是典型的克夫刻薄相了…… 相由心生，不同的长相给人的第一感觉也截然不同，苏昀给赵泽君的感受，是宁静；周娜是活泼和青春；周媛媛的第一感觉，是危险；当初夏语冰……算了，不去提别人的女朋友。 这位沐子美小姐，面向上给赵泽君的第一反应，功利性很强。 面向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一双眼睛狭长微弯，好像有一汪水，典型的桃花眼。 简而言之，两个字：很骚。 两人目光一触，赵泽君在打量沐子美，沐子美同样在观察赵泽君，见赵泽君的目光朝一侧的小座椅上的文胸偏了偏，沐子美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啊赵生，我有裸睡的习惯，让你见笑了。” 说完，掀开被子下床，把小座椅上的文胸拿到床头。赵泽君这才发现，她的睡衣实在很短，颇有些后世流行的齐比短裙的味道，即然是裸睡，那睡衣之下，应该也是空空荡荡的。 赵泽君顺手拉开窗帘，这才在小座椅上坐下来。 “李小姐，我的同事应该已经和你聊过了，我对你的作品很感情兴趣，希望你能来我们公司的博客，博客中国写作。”赵泽君说。 沐子美眯着眼睛，问：“对我的作品感兴趣，还是对我作品的内容感兴趣？赵生，我写的文章，都是真人真事哦。” “这没有任何区别。”赵泽君淡淡的说：“作品的内容就是作品。至于真人真事也好，虚构的也罢，我不是公安局，不需要调查真相，读者也不需要真相，文字最美妙的一点，就是可以给予人无限的想象空间，不是吗？” “就像女人，穿着衣服总是更加诱.惑。”沐子美说：“但衣服下必须是一具有灵魂的鲜活躯体，所以我的文字，和其他人一定是有所不同的，没有生**验，写出来的东西只能是空洞无物。” “这一点我不否认，所以我才邀请你来博客中国。” “赵生，我上网查过，并没有找到你说的博客中国网站？” 沐子美略显疑惑，说：“而我现在在博客网写作，一切都很顺利，已经拥有不少读者，博客网在业内的名气也很大，你说的博客中国，却根本不存在。” “哦，我明白你的顾虑。”赵泽君点点头，解释说：“博客中国这个网站目已经研发完成，随时可以上线。至于网站的前途，你大可放心，我和国内几个大型网络公司都有合作关系，自己有一个百万规模会员的网站，随时可以大批量引流。如果你愿意来，博客中国会全力推广你的博客，甚至包装你本人……” 顿了顿，笑道：“你刚才说有不少的读者，我想请问，这个‘不少’到底是多少？” 沐子美犹豫了一下，说：“几千人关注。” “几千人，嗯，对于博客网目前的体量而言，你的关注用户并非‘不少’，而是‘很多’了，在整个博客网中，你应该能算得上知名博主了吧？”赵泽君故意问。 从沐子美透露的消息里，赵泽君确定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目前的博客网体量有限，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当初泽阅崛起一路上，和浣剑、起点厮杀的情况，不会重现。 沐子美却没有察觉到赵泽君话语中略带调侃的语气，反而当成了一种赞美，略微得意的扬起尖尖的下巴，说：“整个博客网，我的博客应该属于一流，经常进入前十名。” “非常好！”赵泽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那这样吧，我可以和你签订合约，你跳过来之后，半年之内，确保你的关注数量，是当前的十倍以上，嗯，干脆这样，关注数量，十万以上吧。” 沐子美明显怔了怔。 关注十万以上？ 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听错了。 她从事的杂志编辑，和互联网行业有交集，对于互联网行业有一定的了解。 目前网络上大大小小的网站，整个网站的用户总量能达到十万的，都不算很多；能有几十万用户的网站，就能算是国内知名网站了。 比如说博客网吧，总用户，估计也就十几二十万。 眼前这个年轻的老总，居然一开口就是‘十万关注’，要知道，这十万，并不是整个网站，而是她一个博客的关注数量！ 拥有十万关注的个人，是什么概念？ 沐子美也说不好，因为国内目前任何一家博客，都没有十万关注的博主，不要说十万，连上万的都凤毛麟角。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拥有十万关注，就意味着成为‘网络名人’，这十万关注量，能带来的也绝对不仅仅是知名度，随之而来的，还有看见的摸得着的实际利益！ 有了十万的关注度，她完全可以辞掉目前这份不上不下的编辑工作，当一个自由职业者，拥有不菲收入的同时，自由自配时间，随心所欲的生活。 “李小姐，你是媒体人，应该清楚十万粉丝的含义。”赵泽君继续淡淡开口道：“名利双收，我想这个条件，应该可以打动你了吧。你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签订合约，半年达不到十万，我赔偿你的损失。” 赵泽君判断沐子美亲自来，无非就是讨价还价。十万粉丝，已经足够让一个普通人变成名人，生活发生阶级性跳跃，这比直接给几十万块钱都要有吸引力。 “赵生，其实在来之前，我已经深入的调查过你的信息。21岁，创业一年时间，从一无所有，成为网络小说行业第一人，和百度腾讯合作，坐拥千万资产。所以，我相信你有能力兑现诺言。” “那好，我们立刻就可以签合约，然后你尽快带着之前的博文，一起到博客中国来。”赵泽君说。 “不着急。”沐子美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暧昧的笑容，望着赵泽君，说：“我的要求，不止这一点。” “还有什么，尽管说，能满足的，我一定满足。”赵泽君说。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沐子美踮着脚走到赵泽君身边，毫无预兆的坐在他的腿上，一条手臂勾着赵泽君的脖子，媚眼如丝。 “只要你能满足我，我就满足你。你干得我越爽，我给你的越多。”沐子美说。 第二十五章 姑娘请自重 赵泽君第一反应，是警惕！ 这是不是一个圈套？！ 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小老板，普通大学生，而是拥有千万身家的小富翁，在互联网行业内，有着较大影响力的年轻企业家。 穿越至今，取得了一些成就，同样树立了一批‘仇家’。 还有和华阳集团、市局、德源集团的种种联系，让他的社会关系变得很负责。 沐子美忽然提出这种要求，会不会是有人指使，给自己下套？ 退一步说，有没有可能是沐子美本人对自己下套，一旦发生了关系，将来借此要挟自己？ 他下意识就扭头朝房间角落看，寻找可能存在的‘摄像头’。 “赵生，我说了，我的文章，都来自真实的生**验。” 沐子美咬着赵泽君的耳垂，一只手拉着赵泽君的手，放在她薄如蝉翼的睡衣胸口，“我不光喜欢钱，也喜欢做，喜欢和各种各样的男人做，尤其是优秀的男人。快感就是我的灵感，每一次高峰体验，都会让我思如泉涌，只要你能满足我，我可以答应你的一切要求……” 听她这么所，赵泽君猛地想起来，上辈子发生在沐子美身上一件很轰动的新闻：某报社的记者要采访她，沐子美放出豪言，你能和我做多久，我就给你多长采访时间。 这句话，在网络上火了好几年！ 这么看来，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这并不是什么圈套，对方就是这样的人。 手掌中传来的感觉告诉赵泽君，这位沐子美小姐的胸部很平，但一颗饱满的蓓蕾顶在掌心，证明这是一个**很强烈的女人，已经动情。 虽然这位李小姐长相平平，但足够风骚，赵泽君是个正常男人，这时候没反应是假的，顿时鼓起了一块。 还没等赵泽君反应过来，沐子美身体一低，已经跪坐在赵泽君面前，仰起头，水汪汪的眼睛媚笑着望着他，一只手来拉他的裤子拉链。 吱的一声，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赵泽君的脑子猛地清醒了过来。 这个女人，不能碰！ 不是道德心作祟，也不是他没兴趣。 这个女人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她开放近乎放荡的性观和大胆的文字风格，博客文章，全部以白描的手法，再现了她和性伴侣发生关系的大量细节，不但没有丝毫**保护意识，反而直接暴露对方的真实姓名，甚至还会对对方的能力、尺寸、技巧等等进行描述点评…… 赵泽君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一旦和她发生关系，自己必然会成为她接下来文章中的男主角。 操，当真全网的面，直播自己干那事的经过细节，这岂不是成了‘文字男优’！ 把自己赤果果的拨开，在全国观众面前上演了一场文字av秀，这尼玛还要接受这位沐子美小姐的各种尖酸点评，网络上的文章杀不尽删不绝，几十年之后，这点子破事都能被人翻出来到处说。 老子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帮助博客提升人气的目的肯定能达到，自己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关键是姑娘你要是个天仙，也就罢了，可这副皮囊，也就是六七十分，人家还不得说这个赵泽君年纪轻轻的，口味怎么这么重，是不是憋坏了，还是有某些特殊癖好？ 冲动一时爽，后果太可怕。 赵泽君豁然站起来，由于动作太快力度太大，沐子美还在他裆里的手猛地被带出来，手腕子在拉链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见了血。 “姑娘，请自重！”赵泽君一脸正气凌然，一边朝后退，一边拉裤子拉链。 沐子美翻过手腕看了眼伤口，不悦的说:“赵生，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你是个有魅力的女人，但是不适合我。”赵泽君摇摇头：“我们是工作关系，我觉得还是单纯一点的好。你换一个条件吧，除了十万粉丝，我再给你十万元转会费用，怎么样？” 沐子美转身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从包里抽出一支女士烟点燃，眯着眼睛看着赵泽君，哼了一声。 赵泽君说：“你如果想要男人，建武市有专业人士，我出钱。” “赵总，看来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并不是单纯需要性。”沐子美挥挥手，昂着脸说：“即然你对我没兴趣，那我也对你失去了兴趣，你可以走了。” 赵泽君眉头微微皱了皱，转身离开房间。 下楼后，军子迎了上来。 “哥，你没事吧？” “你说的一点不假，这个女人还真难缠，是个麻烦角色。”赵泽君说。 “自以为牛逼，其实挺傻逼。”军子说。 赵泽君忽然嘴角一翘，露出一抹狠劲，冷笑说：“老子偏偏不买她的账，我就不信了，缺了她沐子美，还写不出小黄文了？” 即然这位李小姐矫情，干脆换人，沐子美当初蹿红，不就是因为写真实性经历嘛，性经历丰富，又愿意拿出来分享换取关注的女人多了去了。 哪怕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硬生生创造一个出来，生编硬造就是了，无非就是麻烦点。 老子是出来赚钱的，又不是卖身的！这要是答应了他，算什么？岂不是真成了换身还钱了？ 堂堂穿越者，干点什么不好，居然为了出名当鸭子，丢不起这人。 …… 回公司的路上，沐子美发过来一条短信：‘我在建武市玩三天再回去，改主意了，随时来找我。不过鉴于赵生你之前的态度，让我很不满意，这次至少要满30分钟，我们再谈其它。’ 赵泽君也算是服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脑子里飞快的转动，计划着第二套方案。 话说凤姐和芙蓉姐姐现在还太年轻，没啥炒作价值，要不然干脆先把这两位姐姐推上头条，想必效果不亚于沐子美。 还有一位，安尼宝贝。这位也是以大胆开放文风著称。 不过和沐子美相比，安尼宝贝毕竟还是有文人节操的，她的作品，可以当作小说慢慢读，依靠时间去积累大量的读者，却很难作为吸引眼球的爆炸性新闻，沐子美和安尼宝贝看似风格一样，都依靠大胆话题博眼球，前者更擅长短时间爆炸性效果，一旦没有新的知名伴侣作为炒作，生命力很快就会凋谢；后者细水长流，发展前景更大。 赵泽君还记得，这位沐子美小姐，直到2014年，还在用明星前夫炒作自己……2014年，这都40岁的女人了！ 如果说最初没有背景和关系，依靠炒作出名，这还情有可原，可混了十几年的文艺圈子之后，依旧原地踏步，还是靠着炒作吸引眼球，实在没有什么培养前途。 这也是赵泽君不愿意沾上她的缘故，上了一次，随着自己事业不断扩大，沐子美肯定要把自己当成一张长期饭票，不停的炒作，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即便不至于影响到大局，可声誉损失太大。 一手扶植出来一个新人，代替沐子美。 技术上因该是可行的，实际操作中，倒是有些难度。 关键就在于掌握文学和色情的尺度和边界，千万别弄巧成拙，搞得网警支队来和自己谈心。沐子美的博客，尺度大，但并不是色情，只能说是性文学，她的内容都是亲身经历，并非胡编乱造，通过这些经历，用文字表达她的某种思想和对生活的思考……当然，思想层次高低，思考的结果是否能被大众接受，这是另外一回事。 带着这些心事回到和融大厦，刚进电梯，一个老外女人背着个大大的旅行包，从后面大步追上来。 “请等一等！”洋妞钻进电梯，冲赵泽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用还算标准的普通话说：“谢谢。” 赵泽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白人女孩。 一头金发简单的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身后背着一个几乎半人高的旅行包，风尘仆仆。 “吉安娜小姐？”赵泽君试探着问。 “嗯？我就是吉安娜，这位先生我们之前见过吗？” 赵泽君眯着眼睛，这还真是人靠衣装，换一种打扮，立刻就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他怎么也没法把眼前这个运动风十足的洋妞，和史密斯推荐的那个吉安娜联系在一起。 当初史密斯发来了吉安娜的个人照片和资料。 吉安娜，27岁，哈佛的金融管理硕士，普林斯顿计算机学士，业余轻量级拳击手，爱好登山和健身，常青藤高校联盟两任橄榄球啦啦队队长，此外还是2001年加利福利亚小姐比赛第五名…… 当初看到吉安娜的资料，赵泽君才会感慨大学教育问题。 “你好，我叫赵泽君，是泽联科公司的负责人。史密斯先生向我推荐了你。”赵泽君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吉安娜。 照片中，一个穿着紧身健身衣，身材好到爆得大波浪金发女郎，正在健身房里做器械拉升运动，盈盈的小蛮腰上，六块腹肌清晰可见。 正是吉安娜。 第二十六章 爱吐槽的洋妞 吉安娜的忽然到来，整个泽阅都有些措手不及。 包括李明然在内，她没有通知任何人，按照从网上找到的资料，直接杀到了建武市的和融大厦。 “吉安娜小姐，你不是在黄石公园，做动物保护吗？”赵泽君奇怪的问。 “可怜的水牛已经死绝了，我们在公园里转悠了整整两周，没有发现一头水牛，不过倒是教训了几个偷猎者。” 吉安娜冲着赵泽君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姿势，然后无所谓的说：“这不重要，还是谈谈你的事吧，赵先生，我有些好奇，你难道不是要经营博客嘛？为什么我在门口看到的是，泽阅中文网？泽阅公司，和泽联科公司，有什么关系呢？” “泽联科是一家新公司，暂时规模还很小，这也是我需要人才的原因。泽阅、泽联科，都是我个人的公司，暂时在一起办公。”赵泽君说。 “也就是说，在法律意义上，这两家公司并没有关系？”吉安娜意外的问。 赵泽君不太明白吉安娜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还是点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模式，让我想到了中国古代的家族和地主阶级，依靠个人能力而不是法律关系，把几个公司粗暴的联合在一起，即没有保障，也很难发挥出公司之间互补的作用。” 吉安娜耸耸肩，看着赵泽君认真的说：“不得不说，赵先生你的管理模式，至少落伍半个世纪。” 赵泽君一滞，这些老外也太直接了吧，哪有这样刚见面就直言无忌的。 不过话说回来，吉安娜讲得未必没有道理。 自己上辈子成就巅峰，也就是管理一个十几人的小公司而已。目前管着三个公司，泽阅泽建勉强可以算是中等规模，所有的管理经验、企业模式，都没有任何先知便利，完全是从零开始，一边实践，一边摸索，草台班子土办法。 “那你认为怎么样才是科学的呢？”赵泽君问。 “先不谈这个吧，赵先生你请我来，是聊和博客有关的内容的，我们还是聊聊博客吧，”说完，大大方方的咧嘴一笑：“对不起，是我把话题带远了。” “没关系，我愿意接受一切建议，无论正确还是错误的。中国有句古话，如果说的对，我就听从并加以改正，如果别人说的不对，我也应该继续保持谨慎谦虚的态度……” “我知道，简单来说，就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吉安娜摊开手，“赵先生，您不必担心我的中文，我大学选修了两门外语，中文的成绩很不错。” 赵泽君老脸一红，妈蛋的，本想卖弄下，哪知道被一个老外在中文上羞辱了…… “好吧，说博客。我的网站叫做博客中国，目前还没有上线，研发已经接近尾声，正在测试阶段。”赵泽君说着，打开了电脑，进入了博客中国的测试页面，然后打开投影仪，把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投影到办公室墙壁上。 “一个很神奇的国度，企业家们用着最先进的科技，却还是半个世纪前的思想。”吉安娜嘀咕说。 赵泽君瞟了她一眼，明白了，不是老外都是直肠子，而是这洋妞喜欢吐槽…… 大屏幕上现实出的博客中国网站，由于尚未正式运营，都是测试数据，但依旧可以清晰直观的看见博客中国的设计思想，页面架构。 赵泽君向吉安娜演示了一遍主要的操作功能，吉安娜不时的提问自己的不解之处，主要问题都集中在排行榜上，还有一部分个人博客里留出的功能页面。 “总得来说，这是个很不错的博客。首先，博客中国这个名字，简单明了，非常适合中国市场，一个好名字，是任何一个网站都必须具备的。排行榜的功能非常新颖，据我所知，有很多美国的网站，已经开始大量的使用排行榜模式……哦，最让我以为的，是您为每个用户，都留出了个人空间，空间里有图片、文字、音乐，甚至还有视频……看来我要收回刚才的话，您的管理思想也许有些落后，但对于互联网，尤其是web2.0的理解，绝对处于世界前沿……” 赵泽君点点头，好吧，这个爱吐槽的洋妞，总算能够比较公正客观的吐槽。老子这点思想，不敢说领先世界吧，至少领先了大陆三年以上。 “吉安娜小姐，感谢你的认可。”赵泽君放下投影仪遥控器，重新坐会办公桌后，说：“可是我需要的并不仅仅是赞美与认可，而是一个真正能帮助我的员工，或者说高级主管。除了赞美，你还能给我带来些什么呢？” “那当然，我需要的，也不是一个只有脸蛋的老板。”吉安娜说。 ‘只有脸蛋’四个字，让赵泽君对吉安娜的评价又抬高了一级，洋妞还是很有眼光的嘛，品味不错，值得培养！ “赵先生，我想我们现在进行的是双向考察，您在考察我，我也必须考察您。”吉安娜继续说：“男士优先，您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的吗？” 男士优先？赵泽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我有两个问题。第一，根据你的资料履历，完全可以留在美国的一线大型网络公司，即便是微软、谷歌，对于你应该也不是难事。而正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中国的小老板，你为什么会对来我这里感兴趣？”赵泽君问。 “不得不说，您的问题很老套，每个老板似乎都会这么问。” 吉安娜又开始吐槽，“对于个人发展，大公司有优势，同样有弊端，个人前景好、起步高、平台广阔，但大公司官僚作风严重，创新能力差，已经定型很难有重大变化；同样的，小型公司虽然在起步和待遇方面弱一些，但正因为从零开始，未来才有无限可能。当初创办微软的时候，比尔盖茨肯定不会问保罗艾伦，亲爱的你为什么不去ibm享受高薪，而要选择和我一起在这个小房间里，一起创业呢？当然了，我必须选择一家在我看来有前景和潜力的公司。” “好吧。”赵泽君渐渐的免疫了洋妞的吐槽，继续第二个问题：“你对目前中国的博客市场以及它的前景有什么看法？简单来说，目前中国虽然出现了一些博客公司，但博客市场很小，前景似乎并不乐观。” “这个问题涉及的层面太广了，不仅和博客本身有关，还牵涉到社会学、一个国家发展建设。”吉安娜说。 “是的，我需要一个拥有综合素质的管理者，而不是一个技术员。”赵泽君说。 第二十七章 我去说服她！ “不得不说，看起来你是一个很难糊弄的老板，好在我来之前，进行过调查。中文老师告诉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吉安娜耸耸肩，说：“从宏观来看，中国的互联网才起步，普及程度还不够，尤其是个人家庭互联网，这是导致博客市场目前冷清的主要原因。但是根据我查到的资料，从2000年开始，中国政府一直致力于个人家庭互联网的普及，三年时间，中国上网用户数量从一千万，增加到接近两个亿，今年工信部又发布了《进一步降低网络费用，推广adsl家庭网络》的意见指导书，目标在2006年之前，实现全国主要城镇网络覆盖，网民人数突破五个亿。上帝，这是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 而中国有12亿人口，随着互联网进一步普及，中国的网民数量必然会全面超过美国，所以我敢断言，互联网行业，在中国潜力无限，未来十年之中，中国必然会出现世界顶尖的互联网企业，如果能抛开政治、文化隔阂，那么全世界顶尖的互联网企业，也许有一半以上，都会出现在中国。” 这番话让赵泽君很意外。 一个洋妞，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对中国的政策、国情，研究的居然比自己这个中国商人都要深入和详细……更该死的是，她的腹肌比自己还多两块…… 见了鬼了！ 吉安娜继续说：“此外，web2.0的思想在中国兴起不久，目前大部分网络资源，依旧掌握在主营web1.0的门户网站、各类论坛和游戏公司手里，这些公司并没有全力推广博客项目，导致博客的知名度很低，难以短时间内聚集流量。说一句题外话，我认为这些公司，将来只有两条路，顺应潮流，进军web2.0，推出自己的博客，或者被淘汰……” 赵泽君微微点头，这点上吉安娜判断的很准，三大门户网站就不必说了，先后开办自己的博客，几乎救了他们的命。 就连腾讯也推出了qq空间，这是一种变相的博客。 内容为王，用户为尊的时代，哪家互联网公司敢以上帝自居，垄断信息，谁就会死的很惨。 “那么最后一点，就是博客的盈利能力。这一点，中国的西方目前都做得不好，少量的广告盈利，但经营者的思路还是停留在上次网络经济泡沫时期，大多数人都想着等博客壮大之后，卖出一个高价。我认为这会给整个博客产业带来很恶劣的影响。”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赵泽君问。 “必须坦言，我并没有想到太好的具体盈利模式，大方向上，我认为依旧只能靠广告收入维持，但运营者应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博客内容上，利用名人效应、社会热点事件，来扩大博客的影响。有必要的时候，可以融资。只要博客的流量达到一定规模，就控制了舆论，任何一点简单的商业引导，都能带来惊人的回报。另外，我记得赵总你似乎说过一句户……” “嗯？你还知道我说过的话？”赵泽君问。 “知己知彼嘛。”吉安娜又小小卖弄了一下她的中文，说：“你经常说，百度搜索引擎，是网络流量发动机，可以为任何一个网络项目提供动力。那么博客同样是一台发动机，可以为实体和网络产品提供动力，而且博客的用户，要比搜索引擎的用户更加忠实。” 听完吉安娜的长篇大论，赵泽君沉默了片刻。 “吉安娜小姐，你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吗？” “正是您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您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让博客盈利吗？”吉安娜说：“我认为这是博客中国能否走到最后的关键问题。” 赵泽君想了想，笑了：“你刚才不也回答了嘛，广告。但是我可以更细化一些，四个层面的广告。” “哪四个层面？”吉安娜的蓝色眸子亮了一下。 “第一是博客官方广告，由官方投放，放在博客的页面中，采用百度竞价的方式，价格者得，当然，这一类广告是有限的，不能影响博客用户体验； 第二是企业宣传广告，博客达到一定规模之后，可以让企业入驻，开设专门的企业微博，介绍自己的产品，宣传自己的公司，博客向企业收取一定费用； 第三个层面，是博主个人广告。这个层面的广告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博主可以直接推荐产品，也能通过写一些看似非广告的文章，在文章里暗中推广。我把这种文章，称之为软广告，或者软文。这个层面的利益，主要归博主个人所有，我们进行少量抽成，收取管理费用。” 吉安娜嘀咕说：“软文……很形象的一个词。” 赵泽君得意的想，总算有一个你不懂的中文了吧。 “那第四个层面呢？”吉安娜问。 “这就比较阴险了。利用博客引导舆论，给用户心理暗示，达到引导购买的效果。比如说，如果一段时间内，很多著名博客都在聊某个商场，甚至都不用专门聊这个商场，只要贴出一些在商场购物游玩的照片，购买的商品……” “这不是阴险，这是心理学中最常用的暗示法，非常管用。”吉安娜点头说。 “除此之外，融资也是一条路子，或者可以学习腾讯的方法，出售博客皮肤，个人装扮等等。另外，我在博客中预留了音乐、视频、游戏接口，将来可以和相关的公司展开合作，进而盈利。总之，我有信心，我的博客中国，上线后很快就会成为获利项目，而不是像你说的，咬着牙坚持等到春天。” 说完，赵泽君摊开手：“吉安娜小姐，你对我的回答，还满意吗？” 吉安娜耸耸肩：“很难更满意了。合作愉快。老板。” “这么简单？” “西方有一句谚语，一个恶魔总能轻易的在千万人中，发现另一个恶魔。天才也是如此，我认为，你有资格当我的老板。何况，你长得还很帅。”吉安娜说。 “好啊，我很欣赏你的审美。”赵泽君说：“待遇方面有什么要求，你看到了，我是一个小公司。” “年薪制，建武市企事业单位上年度人均收入乘以3，年底奖金是老板您的权力，当然，如果您不公正，我会提出意见，或者跳槽。另外，如果将来公司上市，我的内部股权应该是第一档次的。我想您应该有上市的野心吧？” “你还真到企事业单位人均收入这个词……”赵泽君无语了，“就按你说的做！合作愉快！” “老板，我觉得你应该尽快找一个办公地点，让你的员工，有归属感，企业走上正规化。”吉安娜提出了第一条建议。 “这不着急。”赵泽君忽然很诡异的笑了起来，“交给你一个任务，我想挖一个博主来博客中国，对方拒绝了。” 说完，从抽屉里把沐子美的资料递给吉安娜。 “哇哦，骨感美女！”吉安娜看见沐子美的大嘴照片后，很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 赵泽君一愣，立刻对吉安娜的审美产生了动摇。 这也算是美女，那她刚才一个劲夸自己长得帅……这个嘛……算了，不要在意细节。 “希望你旗开得胜！”赵泽君说。 “放心吧老板，对付这样的美女，我很拿手的！”吉安娜晃了晃手里沐子美的资料，自信满满的说：“看我去说服她！” 赵泽君一愣，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想错了？ 睡……服……她？ 第二十八章 离岸母公司 吉安娜到底是说服，还是睡服的沐子美，赵泽君也不得而知，不过第二天上午，吉安娜打电话来公司，沐子美同意跳槽来博客中国发文，条件还是按照之前约定的：半年之内十万粉丝量。 如果达不到，赵泽君要赔偿她十万块。 至于要赵泽君陪睡这一条，沐子美没再提起。 赵泽君满心好奇，到底吉安娜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沐子美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人，连自己这个以会谈判出名的蜘蛛侠都没法说服她，吉安娜一洋妞凭什么就可以？ 看到吉安娜在公司里晃悠，赵泽君心里和猫爪子挠似的，好几次忍不住想要问，最后都话到嘴边打住了。 拉到，管她是说服，还是睡服的，事情办了就成。一个大男人，少的作家，赵泽君通过出版社关系联系的一部分传统作家、专刊栏目作家，请周媛媛利用电视台关系联系的少量文艺圈人士，之前泽阅贴吧中一批热门贴吧的吧主，还有周娜这个广告达人。 做网络音乐时候，捧红的两个网络歌手也来捧场，尤其是唱qq爱的孙佳佳，依靠着这首歌段时间内爆红，由于腾讯的大力推荐，qq爱和孙佳佳本人的知名度，要远超其他两首歌。孙佳佳目前就住在建武市，经常全国各地飞，参加商演。 当然，那位被睡服的沐子美小姐也不例外。 论短时间内吸引眼球的效果，谁也比不上这位。 看了她几篇文章，连老赵这个穿越者，都觉得太刺激了！ 第二十九章 博客上线 利用吉安娜飞开曼注册公司，博客最后内部测试的时间段，赵泽君和融合大厦管理方接洽，租下了络地址、ip地址，三种方式，可以直接访问。 几乎与此同时，博客的宣传工作在几处同时展开。 泽阅中文网，一条24小时滚动的大标题，醒目的挂在首页。 ‘来博客中国，关注你喜欢的写手，创造自己的心里家园’ 下面附上了博客中国首页和泽阅中文网官方博客直通车。 在泽阅的每一个分页面最上方的推荐栏里，都有一行小标题广告：xx组官方博客，适时公布编辑信息、写作技巧，领域大神，欢迎关注。 泽阅玄幻、都市、历史等几个大类，都建立了各自的编辑组官方博客。 对于所有上架vip写手，泽阅官方都做出了硬性规定：必须开通以作者名为代表的博客，进行一周时间宣传。 于是，几乎在每一部稍稍有知名度的小说最新章节下面，都出现了各自作者的官方微博链接。 作者的官方微博内容是最丰富的一类，除了小说讨论之外，还有作者的日常生活，心理历程，平时聊天打屁，都会在博客里出现。 泽阅中文网动用了全部资源进行宣传，除了网站本身，还联系了之前泽阅贴吧中，所有网络小说贴吧，数以万计的网络小说吧，几乎都发布了置顶的帖子，推广博客中国。 百度方面，按照之前的协议，在首页加入了一栏‘博客’。 点开之后，一行宣传语‘心灵的交流，思想的碰撞，用博客记录你的生活，表达你的观点，欢迎来到畅所欲言的空间’。 宣传语之下，目前国内所有的博客依次排列。 排行第一的，自然是博客中国。 推广是百度的大杀器，百度自然它的一套手段，不动声色的在每个博客网站后面，加上了一个‘热度’分数。 连赵泽君都不知道百度方面是怎么算出来的，新上线的博客中国，热度分数，居然比第二名博客网高出了一个数量级。 用屁股想都知道，用户看见后面的热度分数之后，会选择哪一家网站点击进入。 至于腾讯方面的支持比较出乎赵泽君意料。 按照之前的合作协议，贴吧卖给百度之后，腾讯没有义务对赵泽君的其他产品进行宣传。 但是就在博客中国上线不到24小时之后，赵泽君使用腾讯qq音乐播放器，也就是原先的泽阅播放器听歌的时候，发现播放器居然出现一个小弹窗。 合作、共享，是互联网最大的特点之一，腾讯将这个特点运用到了极致，音乐播放器弹窗指向博客中国，播放器里一部分歌手居然都在博客中国注册了博客。 每一个博客下面，几乎加了上了qq和腾讯播放器的图标。 此外，腾讯包括qq在内，一共12种产品，都建立了官方博客。 腾讯利用它的用户基础，为博客做宣传，同时利用博客，为自身的产品宣传，一举两得，合作共赢。 蚊子再小也是肉，建武市腾飞社区的十几块大型广告牌上，一夜之间全部换上了新广告：关注博客中国，共享网络生活。 连长生药业的包装生产线上，也换了一批印刷模板。 未来一段时间的宝芝林凉茶的下方，会出现宝芝灵凉茶官方博客地址和博客中国首页地址，在博客上，不定期举行抽奖返利活动。 在几方面共同的流量引导下，博客中国似乎‘一口吃成个胖子’，上线后，后台的流量统计数据，几乎呈现出九十度的曲线，惊人增长。 仅仅有流量当然是不够的，web2.0时代，内容为王，想要留住流量，将流量转化为用户，依旧要依靠博客的内容。 在博客中国的首页上，除了之前设计好的分门别类的几大类内容，临时增加了一栏：热点推荐。 本期热点推荐：遗情书，我的性日记。 之后是博主介绍：沐子美，沿海某著名杂志社编辑，中山大学97级哲学系毕业，网络作家，流连于酒吧茶肆，纵情风月，以出卖贱男为乐。介绍后，还附带一张眼神妩媚，露出锁骨的黑白照片。 仅仅这一个标题，就已经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我操？性日记！ 新来博客的网友们，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点击进入沐子美的博客。 第一篇博文的第一句话，非常简单：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在工作之余，我有着非常人性化的爱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人浮想联翩，一个骚情女人跃然纸上。 接下来，博客的内容更加大胆，讲述了自己频频更换伴侣，还曾经当着朋友的面，和第一次见面的朋友的朋友来上一场…… “最近一段时间，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和国内著名摇滚乐手王雷……” 连续几篇博客文章内容，讲述了她和王雷从认识到上床，最后闹崩的整个经过，其中大段篇幅描述两个人在床上，那些不可言说的事。 王雷，国内著名摇滚乐手，出道比崔健略晚一些，但业内的地位，此时和崔健等人几乎是持平的，不过他是玩电子音乐的，所以在普通音乐爱好者眼里不是很出名。 这下好了，不管他之前出名与否，经过沐子美的几篇博客一宣扬，王雷彻底出名了！ 实名爆料性伙伴，这是沐子美的拿手好戏。 赵泽君也在办公室看沐子美的博客，当然，他是本着科学研究，业务讨论的态度来看的…… 看到沐子美赤果果把王雷的名字和乐队爆出来的时候，老赵一阵后怕。 骂了隔壁的，幸亏老子当成把持住了，这女人就是一祸水，淌到哪臭到哪，沾上就没个好。 观念开放，作风前卫，这都没什么，单身年轻人都有需要，只要你情我愿，不是大不了的事，可像她这样爽完了，反手就坑人一把，利用别人的名气为她自己蹭热度，她名气是上来了，害的被爆料的人没脸见人，这就不光是不厚道了，简直蛇蝎心肠。 后世有渣男之称谓，这位，大约就是个渣女。 不过老赵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自己现在不正给了这个渣女一个爆料平台嘛。 爆吧，爆吧，出来混，早晚有因果自担的那天…… 刷新了一下页面，沐子美的关注数量，已经突破了五位数。 “增长速度还是慢了点啊。”赵泽君嘀咕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无耻，如果换成其他博客网站，两天时间，一个博主的关注就破万，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不，对方会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后台数据错了。 轮到老赵的博客中国，他还觉得这个速度慢了。 嗯，老赵是认真的。 同样在不停刷新页面的，还有沐子美小姐本人。 博主们都事先得到了博客正式上线的时间，两天前凌晨0点。 平时这个时间点，沐子美不是在床上，就是在赶赴床的路上，当天居然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守在电脑面前。 一想到赵泽君承诺的十万关注，这十万关注能带来的一切，李小姐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从零点之后，她开始一遍遍刷新页面。 博客的关注数，就像码表一样疯狂的跳动着，猛烈的上窜。 每刷新一次，沐子美的心脏就跟着激增的关注数狂跳一下。 就在关注数量突破一万的瞬间，坐在靠椅上守在电脑前的李小姐，双眼猛地圆瞪，干瘦的手指紧紧的握住鼠标，两条又长又瘦的腿死命的纠缠在一起，整个人微微痉挛起来，喉咙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奇怪声音。 突破一万关注的瞬间，李小姐有生以来第一次，获得了无性高峰。 这就叫精神享受，带来的爽快感，似乎还要超过身体享受…… 第三十章 赵泽君的三板斧 博客上线一周，访问量突破千万，注册用户过五十万，新开博客数量过三万，博文总数接近三十万。在国内网站流量统计排行中，一路势如破竹，进入前二十。 然而这一周却不是增量最快的时间段，进入第二周之后，博客各项数据，同比增长度又创新高。 除了赵泽君之前一步步编制的一张大网，对博客起到了惊人的宣传作用，博客本身的特点，也注定了它本身就是一个用户吸铁石，可以自行把网民吸引到博客来，成为博客的用户。 每个人在网络上都有网友，在现实中都有朋友，在思想上都有各种赞成或者反对的话题，在生活中，也都有喜欢或者厌恶的明星、名人。 一个人开了博客，往往会吸引一群人。 互联网的传播特点，和传//销很类似，只要有一个好的产品，拉人入伙的度，更甚传销。 国内几大门户网站，同时报道了博客中国。 网易新闻：从博客中国一夜爆红，见证互联网奇迹时代到来！ 文章分析了博客中国在短时间内爆红的现象，从技术、潮流等等方面判定，eb2.o时代已经正式到来，由于网络的时效性和传播性，任何一个可以满足用户内容需求的项目，都有可能在一夜之间走红，接下来的十年，是一个互联网不断产生奇迹的时代。 新浪财经栏目：互联网行业新贵，赵泽君从网络小说教父，到博客第一人！ 这篇文章则侧重分析赵泽君这个人和他的创业之路。 网络小说教父，业内霸主泽阅中文网，在整个互联网行业中，无论从效益还是影响，都只能算是边缘产业，不足以让赵泽君与互联网诸雄争锋。然后网络小说，却让赵泽君拥有了第一桶金，和真正进军互联网主流行业的流量基础、人脉关系基础，这位‘蜘蛛侠’，长袖善舞编织出一张大网，一举通过博客中国，跨入了互联网主流的视野中。 在网络上，对博客中国直接的关注，其实还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关注，是博客中国中一系列的热门博文。 国内三大门户网站，最大的论坛天涯论坛、西祠胡同，同时大篇幅的转载了博客中国的博文，被转载数量最多，点击查看数量最多的，正式沐子美的‘遗情书’系列…… 李小姐在毁完了摇滚乐手之后，又把枪口指向某位著名主持人，正所谓毁人不倦，吸引了大批的吃瓜群众。 至于赵泽君向她承诺的半年十万关注……第二周周末，博客中国沐子美博客的关注量，就已经过了这个数字，并且还在激增。 以至于在天涯论坛中，引了一场论战：到底是博客成就的沐子美这位另类女作家，还是沐子美的写实性文学，成就了博客中国？ 讨论很热，说法众多，观点和思想产生了激烈的碰撞。 这都无所谓，互联网需要的不是结果，而是关注！ 讨论得越多，观点碰撞的越激烈，沐子美和博客中国的越出名。 甚至有一部分老网虫和传统作家，专门去博客中国开辟了博客，阐述自己的观点，因此又为博客中国带来了一批流量。 除了沐子美，博客中最著名的明星，黄小明的关注数量也逼进十万大关，凉茶妹妹的关注过五万，破千关注的博客比比皆是。 最高十万，较高五万，普通几千……这些数据在日后微博动辄数百万上千万的粉丝数量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但在移动互联尚未成气候，连个人网络用户都没有完全普及的2oo3年的互联网行业，这几个档次的数据，随便一个都让人惊心动魄。 之前最热的博客：博客网，人气最高的博客，关注也不过破万而已，过五千的，屈指可数。 “要知道，这仅仅是博客中国上线半个月时间，接下来，随着国内互联网进一步普及，博客知名度提高，博客中国内的博主和博文数量激增，博客中国将会展成一个怎样的庞然大物，令人期待。就我本人来看，如果赵泽君本人的策略没有重大失误，借着eb2.o的时代风潮，几年之后，博客中国有机会成为互联网的又一位巨头。” 国内一份在互联网行业很有影响的杂志《中国电脑》在本期的专家访谈中，收录了大6eb2.o之父李明然教授的一段话。 和博客大火不同，这段话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互联网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行业，几乎每年都会出现一批‘未来可能的行业巨头’，今年稍早一些时间，阿里巴巴集团旗下新推出的ctc网站，淘宝网，也同样被认为有巨大潜力，有机会步入互联网霸主行列。 仅仅2oo3年，除了博客中国和淘宝网，被认为有未来巨头潜质的，至少还有两三家。 天才多如狗，大多半路夭折，只有能走到最后的，才是有机会问鼎天下。 值得一提的事，博客关注数量增长最慢的，反而是最初几天关注数量最多的一批人：网络小说作家。 包括于哲和泽阅几位当红大神之内，从第二周开始，博客关注数量增长趋势明显降低，和博客中国平均关注增长度之间拉开了一大截。 这也证明了网络上专家之前对网络小说行业的判断：这是一个边缘的互联网行业，无论是盈利还是流量，都不够资格和主流行业同台竞技。对于赵泽君而言，泽阅是一个起步推动器，目前推动器的功率基本达到了最大。 这一点赵泽君更是心知肚明，在博客火起来之后，泽阅中文网已经没有资格再充当主要的流量动机、推动器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泽阅的主要任务，又回到了它最初的面目：展扩大网络小说行业。 作为泽阅的创始人，网络小说之父，赵泽君想得更深一层。十年一轮回，在经过十年展，十年扎实的内功修炼之后，应该终有一日，泽阅中文网，又能焕出新一轮夺目的光彩，升级成为互联网主流行业。 对于博客的火爆，泽联科上下沸腾，包括吉安娜在内，事先都没有料到会在短时间内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吉安娜近期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果然是个神奇的国度，互联网产业的圣地。 唯独赵泽君本人，很快的就从喜悦中恢复了平静。 博客大热，在他看来这是注定的，即便他不做，在这个用户渴望自我表达、彰显个性，渴望进行网络社交的年代里，只要再过上一两年，自然而然会有一大批博客兴起。 没有赵泽君，也有李泽君王泽君，没有泽联科，也会有博客网，会有新浪、网易等等一批博客。 一句很俗套的话，历史大潮，浩浩荡荡，逆之者亡，而顺之者，则昌。 站在历史潮流的浪尖，一头猪也能腾飞上天空。 赵泽君最大的优势，就是清楚的掌握了历史潮流。 在潮流没有到来之前，即便最有眼光的互联网专家，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确定博客项目一定会火，没有任何一家有规模的公司，敢于向赵泽君这样，倾尽全力。 但赵泽君可以，他能够义无反顾，毫不动摇的‘孤注一掷’。 因为他事先知道，这场赌局，色盅下的点数，在开盅之前，压上的每一分钱，等到揭开色盅后，都将获得巨额的回报。 可以说，他之前一年多的各种准备，所做的互联网相关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这一天做准备，让他的博客中国，一举成为国内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博客。 目前看来，暂时做到了。 这是先知带来的巨大优势。和他一起做博客的人，没有他的资本和宣传力度；有宣传力度的公司，没有他对未来精准的把握，所以他能够提前一两年时间，率先带领博客中国占领制高点。 那么接下来，最大的先知红利已经用完了。 博客中国像是一个先驱者，为后来人探明了道路。可以预料，用不了多久，国内就会雨后春笋般出现各种博客网站。 甚至三大门户网站的博客，也有可能提前问世。 自己的竞争对手，不是之前所谓的最大博客‘博客网’这类的小虾米，而是幽暗森林中，潜伏着的洪荒猛兽，随时有可能跳出来，和他争夺领地，甚至一口吃掉他。 网络小说是个边缘行业，行业总体量太小，所以泽阅可以做到一家垄断，这种情况在博客行业不可能复制，任何人不可能垄断博客行业。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其他有实力有背景的博客问世之间，进一步扩大博客中国的领先优势；等到竞争对手出现之后，尽最大可能，保持住博客中国的领先优势。 赵泽君把自己的战斗模式，归结为三板斧。 第一板斧：利用先知看准潮流，进行全力布局； 第二板斧：在适当的时候，提前引爆潮流，将所有的布局投资，转换为最大化的先知红利； 第三板斧：利用先知优势带来的巨大红利，武装自己，准备刺刀见红，真枪实刀获得霸主地位。 那么接下来，已经到了武装自己，时刻准备刺刀见红的时间。 持剑举目四望，虽尚无敌手，然而风吹草动，尘土风扬，杀气冲天，必有伏兵！ 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第三十一章 大数据 赵泽君仔细考虑过，在未来，能对博客中国造成威胁的，只有一家：新浪博客。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度，新浪博客2005年创立，之后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就成为全国最大的博客网站，日访问量超过两百万人次，聚集了一大批社会知名人士，引领着全国博客的潮流。 后世所谓的博客大v，博客女王，各类知名公知，大半都出自于新浪博客。 除了新浪博客，网易博客也有一定影响，老牌的门户网站在web2.0时代中纷纷积极转型，利用之前的优势，确保了自身互联网一线企业的地位。 不过和新浪博客相比，网易的博客影响力要小的多，主要还是因为网易并没有把重心全部投入到博客上。 网易后期转型，做游戏倒是做得风生水起。网络游戏投入小，见效快，收益高，一款大型网游可以在很多年保持稳定的盈利，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其实还要超过博客。 网易的发展重心，和新浪是差别的，对方的战略目的，仅仅是在博客市场中分一杯羹，紧跟web2.0的脚步，不被潮流淘汰。 所以仅仅就博客这一块来说，网易并不是假想敌。 此外，之后几年，百度、腾讯、阿里巴巴几家互联网的新锐企业，会进入一个突飞猛进的高速发展时期，多则五年，少则三年，这三大巨头会彻底取代之前门户网站的地位，由‘新锐’成为国内互联网的霸主。 好在这三家企业的业务领域，都和博客关联不大，不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象。 总得来看，博客中国未来最大，也是唯一的劲敌，就是还没有上线的新浪博客。 按照历史，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一年多，但随着博客中国提前大热，赵泽君无法确定，新浪会不会加快步伐，提前进军博客。 争分夺秒，在新浪推出博客之前，全方位的把博客中国优势最大化，网络跟红顶白，网民会自然的朝最热门的博客靠拢，博客中国能取得全方位优势，之后的仗就会好打得多，一路顺风顺水。 赵泽君仔细的把自己的思路捋清楚，确保没有纰漏之后，让吉安娜尽快联系百度的cto刘总和腾讯网络互联事业部的曾总，询问这两位什么时候有时间，自己想和他们开一场三人网络会议。 在博客中国上线之后，泽联科的体量虽然还不足以和百度、腾讯这一层级的公司并列，但正如网络上各路专家评论的那样，博客中国是一线产业，依靠着大热的博客中国，赵泽君已经有资格和百度和腾讯平等对话，而不是像之前贴吧项目的时候，需要进行一系列的布局，赵泽君才有机会和接近对方的高层。 果然，接到泽联科的‘对话请求’之后，百度腾讯方面很快给出了答复，经过三方协调，一致决定在今天上午九点，进行一次视频会议。 视频会议使用的软件，是一款国外的社交工具。 首都、鹏城、建武市，三个远隔千里的城市，三位互联网行业中重量级别的人物，通过科技技术，聚到了一起。 投影仪把三个人的头像投影在大屏幕上，可以看见，百度的刘总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腾讯的曾总似乎在一个大会议里，端着一杯茶，赵泽君则比较放松，一身休闲西装，半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曾总，我先给腾讯提个意见啊。”赵泽君笑呵呵的，揭开个话头。 腾讯曾总在屏幕上扭头看了看百度刘总方面，说：“哦？都说赵总的创意无限，我洗耳恭听。” 刘总笑道：“老曾，赵总的金点子你可不能白听，我做个见证啊，如果管用，你们腾讯可得给赵总付咨询费。” “两位前辈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赵泽君摆摆手，呵呵一笑，说：“也就是有感而发。咱们三家都是做互联网的，开远程会议，居然还在用老外的软件。曾总，腾讯是做社交媒体的，公务社交，也属于社交类嘛，这方面没点想法？推出一款面向办公环境的即时通讯软件？就像咱们现在用的msn。” 视频那头，腾讯曾总微微一愣，紧跟着笑了起来：“看来我真要给赵总你付咨询费了，这个事嘛，即瞒不了人，也不需要隐瞒。近期我们事业部，已经在内部讨论，推出一款以qq为基础，但更加专业，适合办公环境使用的软件。赵总，即然你也提到了，想必对这个软件的功能有所期许。这样吧，等咱们的视频会议结束了，我们单独约个时间，详细聊一聊？” “好。”赵泽君点点头，上辈子2004年，腾讯推出了腾讯tm，能够与qq互联互通，具有无广告、抗骚扰、安静高效的特点，风格简约清新，侧重在办公环境中使用。 这玩意，自己着实用过一段时间，对几个版本的特色很清楚。 “那我就期待着，咱们下次开会，能够使用腾讯的工具。赵总，你把我们两个召集起来，恐怕不光是给腾讯提意见吧？”百度刘总问。 “召集不敢当。”赵泽君摆摆手，说：“关于博客，我有个想法，和两位交流下，还是谈合作。” 视频对面，刘总和曾总微微点头，事先大约也猜到了几分，赵泽君此时联系他们，必然和最近大热的博客中国有关。 刘总点头说：“朋友圈子、百度贴吧的成功，说明百度和腾讯，在很多领域都是有合作机会的。” “我也是受到之前百度贴吧和朋友圈子的启发。”赵泽君学着吉安娜常作的动作，耸了耸肩，摊开手，做了一个很欧美化的表情，说：“百度贴吧，可以使用腾讯qq账号一键登录，博客中国，为什么不呢？” 说着，向百度刘总的视频方向看过去，说：“不仅是qq账号可以直接登陆博客中国，我觉得，百度账号同样可以嘛。” 说完，沉默不语，拿起杯子去倒水，利用倒水的时间，留给对方两人思考。 “技术上不难实现，对于用户而言，提高了便捷性。对于我们百度而言，一定程度上，为用户提供了更多的服务，增加用户的粘合度。” 刘总率先开口，先肯定了一键登录的优势，然后才说：“但是恕我直言，赵总，一旦开放用户直接登陆，最大的获利者，是博客中国。” 说完，朝腾讯曾总方向看了看，“曾总，你觉得呢？” “刘总已经把我要说的话说完了。” 曾总想了想，说：“这样吧，刘总你看，我们和赵总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赵总的能力、眼光，我们都是清楚的，没有必要绕圈子。干脆我就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三方软件，两方都可以一键登录你的博客中国，对于三方都是有益的，但显然，最大的获利者，是博客中国，这项合作，是百度和腾讯利用资源支持你博客中国，那么我们两家，是不是应该得到一定的补偿，或者说，三家利益均等？我想，百度方面，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刘总微笑着点点头。 对于这两位老总开口就谈条件，要好处，赵泽君非但没有丝毫的不悦，相反，说明自己的提议，对方并不抗拒，有合作的诚意。 只要愿意拿到桌面上谈，就有机会成为合作伙伴。 况且他们说的有道理，百度和腾讯凭什么把宝贵的流量用户资源提供给博客中国？难道单纯为了发扬互联网的共享精神？ 要知道，百度和腾讯，无论哪一家公司的流量，都足以在短时间之内，硬生生的创造出一个互联网奇迹。之前博客中国的一夜火爆已经说明了这点。 刘总补充说：“用户一旦使用博客，就会产生惊人的粘合度，之后即便没有一键登录，不通过百度和腾讯引流，他也会继续使用博客。所以赵总你也要理解，我们同意合作，对于博客中国却没有任何制衡的手段，所以在合作之前，必须把话说清楚。” “非常理解。”赵泽君终于倒好了水，轻轻的喝了一口，问：“博客中国和我个人，目前能给予百度和腾讯的东西不多，严格说起来，无论是钱、流量，还是宣传，我能给予的，在百度和腾讯看来，都不足以造成决定性的影响。而一旦合作，短时间内，最大的获利者，一定是博客中国，这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两位老总点点头，等着赵泽君继续说下去。 老赵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要钱没有，要其他的嘛，也没有。 即然他明白这点，想必会有其他的补偿。 “一旦合作，我想在合作的基础上，构建出一个庞大的用户数据库，未来我们三方共享这个数据库。”赵泽君一字一句说：“这就是我能给予百度和腾讯的东西，严格说起来，并不是我给予的，我仅仅提出一个倡议，而后我们三方共同建设，共同获利。” “用户数据库？”两位老总同时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赵泽君也是行业专家，他所谓的‘用户数据库’，当然不是简单的指普通意义上的用户性别、年龄、住址等等表面内容，想必有更深层的含义。 “赵总，你详细说一说，我们洗耳恭听。”百度负责技术的刘总说。 “简而言之，这个数据库，我称之为‘大数据’。” 第三十二章 不如大家一起做上帝？ 赵泽君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和百度和腾讯的两位老总，详谈了他设想的‘用户大数据库’。 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随着网络公司用户数量激增，网络能为用户提供的服务无所不在，大数据在几年后才渐渐兴起。 马芸等行业巨头不止一次在各种场合强调，未来的网络，不是it时代，而是dt时代。 it，信息科技；dt，数据科技。 科技是手段，科技要为目标服务，一旦找准了一个时代中最有价值的目标，利用科技，就有可能攫取到这个时代中最大的价值。 信息本身是杂乱的，海量的，没有直接价值的，因此，当信息科技发展到一定高度，拥有大量的‘信息’之后，针对信息的数据科技，应运而生。 数据科技的目标，正是要将信息转化为有价值的‘数据’。 用户大数据的目标是‘用户’，三方合作，百度搜索引擎，可以收集用户日常当前的关注点；腾讯社交软件，可以获得用户的日常交际习惯和社交圈子；博客中国，则能准确掌握用户的思想倾向，个人生活习惯和性格特征。 这三方面的数据结合，通过长期不断的收集，对数据深度挖掘，有希望做到，将网络中一个个以虚拟面貌出现的个人，数据化，实体化。 通过大数据收集、挖掘、分析，网络运营商可以全方位掌握每一个用户的行为模式，理解他的思维模式，甚至比用户更加了解自己。 “互联网最宝贵的资源是用户，互联网企业需要做的两件事，第一步，收集用户，第二步，挖掘用户的潜力，让每一个用户发挥最大的作用。第一步，百度和腾讯已经基本实现，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用户基数自然而然会不断提高，博客中国虽然在总量上落后，如果能得到百度和腾讯的支持，配合博客的特点，收集用户信息也并不是难题； 那么我想，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互联网从业者，我们可以提前开始布局第二步，尽可能挖掘每一个用户的潜力。” 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通过网民的信息，知道他们的兴趣爱好，掌握他们的个人生活，比他们自己更加了解自身，甚至可以去预测他们的行为模式，能带来的，绝对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获利。或许……” ”赵泽君顿了顿，望着两位陷入沉思的老总，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全知，即全能，神不是无所不能的，而大数据技术，无所不知。或许到了那一天，我们就是高高在上的神。” “这……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意味着海量的资金投入，高端的科技，数不清的人力物力。”深谙技术的刘总终于沉声开口。 曾总却沉默不语，但是内心比刘总更加震撼。 他主管社交网络，比偏向技术的刘总，更加清楚大数据的意义。 这是一项几乎没有尽头的事业，只要人类……不，只要智慧生命存在一天，这项事业就永远有着无限的前景和空间。 这是一项，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事业。 也许正如赵泽君所言，若干年后，大型的科技企业，将成为地球真正的掌控者。 当然，这很遥远，或许要几十年，一百年，或许永远不会实现。 但这在这前，可以确定的是，随着大数据库每一步前进，都将带来惊人的回报，都将极大的改变社会。 “赵总，这个项目太大了，我个人无法做主。”曾总说：“我会立刻和马总汇报。” 赵泽君点点头：“刘总您呢？” “我也一样。曾总，我们汇报之后，再约定时间，重新进行会议。”刘总顿了顿。 “好，我静候佳音。”赵泽君微笑说。 …… 在挂掉视频的第一时间，百度和腾讯的最高决策者，几乎同一时间得到了刚才视频会议的汇报。 包括视频录像。 百度李总昨晚开会到天亮，才睡了三个多小时就被吵醒了，有些精神不振。 百度准备在年后进行第三轮融资，为上市做准备，需要寻找一批强有力的合作伙伴，最近一段时间，李总的精力几乎全部扑在这上面。 所以正常情况下，无论是百度贴吧，还是博客中国，甚至赵泽君这个人本身，近期对于李总而言，都是‘小事’。 但看完整个视频之后，李总的睡意全消。 还是因为融资。 融资是双向选择，百度需要强有力的合作伙伴，同样的道理，真正有实力的风投，也会选择投资目标。 百度的核心价值越大，越有吸引力。 大数据的意义，赵泽君已经在视频里阐述的很清楚。 事实上，从硅谷归来的李总，在听完赵泽君的一番话之后，对于大数据的理解，完全不弱于赵泽君本人，某些方面还有超过。 他很敏锐的意识到，用户大数据库，完全有资格成为百度的‘核心价值’，提高百度的吸引力。 也许一年两年，甚至三五年之内，大数据库都不能带来实际的回报，但从长远角度考虑，大数据是一个战略层面的项目，战略意义完全不是任何一个具体项目可以相提并论的。 按照之前赵泽君总结过的那样，百度的搜索引擎、腾讯的qq软件，是两颗大树的‘主干’，用户的土壤，各类项目产品是果实； 那么同样的道理，在经历了最初的用户培养和收集阶段后，大数据库，完全可以作为互联网产业发展第二阶段的‘主干’进行培养。 有意思的是，收集大数据的工作，百度可以做，谷歌不能做。腾讯可以做，msn不能做。博客中国可以做，微软博客等等国外的博客不能做…… 作为最大的竞争对手，百度可以通过大数据库，彻底和谷歌拉开距离。 有了大数据库，吸引有政府背景的风投，有世界影响力的风投，难度会大大降低，成为谈判中的重要筹码。 “帮我约赵泽君，尽快。”李总说。 …… 腾讯总部大楼。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名词。”小马哥扶了扶眼睛，对曾总说。 “什么名词？”曾总很配合的发问。 “托拉斯。”小马哥望向窗外，淡淡的说：“赵泽君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觉得，他已经认定了百度和腾讯未来的前途，牢牢的把他自己和百度、腾讯绑在一起。很难想象，百度、腾讯，在这位蜘蛛侠的撮合之下，一旦结合，将会对国内互联网产生怎样的影响。” “垄断……嗯，不，业务上百度和腾讯并不交际，所以不会垄断。” “最可怕的就是这点，百度腾讯主要业务不交集，所以不会产生原则性的冲突，合作多于竞争。这大概也是赵泽君看准的一点，主业不竞争，是他能居中牵线的前提。一旦两家合作，整个互联网行业都会在这个联盟的笼罩之下。” “更可怕的是，这位蜘蛛侠，并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说客和纵横家，他拥有自己的产业。”曾总说。 “可怕……”小马哥笑了起来：“那是对于其他企业而言，对于腾讯，用可爱两个字更合适吧。” “说实话，我多少有些不甘心，不服气。”曾总顿了顿说。 “怎么了？”小马哥奇怪问。 曾总摇头哂笑：“也没什么，意气而已。泽阅中文网、贴吧，以至于现在的博客中国，未来的大数据库，赵泽君明明都是最弱的一个环节，不停的依靠腾讯和百度的资源优势，一步步的壮大着他自己，可是，偏偏我们还得配合他。” “这的确是意气。” 小马哥也笑了，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赵泽君对互联网的精髓理解很深，合作、共享、共赢。实体产业，大多数情况下不存在所谓的双赢，双赢只是妥协，各自牺牲一部分利益，或者说，大家都赚，但都赚的少一点，换得平衡。而互联网不同，只有互联网可以实现真正的双赢，因为我们的目标是虚拟世界，而虚拟世界无限大。” “马总，有没有可能，我们甩开赵泽君自己做大数据，或者和百度联手做大数据？”曾总忽然问。 小马哥想了想，问：“赵泽君敢于当着百度和腾讯的面，在没有签订合约之前，直接提出大数据，你猜他有没有后手？怕不怕咱们甩开他？” “这……还真不好说，赵泽君这个人吧……”曾总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也不用把他想得太神话了，赵泽君终究是个人，又不是神，不可能面面俱到，算无遗策。但是，无论他有没有后手，咱们都不必抛开他。”小马哥说。 “为什么？” “大数据项目太大，前景无限，所需要的数据同样是无限的，这个项目已经大到可以容纳所有的人，需要一切有实力的企业共同参与，才能不断做大，才能尽可能的利用一切信息数据。即便百度，腾讯，博客中国，三家联手，依旧远远不够。” “抛开他，损人而不利己，甚至是损人损己。赵泽君对于大数据的理解，足够证明他的格局够大，能看到这一层。这是我们合作大数据的前提。联系赵泽君，联系百度李总。” …… 第二场会议，在一周之后举行。 之所以用了一周时间，并不是因为百度和腾讯对赵泽君的提议不重视，相反，恰恰是重视的表现。 两方用了几天不等的时间，先进行了内部会议研究，确定了能拿出的资源，各自条件的底线，如何开展配合等等。 然后，三方的第二次碰头。 这一次，并没有使用任何网络社交软件。 三方的主要负责人，飞赴沪市，当面碰头。 泽联科一方，赵泽君带上了吉安娜，百度一方李总和总经理助理，腾讯一方马华腾和社交互联事业部的曾总。 六个人，在锦江大饭店，闭门磋商了整整三天时间。 这场会议，没有通知任何媒体，在三家公司内部，也仅限于需要参与项目的少数人知情，连会议的最终结果，在一定程度上都是保密的。 ‘锦江会议’最后确定了几条合作协议。 第三十三章 一个都别想跑 三天的锦江会议，百度腾讯和泽联科三方脑亲自参会，达成的最终协议，足足有五十多页纸，过十万字，详尽的划分了各方的义务、权力，合作的方法等等，具体包括十是‘互联’的，选址在哪里都一样。 但实际上，三家当然都希望选择在自己公司业务重心所在地。 百度认为，都是全国政治金融中心，数据中心理所应该放在都，坐镇全国心脏位置；腾讯也有理由，鹏城是全国经济特区，展潜力巨大，社会风气和政治环境以及各种政策都具备比较大的优势，是中国和世界连接最大的窗口，所以嘛，数据中心当然应该放在鹏城。 赵泽君还是比较实在的，说一千道一万，真正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讲出来的那些理由都是花头精。 不管放在哪，另外两家肯定都不同意。 赵泽君难得当一次‘老实人’，他也是没办法，和都、鹏城相比，放在建武市就更没理由了。 “咱们都别扯淡了，实在不行，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赵泽君笑呵呵的问。 百度李总和腾讯马总，一脸鄙夷神情。 你忽悠谁呢？百度和腾讯是一个量级的，放在都，腾讯不同意，放在鹏城，百度一定投反对票。 三家合作，举手表决，最后一定是最弱的那家占了便宜，还不是放在建武市。 这两位的确足够精明，老赵这点小花招骗不了人家。 最后赵泽君提出了一个比较诡吊的意见：即不放都、鹏城，建武市也不来搀和，干脆，放在另外一个独立的城市：浙省省会，余杭市。 至于理由嘛，非常充分。 浙省是经济大省，风气开明，从经商的角度而言，各种政策甚至比鹏城的还要更便利，真正的服务型城市。 数据中心是高端科技，余杭市和周边几个城市，拥有多所全国一流大学，可以源源不断的为数据中心提供人才和科研力量； 余杭市本身这几年经济展、城市建设突飞猛进，稳居全国一线城市，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除了这几个很站得住脚的理由，赵泽君还提了一个让百度、腾讯两方面都很无语的原因。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余杭市环境好啊，以后咱们再开会，即不要去北方吃沙子，也不去沿海吹海风，去西湖边上，泛舟赏景，岂不是乐事一桩。” 赵泽君笑呵呵的说：“这么好的地方，我敢断言，未来的房价地价会一路飙升，咱们在余杭建立数据中心，通过不断投入，数据中心规模也会不断扩大，过上个十年的赵泽君，只能算互联网行业中一只小小的‘蜘蛛’，还不配称之为侠，那么现在，坐拥博客中国，双手握住百度和腾讯，蜘蛛侠三个字，已经实至名归。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侠之一字，已经无法概括这位互联网行业冉冉升起的新星。” 中国青年报如此文评论。 第三十四章 有责任感的企业家 根据多年以来的历史经验，青年报在年底大篇幅正面评论，意味着赵泽君已经进入了‘全国杰出青年企业家’之类荣誉的候选名单。 然而老赵对此暂时不太感冒。 荣誉、名声这种东西，对于企业和个人的影响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随时可以给你，也随时可以拿走，甚至打到谷底，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产品说话，至于企业声誉嘛，只要不是恶劣到了极点，一般不会影响实际业务。 正如风投资本，从来不会去根据企业和企业家的个人名誉，为企业估值。 估值的唯一标准，就是市场潜力。 明面上的名誉，都是浮云，真正能起到作用的，恐怕还是水面下的‘关系网络’。 作为蜘蛛侠，赵泽君深谙一个道理，能够结网的前提，是互利。那种依靠着个人名望和道德，吸引大批仁人志士聚集在自己周边，不是没有，也不是不能做，但不适用于普遍环境。 “赵总，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市局，孔科长办公室里，孔科长热情的招呼着赵泽君，拿出了他‘私藏’的茶叶。 赵泽君看着孔科长肩膀上的肩章，开玩笑说：“这不是给你来道喜了嘛，这才多久不见，就多了一颗花。” 孔科长偏头看了看肩膀，有些得意的笑了：“按照你们作互联网的话来说，我这是赶上时代的潮流，网络监督这一块，在国内才起步，建武市是第一批成立网警机构的单位，大有可为啊。说起来，我还得代表咱们处和局里感谢你，你们的绿网可帮了大忙了，过滤信息功能强悍，帮我们节省了大量的精力，工作效率大大提升。” 这真不是孔科长客套，赵泽君听说了，建武市网络监督和管理处在全国率先使用绿网系统，并且推广普及，把科技手段运用到日常工作中，受到了省厅的表彰。 孔科长肩膀上多出来的这颗花，才热了几年，博客兴起才多久？十年之后，相关的政策法规都不是特别完善，怎么可能赵泽君刚做博客，就出现了针对博客的规定。 “孔科长，要不这样吧。”赵泽君想了想，说：“咱们建武市网络监察部，在博客中国，开设一个官方博客怎么样？” 孔科长眼睛一亮，随即就点点头，“这个想法倒是有意思，你怎么想的，咱们详细聊聊。” 赵泽君说：“一来呢，是我的一点私心，有咱们网警在博客中国开微博，可以帮我把把关，坐镇我的博客中国，镇住牛鬼蛇神；二来呢，对网警支队的工作也有益处。咱们不是一直在提倡政务公开，由管理型政府向服务型政府转型嘛，现在网民上亿，在网络上开设官方博客，有助于了解民情，直接和老百姓互动。” “你这是把咱们处当成你给个人看大门的了，是吧？”孔科长哈哈一笑，赵泽君的第一个理由，他压根没多想，但是第二个理由，却深深的打动了他。 网络监督和管理部门是干什么的？ 在新时代里，这是一支针对网络的警察队伍，面临的都是新问题，需要不断的进步，牢牢跟上网络时代发展，才能更好的履行职责。 使用科技手段进行工作，和互联网保持密切的联系，这是网警支队的工作性质决定的。 退一步说，工作要出成绩，要创新，使用互联网，利用科技手段，这是网警支队的天然优势，也是最便捷的手段。 “我个人觉得，你这个想法很不错。不过这涉及到整个部门，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孔科长朝外努了努嘴，小声笑道：“正好我们处长在，我去汇报一下。看处长怎么说，这样吧，你先在我这坐一会，也许处长会找你聊聊。” “好。”赵泽君点点头。 在任何国家经商，都无法避免要和当地政府打交道，尤其是互联网行业，即便没有网警支队的存在，由于它对于舆论有着很强大的引导作用，必然也会进入政府的视野之中。 躲不了，赵泽君更没想过要做什么‘坏事’，所以干脆主动上门，双方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对自己，其实也是一种保护。 没多久，孔科长就笑呵呵的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领导，这位就是赵泽君赵总，赵总，这位是我们局孙副局长，分管我们网络监督管理处工作，对你的提议非常感兴趣。”孔科长介绍说。 “孙局长您好。”赵泽君站起来说。 “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嘛，在绿网的捐赠仪式上，我和赵总早就打过交道，算是熟人啦。”孙副局长呵呵一笑，和赵泽君握了握手，“请坐，大家都坐着聊。” 双方在沙发上坐下，孙副局长开口说：“小赵啊，首先我要感谢你，不仅仅是为了绿网。从当初的贴吧，到今天你提出的博客，一直以来，可以说非常支持我们的工作，有些事甚至想在了我们前面。我们网警部门才成立不久，对于互联网这个新生事物，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陌生，很需要你这样有责任感，又懂业务，在行业内有影响力的企业家大力支持。” 赵泽君一乐，好嘛，刚才老孔还在‘点’我，一转眼，孙副局长就把我定义成‘有责任感’的企业家了，看来这趟真没白来。 “孙局长，套一句话，‘这是我应该做的’，这话俗是俗了点，可道理很深。”赵泽君正色说。 “嗯，能认识到这点，难能可贵！”孙副局长神情之中已经有了几分欣赏，说：“咱们说说博客吧，小赵你即然主动提出来，想必已经有了一定的构想。你觉得，开设了博客之后，主要的功能和作用有哪些呢?” 孔科长补充说：“我是管着宣传这一块的，刚才领导问我，如果开设博客，宣传部门应该做些什么。” 说完，呵呵一笑，用玩笑的语气说：“说实话我一时间还真没法说清楚，赵总啊，你可是在领导面前给我出了个难题啊，今天你要是说不清楚，那可不能走！” 第三十五章 意外收获 时间朝后推移十年，任何一个单位的信息部门工作人员都能滔滔不绝的讲出一大堆网络官方博客、微博的作用，网络宣传已经成为政府部门工作的一项重要工作。然而在当前，对于绝大多数政府单位，网络还是个新鲜事物，如何合理有效的使用网络，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先例。 赵泽君想了想说：“孙局长，孔科长，我自己有两重身份，一是互联网经营者，第二呢，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和网民，从这两个身份出发有几点不成熟的建议。” 于是把后世那一套，稍加总结。 官方博客的作用，具体来说，可以包括： 政策宣传，在网络上发布政府重大方针、政策，尤其是涉及本部门管理工作的重大政策、决策、法规、规章、规定等信息，尤其是对重要的决策、政策进行官方解读，让普通老百姓更好的理解政策内容，以达到服务目的； 政务公开，利用网络这个公众平台，公开本部门重大工作事项，配合宣传，即能进一步的加强新闻宣传的及时性、鲜活性，同时也可以利用网络窗口，为本单位、本部门进行宣传； 网络问政，通过直接和广大网友互动，更直接的了解民情、听取民生、体察民意、汇聚民智。增强政府单位和老百姓的互动，拉近距离，让更多的人来关注政府部门工作。 “最后一点，也是和公安局、网络检查管理部有直接关联的，我这边可以专门单独开通一个举报、线索提供专栏，通过群众举报，扩大公安片的视野，避免存在盲区；通过群众提供线索，或者公安局方面直接发布需要的信息征集，全策群力，提高案件侦破能力。每一个群众，都可以用参与的法律的维护中，最大程度的发挥了群众的作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公安部门人手不足的压力。”赵泽君说。 “这一条尤其好！”孙副局长用力的点了点头，说：“理论上来说，所有的网民，都成了我们的一个观察哨，有网络的地方，就有我们的侦查员，在整个社会里，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让犯罪行为，无所遁形。” “嗯，您说得对，不过正如您所说，这是理论上的，实际操作中，效果肯定多多少少要打折扣。”赵泽君笑道。 “可以理解，但无论如何，你的博客中国有上千万人看，总比我们一个局上上下下，几百人的力量要大出不知道多少倍嘛。”孙副局长想了想，询问说：“这个线索提供和举报方式，是在网上直接留言吗？” 赵泽君理解孙副局长的意思，说：“有两种方式，公开留言和只有公安局能看见的秘密留言都可以，嗯，我想，还可以单独为公安这边开一个直通邮箱，有需要保密的内容，直接从博客中国上发邮件。邮件的内容，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进行加密。” “好好好！”孙副局长连说了三个好，对孔科长说：“小孔，刚才小赵说的这些你都记下来了吧？” “记下来了。”孔科长是宣传科的领导，这是他的专职工作，听得比孙副局长还要认真，人家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可孔科长在这个位置上锻炼了几年下来，已经练到需要记忆的内容，几乎听一遍就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也算是一门‘绝技’了。 “这样，小孔，你明天之前，把小赵说得这些，整理成一份材料，然后周五局党委例会上，我来向党委提出。”说完，又对赵泽君说：“赵总，孔科长在整理资料的过程中，可能还需要你的配合和支持。” “义不容辞。”赵泽君说。 “那好，我们今天先这样。”孙副局长站了起来，主动冲赵泽君伸出手，笑道：“赵总，不管最后党委能否通过讨论，你今天的一番话，对我们的工作都有很大的启发，我代表局里，尤其是代表网络监督与管理处，对你表示感谢！希望今后，我们双方能有更多领域，更深入的合作！” “领导放心，我这边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尽力。”赵泽君微笑说。 送走了孙副局长，孔科长盯着赵泽君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 “孔哥，你看得我都想逃了，怎么了这是？要抓我啊？”赵泽君假装一脸害怕的说。 “你啊，有一套，的确有一套！”孔科长咂咂嘴，“第一次来，送了绿网，解决了我们人手不足的大问题，工作成效显著，我们这个新成立的部门不光站住脚，还拿出了成绩；第一趟来，嘿嘿，现在上级领导还没讨论通过，我不好说什么，只能说，如果通过了，咱们的工作绝对会跨上一个新台阶，又一次领先全国同行了。” 孔科长显得有些兴奋，说：“你赵总，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太大了！” “相互配合，相互配合。”赵泽君笑了起来。 老孔和孙副局长，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自己为什么这么热心于支持他们工作，然而原因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孔科长最后这句话，与其说是感谢，倒不是说是一种委婉的表态。 你对我们工作支持太大了，我们也会尽力支持你的工作。 人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位，这是赵泽君的一贯方针。当场打电话让宋云派了一个技术人员，一个架构师，一个小时之内感到公安局，和孔科长一起做需求分析，同时帮助孔科长做一份漂亮的ppt演示稿，确保让他在孙副局长那里拿一个彩头，也确保孙副局长在党委会议上，提出官方博客的意见时，能拿出一份让人眼前一亮的议案，加大议案通过的可能性。 有了两个专业的技术人员在这里，孔科长的工作压力顿时减轻了一大半，主要工作其实都是两个技术人员在干，赵泽君和孔科长在沙发上喝茶，偶尔指导几句。 闲聊的时候，孔科长说：“赵总，还有个事，正好今天一起跟你提一下。” “嗯？你说。” “咱们建武市公安局，是第一批设立网络警察的，之前你的绿网软件，功能强大，咱们局长年轻，思想很开明，走在时代前沿，受到启发，前段时间找我聊了聊，想在公安局推广现代化办公，使用办公软件。” “哦，oa，办公自动化，officeautomation。”赵泽君说。 “对对对，就是oa，看你问你这个行家是问对了。领导交代之后，我呢，私下考察了几家，都不是很满意，要么就是价格太高，要么就是功能不全面……” 孔副科长笑了笑，说：“总得来说吧，还是价格太高。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单位，经费都有限。目前全国绝大部分单位还没有普及电子办公，为了这个单独申请经费，不太合适。” “明白明白。”政府单位求稳，公安局不愿当这个出头鸟，第一个申请自动化办公经费，免得显得特立独行，而oa系统当前的价格也的确贵得离谱，03年04年，很多软件公司靠着卖软件还能活下去，一套普通的oa软件，2016年可能只有二三十万，在当前，少说五十万朝上，百万都有可能。 赵泽君理解老孔的难处，想了想，说：“孔科长，这个事我现在也不太好说，因为办公软件这一块，我不是专业的。这样，这个事急不急？” “倒是不急，当然了，能快最好。”孔科长说。 “软件呢，是这样的情况，如果我来做，孔科长，我可以给你一个保底的话，软件我不收钱。” “赵总，这话你不开玩笑吧？”老孔意外说。 “当然不开玩笑。”赵泽君笑笑，研发oa软件，技术难度不高，利润非常大，关键是需求做得准确，他从后世来，在国企和私企都工作过，一流的oa天天都在用，需求对于他根本不是个事。 软件真正赚钱在两块：第一块是重复卖，一套软件，稍稍修改，就能以同样的价格卖给n家；第一块事售后服务费用，每年定期的使用培训、维护、故障处理、升级，听起来一堆事，其实都很简单。 只要对方安装了你的软件，就不得不买你的服务，几乎就是无本万利的稳定收入。 以前考虑过做绿坝，依靠公安局的力量推广赚钱，但绿坝这玩意一来容易出故障，二来嘛，妨碍人家上网找有意的东西，未免遭人骂，为了这点小利，影响到其他互联网产业就得不偿失了。 即然老孔主动提出来oa，赵泽君的原本的心思又活了。能多一笔稳定的收入，又能成为公安局，甚至很多部门的软件服务商，何乐而不为？ 顿了顿，说：“但是软件这个东西，是要维护的，你即然接触过一些厂家，人家肯定也提了这点吧，一年的维护费，少则几千，多则几万，是一笔固定的支出。这么说吧，我不赚钱，手下那些员工也得生活。” “理解理解，不过几个厂家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是五万一年，十万一年，都以为我们政府单位富得流油！”孔科长说。 “倒是用不了那么多。”赵泽君说：“不如先等一等，如果网络博客能开通，咱们局里利用网络博客扩大了影响力，尝到了甜头，咱们再来做这个办公自动化项目。老孔，说句实在话，市里经费也是有限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嘛，如果公安局的网络博客办得好，市里愿意每年批点经费，成为惯例，甚至可以在全市推广互联网和自动化办公，那对我们双方，都是好事。你看呢？” “行，这方面你是行家，我听你的。”老孔笑道：“另外，你刚才说的这个理由还真不错，我就这样和局长回话，如果从今以后，一年真能多批一笔固定经费给我们，大概局长都要亲自感谢你。” 第三十六章 行走中的苏昀 公司里，李明然正好在研发部，指导几个研究生的算法。 未来的数据中心，最主要的工作有两项：用户信息收集，在收集的信息基础上进行数据挖掘，分析用户行为模式。 前者工作量大，但难度不高，主要通过计算机自动化完成，后者是工作的难点和重心，数据中心能否有科研成果，关键点就在数据挖掘工作。 “数据挖掘的技术含量非常高，和人工智能有很大的交叉。”李明然和赵泽君稍稍解释一番就明白了，所谓的人工智能，就是要机器去模拟人类的模式，前提是对人类行为、思考模式进行分析，把人的行为公式化、数据化，和数据中心的数据挖掘异曲同工，正是李明然的老本行。 泽联科这边派去数据中心的员工，基本都是李明然以及相关领域的优秀毕业生，硕士学历起步。名义上，李明然出任技术指导。 “老李，除了你的学生，相关专业的博士生、硕士生，也可以考察后吸收进来。数据中心的工作科研实力越强越好。待遇上你让同学们放心，高科技人才，一定会有高待遇。”赵泽君说。 “这倒是不用你多说，你赵总出手大方，在科大学生里是出了名的。” 李明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还得提醒你，数据中心本质上和科大实验室差不多，都属于高投入，短时间内低产出，但未来前景无限的机构。人员、场地、各种资源，未来几年内，恐怕要占用你大量的资金。” “钱这一块我心里有数，你只要全力负责技术就行。”赵泽君点点头，数据中心眼前的作用，是把百度和腾讯拉到自己的盟友阵营来，代价则是几年内始终大量烧钱。 “说到钱，我这里倒是有个不大不小的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赵泽君问。 赵泽君对李明然有一定的了解，这位科大的教授，学术科研能力很强，同时，也受到当前经济高速发展的影响，和很多大学的工科教授一样，手里有技术，也非常希望通过自己的技术能力，改变生活状态。 说白了，想扬名，更想赚钱。 这当然无可厚非，计算机技术必须和商业结合起来，才能迸发出最旺盛的生命力和创造力，所谓的理想和抱负，落在现实中，远远不如现金对生产力的刺激来的剧烈和直接。 回公司的路上，赵泽君考虑过，无论官方博客能否取得成功，未来政府单位、企事业单位，自动化办公都会成为趋势潮流。 这笔生意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对于普通人而言，倒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他准备把接下来的oa项目，交给李明然负责，自己当一手承包商，收点管理费。 名义上还是泽联科公司的项目，实际上全权由李明然负责，财务、人员、研发、维护，全部是他一手抓，用一个长期稳定的盈利项目，把李明然、李明然实验室，以及他背后的科大关系，和自己牢牢的绑在一起。 在科大一年多时间，赵泽君对科大的科研力量、人才实力有了亲身体会，背靠这棵大树，自己更有底气向互联网行业、高尖端科技进军。 “完全承包给我？”李明然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虽说软件不要钱，可这毕竟是政府项目，一旦拿下，将来借此为跳板，可以轻易拿到更多的单子。 对于赵泽君的人脉能力，李明然从未怀疑过。 这么一来，他在科大里，差不多就可以算上自己手下业务最多的那一批导师，之后每年都有一笔不菲的稳定收入。 简单来说，赵泽君给了他一份属于‘产业’，而这份产业几乎是稳赚不赔，不用操太多心，就能坐家数钱的。 “现在还没确定，事先跟你通个气，你可以提前准备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老李，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那些研究生我都能给高薪，何况你这么大个教授，鞍前马后跟我干了这么久，没有理由让你过苦哈哈的日子。” 赵泽君淡淡一笑，“不过嘛，我还有个事要拜托你，泽联科是毕竟技术公司，需要有自己的研发中心。你尽快帮我建立起来，泽阅的技术部、泽联科的研发中心、余杭市的数据中心，三者有关联，也有不同，如何协调搭配你多操心。” 技术人员是互联网公司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在涉足大数据领域，开办了泽联科之后，对于技术人员的需求更加急迫，也更细。从哪里招收合适的科技人才，这些人的强项弱项是什么，个人性格更适合去哪个单位工作，每个领域又到底需要哪种技术人才……这一系列的工作，用文字概述起来可能一句话就能说完，但实际操作中，会牵扯赵泽君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未必能做到最好。 而在科大拥有实验室的李明然，直接接触到大量的硕士生博士生，比赵泽君更有优势，更清楚实际情况。 赵泽君不可能事事亲躬，需要做的，是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你放心，我尽快和研究生院进行联系，挑选一批优秀毕业生充实科研队伍。嗯，我今天就去办。” 说完就要去学校，走到办公室门口，忽然回头，意味深长的对赵泽君说：“赵总，我有种感觉。也许你将成为科大历史上，最著名的一位校友。” “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我退学了吧。”赵泽君哈哈一笑，“人人都爱坏小孩。” …… 一个人在办公室，打开电脑。 事实上已经是赵泽君助理的吉安娜，每天会在众多的公务中，选择出需要赵泽君最后拍板，或者他有必要了解的食物，用工作报表形式发给他。 这极大提高了老赵的工作效率，每天定时会抽出一个小时左右，专门处理报表和邮件，然后根据此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在工作闲暇之余，他经常登陆博客中国。 赵泽君有自己的专属博客，由于‘打老师’等等一系列颇能抓人眼球的坏小孩事件，他的博客的关注人数在整个博客中国内，居然勉勉强强也杀入了一线行列，十万规模。 不过这个博客，更类似赵泽君的官博，平时他自己是不怎么看的，由吉安娜负责运营。 他最近最频繁进入的，是苏昀的博客。 博客中国上线之后，苏昀第一批开通了博客，经常在博客里更新她在旅行中的所见所闻，她的文艺底子不错，人长得漂亮，博客的内容也是喜闻乐见的旅行、美食、人生主题，短时间内，倒也聚集了好几万的粉丝，小有名气。 在她的第一篇博客中，赵泽君终于见到了她的孩子，一个眉宇间和苏昀有几分相似，穿着小号牛仔背带裤，笑得非常开朗的……小女孩。 赵泽君有些脸红，对苏昀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苏昀在自己面前，大部分时间很少提孩子和前夫，他倒是见过一次照片，不过照片里的小孩年纪太小，赵泽君居然一直以为是个男孩。 照片里，苏昀抱着一只半人高的袋鼠，正把它送到一辆有着动物保护组织标记的皮卡后排。 小姑娘跟在后面，踮着脚尖，双手吃力的托着袋鼠的长尾巴。 “昨天上午，我开着带着艾米去红色巨岩，中途在高速路边的一家加油站加油，艾米去后面的卫生间，没多久就回来了，告诉我有个倒霉的‘家伙’被卡在了围栏中，我们应该去救它。于是我们发现了这只袋鼠，袋鼠的右腿被破损的栅栏卡住了，划破了一条深深的伤口，动物保护组织的人告诉我们，如果再迟几个小时，这个可怜的家伙大约会失血过多而死…… 动物保护组织的司机在临走之前，送给艾米一枚很小的铜质奖章，感谢她拯救了一个生命，艾米很兴奋，说我们应该留下来，帮助加油站老板把围栏重新打磨光滑，免得有别的动物被卡住了…… 于是我们在这个加油站多停留了一个上午，老板是个不错的大叔，教会了艾米怎么使用锉刀…… 看到那只倒霉袋鼠，我忽然想到了小黑……那是一条小狼狗，被一个可爱的男人救下之后，又很不负责任的起了这么个名字…… ” 苏昀应该是上周五离开的澳大利亚，没想到她的下一站，居然选择了非洲的刚果，赵泽君很是担心，之前专门给苏昀打了电话，让她注意安全。据说她有同学在维和部队中任职，应该不会有安全问题。 “这些孩子非常瘦弱，昨天同学开卡车来接我，后面一直跟着一群当地的小孩，同学说，中国维和部队对当地人非常好，以至于当地的小孩，经常会跟在黄皮肤人开的车后面，到达驻地之后，同学打开水箱，给每个小孩倒了一碗自来水，一群才小孩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照片里，一个骨瘦嶙峋的黑人小孩，看上去像没有毛的黑色猴子，柴火棍般的双手捧着一只装着水的破铁皮碗，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 “这里很缺水，不，这里什么都缺，粮食、洁净的水源、药物、教育……一切我们在国内可以轻松获得的生活资源，在非洲都特别宝贵，我有些想帮助他们，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上帝允许地狱存在的唯一原因，就是让人们更加向往天堂……” 看完了苏昀最近的博文，赵泽君忽然想起来，从她离开到现在，给她的那张黑卡，好像还没用过一分钱。 这个女人…… 时间过得很快，周六下午，孔科长亲自来到泽联科登门拜访。 市局党委全票通过了孙副局长的提议，开设建武市公安局网络监督与管理处的官方博客。博客名称就叫做‘建武网警支队’。 第三十七章 访谈节目 作为全省第一个开通网络平台，直接和普通老百姓互动的单位，建武市公安局在宣传上，着实花了一番力气。 不仅电视台、报纸有专门的报道，甚至在公安系统的内参上，都有一块不大的篇幅。 主要的功能，除了赵泽君之前提的那几条之外，那位据说年轻开明的市局局长，居然还很有创意的提出，开设一条‘一把手通道’：每周一上午，孙副局长作为网警支队的一把手，会登陆博客，和网友直接互动。 “呦，这不就是后来很流行的领导直通车嘛？难道这位局长也是个穿越者？”赵泽君一愣，看来哪里都不缺聪明人。 “赵总，这次局里把咱们处的博客，作为一个试点，非常重视。”孔科长私下和赵泽君聊，市局把声势造起来了，泽联科必须把接下来的场面撑住，千万别发生博客开了，却冷场的尴尬局面。 “孔科长你放心。” 赵泽君对此毫不担心。 网络问政，政府单位直接和网友交流，在国内尚属新事物，本身对网友就有比较大的新引力。再者，军子手底下那群水军可不是白养活的。 不，如今不能叫水军了，应该称为‘营销团队’。 在博客中国上线之后，营销团队重要性再一次拔高，博客为他们提供了一块最合适不过的战场，在这片战场上，营销团队的能力可以尽情施展，带来的影响力几乎是惊人的。 培植热门博客，引导舆论，打压某个人……营销团队在暗中出手，无往而不利。 泽联科绝大部分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这只团队的存在，唯一的直接接口只有吉安娜，在赵泽君的受益下，吉安娜给营销团队开了一扇大大的后门：僵尸粉，机器人粉。 种种能说得，不能说的原因之下，网警支队博客上线的几天之内，关注数量激增，留言数量直线上升，热火朝天。 周一上午，一把手通道开通。 由于是第一次在网络上直接和网友接触，局里很重视，孙副局长和孔科长，带着两位局里宣传科的警员，一起来到了泽联科。 ‘领导，我家的网络经常断线，怎么办？’ 这事吧，本来不属于网警支队管，见孙副局长点点头，宣传科的科员还是飞快的回了一条‘建议找供应商维修，联系电话xxxx。’ ‘我家儿子今年上高三，面临高考，可是最近迷上了网络游戏。游戏那么害人，警察管不管？’有人问。 ‘针对网络游戏的法规正在不断完善之中，近期就会出台，关于未成年人进行网络游戏将会受到一系列限制。此外，建议这位家长多培养孩子各方面的兴趣，有时间也可以多陪伴孩子，根据我们的经验，网络成瘾，有很大的原因是孤独导致……’ ‘病毒网站你们管不管？’ ‘当然管！病毒、色..情、诈骗等等非法的网络信息和网站，都是我们重点打击的对象。在这里提示各位网友，如果发现类似网站，可以直接发邮件或者在博客中国留言，我们有案必查！’ ‘警察同志，上周五晚上，我家里进了贼，丢失了一万多块钱的财务，报警至今也没有任何反馈，我该怎么办？’ ‘从职责划分来说，盗窃事件不属于网络警察管辖范围。不过同在公安系统内，我可以帮你把情况反映到对应的职责部门，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和姓名。另外，希望大家可以理解，警方办案也需要时间。’ …… 整整一个上午，孙副局长前后回答了四十多条群众提问，这其中，有一小部分是赵泽君营销团队安排的，但大部分，的确是来自普通老百姓。 赵泽君一直在旁边守着，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 不得不说，第一次开办网络问政，孙副局长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下面的提问即多且杂，有些根本不是他的职责范围内，甚至有少量无理取闹的，孙副局长都尽力一一解答。 中午，结束了直通车栏目，孙副局长站起来升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对赵泽君笑道：“哎呀，这一个上午啊，就和打了一场战斗似的。” “孙局长，中午一起去吃个便饭？”赵泽君问。 “今天就算了。局里各位领导还等着我回去汇报呢，下午省厅宣传部门还要来人，一起听取汇报。”孙副局长拍了拍赵泽君的胳膊，虽然有些疲惫，但是能看出来心情很不错，笑着说：“赵总啊，我觉得今天还是比较成功的，先对你表示感谢。有机会，我个人请你，一起坐坐，你再给我普及普及互联网知识。” “领导客气了，我们共同讨论。” 网警支队的博客开通两天之后，建武市电视台就做了专门的报道，赵泽君在一档市里的访谈节目中，看到了孙副局长。 访谈节目还在街上随即采访了一部分普通建武市的网民。 对于开设网络博客，网民的态度大多数都是正面的，虽然网络博客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严格说起来，对于解决问题不能起到太大作用，几百万人的城市，上亿的网民，靠着一周几小时的互动，能解决多少问题？ 但是通过博客，网友对于认识了新成立的网警支队，对于国家的网络政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最主要的一点，极大的拉近了政府单位和普通老百姓之间的距离，让普通老百姓有机会直接反应问题，提升了网警支队乃至整个市局的形象。 总而言之，网警支队的在博客中国开设官方博客，取得了一个开门红，各方面效果都很不错。 对于这个结果，赵泽君没有任何意外，这是在情理之中，随着互联网发展，未来网络和政务的关系会越来越密切，即便没有他的博客中国，没有营销团队，今天这一幕也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这一幕在自己手中得以实现，提前实现。这才是最关键的。 唯一没想到的一点，电视台里，制作这期节目的，竟然是周媛媛。 周媛媛单独请赵泽君吃饭，说要感谢他。 博客中国是赵泽君的产业，周媛媛和赵泽君是朋友，电视台让她来制作这期对孙副局长的访谈节目，和此有很大的关系。 “你可以啊，这才多久时间，你就混成制作人了？”赵泽君先夸了一通，然后才对面前的一桌日式料理大发牢骚，不满的说：“虽说这是你个人努力的结果吧，可你请我吃饭好歹让我吃饱是不是？” 日式料理就是这么个特点，少而精致，碗碟摆盘都像是艺术品，偏偏就那么一丁点内容，吃不饱，跟喂猫似的。 “日本这个国家，自古以来物资就很匮乏，日本人吃东西，都抱着一种很崇敬感恩的态度，吃日式料理，吃得就是这种感觉。”周媛媛给赵泽君倒了一杯清酒。 “吃东西吃的是感觉？那干脆吃空气好了。”赵泽君继续吐槽。 “你最近心情不错嘛，吐槽一句接着一句的，是不是跟着你的小洋妞学坏了？”周媛媛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托着和服的袖子，给她面前的小酒杯里也倒了一杯酒。 “还好。”赵泽君顿了顿，淡淡问：“夏语冰最近怎么样？” “你们两个啊，大约是有缘无分吧，你的那位女老师离开了，她那个性格，就更不可能主动来找你了。” 周媛媛盯着赵泽君看了看，幽幽一叹，说：“还有啊，你和一个女生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谈另外一个女生吗？” “那谈谈你呗。”赵泽君说。 “台里想把这个访谈类节目常态化，每周一期，我专门负责。嗯，风格上模仿央视的‘实话实说’。” 周媛媛说：“今天请你吃饭，其实就是找你帮忙来了，我手头名人资源有限，有机会你帮我留心，博客上的大v啊，明星啊，官员，对了，还有你自己，如果有可能，多给我介绍推荐几个。我一个新人骤然担纲制作，压力还是挺大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出丑。” “没问题。”赵泽君倒是挺喜欢周媛媛现在的状态，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往，不像以前绕弯子，猜心思。 “那就说定了，第一期节目，我就访谈你。”周媛媛眼睛一亮。 “我来可以，不过是不是实话实说，那可不敢保证。”赵泽君笑道。 周媛媛用筷子轻轻的蘸了一丁点儿芥末，一手托腮，趴在小桌上，悠悠然的说：“真做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的，有时候我们自己都不清楚。高兴就好，真还是假，不重要。” 赵泽君抬起头，意外的看着周媛媛。 “怎么样，像不像大师？”周媛媛尖尖的下巴翘了翘，飞过来一个媚眼。 “像师太！”赵泽君说。 …… 周媛媛的访谈节目起了个很诡异的名字：有一说一。 这个名字当然是穿越者赵泽君的恶趣味，几年后一部葛优范冰冰演的电影里，一个访谈节目的名称。 节目还在筹备中，网警支队的官方博客，发布了一条新消息：为了更好的为民服务，建武市公安局，决定在博客中国，开设官方博客。 说干就干，第二天，建武市公安局的官方博客就上线了，还配上了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卡通人物图标，一男一女。这个嘛，其实也是赵泽君的主意。 公安局能管的事，比网警支队要多太多了，博客刚上线，下面的留言就蜂拥而来。 哪知道还没过一周，出事了！ 第三十八章 老事件新话题 沈飞是科大03级的新生，建武市本地人，算是个半住校生，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家。 这天周五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沈飞和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从学校朝家里赶，刚离开学校没多远。为了躲开迎面的行人，车龙头一歪，一头撞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大卡车上。 卡车当然是不会有事的，还算比较走运，沈飞自己也没受伤，就是前车轮给撞歪了。 有惊无险，倒是把卡车司机给吓了一大跳，下车问了半天情况，确定沈飞没受伤之后，这才开车离开。 沈飞的自行车前面车轮扭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形状，再骑的话，前**概就得报废了，于是只能推着车朝家里走，一边走一边郁闷，这下少说得花几十块钱修车，自己一周勤工俭学的钱全搭进去了。 眼看着就快要到家，老远都能看见他家所在的职工楼了，就在这时候，沈飞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一个老太太瘫在路边，发出痛苦的低吟。 他想都没想，下意识的推车走过去，把车放一边，就扶老太太问：“大妈，你怎么了？” 老太太双目紧闭，一脸痛苦的样子，颤颤巍巍的挥挥手，不说话，依旧呻吟。 这条路上人不多，沈飞左右看看，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也没过来帮手的意思，于是又问了一遍：“大妈，你家里电话多少，我给你家里人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你？” 老太太这才虚弱的用建武市本地土话说了一个电话。 沈飞连忙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在边上等着，没一会一辆轿车吱一声停在路边，下来一对中年男女。男的带着条大金链子，女的穿着一套不知道真假的皮草，看起来像是有钱人。 “妈，谁撞你的？”男人蹲在老太太边上，一手扶着，一边问，还看了沈飞一眼。 老太太伤得不轻，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是不是你撞的？！”女人斜着眼，语气不善的直接问沈飞。 沈飞当时就不乐意了，沉着脸翁声翁气的说：“不是我，我路过看见老人摔倒了，帮忙打电话叫你们来。你们家人即然到了，那你们处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扶着倒在一边的自行车就要走。 “你不能走！”女人一把拽住了沈飞，扯着嗓子喊：“还说不是你撞的？自行车轮胎都撞歪了！” 沈飞鼻子差点都气歪了，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轮胎明明是装卡车上撞歪的。 “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等她好一点，问她就知道是不是我撞的了！”沈飞指着老太太说。 “我们谁睁着眼睛说瞎话？这还要问吗？”女人拽着车龙头不让走。 两人拉拉扯扯的，沈飞太年轻，又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实在没有经验，急的面红耳赤的。 “你们先别吵。”男人站起来，制止了两人的拉扯，然后对沈飞说：“要不是你撞的，你干嘛要扶我妈，给我打电话？还有你这个轮胎都这样了，我们怀疑你也很正常。我已经打了120，110，有什么话，先把我妈送到医院，然后我们去派出所说，警察肯定不会冤枉你。” “那好！我也要给我家人打电话，跟我家里人说。”沈飞说。 “肯定要叫你家大人来啊，撞了人白撞啊，叫你家大人赔钱！”女人叉腰瞪眼说。 很快的，医院急救车和警车就到了，老太太被送到了医院，大腿骨骨折，由于年纪太大，引起了一连串的毛病，可能需要长期住院。对方夫妻和老人说了几句话，交代一番之后，两方又被带到了派出所。 紧跟着就去了派出所，到了派出所的时候，沈飞的父母已经等在了派出所。 沈飞的父亲是市里叉车厂的职工，老实巴交的一个男人，看到沈飞，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巴掌，把沈飞打得原地转了个圈。 “我从小怎么教你的，老老实实做人，不要讲假话！你撞了人，怎么能抵赖呢！”沈飞爸爸气得直发抖问。 “爸，真不是我撞的！”沈飞又疼又气，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别打孩子。”沈飞妈妈赶紧拦住，一脸抱歉的对对方夫妻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年纪小不懂事，你们不要朝心里去。” “呦，在这演戏给谁看呢？”对方女人阴阳怪气的翻着白眼，“少装可怜，我看你家孩子没家教，就是你们这些大人教的。” “都别吵了，先配合警方调查。”男人和一个派出所的警官从办公室里一前一后走出来。 调查过程倒也很快。 从目前证据来看，老人是被人从背后撞击摔倒，导致受伤，而沈飞的自行车偏偏前轮又明显进行过强烈撞击，嫌疑很大。 不过暂时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只要等老人完全清醒过来，能说话了，自然真相大白。 派出所留下了双方的电话住址，扣住了沈飞父母的身份证，让他们先回家。 第二天下午，被撞的老人基本清醒，派出所带着双方同时来到医院，问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走在路上，这个小伙子从后面骑车过来，一下子就把我撞到在地上了……”老太太很虚弱的指着沈飞说。 沈飞当场就懵了。 …… …… 由于赵泽君这个总设计师是穿越者，所以博客中国增加了不少初期博客没有的功能，其中有极少数功能，在整个博客发展历史中始终都没有出现过，到了微博时代才出现，但被证明非常有用，全被被赵泽君一股脑加到了博客中国。 有一项功能就是转帖，可以在回复、正文里，引用，转帖其他网站的帖子。功能的技术难度不大，却很实用。 博客上出的‘事’，就和这个回复转帖功能有关。 建武市公安局开通官方博客第二天，就有人在一篇关于法治社会的新闻宣传下面，转了一篇他自己博客中的帖子。 发帖的人网名叫做‘飞行鱼’，被转的博文，名称是《谁来帮我洗刷冤情》。 文章里讲述的故事对于赵泽君而言，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甚至可以说是陈词滥调，时间朝后推十几年，扶人被诬陷，或者撞人不承认的事情太多了。 而对于当前的网友来说，网名叫做‘飞行鱼’的大学生沈飞的遭遇，却让人义愤填膺！ “ …… 对方一口咬定要我家陪十五万块钱医药费、疗养费，否则就去法院告我，让我坐牢，我爸妈一个月工资加在一起才四千多块钱，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已经准备卖房子了…… 我向老天发誓，我真的没有撞人，不然出门就被雷劈死！ 我回到事发地点希望能找到证人，可是那条街位置比较偏，平时本来就没什么人路过，又隔了这么久，根本找不到人能帮我作证…… 寝室同学告诉我，现在博客很火，有上千万的用户，建武市公安局开通了官方博客，建议我来这里发帖，说不定有当天正好路过的人看见了帖子，愿意出来作证…… 希望警方能还我一个公道…… ” 博客里有@功能，飞行鱼在帖子之后，还@了赵泽君，“师兄，您能帮帮我吗？” 这份帖子出现不到两天时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网络，点击量回帖量一路飙升，居然杀到了博客中国话题榜第一位，连沐子美的性日记都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还是那句话，对赵泽君而言，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但在当前的普通网友中，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公安局官方博客上，飞行鱼的个人博客里，留言飞快的增长着。 ‘看到这种事太窝心了，好心没好报，气愤!’ ‘同情中，看来好人不能当。’ ‘不过你也太倒霉了吧，正好把车轮胎给撞歪了……’ ‘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还是等待公安机关调查吧，说不定是贼喊捉贼呢。’ ‘对方夫妻两开私家车，一看就是有钱人，就算是飞行鱼撞的，可是他当时完全可以逃离的，能在原地等，至少说明他有做人的底线和良心……’ ‘不管真相是什么，但是对方给出的理由太可笑了，不是你撞得你凭什么扶？难道尊老爱幼，救死扶伤还需要理由吗？难道眼睁睁看着老人倒地受伤都不管？’ ‘我就奇怪了，如果真不是飞行鱼撞的，那个老太太为什么一口咬定他呢？’ ‘这还不明白，想讹钱呗！’ ‘感觉情况好复杂的样子，希望能尽早调查出真相，怕怕，万一轮到我身上，我该怎么办？以后不敢做好事了……’ …… 不仅是网友留言，博客中国里，不少社会知名人士、博客大v，也纷纷对此事表示了关注，发表了众多的相关博文。 建武市公安局的官方很快就表态：我局已经责成事发地派出所深入调查案件真相，同时希望广大网友积极提供线索，如有目击者，请尽快和我局取得联系。 赵泽君的‘官方博客’，同时回复了这位小师弟。 事情真相是什么，赵泽君是清楚的。 上辈子，这件事在科大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沈飞最后跳楼以证清白，不过没死，摔断一条腿休学了一个学期。 赵泽君本人对这种事司空见惯，然而习惯不代表他已经麻木，只不过上辈子他没有能力去改变影响什么，只能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看不到。 ‘飞行鱼，我已看见你的博文，我想告诉你，再厚的黑暗也无法阻挡阳光，真相终将大白。我们行善不为得到褒奖，然而作恶必会受到惩罚。’ 第三十九章 十万悬赏 大部分情况下，在网络上，情绪化的态度比理智分析更受欢迎。 赵泽君的留言居然也引了不小的反响，这句带着强烈感**彩，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明确选边表态的话，受到了三方的一致追捧和认可：认为飞行鱼没撞人受冤枉一方，认为飞行鱼贼喊捉贼，包括中立方，都可以认为赵泽君这句话讲得有道理，是在帮他们代言。 作恶必将受到惩罚，到底是谁作恶，被撞的人，还是沈飞，这就凭着网友自己去理解了。 连官方博客的博客的实际运营者吉安娜，都认为赵泽君这句话说得很有水准，无形中进一步树立起了他的公众形象。 企业家的公众形象分为两种，一种是在业内专业人士面前的形象，这类形象更侧重手段心胸格局之类的个人能力，强调的是做事的品格，淡化善恶是非和个人道德品质； 另外一种形象，是在公众面前的形象，这一类的形象更注重表面的东西，个人特征、人格魅力、真善美的表现，个人品德很重要。 作为服务大众的互联网创业者，赵泽君的公众形象更需要‘亲民’，人性化。 通过之前的‘打架’事件，已经隐隐约约树立起了一个敢爱敢恨，不爱常理出牌，和普通人一样会为了自己心爱女人动手的年轻人形象，这次的留言，又进一步加深了丰满了这个形象，爱憎分明。 建武市电视台，有一说一栏目，第一期节目的话题，就选择了‘大学生扶摔倒老人事件’。 “各位观众朋友，欢迎收看建武市电视台的周刊节目，有一说一，我是主持人周媛媛。”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制作人兼主持人周媛媛说道：“近期博客中国上出现的大学生扶老人，却反遭诬陷事件，引起了社会广泛的关注和讨论，那么我们今天请来了博客中国的创办人，泽联科公司的赵泽君赵总，赵总同时也是科大校友，当事人沈飞的师兄，赵总你好。” “主持人好，观众朋友大家好。”赵泽君冲着镜头微微一笑，说：“咱们这个节目叫做有一说一，那我先要纠正主持人一个错误……” 节目采用了现场观众和主持人、嘉宾同台的模式，听赵泽君这么说，现场观众一种哄笑。 “好吧，赵总有指点，我洗耳恭听。”周媛媛有点俏皮的耸了耸肩。 “目前公安机关正在调查之中，真相没出来之前，用诬陷这两个字不合适。”赵泽君淡淡一笑；“当然了，这件事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和‘诬陷’这两个字离不开。 ” “诬陷的意思，就是无中生有。那么赵总，你之前在博客上，也回复了当事人一句很提气的话语，你认为真相是怎么样的呢？”周媛媛问。 “这个不好说，需要调查。” 赵泽君顿了顿，说：“但是从这件事里，我倒是觉得有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无论沈飞是不是撞人者，抛开沈飞事件不谈，会不会的确存在这样一种现象，明明做了好人好事，却被诬陷为肇事者的？” “虽然之前没有过类似的报道，但是通过这次事件，我们的确看到了有可能出现这种危险的情况。”周媛媛点点头。 “是的，我个人认为，如果这一类的情况频繁生，会引起很严重的连锁反应，最后导致整个社会道德的被动缺失，人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不敢做好事，不愿做好事。其实退一步说，看见人摔倒受伤，主动帮助，这并不能算是好人好事，有着正常道德标准的人，都会主动施以援手。” 赵泽君笑了笑，继续说：“我真得不愿意看到多年以后，我们在街头看见受伤的小猫小狗，会毫不犹豫的去救助，而看见受伤的同类，却冷漠的旁观，甚至远远的躲开。” “如果真的向您说的这种情况生，对于人类这个种群而言，简直是一种悲哀。”周媛媛点头说。 “扶起一个老人很简单，但想要扶起摔倒的道德，那就很难了。扶不起的不是老人，而是道德。”赵泽君说。 在场很多观众都在微微点头，思考着赵泽君这句话。 “这句话很值得深思。”周媛媛微微颔，问：“那么您在博客上的表态，是不是意味着，您本人会对这件事保持极大的关注呢？” “当然了。”赵泽君点点头：“博客的初衷，就是让人畅所欲言，让人说出真相，说出真话。那么我作为博客中国的老板，会坚持博客的初衷；同时，作为科大的校友，我对这个学校有着很深的感情，愿意出一份力，帮助我的学弟澄清真相；当然，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也希望我们的头顶，是一片晴朗天空，而不是阴雨密布。” “即便您是被科大开除的，还是对科大饱含深情？”周媛媛开玩笑似的问了一个有些敏感，却无伤大雅的话题，在场观众又一次笑了起来。 赵泽君也是笑道：“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打人，是我的选择，退学、被拘留，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这很公平。对学校，对处理机关，我没有丝毫不满。” 下面响起一阵掌声。 “赵总果然像传闻中一样，是个性情中人呢。”周媛媛侧面对着镜头，对着赵泽君翻了一个小白眼，才继续说：“那言归正传，针对这次事件，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市局已经在网络山开始征集线索。”赵泽君想了想，说：“正好今天借着节目的平台，我宣布，泽联科为了配合市局，尽快找出真相，出资拾万元整，征集有效线索。线索包括两部分，根据沈飞自己说，他的自行车是撞在卡车上，卡车司机，或者当时看见沈飞装卡车的人都是见证人，第二部分，看见老太太被撞，在事现场的人。都可以和我的助理吉安娜小姐直接联系。做完节目之后，博客中国官方也会在网上布悬赏。” “您的助理？就是那位美丽的美国姑娘？”周媛媛似笑非笑的问。 “是的，吉安娜是一个非常棒的助理。”赵泽君故意对着周媛媛说。 …… “老公，最近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都上电视了，不会露陷了吧？” 被撞的当事人，夫妻俩都姓陈，男人是做生意的，叫陈大雷，女的叫陈莉。陈大雷看了看病房门口，对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说：“妈，我告诉你啊，你得一口咬死了，就是他撞的。” 老太太苦着脸叹了口气，嘀咕说：“你们两干这事，不是造孽嘛，明明不是人家……” “妈，你可真别这么说，我们造孽？我们不造孽，从来来钱给你看病？你可别指望我两给你拿钱！” 陈莉直眉瞪眼的，“再说了，那天要不是你离家出走，怎么会被人撞了？你不想想，给我们添了这么大麻烦，老陈天天在这陪着你，一天要少赚多少钱？你一把年纪，怎么一点都不懂人事？” 老太太被气得直抖，对这个泼辣不讲理的媳妇，陈老太太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娶了儿子忘了娘，这话在她儿子身上太准确了，自从跟这个女人结了婚，儿子陈大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个媳妇人品虽然不行，可是家里有钱有背景，当初结婚，儿子就是看上了她家条件好，结婚之后，靠着对方家的背景，着实赚了不少钱，从一个小小打工仔变成了老板。 那天下午媳妇陈莉打麻将输了，回家一进门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指桑骂槐，话里话外就是说她老不死的天天住在家里晦气，老太太一生气，独自出门，走在路上糊里糊涂的就被一辆电动车给撞了。 送到医院之后，儿子媳妇私下告诉她，叫一口咬死就是那个小伙子撞的，否则他们就不管了。 “儿啊，你做生意赚不少钱，医生跟我说了，这个病花个六七万就行。人家小伙子怪可怜的，你就当积德不好吗？哪怕你少跟人家要一点呢。”老太太看向陈大雷。 “赚钱，我赚到钱又怎么样？我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谁让他扶你的，他活该！多要他点怎么了，我耽误这些时间，不是钱啊！这钱赚得多简单，不要白不要！” 陈大雷眼睛一瞪，“妈我跟你讲，我老婆刚才讲的一点都没错，你要是说实话，让我来掏钱，以后不要怪我不孝顺，不养你老！” “别罗嗦了，赶紧走吧，我打牌要迟了。”陈太太看看手表，不耐烦的说。 “那我走了，你有什么事就叫医生护士。我交了住院费，医院想躲懒那可不行！”陈大雷按了一下墙上的呼叫按钮。 没一会，一个实习护士来了病房，陈大雷指着病床说：“我妈在这你们好好照顾，出了什么事，我找你算账。” 说完，带着老婆一起离开了病房。 小护士新来的，被陈大雷吓得吐了吐舌头，在学校里就听说现在很多病人都不讲理，态度恶劣，看来自己是遇上了。 “老人家，你腿还疼不疼了？” “还是疼啊，疼得都睡不着觉啊……” “你儿子不给用进口止疼药，那我给你轻轻揉揉吧，淤血消退就没那么疼了。” “谢谢你啊丫头，哎，我那个儿子……” 第四十章 证据出现 “各位观众朋友，感谢收看本期的有一说一，本节目将对沈飞案件进行跟踪报道，欢迎下期准时收看……” 电视机上，有一说一栏目第一期落下帷幕，后面的字幕中打出了各种鸣谢。 嘉宾赵泽君，后续的赞助这一块，在众多企业中，第二排出现了一个连业内公司都很陌生的名字‘中泽投资集团’。 泽联科的办公室里，赵泽君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穿着牛仔裤的年轻人，白净的脸上很明显的流露出拘谨的神情，看上去非常紧张，两只手一直紧贴着大腿两侧。 “沈飞，我今天把你找过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赵泽君问。 对面这人，正是撞人事件的当事人，科大新生沈飞。 沈飞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师兄，您是不是想问我，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对，你很聪明，难怪能考近科大。” 赵泽君点点头，神情一肃：“办公室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两个，我的助理直接联系你，没有其他人知道你来过我这里。我这么做，就是希望听你说一句实话，真相到底是什么！” 依照上辈子的经验，种种迹象都表明，沈飞是无辜受冤枉的。 但是，赵泽君所得到的信息，无非也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亲身经历事件，连沈飞这个人都没见过一次，不能百分之百肯定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为了进一步扩大博客的影响力，赵泽君甚至再网络上开出了悬赏，这辈子他个人和泽联科已经参与到了整件事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无论是出于对自己对公司负责，还是心底里那点子不多的所谓正义感，赵泽君都有必要搞清楚，沈飞到底有没有撞人。 还原现场当然不可能，这年头也不像后世大街小巷都有摄像头，想要搞清楚事实真相，见一见沈飞这个人是绝对有必要的。 赵泽君相信，以自己两世为人的经验，观察一个大一的年轻人，眼光不会有太大偏差。 “师兄，我……” 赵泽君挥挥手打断了沈飞，说：“你先不要着急，听我说完你再说。” 说着，站起来去饮水机，给沈飞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才不急不慢的说：“你能猜到我的用意，因该是个聪明人，我这么跟你说吧，即然你的话题在博客中国引起了轩然大波，我个人也公开悬赏，那么无论到底是不是你撞的，最后的真相，只能有一个：你是被冤枉的。” 顿了顿，观察着沈飞的表情，见对方并没有流露出太过于吃惊，以及年轻人听到所谓的‘内幕’时的震惊和气愤，赵泽君才继续说：“如果真相大逆转，我个人也好，博客中国也好，声誉都会受到很大打击，简单来说，泽联科的损失不是用几十万能衡量的，我个人也下不了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沈飞捧着水说。 “明白就好。”赵泽君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所以，如果你真撞了人，暗地里我会帮你摆平，赔偿费用我来出，不用你掏钱。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实话，我才能想办法去处理，不至于陷入被动。” 沈飞放下茶杯，深深的吸了口气，望向赵泽君，认真的说：“师兄，我可以保证，我在网上说过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赵泽君凝视着这张实际上比自己也年轻不了多少的稚嫩脸庞，沈飞虽然依旧紧张，却毫不躲闪的和赵泽君对视着。 片刻之后，赵泽君嗯了一声，问：“你还能记得，你撞上的卡车，牌号、车型信息，车上运了什么吗？” “具体记不得了，只能记得是建武市的牌照，一辆运渣土常见的大卡车，不过当时车子里是空的，嗯，司机大约四十多岁……哦对了，司机左脸上有一颗黑痣。我大概就能记得这么多了。” “好，你先回家，手机随时开机。” 送他到门口的时候，赵泽君笑了笑，说：“也别太紧张，告诉你父母，房子不要卖，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一切照旧。” “谢谢师兄。”沈飞站在门口，给赵泽君鞠了一个躬。 沈飞离开之后，赵泽君坐在办公桌后沉吟了片刻，拨通了静静和德源集团驻建武市公司负责人，牛胜利一个本家侄子的电话。 在移动互联手机上网流行起来之前，互联网的普及毕竟是有限的，指望每天尘土扑面累得半死的大卡车司机上网，基本不太可能，就算上网，人家也不会上博客。 虚拟网络还没到无所不能的时代，得从现实中下手寻找。 卡车，周五下午四点半左右，在长乐街道停留，和自行车发生碰撞，司机四十多岁，脸上有一颗痣……这几项明显的特征，通过这两家地头蛇实业公司，有希望能找出司机本人。 也是巧了，静静的表叔就是整个华阳集团车队的总队长，和市里各大中型单位的车队都比较熟悉，静静给她表叔一个电话，交代了这是王总的好朋友交办的事，表叔立刻把手头所有事情都放下来，全市车队过筛子一样挨个打电话问。 还真就找到了这个人，建武市国营钢厂的卡车司机。 司机听说有大老板通过层层关系找他询问周五自行车的事，吓了一跳，还以为那天那大学生有什么大来头，要找他秋后算账。 “齐师傅，你别多想，那个大学生没事，就是想请你出面做个见证……”赵泽君在电话里问清了事实之后，笑呵呵的说。 …… 由于事件本身存在众多看点，再加上营销团队在背后不动声色的暗中推动，大学生撞人事件在博客中国的热度，并没有随着时间而稍有消减，相反，经过最初几天的酝酿发酵后，影响力飞快得扩大蔓延。 不止在博客中国，国内三大门户网站、几个著名的论坛，都纷纷对这次事件进行了报道，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赵泽君在有一说一节目中说的那句‘扶起摔倒的老人容易，扶起摔倒的道德难’，被广泛传播。他的公众形象外，又蒙上了一层隐隐约约的‘社会责任感’的光环。 事情闹得这么大，当事人的另一方，被撞的老太太儿子陈大雷，终于露面了。 面对媒体和公众，陈大雷的态度非常坚决，一口咬定就是沈飞撞的。 ‘不是他撞的，他干嘛要扶我妈，干嘛要给我打电话？’陈大雷多次强调这句话。 这句话乍一听似乎没道理，拿到明面上，当然是要受批判。 但是很多人扪心自问，如果不是自己干的，和自己无关，是否会管这个闲事？惹一身麻烦？ 答案一般都是‘不会’。 陈大雷老婆的态度更加强硬，对着摄像头，涂抹星子乱飞：‘你们自己去看看，他自行车轮胎都瘪成那个样子了，还说不是他撞的？谁撞了我妈，我妈还会不清楚？你们少听网上那些人胡说友的关注，希望大家继续提供有用线索。’ 此文一出，下面的叫好声响成一片，网友对市局能够直面问题、果断采取措施的态度，表示了极大的肯定和赞誉 当然了，还是那句话，喝彩最大声的，少不了军子手底下的人。 赵泽君看到这条短短的博文，嘿然一笑，好嘛，这是把博客当微博在用了。 在官方博客里，还贴出了一张照片：线索提供人齐柱，带着一个大大的黑猫警长头套，手里捧着一张扩大版的支票，支票上用阿拉伯数字和大写汉字，清晰的显示出这张大硬纸板，可以兑换一万元。 随着事件影响力越来越大，‘巨额’现金支票起到了惊人的激励作用，很快的，又出现了几个相关的证人。 有人记得，在路口看见了一个推着破自行车走路的男生，能证明沈飞进入这条路的时候，是推着已经破损的自行车，而不是骑车。 有的记得，当天路过看见一个老太太倒在地上，但是周边并没有人； 还有人回忆起，那天路过这条路的时候，听到身后不远传来一声惊呼，回头一看，一个老人倒在地上，一辆电动车飞快的经过。当然，没看见到底是不是电动车撞人。 越来越多的证据出现在博客中国上。 第四十一章 我不原谅 随着舆论影响越来越大，不断的出现各类对沈飞有利的证据。 虽然目前尚没有实证可以确凿证明真相，但是各种侧面的证据，已经隐隐约约的勾勒出事当时的实际情况，使得舆论风向完全偏向沈飞一方。 面对庞大的社会舆论压力，另一方陈大雷夫妻销声匿迹，手机不接，短信不回，不接受任何采访，只剩下受伤的老人住在医院里。 本着人道的态度，公安局博客文，希望媒体朋友和社会上的热心人士，不要去骚扰受伤的老人。 墙倒众人推，网络上爆料越来越多。 有一位不肯露面的网友，自称是老人住院医院的护士，讲述了她/他在医院亲身经历，耳闻目睹的情况。 这位网友曾经听老人说起过，撞人的不是年轻大学生，而是一辆电动车，但是陈大雷夫妻两坚持要老人指认大学生，以便找对方索赔，如果老人不同意，他们就不管老人接下来的治疗。 ‘这对夫妻来医院的次数很少，每次来，对老人都是冷言冷语，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父母子女之间的亲情，更谈不上孝顺，尤其是那个媳妇，连对老人对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尖酸刻薄，简直就是虐待长辈。我希望有关部门能够管一管这种人……’ ……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这里是建武市电视台有一说一栏目，我是主持人周媛媛。今天我们的话题，继续上一次的大学生撞人事件，那么大家看见了，我们的嘉宾，除了老朋友赵总之外，还请来了市局宣传部门的孔警官。” 镜头一转，在赵泽君脸上飞快的停留了一下，又给到了一身警服的孔科长。 老孔严格说起来是市局网警支队宣传部门的人，不太合适代表市局，不过由于事件是在网络上通过博客酵，赵泽君和孔科长又有比较多的接触，配合相对默契，因此市局决定让他来参加这次访谈节目。 “大家好。”两个人冲镜头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孔警官，据我们所知，咱们建武市是全国第一批建立网警队伍的公安机关，而建武市公安局，也是开先河，率先开设网络博客的政府单位，这次大学生撞人事件，正是在博客上爆出来的，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孔科长点点头：“的确如此，中央和省厅，不止一次强调提高服务意识、加强服务能力，加强和群众的血肉联系，紧跟时代步伐，局里这次大胆的使用博客这种互联网新产品，正是基于这个出点。事实证明，这一步我们走对了，效果非常好，在网警支队、市局先后开设官方博客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里，我们接到了大量的群众反馈和来信，了解到许多平时在办公室里很难接触到的基层情况，进一步提高了我们的服务能力和意识。” 顿了顿，冲赵泽君微微点头，又正色说：“就比如这次的大学生撞人事件，如果不是因为博客上广大网友参与，而是在基层派出所进行简单处理，很可能造成冤假错案，不仅仅对当事人不公平，在不知不觉中，也会使得群众对我们丧失信心，并且影响到整个社会的风气。” 孔科长进行了一长段有些套路，但还算是诚恳的言，在场观众微微点头。 然后镜头又给到了赵泽君，“赵总，博客中国在短时间内，出现了一批新的证据，这个破案的效率，似乎远远过传统侦查方式。在事先您是否想到过？”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吧。” 赵泽君也冲孔科长微微一点头，才继续道：“传统破案手段，和网络提供线索，是两种互补相互促进的模式。网络上，参与的人数众多，时效性高，但真实性相对低一些，有利有弊。至于主持人问我事先有没有预料到，实话实话，我认为，以目前互联网得规模，几千万上亿人同时参与，在未来，随着互联网规模不断扩大，今天的情况会越来越普遍，很多以前我们无从而知，不易调查的事件，在人民战争的海洋中，都会原形毕露，无所遁形。” “那么就这次事件而言，博客中国上提供的各种证据，是否已经能证明沈飞是被冤枉的？”周媛媛问。 “我说了，互联网，博客，只是配合公安调查的工具，最终的结论，还是要依靠公安机关科学严密的调查论证。”望向孔科长，“还是请孔科长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好。”孔科长点点头，不急不慢的说：“根据数位证人，从不同时间、不同角度的证词，虽然不能完全证明沈飞没有撞人，但从常理判断，沈飞撞人的可能性非常小。那么市局成立了鉴定组，对沈飞的自行车、老人的伤势进行鉴定，目前已经有了初步结论……” 他顿了顿，现场观众和电视机前的观众，都集中注意力，等待着孔科长给出结论。 “如果自行车在背面，和人体腿部生碰撞，人的膝盖会因为冲击力自然弯曲，朝前摔倒，但是伤者是侧面摔倒，证明不是从后方撞击，而是被高经过的物体从侧面‘带了’一下； 同时，自行车轮胎是充气橡胶包裹钢圈，相对坚固，而人体相对柔软。我们做了多次试验，想要让钢圈在人体上被撞成涉案自行车的损伤程度，当时自行车的时至少应该在6o公里以上，而被碰撞者会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和车龙头把手的阻碍，被撞飞，也就是说，后背、臀部会有严重伤害，但在受伤老人身上，我们没有现相关伤痕。”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撞人的，的确不是大学生沈飞！”主持人周媛媛一字一句的问。 孔科长微微点头：“理论上、技术上，目前我们可以这么认定，但目前尚不能结案。” “这是什么意思呢？”周媛媛的不解，也代表了所有观众和关注这件事的网友。 “这次事件造成了很大的社会影响，对于端正人心，树立风气，有着重要意义，我们在侦查中，市局领导一再强调，我们的案件，要经得起历史的考验。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是侧面证据，从法律角度而言，足够形成证据链。但是本着对人民负责，对案件负责的态度，目前还缺少当事人的口供，接下来，我们会和当事人，也就是被撞的老太太联系，做她的思想工作，希望能够为案件给出一个真正圆满的结局，还当事人、还社会，一个经得住阳光直射的真相！” 孔科长说完之后，现场响起了一阵不能算太热烈的掌声。 “赵总，之前您悬赏十万元，征集线索，在案件真相大白之后，您有什么想说想做的？”周媛媛又问赵泽君。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对着镜头缓缓的说：“之前我说过一句话，我们行善不为了追求褒奖，但作恶必将受到惩罚。然而作为社会一份子，一个有责任感的企业家，当事人沈飞的校友，等到整件事真相大白之后，我个人会做出进一步的表态，当然，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那好，让我们拭目以待，真相终将大白，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一定会到。感谢收看这一期的有一说一，我是主持人周媛媛，观众朋友，欢迎下期准点收看，大学生撞人事件第三期，也是最后一期：迟到的真相！” …… 由于节目是录播，录制时间比播出时间早两天，其实就在这一期节目播出之后的当天，公安局就已经调查清楚了真相，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公安局对被撞的老太太做了思想工作，老太太最终说出了真相：撞人的不是沈飞，而是一辆电动车，骑车的是个女的。 之所以诬陷沈飞，完全就是因为儿子媳妇的要求。 详实的证据链、当事人的供词，真相终于大白。 当天下午，公安局就在官方博客上公布的整个案件的调查结果。 群情激愤！ ‘人渣夫妻，这种人就应该枪毙！’ ‘幸亏有博客和公安局调查，差点冤枉好人！’ ‘我知道这对夫妻俩，在我们小区里有名的不孝顺，经常打骂老人，听说女方家里好像是放高利贷的，在当地就是一霸……’ ‘呼吁政府把这种人渣抓起来判刑！’ ‘这么有钱还讹诈大学生，丧尽天良！’ ‘大家去把他们的资料找出来，放在网上，口水淹死他们！’ ‘这对夫妻好像躲起来不露面了，难道这事就算完了？’ 正所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躲得了群众，躲不开政府。 派出所一个电话，把陈大雷夫妻俩提溜了出来。 第三期有一说一栏目，也是大学生撞人专题的最后一期节目，周媛媛别出心载，选在派出所里现场录制。 派出所里，除了电视台的节目录制人员，还有办案警官，当事人沈飞、沈飞父母，见证人赵泽君，几位线索提供者，市局代表孔科长，另一方当事人陈大雷夫妻两，以及一部分‘受邀’的群众。 当着摄像机的面，沈飞父母向公安机关和一个劲地道谢，还专门给市局送了一面大锦旗，写了八个字的赞语：明镜高悬，执法如山。 陈大雷夫妻俩脸色难看的像吃了大便似的，低声下气的和沈飞以及沈飞夫妻两道歉。 “沈飞同学，对方表示了道歉，你愿意原谅他们吗？”周媛媛问。 沈飞想了想，说：“如果他们的道歉是真挚的，自内心的，我愿意。但是，如果被迫与舆论的强大压力和铁证，假惺惺的做一个姿态的话……” 他顿了顿，看向赵泽君，赵泽君微微带点头。 沈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头，一字一句的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假设没有师兄的帮忙，我已经蒙受不白之冤，倾家荡产。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些什么，但是可以坚持我自己的善恶观。如果我原谅恶意的伤害，那又该如何去面对善意的帮助呢？原谅坏人，就是伤害好人！ 所以，我选择不原谅！” 第四十二章 敲诈勒索罪 在场的人大多都愣住了，意外的看着沈飞。 沈飞的表态以及后续将发生什么，只有极少数电视台的节目测换人员知道。 接下来会出现吸引眼球的一幕，周媛媛准备将这一幕，作为本期节目的最大卖点。 而另外的大多数人，包括沈飞的父母和在场的见证人，都没想到沈飞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按照常理，即然已经洗刷了冤屈，接下来不就应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坏人幡然醒悟，好人大方谅解，从此后所有人都没心没肺的幸福生活在一起吗？ “你什么意思！”陈大雷老婆陈莉指着沈飞的脸，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什么玩意！给脸不要脸是吧！” 网上那些舆论指责，陈莉根本不在乎，被人骂又骂不掉他们一根毛。 但是被迫当众给一个穷光蛋大学生道歉，让她觉得很没面子，本来就窝了一肚子气。 按照陈莉的性格，对方一个穷学生，要背景没背景，要钱没钱，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冤枉你就冤枉你了，他能怎么样？还不是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随意的搓扁捏圆？ 现在毕竟公安介入了，各种证据确凿，不由得她不承认。 能当众给对方道歉，已经给足了对方脸面！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不依不饶，反过来当众给她难堪！ “我告诉你，你给我当心点……” 电视台摄像头轻轻一歪，对准了陈莉那张嚣张到了极点的脸庞。 派出所所长眼睛一瞪：“你干什么！你以为这是哪！你让谁当心点！” “你先别说话。”陈大雷拽了拽陈莉，背后怎么来都行，可当着公众的面，尤其还在派出所，撒泼这一套不但不管用，还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他眯起眼睛，目露凶光盯着沈飞，心里却是一阵疑惑。 这小子，什么套路？！ 到底是套路太深，摸不透，还是说，这人纯粹就是个愣头青？ “你什么意思？”陈大雷皱眉问。 主持人周媛媛看了眼陈莉，插嘴说：“陈先生，您爱人的态度好像恰好证明了沈飞同学刚才说的，你们并不是诚心实意的道歉，这种态度哪里是道歉，简直和恐吓没什么区别了吧？再者，你们诬陷了好人，沈飞同学原谅你们，或者不原谅，都是他的权力。你现在反过来问他是什么意思？那请问你又是什么意思？” 说完，把话筒递到陈大雷面前。 陈大雷有些粗暴的一挥手，推开话筒，朝前迈出一步，面对面居高临下的问沈飞：“我问你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愣头青不是沈飞，沈飞是有那么点愣头青的潜质，不过如果没有更有实力的愣头青支持，沈飞一个没钱没势的大学生，想愣也楞不起来。 赵泽君拍了拍沈飞的肩膀，挡在他们两人之间，却没有回答陈大雷，而是冲周媛媛点点头。 周媛媛的话筒给了赵泽君。 “上期节目我就说过，等到案件水落石出之后，泽联科公司会有进一步的举动。” 赵泽君不急不忙的说：“借着这个机会，我宣布两件事。第一，按照事先约定，泽联科拿出十万元，奖励提供线索的几位知情人；第二，为了奖励见义勇为，泽联科博客会成立一个见义勇为助学基金，奖励道德品质优秀的大学生，并且为类似沈飞这样，受到冤屈的见义勇为者，提供法律援助。” 说完，看了眼沈飞：“沈飞同学是第一位接受奖励和援助的对象，奖励现金伍万元整。” 沈飞接过话头，说：“赵师兄说过，行善不为褒奖，我个人把这五万块钱捐出来，用于受伤老人的后续治疗。毕竟老人也是受害者，我虽然不会原谅恶意讹诈，但可以原谅迫于生活说假话的人。” “感谢沈同学的慷慨，赵总，您刚才还提到了法律援助？”周媛媛问。 赵泽君这才目光一闪，在陈大雷夫妻脸上掠过，然后缓缓的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句的说：“不错。请问所长同志，对方明知肇事者不是沈飞，却诬赖他，并且要求赔偿十五万元，这算不算敲诈勒索罪？” 所长飞快的看了眼市局来的人，见对方没有表示出明确的态度，这才斟酌着用词，说：“敲诈勒索罪触犯刑法，就当前情况来看，还需要进一步的取证调查才能判定，最终的结果，需要法院来认定。” “好！”赵泽君点点头：“接下来，泽联科将免费为沈飞提供法律援助，聘请知名律师，以敲诈勒索罪，向法院起诉陈大雷夫妻。” 哄！ 派出所办公室不算大，可是赵泽君话音一落，却明显的听到办公室里涌起一阵低声喧哗。 在场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这位赵总是要较真，跟对方硬扛上了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破做网站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陈莉气得神情扭曲，咬牙切齿的说：“你告，有本事你去告，不敢告是表子养的！” “赵老板，你要为你讲得话负责，我希望想清楚了！”陈大雷阴沉着脸，低声说：“你们做互联网的，赚几个钱不容易，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陈大雷的声音不大，除了面对面的赵泽君，其他人都听得不是很清楚，更没有经过话筒。 赵泽君却是笑了起来：“找麻烦？陈先生，我是读书人，读书人就认个死理，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我听说，你老婆家有点势力，那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建武市，你到底能不能把天给遮了。” “陈大雷，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派出所所长沉着脸说。 “大雷，我们走！操，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毛还没长齐，就敢出来混？！”陈莉说完，拉着陈大雷就要走。 “你等着！”陈大雷指了指赵泽君，丢下一句话，带着陈黎大步的离开。 两位当事人离开之后，剩下的人都看着赵泽君，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告，赵泽君是一定要告的。 这就叫做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不趁着这次撞人事件，把博客的影响力扩展到最大，赵泽君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对不起营销团队半个月的辛苦工作，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利己利人，又能正社会风气的事，傻子才不做。 “孔科长，我告他没问题吧?”赵泽君笑呵呵的问老孔。 “起诉是法律赋予每个公民的权力，当然没问题。不过能不能赢，这不好说。”孔科长说。 “那就行。”赵泽君要的就是‘告’，至于能不能告赢，那是另外一回事。 这类案件很复杂，不用老孔提醒，赵泽君心里比谁都明白，压根就没准备能赢。 或者说，只要告，就一定会受到众多关注，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无论官司输赢，博客都是赢家，社会风气都是赢家。 至于所谓的陈莉家的‘势力’，赵泽君暗中调查过，的确有点能量。 如果自己就是个小小的互联网公司老板，大学创业者，未必会招惹对方。 但对于陈莉而言，很不幸，互联网创业者，只是老赵众多身份当中的一个。 “周同志，赵总，你们来一下。”孔科长把周媛媛和赵泽君拉到一边，用商量的口气问：“最后这一段冲突，播出的时候，能不能稍稍处理一下？” 周媛媛看了眼赵泽君，赵泽君说：“当然可以，媛媛，你处理下，不要让孔科长为难。” “我明白。”周媛媛说。 …… 第三期有一说一节目，如期播出。 节目到周媛媛说出‘感谢沈同学的慷慨’，戛然而止。 后面则是一些零散没有声音的片段：主要是陈大雷夫妻嚣张的嘴脸，配上主持人的画外音：据悉，泽联科基金受沈飞同学的委托，已经聘请律师，以‘敲诈勒索罪’起诉陈大雷夫妻。 节目播出之后，大快人心。 ‘原谅坏人，就是伤害好人！说得太对了！’ ‘告，必须告，告得他们倾家荡产，洗干净屁股坐牢！’ ‘陈大雷夫妻俩什么来头，这么嚣张，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些人会不会报复沈飞啊？一看这对夫妻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有人担心。 ‘放心吧，泽联科的老总是出了名的强硬较真，以前上学就敢为了女人打教授，如果沈飞真的出现意外，泽联科绝对抓住陈大雷不放，陈大雷也不是傻子，这时候哪敢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我是苏南大学法学院的学生，百分之百支持，愿意为泽联科和沈飞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支持！’ ‘科大后援团前来报道，老赵，你太帅了！’ “后援团2号，老赵我爱你！” ‘也要为建武市公安局叫一声好！’ 博客中，某位知名律师发了一篇长文，大概意思就是说，按照目前的实际情况，很难以敲诈勒索罪将陈大雷夫妻入刑，但是泽联科这股较真的劲头，却起到了弘扬正气得重大意义。 ‘作为一名律师，我深知，法律的精神和初衷，在于惩恶扬善。当人人都愿意挺身而出，向丑陋现象发起挑战，那么罪恶的生存土壤将会越来越少；相反，如果人人都视而不见，那么就是在助长陈大雷夫妻这种人的气焰！’ …… 节目播完没几天，还没等起诉呢，赵泽君就接到了于今的电话。 电话那头，于今笑呵呵的说：“小赵，我是你于叔叔啊，忙不忙，有个事找你帮忙。” “于叔叔你说。” 建武市公安局开通官方博客之后，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几次开会，都被省里点名表扬，宜江市工商局也想在博客中国开通博客。 第四十三章 正统血脉 对于目前的大陆互联网市场，博客不算新事物，毕竟已经进入大陆两三年了，业内之前就有多家博客公司。但由于之前的博客公司影响力实在有限，推广力度弱，加之国内的互联网普及程度不够等等因素，对于普通网民而言，在博客中国热起来之前，并没有太多人关注博客。 尤其是当前和网络打交道不多的各级政府单位，博客绝对是个新领域、新工具。 ‘新’就意味着不熟悉，不了解，兴一利生一弊，新的东西可能会产生之前‘旧’事物没有的正面效应，解决‘旧’方法解决不了的问题，但反过来看，新东西，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同样存在未知的风险。 官方的行动未必是最朝前得，但视野一定是最广阔的。博客中国火起来之后，立刻进入了官方的视野。 第一批开设官方博客的，主要是管理方式灵活、组织架构独立、思想紧跟时代前沿的企业，尤其是私企和科技企业。而大多数政府单位，虽然看见了博客，但更注重求稳，对于开设官方博客，都处于观望状态，态度相对保守。 即便是走在全国前沿的网警支队，建武市公安局，也是在经过一番内部激烈讨论之后，才决定以网警支队作为一个试点，在网警支队官方博客取得开门红后，逐步推进的。 博客中国虽然红红火火，在公安局官方博客上大学生撞人事件也闹得沸沸扬扬，可是在整个博客中国上，开设官方博客的，至今为止，仅仅只有建武市公安局一家。 网警支队、公安局两个官方博客首开先河，短时间内获得了良好的反馈，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时间，省里、市里以及系统内部，好几次受到上级领导的点名表扬，这第一个吃螃蟹的单位，在赢得荣誉的同时，无异于也帮助其他单位，摸索出了一条路。 简单来说，建武市公安局是第一个趟雷的，事实证明，这条路上不仅没有遇到地雷，反而是一条光明大路！ 于是省内不少单位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建武市公安局能开设官方博客，为自身做宣传，为什么我们不开呢？ 宜江市工商局就是其中之一。 博客中国的老总赵泽君是土生土长的宜江市人，副局长于今的儿子于哲和赵泽君是高中同学……拥有这么多的便利条件，宜江市工商局决定做这个第二个吃螃蟹的人。 “小赵啊，博客这东西我们局里没几个人懂，你可得帮叔叔把把关，千万不要闹出什么问题来。”于今在电话里说。 至于具体可能会闹出什么‘问题’，于今也说不清楚。 和网友直接对话，就对于把自己直接暴露在对方面前，没有了办公大楼、警卫的层层包裹，于今这类老牌的官员，最初总是觉得有点不太习惯。 赵泽君却是清楚的，笑道：“于叔叔，要不这样，你派几个人来建武市，我给他们专门进行培训。博客方面你放心，我可以开放一部分删帖权限给你们的技术人员，公安局这块我们也是这么做的。” 政府单位、企业单位，一切官方博客，给予对方管理员一定的删帖权限，这点是赵泽君早就确定下的方针。 正事说完，聊了几句闲话，说起于今工商局的情况，来建武市之前，就听说于今局里局长要退了，于今是有力的竞争人选，这都快一年了，还是没个动静。 “也就下半年的事吧，估计上级要把我调任到下面县里去。”于今笑呵呵的，放在以前，于今当然不会主动和儿子的同学聊他工作调动，即便当初的赵泽君已经露出了峥嵘棱角，毕竟还是个学生；可如今的赵泽君，已经是知名年轻企业家，完全有资格和于今进行平等的对话。 “哦？那要恭喜于叔叔高升了。”赵泽君一时间不能确定于今主动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是随口闲聊，还是需要自己帮忙，于是说了一句进退自如的吉利话。 倒也不是纯客气，于今这种级别的领导，从市局调到下面的县里，即便级别没有升，但实权要大得多。 “嗨，谈不上高升，我都这把年纪了，也就是帮着站个岗，救救火，拾遗补缺嘛。小赵啊，博客的事你多操点心，帮着叔叔站好工商局的最后一班岗。” “您放心。” …… 工商局官方博客开通，和建武市公安局之间相互加了关注，差不多同一时间，建武市南阳区人民法院，受理了沈飞状告陈大雷夫妻敲诈勒索案，择日开庭。 之前的大学生扶老人被诬陷并没有因为派出所里的道歉而落下帷幕，反而因为沈飞和泽联科的较真，用这场官司，把舆论带上了新的高峰。 网络、传统媒体纷纷涉入，法院还未开庭，在整个社会上就引起了一场多方位的大讨论。 到底该不该扶摔倒的老人，进一步说，作为一个普通公民，该不该对危难者加以援手。这个话题，硬生生的被赵泽君推动着，提前好几年出现。 不讨论不知道，一讨论吓一跳。 以前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个没有争议，毋庸置疑的话题：看见有人摔倒了，尤其还是老人，随手扶一把，这有什么好说的？天经地义的嘛。 但是经过这场讨论，尤其是在网络上，可以匿名发声，才发现人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部分人认为应该选择报警，而不是自己出手，一部分人认为可以帮忙，但是要做好‘自我保护’，免得被诬陷……总之，民间的舆论风向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不安全感’。 于是，更多的目光，又集中到建武市的这场官司上。 这场不算大的官司，似乎关系到了整个社会的人心，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陈大雷之流的讹诈者是否受到法律的制裁。 网络上甚至有传闻，陈大雷夫妻在社会上有一定的能量，开庭之前已经在法院里‘找人’疏通关系。 本来一桩不算太复杂的案子，由于社会舆论的广泛介入，变得负责起来。 建武市南阳区法院，压力山大。 在尚未开庭之前，南阳区法院先做了一件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 开通了博客。 南阳区法院在博客中，用透明的方式，将案件情况公开，解释相关的法律条文，呼吁网友能够冷静客观的对待这场官司。 …… 庭审在周五上午，开庭之前，法院外就聚集了一大批媒体记者，由于不涉及个人**和国家机密等不便公开的秘密事项，区法院开放了旁听席，允许旁听。 经过一个上午，最后法院判决陈大雷夫妻敲诈勒索罪不成立，但以治安管理条例中的‘公然诽谤、捏造事实侮辱他人’罪名，判处这对夫妻俩罚款五千元，行政拘留十五日，这已经是治安管理条例中最严重的处罚。 被法警带走的时候，陈大雷夫妻隔着走廊，恶狠狠的盯着赵泽君。 赵泽君在和老牛聊天，老牛正好在建武市处理德源集团年终事务。 “你最近火气挺大，怎么搞的？”老牛问赵泽君：“又是动手打老师，又是跟这个小老板死磕，非把他弄坐牢了才干休。你不要跟我你维护社会正义。” “是有点其他想法。”赵泽君打沈教授，现在又告陈大雷，表面上的原因是出一口气，是宣传博客，也有那么点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意思，但是更深一层，还有个不便宣之于口的原因。 他在秀一秀肌肉，或者说，随着生意做到一定规模，赵泽君需要给自己找一些茬。 “你现在这个层次想问题的确要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这个想法倒也没错。不惹点事，谁认识你，谁多瞧你一眼？”老牛这样做煤矿起家的人，反而能理解赵泽君的想法，偶尔惹点不大不小的麻烦，整几个大家都讨厌又偏偏有一定能量的人，是昭显自我存在和力量的方式。 就像森林里，老虎哪怕不为了捕食，也要时不时的亮一亮爪牙，干掉些豹子、野狼什么的，以震慑森林里各种野兽，展现力量，同时也是一种吸引更多有力合作者的手段。 老牛想了想，说：“不过嘛，要拉关系，要织网，起点高一些。春节之后，建武市几个朋友聚一聚，到时候我带上你一起。”冲着已经走出法庭的陈大雷背影，不屑瘪了瘪嘴，说：“这些小老板跟你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 …… 陈大雷案件的宣判结果，在网络上又引起了一阵余波讨论，说什么都有。 但赵泽君的注意力，已经从舆论上转移开了。 他需要的不是在网络上表达自己的观点，其实也不太关心舆论到底怎么说。归根结底，舆论只是一阵风，赵泽君只是个小人物，他们都改变不了什么。 只是他这个小人物，需要利用舆论这一阵风，送他上青云。 进一步炒热博客中国，通过这一连串的事件，凸显出博客与政府单位办公之间的联系，培养博客中国的‘正统血脉’。 早就说了，在国内做互联网，要做百度，不要当谷歌。 很显然，目的已经达到了。 从大学生撞人、到剧情逆转网友纷纷提供线索，以至于最后的起诉、法院宣判的一系列过程中，通过全国媒体的大力关注，博客引导舆论、政府公开，加强政府单位和普通百姓之间联系，避免误解等等功能，已经清晰表现了出来。 元旦前后，苏南省的一大批政府部门，集中在博客中国开通了官方博客。南方、沿海、中部和不少重要的外地省市单位，也联系了博客中国，流露出开设官方博客的意愿。 第四十四章 信息化试点单位 2004年元旦前后整整十天时间，赵泽君全在加班。 主要工作，就是和将要开通和已经开通官方博客的政府单位领导联系。 没办法，不管对方单位级别高低，说起来都要叫一声‘领导’。 实际上，第一批开通博客的单位，级别基本都不算低，不是市里哪个局，就是省里某个厅。 那种最基层的乡镇县政府，现在还想不起来利用开博客的方式办公。 有资格和对方直接对话的，泽联科里只有赵泽君。赵泽君当然也不会把这个短时间内认识大批‘领导’的‘好机会’让给别人。 和当初的于今一样，各级单位领导对于博客这个新事物，了解的都很有限，难免又需要赵泽君这位博客第一人，和他们详细解说，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元旦之后，泽联科在科大租了一间教室，专门用来培训各单位未来的博客管理员。 培训导师，除了泽联科博客的技术管理人员之外，主讲赫然是科大著名教授，全国年轻学者，行业领头人，web2.0之父，李明然教授。赵泽君挂了个副主讲的头衔，偶尔也去听听。 论加班，老李比赵泽君还要忙几分，可是最近心情相当好，整个人打了鸡血似的，每次看到赵泽君，嘴巴都能笑的咧到耳朵根子去。 “你这摇身一变，成国师了。”赵泽君拿他打趣，这个教室里聚集了全省众多单位的公务员，名义上全是李明然学生。 “国师不敢当，最多一个省师吧。”李明然哈哈笑道。 李明然心情好当然是有原因的，除了给全省乃至外省的机关讲课，建武市公安局的oa项目也快要落实了。 今天赵泽君和李明然去公安局，就是要具体谈市局自动化办公oa软件。 “我介绍下，这位是市局孙副局长，网络监督管理处负责人，也是我的顶头上司。孙副局长，这位是科大的李明然教授，泽联科的技术总监，名誉副总，之后公安局的自动化建设，就由李教授负责。” 市局办公室里，孙副局长的气色愈发的好了，红光满面，爽朗笑道：“久闻大名，我们管理博客的同志回来反应，李教授的课生动活泼，深入浅出，受益很大啊。我还想着，有机会组织一次集体培训，让泽联科的专家们，为我们的公安民警普及普及互联网常识，跟上新时代的步伐。” “孙副局长很有远见，未来几年，随着互联网发展，防治互联网犯罪，也许会成为公安机关的工作重点之一。”李明然点点头说。 孙副局长眼睛一亮，冲着赵泽君笑了起来：“嗯，我就说嘛，专家就是专家，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那就这么说，以后有技术需要，泽联科义不容辞。” 三方落座之后，谈到正题。 孙副局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互联网之风潮，似乎一夜之间刮入了建武市、苏南省各级单位，市里给率先利用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建武市公安局批了一笔不算太多的专项经费，用于在建武市公安系统，率先建立信息化、便捷化的高科技办公系统。 “目前呢，主要是咱们市公安局和下面七个分局进行自动化办公，安装oa系统，除了正常的办公之外，省厅还提出了要求，七个分局之间能相互连通起来，市局的oa，能够对下面分局的系统统一管理。”孙副局长用不太专业的话语讲了大致要求。 “技术上不难实现，简单来说，分布式母子系统。”李明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咯噔狂跳一下。 扒拉着手头算算，市局这批项目比之前想象的要大得多，光是八套系统的维护费用，每年就不算一笔小钱，一个市局，七个分局，两三年下来，他买房买车都有了。 科大有多少老师教授到现在还住在宿舍楼里？ 像之前沈教授那样，能在外面高档小区买房的，都是凤毛麟角，专家级别的人物。 关键是，这笔钱赚得即稳定，又轻松。 赵泽君现在几乎就是市局的座上宾，办公系统磋伤进行得非常顺利，当天市局和泽联科就签订了合同。 之前老赵一句大方话，软件不收钱，可如今一下子来了八套，上面还专门批了款项，市局再一毛不拔说不过去。 软件上象征性的收了四十万，这个价格在目前的行业内，低到令人发指。即便公开招标，也绝对不可能比这更少。 维护费，八套加在一起，一年十五万。系统升级另算。 签完合同，孙副局长和赵泽君单独又聊了几句，向他透露了一个内部消息。 这次博客事件，让省厅看到了互联网和信息科技的优势，有意在全省系统内推广自动化办公。 建武市市局、分局部署自动化办公系统，仅仅是第一步。如果反应良好，省厅准备以建武市为试点，建立起市局为核心、分局为枢纽，下面各个派出所为节点的办公自动化网络。 孙副局长的话不多，但透露的消息却‘价值不菲’。 一个建武市，市局下面七个分局，每个分局下面，有若干个派出所，光是这一个市，就有几十个节点都部署系统，服务费就不止十几万那么简单了。 而办公自动化涉及的内容太多，oa仅仅是其中一小部分，从2016年来的赵泽君，心里装着太多的实用便捷的办公软件。 软件这玩意，说句不好听的话，能上瘾！一旦习惯了便捷的办公软件，再想回到以前繁琐的手工化操作，基本不可能。 户籍管理模块、网上追逃模块、财务模块、绩效考核模块……等等林林总总，但凡日常工作，几乎全部可以利用自动化办公完成。 再看得长远一些，孙副局长说得很明白，建武市是试点。 试点是什么意思？ 做不好，毁也只毁这一块，不影响全局，做得好，未来在整个苏南省的公安系统内部，就可能普及。 整个苏南省有多少市局、分局，有多少派出所？ 一旦拿下这笔大单，光是每年的服务费，就足够支撑起一个中等规模的软件公司。 当然，真到了那一步，就不是李明然一个人能玩得转，未来成立应用软件公司在所难免。 如果李明然在市局、分局这一块能做好，赵泽君准备给他一定的股份，未来由他全权负责。 回到公司的路上，赵泽君专门和李明然强调，这次和建武市市局的买卖只是个开头，必须要确保软件的功能性，后续服务必须做到位，哪怕少赚一点，也要有个开门红。 稍稍透了点风，李明然就‘深刻领会’了赵泽君的意图，放长线，钓大鱼，目标是将来全省的大系统。 赵泽君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他的真正意图，李明然未必就清楚。 政府应用软件的发展前景毕竟有限，受到的限制也多，对于赵泽君而言，充其量算是一个副业，赚几个小钱不是目的，主要目的是利用它和各级政府搞好关系。 之前免费提供绿网，结实了市局的孔科长、孙副局长；接下来，为全市的分局、市局提供办公软件，就意味着在整个建武市的系统内部，泽联科，都能说得上话。 如果再为最基层所有的派出所提供软件服务……再进一步扩大到全省呢？ 有的业务为了赚钱，有的业务为了实现人生追求，有的业务，则是为了结网。 目前泽联科在互联网的真正主业，依旧是博客中国。 正如搜索引擎之于百度，qq对于腾讯，对于赵泽君和泽联科而言，博客中国才是主干。 其他一切业务，都是围绕在主干的基础上衍生而来。无论是流量、人气、舆论影响，都是来源于博客中国。 包括能拿下自动化办公项目，很大程度上，和市局在博客中国开通了官方博客有关。 目前对博客的运营还算顺利，已经初步达到了目标。 以百度、腾讯引流作为基础，利用八卦新闻炒热博客，然后吸引众多政府官方在博客中国开设官方博客，让博客中国拥有‘正统’血脉。 这几部棋走下来，博客中国得领先优势已经牢牢确立，赵泽君相信，即便新浪立刻开设博客，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追上博客中国。 事实上，赵泽君已经收到了风声，新浪、网易的高层，有意进军博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互联网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之前来博客中国的沐子美小姐，以前是混博客网的，跳槽之后，和博客网的一部分博主还保持了联系，偶尔打个友情炮之类的。 大约是有一次炮后闲聊，说起了博客网。 博客中国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上线就牢牢占据了国内博客第一把交椅，把其他博客公司压缩得几乎没有生存空间。博客网的当家人自知无力和博客中国竞争，于是改变了以前‘做大博客网，等待融资’的策略，准备将博客网打包出售。 不得不说，这是很明智的决定。 传闻已经有几家公司联系了博客网，有意收购，其中开价最高的两家，正是国内两大门户网站，新浪、网易。 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的，落到了吉安娜的耳朵里，汇总成一份详细的报告，摆在赵泽君的办公桌前。 第四十五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 从沐子美那里得到一部分侧面信息后，吉安娜在短时间内，一边要负责博客中国的日常运行管理，同时针对未来的竞争对手，做了很详尽的市场调查。 厚厚一叠，足足十二张a4打印纸。 赵泽君微觉意外. 换一个人收到这类消息朝自己汇报，也就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哪怕是自己当下级向领导汇报，也不可能做一份厚厚的专业性报告。 不得不说，老外做事的确有板有眼，光是这个态度，就另赵泽君刮目相看。 十几页纸报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吉安娜耐心的坐在办公室里等，办公室里很安静，偶尔会响起赵泽君翻动报告纸张的声音。 这份报告的主要内容，是结合种种因素，分析新浪和网络目前态势，判断哪一家最后可能成为未来的竞争对手。 虽然赵泽君有先知，即便不用去调查，也清楚的知道未来的对手一定是新浪，但还是认真的看完了报告。 报告里不仅有最后的结论，还有众多新浪网易的信息，这是赵泽君这个先知者也不能详知的。此外，赵泽君也能通过报告，来进一步了解吉安娜的工作水平能力。 先分析了网易。 网易当前最大的特点，或者说优势，就是有钱！ 从去年开始，股票在纳斯达克市场暴涨，网易成了国内最有钱的互联网公司，没有之一。 如果网易全力以赴进军博客市场，对于博客中国将是一个严峻的挑战，甚至可以说，是灾难。 以当前网易的资金储备量，几亿美金砸下来，没有任何一家互联网公司能扛得住，砸谁谁死。即便百度、腾讯、泽联科三家联手，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维持博客中国不胜不败，二分天下。 但是结合对方半年以来，一系列的人员调整、参与的商业项目等等因素，吉安娜分析，网易接下来的业务重心，应该是大型互联网游戏。 仅仅凭着这点，赵泽君就觉得吉安娜是个人才。他预测未来，依靠先知，吉安娜却能根据当前的资料细节，把未来推测个**不离十。 事实上，网易04年下半年代理了大型网游，从此尝到了网络游戏的甜头，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直到2016年，网易的营业收入50多亿美元中，有40几个亿，都来自网络游戏。 曾经的门户网站，依旧挂着门户网站的羊头，背地里，却买起了网络游戏的狗肉，变成实际意义上国内大型网游霸主。 对新浪的分析也很到位。 目前同样是国内互联网霸主地位，三大门户之一的新浪，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 股票不温不火，各项业务平平无奇，之前花大力气推广的新浪邮箱，也因为雅虎、网易的联手阻击，没有取得意料中的效果。高层人员变动频繁，没有一个强力的领导，人心不稳。 门户网站的注册人数、流量都进入了一个瓶颈期。 新浪急需开拓一个有长远潜力的新业务，保住霸主地位，创造新的利润增长点，同时稳住人心。 从公司领导层的个人风格和经历分析，新浪也更有可能涉足web2.0。 网易的丁雷出身普通之家，毕业后从基层商圈混起，更倾向于追逐直接利润，说白了就是什么赚钱多赚钱快，他就做什么；新浪高层变动频繁，每一任的ceo，要么是科班出身技术专家，要么有海外经历，或者是国内高管，总之相比草根的丁雷，新浪高层显得血统更加‘高贵’，公司整体规划更加长远，围绕着主业进行。 “分析得很不错，如果新浪真的开设博客，你觉得我们如何应对？”赵泽君问。 “我觉得我们更应该从对方的角度去考虑。”吉安娜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面无表情的说：“如果我是新浪的负责人，我会想，在泽联科之前的一系列布局之下，新浪博客的起步已经落后了很多，如何才能和对方竞争？” 说完，自问自答的说：“在流量方面，泽联科起步早，有百度和腾讯支持，而新浪虽然起步晚，但同样有着主干业务：门户网站进行大量引流，可以依靠时间，稳步追击；官方血统，哦，这点在大陆很重要，拥有了大批官方博客，无形中就获得了官方的支持和潜在资源，新浪也必然会争取。但这一块，泽联科有明显优势，大陆的官方求稳，即然已经有一批官方博客开设在泽联科，只要泽联科没有太大失误，新浪就很难有所建树，但我猜测他们依然会有所动作；除掉这两块，留给他们，用来吸引读者、博客的操作空间并不多……” 赵泽君一边听吉安娜分析，一边微微点头，看起来很复杂的一团乱麻，用排除法，抽丝剥茧，把各种因素都揉碎摊开摆在面前之后，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 “老板，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吉安娜最后说：“新浪没钱，是相对于暴富的网易而言，但是和泽联科相比，甚至和整个中泽投资集团相比，新浪的财力都不算弱，严格说，比我们有钱。目前泽阅、泽建、泽联科的盈利，用来支撑支撑日常运营，当然不成问题，但我们应该避免和新浪展开烧钱模式。数据中心才是真正值得烧钱的项目……” 说着，吉安娜大概有些口渴，到了一杯热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继续说：“数据中心项目，也的确很烧钱，先期三家1200万的投资已经全部列明了预算，预计到04年后半年，就需要进行追加投资。” “你估计第二笔投资需要多少？”赵泽君问。 “如果数据中心前期工作顺利，第二笔投资会激增，具体现在无法预测，但应该是千万级别。” “好的，我心里有数。你忙去吧。”赵泽君点点头。 等吉安娜走到门口的时候，赵泽君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说：“你是不是病了？” “嗯？”吉安娜微微一愣，继而点点头。 “放两天休息一下。”赵泽君把报告收进抽屉里，随口说：“去年年底太忙，忘了给你这个外国人送一张圣诞贺卡，等到中国的春节，请你吃饺子。” 吉安娜终于笑了起来：“好吧，谢谢老板。” …… 元旦过后是春节，所有公司都在进行年底盘点，暂时不进行拓展，天大的业务也等过完年再办。 计算年终奖，总结一年工作，安排新年联欢，准备跳槽，收账、赖账……互联网公司账目相对清晰，欠款和应收欠款几乎都不存在，气氛相对祥和。 泽建公司却恰恰相反，年底的主要工作就两件事：讨债，发钱。欠的工程款得收回来，欠民工包工头的劳务费得赶在过年前，按时发下去，让人家能过年。 赵泽君抽空赶在年前，回了一趟宜江市。 没打招呼，直接开到泽建公司的二层小楼门口。 小楼门口原先华阳集团停放重卡的空阔地上，停了一溜排各种各样的车。 赵泽君离开宜江市之时，泽建的‘车队’只有两辆重卡，一辆破面包，一年下来，车队已经颇具规模，各类卡车和公司商务用车，一共14辆，排成一溜，看上去颇具规模，尤其是打头的几辆重卡，杀气腾腾威风凌凌。 姜萱很好的继承了老赵：能不花钱就不花钱，能少花钱就少花钱的风格，这些车全是低价买来的二手车或者对方抵债的。 小楼外面搭了面对面的两排棚子，看上去，像是人才招聘市场，棚子里坐了不少人，居然还有热水供应，大冬天的人人抱个水杯子在暖手。 小楼大门口，站着两个昂首挺胸的保安。 “下一个，孔二狗……”小楼外面的广播里，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来了来了……”棚子里冲出去个穿着军大衣的家伙。 赵泽君带着军子走到棚子里，随口问一个看着像包工头的人：“这怎么回事啊？泽建唱大戏呢？” “你谁啊？”包工头翻眼问他。 赵泽君递给他一支烟，笑呵呵的说：“我来拿钱的。” 那人接过烟，看了看牌子，没抽别在耳朵上，才说：“哦哦哦，我们都是。泽建跟我们定了，就这三天统一结钱，这不是怕人太多乱嘛，搭了棚子，让我们在这里等着，挨个进去结账领钱。” “泽建没欠过你们钱吧？”赵泽君问。 “怎么不欠？”边上有人插话，还好奇的打量着赵泽君，说：“你这话一听就是外行，工程款不都是欠着，等年底或者项目完了一起结嘛，泽建还算不错的，讲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从来没拖过。” “就是就是，听说泽建真正的大老总是做互联网的，生意做得大，不缺这几个小钱。”有人说。 “你到底是干嘛的？问这问那的？”有人看赵泽君脸长得嫩，打趣说：“该不是想来应聘，去泽建干活，在这故意套我们话的吧？” “嘿嘿……”赵泽君笑笑。 正要进公司，老远的姜萱就带着梁实从二楼里大步走过来。 棚子里几个人看见姜萱，全部站起来，陪着笑脸打招呼：“吆，姜总好，梁总好。” “好好。”姜萱随意点点头，对赵泽君说：“你来的正好，上去看看年终报表，另外还有事跟你汇报。” “行，进去说。” 赵泽君在姜萱和梁实一左一右簇拥下，走进了小楼。 棚子里，一群包工头和工人面面相觑，刚才打趣赵泽君的那位愣了半天，“哎妈呀，他不会就是泽建的大老板吧？” 第四十六章 瓶颈期 泽建每个月的月报表和季度报表，都会直接送达赵泽君邮箱，赵泽君对泽建的财务业务情况很熟悉，很快就把年度报表看完了。 业务蒸蒸日上，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些款子……” 赵泽君用手指在业务收入这一块轻轻的敲击着。 每一笔款子，数额都不大，最多的一笔，没超过一百万，大部分都是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千块钱的小单子都不在少数。 “我就是想和你聊这个问题。” 姜萱拉了把椅子在对面坐下来，点上烟，说：“泽建的发展，好像遇到瓶颈了，不玩邪得歪的，咱们能接到的单子虽然不少，但规模都有限，很难拿到大单。像上次工商局宿舍楼，已经是顶了天了，而且那次是意外收获。他们工商局也不可能三天两头盖大楼。” “这还真是个问题。”赵泽君放下报表，明白了不对劲在哪里。 时代发展，阶层固化，没有背景的普通人，纯粹依靠着自己努力，白手打拼，能取得的成就上限是有限的。 自己的业务中心放在互联网和建武市，宜江市这边，姜萱带领泽建公司，业务蒸蒸日上，在外人看起来光鲜，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是大老板。 可归根结底，泽建目前实际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建筑工程公司，依靠着诚实劳动，全体员工的努力，短时间内能走到今天的规模，已经算是个奇迹。 泽建这种规模的公司太多，一年几百万上千万的营业额，一次性百万规模的单子已经到了极限，没有更深层的背景，再想要朝上走，更大的业务，不是目前泽建有资格接触到的。 只能依靠时间一点一滴的积累，水磨工夫，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慢慢积累口碑和关系。 这还要建立在泽建没有发生重大偏差、没有遭遇重大威胁打击、市场总体良好的种种前提下。 民营企业生存很艰难，不要看一年千万的营业额，说倾覆也就是一眨眼的事而已。 “嗯，这倒也是在预料之中，还是那句话，宜江市这边毕竟是小地方，我看准机会，把公司朝建武市发展。你暂时先在宜江市守着，平时多留意能用得上的人才，一旦公司重心转移到宜江市，咱们手头也有人可用，能尽快把摊子支起来。” 从宜江市起家，进军建武市，这是赵泽君早就定下的方针。 在建武市，自己各类资源更雄厚，能把自己的先知优势和工作重心朝泽建偏移，同时建武市未来几年会进行城市大发展，市场大有可为。 “对了，问你个人，陈大雷知不知道？”赵泽君问。 “哦，就是你前段时间打官司的那人吧。是道上混的？”姜萱眉头一挑。 “应该是吧，我听说他老家也是宜江市的。”赵泽君说。 “我没听说过，来问问。”说着，打了个电话，“小黑啊，我姜萱，跟你打听个人，叫陈大雷，四十多岁……嗯，……嗯，……好，我知道了……没事……” 挂了电话，姜萱嗤笑一声：“以前城南开台球室的，小混混一个，后来跟着大舅哥后面放印子钱，赚了不少，全家搬到建武市。怎么，你要动他？” “没有，就问问。”说起印子钱，赵泽君正色说：“这种事你不要沾啊。” “还真给你说准了。”姜萱弹了弹烟灰，嘿然一笑：“泽建大项目接不到，小项目又花不了，账上有余钱，还真有几个放印子钱的来找过我，让我出钱给他们去放，利息比银行高三倍。我没答应。” 他吐了一口烟，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说：“当初为了五十块钱，能去帮人站场面，两百块就能砍人。现在咱们和当初都不一样了，犯不着去碰这些烫手钱。” “是，不一样了。”赵泽君不知怎么的，叹了口气，也点燃一支烟，说：“时间过得太快了。” 姜萱眯着眼睛，盯着赵泽君打量着，悠悠然说：“刚才我出门看见你的第一眼，你知道我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赵泽君问。 “才一年多时间而已，再看见你，好像已经好多年没见，你一下子变成了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姜萱夹着烟，点了点赵泽君：“你身上，有股子沧桑感。” 赵泽君看着姜萱半天，认真的说：“你说错一句话。” “什么？” “三十多，不能算中年人。” “去你的吧，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姜萱哈哈一笑，“走，吃饭去。” 饭店还是以前的小饭店，味道可能还是以前的味道，甚至连胖老板都是那副样子。 但滋味却不同了。 以前没钱的时候，两个人在小饭店，二十块钱，一盘油乎乎的猪头肉，一个没有鸡蛋的西红柿鸡蛋汤，两瓶啤酒，觉得这就是最解馋的美味。 然而此时望着黑乎乎的桌子，油腻腻的猪头肉，两人都有些提不起胃口。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赵泽君说。 “屁！”姜萱嗤笑一声：“我算是想明白了，没钱的时候有没钱时候的活法，有钱的时候，就该过有钱的日子，有钱了还来找情怀，装简朴，那他妈就是矫情！走，换场！” “走！” 一车开到宜江市最大的酒楼，两个人开了个包厢，点了个6888的套餐，山珍海味摆了一大桌，两个旗袍开到大腿根，身材能当模特的服务员在边上伺候着，不时的送上几捆秋波。 这感觉就对了！ “我觉得，我两就他么两暴发户！”赵泽君笑道。 “暴发户好啊，人人都想当暴发户！看不起暴发户的，就只能在心里羡慕嫉妒恨！”姜萱说。 “有理！” 宽敞明亮，装修奢华的大包厢，暖气开着，小曲放着，心情当然要比在四面露风的阴暗小饭店里，面对胖老板的猪头大脸更加愉悦。 …… 转眼就到了过年。 赵泽君一家的新年还是在建武市过，老爸老妈都接过来，在宾馆定了间套房。 年29，泽联科和泽阅两间公司进行了联欢，老赵不太喜欢闹腾，在办公室里教吉安娜包饺子。吉安娜包得饺子很实在，跟小猪一样圆滚滚的。 “你这个不是饺子，叫做米饺。”赵泽君说。 “米饺……不也是饺子吗？”吉安娜不能理解。 忙了一个下午，整个公司人手一碗老板秘书亲手包的饺子，外带年终奖红包。 年三十的晚上，除了全国人民最期待的赵本山小品之外，民族英雄杨利伟同志出现也在春晚现场。 赵泽君和父母商量着，要不要在建武市买一套房，以后他们来也不用总住宾馆，干脆就搬到建武市来住。 “儿子，我跟你爸住哪都一样，宜江市的房子才买了一年，这又要买新房子？再说，你那个秘书，又给我们定了旅行团，这天天到处旅游，房子也没人住，太浪费了。” 周娅语重心长的说：“你多考虑考虑自己的事。” “你妈这个话我赞成，你呢，从小到大都有主意，退学这么大的事，也没跟我们打个招呼。”赵涛先不轻不重的瞪了赵泽君一眼，用退学问题把这位大老总的’嚣张气焰‘打击下去，才继续说：“你现在生意大了。我跟你妈也懒得操你这闲心，不过嘛，你即然退学了，公司也起来了，的确可以适当的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早早留心。” “好好好，我一定认真考虑！”赵泽君笑着说。 “还有个事，我得跟你打个招呼。”赵涛用筷子虚点了赵泽君一下，正色说：“你一个年轻男同志，经济条件宽裕，身边有各种各样的女人，爸也能理解，就一条，你要是给人家弄大了肚子，不管你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都必须负责！” “你说什么呢？！”周娅瞪了赵涛一眼，随即抿嘴一笑，“什么叫做‘身边有各种各样的女人’？你年轻时候没实现的梦想，如今在就寄托在儿子身上了，是吧？” “得，爸妈你们继续打情骂俏，我接个电话。” ‘个人问题’，从罗马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苏昀身边似乎很安静。 “你猜我在哪？”苏昀问。 “在哪？”赵泽君笑问， “巴贝里尼宫。” 电影罗马假日里，奥黛丽赫本扮演的安妮公主，下榻之地，正是巴贝里尼宫。 赵泽君其实是知道的，苏昀出门之后，唯一一次动用黑卡特权，就是通过运通的关系，进入巴贝里尼宫住宿。 “我就在电影里，安妮公主卧房的露台上，现在是下午，我的面前是一条鹅卵石街道，露台上开满了鲜花，阳光照在脸上，很暖和……” 苏昀幽幽的说：“我在罗马的宫殿里，想你。” “想我什么？”赵泽君压低声音，小声问。 苏昀那边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喘息，似乎隔着电话，一股温润的湿润气息都能扑面而来：“我躲在露台的窗帘后面，只露出了肩膀，阳台下面的人来人往，你从后面抱住我，好不好……” 赵泽君当时就硬了。 …… 同样是阳台，一个是在罗马的明媚下午阳光之下，鲜花簇拥之中，一个则躲在宾馆八楼的阳台上吹冷风。 鬼鬼祟祟来苏昀来了一场电波中的生理交流。 说了几句，叮嘱了一番保重，重新回到宾馆房间里，冲了一把热水澡。 12点刚过，不等赵泽君给人拜年，他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以前需要到处拉关系的小赵，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别人眼中的需要主动拜访的‘赵总’。 第二天一早，赵泽君才打了一圈电话问候拜年。 据说牛石头在家很嚣张，经过一年的成长，这孩子已经学会独立操作闪光炮，把牛家大宅给炸得不得安宁。 “干大，没炸出蚯蚓……”电话里，牛石头对战果很不满意。 “炸蚯蚓行，不许炸猫炸狗炸人！”赵泽君吩咐说。 “鱼能炸吗？”牛石头小心翼翼的问。 “行！你爸钓鱼，你就在边上炸！”赵泽君哈哈一笑。 略作收拾，去大伯赵波家拜年。 赵波一家是建武市人，这一年前前后后听说了不少关于赵泽君的新闻，和赵涛聊天的时候，赵波哈哈大笑，说那个算命的就是瞎扯淡，说什么咱老赵家五行缺水，难出人才，君君不就是人才，一等一的人才！ 赵泽君这才知道，赵家还有这么一说，五行缺水。 也是，赵涛、赵波、赵泽君，外带堂弟赵涟，名字里都有水。 说起赵涟，赵涟就到，垂头丧气的从门外进来。 “怎么就回来了？”赵波奇怪的说：“不是给了你五十块钱，让你去打游戏机嘛，这么快就玩完了？” 赵涟低着头，一脸郁闷，欲言又止。 第四十七章 脚踢北海幼儿园 赵涟去年中考前，赵泽君把他网络小说这条路给断了，大概是因为不写网络小说的缘故，有更多的时间放在学习上，中考成绩不错，考进了建武市六中重点班。 赵波整个下半年都挺高兴，赵涟喜欢打游戏机，大年初一赵波就给他五十块钱让他出去玩。 游戏机三毛钱一个币，五十块钱能买小两百个币，技术再臭，玩上一整天也不成问题。 “怎么了？”赵泽君一看赵涟那表情，立刻就猜到了七八分，都是这么大点孩子过来的，八成被大孩子欺负了。 赵涟有些腼腆，脸一红，摇摇头不说话，钻小房间里去了。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我们聊我们的。”赵波摆手笑笑。 长辈们在外面聊天，赵泽君也没事，钻进赵涟房间。 一进门，就看他一个人坐在床上，背对着门，握着拳头咚咚咚锤床。 “被人欺负了？”赵泽君随手关上门，笑呵呵的问。 见只有赵泽君一个人，赵涟这才点点头，气呼呼的说：“钱给我们学校的几个高三复读生骗了。” “骗了？怎么骗的？”赵泽君还以为赵涟被抢了。 大孩子欺负小孩子，尤其是在游戏厅里很常见，有些不学好的大孩子看见小孩一个人，软硬兼施让对方把钱交出来，他上辈子小学、初中甚至高中都遇到过。 当然了，从初中之后，老赵就没吃过亏。一般的剧情是他老老实实的把钱给对方，然后尾随在对方身后，过一会，姜萱带着几个人出现，把对方暴揍一顿，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赵涟遇到的，还不是明枪。 游戏厅里可以‘包机’，赵涟花十块钱，包了一台97格斗王的街机，玩半个小时。 还没十分钟，几个复读生就围了上来，在边上阴阳怪气的说赵涟技术不行，根本不会玩，叽里呱啦的一大堆难听话。 据赵涟说，他的技术其实还不错，被这几个人挖苦的实在气不过，就说有本事我们对打。 对方说对打可以，不过要带点彩头。一局十块钱。 说到赌钱，赵涟又犹豫了起来。一来，他身上就剩40块钱了，二来嘛，赵波家教还是不错的，赵涟知道赌钱不是什么好事。 见赵涟犹豫，对方几个人又开始冷嘲热讽，甚至进行人身攻击。 赵涟毕竟年纪太小，一气之下就上了对方的套。 “他们耍赖，黄毛和我打，另外两个人一直在边上说很难听的话，故意引我分心。”赵涟气呼呼的说：“公平一对一，黄毛最多比我厉害一点点，我不可能都输。” “哦，这样啊。”赵泽君笑着说：“带我去瞧瞧?” “哥，你帮我出气？”赵涟眼睛一亮。 “我尽力。”赵泽君用力点点头。 于是带着赵涟，和家里长辈打了个招呼出门。 游戏厅距离赵涟家不远，出门拐个弯，马路对面就是，还不到一里路。 大过年的游戏厅里有不少半大不小的孩子，赵泽君这辈子的实际年龄也就20出头，过年给长辈拜年，没西装革履，穿得很显年轻，混在一大群孩子里倒也不觉得突兀。 从老板手里兑换了五块钱的币，在赵涟的指引下，来到一台97格斗王的街机后面。 三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正围着街机，两个人在对打，一个人在边上看，赵泽君来的时候，一个小黄毛正好用八神庵放出大招，干掉了对面的大胸妹子不知火舞。 “喂，黄毛。”赵涟瓮声瓮气了叫了一声。 看见赵涟出现，领头的小黄毛昂着脸，得意洋洋的说：“赵涟，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刚才没输够，又来给我们送钱了？” “不服气就再来啊，就你那臭手，我一只手就能打赢你！”另外一个年轻人阴阳怪气的挖苦说，“不会玩，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你说的，一只手打？”赵泽君开口说。 黄毛一愣。 赵泽君面相虽然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气势完全不是几个学生能比的，不说话还感觉不到，一开口，气场顿时镇住了黄毛。 黄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见对方只有一个人---赵涟不能算。而他们这边有三个人，不用怕，于是昂着脸，问：“你谁啊，多管闲事？” 有赵泽君当后台，赵涟跟着硬气起来，说：“这是我哥！” “呦，真不要脸，打游戏打不过，就把哥叫来，怎么着，兄弟，想动手啊？”黄毛直眉楞眼的说：“我告诉你，我认识社会上的朋友……” “不不，你别误会。”赵泽君呵呵一笑：“听说你游戏打得好，赢了我弟弟的钱，我两来打几盘怎么样？” 黄毛不太确定的说：“多少钱一局？” “你们刚才不是赢了他四十嘛，就四十一局吧。”赵泽君说。 见赵泽君一副把握十足的样子，黄毛他们反而拿不准主意了，和他两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有些疑惑的打量着赵泽君。 “技术不好，就别出来丢人现眼！”赵涟小脸一昂，把刚才对方的话原封不动奉还。 “行，不过你先选人，先定阵型！你比我年纪大，不能欺负我！” 黄毛倒是也不傻。97格斗王一方可以选择三个游戏人物，确定出场顺序。两方对打，后选人定阵型的一方，就能根据对方的人选、出场顺序，制定有争对性的战术，甚至派出能克制对方的游戏人物，很占便宜。 “可以可以。”赵泽君笑着说。 四十块钱一局，在都是学生的小小游戏厅里，已经算是大场面了，顿时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赵泽君先选了三个人，万精油八神庵，万金油草薙京，还有个比较冷门的柔道选手大门五郎。 黄毛犹豫了半天，选人时间都快要结束了，才选了三个自觉能克制对方的游戏人物。 嘟嘟嘟……排好顺序，比赛开始。 第一局，赵泽君的八神庵被干掉了，对方的八神庵还剩半管血。 “**，还以为是高手呢，原来是个傻逼。”黄毛重重一拍机器面板，一脸鄙视的大声嚷嚷。 赵涟小脸都急红了。 第二局，赵泽君干掉了对方的八神庵，自己的草薙京也只剩残血。 “老大加油，干死他，这人技术不行！”黄毛手下又在边上嚷嚷。赵泽君总算是知道赵涟为什么输了，对方人多，骂脏话赵涟只能忍着，又气又急，加上对付技术的确还不错，不输才怪。 第三局，赵泽君草薙京挂了。 但是从第四局开始，赵泽君的大门五郎大发神威，一连串的连招，哐当哐当一通猛砸，连续砸死了黄毛剩下的两个人。 ‘win！’街机里发出裁判的声音， “噢耶，哥你太猛了！”赵涟激动的脸都红了，大冷天，额头上渗出一排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拿钱来吧。”赵泽君冲对方一伸手。 黄毛脸色和吃了大便一样难看，不情不愿的掏出还没捂热的四十块钱。 赵泽君一把拽过来，还给赵涟，忽然一改刚才的和气，语气嘲讽到了极点，涂抹星子乱飞：“三个傻逼，就这点技术也敢出来跟人打游戏？滚回家吃奶去吧，大傻逼！” “我操，你再说一遍！”黄毛不干了。 “我再说十遍，你都是傻逼，有种再来？！”赵泽君冷笑说：“没种了吧？” 黄毛气得发抖，这众目睽睽之下，他还真不能当着老板的面干点什么，和他们相比，游戏厅老板才是真正的老混混。 “没种就滚！”赵泽君昂着脸，很嚣张的比划了一个中指，继续连击：“以后少在游戏厅混，丢人！” “来就来！我怕你啊！”黄毛一咬牙，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 “来大一点吧。”赵泽君冲他的口袋里看了看，“这不是有张一百的嘛，就来一百。我饶你一个人，用两个人跟你打。” “这可是你说的！”黄毛立刻敲定砖脚。 “我说的。” “好，输了不许赖！” 这一次，黄毛有了经验。 刚才一场，对方真正用的好的，就是一个大门五郎，其他选手操作都很一般般，只要干掉他的大门五郎，其他人不足惧！ 这一次，黄毛的战术果然起到了作用，第一局，就干掉了赵泽君的大门五郎，赵泽君只剩下一个万金油新手专用的罗伯特，对付对方三个人。 “妈的！”赵泽君骂骂咧咧，似乎气急败坏，又掏出一百块钱朝游戏机上一拍，说：“加码你敢不敢？不敢跟，之前就不能算。” 这话明显强词夺理，不过最近很流行香港的赌片，赌片里，一方加码，另外一方似乎都会跟，比得就是谁胆子更大。 “大哥，跟他赌！” “人傻钱多，弄他！” 黄毛犹豫了半天，咬牙说：“输了不许赖！” 三个人复读生大约也是倾尽全力了，又凑了一百块钱，都是零钱，也挺可怜的，搞得赵泽君都有点不忍心了。 “哥，你支持你，输了算我的，我有压岁钱！”赵涟在边上咬牙切齿的说。 …… 两分钟之后，游戏厅里爆发出一阵喧哗。 赵泽君把赢来的两百块钱递给赵涟，笑呵呵的问黄毛：“还打不打了，这次咱们两百一局，你要是赢了，一次翻本。没钱的话，我借给你？” 黄毛又气又心疼，嘴角一阵抽抽，恶狠狠的瞪了赵泽君一眼，“你等着瞧！” 说罢，带着两个小弟转身离开游戏室。 “哥你太猛了，简直都能去参加专业比赛！”赵涟一脸的崇拜。 “那是，你哥我从小混游戏厅，号称97杀手！” “哥你教教我怎么用大门五郎！” 于是两个人又在游戏室玩了一会，眼看要到中饭点了，这次离开。 刚出游戏厅，还没到家楼下，就被黄毛堵上了。 第四十八章 又见任必达 和黄毛一起来的，除了他两个‘手下’之外，还有个带着耳环的干瘦年轻人。 年轻人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当前很流行，和电影古惑仔里陈浩南同款皮大衣，大冬天的，冷风一吹，皮衣迎风招展，可谓是‘拉风’至极。 不过赵泽君两辈子混下来，好歹算见过世面的，一眼就看出来，这皮衣是人造革。城隍庙集贸市场大概六十多块钱一件，上辈子工作之后，他基本也就不买这类地摊货了。 “哥，就是他！”黄毛指着赵泽君，对黄毛一脸巴结的说。 皮衣男叼了一根红梅烟，斜着眼瞄着赵泽君，语气嚣张突破天际：“就是你骗了我兄弟钱？” 这位大概就是黄毛口中‘社会上的朋友’，黄毛和另外两个手下，狐假虎威的抱着膀子站边上，等着看赵泽君笑话。 赵泽君瞧了瞧赵涟，只觉得一股诡异的反差感。 这真是现世报，赵涟刚找自己个堂哥来帮他出气，这一转眼，黄毛也找了一个哥为他出头。 有点想笑。 忍住，不然就不严肃了。 “问你话呢，装什么哑巴?”黄毛的手指都快要戳到赵泽君脸上，“大过年的，别让我动手，自己老实点，把钱拿出来，蹲马路边上……” 话音未落，一辆比人还高点的丰田6地巡洋舰缓缓的从后面开过来。 黄毛和皮衣男忍不住多看了巡洋舰两眼。 这种车外形相当霸气，连几个道上的老混混还只能开皇冠的年代，在皮衣男这个层次的混混看来，能开这种车的，都是真正有钱有人的大哥。 巡洋舰停在赵泽君身边，驾驶座打开，下来个脸上有道疤，脸膛黝黑的汉子。 看到这个汉子，皮衣男明显的一愣，不由自主的朝后微微退了半步。 无论是从对方座驾，还是气势、穿着打扮上来看，这个汉子显然都是道上大哥级别人物。 说到底，皮衣男也就是个小流氓，平时欺负欺负学生，帮人站一次场面都能四处吹嘘半年的货色，在这种底层小流氓眼里，能开巡洋舰的大哥，绝对是个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从黑脸汉子下车到现在，也就两三秒的功夫，就绕过车头走到皮衣男面前。 皮衣男忘了一件事，他的手指还指着赵泽君的脸。 就在他呆的功夫，黑脸汉子走过来，抡起来就是一巴掌。 凭空中就像炸了个闪光炮，皮衣男瘦弱的身体被这一巴掌抽得原地转了两三个圈，一屁股摔倒地上。 一地眼珠子中，黑脸汉子看都没多看皮衣男一眼，替赵泽君把后排车门拉开了，沉声说：“赵总，你没事吧？” 黑脸汉子外号‘黑子’，老家是建武市的，以前在体校就跟着姜萱混，也学散打，后来在泽建公司车队当队长。赵泽君过年给军子放了假，正好黑子也回建武市过年，被军子调过来给赵泽君这位大老板开车。 “没事没事，我弟弟的同学，开玩笑呢。” 赵泽君挥了挥手，示意黑子不必再动手，然后从怀里掏出钱包，数了五百块钱，递给傻在一边的黄毛。 黄毛怔怔的，也不知道是接好，还是不接好。 赵泽君干脆蹲在皮衣男面前，把钱放在他胸口，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蛋，笑吟吟的说：“大过年的，跟你弟弟开个玩笑，不介意吧？” “不……不不不……”皮衣男脸都肿起来老高，小心翼翼的看了黑子一眼，语无伦次的说：“哥，是我……我不对……” “过年嘛，这点钱拿去玩。”说完，站起来，拍了拍赵涟的肩膀，看着黄毛问：“以后能好好处不？” 黄毛毕竟是读书人，还复读了一年，还是比较有文化的，勉强能和赵泽君这个被退学大学生平等对话，当即表态：以后一定好好相处，爱护同学，尊敬同学，特别要尊敬同学的哥哥…… “那就好。赵涟，走，回家了。” …… 其实回家的路也不算远，几百米，来的时候赵泽君就没带车，让黑子在楼下车里等着，刚才黑子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才开车过来。 上了车，一眨眼就到了楼下，赵涟依旧在震惊中没醒过神来。 知道堂哥做生意，知道堂哥赚钱了，知道堂哥有本事！ 但怎么也想不到，堂哥厉害到这个程度。 黄毛在学校里是‘扛把子’，那个皮衣男在学生眼里更是得罪不起的混混……可是，在堂哥的一个手下面前，皮衣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赵涟，刚才威风不？”赵泽君笑呵呵的问。 “嗯！”赵涟用力点了点头。 “威风是吧。”赵泽君想了想，说：“这位黑哥，我，还有你姜萱大哥，哦，也就是黑哥的大哥，我们和刚才的皮衣男没什么区别，都是小混混。” “啊？那为什么……”赵涟不解说。 “那为什么，黑哥揍他，他连大气都不敢出？”赵泽君问。 “嗯……”赵涟从后排看了眼黑子，心想这也不像是‘小混混’啊，瞧把黄毛他们吓得。 “因为你黑哥，我，还有你姜萱哥，早就不混了。” 赵泽君咧嘴一笑，“看见没，年纪轻轻不干正事，当小混混，就是刚才那几个人的下场，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学生，遇到稍微有点势力的，揍他他还得赔笑。遇到有文化有身份的，一个电话，给他抓进局子里吃牢饭。” 赵涟低着头想了一会，说：“哥我明白了，以后不会跟着黄毛他们瞎混。” “这就对了。男孩子，不能欺负人，但被人欺负了，也不要怕。堂堂正正做人就对了。”赵泽君打开车门，“走，回家吃饭。” 赵涟用力点点头：“嗯。” “黑子，你回去过年吧，大年初一跟着我瞎跑啥，我又不是不会开车。”赵泽君转身对黑子说。 “那可不行，军子知道我擅离职守，把您丢下来，得跟我翻脸。”黑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 “军子也是……” 赵泽君摇头笑笑，要怪得自己的确爱‘惹是生非’，机场高下来被人砸车，前段时间又出现了陈大雷事件，军子这个贴身保镖很固执的认为，自己身边随时要有人。 “那我不管你了啊，车后备箱有一箱中华烟，要抽烟自己拆。”赵泽君挥挥手，转身上楼。 回到家，正好赶上家里开席，人不多，却满满的一桌子菜。 吃饭的时候，赵涟显得很兴奋，一直在跟赵泽君小声嘀咕什么。 赵波奇怪的笑着问：“你们去干嘛了，赵涟这满脸红光的，以前也没这么多话，是不是中彩票了？” “没干什么，带他打了会游戏。”赵泽君说。 “对对，我哥游戏打得可好了！” 吃到一半，赵泽君找了个饭盒，装了一饭盒热饭菜，让赵涟给楼下的黑子送过去，赵涟兴冲冲的拿着饭盒冲出了家门。 “我公司司机，一直在楼下等我。”赵泽君对一家长辈笑笑说。 “呦，早说啊，一起叫上来，这大过年的，让人家一个人在车里多不好。”大伯母说。 …… 年初六，赵泽君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在建武市买房。 科大这边是自己和苏昀的小窝。 苏昀之前说过一句话，她一个人的时候，住习惯了倒没觉得怎么样，后来有了赵泽君，赵泽君经常不在家，她反而觉得冷清清的。 现在赵泽君也能体会到这种感受，苏昀不在，带着条狗，家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干脆再买套房子，父母来了能住，自己偶尔也能换换环境。 这事暂时不跟父母说了，省的他们苦日子过惯了，心疼钱。 黑子开车，在市里转了一圈，大过年的，中介基本都关门了，最后在一环十字路口，看到一间很熟悉的‘爱家房产’门店还开着门。 “就这了。”赵泽君一愣，自己的第一桶金买房，就是经过爱家房产之手。 进门之后，门店里只有一个值班的小女孩，大约是过年值班一肚子气，小姑娘态度冷冰冰的，爱搭理不理的说了几句。 正要走，经理办公室的门开了，急匆匆的走出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和赵泽君面对面对脸。 两人都是一愣。 “呦，赵总！” “真太巧了，任总啊。” 这人，正是当初帮着买了十几套房的爱家地产合伙人之一，任必达！ “来来来，办公室坐！”任必达反手又推开办公室门，满脸堆笑。 “你也不问问我是不是来做业务的。”赵泽君开玩笑。 任必达还是那个老样子，八分精明之中，留着两分厚道，厚道里却又含着股精明，一边倒茶一边笑道：“就算不做业务，都是老朋友了，你赵总大驾光临，我还能不请你喝杯茶嘛。” 说明了来意，任必达意外说：“赵总，我来建武市开设分公司，也快一年了，您不知道我，我可是常听说您啊，您的大名，如雷贯耳的。怎么，你这么大的老板，现在还买二手房？” “二手房住过人，有生气。不过不一定二手的，有合适新房子，给我推荐推荐也成。”赵泽君说。 “都有，你有什么要求。” 赵泽君大致说了要求。 上次买房，只要环境好，不求升值，但这次在建武市买房，他就要考虑地段问题了，建武市未来几年大建设，可以说随便买都能升值，即然都是升值，他干脆买最有升值潜力的。况且房子主要还是自己住，父母只不过偶尔过来，年轻人和长辈的居住生活习惯毕竟不同。 要求是闹中取静，周围生活条件便利，但是房子本身必须安静，安保条件要好。 房产公司有自己的内部系统，里面是真实的房源和价格，任必达直接把电脑屏幕推向赵泽君，帮着他一起参详房源。 赵泽君看上一套，步行街百大商圈内的一百三十平米的大型公寓，22楼，65oo一平米。 “呦，房价涨的很快嘛。”赵泽君看着电脑上一列排房源后的价格。 “谁说不是呢，我来这小一年时间，建武市商品房均价，涨了快1o%。你说说，都跑赢gdp了，房地场市场太热了。”任必达说。 “嗯，是太热了。”赵泽君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一年涨幅不到1o%，这能算大热？ 用不了两三年，建武市的商品房将进入真正的高飙车模式，从当前的市区3ooo稍微不到些，1o年之间，涨到均价15ooo，翻了五倍有余。 1o%的增，只是一道开胃小菜而已。 第四十九章 该走的留不住 建武市步行街商圈，以步行街为基础，周围围绕着百货大楼、金鹰商场、家乐福等大型卖场，还有两家四星级酒店，对面隔着一条街，就是建武市老城区最著名的小商品市场。 目前的步行街商圈，可以算是目前建武市，乃至整个苏南省，最繁华的商圈地段。 即便后来吃玩旅游购物一条龙的万达广场杀入建武市，步行街商圈依旧算得上一线繁华地段。 赵泽君看中的那套公寓所在的大楼，正处在步行街和百货大楼之间，一共26层，17层之下，是写字楼和金鹰大厦，18层开始是公寓，顶层有健身房和泳池。 这倒是不错，省的每次健身都老远朝韦德跑了，随着生意越来越多，时间对于赵泽君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去韦德锻炼一趟，来回开车堵车，用在路上的时间太浪费，以后楼顶就是健身房，非常方便，也安静。 写字楼里不少高级白领和老板为了工作便利，都租住在大厦公寓，上面几层的入住率超过了35%，安保措施也非常到位，每个走廊都有摄像头，保安室随时有人待命。 赵泽君上楼之前，特意留意了下保安室里的保安，一脸的精悍，坐在那脊梁都挺得笔直，精气神远超一般小区里松松垮垮的安保。 当然，物业费也高，超出全市均价四五倍。这套房每个月的物业费，就足够租一套地段差简单装修的小房子了。 6500的房价，还包括了精装修。 最满意的是主卧和客厅，都有一个大大的阳台，这在公寓房中很罕见。站在22层露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远方城市的夜景，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成就感。 “这家房地产公司我比较熟悉，价钱上，很难让步，不过装修你放心，材料质量绝对过得硬。”任必达说。 “还是老样子，都交给你搞定。给我个账号，钱给你打过去。” “你放心，一定让你满意。”任必达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感慨说：“赵总，跟你做生意久了，我都不乐意和别的客户打交道。” “怎么，生意不好做？”赵泽君站在露台上，递了一根烟过去，随口问：“现在房地场市场不是挺火的嘛。” 任必达接过烟，先给赵泽君点上了，自己又上了火，深深的吐出一口烟，说：“市场火，竞争也大啊，爱家在宜江市还算能站得住脚，在建武市，没什么背景，一切都要白手起家，想要打开局面很困难。不怕您笑话，现在只要和房子相关的，什么生意我都接。他妈的，就过年前，我还带着员工帮一家新开盘小区站台，冒充抢购的顾客，能赚一个是一个吧。” 这话赵泽君相信，实体生意比互联网更需要背景和关系，互联网还有可能真正白手起家，一夜奇迹，实体生意完全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连有自己这个穿越者当后台的泽建都遇到了瓶颈，爱家房产大约更是如此。 “能看得出来，你那前台小姑娘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问她话爱答不理的，我就估计你真没赚到几个钱。”赵泽君笑道。 “有这事？！”任必达脸色微微一沉：“回去就给她开了，本来就难得有顾客，还这个态度怎么行！” …… 交了押金，利用任必达的关系，先带着小黑在新家住了一夜。 狗鼻子比人灵得多，如果新家装修中有害物质超标，赵泽君不一定能闻得出来，小黑肯定第一个受不了。 结果这家伙没心没肺的在客厅羊绒地毯上睡得很开心，舌头都吐出来了。 晚上闲着无聊，站在阳台上吹风，忽然就想到年三十那天晚上，在宾馆阳台和苏昀电话之战。 想了想，拿出电话拨了过去。 “你在哪呢？周围这么吵？”赵泽君问。 “我在教堂呢，罗马东正教大教堂，怎么了，快点说，待会神父出来就不让打手机了。” “哦哦哦……没事没事，你玩吧。我迟点打给你。”赵泽君有点郁闷的说。 “今天有位红衣大主教来布道，很难得的，估计都要到站发文。”沐子美耸耸肩，用很欧美化的语气说：“换成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 吉安娜也在办公室，这位正牌的美国妞却说：“中国有句古话，饮水思源，知恩图报。李小姐，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以前红不了，现在却红了？博客中国在你身上花了大量的推荐资源，难道不该考虑到情义两个字吗？” “博客中国给我推荐，恐怕不是为了我吧，难道博客中国没有从中获利？”沐子美反问。 “好吧，那么在商言商，李小姐，离开博客中国，你就是去了全国最大的博客平台，您可以确定，未来可以保持目前的热度吗？”吉安娜问。 “吉安娜小姐，你对于中国互联网应该不了解吧。”沐子美下巴扬起，得意说：“泽联科，在全国互联网行业里，无非就是一个二流公司。要不是因为百度和腾讯的帮忙，连二流都算不上。” 听她这么说，赵泽君已经隐隐约约猜出来是谁挖她了，问：“新浪还是网易?” 木子美微微一怔，继而说：“恕我不能直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总，看在大家以往合作的情分上，我可以直言，对方开价一百万，现款。” “哦？”赵泽君笑了起来：“看来你现在的身价很高嘛，这个价钱我都没有想到。” “一般般喽。”沐子美又一次非常欧美化的耸了耸肩，说：“如果您可以出得更高，我可以再慎重考虑下。” 吉安娜准备说什么，赵泽君挥挥手打断了她。 眯着眼睛盯着沐子美打量了片刻，赵泽君露出一个很认真的神情，问：“李小姐，我有一件事不太理解，还望赐教。” 沐子美摊开双手，无所谓的说：“请说喽。” “据我所知，你是渔民家庭出身，上学、工作都在省内，从没出过国，正儿八经的中国人，怎么动不动就模仿老外的动作？” 沐子美脸色刷的一下红了，接下来准备做的耸肩动作，僵硬住了。 “你，你什么意思！” 赵泽君站起来，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没什么意思，您这尊大佛，在我这屈尊了，请便吧。” “赵总，这可是你说的，您可别后悔！”沐子美阴着脸说。 赵泽君嘴角挑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淡淡的说：“临别之前，送你一句话。我能捧你上天，也能踩你入泥。” 第五十章 新浪事业部 沐子美摔门离去，办公室里只剩下吉安娜和赵泽君。 赵泽君收敛起刚才面对沐子美的不在乎神情，靠在椅背上，点上一支烟，略微沉吟。 战略上轻视，战术上，还是必须要重视。 沐子美离去这件事本身，对于整个博客中国当然无法构成致命的影响。 甚至可以这么认为，博客中国已经跨过了需要沐子美的性博客进行炒作的阶段，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无关大局。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沐子美不是退出博客界，而是跳槽去某家竞争对手，目前看来应该是新浪和网易其中之一。 对于泽联科和新浪网易这类已经成规模的公司而言，竞争是一场整体实力的较量，影响战争结果的，是阳谋，是一个个小的环节、具体的细节。 作为知名博主，沐子美已经不算很小的‘细节’，具备了一定的影响力，跳槽之后，显然是此消彼长：消的是博客中国，涨的则是竞争对手。 此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沐子美对于博客中国的战术手段、宣传策略，都非常熟悉。 “当初应该和她签订竞争同业竞争相关协议的。”吉安娜有些后悔的说。 赵泽君看了她一眼，没吱声。同业竞争协议这种东西，泽阅早就普及了，他比吉安娜清楚。至于这位沐子美小姐是什么人，他同样比大多数人更清楚。 “吉安娜，我需要准确的知道，你当时到底怎么说服沐子美加入博客中国的？”以前在这个问题上，赵泽君可以哈哈一笑了之，不去详纠，但此时，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导致变数，沐子美当初到底为什么改变决定加入博客中国，必须搞清楚。 吉安娜犹豫了一下，说：“我把美国一部分知名博主的境况告诉她，让她清晰的看见，博客中国未来能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 “就这些？”赵泽君问。 “老板，她还提出了一个很无礼的要求……”吉安娜耸耸肩，不过立刻想到刚才赵泽君挖苦沐子美的话，这位老板似乎不太喜欢过于欧美化的肢体动作，于是肩膀耸到一半停住了，顺势坐直了身体。 “什么要求？” “她说她对优秀的男人感兴趣，如果老板你能够陪她渡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嗯，你知道的。” “你怎么说？”赵泽君问。 吉安娜小心翼翼的看了赵泽君一眼，说：“我告诉他，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喜欢男人。” 赵泽君瞪大眼睛愣了半天。 实在无言以对。好吧，这果然是个谁都没想到，却很有效的解决办法。沐子美是鹏城来的，当时对于自己冲冠一怒为红颜事件未必了解，等加入了博客中国后，即便她反应过来吉安娜是在忽悠她，博客的热度节节攀升，她也顾不上这点破事。 “老板，一切为了生意。”吉安娜极力想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好吧，一切为了生意。” …… “根据董事会的研究决定，我们事业部，将在今年以新浪博客为中心，邮箱为基础，建立起新浪博客、邮箱、相册、论坛、圈子、音乐等多功能平台，多项目齐头并进，协同配合。” 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在大会议室中响起，会议室两排，坐着十几名西装革履的互联网精英，会议室正前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行英文：sinamunity。 ‘新浪互动社区事业部’，成立于2003年年底，是新浪发展转型规划最重要的事业部，受新浪董事会直接管辖。 事业部的主要任务，是在门户网站的基础上，为用户提供更多的个性化服务，为用户创造一个可以自由发布信息、分享资源、沟通交流、结实朋友的虚拟生活空间。 和百度、腾讯，乃至泽联科、泽阅的战略方向几乎相同，在最初利用主干业务聚集起大批用户后，新浪也把重心转移到发掘用户潜力上，建立事业部，进军web2.0。仅仅从事业部的名字上就能看出，‘互动社区事业部’，和腾讯的‘社交网络事业部’几乎如出一辙，异曲同工之妙。 正在发言的，是事业部的执行总裁柏总，前电信集团某省公司高层，一个鬓角微微发白，却非常精神的中年男人。 在进行了简明扼要的发言后，柏总对坐在他左手第一位的一个面容朴实，却不失棱角的男人点点头，然后说：“下面，欢迎我们的新同事，原博客网的总裁，国内博客之父，方兴方总给大家说几句。各位同仁请鼓掌！” 方兴，原博客网创始人，原博客网总裁。新浪收购了博客网之后，发扬了他们一贯的‘作风’：收购资产，也买人才，将方兴吸收进新浪，担任互动社区事业部执行副总裁，新浪博客项目总经理。 方兴轻轻按下了面前的发言器按钮，会议室的扬声器里，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 “大家好，我是方兴。” 方兴声音浑厚，而目光却是灼灼，在会议室里平静的扫过一圈，眼神颇有进攻性，与其说是和在场众人相互认识，倒不如说，是在审视对方。 按照常理，即便是在场大部分人的领导，第一次见面，方兴也不该是这种目光。 在场的人也绝非职场菜鸟，作为国内最大门户网站之一新浪的管理层，都是阅人无数的精英，和方兴对视一圈对视之后，很多人立刻对方兴建立了第一印象：这是习惯了领导岗位，且对自己极度自信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这种人，敢想敢做，执行能力非常强，能打硬仗，往往能做出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业，创造奇迹。 同样，这种人也有很严重的缺点：固执、偏激，性格中有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疯狂因子。 方兴的经历就能证明这点，他最初创办博客网的原因，说起来很‘可笑’：他的几篇文章对谷歌不利，被谷歌利用能量封杀，方兴一怒之下，决定办一个人人都能自由表达的网络空间。于是一年后，就有了国内最大的博客网站：博客网。 能顺利收购博客网，说服他加入新浪，可见新浪董事会下了大功夫，对此人也非常看重，或者说，董事会，对博客的重视程度很高。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方兴微微点头致意：“各位，我加入新浪，只有两个目的。第一，博客是我必生追求的事业，我相信，在未来，博客必将成为互联网行业的宠儿之一，对于个人，前途无量；对于整个社会，能创造出一片自由呼吸的天空，改变每个人的生活！第二，打垮博客中国，帮助新浪博客，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博客！” 豪情满满的发言，却没有获得热烈的掌声。 不但没掌声，一点儿反馈都没有。 在场各级事业部管理者面带微笑，沉默不语，对方兴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还真是个直性子！ 第一次见面，就用审视的目光和新同事对视；一开口，就直接把矛头指向博客中国，将对方摆到了敌人的位置上。 换个人，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赤果果的说出口，会让人觉得很不稳重，甚至是幼稚。 但是他这么说，却能开宗明义，为事业部定下了一个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目标，凝聚意志和力量。 同时，作为一个新人，他一开始就近乎鲁莽的表态，也是对新浪董事会，表明立场、态度、决心。 这位方总，果然名不虚传，是一把锋利的好刀，战场上冲杀的猛将! 场面微冷，事业部总裁柏总呵呵一笑，说：“大家大概还不知道，如果没有博客中国横空出现，方总原准备在今年上半年为博客网融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应该感谢泽联科和博客中国，如果不是他们横插了一脚，我们也不会和方总这么优秀的同事共事。” 柏总有些幽默的话语，中庸两边都不得罪的态度，缓解了办公室的冷场，在场人纷纷点头微笑，一阵不大的笑声响起。 柏总微微抬手朝下一压，话锋一转，正色道：“但是，从今往后，方总说的一点都没错，博客中国，就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在博客网的基础上，利用新浪的优势，在方总的带领下，新浪博客必须在赶上、超越博客中国。这是方总的目标，是我个人的意愿，也是董事会，对我们事业部寄予的期望。” 说起董事会，在场人的表情都显得严肃的起来。 新浪不像百度、网易、腾讯这类公司，有压倒性的强人带领，新浪的ceo权力并没有外人看来的那么大，董事会才是真正的话事人，董事会关系实在太错综复杂，各方面人马都有。首席执行官的头衔之前，有个定语‘联席’。 远的不说，就在去年，董事会运作之下，逼走了新浪的创始人，前任ceo。 董事会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请方总详细介绍下我们接下来的博客工作安排吧。”柏总继续说。 方总有条不紊的介绍，或者说是‘安排’了接下来半年内，新浪博客的工作内容和重心，然后说：“除了日常工作之外，还有两个重点。这也是我从博客中国学习到的，第一，和各级政府单位搞好关系，邀请对方来新浪开设官方博客。第二，制造舆论话题，短时间内吸引眼球；” 这两个重点已经在博客中国身上得到了证明，的确是博客在短时间内壮大起来的重要法宝。 “第一点无需赘言，作为国内门户网站，最大的网络新闻发布机构，新浪和各级政府单位早就建立起了联系，进一步加强扩大这种联系；第二点嘛，董事会批款，已经将目前博客中国最火的博主，沐子美挖到了新浪博客。请宣传部配合，给予最大的宣传力度。” “好的方总，我们尽快执行落实。”新浪博客宣传部的领导点点头。 “不是尽快，在博客上线之前，就必须有所进展。”方兴正色说：“时间不等人，如果各位看过赵泽君以往的战绩，就应该清楚，这个人每一天都在飞快的成长，我们的速度必须比他更快！” 柏总面带微笑，轻轻颔首不语，心里却有种奇怪的宿命感。 当初泽联科的赵泽君把沐子美挖到博客中国，一夜之间火遍大江南北，当时方兴根本无力和泽联科抗衡，博客网间接因此衰败，才会被新浪收购。被新浪收购后，方兴却有实力，又把沐子美挖回来，打击博客中国。 世上的事，真的是说不准啊，冥冥之中，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比赵泽君更快，难道就真的可以战胜博客中国？ 第五十一章 巨你个蛋！！ “赵总，2004年上半年度，网络文学盛典具体时间，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希望能提前到年后一个月之内。” 泽阅的办公室里，吴总日照和宋云三个人，联袂向赵泽君请示网络文学盛典事宜。 算起来，泽阅已经举办过两界文学盛典了，吸引了包括港台地区全国众多出版社，推出了一批知名网络作家，拍卖出一大批版权，确立了泽阅网络小说殿堂地位。 总的来说，上半年一次，年底一次，即便以赵泽君挑剔的目光来看，两次都还算是成功。 “以前不都是年中和年终嘛，这次怎么想到要提前？”赵泽君问。 说起来原因很简单，和行业规律有关。 出版行业在年初都会制定当年的主要出版计划，泽阅的文学盛典，年终一场，年中一场，场面大是大了，但是时间上和出版界的惯例有些冲突。 人家主要出版计划都制定好了，泽阅的盛典拍卖会才举行，年终那场还好说，可以放进明年的计划中考虑，年中那场就比较尴尬了，买的书要临时加计划，或者延迟出版。 出版商方面也觉得变变扭扭的。港台的出版商还相对灵活一些，内地的出版单位，工作计划性很强，临时改变出版计划需要办理一大堆手续审批，往往一本本该一两个月后就能出版的书，一拖要拖上一两年时间。 每次盛典，都是一次泽阅和各合作单位交流的机会，上次年终盛典中，有几个单位提出来，泽阅是不是可以更改一下文学盛典的时间。 赵泽君想了想，说：“可以，以后文学盛典通通安排在年后上班的第一个月。另外，每年两场盛典，改为每年一场。之前我是急着短时间内把书版权卖出去一部分，制造影响力，现在泽阅的财务很健康，不着急用钱，行业里不存在影响力不够的问题，一年办两场文学盛典，反而会淡化影响力。” “的确如此，而且把拍卖集中到一场盛典中，恰好是出版社做年度计划的时间点，能让出版商们集中火力竞拍，价格也更高。”吴总点头赞成说。 “就这么定了，你们去操作，除了日常版权销售外，热门书的版权就集中在一场。” 顿了顿，强调说：“有一点注意下，两场变一场，但经费没必要节省，把原来两场的经费，全部投入到一场里，即然是‘盛典’，就该有个盛典的样子，要办得高大上档次。” 办公室几个人都笑了，日照轻松的说：“我上次去宝岛出差，和联出版社的社长对我说，你们赵总赚钱一流，花钱也一流，他们社员工都抢着来大陆出差，好像旅游一样爽。” 赵泽君哈哈一笑：“这就对了，赚钱干吗，不就是为了花的嘛。” “那赵总，合并之后，严格意义上来说，新盛典是第一次举办，您到时候是不是出场讲几句话，激励激励士气？”吴总问。 “好，时间定下来之后告诉我。” 在泽阅这边开完会，赵泽君一转身，穿过走廊就跑到对面的泽联科去了。 “赵总再见！”泽阅的前台小妞嘟着嘴说。 “赵总好！”泽联科的前台小妞把胸放在桌子上，笑吟吟的说。 泽联科和泽阅两家公司在用一楼层，出电梯之后一左一右，两家的大门正好面对面，两个前台相隔不过十米，每次赵泽君在两边穿梭，两个前台接待小妞就跟等待皇帝临幸的妃子似的，大眼瞪小眼。 “嗯。”赵泽君匆匆路过前台，顺便看了眼泽联科前台小妞的胸，不错，能放在桌子上的胸，都是好胸，有前途。 泽阅已经稳居行业霸主，无论做什么，都不急不慢，底气十足，而当前泽联科的气氛，就没有泽阅那么放松了。 李明然新组建的研发中心，正在紧张忙碌的开发公安局自动化办公项目，利用这个项目练手，磨合队伍。程序员一旦忙起来没天没地的，空气中都跳跃着敲击键盘的声响。 最大的公共办公室，博客中国项目部里，吉安娜长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个马尾，斜斜靠在写字台上，两条被牛仔裤包裹的大长腿微微交错，抱着膀子紧盯大屏幕，一副假小子模样。 所谓的‘大屏幕’是赵泽君突发奇想的一个东西，类似于后期自动化办公中的‘企业管理驾驶舱’，把众多需要的数据信息简单的集成起来，在一个屏幕上显示，有助于管理者清晰的掌握情况。 这其实也是一种‘大数据’，当然，相对于余杭的数据中心，无论在数据来源和算法上都有天壤之别，实现起来很简单。 赵泽君走进办公室，对准备站起来的员工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工作就好，走到吉安娜身边，和她并排看着面前的大屏幕。 “怎么样？”赵泽君问。 吉安娜稍稍偏头扫了赵泽君一眼，又继续望向各类数据汇总的大屏幕，说：“新浪博客势头很强劲，从周一开博客至今，流量排行榜排名飞快上升，根据判断，各项成长指数，直追当初的博客中国。” “可以理解。”赵泽君点点头，新浪是三大门户，几千万的注册用户数量，本身也侧重于话题讨论，开站之初数据增长快很正常。 严格说起来，新浪、泽联科，甚至未来可能会涉足博客的网易，谁都很难彻底干掉谁，只能排座次。 互联网开放共享，用户可以选择一种博客，也能够选择多种博客，即便是权力机构，也不可能强制要求用户只用一种博客，或者只允许一家公司运营博客。 “说起官方……你看……”吉安娜下意识用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然而屏幕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自嘲一笑，握住了鼠标进行操作。 赵泽君敏锐的观察到她这个小动作，问：“触摸屏已经在美国普及了？” 吉安娜很意外的看了眼赵泽君，才说：“有些高端研究所已经使用了，我离开之前，听说已经有实验室在研究触摸屏在手机上的应用，取得了初步成果。怎么，你对触摸屏感兴趣？” “还好，高科技嘛，多关注没坏处，有机会你帮我留心这方面的研究进展。”赵泽君朝屏幕指了指，说回正题：“官方怎么了？” 吉安娜调出一份网络评论，来自于公民网。 公民网在互联网行业的地位很超然，从名字就能看出端倪。实际上，公民网，就是公民日报的网络版，从商业角度来说，公民日报是全球十大报业之一，从政治角度而言……这没什么好而言的，看名字就知道。 评论不长，主要讨论博客这种新型的网络工具和政府办公结合，并且流露出可能会和博客合作的意愿。 “我们没有收到来自对方的任何联系。”吉安娜说。 赵泽君明白了她的意思。 目前就两家有实力的博客网站，即然公民网没有联系博客中国，它接下来将要和谁合作，已经呼之欲出了。 单单是公民网和新浪博客展开合作，哪怕是战略合作，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公民网的风向标作用。 一旦它和某家博客合作，无异于释放出信号两个上层信号：第一，政府单位和博客合作，进行网络问政，政务公开，是可行的，是受到支持的；第二，公民网选择的合作博客，自然也应该是众多政府单位合作博客的首选。 如果对方真的与新浪合作了，短时间内，博客中国损失的，仅仅是一部分流量而已，但从长远角度来说，博客中国和新浪的竞争，难保不会变成百度谷歌之争。博客中国扮演了谷歌的角色。 尽管没有任何事实可以证明，但上辈子，和公民网合作之后，新浪博客，的确成为全国的博客霸主。 “现在公民网还没有正式公布合作方。密切关注公民网，想办法和对方取得联系，一切条件最优。” 脑子飞快的转动了一下，问：“沐子美在新浪发文了吗？” “发了，她之前博客中国的文章，全部转载到了新浪，而且又在新浪写了新内容。” 吉安娜说着话，却神色有些古怪的看了赵泽君一眼，目光一垂，飞快的在他的裤子上掠过。 “你这么看我干吗？”赵泽奇怪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难道沾上了啥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吉安娜似乎想要笑又不敢，忍住了，低着头调出了沐子美的最新的博文。 只看了几眼，老赵鼻子都要气歪了。 千防万防，还是他妈中了一招！ 最新的这篇博文，果然是沐子美的一贯风格，其中的男主角，依旧实名上镜！ 大陆互联网新贵，著名的创业青年，泽联科公司总裁，万千少女恨不得推倒而后快的蜘蛛侠，赵泽君同学！ 那天在宾馆房间里，赵泽君虽然没弄这娘们，不过这娘们下黑手太快太有经验，还是在老赵裤..'裆里摸了一把！ 所以，老赵虽然不知道沐子美的深浅，沐子美却大约猜到了老赵的长短。 在她在博文中，给老赵起了一个很有乡土气息的外号：赵！*******老赵总算明白吉安娜为毛要看自己的裤子了！ **你妈了个蛋！ 第五十二章 赵泽君又出名了 沐子美最新的三篇博文中，其它两篇是一个系列，讲她在酒吧和两位老外的厕所之战。相比之下，赵**同学的篇幅还算少的，只占了一篇，当天在宾馆那一小段，被对方添油加醋的搬弄了出来。 也幸亏没真发生什么，否则按照她的风格，估计能做一个长篇连载。 偏偏赵泽君这一篇，内容最少，情节最素，反而成了最热门的一篇，热度甚至远远超过了她新转到新浪博客上的‘遗情书’。 ‘赵泽君’这三个字，比那位只在业内有名的电子摇滚乐手出名太多了，新浪本身就是新闻类门户网站，新浪的用户，普遍比较关心时事，或者说都要流传着赵**的传说。 “咳咳咳……”吉安娜神情古古怪怪的，说：“老板，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作为一个男性而言，您还是值得骄傲的……” “骄傲个毛！”赵泽君瞪了吉安娜一眼，如果仅仅是赵***他也就忍了，正如吉安娜所言，大不了以后和各路大佬碰面，享受一番人家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可是，博文下面的读者留言和作者留言…… ‘不可能吧，孤男寡女，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什么都没发生？’ 网友纷纷表示不相信。 沐子美亲自回复了网友的疑惑。 她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从对方的贴身助理嘴里，得到了惊天大内幕！ 根据赵泽君的助理，吉安娜小姐爆料，这位有着蜘蛛侠之称的年轻企业家，其实对女人不感兴趣，是个gay！ 这才是真正的大料！比这篇博文本身还要能吸引眼球！ 当然，有人不相信，之前冲冠一怒为红颜，暴揍老师蹲大牢退学，不就是为了一个女老师嘛，师生恋传得轰轰烈烈的，他怎么可能是gay？ 可是网络就是这么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没有真相，也不需要真相。 只要有个友的逆反心理，产生同情。宣传方面，可以花钱找其他媒体，不怕花钱。至于其他人……” 赵泽君顿了顿，不太确定的问：“他们愿意起诉吗？她博文里涉及到的人，很多有稳定的工作，主动起诉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惹一身骚。” “有一部分人，应该是不介意的，主要是娱乐圈、文艺圈里的单身者，单身意味着和女性发生关系合情合理，不怕曝光。借着官司，也能提高他们自身的热度。当然了，您刚才说不怕花钱，这很好，只要不怕花钱，很多事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赵泽君想了想，说：“不能直接用钱砸，露出我要整沐子美的迹象，否则一旦有人走漏消息，同样可能引起舆论对她的同情。” 穆一飞扶了扶眼睛，微笑说：“当然不会，我是专业人士，会想办法让一部分人主动起诉，你和他们，是联盟关系，而不是从属，你不是主谋。” “可以，尽快！对了，差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赵泽君把办公室门关上，重新坐回来，说：“如果上法院的话，这类案子，媒体是可以旁听的吧？” 穆一飞想了想，说：“建武市我可以确保可以，其他城市我尽量操作，问题应该不大。这也是你要求的影响力最大化的必要环节之一。” “那么在法院审理中，她写得这些文章，也会当庭宣读，交给各路媒体吧？”赵泽君问。 “当然。”穆一飞点点头，疑惑的问：“赵总，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泽君咧嘴露出一个有些危险的微笑：“你觉得，她这些文章，能不能算得上是**信息，se情小说？” 穆一飞微微沉吟片刻，说：“不好界定。目前法律上对此尚无明确界定，仅仅从文字本身的尺度、浏览的人数、传播的范围等事实来认定，她的博客，影响的确比较恶劣，但法律上未必能称之为犯罪。” 第五十三章 低头干活抬头看路 新浪博客几乎一上线就受到的各方关注，各大网络媒体和实体媒体争相报道，几乎一夜之间成为互联网行业的焦点。造成的影响远远超过当初泽联科博客中国上线之初， 很简答的原因，同样一件事，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和发生在明星身上，发生在二流小明星和发生在国际巨星身上，带来的影响力天壤之别。后世那位号称国民老公的富二代换个女朋友都能上娱乐头条，普通是就是失恋一万次也没人关心。 泽联科和新浪两家企业，在互联网行业的差距，差不多就是二线明星和国际巨星，尽管二线明星正处在上升期，国际明星遇到了发展瓶颈期，但两者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当前的新浪，稳居互联网生态圈的最顶层，即便是百度、腾讯这类的企业，都只能望其项背。 至于泽联科，大约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不太有，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吃灰。 这也是评判一个企业是否有强大的影响力的标准之一：媒体愿意主动关注企业的动向和产品，而不是主要依靠企业大把的洒宣传费去请媒体关注报道。 很显然，新浪有这个能力，泽联科尚且有一段路要走。 不过这次泽联科跟着沾了点光，互联网行业里，除了新浪，就只有泽联科的博客中国，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在报道新浪博客的同时，也不忘了把博客中国拿出来，进行一番对比分析。 新城报：新浪博客注册用户一周突破百万，web2.0时代正式到来。博客中国揭开了中国大陆博客时代的帷幕，新浪博客再创新高，业绩突飞猛进，证明已博客为代表的web2.0，已经开始成为新时代互联网的主流。 南方城市报：**之争！在新浪博客出现前，博客中国的老总赵泽君不仅有***博客中国也是大陆博客行业的擎天一柱，而随着抚摸过这跟**的沐子美跳槽，赵**的新浪博客，能否依旧坚挺，支撑住博客这片天空？接下来的市场，是双雄并立，还是新人换旧人？ 雅虎新闻眼：博客名人效应。新浪博客和博客中国的一夜崛起，都多多少少和沐子美的性博客有不可分离的关系，同时，博客的大热，也让这个出身平凡、经历普通，姿色同样不甚出众的年轻女编辑，短时间内成为了网络红人，传说已经有出版社联系对方出书，甚至有产品联系其代言。一百万的转会费，更是让沐子美身价大增，由此可见，未来的博客，将催生出一大批网络明星，创造出惊人的利润。 中国电脑报不知道从哪得到的内幕，直接直接登出了新浪博客负责人方兴在内部会议上的讲话。新浪剑指泽联科，大陆博客之父方兴，向当前的博客教父赵泽君发出挑战书，争夺博客霸主地位。新生的泽联科，能否承受住互联网顶级企业新浪的攻势？ 除了各大主流媒体，众多小报当然也不会错过，不过小报更加专注的，还是花边。 主要是赵**的问题，赵泽君白手起家，年少多金，在公众面前，又有一副性情中人的面孔，本来就很容易受到关注，再加上一条**和同性恋传闻，给广大的观众朋友提供了无限的遐想空间，一时间，几乎包揽众多头条，隐隐约约有朝着娱乐圈发展的潜力。 香江一份娱乐周刊上，甚至传出香江某位女富豪，愿意出高价，和赵泽君共进晚餐……至于吃什么，吃完饭来点什么，那就要看双方的意愿了。 “老子这他妈还成专业技能，可以靠着它卖钱养家了？”赵泽君嘀咕说。 不过网易新闻，却发出了略微不同的声音。 作为国内一线传媒，网易新闻这次是唯一一个，没有把关注点放在博客、竞争和的创作者都带来了很恶劣的影响。web2.0的核心，是用户主导，用户提供内容，沐子美的成名，必然促使大批用户和网络写手，为了名利不顾公序良俗，只要能出名，就可以抛弃道德和法律底线……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总而言之，针对沐子美，针对目前博客中的所谓乱象。 “网易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嘛。” 说这句话的，反而是新浪互动社区事业部，负责新浪博客的方兴方总。 正如百度和谷歌，新浪和网易，同样是直接的竞争关系，最大的竞争对手，双方都有专门的机构，监控对方的一举一动，当网易这篇评论发出之后，新浪董事会立刻就得到了消息，请方兴前来询问。 “好，好在哪里？”董事会一名胖胖的懂事皱皱眉头问。 “我也觉得很好。”另外一名董事插嘴，当初收购博客网将方兴挖来新浪，就是他直接负责的，这位董事看了眼方兴，轻松的开口说：“网易攻击博客，这说明什么？说明网易尚未准备进军博客产业嘛，这难道不是好事？我想，方总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说完看了一眼方兴。 方兴点点头，说：“正是如此。我之前最担心得，就是网易也乘机下场。我仔细研究过泽联科的赵泽君，他非常擅长火中取栗，在乱局中借力打力，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当初网络小说之争，他正是利用了起点和浣剑的争斗，左右逢源，上下其手，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如果网易此时开办博客，将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我们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到网易上，很可能给博客中国钻了空子，乘着我们斗得两败俱伤，乘机做大博客中国。” “方总这是有备而来啊，对泽联科和赵泽君的研究很深入嘛。”另一名董事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左右的董事们，笑呵呵的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很好。” 将方兴吸收进新浪的那名董事不动声色的对方兴微微点头，方兴会意，开口道：“另外借着今天董事会开会的机会，我向各位汇报一个好消息，按照当前新浪博客的增速，三个月之内，我们理论上就能和博客中国持平，半年之内，可以稳稳超过对方。”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一名董事淡淡的摆摆手，说：“泽联科虽然有百度和腾讯引流，但博客中国毕竟不是这两家的产品，能起到的帮助是有限的，即便是百度和腾讯两家，在流量上，暂时也不能和新浪相提并论。整个新浪全力以赴，支持一个博客项目，在整个大环境没有有力竞争对手的情况下，没有做不好的理由。” 方兴的后台董事看了这人一眼，问方兴：“方总，和公民网联系的怎么样了？” 几位股东的神情微微一正，期待的看向方兴。如果能通过博客，和公民网展开战略合作，对于整个新浪都是一个重大利好消息。 互动社区事业部如果能做成这单，博客项目在整个新浪中的地位将会和之前完全不同，绝不仅仅是刚才所谓的‘整个新浪全力以赴支持博客’，而是博客为新浪带来了巨大的政治资本。 “柏总已经和对方在电话里达成了意向，准备奔赴首都，和对方详细洽谈。” 方总淡淡一笑：“也许，等柏总这趟首都之行回来，公民网就已经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了。” …… 董事会结束之后，方兴的后台董事陆总把方兴单独请到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陆总褪去了在董事会上，公事公办的表情，亲热的说：“老方，我果然没看错人！好样的！” “陆总，那个黎总是不是跟你……”方兴朝门外努了努嘴，做了一个大家都懂得表情。 “嗨，咱们新的ceo管理方式比较……嗯，比较温和，所以我们这些董事会的成员就得多操点心，偶尔意见有分歧，也都是为了公司嘛。”陆总笑笑。 方兴明白了，ceo不管事，没实权，董事会里斗争很厉害，那位黎总的确和陆总不太和睦。 但是据他所知，互动社区事业部的执行总裁，他的顶头上司柏总，却是黎总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里面的关系……方兴在心里暗暗皱了皱眉头，新浪高层的关系太复杂了，难怪连创始人都被排挤走，自己只低头干活，不抬头看路的毛病也许要改改。 “老方，刚才在会议上，我收到了一个短信。会议上不太方便说……”陆总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抬起头，微微皱眉，“你新挖过来的沐子美，被人告了！” 第五十四章 世间不为人改变 原告方有好几位，最著名的，是泽联科的赵泽君，此外，还有沿海某著名摇滚歌手，某电台知名节目dj，某杂志社副社长……一共络是一个开放的空间，人家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你算是什么东西，轮到你在这说三道四，拿什么道德、法律的大帽子朝头上扣，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压人？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商业利益？ 这是这部分人恼火的真正原因：这场官司，影响到了所有上网的人的‘自由言论’的权力。 网络本就是个开放的场所，博客的初衷，便是人人畅所欲言，如果沐子美因为写了她真实的经历，就被状告，甚至受到法律的处罚，其他网友当然有兔死狐悲之感。 甚至有言辞激烈的，在沐子美的博客下引用了马丁.尼莫拉的忏悔诗： ‘在德国，起初他们追杀**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者； 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 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 最后，他们奔我而来， 却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沐子美，虽然我不是你的粉丝，但是这一次，为了捍卫我们的权力，我支持你！” …… “哥，网上的舆论，对咱们很不利啊。” 这次向赵泽君汇报情况的，是军子，他的营销团队正严密的注视着网络风向。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新浪这个级别的超级对手，正是考验团队的绝佳机会。战争的胜负，需要在战场上拿刀枪的战士，也取决于看不见硝烟的阵线上。像这次，泽联科以小打大，更需要你们这条阵线发挥作用。” 看了看军子，“准备好没有？” “都准备好了。”军子点点头，犹豫了片刻，问：“哥，我担心，放任现在的负面舆论不管，将来会不会影响你和公司的声誉？” “我问你，博客上，唯一没有明确表态的，是哪一群人？”赵泽君忽然问。 军子想了想，眼睛微微一亮：“所有政府机构的官方博客。包括法院，都没有表态，甚至根本没谈。” “这不就对了，表态的人，对未来，并没有决定权。” 赵泽君笑了笑，递给军子一支烟，淡淡开口：“你管着水军，我送你三句话。舆论，可以用之，不必信之；人心，可以引导，但难以持久；话语权，和真理无关，只掌握在胜利者的手里。” 军子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在消化这三句话的真正含义。 站在22楼的露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穿梭不停的车流，夜空下城市的星星点点。 一阵风吹来，将客厅里的老式cd唱碟机中，李宗盛的凡人歌送入夜空。 ‘你我皆凡人……终日奔波苦……然而，你又何时曾看见，这世间为了人而改变……’ 第五十五章 无罪判决 沐子美案件用万众瞩目来形容绝不为过，三地法院几乎同时受理了起诉，为了避免出现‘乌龙’：三个法院两种判决，三处法院事先暗中通过气，并且在同一时间开庭。 有意思的是，庭审现场，双方当事人一个都没到，反而到了大批的各路媒体、记者。 双方代理律师，都是行业中的名人、精英，三场庭审，愣是把庭审变成了个人辩论才华的展示，在媒体面前，展示了一番中国律师的风采。 当然，最受关注的，还是判决结果。 网名为‘沐子美’的李某女士，罪名不成立。 但是三地法官在判决的最后，都不太合惯例的加上了一段‘题外话’。 大概意思是说，虽然沐子美的行为不违法，但法律是道德的最低底线，不违法不代表就是正确的，互联网是新生事物，国家大力提倡，希望沐子美等博主，尽到社会责任，注意影响…… 吧啦吧啦一大堆话，在法官看来，算得上语重心长。 但是在沐子美和很多其他博主看来，跟放屁差不多。 不违法，你说个毛？ 刀不架到脖子上，谁能在乎这些废话？ 大半个网络，在进行着一场狂欢盛宴，庆祝着他们的话语权受到了保障，言论自由的胜利！ 当天凌晨，沐子美就表了一篇新博文。 讲述的就是她在酒吧，和几个老外聊到国外的网络言论自由，话里话外的夹枪带棒的讽刺国内。 当然了，重头戏还是聊完之后，一场多人大战。 和以往的博文相比，这篇文章风格更大露骨大胆，更加刺激，吸引的读者，自然也更多。 …… 审判中，经常会有这样一个词：‘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 同样的罪行，如果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往往会判处的更重。 所谓的恶劣社会影响，一方面，指的是对守法善良人士的心灵伤害，让人感到恐慌；另一方面，会引起模仿，制造不安定因素。 沐子美案件，就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众多博主纷纷模仿，涌现出一大批打擦边球的博文。 连沐子美那样的都没事，我们怕个毛？ 即然沐子美能靠着写性博客成名、赚钱，还不违法，那凭什么我不能写？ 沐子美本人的博文也更加的辣眼睛，几天之内，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下限，似乎要用这些博文，狠狠的去扇原告方一个响亮的耳光。 删得的确很响亮，啪啪啪的，一场官司非但没告下来沐子美一根毛，反而帮她更加出名了。 新浪博客的流量，在判决后，像打了鸡血似的狂飙上涨。 不过，方兴本人却从中闻到了一丝很危险的味道。 事业部执行总裁柏总在案件开审前，就已经动身去公民网总部，洽谈合作事宜。 按常理，公民网虽然没有公开宣布和新浪博客合作，但之前双方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柏总这次去，因该是水到渠成才对。 柏总第一次上门，对方以需要向公民日报领导请示为理由，请柏总稍等一段时间。 这可以理解，公民网是公民日报的直属单位，公开合作当然要经过公民日报甚至更上级单位的批准，公民网不能擅自做主。换而言之，当时看起来这是走一个正常的流程。 但是，这个‘简单的流程’，却一直没走完。 沐子美案件宣判之后，柏总又一次找到了对方。 但是这一次，公民网方面的态度和之前生了很大的变化。 倒不是说冷淡，公民网依旧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柏总，甚至比之前柏总上门拜访的待遇还要更高。但是这一次，对方的主事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提起双方合作，柏总几次有意把话题朝这方面引导，对方都支吾含混，讲得都是一些场面话。 要知道，之前聊起双方合作，公民网的态度甚至比新浪方面更加积极。 “柏总，你觉得，对方是不是有其他的想法？”方兴问。 “我这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有两种可能性。”柏总说：“第一，是博客中国和公民网进行了接触……” “这个可能性不做讨论，博客中国和对方接触我们没法掌控。”方兴直接打断了柏总的话。 柏总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不悦，论资历，方兴是个新人，远远不如他；论职位，方兴虽然独立管理博客这一块，但毕竟还是部门的副总，是自己的直接下属；论年纪，他比方兴大出一轮；论出身，他来新浪之前，是中国最大网络供应商省一级的领导，你方兴算什么，一个愤青罢了……无论怎么算，都不该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吧？ 大约也是性格使然，如果和柏总聊天的是赵泽君，一定不会错过对方眼神中那细微却重要的变化。老赵和人说话的时候，无论多么重要的议题，他至少都会把一半的精力用来关注对方的神情、动作变化，任何事都需要靠人来做，想要成事，先要得人。 方兴的性格，注定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公民网上，根本没有留意到柏总眼神中小小的变化。 不过柏总眼中的不悦一闪即逝，又恢复了平时笑吟吟的模样。 “对，方总你讲得有道理。根据我观察，可能是这次沐子美事件，让对方产生了犹豫。”柏总顿了顿说：“虽然官司没输，不违法，可公民网毕竟不是纯粹的商业公司，需要考虑到影响。沐子美的博客嘛，是有些过份了。” 说完，看了方兴一眼，说：“据我所知，最近咱们新浪博客里，出现了很多大胆的博文啊，方总，你是不是该留心一下？” 方兴直管博客，对于博客的现象，比柏总更清楚。 宣判之后，沐子美变本加厉，一大批博主跟风，新浪博客显得极为兴旺，可谓是百家争鸣。 这个百家争鸣嘛，却是要打个引号的。 跟风，是指像沐子美那样，利用尖锐吸引人的话题和内容来博眼球，形式上，有沐子美那一类的小黄文，也有批判社会的评论文，甚至出现不少看上去很扭曲甚至是变态的内容…… 这些东西当然算不上什么‘艺术’，可它的的确确能吸引眼球。 人类是个很奇怪的物种，越是邪恶的，越是喜欢，越是能带来伤害的，越是爽。 抽烟爽，嗑药比抽烟更爽；饮料里有色素，人人都知道不利于健康，但喝起来比开水有滋味；睡家里老婆是合法合情合理的，可结婚几年之后，人人都想着睡别人老婆……总之，越是刺激的东西，越吸引人！ 现在新浪博客就处于这种痛并快乐着的状态，一大批擦边球博文，炒热了博客，让赶博客中国的计划大大提前；同时，这些博文的确带来了负面影响，至少在官方的眼里，这些文章的影响非常恶劣。 柏总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博客内容，需要控制。 方兴有些犹豫。最初开办博客网，他就是抱着‘人人都可以自由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的初衷，如今却让他去控制博主们的言论，无异于自扇耳光，自己亲手扼杀掉最初的理想。 “方总，和公民网合作，不止对博客有利，对于整个新浪，都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柏总意味深长的说：“我们不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我明白了，会尽快整顿博客。”方兴沉着脸点头说。 …… “整顿，必须整顿！” 于此同时，在泽联科的办公室里，赵泽君斩钉截铁的对吉安娜和博客中国的几位主要负责人说。 和新浪博客一样，由于受到沐子美的‘激励’，博客中国近期同样出现了一小撮哗众取宠的博主。 当然，人数和博文数量，都远远不能和新浪博客相提并论，一方面，博客中国已经有网警入驻，博主们多多少少要顾忌一些；另一方面，这次博客中国的大老总赵泽君隐隐约约吃了一个瘪，这时候哪个博主跳出来跟沐子美学，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呵斥下级没问题，得罪领导的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虽然赵泽君算不上博客中国的博主们的直接领导，可毕竟管着博客的推荐呢。 有个年轻的负责人犹豫问：“可是赵总，咱们总不能直接删帖吧……” “怎么不能？！”赵泽君眼睛一瞪：“不要跟我在这里扯淡什么言论自由，各位都是念过书的人，没有边界的自由，只能带来混乱，这个道理不懂？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难道言论自由，就是可以随意的侮辱他人？就是可以引导人进入歧途？你去问问那几个博主，让他们摸着自己的良心，他们是真的追求自由，还是以自由的名义，追求名利？别侮辱了自由这两个字！” 老赵一言堂习惯了，一通骂，凝聚了管理层的意志，博客中国紧跟着出台了‘博客中国博主自律公约’。 公约的内容嘛，和后来各类网络自律公约差不多，老赵也是经历过网络严打时代的人，对此略知一二。 因为有过经历，所以知道厉害。 上辈子，没有博客中国的存在，沐子美小姐的博客刚火起来没多久，就正好赶上一波，被封禁了许久。 终于新浪嘛……真不是老赵坑它，上辈子，新浪一直有这方面的毛病，因为违规被查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o4年开始，次次都少不了它。 老赵琢磨着，这次得好好的帮沐子美一把，顺带帮新浪一把，让他们有福能同享，有难嘛，也能同当。 “社会风气，一定要正！”老赵义正词严的说，心想孙副局长天天表扬我是有责任感的企业家，老子可不能辜负了领导的信任啊，必须和不正之风，坚决斗争到底！ 嗯，就是这样，斗争到底！ 第五十六章 内斗 同样的一件事，由不同的人来做，发生在不同的场合，往往会有不同的结果。 新浪博客和博客中国，两家业内最大的博客网站，在沐子美案件后没多久，几乎同时进行了博客整顿工作。 然而，效果却大不相同。 博客中国发布了自律公约，所有注册的博主、读者，都必须默认接受，才能注册和发帖。 用户的反应不尽相同。 第一批亮明态度支持的，当然是已经在博客中国开设官方博客的政府单位，建武市公安局和网警支队专门转发了公约，为其点赞……好吧，博客中国的点赞功能，也是赵泽君要求开发的。 绝大部分用户能够理解，毕竟，这关系到博客中国是否可以长治久安。 极少数的博主不满意，有的一肚子牢骚，甚至有直接对抗，以更过份的博文，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博客中国处理方式简单粗暴，但有有效：直接删除。 同时，在首页多出来一个链接，里面有选择了一部分违规博文节选，让网友自己去判断，到底应不应该删除。 这些博文都是违规最严重的，其中有那么两三篇，即便是用西方人最开放的眼光看起来，也绝对不应该在网络上流传。 “老板，这是我的失职，我以前居然没有留意到这些文章！” 吉安娜非常诚恳的向赵泽君承认错误。 “嗯，以后注意。”赵泽君忍住笑，这个洋妞还挺实在的。 她以前能发现才叫怪！ 那几篇被抓的典型，全部是近期军子手下的营销团队新注册的博主号写的，目的就是演一场贼喊捉贼的戏，树立这次整顿行动的正义性，同时杀鸡给猴看。 博客中国哗众取宠的博主本来数量就不多，在赵泽君一连串的操作下，很快就刹住了这股风头。 然而，新浪博客方面的整顿效果，却非常不乐观。 新浪博客发布了‘告广大博主说’，内容和博客中国的自律公约大同小异，同样是希望博主能够注意社会影响，在博文的措辞、方向上有所收敛。 然而新浪的博主们，对此几乎视而不见，依旧我行我素。 开什么玩笑，连法院都不管，你们新浪凭什么管？ 之前沐子美的无罪判决，就像一块免罪金牌，一盏指路的明灯，为广大打擦边球的新浪博主壮胆，指明了方向。 反正又不犯罪，一方面是所谓的自律，流失大量人气；一方面，是胡编乱造，尽情用文字发泄，却能哗哗哗的涨流量，收获留言，进一步向名利双收靠拢。你说怎么选？ 答案是显然易见的。 其实除了名利之外，还有个只有博主们心知肚明的原因。 哗众取宠永远比深度思考简单，擦边球文章可以纯粹的胡编乱造，不需要生活经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劳动力，死一样多的脑细胞，深度文产量低，效果差，而哗众取宠的文章恰恰相反。付出同样的‘劳动力’，博主当然更愿意选择前者。 这就有些把博客当成网络小说来写的意思了。当然了，真让这些博主‘胡编乱造’个几百万字，每天坚持六千一万的写，他们大概又会发现，原来胡编乱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丝毫不比深度文简单。 毫不夸张的说，这篇高挂在新浪博客首页的通知，跟放了个屁差不多，除了恶心恶心人，并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效果。 也许是逆反缘故，反而出现了更多的擦边文，尤其是新注册的博主，大批转向擦边文。 这当然是新浪博客官方，尤其是互动社区事业部和博客项目组不愿意看见的。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吧。 方兴一咬牙，删了一部分帖子，最严重的几个，写出来的那东西简直就是黄书。 删帖在博客中国效果良好，可换到新浪博客，根本行不通，博主们、读者们一下子就炸了！ 大批的博主和读者，开始在新浪论坛、新浪博客，破口大骂。 ‘新浪博客不是言论自由吗？为什么删帖？’ ‘沐子美的博文那么露骨，都能在首页推荐，凭什么删除我的？请官方给个说法！’ ‘法院都认为无罪，新浪管理方凭什么删我的博文？’ ‘写博文是要付出劳动力的，你们删了我的文，必须给个说法，给我补偿！’ …… 这些话还算是客气的，毕竟讲道理，但更多的，纯粹就是谩骂和恶毒的攻击。 ‘**，管理员死一户口本！’ ‘删帖一时爽，来日死全家！’ ‘管理员你老婆被狗日了吧，天天删老子文？’ ‘新浪辣鸡，超级大辣鸡，祝你们早倒闭……’ …… 方兴头大如斗，删帖引起的反弹之强烈，远远超过了他的意料。虽然实现会想到有人不满，但闹到好像整个新浪博客都开始造反的局面，是始料不及的。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博客中国和新浪博客好像完全在两个维度不同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当初那些为‘言论自由’取得胜利而疯狂摇旗呐喊的博主们，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反对新浪博客删帖最强悍的火力点。 沐子美案件之前，网络上对泽联科和赵泽君所有不利的舆论风向，成倍的返还给了新浪，之前宣判后胜利的狂欢有多热烈，现在反对新浪博客删帖的浪潮都有多猛烈。 当然，如果能够冷静下来，理性分析，数以百万计的新浪博客用户，绝大多数，并没有参与到这场‘大争论’中。 可无论在哪里，网络也好，现实中也罢，大多数人都是沉默的，所以大多数人的观点，都是看不见的，会叫的孩子未必有奶喝，但一定是最闹腾的。 几万人的论坛，只有有那么几个人围绕着一个话题整天喧闹，这个话题就能被炒热； 百万人的新浪博客，有那么一小撮人闹腾，尤其是这么一小撮人当中，还有一部分别有用心，受过专门训练的水军在其中联络呼应，煽风点火，整个新浪博客看上去就像掀起了一场革命浪潮，好像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怎么搞的？！”董事会又一次开会了，方兴和柏总刚入座，陆总就拍了桌子，“方总，你们事业部到底在干什么，这才几天时间，好端端的博客就造反了？” 方兴还没来得及开口，和陆总不和的黎总就把话茬接了过来，出于意料，这次他反而笑呵呵的‘打圆场’：“也不能完全怪互动社区事业部，事业部的工作很多，博客只是其中之一嘛。” 方兴一下子明白了，陆总拍桌子，看似朝自己发火，其实是在保护自己，把博客出问题的责任，放在整个事业部，柏总是事业部一把手，自然要多承担一部分责任。 相反，黎总笑吟吟的说好话，用意则是把事业部的一把手柏总摘出来，让所有的黑锅都由自己这个博客项目负责人来背。 想到这里，方兴忽然觉得有些寒心。 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内斗！不说解决问题，一开口，就是推责任，坑对手，十分的力气，有五分都白白消耗在自己人身上，剩下五分，还得留着两三分去防备着来自背后的冷箭…… 这他妈算什么屁事！ 事业部一把手柏总同样笑呵呵的，就是不说话，于是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方兴身上。 “我怀疑这次博客闹出大风波，背后可能有人搞鬼……”方兴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猜测。虽然说博客中国和新浪博客之前的情况不同，但也不至于同样删帖，反应却有天壤之别，这太奇怪了。 “搞鬼？谁搞鬼？”黎总问。 “现在还不确定……” 黎总嘿得一声，笑得很夸张，说：“方总，你该不会说，泽联科来挑拨我们的博主造反吧？那我还真是服了，他赵泽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早就知道我们新浪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提前就在新浪博客安插了大量内应，又一早就算到了官司打不赢，猜到了我们会删帖……方总，要是说这一系列事件，赵泽君都提前知道，好像太不可思议了吧？” 陆总咳嗽了一声，说：“只要思维缜密，这些事也未必推断不出来。方总，你调查过没？” “正在调查。”方兴嘴上说再调查，心里压根没底。 怎么查？都是博主，谁知道哪些是别有用心故意搞事的，哪些是‘不明真相被裹挟’的普通群众？总不能说，只要反对删帖的，都是泽联科安排的人吧？新注册的，都是赵泽君指使的？ 要死不死的，黎总紧跟着就问：“即然查，就不能无限期，方总，你需要多久？另外，准备怎么处理？” 这次把方兴给问住了。 就在会议气氛极度尴尬的时候，一名董事会秘书急匆匆的走进办公室，在一名负责市场和外联的董事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什么？”这名董事脸色骤然一变。 “怎么了？” “老陈出什么事了？” 见一向沉稳的陈董事当众略微失态，其他董事纷纷开口询问。 陈董事皱眉看了方兴一眼，然后对董事会秘书说：“你把情况和各位汇报一下吧。” “好的陈总。”董事会秘书清了清嗓子，说：“各位老总，刚刚得到消息，最近首都、建武市等好几个大城市的网络监管部门和公安局，都陆续收到了大量的网络或者实体的举报投诉，举报我们新浪博客存在大量不健康内容，具体数量和内容不知，但是其中不少是实名举报，据说还有我们新浪博客的博主。上级主管单位公开发公函，希望我们解释清楚情况，处理不良信息。” 第五十七章 实名制 董秘的话语结束后，豪华的会议室里，忽然显得异常安静。 在场的数名董事会成员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暂时的沉默，头脑却飞快的转动起来。 由于国内网络法规和监管尚且不健全，新浪也好，其他网站也罢，在互联网高速发展的这些年，为了吸引流量和眼球，的确对一些擦边球内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数情况下，甚至是抱着鼓励的态度。 当然，网络监管不健全，不代表完全没有，而且监管也的确是在不断的发展进步的。所以，以前也出现出过类似的情况，网络内容实在太过分了，上级部门会提出意见，要求整改。 但是，一般都是双方在私下交流，除非沟通无效才会公开发函。 这一次，上级监管部门却没有在事先放出过一丁点风声，直接发函，连在座的新浪高层事先都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这是不是意味着，将会进行一场大规模的风波前兆？ 董秘说得很清楚，上级已经对博客中的博文定了性：‘不良信息’。所谓的‘解释’，无非是个委婉的说法，都已经定性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能做的不是狡辩，而是认错，接下来要拿出一个端正的态度，进行整改。 目光纷纷落在了互动社区事业部的一把手，柏总身上。 柏总沉默不语，看了眼黎总。 黎总微微皱了皱眉，终于开口，笑呵呵的说：“博客上有些文章嘛，我看了，的确写得过份，不合适，相当不合适。方总啊……”说着，看向方兴，说：“你主管博客项目，是不是要给董事会一个交代？” 方兴正要说话，陆总淡淡开口，说：“博客项目隶属于互动社交事业部，柏总，你和方总你们一正一负，相互配合，之前把博客运营的非常成功。这次也希望你们两人能够继续精诚合作，渡过风波。方总，你对博客项目最熟悉，也是主管，一定要好好配合柏总工作。” 方兴和柏总两个人对望一眼，这一次对视，倒颇有些同病相怜。 在整个新浪公司，他们两可以算高层，然而在面前的这七个新浪最高决策者，他们只不过两枚棋子，连说话有时候都身不由己。 “好了，各位，我说两句吧。”一直像是透明人的新浪新任ceo终于开口了：“新浪博客项目，是社交互动事业部的核心项目，而社交互动事业部，是新浪的核心部门，和未来转型的核心业务。这一点，我想大家都是明白的。工作嘛，哪有一帆风顺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应好上级单位的询问，是保证新浪博客能够继续运营下去。其他的，我个人觉得，暂时可以放一放。” 虽然新浪真正的权力掌握在董事会，但ceo毕竟是新浪名义上得最高领导者，同时也是董事会里，最强势的一位董事，他开口了，其他董事也必须重视。 意思很明确，大伙都是新浪这棵大树上的猴子，树枯萎了，对谁都没好处。现在不是追究责任，讨论谁来背黑锅的时候，一致对外，先解决问题再说其他。 责任问题‘暂时放一放’，等问题解决了，再谈论责任不迟。 “老陆，老黎，你们连看呢？”ceo问。 陆总黎总相互对望了一眼，陆总先开口，却是对方兴说：“方总，该用强硬手段就要用了，个别博主的意见和新浪博客大项目比，不值一提。” “陆总说得对，柏总你们事业部近期主要工作重心，我看主要就放在博客项目上吧。”黎总也道。 事业部两位负责人相互看了眼，同时点了点头。 “好，尽快拿出整改方案报给我，我去和上级单位沟通。”新浪ceo说。 …… 新浪的董秘得到的消息毕竟是有限的，事态其实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 上级单位要求整改，不完全是因为有人实名举报，而是因为新浪博客的擦边球博文，影响太过恶劣，在网络上传播范围太大。 就在新浪博客涌现出越来越多的擦边博文同时，这些博文正在以非正常的高速传播，很多博文刚发出不到两三天，就在各大网站，甚至是门户网站的讨论区被人多次转载，国内几家知名的论坛里，审核相对松，几乎整个版面都充斥着这类博文和相关的讨论帖。 换一家博客，比如说博客中国的博文被这样大规模的转载，有心人肯定能发觉不太对劲，可新浪博客被大规模转载，却显得很正常。 因为被转载的博文，内容实在是过于‘劲爆’。 猫扑和天涯上，很多网友戏言，新浪博客如今已经是国内最大的黄文集中地，难道新浪准备转型做********这么大规模的擦边文传播，监管部门注意不到才怪！ 要死不死的是，当进入视野之后，网警在新浪博客中，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和后来发现的这些问题相比，小黄文，已经算是小问题了。 新浪博客中，存在为数不少的**、反社会，甚至反人类的言论！伪宗教，宣扬封建迷信，暴力，各种乱七络上流传，不违规吗？ 接下来新浪连续涌现出大批过线的文章，很多媒体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而这次上级单位公开发文，终于拉开了各路媒体向新浪‘围攻’的大幕。 各路媒体和新浪没仇，可报道新闻，是他们的天职。顶级互联网公司，内容劲爆的违规博客，都是绝佳的新闻点，怎么可能错过？ 不等新浪拿出对策，媒体的攻势已经激烈的展开。 新浪最大的竞争对手，网易第一个开炮，火力十足。 文字评论、专家采访、专栏作家深度思考，一连串组合拳，凶猛的朝新浪脑袋上砸下去，什么‘缺乏社会责任’，‘走在犯罪边缘’，‘见利忘义’的帽子一顶接着一顶扣下来。一副把新浪朝死里整的样子。 有一位网易的资深编辑，甚至很隐晦的表示，新浪博客中，可不止有小黄文，作为全国最大的门户网站，新浪应该清楚它对于社会舆论的引导作用，却如此肆无忌惮，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然了，网易大约也清楚，新浪能走到今时今日，绝非几篇文章，几个举报就能动摇其根基的，但打击对手嘛，自然是不遗余力的，难得抓到一次有利机会，不用白不用。 网易最卖力，其他媒体也没闲着，新浪博客上的擦边文，甚至已经完全越界的文章，一抓一大把，轻轻松松就能找到一大堆素材。 网络媒体、传统纸质媒体发声的同时，电视台也没闲着。 新浪是互联网顶尖的企业，但不是国企，更不是什么保密单位，媒体最喜欢报道这类企业的丑闻，即有社会影响力，又没有太多的顾忌。 第一个发声的，是建武市电视台的有一说一栏目。 “今天来的，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泽联科的赵泽君赵总……对了，听说赵总最近在网络上又有了一个大名鼎鼎的新外号……” 配合着主持人周媛媛故意显得很夸张的暧昧神情，全场观众一阵爆笑。 赵泽君一脸郁闷的叹了口气，说：“主持人为了能带入话题，把我这个嘉宾给丢坑里去了。” “但是这个坑，并不是我挖的哦。”周媛媛神情一正，步入正题，说：“赵总，泽联科的主要业务，也是博客。对于目前网络上博客的乱象，你有什么想说的？” 赵泽君想了想，说：“我觉得，任何企业和个人，都是生活在社会中的，社会的组成因子。社会的变化，对每一个因子有影响，而每一个因子的变化，同样反过来影响到整个社会。互联网行业，由于其传播特点，很容易对社会造成巨大影响，而互联网的受众，年龄、受教育程度、职业跨度大，这就要求互联网从业者，有很强的自律精神。” “您说的自律，是指守法吗？”周媛媛顿了顿，进一步解释她这个问题：“前段时间，您的一桩官司输了，给你起外号的人并没有违法。” 赵泽君呵呵一笑，反问：“如果杀人不犯法，抢劫不犯法，是不是就可以做呢？在我看来，自律精神很简单，一句话：不该做的事就不要做。” “那怎么判断‘该做’和‘不该做’呢？”周媛媛继续问。 “用语言表达，这点可能很难说清楚。但是我觉得，每个人心里都有本帐，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大家心知肚明。更多的时候，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赵泽君顿了顿，把话题引入‘他需要的’正轨，说：“同样是做博客，新浪博客事件，也给予我巨大的启发，为了保障健康的网络环境，博客中国将逐步进行博主实名制认证工作。” 实名认证，未来的博客也好，微博也罢，都是不必可少的一环，是历史的潮流。 对待潮流的态度，赵泽君从来没变过。 顺应潮流，引领潮流。 再者，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新浪博客中，有一大批很过分的博文，其实都是营销团队发的，可以说，营销团队在暗中，把新浪博客从‘打擦边球’危险境地，推到了‘完全越界’的死亡之地中。 营销团队，为什么能如此肆无忌惮？主要原因还是实名化尚未普及，随便注册一个账号就能发帖，不必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如果以后也有人有这招来对付博客中国呢？ 实名制，当然不能百分之百的解决水军攻击问题，但在目前环境和互联网水军的整体水平下，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五十八章 真正的盛典 实名制认证系统需要博客运营方和警方的户籍信息系统对接，才能进行认证。 目前国内并非所有城市都加入了公安部的网络户籍系统，泽联科的实名认证，尚在计划阶段，和北上广等大城市公安接洽当中，唯一已经连通的，只有建武市的系统。 日后，随着各地陆续建立起户籍系统，加入公安部数据部，博客中国的实名认证范围还将不断扩大。 实名认证，在未来也不仅仅是应用于博客微博，必须实名认证的项目太多了。 比如网络游戏。 这一期的有一说一节目播出之后，舆论的最后一道关口：电视台，也终于打开。 电视台新闻采访报道，和报纸、网络传媒毕竟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受到的限制更大一些。建武市作为一个有一定影响力，但尚不足以覆盖全国的省会台，利用有一说一这档不能算严肃新闻的谈话类节目，为其他电视台探明了路。 于是，各地的电视台，也在各类或大或小的节目里，涉及到了近期最热门的新闻题材：博客。大到几十分钟的整段节目，小到新闻串播中几句话或者在下方滚动条中简单的一行文字，以各种方式表达了关注。 …… 老赵最近频繁露脸，录制完上一期有一说一节目，没过多久，又一次出现在电视机观众面前。 这次，是网络文学盛典。 第三届网络文学盛典，在建武市老牌的五星级酒店天都宾馆举行，包下了一个宴会厅，一个发布厅，和整整一层楼的客房，招待来自全国的20多家合作单位和媒体。 随着泽阅行业地位的不断稳固，主办方泽阅的经验丰富，这一届网络文学盛典，盛典二字，可谓名副其实。 开幕式、年度作家和作品评选、作品版权拍卖、新闻发布会、交流酒会，几个环节办得有声有色，不仅有民间参与，也破天荒的第一次出现了官方人士。 开幕式，赵泽君和苏南省文化厅副厅长联袂出席；闭幕酒会上，苏南省作协主席致辞。 “下面，我宣布，经过个人申报、网站推荐，和专家评审几个环节，泽阅中文网血云、萧乾等五位作家，正式成为苏南省作协成员，这也是苏南省作协中，第一批网络小说作家成员。在以后的工作中，苏南省作家将进一步和泽阅中文网展开合作，研究传统文学和网络文学……” 闪光灯中，五名泽阅中文网的作家依次上台，从五位苏南省作协的传统作家手中，接过证书，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 这五位最大年纪不超过25岁的年轻作家的父母和至亲，都被接到了现场，分享着这份喜悦。 从此之后，网络小说作家，走入了主流的视野，正式有了可以被社会大众认可的身份。 有两位作家的父母都是普通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看见儿子成人成才，光宗耀祖，眼眶都红了。 于今夫妻也在现场，于哲老妈眼睛微微湿润，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和于今嘀咕说：“哎，我这颗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以前于哲虽然赚钱不少，可是在长辈的传统眼光里，网络小说毕竟不算一个职业，说出去也不太好听，颇有些不务正业的味道。 而作协成员，同样是吃文字饭的，赚的钱还不如网络小说作家，很多人甚至可以用‘贫寒’来形容，但在传统眼光里，却偏偏是伟光正的文学家。 如今于哲年纪轻轻，大学还没毕业，就名利双收，当父母的心里自然欣慰到无以复加。一两年之前，于今夫妻如论如何想不到，这个连考试都不及格的儿子，居然能成为‘文学家’。 “你看看吧，你当初还担心，人家小赵对咱们儿子有所图，我说什么来着？”于今笑呵呵的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像赵泽君这样的朋友，对儿子一辈子都大有帮助，是咱儿子的贵人。” “嗨，我们女人家，哪有你这个大局长有眼光。真别说，还是你看人准，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两三年下来，就摇身一变，成全省知名企业家了，了不得！” 于哲老妈抹了一把眼泪，“有机会，真要好好感谢感谢小赵。”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坐在第一排的赵泽君面露微笑，对台上的作家们投去鼓励的目光、 吉安娜坐在第二排，上身前倾，在赵泽君耳边低声的汇报着什么。 沸沸扬扬的新浪博客事件，在经历了一系列的起起伏伏之后，终于暂时落下帷幕。 新浪删除了一大批博客文章，封掉了一百多个博主账号。 首当其冲的，就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沐子美。 同时，在博客中国的倡导之下，博客中国、百度贴吧、新浪博客，国内几个知名论坛，以及泽阅中文网，共同发布了‘告广大网民的一封信：网络自律公约书’，联手净化网络环境，形成了一个松散的网络自律联盟。 新浪的博客虽然依旧在运营，在经过这场风波，人气大跌，增长的势头被彻底抑制住了。 “公民网那边谈得怎么样？”赵泽君微微偏头，低声问吉安娜。 “老板，和你预计的几乎一模一样，我第二次联系对方，对方对我的态度完全不同了。” 如果赵泽君面对着吉安娜，一定可以发现这个洋妞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叫做‘佩服’的情绪，她说：“对方认为咱们博客的实名制方式非常值得推广借鉴，并且流露出了很大的合作意愿，近期将派人来泽联科实地考察。” “一定要招待好。”赵泽君一边鼓掌，一边微微扭头对身后的吉安娜说。 台上，应邀前来客串主持盛典的建武市电视台著名主持人周媛媛，向台下第一排中间位置，做出一个‘请上台’的手势：“下面，请我省年轻企业家，泽阅董事长赵泽君先生，为我们致辞！赵总请！” 全场灯光微微一黯，聚光灯落在赵泽君的身上。 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赵泽君走上发布厅主席台，接过话筒，面带微笑，朗声开口：“首先，感谢省文化局、省作协的领导和各界朋友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 …… “营销团队可以撤下来了。” 公寓里露台上，赵泽君换下了白天的礼服，穿着一身宽松睡衣，摆了一个小小的茶几，和军子对面而坐。 营销团队完成了推动媒体介入的任务，新浪方面也已经进行了严肃处理，接下来，该让事态渐渐的平息，如果营销团队还参与其中，很可能引起各方面的警觉，即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和大风向也不符合。 顺风而动事半功倍，逆风而动，七零八落。 “逐步退出来，转帖的人暂时先退，新浪博主减少发帖，偶尔发一些比较正常的博文，然后逐步消失。” “嗯，知道了。”军子点点头，忽然有些感慨，说：“时代真的变化太快了。” “怎么这么想？”赵泽君递了一支烟，问。 “以前当小混混的时候，道上的老板要对付谁，真枪实刀派人上门，现在呢……”军子拿出打火机，给赵泽君点上，自己也点上，继续说：“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电脑操作员，坐在屏幕前，发发帖子，远隔千山万水，双方的面都见不到，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就能把新浪这么大的企业，搞的焦头烂额。” 他摇头一笑，“再厉害的道上大哥，也不敢派人去新浪这种层级的公司捣乱。” “所以当初我就告诉你，营销团队，就是新时代的暴力团伙，打打杀杀那一套，早就过时了，还玩这个的，都是底层。” 赵泽君点点头，又晒然一笑，说：“不过可惜了，这是一条地下战线，没法在明面上表彰。我给你个人的卡上打了一笔钱，该奖励的奖励一下。” “嗯。”军子点点头，“还有个事，这次在新浪博客的人汇报，不少新浪的博主表现有异常，毫无理由的大肆为新浪博客做宣传，很可能新浪也有类似的团队，只不过暂时在规模和技巧上，还不如我们。” 望着城市的夜空，赵泽君嗯了一声，淡淡说：“互联网发展越来越快，必然会出现各种营销团队和水军。咱们的团队，起步早，技术好，想要保持住这种优势，下一阶段的工作，不仅需要关注我们的‘目标’，更要把心思多用在其他水军团队上，学会和其他团队竞争，甚至斗争。” “哥有个事还要跟你说下，团队里有几个从当初红组蓝组就参与的人，想全职跟着我干。”军子说。 目前所谓的营销团队，全权有军子出面，理论上和赵泽君无关，所以是跟着‘军子干’。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说：“这样，成立一个专门的工作室，把团队的主力都吸收进来，也分为红组和蓝组，蓝组以后就坐宣传营销工作，是明的，红组做水军攻击，是暗的。你个人把主要精力，放在蓝组上。这次新浪博客受打击，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缓不过气来，接下来，需要红组进行舆论攻击的地方会越来越少，相反，进行真正的网络营销是主业。” “嗯。”军子点点头：“工作室名字？” 赵泽君哈哈一笑：“你别让我起名字了，起来起去的，都是泽字头，即然工作室你负责，你命名吧。” 军子随口说：“就叫小军工作室吧。” 赵泽君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还真是我好兄弟，起名字比我还不动脑子，换一个。” 军子憋了半天，“军团？” 赵泽君估计军子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了，无所谓的说：“好吧，就叫军团工作室。但愿你能建立起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团。” 第五十九章 深度合作 “你觉得，我现在如果想入股博客中国，赵泽君会同意吗？” 鹏城腾讯总部，ceo办公室里，一面落地大屏幕上，正在报道公民网和博客中国展开全方位宣传合作的新闻，博客中国正式成为公民日报和公民网新闻发布的网络媒体渠道。 除了公民网之外，这次在博客中国开设官方媒体的，还有苏南省、建武市政府为首的一批政府单位。 小马哥按下了遥控器，画面定格在赵泽君接受采访时候的画面，看着赵泽君那张比他还要更加年轻的脸，半开玩笑一般问曾总。 曾总呵呵一笑，说：“这个人物崛起的太快了，真没想到，连新浪在他手里都吃了个闷亏。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首都的后台。” 至于刚才马总那句玩笑似的问话，曾总却没问答。 怎么可能？赵泽君的战略意图经此一战已经非常明确，为了博客中国，他不惜和新浪这一层级的巨头开战，在新浪庞大的躯体上留下了一块短时间内难以复原的伤痕。 这说明博客中国是他的支柱产业，类似腾讯的qq，百度的搜索引擎。 除非博客中国准备融资，否则赵泽君绝对不会允许任何资本掺入博客中国。 可真等到博客中国公开进行第一轮融资的时候，那就意味着赵泽君已经规划上市，门槛少说是千万美金级别。 “他这次和新浪一战，最大的收益，其实还是立威，短时间内打消了其他互联网企业进军博客的念头，连新浪都干不过泽联科，其他企业入场，就是找死。如果博客真的进行融资，我们第一时间和赵泽君取得联系，务必要在博客中分一杯羹。”马总说。 曾总点点头：“不错，公民网入驻博客中国，赵泽君大势已成。接下来，只要在适当的时机，让博客中国进入爆发期，泽联科大概离着上市就不远了。以赵泽君的个人能力而言，只要不是运气太背，他成为上市公司老总，三五年之内，时间问题而已。马总，我们的项目，和博客似乎有些冲突，要不要继续？” “我昨天和赵泽君通话，开诚布公的聊了一次。”马总故作神秘的说：“你猜他怎么说？” “嗯？怎么说的？”曾总很是好奇赵泽君的看法。 腾讯接下来的一个重点项目，形式上和博客类似，原本已经开发完成，进入内部测试阶段了，可这次博客中国在短时间之内，干脆利落的干翻了新浪，让腾讯高层不得不暂停项目上线。 一方面是核心项目，一方面是可能招惹到赵泽君这样一个很让人头疼的对手，腾讯高层必须谨慎。泽联科在整个互联网行业，也许只能算是准一线企业，但事实证明，在赵泽君强悍的个人能力领导下，泽联科已经足够对一线互联网企业造成威胁。 所以，泽联科，赵泽君本人的态度很重要。 “这个人，连我都有些琢磨不透他了。”马总摇摇头，说：“他很支持qq空间，认为非但和博客不构成冲突，反而是博客的一种补充形式。希望双方联手，通过面向公众的博客、建立在好友基础上的qq空间，共同做大web2.0市场。” “能着眼于整个产业扩张，对方的格局的确非同凡响。”曾总点点头，问：“那我们就尽快上线qq空间？” “嗯，可以。对了，另外和市场部那边说一下，随时关注泽联科……不，关注赵泽君本人的动向。”马总说。 “你的意思是？”曾总不太理解，难道马总对赵泽君、泽联科有什么想法，想要和对方竞争？ “这倒不是。”马总呵呵一笑：“不瞒你说，博客中国能短时间崛起，百度和腾讯的贡献很大，可惜咱们脑筋慢了一步，没有从博客中国分到一杯羹，我这心里总是不太痛快。接下来，他有任何动向，咱们都不妨提前介入，初期股份，一定是性价比最高的嘛。” “您就这么看好赵泽君？风投可不是咱们的主业啊。”曾总笑了。 马总想了想，说：“以前上学，我满脑子都是无神论。可这两年，大概是接触的人多了，开始隐隐约约相信‘冥冥之中’这四个字，赵泽君这个人，是有大气运的。” 曾总沉吟片刻，正色道：“您也是有大气运的。” 马总微微一愣，随即哈哈笑道：“那正好，两个大气运的人在一起，按照赵泽君的话来说，大家一起做上帝嘛。” …… 泽联科，近期临时成立了一个新部门：培训部，隶属在人力资源部下，从各个分部门调集口才好，表达清晰的技术员、文员等，专门为政府单位的官方博客管理员和领导，进行互联网知识普及、博客操作管理培训。 没办法，从公民网在博客中国开设官方博客之后，各地政府扎堆似的，纷纷涌入博客中国开通官博，作为服务提供者，赵泽君要求泽联科必须做好培训工作，让顾客带着希望而来，满意而归。 “顺带着，给在咱们这里开官博的企业也发一封邀请函，愿意派人来参加培训，咱们一概免费培训。”赵泽君对吉安娜说。 “可是企业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吧？”吉安娜不太理解，企业开设官方博客，以宣传盈利为目标，关系到他们自身直接利益，对博客的使用、宣传，有的甚至比博客中国官方还要精通。 “照办就是了，一定会有大批企业来的，这也是增加咱们的用户契合度嘛。”赵泽君呵呵一笑，这个洋妞还是不太理解国情啊。 “好的，我立刻安排。还有，腾讯的qq空间上线了，非常受欢迎。”吉安娜说：“我坚持认为，qq空间的模式和博客是存在竞争的。” 马总专程打电话来‘征求’自己对于qq空间的意见，赵泽君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 qq空间博客，二者到底是竞争多一些，还是能合作的方面多一些，这个问题很深，一时半会没有答案。 但是有几个问题，答案是很清楚的。 第一，马总能打电话来，嘴上说‘征求’意见，其实是释放一种善意。开玩笑，自己算什么人？难道自己一句话，人家腾讯就不开qq空间了？ 第二，空间和博客至少不是直接竞争关系，不像新浪博客和博客中国，同样的形式，同样的用户，争锋相对。 第三，博客中国虽然打赢了和新浪的第一战，但新浪博客，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旧是博客中国最大的竞争对手。 一段时间内，只能恨一个，只能树立一个主要敌人，团结最广大的盟友，保持博客中国对于新浪博客的领先优势，这是战略目标，一切战术动作，都必须围绕这个战略目标制定、执行。 开国领袖说过，所谓的政治，所谓的斗争，其实很简单：把我们的人，变得多多的，把敌人的人，变得少少的。 “吉安娜，你记住一点，腾讯空间是博客中国的合作伙伴，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把腾讯推到新浪的一边。” 吉安娜的话语倒是提醒了赵泽君，和腾讯进一步深度合作的时机已经到来，如果自己不抓住这个机会，让新浪领先一步，新浪博客说不定很快就能扳回一局。 博客和空间这两种玩意，可以竞争，也可以合作嘛。 “怎么合作？”吉安娜不解问。 那天赵泽君对小马哥说的那一句‘合作’，倒真不是随口应付，他有自己的想法，一直都有，只不过当时qq空间尚未上线，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假如，在qq空间里，可以转载好友和自己的博客文章，哪怕只有一个链接；而博客里，能有一个功能，一键进入自己的空间，自己关注的博主的空间？ 这就是赵泽君所谓的合作，而且和最初一键登录的浅层面合作截然不同，属于深层合作。 技术上，并不算难，但由于空间文章、博客文章，都是用文字、图片等一样的形式呈现出来，那么一旦双方合作进行顺利，腾讯用户和博客用户的同质性将极大提高，博客和qq很可能成为网民上网必不可少的两大工具。 当然，还有相互引流的作用。 吉安娜被赵泽君这个想法吓到了：“这么一来，腾讯和泽联科，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我纠正你一下，一根绳上的蚂蚱，意思没错，不过这是句不详的俗语，两个蚂蚱都要倒霉。”赵泽君呵呵一笑：“你可以说，我们站在同一辆战车上，历史的车轮从此开动，浩浩荡荡朝前碾压。” “好熟悉的话语……”吉安娜心想，什么历史车轮滚滚开动，这不事最近网络小说很流行的一句话嘛，第一次看到还觉得挺够劲的，可现在每本书都这么写，真的好腻味…… “无论如何，意思是一样的嘛。”赵泽君笑了笑，“这事你就别管了，帮我约一下腾讯马总，我和他直接谈，细谈！” 第六十章 ‘兄弟’来访 腾讯空间、博客中国相互连通的谈判，比吉安娜想象的更加顺利，甚至比赵泽君本人预料的还要简单，赵泽君刚开了个头，小马哥就表示出强烈的兴趣。 分享、合作、互联，是互联网的核心和主旋律。 互联网公司能在一夜之间崛起，几年之内，从几个人几台电脑的草台班子，变成市值数十亿、数百亿的巨无霸，缔造一个个传奇，与互联网企业的核心特质是不分开的。 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通过融资，背后可能站着数家在经融、政治行业有着恐怖影响力的合作伙伴，一人势孤，众人力强，依靠合作，整合各种力量，飞快推动企业发展，同时为各方面势力，在短时间内带来丰厚的经济回报，让对方的‘力量’转变为真金白金。 回到正题，基于互联网的核心发展模式：合作，泽联科和腾讯很快达成了深度合作协议。 不止腾讯，作为数据中心的初始会员之一，实际意义上的合作伙伴之一，腾讯和泽联科深入合作，百度方面自然不愿意落后。 百度李总作为主持人和召集人，利用腾讯最新研发还未上线的公务通讯软件tm，联系赵泽君和马总，又进行了一次三方对话。 基于先期合作产生的一定程度上的相互信任，以及之前合作带来的良好效果，博客中国、腾讯qq空间、百度贴吧，三方决定进一步深入合作，正式打通网络壁垒，在先期一键登录的基础上，相互可以转载文章，进入对方的网络产品。 一切都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就敲定了具体合作方式。 几乎可以认为，腾讯、百度和泽联科三家，通过深度合作，正式缔结的同盟关系。 正事谈毕，难得三位大佬都有时间能聚在一起，赵泽君点了支烟，闲聊一般问：“李总，听说百度要进行第三次融资了？” 腾讯小马哥也是一脸笑眯眯的，看着李总的屏幕。 “什么？赵总，你说什么？哎呀，怎么卡了？马总，你们这个软件不行嘛，还要测试啊！”百度李总在视频那头煞有介事，也不知道是真卡了，还是装卡。 赵泽君和小马哥相互看了一眼，他两的视频半点都不卡，连赵泽君手头香烟飘起一道摇摇晃晃的袅袅青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装吧你就。赵泽君和小马哥同时很鄙视的想。 “好了好了，刚才顿了顿。”李总嘿嘿一笑，说：“融资嘛，两位不是不能来，不过我给两位交个实底，百度第三次融资主要的合作伙伴，大致已经确定了，两位即便来，也拿不到多少股份。” “赵总，你觉得呢？”小马哥看了看赵泽君。 赵泽君即然提出，自然提前考虑过，三位大佬的时间可以用黄金来计算，他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会谈上扯闲篇。 三方合作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好到互送股份的地步。 百度能把大量股份给风投公司，给机构，却不会让泽联科和腾讯进行大规模融资，哪怕后者能为百度带来的影响力，不弱于大型风投公司。 归根结底，风投公司投资百度，是为了赚钱，利用百度，提高自身的影响力，不会对百度造成威胁；而腾讯和泽联科，毕竟和百度同在互联网这口大锅里，理论上，永远有竞争的可能性。 同样的道理，泽联科和腾讯，也不会选择其他任何一家互联网公司，作为主要的融资对象。 于是说：“我倒是认为，多少点股份是次要的。我们的主业毕竟不是风投嘛，大家礼尚往来，百度第三轮融资邀请我们两家入场，将来腾讯和泽联科融资，同样邀请百度入场，相互持有少量股份，共同提高抗风险能力，资源共享，这才是目的。” “马总，你看呢？”李总笑呵呵的问小马哥。 按照上市时间来看，腾讯上市，比百度上市还要早一年，就在今年夏天，香江。 “你们两位的话都有道理，不过腾讯的融资已经结束了。”小马哥摊开手：“如果公开ipo，欢迎两位来买腾讯的公开发行股票，多多益善，哈哈。” “这可是马总你自己说的啊，到时候我大批买进，你可别诬赖我要收购腾讯。”赵泽君跟着咧嘴一笑，然后正色说：“那我也表个态，如果泽联科融资，百度和腾讯一定是有入场卷，当然，不会是主要的融资对象。” 买腾讯的公开发新股票，从投资收益来说，十年涨了两百多倍，应该算一笔不错的买卖……上辈子不是有个笑话说，腾讯的一个基层员工，在公司干了十年，即没升职，收入嘛也没有暴涨，天天开辆破夏利，住着套小房子，每个月的工资都拿出几千块钱买公司股票，十年之后，莫名其妙成了亿万富翁。 …… 视频会议结束，吉安娜敲门进来，说有位‘罗先生’早上来访，自称是赵总你的兄弟，已经在接待室等了三个多小时， “我兄弟？” 赵泽君一脑门子雾水，老子的兄弟就赵涟一个，还是堂兄弟，哪有什么其他的兄弟。 去接待室一个，一个身材魁梧的家伙，穿着一套西装，正背朝自己，面向落地窗朝外看街景，颇有些指点江山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只不过，隔着两三米，就能闻到他那身西装上的廉价气息，皱巴巴的，衣角上都磨出了毛边。 听到后面来人，大光头转过来，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熟悉的脸庞。 “赵哥……额……赵老板，赵总！” 赫然是号子里认识的光头男。大名和赵泽君说过一次，好像叫罗杰，还是罗吉，记不太清了，以前道上人称光头哥，赵泽君叫他光头，偶尔也叫罗大头。 “行了，你忙去吧，叫人倒杯茶来。”赵泽君看到光头，莫名其妙的心情就不错，冲吉安娜点点头，随手掏出烟给光头散了一根，朝沙发一坐，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 光头诚惶诚恐的接过香烟，从口袋里摸出个一次性打火机，吧嗒给赵泽君点上。 “我……” “坐着说，坐着说。”赵泽君挥挥手，示意光头坐。 光头正要开口，接待室门开了，吉安娜亲自端着托盘进来，把两杯茶摆在案几上，“罗先生请喝茶。” 光头连忙起身接过茶杯，一个劲道谢：“谢谢……您中国话说的真好，比我说的都好！” “那赵总你们谈。”吉安娜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刚才问你呢，怎么就放出来了？”赵泽君原本以为还得坐上个两三年的。 “嗨，其实我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吓唬吓唬人，偶然动手打几下，下手也都有分寸。说白了，我以前老板垮台，人家要的是水产市场，现在目的达到了，公安也查清楚了，这不就把我教育一顿放出来了嘛。” 在牢里，赵泽君倒是答应过光头，以后出来来自己这里干，不过当时以为他还要做几年牢，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他真找来了。 看了看他这身打扮，赵泽君问：“怎么，出来之后，过得不太好？” “瞒不过您。”光头叹了口气，“做了这趟大牢，我算是真看明白了人情冷暖。水产市场这么一换老板，我以前那些所谓的兄弟朋友，一个个躲着我就跟躲瘟似的。” 说着，小心翼翼的瞄了赵泽君一眼，低声说：“没办法，还得养家，这才投奔您来了。” “你结婚了？”赵泽君意外的问，以前还真不知道。虽然和光头在一个号子里关了两次，前前后后一个月，可赵泽君对光头的了解实在不多，要不是坐牢，光头这个层级的人，根本没资格和赵泽君打交道。 “结婚早，离婚也早，那两年我春风得意的时候，天天在外面混，老婆受不了，跟人跑了。留下个小孩。”光头自嘲一笑，从旧西装口袋里，掏出个皮夹子递给赵泽君。 皮夹子里，有一张一百的，几张零钱，还有张身份证，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张照片。 照片里，光头脖子上骑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背景应该是建武市公园。 照片一般都是长方形，不过这张照片却是正方形，看起来怪怪的，赵泽君愣了愣，看到照片一侧的毛边，才明白过来：这本来是一张家庭三人照，光头身边应该还站着一个女人，那一块大概被光头剪掉了。 “我儿子比我有出息，上小学一年级，考试次次都是全班前三名！”说起儿子，光头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自豪。 “这样吧，就按当初说的，你来我这里干保安，以前社会上的事别碰了。一个月给你开3500块钱，五险一金，年底有年终奖励，平时的饭补、加班补贴等等福利都按照公司规定来，你看行不行？” 由于和融大厦物业配备了保安队伍，所以泽联科和泽阅一直没成立自己的保安部门。 “那太行了，谢谢赵总！”光头大喜过望，站起来给赵泽君鞠了一个躬。 一个保安，月薪3500，还有年终奖，各种福利一项不少，在当前是很难想象的。十年后，建武市的绝大多数保安都没这个待遇。 “你先别急着乐，你这个保安，工作其实挺多的。”赵泽君想了想，说：“除了正常保安工作外，帮着前台收发文件，公司有车，你会开车，偶尔需要当司机。另外，咱们公司女员工多，有时候会加班到很晚，你每天得最后一个走。对了啊，你单身男人，正常和女员工谈恋爱我不管，要是让我知道骚扰女员工，那我就得送客了。” “赵哥，我是混过社会，可又不是下三滥……”光头有些委屈的说。 “提前打个预防针，总没坏处。”赵泽君呵呵一笑，“那行，我和人力资源打个招呼，你尽快入职。” “赵总，我听说您身边就一个保镖……”光头搓着手，嘿嘿笑道：“其实，我挺能打的，以前天天在健身房练，车开得也不错。” “哦？”赵泽君打量着光头魁梧的身板。 “真的，您看！”光头撸起袖子，露出一条粗壮的小臂。小臂上纹着条乌青乌青的大龙。 “那就试试。”赵泽君一乐，给军子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待室一趟。 个头只有一米七的军子站在光头面前明显矮了一大截，两人脱了外套，都露出一身腱子肉，光头的肌肉看上去比军子还要威猛些。 不过一动手，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根本没用打，连续三次，光头身子刚动，就被军子干净利落的给放翻在地毯上，地板好像都在震动。 “服了，服了！”光头呲牙咧嘴的爬起来，冲军子一笔大拇指，“你这怎么练出来的，我以前在健身房也算是能打的，教练都不是我对手。” 赵泽君哈哈一笑：“你这身肌肉是在健身房练出来的，他这身肌肉，是打架打出来的。” 第六十一章 尚菏休闲中心 泽建和泽阅两家公司员工都发觉了一些变化，公司多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保安，每天制服笔挺，挎着橡胶棍，守在两家公司的前台，不管多晚，只要公司有人加班，总能在公司大门口看见这个保安。 人都有心理作用，虽说在和融大厦工作，加班到再晚，都从未出过任何危险意外，可有这么一个看起来很威猛的保安守着，公司里的年轻员工，尤其是女员工，安全感大大提高。 保安姓罗，大伙习惯的叫他‘大个儿’，或者‘大头哥’，有些年纪稍大些的员工，则称呼‘罗师傅’。 这几个称呼，保安都笑呵呵的答应，不过当有人叫他‘光头’的时候，保安就会板着脸摆摆手：“不要叫我光头。” 后来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整个公司，只有赵总会这么称呼他，大个儿觉得，这是他在公司独一无二的一项‘福利’。 这天一大早，赵泽君进公司，冲已经坐在门口的保安说：“光头，去财务领钱，让前台小姑娘陪你去买一套上档次点的西装，我中午有个饭局，你来回送我一趟。” “好！”光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军子哥忙去了？” “嗯。”赵泽君点点头，“你穿得精神点，这场饭局都是省里有头面的老板。” “我晓得了，您放心。” 年前老牛就提过几次，年后和几个省里生意场的老板聚一聚，到时候让赵泽君一起去，认识些苏南商圈里真正的头面人物。 过完年有一段时间了，老牛始终没消息，赵泽君忙着给新浪挖坑，也就没问。 昨天老牛打电话，聚会就在今天中午，建武市郊区的一家高尔夫球会所。 正巧昨天晚上和市局几个头头吃饭，军子帮赵泽君代酒，彻底喝大发了，估计干了小三斤。军子倒是还行，今天一大早就醒开车等在公寓下面，赵泽君却看不下去了，给他放了两天假，休息好了，再去自己住的大厦里租一套靠的近的公寓，以后方便工作。 上辈子，自己是喝酒喝死的，这辈子，他虽然尽量少喝酒，但绝不希望为了帮自己代酒，累死了身边的人。 早上忙了一阵，十点多下楼，光头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等在巡洋舰上，还戴着一副墨镜，看上去颇有些黑超特警的气势。 上午十点多钟市区交通比较顺畅，上建武市新修的高架，走省道，很快就来到市郊的‘尚菏高尔夫球休闲中心’。 赵泽君对这家高尔夫球场印象很深，倒不是因为它环境好，消费高，装修奢华这类的原因。 上辈子建武市不断扩建，几年后，尚菏已经靠近了市区，然而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这依旧是个神秘的地方：因为这里是会员制，能入会的非富即贵，身家百来万的小老板连门都摸不到边。 直到2012年之后，尚菏才取消会员制度，对普通人开放，收费也倾向平民化，普通白领稍稍咬牙，也能在里面挥上几杆子，吃上一顿饭。 有意思是是，取消会员制之后，尚菏很快就倒闭了……老百姓谁会没事花个几百上千来玩高尔夫？地皮寸土寸金，这块风水宝地赚不了钱，被房地产商接手，建武市第三家万达广场，在尚菏的遗迹上拔地而起。 顺带说一嘴，建武市的市花，就是荷花。 目前的尚菏社区成立才不到两年，据老牛说会员制和普通消费双轨并行，不过赵泽君估计一般人也消费不起。 休闲中心迎宾处外是停车场，扫眼看过去，赵泽君这辆在普通人面前很拉风的巡洋舰，在停车场里也就是中等偏下的档次。 “牛总！牛哥！”刚停好车，就看到斜对面车位里，老牛带着德子，从一辆不知道是哪年出产，看起来像是美国六七十年代的劳斯莱斯老爷车里下来。 大步走过去，牛胜利瞟了眼光头，问赵泽君：“你换保镖了？” “没，我们公司员工，我那保镖今天有其他活。”赵泽君随手拍了拍劳斯莱斯的引擎盖，好笑说：“牛哥，没看出来，你喜欢收集古董车。” “屁的收集，人家抵债给我的，倒是能值几个钱，看着好玩，坐起来还是新车舒服。一路上膈得我想吐，回去坐你车。”老牛说。 老牛说着话，看向那辆他送给赵泽君的巡洋舰，瘪瘪嘴，说：“差不多买辆好点的车，没钱从药厂预支，宝芝灵效益还不错，够你换车了，天天开着撞车人家赔的，你小子也不嫌晦气。” “我就喜欢大车，遇到合适的再说吧。”赵泽君和老牛并排走在前面，两个保镖落后一米多，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赵泽君指指栅栏后面的高尔夫场地，问：“牛哥，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 “都是生意人。其实到了我这个层次，周围的圈子，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小得很。你做互联网，跟他们不一定打得上交道，如果想进军实业，今天来的这些人，随便哪个都能忙你大忙，当然，也能给你找大麻烦。”牛胜利说：“待会进去，你少说，多听。” “嗯我明白。”赵泽君有点好奇，随口问：“有没有福布斯上的？” “福布斯？那东西你也相信？”老牛无所谓的挥挥手：“去年找我，要把德源集团朝上排，我没干，给了三十万打发走了。” 赵泽君想想也是，全世界有很多隐形富豪不愿意上福布斯排行榜，这个榜需要对方同意配合，提供数据才能排得准，人家不愿意入榜，尤其是德源集团这类数据不对外公布的家族企业，福布斯官方想排也没法排。 有种说法，全国性的福布斯，排除港台区域，大陆前十名左右大约是比较准确的，到这个层次的富豪，想隐形也隐不住。 再者后期互联网、地产赚钱太过于惊人，几年之内就远远超过了传统实业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积累，前十大多都是这两个行业中的人物。这年头钱值钱，远不到后来互联网企业动不动就几百亿上千亿美金的年代。04年的大陆首富，也就十来个亿美金。 十名之后，差不多就是个意思而已。五十名开外，基本就扯淡，能达到福布斯五十名之后身价的人，国内数不过来。 像德源集团、华阳集团这个层次的企业，到底有多少钱，赵泽君也说不准，不过估计，如果真有一份真实详尽的榜单，应该能看到他们的名字，尤其是老牛，德源集团一半以上是他个人的。这当前省级的榜单，老牛绝对位列前茅。 不到钱花不完的地步，谁他妈能脑子抽抽，去研究长生不老药？ 大门口站着两名保安，一看就是部队退下来的，跟标枪似的。 赵泽君这才知道，尚菏的会员、消费双轨制就是个幌子，没老牛的会员卡，他根本进不去。 大门之后，别有天地，一大片根本望不到边的绿油油山地，起起伏伏，远远的看见绿色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人工湖，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一个穿着超短百褶白色运动裙的小姑娘开着电动高尔夫球车，另一个陪着坐在后排待命，小车子不急不慢的在起伏的草坪上朝远处开去，偶尔会看到有人在草坪上挥杆击球。 赵泽君对高尔夫完全无感，开玩笑问服务员：“姑娘，你们这不是高尔夫球场吗？” “是的啊先生。”后排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画了淡妆，露在外面的大腿闪烁着小麦色的健康光泽。 “那你们为什么穿网球裙呢？”赵泽君冲小姑娘的短裙努努嘴。 老牛靠在后座上，鄙视的看了赵泽君一眼：“你小子真无聊。” 小姑娘知道赵泽君在调戏她，抿嘴一笑，笑吟吟的不说话。 后排，光头眼睛都看直了。 真不是他好色，实在没想到，这么个地方，随便一个女接待档次都这么高，要长相有长相，要气质有气质，他妈的就这么一笑，都能把人的魂勾走。以前迪厅ktv里那些个当红小姐，跟这两个女接待一比，就是草鸡。 这次，真跟对了老板！跟着以前那个老板，干一辈子大概也接触不到这个层级的人。 电动车经过一片几亩水域的人工湖时，人工湖对面，正好有两个男人在打高尔夫。 一个带着大金表的家伙，一杆挥出，球杆贴着球还有十几公分划过去。 “草……”大金表把球杆随手丢在一边，骂了句脏话，说：“我就玩不惯这东西，肖鹏，咱们是放高利贷的，跑这来冒充什么文雅？” 被叫做‘肖鹏’的这人三十岁出头，一张脸长得还算英俊，却透着股凶悍气味，脖子上，隐隐约约的露出了纹身龙爪。 肖鹏一挥杆，高尔夫球划出一道弧线，飞出好远。 “姐夫我跟你说，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真正的有钱人，谈事都来这种地方，为什么？环境好，偏僻，私密性高，咱两在这说话，四周尽收眼底，天知地知你知我。做生意的来摆谱，当官的也愿意来这种地方谈事。我好不容易托关系办了一张会员卡，有机会，我介绍几个银行信贷的给你认识。” 陈大雷却显得兴趣寥寥，举目四望，说：“刚才送我们进来的妞，花钱能不能玩？” 肖鹏皱了皱眉，“你可真是我的亲姐夫！换一人，我他妈扒了他皮蒙大鼓！” 陈大雷嘿嘿一笑：“我要不是你姐夫，你也不至于因为这破事……”还没说完，陈大雷神情一变，声音拔高三度：“哎我操，姓赵的！” 第六十二章 京帮和内地帮 “什么姓赵的？”肖鹏顺着陈大雷的目光看过去，一辆高尔夫球车在湖对岸开过去，车上坐着五六个人。 “就是上次那个多管闲事的王八蛋！”陈大雷捡起地上的高尔夫球杆，作势欲追。 不过高尔夫球车虽然是电动，速度也有二三十公里，又隔着湖，很快就开远了。 肖鹏拦了拦陈大雷：“你摸清他的底细没有，能来这地方的，都不是善茬。” “叫赵泽君，做互联网的。”陈大雷目露凶光：“操他妈，冤家路窄在这遇上了！” 在放高利贷起家的肖鹏眼里，做互联网的，都是文化人，应该没什么势力。不过对方即然能出入尚菏会所，不好轻易下判断，先跟上去，摸清楚他底细再看。 两人收拾了球具，叫了一辆高尔夫球车，远远的跟在赵泽君车后面。 赵泽君的车停在球场中央的一片仿古的建筑物外，等陈大雷的车到了之后，赵泽君和牛胜利已经进了小楼，光头和德子也在边上的待客室休息。 “里面就几个包厢，一个个找肯定能找到。”陈大雷说。 “不行，不能在休闲中心里搞事。”肖鹏眼睛微微一眯：“咱们出去等，叫人来，等他离开休闲中心再动手。” …… 赵泽君跟着牛胜利下了车，穿过大厅，后面别有洞天，不深的一汪人工湖里居然有只鹤在悠闲的抖着爪子，一排盖过水面的青砖桥直通对面，推开门，偌大的一间包厢，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呦，牛哥到啦？” 一桌人都坐着，只有一个打扮的颇为艳丽的年轻女人在和服务员说些什么，看见牛胜利，这女人笑吟吟的迎了上来，很自然的挽住牛胜利的胳膊，却没太多暧昧的神情，更像个小妹妹依偎在兄长身边。 “老牛，你儿子吃人参果了，两年就长这么大了？”席中一个胖得像猪一样的秃顶大声问。 全桌人都笑呵呵的看向赵泽君。 女人抿嘴一笑，眼波流转扫了赵泽君一眼：“牛哥，这位帅哥就是赵总吧？” “少在这扯淡。”老牛冲胖子挥了挥手，然后才说：“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小赵，赵泽君，做互联网的，我儿子干爹。” 赵泽君在互联网行业也算是一方诸侯了，可在这些人眼里，一句轻轻松松‘做互联网’的一带而过，倒是他后面的那个头衔‘牛石头的干爹’好像份量更重一些。 开口嚷嚷的胖子姓朱，介绍他的时候，老牛就说了一句‘炒股票’的。 在场有一半都是煤老板和矿藏能源相关行业，剩下的几个都是当前最赚钱的行业，钢材、服装、餐饮、外贸。 入席之后，赵泽君贴着牛胜利坐，之前的那个女人很自然的坐到了赵泽君的另一边，笑吟吟的对牛胜利说：“牛哥，你偏心眼啊，都介绍了，就是不介绍我，是不是怕我把你家儿子的干爹给拐带走了？” “你？能拐走他，我算你有本事！”牛胜利哈哈一笑，拍了拍赵泽君的肩膀，说：“她就是尚菏休闲中心的老板，丁岚，你叫丁姐就行。” “丁姐你好。”赵泽君微微意外，没想到尚菏的老板居然是个女的。上辈子关于尚菏老板的传闻很多，据说后台很硬，但到底是什么来头没人清楚，非常神秘。 “总算是有个年轻的来了，不然一桌人，总是我最小，都欺负我一个。”丁岚露出一个很委屈的表情。 “谁敢欺负你啊，不想过了？！”朱胖子大声笑道。 “就你欺负我最起劲，不过现在有个弟弟来了，我可算是有同盟了。”丁岚搂住赵泽君的肩膀，娇笑说：“以后咱两就是一伙的，你看他们欺负我，可不能不管。” 赵泽君笑了笑，没说话。 除了赵泽君，在场的都是熟人，包厢里很快又重新恢复了热闹。桌上开了一瓶白酒，一瓶红酒，这种场合下，倒是没人劝酒，想喝的就自己倒。 按照之前牛胜利的指示，赵泽君基本没怎么话说，始终挂着笑脸笑呵呵的听别人聊天。 全桌人就属朱胖子声音最大，做服装的那位有温州口音的干瘦男人让朱胖子推荐几支好股票，他手头有笔钱没处投，想去股市试试水。 在场类似服装老板的情况不在少数，朱胖子洋洋得意的推荐了几支股票，抿了一口酒，说：“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大市就那么回事，要是真有兴趣，建议你们买新上市的互联网企业原始股，稳赚不赔的。” “互联网原始股，老朱，你有门路吗？我给你手续费。”温州男问。 老朱瞧了一直在边上没吱声的赵泽君一眼，说：“别问我，小赵不是做互联网的嘛，他有门路，听说上次帮华阳王总弄到一批百度的股份。” 在场的人再保守再老土，百度还是如雷贯耳的，纷纷看向赵泽君。 丁岚很自然的搂着赵泽君的胳膊，说：“早听牛哥说，你本事大，还能不能给姐姐搞点百度的股票了，腾讯的也行啊，姐姐亏不了你。” 赵泽君笑道：“丁姐，这个真没有！” 丁岚丹凤眼一瞪，三分怒七分嗔：“这个可以有！” “上周我还和百度腾讯的老总聊这事，我公司和他们合作，他们都拿不出几个点。帮王总拿到股份，多少有点巧合成分在里面。” 赵泽君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说：“其实投资也不一定非要互联网，我觉得未来几年，房地产是个热门。”说着，看向那位做钢材生意的林总，说：“这两年钢材价格涨的快，估计过上几年，林总的买卖还能上一个台阶。” 林总点点头，问：“赵总准备做房地产？” “倒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暂时入不了门槛。”赵泽君看了看丁岚，说：“房地产投入太大，我手头钱有限。” “你真有好项目，钱不用发愁。”牛胜利摆了摆手说。 “老牛，你钱要真多的花不完，与其去搞什么长生药，不如拿几个亿给我，放股市里，多了不敢说，半年下来，20%的利还你。”朱胖子说。 “长生药怎么了？长生药业赚钱不比你股市慢，还20%，朱胖子你好意思说？”老牛一脸鄙视的说。 “对了，宝芝灵也是你撺掇着牛哥做得吧？销量不错啊，我几个酒店里每天要卖出去上百箱。”有个做餐饮的老板说。 “瞎猫碰死耗子遇上了。”赵泽君笑笑。 另一个煤老板说：“你也别客气，德源和华阳是省里能源企业的龙头，牛哥和王总都看好你，说明你的确有一套。你刚才说房地产，倒是说到我心坎子上了，说正经的，除了钱，还有什么难处？” 赵泽君想了想，说：“好的地皮太难拿。” 话音一落，全场都笑了。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赵泽君问。 “拿地嘛，你可以和你丁姐聊聊。”牛胜利笑眯眯的说。 “丁姐有资源？”赵泽君假装意外问。 丁岚嘴角一翘，笑眯眯的问：“那弟弟你说，哪得地皮好，有升值潜力？” 赵泽君想了想，今天第一次见面，有的话不能说得太深了，埋个伏笔就行，于是说：“倒是看上了几块地，不过还没下决心，等什么时候确定了，还要找丁姐帮忙。” “忙呢，是可以帮的。不过姐姐一般可不随便给人帮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丁岚拿了两只酒杯，倒上酒。 赵泽君笑了笑，拿起一只杯子，仰头干了。 “一杯酒就算是表现啦？”丁岚风情万种的一笑，却不拿酒杯。 “这杯酒可不是表现，跟帮忙也没关系。”赵泽君摇摇头，说：“就是敬丁姐你一杯。” “你这个性格好，行，那就认了你这个弟弟。”丁岚这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在酒杯边留下一道淡淡的红色唇印。 “说起房地产，北边欧阳家来人了，好像也准备在咱们省涉足房地产。”坐在右上首的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说。 “听说了，华阳的王总和欧阳国是战友，来的就是欧阳国儿子，王总接待着。”做外贸的那位老板嗤笑一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想划江而治，人家不干啊。” “王炎也难，掌心掌背都是肉。”牛胜利哼了一声，说：“不过京帮的那群人手太长了，北方那么大的市场，还不够他们捞的？” 赵泽君没太听懂，转头小声问丁岚什么叫做‘京帮’。 “你做互联网，没有地域划分，我们这些做实体的不一样……” 丁岚简单的解释了一番，赵泽君大概听明白了。 有点类似古代的徽商、浙商，以地域划分，目前大陆最大的，有江浙帮、京帮、内地帮、沿海帮。其实还有个东北帮，不过在关外自成一体，和关内打交道不错。 江浙帮地理优势和政策都好，崛起最快，很多都是小生意起家，典型的特点是脑子活，天生做生意的材料；内地帮底子相对厚一些，大多是靠着实业、能源，相对敢打敢拼，比如在场的众人，都算是内地帮的；沿海那一块比较乱，高科技、传统产业、进出口，和香江来往多，甚至地下生意都存在。 京帮指的是京津冀那一块，以首都为主，京帮商人大多都有官方背景，或者自家祖上就是开国功勋，改革开放之后投身商海。 京帮在计划经济和改革开放双轨并行那几年形成发家。计划经济时代，批文就是钱，钢铁煤矿、生活物资，大到冰箱彩电，小到茶米油盐，都需要批文，京帮商人能拿到批文，在计划经济体制下低价进货，转手翻几倍甚至十几倍，卖给市场经济企业，短时间内积累了巨额财富。 无论是江浙帮，还是内地帮，对于这批人都颇有些不屑，敬而远之。颇有些后世**丝‘瞧不起’富二代的心态。 王炎早期起家，拿下几家煤矿，后面有京帮的影子。后来华阳集团渐渐做大，王炎也变成了内地帮，所以身份上有些尴尬。 不过毕竟是商业社会，市场经济，利益摆在第一位，地域帮派并不非水火不容，有时还会合作。比如长生药业在津门推广宝芝林，就可能要和京帮打交道，王炎代表内地帮去沿海谈房地产，和沿海帮的人就没谈拢。 “欧阳家是京帮的，怎么跑来苏南省做房地产？”赵泽君心想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首都的房地产市场不去开发，跑来下面一个副省级城市？ “来的这个是欧阳家的第二代，欧阳家涉足的产业多，第二代各自有自己的产业，他未必就能代表整个欧阳家。不过嘛，欧阳家的人在京帮势力不小，如果是整个欧阳家想插手苏南省房地产，建议你能不争，最好不争。”丁岚说。 “谢谢丁姐提醒。”赵泽君举杯冲丁岚晃了晃。 不争？世上的便宜都被这帮人占光了，只许他们赚钱，不许别人碰？没天理了还！ 第六十三章 土地拍卖 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钟散场，一部分人留下来打球，赵泽君老牛还有两个老板先走一步，丁岚尽地主之谊，亲自送出。 “牛哥，下个礼拜政府有几块地，挂牌招标，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说话的这位姓卜老板是做煤炭精炼的，煤矿能源的下游产业，全省洗煤、精炼产业几乎有一半都是他在做。 赵泽君最初听老牛介绍这个人，心里跳出来第一个词就是洛克菲勒创立的‘标准石油公司’。当初美国石油大开采，遍地油井，洛克菲勒看准商机，从石油开采转行做石油精炼，很快就控制了全国的石油产业，成为世界巨头，所有采油场反而要仰仗洛克菲勒的鼻息。 不过煤炭精炼的生意在国内并不是很盛行，卜老板虽然掌控着全省的煤炭二级加工市场，但和几个煤矿集团之间的关系，只能算上下游合作，在某种程度上，还需要看德源华阳这类大集团的脸色，赵泽君察言观色，卜老板对老牛颇为巴结。 牛胜利笑呵呵的没说话，另外一个做钢材的林总问丁岚：“丁总，你信息灵通，下周的招投标，有没有好地块？” “对了，怎么把丁大美女给忘了。”卜老板凑到丁岚跟前，说：“丁美女，赏光一起去啊，有你在场坐镇，建武市就没有拿不下来的地皮。” “呦，卜总您这是太高抬我了，我就一个小小的休闲山庄老板，弱女子一个，要不是各位老总经常赏光来消费，我连锅都要揭不开了，哪有这么大的能量。” 丁岚嫣然一笑，“不过说真的，我还真听说有块地还不错，已经规划了做高档住宅用地。我这点钱不够看，去了也就是捧个场，开开眼界。要是各位老板有兴趣，不妨去现场关注一下，邀请函我来负责。牛哥，你说呢？” 牛胜利想了想，说：“看看倒是没什么，就当玩呗。这样吧小丁，你准备五张邀请函，咱们到时候见。” 在场的老资格老板，牛胜利、丁岚、卜总、林总，一共四个，老牛让却丁岚准备五张邀请函，她目光飞快的在沼泽军身上略过，大大方方的说：“好咧。” 一行人边走边说，刚进停车场大门，停车场里忽然涌出来十几流里流气的混混，为首的正是陈大雷和小鹏，把他们围上了。 德子不动声色的朝前跨出一步，拦在牛胜利身前。 光头正准备动，赵泽君轻轻的拽了他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卜总和林总相视对望一眼，都没吱声，只不过颇有默契的同时停下了脚步。 丁岚皱了皱眉头，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恼火。在她的休闲中心门口，苏南省商圈里几个重量级人物，居然被一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混混给围住了，她的脸实在没地方搁。 “真巧啊，赵总！” 陈大雷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脸不知死活的嚣张，目光桀骜，如同高高在上掌握生死大权的君王，从面前一行人脸上扫过。 在场几个人的站位很有意思，卜、林两个最先停住脚步，反而落在最后面，牛胜利和丁岚在说话，并排走在一起，丁岚习惯性的搂着牛胜利的胳膊；反而把赵泽君凸显在最前方。 “你……哦，陈大雷是吧？”赵泽君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认出来眼前这人是谁，说：“从看守所出来啦，有事？” “姓赵的，我在法院上跟你说过什么话，你没忘吧？” 陈大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纯铜的指虎套上，狞笑着凑到赵泽君面前：“忘了也没关系，提醒提醒你，我当初让你小心点……”说着，冲周边一群小弟，故作幽默用夸张的语气说：“你们看看他，就是不听话，撞我手上了。” 周围几个小弟很配合的一阵怪笑，晃着手里的家伙，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牛胜利和几个老板面面相觑。 这话怎么说的？ 听这意思，是赵泽君之前和这人有仇，来找赵泽君的麻烦。 大概是出门前没看黄历，找赵泽君的麻烦，结果把苏南省最狠的一群老板围上了，这不是背着粪篓子满街窜，找死嘛。 林总首先忍不住了，嘿得笑出声：“有意思，真有意思。” 卜总用很同情的眼光看了陈大雷一眼，摇摇头。 “你他妈说什么呢？再说一遍！”陈大雷眼珠子一瞪，上去一把攥住林总的衣领子。 林总脸色刷得一下就沉下来了。丁岚从后面拍了拍陈大雷的肩膀，脸上依旧是笑颜如花，语气却很疏离，淡淡的问：“这位兄弟，你哪里的，有什么事和我说。” “滚一边去，什么东西，我跟你说得着吗！”陈大雷随手一推，丁岚穿着高跟鞋，一个没站稳，踉踉跄跄的朝后退了几步，赵泽君赶紧扶住她，说：“丁姐，林总，各位，不好意思，找我的，我来处理。” 丁岚借着赵泽君胳膊微微用力一扶，重新站稳了，拍了拍她手背，笑道：“打到我门口来，当然是姐姐我来处理。”说着，冲不远处的休闲山庄大门摇摇一招手。 隔着好几十米，一只抹着艳红指甲油的白嫩小手微微一动，远处休闲中心接待处里，忽然就涌出来一大群保安，手持橡胶棍，杀气腾腾的朝这边小跑而来。 保安转眼就到了跟前，齐刷刷的排成两排人墙站在丁岚身后，人数和陈大雷带来的差不多，可能还要少一些，但气势上却稳稳的压住了陈大雷带来的混混一头，一出现，就把对方十几个人逼退，两帮人在停车产门口对峙起来。 “保安室吗？再派一队人出来，有人找麻烦。”留着平头的保安队长歪头对肩膀上挂着的呼叫器说完，低头问丁岚：“丁总，怎么处理？” 丁岚双手抱在胸口，斜睨了他一眼，“你说呢？” 保安队长点点头，抽出腰上的橡胶棍。 “等等……这位女士，误会，误会了。”陈大雷身边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掏出一张卡，双手递给丁岚：“请问，您是丁岚丁女士，这家休闲中心的老板？我叫肖鹏，也是这家会所的会员，对了，农行的张副行长介绍来的。” 丁岚没接会员卡，睫毛微微一抖，看了会员卡一眼，说：“哦对，张行是和我说过一次，介绍个人，就是你啊。” “哎呦丁总您记性真好，张副行长是我的铁哥们，您说这事，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嘛？误会，都是误会！” 见对方的确认识自己的后台，肖鹏如释重负，转身咬着牙冲陈大雷吼道：“还不过来，跟丁总赔礼！” 这一转身，肖鹏的脸色和面对丁岚的时候判若两人，简直像结了一层冰，阴沉沉的。 肖鹏都快要气炸了！ 他同意叫人帮陈大雷出气，不完全因为陈大雷是他姐夫，主要原因还是‘职业需要’。干他们这一行放印子钱的，靠得就是凶狠的名声，陈大雷被个小老板欺负了，要是不找回这个场子，狠狠地教训对方一下，以后谁还怕他，无形中为收债增加了难度。 哪知道，这个看着跟小姐似的妖艳女人，居然是尚菏休闲中心的老板！ 肖鹏在道上混，听说过不少关于尚菏老板的传说，真真假假的也搞不清楚，但无论真假，这位尚菏丁总，都是她惹不起的大人物。像他们这种人，充其量能帮人家当当外围打手。 刚才保安叫这个女人‘丁总’的一瞬间，肖鹏顿时如坠冰窖，大热的天，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珠子。尚菏会所的会员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来玩的男人身边带几个漂亮女人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谁能想到这么倒霉，偏偏遇到了尚菏老板？ 能让尚菏老板亲自送的人，那就更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要死不死的，陈大雷刚才居然还动手，差点打了其中一个人，推了丁岚一把。 陈大雷刚走到跟前，肖鹏毫不犹豫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把他打了个踉跄，指着他恶狠狠的说：“丧门星！还不赔礼！” 陈大雷虽说是肖鹏姐夫，但肖鹏才是真正老大，没有肖鹏带着他混，他还在路边开台球室，刚才见肖鹏一概往日蛮横霸道，卑躬屈膝的讨好这个女人，就明白今天怕是提到铁板了。 被扇了一巴掌，陈大雷不敢吱声，捂着脸低头对丁岚说：“丁总，我有眼不识泰山……” 丁岚寒着脸微微一侧身，让过了陈大雷，不接受他的道歉，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然后按下了免提。 全场安静，看着她的手机。 刚响两声，就接通了，对面一个中年男人笑呵呵的说：“丁总你好，有什么指示？” “呦，哪敢指示您大行长啊，您兄弟都打上门来了，这不是主动给您道歉来了嘛。就是不知道，我哪得罪了大行长您了？” “什么？我兄弟打上你的门？！丁总，说什么呢，到底怎么回事？” “有个叫肖鹏的，带着人堵在中心大门……”丁岚三言两句把事情讲清楚，说：“本来呢，我一个弱女子开这个小休闲中心，全靠各位大哥捧场，要是这位肖鹏大哥不开心，打了我，我也就算了，和气生财嘛。不过德源的牛总，华刚的林总和新能源的卜总都在……” 说着，看了赵泽君一眼，继续说：“还有我新认的一个弟弟，牛总儿子的干爹赵总。这位肖鹏大哥差点带人把我们一勺烩了，张大行长，您看我该怎么办呢？” 第六十四章 想办法弄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丁总，这个肖鹏我认识，有点业务往来。这样，您先替我向牛总他们道个歉，今天这事，哪能让你为难呢，都算我的。麻烦你把电话给肖鹏。” “呦，我女人家的电话，可不方便让男人碰。”丁岚冷笑说。 “行，我给他打。” 刚挂了电话，一旁脸色发青的肖鹏电话就响了，肖鹏捂着话筒，点头哈腰一个劲地‘是是是’。 没半分钟，挂了电话，肖鹏挤出一丝僵硬笑容：“丁总，今天这事我错了，张行长说，只要您和几位老板高兴，怎么处置都行。” “呦，张副行长什么时候加入国足了，这皮球又给我踢回来了。”丁岚幽幽的叹了口，挽着赵泽君的胳膊，拍着他手说：“在我这门口差点被人打了，按理说，姐姐该帮你出口气，可都是客人，张副行长和我关系也不错，不能落他的面子。你要是怪罪，就怪姐姐好了。” 赵泽君不动声色的看了牛胜利一眼，能看得出来，丁岚和牛胜利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很巴结牛胜利。 “丁姐，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我来解决。”赵泽君笑笑，从丁岚胳膊里抽出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肖鹏。 肖鹏连忙双手接过去，不解的看着赵泽君。 “上面有我公司地址，你要是有事，下次去公司找我。”赵泽君淡淡说：“我等你，我们彻底把问题解决掉。” “不敢不敢。赵总，真是个误会……”肖鹏满脸堆笑：“丁总，各位老总，张副行长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各位千万别误会。” “误会？”赵泽君哼了一声：“我今天要是一个人走大街上，恐怕就不是误会了吧？” “赵总，各位老总，我昏了头冲撞了几位，今天一定给一个满意的交待！”肖鹏也算是个狠人，眼看今天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以后恐怕就没法在建武市混了，一狠心，从一名手下手里拿过一根棒球棍，举起左边胳膊，右手棒球棍对着左臂狠狠砸下。 一声闷响，左边胳膊塌了下来，软绵绵的挂在膀子上，肖鹏痛得满头大汗，杵着棒球棍，半跪在地上，抬起头望着丁岚。 丁岚抱着胳膊看向远处，不说话。牛胜利几个人也是笑眯眯的看好戏，一言不发。 “你们几个……”肖鹏颤着声音，对一群手下招了招手，又指指自己，说：“打，照死里打，什么时候丁姐和各位老板满意了，你们什么时候停手。” 肖鹏几个手下面面相觑，大着胆子走到肖鹏身边，却迟疑着不敢动手。 “妈了个逼的，耳朵聋了？打！”肖鹏用一只还能动的手抱住了头，朝地上一缩。 几个小弟举起手里家伙，犹豫着就要动手。 “行了行了。”赵泽君开口了，拉住了丁岚的胳膊，说：“姐，这大门口的，打一地血给你招惹晦气，我出气了，让他们滚吧。” 丁岚看了看在地上抱成一团的肖鹏，轻轻的挥了挥手。 “谢谢丁总，谢谢各位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肖鹏爬起来，带着一群小弟狼狈而去。 “你们也回去吧。”丁岚对保安点点头，然后摇头一笑，冲着肖鹏等人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何必呢，给自己找一身麻烦。” “他们也难，没背景，没靠山，社会底层混，不狠吧，没人怕，太狠了，又被人搞。”赵泽君淡淡说。 丁岚意外的看了赵泽君一眼，微微颔首，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还蛮能体谅人的。” “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将心比心吧。”赵泽君笑了笑，转身对林总和卜总说：“一点私事，让大家看笑话了。” 两位老总嗯了一声，示意无妨。 小插曲后，各自上车。丁岚把赵泽君和牛胜利送到巡洋舰边上，递给赵泽君一张名片，一张没写名字的会员卡，说：“有空来玩，姐招待你。” “好。” …… 几辆名车离开休闲中心，刚驰出休闲中心水泥路和省道交口，就看见省道路边停着几辆桑塔纳，肖鹏靠在车上，吊着一条膀子，指着垂头丧气站在一边的陈大雷破口大骂。 “牛哥，这个丁岚跟你关系不错吧？”赵泽君摇上车窗，陈大雷肖鹏这路小混混已经和自己不在一个层面上，不需要过多关注，倒是今天饭局里，几个人的关系必须要搞清楚。 今天从见面开始，丁岚就刻意的接近自己，和其他老板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完全不同，最后这场戏，很大程度是为自己出头。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丁岚对自己特别有待，当然不是因为自己人帅鸟大。 归根结底，还是给牛胜利面子，‘牛石头干爹’这个头衔，在对方的眼里，大概比互联网新锐管用的多。 “95年她在光明市开了个歌舞厅，得罪了几个道上的，她当时没什么背景，差点被人泼硫酸，正好给我遇上了，救了她一次。后来她来建武市，事业起步的时候，前前后后我帮了她几次忙。这个丫头还算是念旧情。”牛胜利淡淡说。 “她回报你没？”赵泽君笑嘻嘻的问，故意加重了‘回报’两个字的读音。 “你别以为我老婆多，就什么女人都碰，我那不是为了生儿子嘛。她这个年纪的，给我当女儿都够了。”老牛说。 赵泽君心想你家小四小五年纪估计比丁岚还小点，还不是给你弄到床上了。娶了五个老婆还说自己不好色，脸还要不要了？ 就喜欢老牛这种皮厚心黑的老王八蛋！ “做生意，和丁岚搭个伙还是靠谱的，至少她懂道义。不过，要留个心眼，特别是要管住小头。她后面现在到底有哪些人，通着哪一层，我都不敢十拿九稳。” 牛胜利拿着丁岚给赵泽君的会员卡晃了晃，说：“说句玩笑话，她这个休闲中心的会员要是全死了，苏南省经济政治一夜间能退后二十年。” 赵泽君嗯了一声，又问：“那个卜总呢，从头到尾都捧着你。” “你觉得他怎么样？”牛胜利反问。 “不好说……”赵泽君想了想，“按理说，他的身家不算小，就算是你的下游产业，也没必要这样吧。有点刻意了。” “嘿嘿，我就说你小子眼光还是不错的。”老牛笑了，“姓卜的这两年生意始终没太大进展，想进军房地产，又怕钱和背景不够，想拉着我们跟他一起趟这趟水。我跟你交个实底，我也看好房地产，不过绝对不会和姓卜的合作，这个人，算计得太精明了，有奶就是娘。对了，你泽建什么时候过来？” “随时能过来。”顿了顿，补充说：“前提是这边有好项目，资金到位。” “能拿到地，你还怕没资金？用地贷款啊。”老牛问。 “我不想用地找银行贷款。”赵泽君说：“房地产的投资太大，泽建根基不深，万一被人瞄上了，银行断贷，或者施工、建设、销售，任何一环节出问题，都足够我喝一壶的。” “嗯，这么考虑也对，你现在按部就班的发展就很好，不需要冒险。这样吧，真有好项目，钱我来出一部分。”牛胜利说。 “下个礼拜的挂牌招标，如果好地皮，可以考虑。”赵泽君说。 “下礼拜就是去看看而已，建议你不要出手。刚才小丁私下告诉我，欧阳家的人也会出现。” 牛胜利把座椅朝后放平了些，用比较舒服的姿势靠着，懒洋洋的说：“京帮那群人，仗着娘老子的势横行霸道惯了，锐气太盛，初来乍到肯定要烧几把火，这时候谁挡路谁倒霉，欧阳家的人都有股子疯劲头，第一次出手，赔本也不会认输。你没看姓卜的要把我们都拉上，才愿意露面吗？朱胖子精得跟猴似的，猜到卜的心思，压根就不接茬。这时候人人都在等着别人去消耗欧阳家，自己捡个现成便宜，别看他们京帮内地帮叫得响，又不是国家打仗，哪会因为地域不同就抱团敌对？说到底，还是个人顾个人的利益。你可别冲上去给人家当垫脚石。” “嗯，我明白了，还是那句话，光看不动。”赵泽君点点头。 实体生意和互联网毕竟不同，方方面面的关系太复杂，上辈子几十人一年千万级别的小公司还能应付的来，涉及到京帮这种层次的大财阀，自己经验很欠缺，几乎就是一张白纸，需要老牛这样的行家在一旁指点。 …… 军子在赵泽君公寓旁边租了间70平米的房间，另外按照赵泽君的意思，又在距离和融大厦两公里之外，一栋已经有了快十年历史的旧商住两用楼里租了半层楼办公室，作为把新成立的军团营销工作室工作地点，赵泽君上午去两边看了下，环境都还过得去。 刚到公司坐下没一会，吉安娜就抱着一堆文件进来。 数据中心一期投资一共1200万，所有的开销预算需要三家老总共同签字，实际使用也需要三家老总审批。 之前的预算赵泽君已经看过，十几个大项下面林林总总的上千个小项目，今天送来的是实际支出。 粗略的看了一遍，先期投资的1200万，差不多全部花完了，租用场地、招聘人员、购买设备……一连串开销下来，数据中心账目上还剩一百多万现金。 换而言之，一期投资，已经基本用完了。 “这地方太能烧钱了。”赵泽君在最后呲牙咧嘴的签上自己的大名，这都还什么没产出呢，1000多万就没了。 账上这点钱，也就够发发工资，最多支撑到年底。 第二份文件是数据中心的第二期投资预算。保守估计，在两年之内，为了建立一套完善有效的数据收集系统，维持其正常运转，进一步进行数据挖掘建模，数据中心大约还要投资三千万到五千万之间。 三千万到五千万之间，按照老赵的对这帮子做预算的人的了解，那就是五千万。 换而言之，接下来两年，自己大约要为中心准备一千五百万左右的现金。 从短期看，这个数据中心最多五年后就应该可以产出大数据成果，长远看，是赵泽君为自己留的最大一张底牌，2016年之后，穿越的先知到期，数据中心如果能达到预期的成果，完全可以代替先知，掌握世界的变化规律，成为未来所有产业的推动器。 这笔投资很有必要。 从信息平台中调出泽阅、泽联科近半年的财务状况。泽阅收益稳步增加，泽联科刚进入盈利阶段，目前在确保两家公司正常运行情况下，大约能抽调出一千多万的现金，泽建方面，调个三四百万问题也不大。 数据中心的投资肯定是能维持住的，不过这么一来，自己手头始终就没多少钱，想要做房地产，未免捉襟见肘。 建武市接下来几年大发展，全国房地产形势也将在未来十年突飞猛进，上辈子没机会也就算了，这辈子要是吃不上这块肉，赵泽君死都不甘心。 就算没数据中心的投资，两三千万，玩房地产也很玄乎。 还是要想办法弄钱啊。 第六十五章 逆向思维还是瞎扯淡？ 目前看来，弄钱的法子，无非有这么几条。 第一，融资。这是来钱最快，也最多的方法。 无论是泽阅还是泽联科，都是行业龙头，运营状况良好，属于有极大潜力和前途的优质企业。 只要自己愿意进行第一轮融资，愿意来投资的风投大把，百度和腾讯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多了不敢说，五千万左右不成问题。尤其是泽联科，虽然目前赚钱不如泽阅多，但潜力和市场和泽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估值很高。 不过第一轮融资需要付出的股权代价太大，赵泽君和当年百度、腾讯连工资都发不了的创业阶段不可同日而语，有了百度腾讯盟友后，暂时也不需要更有力的助力，拿股份去换钱，长远来看得不偿失。 第二，贷款。抵押贷款对于民营企业司空见惯，民营企业的发展几乎就是在贷款、还款中不断轮回的，贷款的收益大于银行利息，就能空手套白狼，滚雪球一般做大。 但是贷款的风险同样大，对于银行的依赖性太严重，属于走钢丝行为，任何一方面有闪失都会为企业带来灭顶之灾。老赵现在并不急着等钱用，这条也就打消了。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条，研发新产品，开拓新市场。 目前所有的互联网产业中，赚钱最凶的，自然是网路游戏，盛大成天桥凭借着代理传奇，一跃成首富，网易依靠代理奇迹，完美的打了一个翻身仗，连股价都受到巨大影响，几何式疯涨。 还有腾讯，qq游戏平台上线一年，据说盈利增长了60%以上。 “网络游戏，就是一头现金奶牛！”得知赵泽君有这个想法，李明然第一个赞同，“博客中国和泽阅中文网的流量惊人，的确该好好利用起来。尤其是泽阅中文网的用户，对于网络游戏都是优质用户，基本可以无损引流，我们有过一项调查，网络小说用户和网络游戏用户，重叠度超过了95%，换而言之，100个看网络小说的人当中，有95个会经常玩游戏。” “博客呢？”赵泽君说：“泽阅中文网的注册用户数量和博客的用户数量，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博客是个新东西，还来不及调查。不过按照常理来判断，博客用户的游戏比例，肯定要远远少于网络小说用户。就拿我周围来说吧，科大老师几乎人人开通了博客，公司里也差不多人人是博主，不过玩游戏的很少，老师没兴趣，公司里的员工没时间。” “如果开发一款老少咸宜，不占用大片时间的游戏呢？”赵泽君说。 李明然一时间没有捕捉到赵泽君话里的重点，一愣，说：“你想公司自行开发，而不是代理？” “对啊，代理要和代理商分钱嘛，再说了，国内盛大和网易为首的一批网络公司已经有很成熟的代理运营经验，如果代理国外的好游戏，难免需要和它们去竞争。”赵泽君笑笑说。 “这应该算是合理的前期投入吧，牛也是要吃草的嘛。而且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争下一两个好游戏应该不难吧。” 李明然笑笑，言归正题，说：“当前国内网络游戏的技术和理念，都落后国外很长一段距离，不是花钱能解决的问题。开发一款网络游戏，投资大，耗时长，还不受欢迎，吃力不讨好啊。” “不一定是大型网游嘛。”赵泽君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说：“可以换个思维模式，反过来想，即然大型游戏有种种弊端，那我们开发一款小型游戏，画面简介，操作简单，随时随地可以玩，对系统要求也不高。这么一来，就不存在技术难度、研发周期和投资大的问题了。” “小游戏？什么意思？”李明然皱了皱眉头，当前全世界的网络游戏主流，都是大型网游，一个客户端几百兆，动辄上g，未来的网络游戏趋势也很明朗，随着系统越来越复杂，画面特效不断精美，客户端也会越来越大。 这时候赵泽君忽然反其道而行之，做什么小游戏，说好听，叫做逆向思维，说白了，其实是逆流而动。 ‘创意’不是瞎想，更不是扯淡。 赵泽君解释说：“具体来说，就是一种不需要客户端的游戏，直接可以在网页上玩。或者说，客户端非常小，在用户打开web浏览器进入游戏的几分钟甚至十几秒之内，就能自动完成游戏下载。” 李明然主攻方向是计算机人工智能，需要大量多门类的基础计算机和数学学科知识支撑，因此说他是计算机技术专家丝毫不为过，想了想，疑惑问：“你是说s*********对。” 李明然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一个劲地摇头：“sh开发的确简单，但是功能非常有限，也很难做出大型网游精美的画面效果，用来做做动画还可以，做网络游戏，太单薄了。” “我说了，就是要简单。”赵泽君捋顺了思路，说：“大型网游需要下载客户端，需要高配置电脑，在游戏中，还需要操作者时刻关注着屏幕，否则一不小心就被怪物打死了，这都限制了游戏的受众。嗯，打个比方，大型网游的受众，类似于泽阅受众，相对于整个网络的网名，毕竟是少数，集中在一个年龄段。而简单的网页游戏，无论是在办公室上班，还是在家，只要有电脑，就能玩，也没有太复杂的操作，理论上，像博客中国一样，全体网民都是目标用户对象。” “越简单的游戏，反而越好玩？”李明然摇摇头：“这个……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按照常理，随着人大脑不断发展，最初简单的游戏会渐渐淘汰，比如打扑克吧，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玩小猫钓鱼，成年之后，就对这种简单的玩法不屑一顾了，开始玩斗地主。” “原因不是小猫钓鱼简单，而是不好玩。”赵泽君神神秘秘的一笑：“游戏嘛，有没有客户端，画面美不美，技术含量高不高，都不重要，关键是在于‘人心’，只要抓住人的心理需求，我觉得就是成功的。大型网游，还不就是满足了人称王称霸的**。” “你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有没有具体的创意呢？” “大约已经有了一个创意，你尽快招一批sh开发人才，在泽联科研发中心下组成一个s***项目组。这个项目组，我亲自挂帅，短时间内研发出一款基于博客中国的互动类游戏。” 李明然见赵泽君注意已定，作为顾问，他进言的职责已经尽到了，再说下去，那就不是建议，而是跟领导唱反调了，于是说：“好，学校里有个动画实验室，里面有个专门做sh的年轻人，技术还不错，我去问问有没有愿意来咱们公司的。” “入职之前，依旧要签署保密协议。”赵泽君嘱咐了一句。 三天之后，泽联科研发中心大办公室，最右侧的一个区域里，来了一批新人，半开放式的办公桌上面通通贴着一个新铭牌：开心农场项目组。 赵泽君准备研发的网络游戏正是后来风靡大江南北的开心农场，俗称‘偷菜’。 在选择这款游戏之前，赵泽君考虑一批游戏，包括劲舞团、跑跑卡丁车、坦克大战甚至植物大战僵尸等在后世都风靡一时的‘小游戏’，最后还是选择了基于sh技术的开心农场。 开心农场在这些游戏里，应该是受众最广，也是最热门的一个。上到的用户基数有限，目前增长已经进入了平稳期，未来十年的注册用户量，也就是千万级别的； 而博客的用户，可以达到数以亿计。qq农场适合各个年龄层次、文化层次，和博客的用户群正好对应，流量几乎可以无损对接。 开发别的游戏，当然也能利用博客引流，但无异于花了十分力气种田，最后却只收获了三分结果；而开心农场，花在博客上的十分力气，至少嫁接到游戏中**分。同时还能使得用户和博客中国之间、用户和用户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在众多热门游戏里，是最适合赵泽君目前商业模式的之一。 第一场内部讨论会上，赵泽君向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的项目组成员，详细的介绍了开心农场的需求设计。 第六十六章 基于博客互动的农场游戏 任何一款网络游戏，功能核心都是两个字：升级。 用户一切快感的来源，也来自于于升级后的优势，这种优势可以是和其他用户对比，也可以是和游戏中的npc对比，甚至和自身升级前对比。 “换而言之，一款游戏能不能吸引人，关键点是两个，第一，升级的方式方法，第二，升级后能获得的好处。” 小会议室里，赵泽君在黑板前，给项目组的一群年轻人讲课。黑板上，用颜料笔简单的画了一块田字形的土地，农田边有几间小房子。 开心农场的升级模式很简单，用户扮演一个农场主，通过在农场中种植各种蔬菜瓜果来收获经验点，经验点到达一定程度会农场升级。 农场升级后，用户可以获得更好的植物种子、更多的土地，拥有功能更强大的农舍和生产工具，甚至可以豢养宠物，生产物资，将最初的一个小小农场，变成专属的一个独立小世界。 基本是照搬了后世开心农场的初期，如果上线后反响良好，赵泽君会再逐步加入新功能。比如池塘功能、森林功能、神兽功能等等更加炫酷，也更加烧钱的玩意。 最大的不同，在于互动模式。 赵泽君目前的优势，远远超过上辈子开心农场起步阶段，甚至可以认为，超过qq农场。 qq用户的数量虽然比博客略大，但要知道，qq农场上线的时候，偷菜游戏已经在全国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已经到了偷菜类游戏整个生命周期的中后期，能榨取价值的时间有限，而且市场上有多家大规模的‘农场游戏’与其竞争。 饶是如此，一年之内，qq游戏平台的收入因为qq农场，提高了百分之三十。 而当前摆在赵泽君面前的市场，完全是一片空白。 一大片空土地，只等着老赵去收获。 泽联科的开心农场基于博客中国，所有的博客用户，都可以免费开通一个专属的农场。开通之后，a在博客中关注了b，那么他的农场初始好友中就有b，当然，可以不断的添加好友或者删除好友。 “之前已经和大家详细的讨论过，开心农场最大的乐趣就是‘偷菜’，农作物成熟之后，不仅可以采摘自己的，也能去采摘好友的。”赵泽君说着，在好友栏上重点画了个圈。 基于博客的开心农场，相对于以前的开心农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知名好友菜园奖励。 所谓的知名好友，是指粉丝量超过一定数量的知名博主，目前暂定粉丝数超过一万，一名用户关注了著名博主，在他的农场好友栏里，这名博主的头像后面会显示一个特殊符号。 知名好友奖励系统为双向，去偷‘知名好友’的菜，有一定几缕获得特殊奖励，比如经验值和收获比正常情况多，或者小概率出现特殊道具； 反过来，如果这位知名博主好友来偷了其他普通用户的菜，这名用户也能得到奖励，但这种奖励不会影响游戏升级，而是获得某些特殊勋章。比如被某知名歌星偷过十次菜，能获得‘某某来我家’勋章。 此外，还有粉丝值功能，无论偷知名博主，还是被知名博主偷，都能增加对这名博主的粉丝值。 勋章、粉丝值，并不会直接影响农场升级，破坏游戏平衡。 这一功能的出现，进一步加强了博客中国里博主和粉丝的互动，拉近了博主和粉丝的距离。 显而易见，著名博主能通过这种方式大量吸粉，提高和粉丝的粘合度，一旦博客农场流行起来，根本不需要博客中国去打广告、主动邀请，自然而然就会吸引大批的名人主动入驻。 农场项目组的会议开了差不多一整天，新入职的技术人员被赵泽君奇特的思维深深吸引住了，只觉得眼前好像一下子打开了一扇大门，进入了一个以前从未领略过的世界。 能被招收进项目组，这些成员都有过很丰富的项目经验，主要是和游戏相关的sh开发，但他们从里没有人想到过，原来sh还可以这么玩！ 单纯靠sh，就能支持起一款游戏。 更让他们惊诧的，还是这位年轻的赵总，对于网络游戏的深刻理解，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拨开了游戏繁华的表面，直指游戏能吸引人的核心要素。 “赵总，那咱们这款游戏，盈利的模式在哪里呢？”项目组临时的组长钱小军问。 钱小军比赵泽君大几届，科大本科，在学校的时候就是sh达人，曾经拿过学校的计算机美工比赛一等奖：这年头sh还不能算作一项编程技术，而是属于美工类。毕业后又一直在一家动漫公司从事sh设计与制作，经验丰富。 钱小军在动漫公司的待遇并不差，已经做到了美工组长，一个月6000多块钱。然而李明然挖钱小军并没费太多功夫，在科大学生和校友，尤其是这一两年毕业的从事互联网、计算机行业的年轻校友中，赵泽君的名气实在太大，名声也好的‘令人发指’，一听说是来老赵的泽联科，钱小军二话没说，第三天就来报道入职了。 项目组其他成员也差不多都是冲着赵泽君这三个字来的。 即便不冲赵泽君本人，能加入泽联科对于很多年轻人而言也是一份求之不得的工作。博客中国，如今稍稍了解点互联网的人都会有所耳闻，隐隐就成为互联网的一大新势力。 听到钱小军的反问，项目组的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赵泽君，应该是有着同样的疑问。 这款游戏虽然尚未开发出来，谁都不敢确定未来的受欢迎程度到底如何，但从赵泽君的描述里，至少有一个大致印象，这是一款很新颖的游戏，开创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有些类型，应该有点意思。 但归根结底，开发游戏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这款新颖简单的小游戏，盈利点在哪里？ 目前国内网络游戏的收费模式，分为包月和计时的，可是这款农场偷菜游戏，并不需要花大量的成片的时间，每次果实成熟，登陆几分钟就能完成采摘、播种、升级、偷菜等等一系列工作，无论是按月收费，还是计时收费，似乎都不合适。 赵泽君目光在项目组几个人脸上扫过，最后看向钱小军，点头说：“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这款游戏本身是免费的，一毛钱都不用花，就可以一直玩下去。” “免费的？”几个人愣住了，面面相觑。 如果再过几年，根本不用赵泽君解释，经常玩网络游戏的人都清楚，免费的游戏，其实比收费的游戏更加费钱。 “大家不要大惊小怪，免费的意思，是指不花钱也可以玩。但是想要比别人更胜一筹，那就需要花钱了。开心农场的收入，主要依靠卖道具。针对游戏的各种功能，我们开发出不同的道具。” 赵泽君没有直接说那些道具，未来的农场不仅需要他把后世的好东西加入进去，更需要设计人员的集思广益，从一开始他就有意识的培养项目组成员这方面的意识，用水笔在一块田上点了点，循循善诱的问：“比如说，这里是一块田，免费的情况下，五分钟可以生产出5株小麦，那么大家觉得，可以开发哪些特殊的道具呢？” 这个引导已经很明确了，立刻有人回答：“开发一个加速道具，只要3分钟就能生产。” “或者研发高产道具，5分钟生产8株小麦。” “对！”赵泽君投去鼓励的目光，点点头：“大家看，单单是这块田，我们转眼就想出两种道具，我们可以称之为肥料，增产肥料，加速肥料。那么再拓展一下思维，想想我们平时真实生活中，农田耕种还会有哪些需求呢？” 肥料两个字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农药’，在赵泽君引导下，又有人很快想到了‘强效杀虫剂’。 “对嘛，思路就是这么一点点打开的。”赵泽君呵呵一笑：“其实只要肯想，能开发的道具实在太多了。防止别人来偷菜，可以养狗，喂狗可以有各种狗粮，免费的狗粮，狗狗吃下去之后，抓住小偷的成功率比较低，收费的高档进口狗粮，狗狗吃了之后，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一口气抓十个小偷都不带喘气的……” “还可以做别墅功能，不花钱，只能住破茅草房子，花钱，可以买水泥房、小洋楼、大别墅……” 气氛调动起来，在场又都是思维活跃的年轻人，很快就提出了不少有意思的创意。 赵泽君最后说：“刚才大家的提议都很好，但是我要强调一点，免费游戏使用收费道具，有两个核心的问题要注意！” 全场安静了下来，看着赵泽君，有人还拿出了小本子准备记录。 “第一，道具推出要循序渐进，道具功能不能过于夸张，道具的存在，要兼顾游戏的平衡性；第二点，大部分收费道具，不花钱也能获得，但是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运气，确保免费用户也能玩下去。” 第六十七章 穷怕没娘富怕没爹 用一整天时间和项目组深入谈了开心农场的需求，农场项目正式启动，赵泽君办公室大门全天敞开，项目组有任何疑问随时请示，每天下班汇报项目进度。 期间，他单独找到项目组组长钱小军，让他在开心农场中预留几个接口。 其中一个接口，是专门针对泽阅中文网的。 等农场用户达到一定数量，赵泽君准备定时推出活动，把泽阅币和农场金币按照一定比例兑换。虚拟货币和真实货币关联，让虚拟货币拥有真实价值。 丁岚给赵泽君发了条短信，找赵泽君要各种企业资质证明文件。土地挂牌拍卖，入场的企业理论上都是竞标企业，需要有相关资质和企业营业证书等文件复印件才能办理入场。 按理说，还需要一笔保证金。不过丁岚没有提，赵泽君也就没问。 s***开发很快，经过两天四次修改，开心农场的主页面结构和风格正式确定下来，可以进入功能研发阶段。 几乎与此同时，丁岚亲自上门拜访。 烫着大波浪卷发一身红裙职业转的丁岚前脚踩着高跟鞋进赵泽君办公室，后脚外面大办公室里就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起来。 “这女人谁啊？瞧瞧人家那气场，活脱脱一个明星！”新来的员工惊诧说。 “赵总身边的漂亮女人，一个接一个，从来就没断过！”资历老一些的员工又是佩服，又是嫉妒的说。 最早跟着赵泽君的几个人，一脸真正的老资格才有的得意，“你们这叫少见多怪，明星怎么了？凉茶妹妹知道吧，电视台的周媛媛知道吧，都是赵总的常客……” “看来各位都很清闲嘛，不如今晚加个班？”吉安娜穿着紧绷到几乎要崩裂的半步裙，摇曳着从办公室里走过，眯着眼环视全场。 全场顿时哑然无声，等这位总经理助理离开之后，又有人小声说：“看见没，看见没，这洋妞也是赵总的……” “赵总的啥？”有人故意问。 “你懂得嘛……要说，赵总这身体真棒！一般人哪受得了吉安娜这个大洋马，上次在泳池看见她，乖乖，八怪腹肌，吓死老子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忘了赵总的外号了！” “啥外号……哦哦哦哦哦，对对对！厉害，真是能者无所谓不能！” …… “丁姐，喝茶。”赵泽君给丁岚倒了一杯茶，坐在她斜对面的单独沙发上笑道。 “来你这个全国最大的博客网站总部参观学习嘛。”丁岚眼睛一闪，娇笑说：“怎么，不欢迎？” “哪里，我陪丁姐在公司里瞧瞧。” “先不急，顺便把拍卖会入场卷带给你。”丁岚从坤包里拿出一张胸牌和一份宣传画册放在面前茶几上。 赵泽君随手拿起入场证件和拍卖说明扫了一眼。 这次拍卖，一共6块地皮，一块住宅用地，一块商业用地，四块工业工地。总面积600多亩，总起拍价3.1个亿，最贵的就是那块住宅用地，超出二环直线距离1.2公里，110亩，起拍价9千万。 这个价钱，2004年建武市都不能算贵，如果放在十年后，同样地段，至少是十倍。换而言之，买了这块地，哪怕什么都不做，抱在手里，十年后，也能变成十个亿。 “倒是挺便宜。”赵泽君咂咂嘴说。 “你说哪块地？”丁岚手臂支持着沙发扶手，朝赵泽君这边靠了靠，长沙发和赵泽君坐的独立沙发呈90度角摆在一起，看上去两人就像是在头对着头窃窃私语。 赵泽君身体朝前一正，把投标画册放在茶几上，不动声色的趁机和丁岚稍稍拉开一段距离，指着那块住宅用地说：“就是这块。” “这个价钱，只能说一般吧，现在二环外的商品房，均价不到三千，这块地起拍价九千多万，最后拍得，我估计会超过1.5个亿。再算上工程造价、银行利息、后期销售滞压，利润有限。” 丁岚大概觉得直接反驳，会让赵泽君有些下不来台，立刻又笑道：“我们这些做实业的，利润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你们做高科技的相提并论。” 那可不一定，过几年房地场市场不比互联网盈利能力差，要不然福布斯排行榜里，前十的总有那么几家房产企业呢。 “丁姐，房地产我不是太懂行，你见多识广，给我介绍介绍？”赵泽君看似不经意的拿起面前的拍卖画册。 丁岚眼波一闪，“你真有兴趣进军房地产？我听牛哥说，你互联网生意做的有声有色，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了，如果不懂这个行业，贸然进入，风险还是很大的，关键是资金。” 赵泽君也不隐瞒，直接说：“我看好未来的房地产行业，大概一年之前，华阳的王总和我聊未来十年最赚钱的行业，我两都认为房地产和互联网值得试水。前段时间，王总还去了一趟沿海，好像就是准备投资房地产的嘛。”顿了顿，看似随口说：“至于资金，有好项目的话，我找王总和牛总谈谈。” 轻描淡写两句话，把王炎和华阳集团拉进来，即能为自己笃定房地产会火爆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时也从侧面告诉丁岚，自己不仅和德源老牛关系铁，和华阳集团的关系也很密切。 “哦，真有兴趣的话，建议你不要参加这类拍卖买地，拍卖会上的地价水分大，成本太高。” “那从哪拿地？”赵泽君问。 丁岚嘴角轻轻挑起一个弧度，从包里掏出一支女士烟冲赵泽君晃了晃：“不介意吧？” 赵泽君随手摸出打火机帮丁岚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靠在沙发上看着丁岚。 一条淡淡的青烟，从丁岚艳红的嘴唇里缓缓升起，她用手指点着拍卖画册，不急不慢的说：“国有土地出让四种方式，拍卖、挂牌、招标和协议转让。真正的好地，四种情况都有，但是真正能赚钱，成本低的，还是招标和协议转让，特别是协议转让，这里面的猫腻很多。” 赵泽君微微点头，认真的听丁岚说。 “就比如你刚才看上的这块地吧，拍卖、挂牌，底价就要9千万，成交价少说要一个亿以上，遇到不要命的，翻几倍都有可能。哪怕故意找人围标，没有竞争，但起拍底价毕竟在那放着。相比来说，如果采用招标方式，价钱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主要看你对土地的使用方案，是否和政府建设规划意图相符。这里面就有意思了，符合与否，你的使用方案是否优秀，决定权在主管招标的领导。至于协议转让，那名堂就更多了，可以政府、集体、个人，相互都可以转让，如果操作的好，譬如你看上的那块地，不花钱拿下来都是有可能的。当然了，难度大。” “水面上露出的越多，水面下的就越少；反过来，水面上看似一个小点，也许水面下就有一座巨大的冰山。可以理解。” 赵泽君想了想，故意问：“那这块住宅用地，丁姐有没有什么门路？” 丁岚夹着烟的手臂托在另外一只手上，双手放在身前，微微眯着眼睛看了赵泽君片刻，才轻轻摇头说：“这块地欧阳家的人大概早就看上了，你如果真想要，准备1.5个亿，我可以试试。但是不建议你这么做，1.5个亿我没有百分之百把握。” 赵泽君压根就没想着要这块地，老牛之前就提醒过了，何况他一次性根本拿不出上亿资金。 “那个欧阳家的人，到底什么来头，连牛哥都不止一次劝我暂避锋芒。”赵泽君好奇问。 “欧阳家的京帮里的头面人物，家里祖辈是军人，第二代开始做生意，兄弟三个，最初做二道贩子从电视机厂批发彩电卖，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涉足范围很广。欧阳家老三九几年去世，只有一个独子叫做欧阳靖。” 丁岚手腕一翻，小指弹了弹烟灰，继续说：“说起来有意思，欧阳家第二代人物，虽说是靠着父辈的遗泽，可个人能力的确出众，三个兄弟包括那个去世的老三在内的，个顶个的厉害人物，改革开放之后十几年，欧阳家就成了首都商圈里的一条大鳄，可到了第三代就有些青黄不接了，男丁不少，却大多都是庸庸碌碌，连守成都未必够，更不要说开拓了。只有这个欧阳靖不同凡响，上大学期间就幕后策划，打了几场很漂亮的商战，毕业后接管了欧阳家一个很小的业务，两年之间，居然把这个小企业给操作成创业板上市。他今年大概也就25岁，首都圈子里有名的年轻俊才。这次来的，就是欧阳靖。” “这么厉害？”赵泽君咧嘴一笑。 “人再厉害，也强不过命。”丁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可惜了，命不好。” “怎么说？” “穷人家不能没妈，富人家，不能没爹。没爹的孩子，像根草啊。”丁岚翘起一根长长的小指，把耳边的发丝撩到耳后，说：“他爸死的早，欧阳家是他两个伯伯说的算，他这两个伯伯嘛，做生意厉害，别的事也不弱，膝下有十几个子女。唯独欧阳靖老三这一房，上没有爹，下没亲兄弟支持。你说，他命怎么能好？刚才说的公司，还没上市，欧阳家就收了回去，只给他保留了一部分股权。” 赵泽君秒懂，亲侄子毕竟不如亲儿子亲闺女，那两个伯父，自然是为自己的嫡系血脉考虑的更多。尤其是自己的嫡亲血脉能力不行的时候，对这位天才小神童，即要用，靠他为家族开疆拓土，更要防着一手。 “在首都，欧阳靖再怎么有本事，头上都有两座大山压着，出不了头。他这次来建武市，是为了自己来打一片江山，这时候，就算别人不惹他，他这条过江猛龙还想惹惹别人主动立威呢，要是有人拦着他的路，你说他会不会拼命？” 丁岚把烟头轻轻掐灭在烟缸里，靠回沙发上，说：“所以姐姐劝你，不要拿这块地。” 赵泽君忽然似笑非笑的说：“丁姐，你对这位欧阳靖的情况，知道的很详细嘛，消息果然很灵通。” 丁岚故作可怜的幽幽叹了口气，说：“我一个弱女子，处处小心，谁都不敢得罪，要是没这点消息渠道，早就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赵泽君也不深究，点到即止，无论如何，丁岚能对自己透露风声，至少没有恶意，点点头：“丁姐，即然来了，中午我做东，咱们喝一杯去。” “干吗，想把姐姐灌醉啊？”丁岚娇笑着飞过来一个很夸张的媚眼。 “得了丁姐你是不知道我的酒量，那叫一个羞于见人，切了半个胃都能把我喝晕喽。”赵泽君哈哈一笑，“走，你选地，我买单。” 第六十八章 建武市无冕之王 丁岚开着全市乃至全省最大的休闲山庄，招待的人物非贵即富，都是吃过见过的人物；尚菏的菜品，赵泽君也尝过，不敢说绝世珍馐，不过比普通的知名大酒楼恐怕还是要强上不少的。丁岚本人吃饭，倒是没那么讲究，让她选地方，随便选了一家距离和融大厦不远的蜀王火锅店。 吃饭的时候，又说起上次在尚菏门口遇到的那位倒霉蛋肖鹏。据说肖鹏的后台，银行的张副行长前两天亲自带着肖鹏，去山庄上门给丁岚赔礼道歉。 能看得出来，那位张副行长和肖鹏的关系非同一般，否则不会这么下力气保他。 “我倒是无所谓，告诉张副行长他找错了人，要赔礼，应该找你。”丁岚夹着块生菜叶子在红汤里上下飘荡着。 赵泽君下意识就准备说‘算了’，他实在懒得和肖鹏这类人打交道，这种混混没法给他带来实际的利益，相反，容易拖后腿。 不过转念一想，肖鹏无足轻重，但他后面那位副行长，倒是可以结交一番，以后难免和银行打交道。 “也不是多大的事，事情过去了，谈不上赔礼。”赵泽君用筷子戳破一颗牛丸，低头随口说：“有机会，在丁姐你的地方，大家一起吃个饭，交个朋友。” “嗯，我来安排。” …… 建武市的夏天热得要人命，还没到三伏天呢，这刚入夏，建武市就跟进入了烧烤模式似的，天不亮就听到知了疯狂的叫唤着，大白天在街上走不到半里路就是一身瀑布汗。 这天一大早，赵泽君和平时一样，先来公司处理了一个多小时的业务。农场的研发已经进入了尾声，电脑屏幕上，一片绿色的田野，上方艳阳高挂，一栋小茅屋前，横七竖络第一红博主，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不但在新浪的博客页面变成了404，连她那些流传在网络上的性博文，都遭到了力度很大的删帖。 “不可能。”赵泽君毫不犹豫的说，说踩你入泥，就踩你入泥，现在想回来，迟了。 再说了，封杀沐子美的，压根不是新浪，其实也不是自己的博客中国，而是上级单位，这时候让她会博客中国，那不是跟上级领导对着干嘛。 看看时间，说：“我出去下，公司有事，给我发短信。” 今天是土地挂牌招标的日子。 驱车赶往拍卖会地点，建武市会展中心二楼，门口居然站着几名警察，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查验证件进门，会议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就看见丁岚和上次吃饭看见的卜总坐在一起说这些什么。 老牛今天临时有事，不来了。 放眼看去，大厅四角，也都站着警察。 “这怎么回事，来这么多警察？”赵泽君在丁岚边上的位置坐下，冲场边的警察努努嘴，奇怪的问。 “大概有领导临时过来讲话吧。”丁岚说。 赵泽君点点头，环顾场边，笑道：“丁姐，那位没爹的可怜孩子呢？” “你说欧阳靖啊。”边上的卜总插嘴说：“我一早就来了，始终没看见他，难道他也不来了？” 丁岚笑而不语。 十点整，拍卖会正式开始，上台的却不是拍卖师，而是会展中心的领导。 “各位，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白市长今天正好在咱们区检查指导工作，马上会来会展中心，为大家讲话。待会白市长来了，请大家一定要表现出企业家的热情……” 赵泽君恍然大悟，难怪有警察，原来是有大领导来。 这位白市长，赵泽君还是很熟悉的，上辈子白市长主政建武市，雷厉风行的推动了全市轰轰烈烈的大发展进程，建武市gdp增速始终名列全省第一，从全国二流上升到第一序列，让建武市的面貌的经济水平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除了发展经济，这位白市长的个人作风也很让人津津乐道，从职级序列上来说，市委书记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不过白市长主政期间，建武市的市委书记颇有些退居二线的感觉，像个透明人。 没过几分钟，一群人从大门外进来，中心主任连忙从主席台上下来，迎接了上去。 白市长今年也就四十五左右，瘦高瘦高的，穿着条短袖衬衫，手里捧着个大大的不锈钢保温杯，在众人的簇拥之中，一边走，一边在和身边一个年轻男人聊着些什么，不时的点头。 “他怎么和白市长在一起？”卜总两道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丁岚看了他一眼，歪头小声对赵泽君说：“正在和白市长说话的，就是欧阳靖。” “走招商引资的路子？”赵泽君说。 “走着瞧呗，欧阳家这匹千里马还真有一套，来建武市没多久，就和建武市一把手搭上线了。”丁岚笑笑。 能和一把手搭上线，赵泽君并不意外，如果他愿意，找个理由，也能有机会当面向白市长汇报，所谓的‘搭上线’。让他意外的是，白市长居然能带着他一起，出席拍卖会，这无异于是某种隐隐约约的表态和倾向。 这就不是普通的企业家能做到的了，这其中的味道，耐人寻味。 在赵泽君的印象中，这位建武市未来几年，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白市长，官声还是很不错的，没听说有什么个人问题。 入场之后，欧阳靖走到第二排的一个座位上，白市长甩开退噔噔噔几步上台，拍了拍话筒。 “各位同志，各位老板，欢迎大家光临这场土地拍卖，为我市经济发展做出贡献。今天我来呢，就简单说一个要求：无论任何一家竞拍到土地，必须按照土地规划要求，尽快进行开发。绝对不允许发生把土地抱在手里，待价而沽的情况。建武市需要的，是建设发展，而不是炒地皮！好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再见了各位。” 第六十九章 不太愉快的第一次见面 说完之后，白市长冲着在场众人微微点头一笑，就转身下台，和等在一边的会展中心主任简单的交代的两句，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会场。 全场人都有些发懵，以前听领导长篇大论习惯了，没想到这位白市长说‘简单的讲两句’还真就是两句话说完走人，根本没有留时间让在场众人表现出‘企业家的热情’。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这次拍卖的几块土地全部在高新区，坐在前排的领导席的高新区管委会主任拍了拍话筒，站起来转身冲全场说：“咳咳，各位，白市长刚才的指示，希望大家一定要落实贯彻。我丑话说在前面，有哪家买了地，却让地皮荒废着，那是绝对不行的……” “咱们这位市长特立独行，言简意赅，不过下面的领导，干劲还是很足的。”白市长走了，管委会主任却在台上发表了长篇大论，围绕着白市长的几句话，充分的展开论证，赵泽君歪着头和丁岚开玩笑说。 丁岚抿嘴一笑：“还是要理解吧。卖地能暂时提高财政收入，但高新区要发展，还是必须依靠建设。一个是眼前效益，一个是长期效益，这位管委会主任比白市长更担心土地闲置。” 正说着话，在前方落座的欧阳靖离席，弯着腰从过道跑到了后排，在赵泽君身边的一个空位坐下了。 “丁总你好，咱们又见面了。”欧阳靖冲丁岚伸出手，微笑说。 “你好。”丁岚四根手指轻轻和欧阳靖搭了一下，笑道:“介绍下，这位是新能源的卜总，这位是泽联科的赵总。卜总，赵总，这位是首都来的欧阳靖先生。” 赵泽君注意到，欧阳靖和丁岚打招呼的一瞬间，丁岚和卜总的脸上都明显闪过一丝不悦。不过此时又恢复了正常，和欧阳靖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虽然未曾谋面，我却是仰慕已久了。”欧阳靖对笑眯眯的看着赵泽君，说：“我在建武市的这段时间，最多听到的，就是建武市年轻企业家赵总的大名，如雷贯耳。华阳集团的王炎王总，整天在我耳边说起你，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卜总一愣，欧阳靖语气虽然客气，可哪有这么说话的，不要讲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将来也许还有合作的机会，哪怕一个普通小老百姓，第一次见面，也不该说什么‘耳朵都起茧子’了，这让赵泽君怎么接话。 这不是摆明了给人家难看，让人家下不来台嘛？ 丁岚似乎完全没留意到欧阳靖话语中的针对意味，依旧笑吟吟的。 “谁说不是呢。”赵泽君呵呵一笑：“这段时间也不止一个人提醒我，欧阳家过江猛龙来建武市开疆扩土，咱们建武市这群本地帮能避则避，千万别得罪了强人，挡了人家的路。我还在想呢，我这么点身家，哪有资格挡道欧阳兄你的路。” “赵总太客气。”欧阳靖摇摇头，说：“咱们都是年轻人创业，以后多亲近亲近，以后建武市的事，还要赵总多多指点。”说着，冲赵泽君伸出手。 “指点哪里敢当，欧阳兄才是真客气。”赵泽君也笑呵呵的摇摇头，却没去和欧阳靖握手。 欧阳靖的手停在空中，似乎没有收回去的打算，笑吟吟的盯着赵泽君；赵泽君似乎也没有和他握手的打算，同样笑呵呵的，两只手平平的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呦，欧阳，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就是个老太太了？”丁岚在欧阳靖僵在办公中的那只手上轻轻一按，不动声色的化解了尴尬。 “怪我失言，该罚，该罚，哈哈。”欧阳靖哈哈一笑，终于收回了手。 台上的主任终于讲完了，拍卖会即将正式开始，欧阳靖微微点头：“那你们坐，我回去了。”说罢，回到前排自己的位置上。 “丁总，原来你们认识啊？”卜总问。 “嗯，华阳王总介绍的，在尚菏办了会员。”丁岚点点头，然后扭头问赵泽君：“听说华阳王总和你私交很不错，欧阳靖叫王炎叔叔，你们两刚才……这是什么情况？” 赵泽君嘿然一笑：“我也不清楚什么情况，以前根本没见过他，谁知道他为什么针对我？说不定就是太狂了吧。” 嘴上说对方狂，赵泽君心里也在犯嘀咕。如果仅仅是狂，在首都那种强人多如狗的地方，这位欧阳靖怎么可能混得下去？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混不下去，按理说初来乍到，更没理由毫无目的得罪人。 等回去之后和王炎聊聊。 台上的拍卖会已经开始，拍卖师上台介绍第一宗土地。 “下面拍卖的这位土地，位于高新区白杨路与宋城路之间，宗地编号：jw20042890，宗地性质：工业用地，宗地面积：182.5亩，出让年限：40年，起拍价800万人民币，每次举牌最低50万元……” 工业用地价格比商业用地和住宅用地便宜的多，这块地的起拍价已然不算低，位置也不是太好，两次举牌之后，以900万被一家国企买走。 接下来几块地波澜不惊，拍卖现场一片其乐融融的和谐景象，偶然出现的几次举牌竞价也是彬彬有礼，并没有想象中的火药味十足的场面发生。 “今天拍卖会的压轴大戏，是一块110亩的商品住宅用地，位于建设路与莲花湖之间，出让年限70年，起拍价格9200万，每次举牌最低加价500万……” 这场拍卖中唯一的一块商品住宅用地终于上场，赵泽君当初略感兴趣的正是这块地。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块地都是绝对的优质地块。 110亩，正好可以建设一个中等规模的小区，或者一个小型的高档社区；位置上，建设路以南，遍布着高新区众多的企业和政府单位，北边的莲花湖，风景优美，是建武市一处颇为著名的人工湖经典，工作便利性和生活环境都非常好。 起拍价也非常诱人。 虽然当前看来，这块地皮略显偏僻，均价超过1200每平方，只能说是合理。但高新区是市里重点发展的新城区之一，发展速度有目共睹，两年前，高新区的大部分几乎都是荒地郊区，仅仅用了两年时间，通过招商引资一系列举动，已经聚集了大批的各类企业，俨然是一座新城。 当然了，起拍价9200万，最后能卖到多少那就说不准了。赵泽君估摸着，这块地哪怕两个亿拿下来，都很有赚头。当然，前提是能够确定，未来几年内房价会高速增长，仅仅按照当前的房价，两个亿拿这块地不敢说一定亏本，赚钱肯定没指望，纯粹的为人民服务。 拍卖师话音刚落，下面就举起了一大片牌子。 “一个亿。”有人开口报价，直接把地价突破了亿元大关。 “一亿元，有没有加价？一亿元第一次……” 拍卖师一句话没说完，下面有举起四个牌子。 “1.1亿。”一个有着南方口音的人说。 话音未落，又有人举牌…… 也就是两分钟不到的功夫，地价已经上涨超过30%。 “丁姐，这块地恐怕要拍出天价。”赵泽君偏偏头，和丁岚小声说。 “哦？何以见得？”丁岚笑道。 赵泽君朝前排的欧阳靖努努嘴，对方一直歪着头和助理聊天，好像完全不关心场上的变化，竞价的牌子就放在桌上，碰都没碰一下。 这副做派，要么是他根本不准备买这块地，要么就是准备后发制人。 “拭目以待吧。”丁岚笑道。 此时会场上，一改之前的和气，拍卖会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差不多十分钟的竞价之后，场上还在继续举牌的，只剩下三家。 “1.5个亿。”之前那位有着南方口音的老板举牌报价。 “1.5个亿，第一次，还有没有继续加价的……” 拍卖师不是做广告，没有权力去用华丽的辞藻宣传拍卖品，但是一个出色的拍卖师，却非常擅长察言观色和控制场面，场上的拍卖师报完‘第一次’后，并没有急着喊‘第二次’，而是用七分询问，三分鼓励的目光，看向刚才竞价的另外几家。 另外两家的老板低头和身边的人商量着什么，却没有动牌子。 “一亿五千万，第二次……”拍卖师举起手里的小锤子，悬在半空，故意放缓了语速。 一直默不作声的卜总，忽然举牌。 “好，新能源的卜总，出价一亿五千五百万，110亩的滨水商用住宅用地，还有没有更高的？” 南方人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缓缓的举起了牌子。 “南方城市出价1.6个亿……”拍卖师又看向了卜总。 拍卖厅的灯光不知不觉中变得更暗了，一道聚光灯给了卜总，卜总面无表情的再次举牌。 赵泽君和丁岚相视一笑，看来这位平时见谁都笑呵呵的卜总，心中自有一片天地啊。 南方人犹豫了一下，举牌。1.7亿。 “1.7个亿，第二次……”拍卖师一字一句的说，语气沉重。 卜总脸上的肌肉抽抽了两下，扭头看了丁岚一眼，丁岚笑吟吟的望着前方。 “新能源的卜总，1.75亿！”拍卖师几乎是冲着南方人大喊：“1.75亿，第一次……还有没有更高的，”语速加快，似乎想要给南方人压力：“1.75亿第二次……” 南方人冲拍卖师苦笑着摇摇头。 卜总也是重重的嘘了一口气。 全场议论纷纷，看起来大局已定，财大气粗的新能源用几乎溢价一倍的价格，拿下了这块地。 在场不少老总显然是认识卜总的，纷纷回头，向他投来恭喜的目光。 “1.75亿，第三次……” “两个亿。”第一排响起一个轻松的声音，欧阳靖终于举牌了。 第七十章 天价地王 清晰的男声落在所有人的耳朵中，全场纷纷交头接耳，看向出价的这位陌生的年轻人。 欧阳靖似乎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站起身，回过头冲在场众人点头微笑，一脸谦和有礼，完全没有半点刚才和赵泽君等人说话时的狂妄劲头。 很多人都想起来了，刚才白市长入场的时候，就是这个年轻人陪同在身边。 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亮相，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好奇心，能和白市长一起出席公众场合？拍卖会刚把大家的吸引力转移没多久，他又用一次惊人的加价，再一次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 两个亿买这块地，即便不能称为天价，也是绝对的高价了。 按照当前的商品房市场行情，两亿买地，没有太多赚头。当然，建武市商品房价格一直在稳步提升，尤其是这块地的潜力颇大，只要不出大的意外，未来还是有盈利空间的。 最让人想不到的，还是他竞价的方式。谁都能看得出来，无论是最后差点竞标成功的卜总，还是那位南方商人，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却一次性喊出最低竞价的五倍，加了2500万，从1.75亿把地价提升到两个亿。 就算是打压竞争对手的信心也没必要一次性加这么多，好像是故意炫富似的。 “8号的欧阳先生，出价两个亿……”拍卖师这次的声音却很平静，即没有故意加快语气催促，也没有用鼓励的眼光再看向卜总，漠然的例行公事：“两个亿第一次……” 国有土地拍卖和普通拍卖略有不同，大部分拍卖，拍卖师当然希望下面人疯了一样竞价，最后成交价越高越好，拍卖行和拍卖师本人都有提成。但国有土地拍卖要考虑到各方面影响，以及开发商的成本，成交价太高，后续建设很容易出现问题，这是真正想推动城市发展的政府所不愿意看见的。因此竞拍价格达到一定高度后，拍卖师反而不会再兴风作浪，而是有意识的控制场面。 很多人又看向卜总，卜总嘴角抽抽了两下，似乎有些犹豫，看了眼丁岚。 “卜总，这个价格太高了。”丁岚笑着摇摇头。 “赵总，有没有兴趣入一股？”卜总问赵泽君。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赵泽君抱歉一笑。 卜总苦笑，冲台上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刚才那位已经被卜总压制住的南方人，忽然举牌：“2.1个亿！” 全场猛地安静了一下。 2.1个亿，这位南方老板居然还有余力？ 即然他能拿得出2.1亿，刚才为什么不和卜总竞价，难道他已经事先就算准了，会跳出来这个‘欧阳先生’把价格抬到两亿，干脆在前期省一省力气，后发制人？ 还是说，他在短时间内又筹集到了钱？ 不等众人想明白其中原因，前面的欧阳靖又一次举牌，淡淡开口：“两亿两千万！” “两亿三千万！”南方商人沉声说。 场面似乎有些失控，早就被压制住的南方商人忽然雄起，以不合常理的高价和欧阳靖对标。 全场的目光盯着欧阳靖，欧阳靖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继续抬价。 “你怎么看？”丁岚小声问赵泽君。 赵泽君皱了皱眉头，目前的局面很诡异。 他本能的察觉到，绝对不是普通的竞价那么简单。最大的问题就在这个南方商人身上，他如果能在短时间内筹集到七八千万来加价，为什么刚才不和卜总对标？ 再者，以他穿越者的眼光来看，这块地两个多亿不算亏，因为接下来几年，房地产会进入黄金时期。 拿下土地，哪怕立刻动工，预售最快也要等到几个月之后。况且预售仅仅是一部分房屋，用来尽快回笼资金，确保资金链不断裂，任何地产商都不可能在预售阶段就卖光所有的房子。按照历史发展，等一两年之后等房屋盖好，那时候的房价已经足够收回成本，还有不小的盈利。 问题是，赵泽君是穿越者，可以百分之百的判定之后房屋会暴涨。 他欧阳靖凭什么敢如此豪赌？！ 特别是当前这种情况下，他在欧阳家族中的处境并不乐观，即便欧阳家在背后财力支持，也不会允许他如此挥霍。 对丁岚摇摇头，说：“现在不好判断，等最后结果吧。” 台上，拍卖师语速不快，却没有任何停留的开口：“2.3亿第一次，2.3亿第二次，2，3……” 欧阳靖又一次举起了牌子，冲台上的拍卖师淡淡一笑，平静开口：“两亿五千万。” 全场哗然！ 这人疯了？用2.5个亿买这么一块地，摆明了是亏本买卖。 这位年纪轻轻的老板到底什么来头？就算是老爹有钱，家里有钱，年轻气盛想要争一口气，也不至于两千万两千万的朝上加吧?这比直接撒钱还败家，没这么做生意的。 那位南方来的老板又一次苦笑着摇头，放下了牌子，似乎放弃了。 拍卖师咽了口口水，连续喊了三次价，最后落锤：“恭喜8号欧阳先生，以两亿五千万人民币，竞标获得地块。” 全场安静了片刻，然后响起热烈的掌声。 欧阳靖主动站起身，转过来冲着在场众人微微鞠躬，朗声说：“谢谢大家，鄙人的承业公司新成立不久，接下来将在这块地上建设高档住宅小区，欢迎各位前来洽谈合作。” 这块地是拍卖会最后一标，至此拍卖会可以算是已经结束，在场的除了竞拍者，还有部分媒体记者，欧阳靖顿时被媒体围住了。 “新地王产生了。”丁岚抱着胳膊，好奇的看着被围住的欧阳靖，“他到底想干什么？” “新地王？”赵泽君问。 一旁的卜总很郁闷的说：“今年的地价简直疯了，5月初拍卖的一块130亩的住宅用地，2.45亿。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谁能想到，这才一个月时间，又冒处来一位新地王。” “正好多出来五百万，一次举牌的最低价。”丁岚随口说。 地王、轰动，正好多出来的五百万，几个信息联系在一起，赵泽君好像忽然捕捉到了些很微妙的东西。 卜总在一边见赵泽君神情有变，问：“赵总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丁岚也用询问的眼神看过来，赵泽君想了想，摇头笑了笑：“没什么，瞎猜而已，不作数的。” “两位，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卜总下了大决心，却没飙到地皮，心情有些低落，夹着包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 就在众人纷纷准备退场的时候，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上台在拍卖师耳边说了几句，拍卖师点点头，对着话筒说：“各位，请稍等，本次拍卖临时增加一个项目。” 众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情况，哪有临时加地的，事前没有任何说明，让他们怎么去准备和调查这块地的价值？ “各位，请大家安静一下。”管委会主任接过话筒，微笑着说明情况：“是这样的，本市的‘星星毛巾厂’由于经营不善倒闭，市里决定把整个毛巾厂的设备、厂房、土地打包进行拍卖。以国营变私营，即解决了工人就业，又减轻了社会负担，还可以创造税收，一举几得。” “星星毛巾厂什么来头？”赵泽君就觉得这几个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嗨，我说呢，老把戏了。” 丁岚笑道：“市里经常会在拍卖会最后，加入一些鸡肋项目，俗称‘甩包袱’，这些项目没有什么商业价值，反而需要财政补贴才能经营的下去。这个厂原来是建武市国营毛巾厂，改革开放之后，效益太差，差点倒闭。后来市里把毛巾厂的规模砍掉了一大半，改成了小型福利企业，为残疾人提供岗位。毛巾厂的地段倒是还不错，在腾飞社区，可惜了，毛巾厂的土地性质是工业用地。你想想，工厂怎么可能开在市区里？就算买下来也没用。” 赵泽君猛地记起来了！当初去腾飞社区买广告牌使用权限，还听腾飞街道主任介绍过这个厂，由腾飞街道具体管理运营。 丁岚在台下和赵泽君介绍，台上的拍卖师也在介绍。 毛巾厂总占地面积118亩，工业用地，起拍价200万。 土地、厂房加上设备，差不多就是半卖半送了，哪怕市区不适合建厂，这么大一块地皮，买下来当仓库都不亏本。 但还有个附加条件：必须负责全厂200多个残疾人员工的就业安置。 “你不会对这个场子有兴趣吧？”丁岚小声说：“星星毛巾厂是市里区里的老大难问题了，这年头谁还买毛巾用啊，可那些残疾人，政府又不能不管，所以一直就半死不活的托着，全靠着政府补贴，烫手山芋一个。” “我还真有点兴趣。”赵泽君咧嘴一笑。 当初在腾飞街道，赵泽君就对这家厂子产生了兴趣。 腾飞街道，正如起名，即将腾飞。这家厂子的位置，正是后来建武市的最繁华的商业区中心位置，万达广场。 他当时特意仔细回想过，建武市第一家万达广场的位置，原先的确是个什么工厂，破产后搬迁，紧跟着建武市大建设如火如荼展开，连同腾飞社区附近的一大片区域，都被规划成了商业用地。 当初赵泽君还琢磨过有没有办法把这块地弄过来，可惜那时候这家厂子还在运营阶段，国营的厂子，员工又都是残疾人，社会弱势群体，他就算有钱也拿不下来。 从良心上讲，赵泽君也不能为了赚钱，断了这一百多残疾人的生路。 但即然公开拿出来拍卖，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第七十一章 单独存在的一类人 消息即商机，越是内部越是高层的消息，商机越大。 无论是股市、商场，无论是在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能靠着‘内幕消息’这个四个字骗到一大批人。究其原因，消息大部分时候是和钱划等号的。 拥有不同消息渠道的人，赚钱的方法和速度也有天壤之别。 同样是买房子。底层的人依靠公共媒体和道听途说，获取人人都知道的消息。看见某个城市某个地段房价上涨，自以为发现商机，于是蜂拥而去，六千买一万卖，赚几个小钱； 中层的人依靠各种关系获取只有少数人知道的消息，比大部分人普通人提前知道某地未来会涨，于是提前下手，大批低价买进，甚至直接盖房建楼，赚大钱。 而高层的人，本身就是消息或者可以制造消息，直接决定某个地段、甚至某个城市的将来。这种人已经不需要实体货币来获得享受。 赵泽君上辈子其实就是个底层的人，奋斗了半辈子，买了一套房，时常捶胸顿足，后悔当初没有在房价低的时候砸锅卖铁按揭贷款多买几套，懊恼没有在牛市之前倾家荡产买入股票…… 然而作为底层的人，这就是他上辈子的命。 这辈子，老赵的命不一样了。 他不是底层，不是被动等待消息的人，也不是中层，通过结交关系获得消息的人，当然，同样不算是高层。 他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更接近中层的人，但某种程度上比最上层制造消息的人还要强大：因为很多时候，他能先知这些人未来的会做什么。 最上层的人再强大，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判断出未来自己将会做出何等决策。 几百万几千万买下一块鸡肋的工业用地，一转眼，由于政策原因，暴涨十倍百倍，变成了价值数亿乃至数十亿的黄金地皮；买下一批不值钱的破房子，结果一转眼这里拆迁……这种事要么有通天的关系，要么有逆天的运气。 两种人在现实中都是存在的，前一种，叫做不法商人，后一种，按照老牛他们常挂在嘴边的，叫做‘有大气运的人’。 “下面开始拍卖，可以自行报价。”这场拍卖显然不太正规，拍卖师都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赵泽君内心飞快盘算一番。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这块地和周边就会变成商业、住宅用地，按照地段来看，到时候地价甚至要超过刚才被欧阳靖买走的那块地。 至于工厂里两百多个工人，退一万步，哪怕这一年多不生产了，自己给他们发工资养活着，一个月也就四五十万而已，赔得起。 再说了，万一这小破厂有救呢。 想到此处，毫不犹豫的举牌：“两百万。” “你真要买？”丁岚意外问。 “地皮虽然不行，可地段的确不错。”赵泽君笑道。 丁岚凝视赵泽君片刻，意味深长的摇摇头：“不止如此吧？” 这时候有人加了一口价，210万，赵泽君直接举牌，随口说：“250万”。 全场一阵低笑，有人回头看这位不了解行情的‘250’。 星星毛巾厂这破地方的情况，建武市的老板都清楚，当地财政的一个大包袱，一直想找接盘侠，这位倒好，人家躲都躲不及，他还主动上。 这帮子年轻人，怎么就这么败家呢？前一个，看似为了赌一口气，多花了五六千万，可好歹人家拿了一块好地，后一个更夸张，花250万买下一个烫手山芋，给自己惹一堆麻烦。 难怪人家说，80后是垮掉的一代，当真不懂的生活的艰难。 “哦？丁姐觉得我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呢？”赵泽君笑呵呵的问。 “开发区是新城新区，前景无限，星星厂是区政府的一个老大难问题，你帮着解决了这个问题，等于是帮了区里一个忙，将来去区里说话有面子呗。”丁岚说。 赵泽君没想到丁岚会猜到这方面去，不过倒也合情合理。像她们这种层次的老板，花几百万，帮政府一个忙，换个人情脸熟，很常见。 相反，如果这位美女姐姐一口道出‘你是穿越者’，那才叫奇怪，赵泽君转脸就能找个没人的地方给她掐死丢河里。 “姐，真是什么瞒不过你。我不是想试试实体生意嘛，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区里领导搞好关系。”赵泽君故意压低的声音：“拿下来之后，我立刻找区里要政策。” “政策哪有这么好要，你买下个几个亿的倒闭国企还差不多。”丁岚拍了拍赵泽君肩膀：“不过想法是对的，姐姐支持你。” “来点实际行动呗？”赵泽君笑眯眯的问。 丁岚点点头，笑吟吟的说：“行啊，缺钱，一千万以内，借条都不用，给我个卡号就行。” 反而把赵泽君搞得不好意思，哈哈一笑，带过这个茬不提。 此时，台上锤声落下，拍卖师的声音响起：“恭喜38号泽联科的赵总，以250万买下星星毛巾厂。” 丁岚实在忍不住了，歪过头扑哧一笑。 赵泽君看着她红润的脸蛋，欣赏的说：“丁姐，你笑起来还真挺好看。” “去你的，赶紧到前面去，高新开发区的张书记找你呢！” 顺着丁岚的目光看过去，第一排坐在中间的张大春书记，正笑吟吟的冲着自己这边招手。 欧阳靖隔着展会中心的主任，坐在他右边第二个位置。 赵泽君离席，猫着腰走动张书记身边空位坐下，自我介绍说：“张书记您好，我是赵泽君。” “刚才台上报泽联科，我想起来了，赵总，我们虽然第一见面，但是绝对是老熟人了。”张书记开玩笑说。 “啊？张书记，这我就不太理解了。”赵泽君故意做出一副奇怪的模样配合着领导的发问。 不理解才怪。 “博客中国是你公司的吧。我们高新区，可是全市，哦不，全国，第一个在博客中国开通官方博客的区一级政府单位啊，我本人还去过你们的学习班，当时讲课的，是科大的李明然李教授。”张书记说。 “哦哦哦，想起来了，唉吆还真是老熟人了。”赵泽君一本正经的说：“那我必须要感谢区里，对博客中国的大力支持。” “你这个小伙子，真会说话。”张书记指着赵泽君笑了起来，然后带着笑容，认真的说：“说起大力支持，我才要代表区里，感谢你啊。泽联科、博客中国，一向有承担社会责任的好传统，你赵总本人，也是个有责任感的企业家，这是有口皆碑的。这次帮我我们解决了星星厂这个大问题，区里、街道，都要对你表示感谢。” 赵泽君想了想，笑道：“书记，在商言商，我这呢，也不完全是做善事，一方面，我看好我们高新区的未来发展前景，一方面，我也相信将来星星厂还是有前途的。” “那当然，政府把厂子卖给你，绝对不是丢包袱，让你们企业白白出钱养人。只有你们企业好了，政府和国家才能跟着好，企业都倒了，我们高新区还有什么前途？做企业，你们企业家是专业人士，搞社会管理，我们政府是专业的，把企业给你们，我们来提供管理服务，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各司其职，各尽其力，各展所长，这才是科学的发展模式嘛”。 张书记一边说话，坐在他右边的会展中心主任就不断的频频点头，张书记看了会展中心主任一眼，接着说：“不过嘛，星星厂的情况的确比较特殊，赵总你刚才也听说了，里面的工人都是残疾人，社会最弱势的群体，也是最吸引舆论关注的群体。” “张书记，这点请你绝对放心，我会照顾好这批残疾工人，绝对不会因此给区里添麻烦。”说着，明显的顿了顿。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张书记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您也说了，星星厂情况特殊，我还没去实地考察过，不太了解情况。我想，等我实地考察完了，您能不能抽个时间，我去向您汇报汇报？”赵泽君一边说，一边双手递过去一张泽联科的名片。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过来，直接打我办公室电话。”张书记随手在桌上的记录本上写了个号码，撕下纸递给赵泽君，然后站起身，冲赵泽君一伸手：“那今天就这样，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好的，书记我送您。”赵泽君让出一条通往大门的路。 “不用不用，你还要留下来办手续。哦对了……”张书记回头冲后面的欧阳靖点点头，说：“欧阳先生，也要恭喜你，欢迎你来我们区投资。”说着，一手拉着赵泽君，一手拉着欧阳靖，说：“你们两位，都是杰出的年轻企业家，一定要好好交流交流，未来的世界都是你们年轻人，高新区的发展，也要倚重你们这些有为的企业家。” “好的，张书记。”欧阳靖和赵泽君同时点头。 “那好，你们忙着，我先走一步。”张书记挥挥手，大步走开。 目送张书记背影走出大门，欧阳靖冲赵泽君一伸手：“赵总，这次我们总该握握手了吧。” 赵泽君看了他的手一眼，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恭喜。” “以后，咱们就都在高新区这个地方讨一口饭吃了，还是要请你多多指教。”欧阳靖笑嘻嘻的说。 “不敢。”赵泽君轻轻点头，同时抽回手。 第七十二章 欧阳靖的目的 赵泽君原本没准备出手买地，因此来的时候没带律师，得打电话回公司，调一个律师过来。 “那我就不陪你在这耗着了，山庄还有点事，改天你过来玩。”丁岚说。 “丁姐，稍等几分钟。”赵泽君上前一步。 “什么事？” “到外面走廊说。” 赵泽君和丁岚离开会议厅，来到广阔的走廊上，找了个安静靠窗的位置。丁岚抽出一根烟，赵泽君帮她点上了，自己也点上一支，才问：“你和张书记认识吧？” 丁岚犹豫了片刻，点头：“认识，还算熟悉，他是市里重点区的一把手嘛。” “这个人怎么样？”赵泽君说：“我准备找他要点政策，他有什么喜欢的？” “你千万别。”丁岚摇摇头：“张书记是白市长的得力干将，今天白市长来就是给他捧场的。咱们这位白市长，水泼不进针扎不穿，说一身正气嘛，未必合适。但是还真不搞邪得歪的，张书记也一样。只要你能让他相信，你的确能促进高新区发展，他会支持你的。” “嗯，我知道了。” 丁岚忽然瞪了赵泽君一眼，说：“上次找你要百度的股份，你一句这个真没有，就把我给堵回来了。这次我在你项目里，入点股呗，实际行动支持支持你。” “这点小买卖，丁姐你也看得上？”赵泽君意外问。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我一个弱女子……” “打住！”赵泽君哈哈一笑，说：“姐姐你要是弱女子，别人女人还活不活了，要本事有本事，要脸蛋有脸蛋的。这次算了吧，这个厂子到底要怎么办，我自己都没想好。嗯，将来有眉目了，我再来请求你的火力支援，行不行？” 赵泽君本来是想答应丁岚的。 这个女人长袖善舞，她的尚菏是建武市乃至苏南省各方面关系的纽带，有她加入，未来很多事都能轻松搞定。 但话到嘴边，硬生生的打住了。 丁岚和情况和牛胜利、王炎他们是不同的。 德源、华阳集团，有很强的社会关系，但并非完全依附在关系上，而是独立的企业； 这个丁岚到底是什么背景，水有多深，水下有多浑，连牛胜利都摸不到底，自己就更不清楚了。 拥有社会关系和强大的‘朋友’，和完全从属于某个强大的人，这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如果是前者，赵泽君可以让丁岚入股，成为助力；如果是后者，赵泽君让丁岚入这一股，可能会为自己带来天大的好处，也可能会引起天大的麻烦。 丁岚深深的看了赵泽君一眼，红唇微微开阖，冲他脸上喷了一口轻烟，幽幽的说：“嫌我麻烦是吧？” “姐，你真香！”赵泽君嬉皮笑脸的说。 “滚蛋！”丁岚把烟头掐灭，“我先走了啊。” “嗯，我送你到门口。”赵泽君跟上去。 “你们男人啊，一个个就知道虚情假意，平时嘴上跟抹了蜜似的，一动真格的，就都怂了。” …… 办完手续，赵泽君和公司律师交代了一句，买星星厂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公司里的其他人。 拿出电话调出了王炎的号码，手指停在播出键上，想了想没打，而是拨通了牛胜利的号码。 “牛哥，你事情忙完没有，哦，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嗯，好我马上到……中饭，没吃啊……他妈的区里也真抠门，几个亿都赚了，不招待一顿中饭，好好，我现在来……帮我谢谢嫂子……” 星星厂不着急去看，厂子就在那，迟一天两天的它也跑不掉。 倒是那个从头到尾，没说过几句话的欧阳靖，让赵泽君产生了很强烈的警惕。 野兽都有敏锐的直觉，赵泽君隐隐约约能察觉到，欧阳靖对自己有种不知缘故的敌意。 这让赵泽君很不舒服，因为之前两人从未有过任何交际，现在看来以后暂时也谈不上任何竞争关系，对方初来乍到，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个在苏南省还算吃得开的人有敌意？ 按照常理，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欧阳靖初来乍到，想要站住脚跟，理应主动结交自己才对。 难道，这就是他结交朋友的方式？和三流韩剧里似的，通过让对方讨厌自己引起对方的注意？ 要不然，就是自己的直觉错了，过于敏感？ 对欧阳靖的信息了解太少了，几乎可以说一无所知，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判断，所以想找老牛聊一聊。 当然，找王炎更直接，但目前自己所有的关系中，牛胜利是最靠得住的盟友，唯一真正共同进退的关系，而老牛本人的根基和眼界，可能比王炎还要略高一筹，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年纪和阅历造成的。所以找老牛更合适。 牛胜利在建武市临湖别墅区有栋独立别墅，奖励给牛石头他妈，牛家小五的。 “你不去找王炎是对的，王炎也难，你这时候去找他，问欧阳靖的事，他不好做。”牛胜利大咧咧的靠在沙发上，叼着跟大雪茄，一只手捋着头顶几根毛。 “吃点水果垫垫肚子，我再给你做到家乡菜，你难得来，尝尝我的手艺。”小五嫂子端上来一大盆切好的水果，笑吟吟的放在赵泽君面前。 自从上次安全座椅救了牛石头一命后，牛家小五对赵泽君那叫一个亲热，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赵泽君勾引了小嫂子。 小五放下盘子，扭着水蛇腰离开，把客厅留给两个男人说话。 “谢谢嫂子。”赵泽君冲背影咧嘴一笑，然后问老牛：“王炎和欧阳家到底什么关系？我听丁岚说，现在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王炎帮京帮人，和苏南省本地帮打擂台。” “那倒不至于，再说了，做生意，有什么本地外地的，赚钱才是正道。” 老牛挥挥手：“王炎最早起家的时候，全靠着欧阳家在背后支持。尤其是欧阳靖的老爸欧阳德。他和欧阳德是战友，一起上过战场的那种。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外面人都认为王炎是欧阳家的‘家奴’，后来欧阳德死了，华阳集团一天一天做大，才没人再敢说这种话。” “哦，那说起来，欧阳靖才是王炎正儿八经的‘子侄’。”赵泽君说。 “王炎没亲兄弟，也没结婚，他那些老战友的子女，说是他的子侄不为过。”说着，眯起盯着赵泽君，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来。 “你这么看我干吗？”赵泽君被盯得有点发毛，朝后一缩。 “我就一直不明白，王炎眼睛长在头顶，很少能看得上谁，偏偏就对你小子青睐有加，你又不是他战友家小孩，以前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为什么呢？你跟我说实话，你真不是王炎的种？”牛胜利一本正经的问。 “真不是。”赵泽君无语。 “你说……咱们就是客观讨论一下啊，你别急……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你其实就是王炎的私生子，从小寄养在你爸妈家，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赵泽君想了想，忽然很神秘的压低了声音：“牛哥，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啥？”牛胜利坐直身子凑上来。 赵泽君回头看了下厨房，凑到老牛跟前，低声说：“我是王炎的种，其实石头也是王炎的种，欧阳靖也是王炎的种。王炎这些年到处下种，目的是把全世界优秀人才都变成他的种，然后统治全人类……” “放屁！老子做过亲子鉴定！石头就是我的种！”老牛勃然大怒，扯着脖子吼了一嗓子。 小五从厨房探出头，一脸懵比，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没你事……”老牛对小五挥了挥手。 “牛哥，以后再拿这屁事开玩笑，我真不乐意了啊。”赵泽君板着脸说。 老牛翻了赵泽君一记白眼，把雪茄从烟灰缸上拿起来，吸了一口，却发现已经灭了。 赵泽君拿起桌上zippo铛得一声打开，给老牛点上了。 “好，以后不说，行了吧。”牛胜利靠回沙发上，吐了一口浓烟：“说正事，你刚才问我，我想先听听你怎么看，你觉得，这个欧阳靖干吗要用不合理的高价买地？” “在会场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是冒出了一些零星的片段信息，在来你这里的路上，我仔细想了想。”赵泽君抬起头，说：“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自我炒作。” “嗯，你说说。”牛胜利点点头。 “这招其实我也常用。”赵泽君自嘲一笑：“说得好听，欧阳靖是过江猛龙，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外来者，在建武市几乎没有根基和关系，除了少数高层的人，谁认识他？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做什么，都举步维艰。通过这次拍卖，他摇身一变成为建武市的地王，声名鹊起，很多摸不清他底细的本地能量，会自然而然的向他靠拢，或者说，他有名声资本，去结交本地的关系。” 喝了口水，继续说：“欧阳靖的目的，就是当上新一届的地王，在短时间内为他带来很大的知名度，在利用知名度去结交人脉，说白了，舍了孩子去套狼。现在看来，这场拍卖会之后，全建武市有头有脸的人，恐怕短时间内都会知道首都来了一位财大气粗、背景雄厚的老板，这个目的，他达到了。当然了，从房地产角度来说，这块地被炒成了地王，地皮成交价高，顺理成章的，未来的房屋销售价格就高，他并不亏。” “这是你的感觉，还是判断？”牛胜利问。 第七十三章 金融界大佬 判断是有证据的，而感觉是凭空的。 赵泽君说：“这是我的判断，关键点就在那个南方人身上，很可能是他找来的托。想要成为新地王，必须超过上一块地王2.45亿，而这块地，压根不会有人和他竞价接近2.5亿，之前丁岚和我聊过，这块地大约1.5亿上下可以拿下，卜总开到1.75亿，已经是势在必得。 所以，欧阳靖想当地王，想多花这七千多万，又不至于令人太过怀疑，就必须有个和他竞价的托。从1.75亿，一步步上升到2.5亿。欧阳靖真正的举牌，其实只有一次，就是最后那一次，依靠最低举牌价格500万，成为新地王。” 笑了笑，“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位欧阳公子，还是很节省的，一分钱都没多花。” 牛胜利把雪茄放回桌上，翘着二郎腿，不太确定的问：“你真的不懂房地产？” “不太懂，只知道一些常识。不过，很多道理都是共通的吧，未必要有深入的房地产理论知识，才能判断出这些。”赵泽君说。 牛胜利嗯了一声，“不是夸你，你底子好也就罢了，难得的是，这一年多，几乎每天都在进步。恐怕用不了多久，有些事我反而得来找你商量了。你刚才说，这是你可以确定的，那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银行方面，我了解的有限，短时间之内，也没法查资料，不能确定。” 赵泽君说：“我很怀疑，他这块地到手之后，立刻会找银行贷款，因为地价高，所以他能贷到的钱就多。刚才说了，这2.5个亿，塑造出一个财大气组不缺钱的首都牛人形象，有个这个形象，和银行合作并不难，甚至有些小银行会抢着给他贷款。退一步，不从银行贷，他现在想从建武市的民间资本筹钱，也毫无难度。我不确定的，就是银行的相关规定，能不能给他按照竞拍价贷款。” “我告诉你几件事吧。”老牛淡淡的说：“欧阳靖来建武市后，找华阳集团，严格来说，是王炎本人，借了两个亿，利息多少我不清楚，但以王炎的性格，利息绝对不会高。然后成立了承业地产公司。” “也就是说，他买这块地，其实只花了5千万。”赵泽君说。 “别急啊。”老牛不紧不慢的说：“然后，他用公司做抵押，又从银行贷了一笔款。至于你说他会不会用这块地继续贷款，这是一定的，至于贷款多少，反而不重要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他用王炎的钱生钱，前后几次贷款，能拿到的钱，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他前前后后，没有花自己一分钱，最后反而能落一块好地，一大笔钱，用来进行开发。接下来，他说不定还会进行民间集资。” “何以见得？” “要不然为什么他来建武市，第一个见得是王炎，紧跟着就通过王炎，认识了丁岚？小丁关系广，人脉多，那可是出了名的。” “刚才我说他舍了孩子去套狼，说错了，这才是标准的空手套白狼。”赵泽君摇头一笑，“他真集资，你准备投吗？那块地的前景非常好，赚几倍都很正常。” 牛胜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高深莫测的一笑：“欧阳家三兄弟，只有他爸欧阳德是玩金融的，杨其中你知道吧，他爸当初就是杨其中带上路的。” “杨其中？”赵泽君心里咯噔一下，这尼玛又是一个超级牛人，前国内首富，世界前十，90年代就拥有百亿资产，批发飞机，放卫星，搅动金融市场风云，一代传奇人物。 和赵泽君相比，杨其中更像一个穿越者。 电影《不见不散》里葛优那句台词：把喜马拉雅炸开一道口子，世界屋脊还留着，把印度洋暖风引到我们美丽的青藏高原，从此以后变出多少个鱼米之乡？就是出自这位杨老板的豪言壮语。 有人说他是中国最大的骗子，也有人说他是中国最悲情的企业家。 是非功过，后人评说，身后名不知几何，身前事却已然了了：前两年判了无期。 “可惜他爸死得早，不然国内会多出一支‘欧阳系’的金融大鳄，欧阳家的规模要比现在大几倍，成为真正的首富也说不定。”牛胜利说。 “也可能已经家破人亡，树倒猢狲散。”赵泽君说。 “对。金融这东西都是虚的，打擦边球，利润大，风险也太大。所以，我不准备跟着这位小欧阳后面瞎混。” “不管怎么说，这位欧阳公子，看样子是子承父业了，难怪叫做‘承业地产’。”赵泽君说。 “你是不是心动了？”牛胜利问。 “不心动。”赵泽君摇摇头，“他这种玩法来钱快，倒霉也快，和当年的杨其中简直就是一个路数。资金链扣得太紧，一旦任何一环玩脱了，整条链就会彻底崩溃。无论是政策、市场，甚至运气，一个小小的意外，都能导致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在一夜间土崩瓦解，” “玩金融的人，都是疯子和天才的结合体，欧阳家父子俩尤其如此。”牛胜利说。 “不过，这位欧阳公子打了这场漂亮仗，倒是让我看出点其他的苗头来。” 赵泽君淡淡一笑：“他这趟来建武市，没有想象中那么雄厚的背景支持，天才和疯子都不是白痴，如果他有足够的资金，就不会开口找王炎借钱，也不会用到手的风水宝地进行集资，把未来的利润分给别人，更不会冒大风险空手套狼。要知道，再熟练的猎手空着手去套，也有被咬的危险，一不小心，狼没套到，手和孩子都没了。” “所以呢？” “所以，我就比较轻松喽。”赵泽君一笑：“一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不管他是不是针对我，短时间内，都没法对我构成太大的威胁。” “年轻人，纸老虎也是老虎。腐朽不堪的反动派，还有八百万武装到牙齿的武装军队。还是要小心，欧阳家的人不按常理出牌的。” 牛胜利看了从厨房端出菜的小五一眼，说：“就放在这里，咱们在小桌吃。”然后又问赵泽君：“你买下那个厂子，不是真的想办什么毛巾厂吧？” “当然不是，嗯，至少不完全是。”赵泽君想了想，说：“牛哥，泽建很快就会进驻建武市，后面一段时间，可能需要你的支持。” “支持你，不就是支持我自己嘛。”即便当着牛石头的亲妈小五，牛胜利都不提泽建里给牛石头的20%的股份，很委婉的表明了态度，又道：“如果你自己判断有这个必要，也不是就不能找王炎。借给欧阳靖两个亿，王炎算是对欧阳家有了个交代。” “尽量还是不麻烦王哥了。谢谢嫂子。”赵泽君从小五手里接过饭碗和筷子，道了声谢，随口说：“越是无情的人，动了情就越深。” “研究起哲学来了？”牛胜利夹了一筷子菜，随口开始闲聊：“我最近听一个高人说，所有的自然学科，终极都是哲学，而哲学研究的，其实就是神秘学。在宇宙初开的一瞬间，我们熟知的所有科学定律，都是错误的，那我们现在的科学理论，到底是真理，还是某个存在制造出来的？这个宇宙里……有神！” 赵泽君一口饭喷了出来，老牛前半段话说得还挺靠谱，最后一句话，怎么又跑偏了？ 这老头不是魔怔了吧？ “有机会，带你去武当山玩玩。”牛胜利说。 “武当山？”听到这三个字，赵泽君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上辈子就是在武当山算了一卦后，回来嗝屁的。 那句卦辞，自己记得十分清楚。 ‘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来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又重新’。 “牛哥，你见识多，不开玩笑说真的，你真觉得世上有神？”赵泽君小心翼翼的问。 老牛翻了他一眼，神神叨叨的说：“神是什么？神是道，是天，是电，是光……” 赵泽君心想你要是再敢冒出来一句‘是我的superstar’，老子立刻就走人，以后再也不和这个老疯子来往！ “神是一切规律的集合体和产生源，人活着的终极目标，就是去想明白，到底什么是神。”老牛说。 “算了牛哥，就当我刚才问的是放屁。”赵泽君埋头吃菜，“嫂子你手艺真不错。” “你别听他瞎说，人老了就怕死，整天神神叨叨的，多吃多吃，吃饱了喝足了，比什么神都管用！”小五给赵泽君夹菜。 “你嫂子这句话，已经近乎神了。”牛胜利说。 赵泽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第二天一早，照例先去了一趟公司，督促农场研发进度。 拿下星星肥皂厂……哦不，毛巾厂后，短时间会有不小的开支，赚钱的问题更加紧迫了。 以最快速度处理完公司事务，抬头看看墙上挂钟，已经十点半了，到楼下让军子开车，送自己去星星毛巾厂，进行实地考察。 路上走到一半，丁岚来了个电话。 欧阳靖拿下地皮之后，果然立刻进行民间集资和贷款。除了银行的贷款外，短短一天时间而已，他已经拿到了一千多万的集资。 第一个投资入伙的，居然是卜总……尼玛这帮商人，那天饭局上还一个个义愤填膺的什么本地帮外地派的，转眼看见人家手里有好项目，毫不犹豫就投靠合作。 “丁姐，你不是准备拉我入伙吧？”赵泽君半开玩笑说。 “张书记的说得一点都不错，你们两都是年轻一代的杰出人物，理应多亲近，没必要毫无道理的剑拔弩张嘛。”丁岚说。 “丁姐，好意我领了。你这话我也承认没错，可我最近真没多余的钱，这不，手里这个毛巾厂还不知道是多大的烂摊子呢，我正赶去现场实地考察呢。”赵泽君说。 “那姐在欧阳那里入一小股，你不生气吧？”丁岚笑道。 赵泽君下意识就想劝丁岚一句，欧阳靖的项目风险大，而且他的底子也实在摸不透。 话到嘴边，忍住了。 丁岚这样的人，不需要自己操心，在建武市，她的水比欧阳靖只深不浅。自己是提醒她本是好意，可这话一旦说出来，搞不好丁岚还以为自己是拉着她对付欧阳，万一传出去，本来和欧阳没有实际矛盾，都会产生矛盾。 “姐你赚钱我还能拦着你嘛，绝对没意见。” 第七十四章 星星毛巾厂 建武市六个区中，高新区是最‘年轻’的一个区，同时也是发展最快、企业最多、面积最大的一个区，建武市西南一片直到连接南边下属县城的一片区域，都属于高新开发区的管辖范围，其中有三儿之二以上的区域，都是在郊区的基础上升级改造而成，所以高新区也叫做开发区。 高新区下辖9个街道，星星毛巾厂隶属腾飞街道管辖，位于腾飞街道最北边，赵泽君上辈子经常来在星星厂遗址上修建的万达广场，位置再熟悉不过。 可是开车在周围转悠了十几分钟，居然没找到星星厂。 星星厂不是什么国企大厂，好歹是有两百员工的企业，上百亩地皮，总不可能藏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可问了路上的几个人，居然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最后还是两个在路边下棋的老头听到赵泽君问路，好心告诉他，不远处有家‘腾飞驾校’，从驾校大门进去走到头，有个小门进去就是星星厂。 “大爷，我听说这个厂子有一百多亩地呢，怎么要用驾校的场地呢？”赵泽君没着急去，给两个老头一人低了一支烟，蹲在一边随口闲聊，了解情况。 “不是星星厂用驾校的场地，是驾校租了星星厂的场地。”老头点上烟，说：“那个厂子开了好多年了，效益不行，不过地方倒是挺大的，就租了一部分给那个驾校。” “他们厂效益就这么差？”赵泽君笑呵呵的问。星星厂都倒闭了，效益差是一定的，赵泽君心知肚明。不过这两个老头一看就是那种在当地生活了一辈子，街头巷尾大事小情都门清的，赵泽君想从他们这里对星星厂多一些侧面了解。 “你问这个干嘛？”一个老头打量着赵泽君。 “我家有个亲戚在里面上班……”赵泽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他这里不是太好。我来打听打听情况。” “哦，残疾人是吧。对，这厂子就是个福利厂，政府专门开着照顾残疾人的。不过嘛……”老头看了眼停在路边的巡洋舰，若有所指的说：“小伙子，我看你不缺钱，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让你家亲戚在这里工作了。” “为什么？”赵泽君不解问。 “这还要问为什么嘛？我看你也是做生意的老板，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老头说。 “老人家，你多指教。”赵泽君说着，又递过去一支烟。 老头接了烟，才说：“你想想啊，这个厂子效益再不好，好歹是一二百人，那么大的场地，还是有不少油水的。厂子里的工人呢，都是一群残疾人，一没背景，二没本事，离开这个厂子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受了欺负只能忍气吞声。现在社会风气不好，人人朝前看，只要不死人，就没人管这里的事。你明白没？” “这里不是腾飞街道管着的嘛，总不会虐待残疾人吧？”赵泽君问。 “你这个话问的，这里归腾飞街道管不假，可人家街道是政府单位，又不是企业，平时生产经营方面的事，都是具体管事的副厂长负责的。” 老头瞅了瞅远处的驾校大门，神神秘秘的说：“再跟你说个小道消息，这位副厂长，跟驾校老板是表兄弟，驾校老板不是什么好人，混社会的，我们这片人都怕他。” “行了行了，你这个老东西就是废话多，一把年纪了，祸从口出不懂啊。人家驾校毛巾厂怎么样，关你关我什么事？下棋下棋。”另外一个老头挥挥手说。 “嗨，我都七十多了，我怕什么！毛巾厂那些人太不是东西，许他们干，就不许我说？”老头扭头对赵泽君说：“小伙子，话我就这么多。你要是真顾念亲情，就别让你家亲戚在这里干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大爷啊。军子，你去小卖部买两瓶水给两位大爷，大热天的，别中暑了。” 回到车上，等军子买回了水，赵泽君让他把车停在附近的马路边上，步行走向驾校。 一进驾校大门，迎面是一个大大的广场，十几辆教练车停在场地边，穿过广场，在驾校办公楼的一侧，果然找到了一闪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铁门边上挂着块字迹模糊的大牌子：星星毛巾厂。 铁门上缠着一条小孩手臂粗细的铁链子，锁住了。 扶着铁门正要出声问询，就听到一阵狗叫，一个肚大腰圆的保安，牵着一条大狼狗出现，隔着大门，凶巴巴的说：“学车在前面，我们这里是工厂，闲人勿入。” “我们不学车，就是来厂子里的。”军子说。 保安有些警惕起来：“你们谁啊？来厂子里干嘛？” 军子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赵泽君，赵泽君微微点头，军子才说：“星星厂已经卖掉了，你们领导没通知你们吗？这位是星星厂的新老板，赵总，开门。” 保安打量了赵泽君两眼，摇摇头：“门现在不能给你们开，你们等着，我去和厂长汇报一下。” 说完，一转身大步跑向厂办公楼，留下大狼狗蹲坐在铁门后，和赵泽君大眼瞪小眼。 “哥，哪有大白天锁门的？”军子指了指铁门上的铜锁，“这又不是看守所不给人进出，万一发生了火灾什么的，这门锁着，还不得出大事！” “这个话嘛……”赵泽君哼了一声，“马上我也要问问这里的厂长。” “要不要给腾飞街道打个电话？”军子问。 “不用。”赵泽君摇摇头，腾飞街道主任陈达鹏代表政府单位，和自己也打过交道，算是熟人。不过他毕竟代表政府，厂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陈达鹏如果在场，万一发现什么过火的事，没有回转余地。 从大门就能看见星星厂办公楼，也就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可足足过了快半个小时，保安才回来。 一起来的还有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 “赵总，您好您好，可算把您盼来了！”从办公楼到铁门，还没一百米的路，胖子跑的气喘吁吁，白衬衫都汗透了，指着铁门大锁对保安说：“还不快点开门，请赵总进来。” 隔着大门，赵泽君都能闻到胖子浑身的酒气和汗味。 保安赶紧打开大门，赵泽君主动把自己的证件递给胖子，说：“你好，我是赵泽君。” 胖子飞快的扫了一眼，毕恭毕敬的把证件还给赵泽君，说：“知道知道，街道今天上午通知我了。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星星厂副厂长宋成，街道陈主任工作太忙，平时就由我管理着这个小厂。赵总，大热天的，咱们去办公室聊。” “不急。”赵泽君指了指大铁门上的锁，笑呵呵的问：“宋厂长，这锁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锁门，这是防贼呢，还是防我啊？” “哎呦，赵总，我就知道您肯定误会了。咱们边走边说……” 胖子宋成在前面引路，说道：“咱们厂您是知道的，情况很特殊，工人都是残疾人，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智障人士。我让人锁门，就是怕他们乱跑。您说说，万一走丢了一两个，我可怎么交代？街道、区里，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我，那是对我的信任，厂子效益差赚不到钱也就算了，如果出现了人员走失，我怎么对得起组织上的信任？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组织上？陈厂长是公务员？”赵泽君问。 “这倒不是，不过我还兼着咱们厂的公会主席，再说，我直接受街道领导，也算是有组织的人嘛。” 赵泽君点点头：“哦是这样啊。不过，这里工人就算有智障，应该也是轻度智障，怎么会发生走丢的情况？如果严重到这个程度，平时还怎么进行生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宋成叹了口气，说：“您才来，不知道我们的难处。这个厂子啊，钱赚不到几个，责任却太重大了，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嗯，残疾人是社会关注焦点，的确要万无一失，‘一失’，那就‘万无’了。”赵泽君点点头。 宋成比划出大拇指，哈哈笑道：“赵总您这话说得太到位了！精辟！” 说话的功夫，已经经过了厂区，来到了一栋三层的办公楼下。厂区不算大，除了这栋办公楼，还有两排厂房，一个小小的仓库，一个篮球场，不过看起来已经很久没用过了，篮板破破烂烂的，连个篮框都没有。 厂里很冷清，没看见工人，倒是办公楼下，松松垮垮的站着两个挎着警棍的保安。 “工人呢？”赵泽君问。 “这不是午饭点嘛，都在食堂吃饭。”宋成指了指厂房后面，正在冒炊烟的一排平房。 “哦，那正好，咱们去食堂瞧瞧。”赵泽君问。 “食堂乱糟糟的，天热人又多，去哪干嘛啊。您要是还没吃饭，我请客，下馆子给您接风。”宋成说。 赵泽君玩笑似的说：“宋总，你不让我去食堂，该不是食堂伙食差，怕给我看到吧？” “瞧您说的，我就是再黑了良心，也不能克扣残疾人的伙食啊！那也行，咱们就去食堂！赵总请，我来带路。” 绕过厂房就是食堂。 在食堂门口，赵泽君总算见到了星星厂的工人们。 两排长长的打饭队伍，一水的蓝色工服，有的人张着嘴巴，面露痴傻笑容，探头探脑的朝前面张望，有的人杵着拐棍，或者一边袖子空空荡荡的…… “赵总，咱们这里的218个工人，差不多一半是轻度智障，剩下的，都是各种残疾，瘸子、跛子、断胳膊少手，还有聋子、哑巴，对了，还有两个瞎子，安排在仓库。” 赵泽君点点头，指着在队伍两边，手持橡胶棍来回巡逻的四个保安，皱眉道：“咱们这里，保安似乎多了点吧？” 一路进来，不到十分钟，已经看到了七个持械的保安。 第七十五章 食堂里的猫腻 “赵总，保安多也是没办法啊。身体残疾还好点，脑部智障的，你跟他讲道理没用，正常管理手段根本不起作用。” 宋成叫苦说：“我实话实话，不怕您批评，对付智障员工，用保安吓唬吓唬，比讲道理管用多了。这点，我和街道也汇报过。” “不会真打吧？”赵泽君问。 “那不会，那不会，谁敢啊，万一打出个好歹，我第一个就要坐大牢。”宋成赶紧摇头：“咱们这里说是工厂，其实和收容所性质差不多，保安多点，也是保护这些工人嘛。赵总，咱们进食堂里面瞧瞧。” “好。” 星星厂的食堂和普通单位食堂没什么区别，前面是打饭菜的地方，放着一排七八个大铁皮桶，里面是饭菜，职工打了饭之后，坐在食堂进餐。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厂新来的赵总，以后厂子就是赵总做主了。”宋成对打饭处的几个职工说。 “赵总好。”打饭的四个员工，智力都正常，一个独臂，一个听力有毛病，另外两个大概是有隐疾，除了长得比较丑，倒也没看出哪里有问题。 “你们好，大家继续忙吧。”赵泽君点点头，背着手，在边上看他们打饭。 每过来一个人，打饭的人就给满满的一大勺子菜，一个托盘几个格子都装得满满当当的。 宋成边介绍说：“赵总，您看，我们全部按照区里和街道的要求，每顿饭，一荤一半荤两素，外加一个汤，菜量充足，饭管饱，不够可以加。今天的荤菜是红烧肉，您看看这一块块，又大又肥……” “嗯。”赵泽君背着手，走到一张餐桌边坐下。 对面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脑子不太好，歪着头用勺子大口大口的朝嘴里送饭，女的长发飘飘，却把脸垂得很低，看不清模样。 赵泽君问年轻男工：“伙食怎么样，能吃饱吗？” “这还能吃不饱！”宋成指着餐盘里堆满的饭菜笑道。 赵泽君扫了宋成一眼，“我问的是他。” 被问到的男工傻呵呵的笑，宋成推了他一下，“领导问你话呢，好不好吃，能不能吃饱？” 男工嘴边全是油花子，腮帮子里塞满了饭菜，用力点头：“好吃，好多菜……” 这一说话，饭粒喷了赵泽君一身。 宋成赶紧掏出手帕给赵泽君擦，一边冲着男工瞪眼：“怎么搞得！” 男工吓得不敢吱声，低着头朝边上女工怀里躲，女工搂着这个年轻男工，轻轻的拍着对方的脊背，柔声安慰说：“不怕不怕，姐姐在这里。” “没事没事。”赵泽君摆摆手，问：“你弟弟啊？” 女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赵泽君一眼，“对不起对不起，我弟弟脑子不好，您别生气！” 说完，又飞快的低下头。 惊鸿一瞥之间，赵泽君才看清楚，这个听声音也就二十多岁的女工，整张脸全是紫红色的烧伤疤痕，已经看不出人样子，非常的吓人。 难怪她一直低着头。 “没关系没关系。” 赵泽君心里叹了口气。 听声音，看身段，都是挺好的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烧成这样，下半辈子怎么过啊。 这副尊荣，不要说结婚生子，就是找工作都困难，除了星星厂，恐怕任何一个单位都不会要她。区里、街道能办这个厂，哪怕有再多的不足，但毕竟解决了这些人的生计问题，功德无量。 咳嗽一声，用尽可能和蔼的语气问女工：“同志，咱们厂平时工作辛苦吗？工资待遇怎么样？我是新来的厂长，有什么需要的，都能和我说。” 女工怯生生的瞄了站在一边的宋成一眼，又飞快低下头。 “领导问你话，你有什么说什么，看我干嘛！”宋成说：“你别怕，咱们赵总是好人，有什么说什么。有意见，有需要就提！” “一个月1000块钱，我没啥意见，都挺好的，谢谢宋厂长，谢谢领导。”女工小声说。 “那就好。”赵泽君点点头。 万恶的资本家，此时心里的第一反应，却是盘算着，全场两百多人，一个月一人1000，就是20多万。 宋成在一边赔笑说：“赵总，食堂您也看过了，我再陪着您去厂房、仓库看看，顺便向您汇报一下厂子目前的经营情况。” “也好。”赵泽君在食堂里没看出太大问题，员工盘子里的菜比大学食堂大师傅给得都多，吃好不一定，吃饱肯定没问题。 也许是自己小说电视看多了，疑心病太重，习惯把别人朝坏处想。 问题的确是有一些的，比如保安、比如宋成对员工的态度、比如大门上锁养狼狗和食堂的管理方式。 但反过来想，管理这么个情况特殊的厂子，面对一大批讲不通听不懂打不得碰不得的残疾人、智障，宋成的确有他的难处，不可能处处都温良恭俭让，当老好人。 等个一年半载，厂子这块地皮另作他用，但厂子里的这些员工还是由自己负责，残疾人管理和健康员工管理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方式，有必要从现在开始，留心、学习这一类福利工厂的管理办法。 赵泽君站起身，说：“宋厂长，食堂总得没问题，我提几个小意见。” “您指示，我来记录。”宋成掏出个小本子。 “菜品份量是够了，油少了点，你瞧瞧这一大桶汤，一点油花都不漂，这哪行。还有，这么热的天，食堂就一台电扇，还没开，万一有人中暑怎么办？对了，打菜的效率太低了，得增加几个打菜的人，咱们进来半天了，食堂里才三四十人，外面排着这么长的队伍，等后面人进来，菜都凉了……” “好的，赵总您放心，我立刻就改进。”宋成合上本子，笑道：“难怪都说您是杰出企业家，眼光就是准，太懂管理了。” “那我们去厂房瞧瞧吧。” “请，我来带路。”宋成跑到前面开路。 中午的阳光有些毒，赵泽君刚出食堂大门，眼睛就被阳光晃了一下，脚步微微一踉跄。 “赵总，您没事吧？”宋成赶紧来扶赵泽君，“我就说嘛，这大热天，您来食堂干嘛，赶紧去我办公室坐坐，那有空调。” “没事没事……” 说着，赵泽君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目光一闪，落在食堂外排队的长长队伍上。 排队的职工一个个满头大汗，很多人又热又累，蹲在地上，几个保安也躲在阴凉处蹲着抽烟。 “赵总……”宋成小声问。 赵泽君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脸色却渐渐的沉了下来。 不对头！ 这么热的天气，一两百人的队伍，按照刚才的打饭速度，这顿中饭，没两个小时以上结束不了！ 就算是一个根本没有经营过企业的人来安排，也不至于把一顿午饭拖延的这么久，让大家都站在烈日下暴晒几个小时吧？ 一天工作时间八小时，两顿饭就要吃掉四五个小时？ 关键是，自己如果想看到整个食堂吃午饭的‘全貌’，就必须在食堂坐两个多小时，这显然不太可能。 想到这里，赵泽君淡淡的扫了宋成一眼，转身走回食堂里，对着打饭的几位大师傅说：“加快打饭速度！” “赵总，您这是……”宋成赶紧跟进来，奇怪的问。 “宋厂长，即然来了，那我就在食堂吃一顿饭吧。军子，打两份饭菜来，我们一人一份。今天，我就在这里坐着，和大家一起吃饭，等到最后一个人吃完饭，我再走。” “赵总，您这何必呢？大热的天，您要是中暑了，谁来管全厂职工下一步工作？！”宋成板着脸说：“为了您的健康，为了对全场职工和街道负责，我不同意！” 说话的功夫，军子已经打了两份饭菜。 “哈哈，宋厂长，我年纪轻轻的，哪里有这么容易就中暑？来来来，陪我坐坐，我也尝尝咱们大师傅的手艺。” 说着，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赵泽君吃得很慢，好像是在数着米粒吃。 一旁的宋成不知道是不是太胖了怕热，汗出如浆，一个劲地用手帕擦汗。 不到一支烟的功夫，果然出问题了：打饭的队伍停滞了下来。 食堂里就座用餐的，最多只有五十个人，外面还有一百多人的队伍，但装饭菜的桶已经空了。 赵泽君放下筷子，扫了宋成一眼，问：“怎么不打了？” 几个大师傅都不敢说话，宋成擦着汗，支支吾吾的说：“这个……这个，没饭菜了……” “没饭菜了，去后厨装啊。”赵泽君淡淡说。 “这个……这个……” “宋厂长，你不会告诉我，今天中午，只准备了这么几桶饭菜吧？”赵泽君冷笑问。 “哎呀……这个嘛……”宋成急的满脸通红，在桌子下拽了拽赵泽君的袖子，压低声音，“赵总，咱们去办公室，您听我解释……” “去办公室干嘛啊？”赵泽君站起来，盯着宋成，一字一句说：“宋厂长，你当着全厂职工的面，清楚的回答我，到底准备了多少人量的饭菜？” 在场的员工纷纷放下筷子，或者趴在窗口，拥挤在门外，朝这边看过来。 一部分智障职工，或是满脸茫然，要不就呵呵傻笑，但还有很多的身体残疾脑子却清楚的员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位新来的年轻老板，发现了食堂的真相！ “赵总，是这样的，您突然来视察，我让大师傅，给每个员工多打一点菜，算是加餐，哪知道菜不够了呢……”宋成咬着牙赔笑说。 “放屁！这叫多打一点菜？” 赵泽君愤怒的声音在食堂里炸响：“218个成年人，你他妈就准备了能让50个人吃饱的饭菜！宋成，我问你，你一顿饭吃这四分之一，行不行？剩下那160多个人的伙食费，到哪里去了！你这一身肥肉，是他妈喝人血喝出来的？！” 说着，把餐盘猛地一掀，里面的饭菜扑了宋成满头满脸。 第七十六章 查账 赵泽君罕见的愤怒了。 如果是因为厂子效益差，实在没有经费，只能减少伙食供应，宋成完全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作戏，大可直接言明。 再者，星星厂一直有政府的拨款，能最低限度保证残疾工人的基本食宿。 唯一的解释，就是政府给厂子的福利款项，并没有用在工人身上。 这已经突破了赵泽君做人的底线。这是把这群社会最弱势群体，当作猪牛，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世上赚钱的方法太多了，可这无疑是最下作的一类。 连当初宋天明要巧取豪夺泽建公司的时候，赵泽君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 他的愤怒，一方面，是来源于一个人的良知底线；无论经商从政，或者当一个普通人，如果连底线都没有了，那也就不能算是人了。 但作为一个企业家，赵泽君发火，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如果仅仅是良知，是为了工厂的工人出一口气，讨一个公平，赵泽君完全有更加平和的方法，没必要当场点破，大发雷霆，让宋成下不来台。 说一千道一万，哪怕伙食费、政府补贴有猫腻，他这个新接手的老总，也不必承担任何责任，哪怕以后工厂不生产了，他无非也就是一个月补贴二十多万工资，等着地皮使用性质发生变化。 从察觉到不对劲开始，直到到最后掀桌子，赵泽君脑子里过电一样，跳出来众多信息。 全厂两百多号人，绝大多数都是没有权力、背景，缺失社会支持的残疾人，剩下来是保安和少量的健康员工，整个厂子，完全是宋成一手遮天，伙食费用如果问题，一定和他脱不开关系。 同时，厂子名义上归街道管理，宋成的任命、聘用，和街道有分不开的关系。 那么如果宋成在厂子里玩猫腻，会不会牵扯到街道？ 这是赵泽君第一个考虑的问题。 这也是赵泽君没有通知街道主任陈达鹏，而是独自前来摸底的原因：就是怕出现类似的事，陈达鹏如果在场，事情就会走到死胡同，没有转寰的余地。 陈达鹏不在，无论今天出任何事，街道方面都有操作空间转寰余地。 自己毕竟是来做生意的，生意以外的事，尽量不碰。 但今天查到的伙食问题，是不是真的和生意无关？ 赵泽君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倒闭的星星厂归了自己，未来地皮会变成商用、住宅用地，自己会因为赚上一笔，或者以此为桥头堡正式进军房地产，这是定论，毋庸置疑。 但星星厂这些员工，长久打算，到底该怎么安置？ 一年时间，两年时间，拿出个几百万养活他们，没问题。 可再以后呢？白白养着十年八年甚至一辈子？ 的确，在亲眼看见这些员工，尤其是那对姐弟员工之后，赵泽君心里有所波动，主观上，愿意尽力帮助这些人。 但善事不是这么个做法，不可能白白养活这两百号残疾人。 那么想要长久解决星星厂和厂里残疾人职工，就必须找街道，乃至找区里，甚至市里，要相关政策。 政策怎么要？每个企业都是难处，政府也有难处，红口白牙就能要来政策？ 今天的事件，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对于街道的陈达鹏这个人，赵泽君了解有限；对区里的张书记、白市长，赵泽君通过上辈子在建武市十几年的生活工作经验，以及这辈子从丁岚、牛胜利等人口中得到的信息，对他们有一个大致的判断。 星星厂的事件，如果真正存在突破了底线的问题，那么只要自己是站在光明的一面，应该能够得到对方的支持。 当然，这是基于自己的判断，这种判断不敢说百分之百准确。 世上就没百分之百的确定的事，人有时候也不能太求稳，指望着所有人都满意是不可能的，既要有周密心思，也不能缺少刺刀见红敢于一决的勇气。 几方面的因素综合下来，赵泽君短时间内做了决定，利用好这次机会，为自己，为这些员工，争一个更好的未来。 全场安静了一个瞬间，员工们不可思议的望着赵泽君，连那个毁容的女工都抬起了头，一张丑陋的脸庞上，却有两颗明亮的眼睛。 紧跟着，各种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一些智障的员工被吓到了，哇的哭起来，也有人哈哈大笑；智力正常的员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姓赵的，你什么意思，给脸不要脸！”宋成满脸汤汤水水，狼狈不堪，语气却不复之前的谦卑，咬牙切齿的说。 “让开，都让开！”守在外面的几个保安听到动静，挥舞的橡胶棍冲进食堂，把赵泽君围在中间。 “想干什么？”赵泽君环视周围的保安一眼，抱着膀子冷笑说：“动手？你们昏了头吧，不知道这里的老板是谁？” 几个保安平时大概是被宋成喂饱了，相互对望几眼，却没有离开，一个领头的保安，不阴不阳的说：“哪个王八蛋是星星厂的老板，跟我们有屁关系？老子们是驾校的保安，宋哥聘我们过来的。” “你们都是驾校的保安？”赵泽君问。 宋成整了整衣领，呸得冲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厂子里的保安，全是驾校的，只听我的话。姓赵的，在这个地方动手，你是自找不痛快！” 赵泽君反而笑了，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说：“宋厂长还是准备把我留在这里？你港台片看多了吧？” “小子你挺狂的啊？带一个人就敢来撒野？”保安队长拎着橡胶棍挥舞了几下，语气嚣张的说。 “小王，你们先别动手。” 宋成冲保安摆了摆手，压住火气，对赵泽君说：“赵总，你买了厂子，要是愿意用我，我跟你继续干，不愿意，大不了老子不干了！你这算什么，给我难堪，故意要整我？” “不干了？”赵泽君冷笑说：“没这么简单吧。” “你还想怎样？” “我们来交接，你是不是该把厂里的账目给我？”赵泽君问。 宋成脸一沉：“想查我的帐？” “是我的账。我看我自己公司的账，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经营厂子这几年，根本没做账？宋厂长，要是连账都没，那也不用我查了，你自己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赵泽君说。 “查账可以！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查不出问题，刚才这一下，咱们再慢慢算账。” “可以。” 宋成站起来，气势汹汹的说：“小王，你去，把厂子大门关上，账没查完之前，任何人不许出去。姓赵的，你跟我来办公室，所有账我都让你看。” 说完，率先走出食堂，大步朝办公楼走去。 赵泽君冲军子点点头，跟了上去。 出食堂门的时候，保安队长故意从后面走过来，用肩膀狠狠的撞了赵泽君一下。 “你等一下。”赵泽君拍了拍保安队长的肩膀：“你姓王？” “操尼玛，你准备跟你爹姓？！”保安队长转过头，骂了一句脏话，扬长而去。 军子低着头朝前跨出一步，准备动手，赵泽君拦住了他。 “打人的事，不着急。” …… 宋成兼任厂里的财务，财务室和经理办公室连在一起，占据了二楼半层。 星星厂的账目还是用实体账本记录，整整装了一面墙的柜子，宋成指挥着两个保安，把所有账本全部搬出来，上百本账本在办公室大会议桌上堆成了小山。 “账都在这里，你不是要看吗，慢慢看，我陪着你看，什么时候看完了。咱们什么时候再说我们的事！”宋成抱着膀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冷笑。 电视剧里，‘查账’似乎很简单，只要有账本，画面一转就能水落石出。 现实中，财务工作即繁琐，专业性又强，尤其是在文字记录的年代，想查一家公司的账目，从海量的账本明细里，逐条比对，找出其中猫腻，难度非常大。 很多情况下，即便有账本，也未必就能查清楚，除非做账的会计主动指点，否则即便账本摆在面前，也未必能找出破绽。 宋成是专业的会计出身，做账的本事很大，接手星星厂以来，几年的账目都是他亲自做，账面上抹得很平。他就不相信，这么多的账本，对方一个年轻人能看完，更不相信，能从这堆积如山的账本中，找出历年来的星星厂的财务问题来。 果不其然，赵泽君随手拿起一本帐，只翻了几页，就丢回了桌上。 “赵总……”宋成故意拖长了声音，得意洋洋的说：“大家都是生意人，出来混，求财而已，何必互相为难呢？把我逼得没路走，你有什么好处？” “那你是什么意思？”赵泽君笑眯眯的问。 “没什么意思，从今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今天你撒我一身汤水这事呢，我也不追究了。”宋成说。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赵泽君想了想，忽然问：“那星星厂的租给驾校的场地又怎么算，我收回来？” 宋成脸上瞬间凝了一层冰，阴沉沉的说：“姓赵的，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我提醒你一句，惹到驾校头上，你吃不了兜着走。” “即然吃不了，我当然兜着走。” 赵泽君眯着眼睛，盯着宋成，不住地摇头：“我就不懂了，为什么你们这种人，明明违法乱纪，缺德带冒烟，都这种时候了，还敢嚣张？你到底从哪来的底气？” 宋成指着赵泽君说：“姓赵的，我不跟你废话，有种你就收回土地！” 赵泽君随手拍了拍桌面上的账本：“废话少说，还是先查账吧，不过这么多账，我一个人也看不完，要找人帮帮我。” 说着，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吉安娜你立刻停下手头的工作，带着泽阅和泽联科的会计，来腾飞街道的星星毛巾厂一趟，我要查账。同时，通知法务部，通过律师事务所的关系，聘用几位有查账经验的资深会计师，尽快赶来。现在就办。对了，让保安队的罗大头跟着一起来。” 挂了电话，赵泽君用略带嘲讽的目光，扫了愣在一旁的宋成一眼，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丁姐，上次看你那的保安挺正规的，我租用一队人行不行？时间啊，少则一天，多则一个月吧，我按天计费……不是，我在毛巾厂啊，才知道原来厂里没保安……嗯，对，就是星星厂……那好，谢了啊……” 第七十七章 一个月搬家 下午四点半，夏日的暑气丝毫不见消退，星星毛巾厂的几颗老树上，知了跟死了亲爹似的拼命嚎丧，让全场的气氛略显压抑。 厂子的大铁门两边，两批人隔着一道铁门对峙。铁门一侧星星厂里，两个身穿统一制服的保安，跨步背手面无表情的站在烈日之下，任由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却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另一边，驾校的场地中，五六个流里流气的保安，蹲在阴凉处抽着烟，时不时的朝铁门另一侧的‘同行’看上几眼。 “星星厂的新老板到底什么来头？乖乖，还自带保安的？” “不知道，估计来头不小，他带来的这些人，八成是退伍兵。” “退伍兵又怎样？又不是警察。他们总共就十个人，怕个毛，真动手，大门一关，再叫一批兄弟过来，弄死他们！” “他们不会报警吧？” “操，两个公司的经济纠纷，报警也没用。再说了，他们要查宋哥的账，还要收回驾校的地，李校长能答应？片区派出所所长和李校长那可是铁哥们……” …… 星星毛巾厂内，原先驾校的保安已经全部离场，工人们在老员工的带领下，全部回到了宿舍。 光头带着五个从尚菏临时借调来的保安，在厂里巡逻。 “辛苦哥几个了，等事情过了，我请大家喝酒。”光头倒是很识相，他清楚的很，如果不是赵泽君的面子，尚菏的这些保安，随便哪一个都不可能给他当手下。 “不客气，我们老板说了，借调期间，我们都是赵总手下的保安，一切听赵总的。”领头的尚菏保安小队长说。 “哥们，跟你打听打听，现在退伍兵干保安的多不多？”光头问。 “不一定，要看待遇。怎么了，罗哥你手下缺人？”保安队长问。 “随便问问。”光头说。 看着尚菏威武雄壮的保安队伍和偌大的一个厂子，光头的脑子活泛了起来。 在泽阅和泽联科，他这个保安没什么用武之地，虽然平时陪着同事一起加班壮壮胆，可归根结底就是个样子货，说白了，是赵总念着一起蹲过大牢的交情，看他家里困难，送给他的一个饭碗。 对于赵泽君在感激之余，光头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公司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从早到晚忙忙碌碌，唯独他无所事事，挺大个个子，在公司里当摆设，一站就是一整天。 好歹也是五尺高的汉子，脸面、自尊心都过不去。 两家公司都会定期订阅些杂志，他偶尔闲着实在太无聊，也会看看，用杂志上文化人的话来说，他这就叫‘虚度光阴’。 泽联科泽阅这样在写字楼里的高科技公司，并不需要他这样的人。 现在赵总办工厂了，又正好缺保安，连这几位都是临时借调的，光头顿时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也许将有重大的改变。 必须好好表现！ 正和尚菏的专业保安学习取经，一边厂房里忽然冲出来个披头散发的女工，大热天，就穿着内衣，站在太阳下傻呵呵的冲着保安笑。 几个保安都是一愣，要是个男的还好办，这一女人，还是明显脑子有问题的，碰不得说不得。 光头举着喇叭，冲她跑出来的宿舍喊：“嗨，怎么回事，宿舍赶紧出来个人，给她带回去。” 一个长发女工低着头走出来，把她拉回了宿舍。光头跟到宿舍门口，准备问问情况。都‘傻’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在厂里工作，万一出点什么事，对当事人不好，也给赵总惹麻烦。 还没说话，就看到扶她进去的那个女人的长发下，露出一张满是烧伤的狰狞脸庞。 正是食堂赵泽君遇到的那个毁容女工。 光头被这张脸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呦，你这个脸怎么回事？烧成这样！” 女工赶紧低下了头，让长发盖住脸，摇摇头没说话。 光头自觉问得太冒失了，连忙说：“没事没事，书上不是说嘛，心灵美比外在美更重要，这年头有些女人，长得跟天仙似的，比蛇蝎还毒，有屁用！你别担心，我们赵总是好人，重情义，不会不管你们的。” “保安大哥，你是跟着赵总来的吧？”女工小心翼翼的开口了，声音很清脆，想必毁容前长得并不难看。 光头虽然没文化，可社会那些年不是白混的，对方的语气明显是有话要说，受了委屈，他拍拍胸口说：“是啊，现在厂子里的保安，全是赵总的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赵总……嗯，我去向赵总汇报。” …… 与此同时，星星厂的总经理办公室里。 办公室面积很大，独占了第二层的一半，而此时的房间，却显得有些拥挤。 大会议桌上，原本乱糟糟堆成小山的账本，已经被分门别类，整齐的摆放成两大排，桌边围坐着八个会计，正低头查账，年轻点的会计用计算机，三个中年会计师，人手一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特别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会计，一手算盘，一手账本，两只手同时开动如飞，算盘珠子上下翻飞。 吉安娜坐在会议桌的一头，查账过程中发现的疑点和结果，都由她呈交赵泽君。 两个保安面无表情的站在门两边。 沙发上，赵泽君翘着二郎腿，似乎在闭目养神，军子站在他身后。 宋成还是坐在对面，但之前的得意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房间里空调打在23度，明明很凉爽，他肥胖的脑袋上，却是大汗淋漓，拿着手帕怎么擦都擦不完。 宋成压根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看着和学生差不多的赵总，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 两个电话，不到两个小时，就调来了一批专业会计，一批比警察还要有气势的保安。 保安也就罢了，双方的保安，无非是壮场面而已，厂子是赵泽君的，不可能发生正面冲突。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那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文文静静的会计们。 八个专业会计，人手已经足够查账，尤其是那三个用算盘的老会计，每个人衬衫上胸口都别着一只胸针。 利德会计事务所，建武市最著名的会计事务所之一，建武市工商局的合作单位。 有了这些会计，如果对方真想一查到底，星星厂账目里的猫腻绝对瞒不住！ 他妈的，这个姓赵的从哪冒出来的？！以前也听说过建武市有这么个牛人啊？ 宋成的身边，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西装革履，大热天，领带却打得一丝不苟，带着一副黑框眼睛，看上去像是个文化人。 腾飞驾校校长，宋成的表哥，李然。 之前那个姓王的驾校保安队长，毕恭毕敬的站在李然身后。双方面对面，俨然一副谈判的架势。 “赵总，刚才宋成对你的态度不太好，我替他向你道个歉。”中年人开口了。 “李校长，道歉就不必了。”赵泽君冲这位驾校校长摆摆手，淡淡的说：“换成我，谁泼我一脸菜，我也翻脸。人之常情嘛，可以理解。” “大气，爽快！赵总，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李校长穿着打扮像文化人，说起话来却带着很重的江湖味道，“这样，今天我做东，你选个地，咱们先吃饭，再唱歌，晚上我来安排，一定让你满意。” “还是先查账吧。”赵泽君说。 李校长眉头一皱：“赵总，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可以理解吗？” “理解归理解，查账归查账，两码事。”赵泽君拿起吉安娜送来的几张纸晃了晃：“目前已经查出来的，星星厂2003年到2004年，政府补贴的费用都如数到帐，公司账面上伙食、宿舍支出的确都没问题，可我没看到供应商发票啊……” “赵总，你这是一定要找麻烦？”李校长扫了门口的两个保安一眼，冷冷的说：“星星厂的补贴是政府掏钱，宋成又没坑你一毛钱，你揪着他不放，不仗义吧？” “李校长，你别着急啊，这里还有你的事呢。”赵泽君拿起另外一张纸，“从02年开始，星星厂就将前面50多亩地，出租给驾校，合同上租金倒是符合市价，可至今为止，驾校一毛钱也没汇过来。正好你在这里，是不是给我个解释？” “赵总，前两年的房租，就算我转过来，也不是你的钱。你犯得着吗？”李校长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前面的事就不提了，以后厂子是你的，咱们重新签约，价钱上再商量，该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你看怎么样？” “前面的事提不提，你跟街道的陈主任去说，至于以后嘛……”赵泽君笑笑：“地我不租了。” 李校长眼神一闪，不阴不阳的说：“赵总，你年轻，我比你长几岁，说句倚老卖老的话，出来混，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我真心交你这个朋友，你一点面子都不给？” “朋友嘛，面子当然是要给的。以前你的租金，是和老星星厂、街道的问题，我懒得管。”赵泽君伸出一根手指，“以后嘛，给你一个月时间搬家，足够了吧？” 第七十八章 隐情？ “姓赵的，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宋成嚷嚷起来。 赵泽君叫来一批人马查账，宋成立刻就意识到这位年轻的新老板不是好惹的，立刻也通知了近在咫尺的腾飞驾校校长，也是他的表哥李然。 腾飞驾校、星星毛巾厂之间纠葛很深，当初他能当这个星星毛巾厂的副厂长，实际意义上的一把手，全靠李然动用了各种社会力量和资源，在背后出力。 当然了，李然帮他，不纯粹是出于亲戚关系，更多的还是利益。宋成当上星星厂副厂长之后，立刻就把星星厂的一部分地皮以很低的价格，租给了腾飞驾校，这笔租金，至今还未到帐。 除此之外，宋成管理下的星星厂和李然腾飞驾校间，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根本就是利益共同体，查宋成，背后的李然就跑不掉。宋成相信，李然一定会出面。 果不出其然，在外面喝酒的李然得到消息后，立刻从那场很重要的饭局里脱身，第一时间赶回来出现在星星厂。 李然扛过了这个雷，和赵泽君直接对上了，宋成的胆气自然也就跟着壮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再次洪亮起来。 赵泽君扫了眼宋成，淡淡说：“建武市的酒席我倒是参加过不少，还真没喝过罚酒。宋成，我倒是想听听，这罚酒的规矩是什么？” “表弟，你先不要说话。” 李然冲宋成挥挥手，对赵泽君说：“赵总，不管什么酒，那都是用来交朋友的，酒越喝感情越深，朋友越多路子越广。驾校嘛，开在哪里都是开，只要肯花钱，我还怕找不到场地？这样吧，什么时候星星厂效益好了，需要用地，你打声招呼，我立刻搬走。在此之前，我还用你的地，该多少租金我给你多少。钱不重要，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 “交朋友？”赵泽君扭头看了一眼堆积在桌上的账本。 李然言下之意，已经同意了把驾校占地还回来。 对方能再三让步，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账目里肯定有问题，不光有宋成的问题，也有李然和驾校的问题，对方希望自己不要在继续查账。 正常情况下，赵泽君也许会接受对方的提议，大家河水不犯井水。 但当前绝对不行。 道德良心的问题先放在一边不去说，只谈利益。 星星厂之前的欠款、亏空，和自己无关，对方就算补上了这笔钱，自己也一分钱拿不到。 但是这笔烂帐必须查清楚，并且向街道通气，才能撇清自己的责任。 如果现在糊里糊涂的过去了，这笔账将来会成为一个巨大隐患，等于随时在自己身边埋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任何时间，只要有人提起，都会引起一系列的麻烦。 拖得时间越久，越难查得清，万一将来某天，宋成、李然等人消失了，不再建武市了，那就更无从对证。 自己接手新厂，却不查账不交割，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很容易被认为自己和对方有利益关联，这笔烂帐自己也有份，和宋成他们是一伙的，所以才故意不查账，或者查到了问题也不上报。 未来星星厂的土地会随着腾飞社区周边的土地一起，改变土地性质用途，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眼红，千万不能出丝毫差错，星星厂的烂账是一个天大的把柄，绝不能留下这个隐患，授人以柄。 再者，一旦同意不再查账，尽管没有在这笔烂账中得到任何好处，也无异于坐实了自己和李然他们是一伙的。万一有一天，对方反过来用这笔账要挟自己什么，怎么办？ 所以，无论是从利益还是良知出发，都必须查清星星厂之前的烂账。 除此之外，赵泽君还有个隐隐约约的感觉：对方的来意，似乎不仅仅为了账目。具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赵泽君自己也说不好，就是和人打交道多了，形成的直觉告诉他，里面很可能还有别的事。 “李校长，星星毛巾厂的账目我是一定要查的，我不坑人，也不会帮谁来被黑锅。说白了吧，你们捅出来的窟窿，不要指望让我来背。” 扫了宋成一眼，冷笑说：“我不是残疾，智力也没问题，欺负到我头上来，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赵总，你非要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李然沉声说。 “李校长，你这是威胁我喽？”赵泽君随手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冷冷的说：“原来李校长开的不是驾校，是武校。” 李然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站在李校长身后的驾校保安会意，嚣张的说：“姓赵的，你少废话，驾校武校，弄死你都轻轻松松！以为能找几个退伍兵就狂了，有种你走出星星厂一步！” “这位先生，我们赵总敢不敢走出星星厂一步，您很快就会看见的。”吉安娜平静的开口了，同时从随身的坤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病，光明正大的放在桌上，说：“如果您有胆量的话，请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我保证赵总走出星星厂的第一时间，这份录音就会送到法院和警局。” 说完，深色的眸子平静的望着保安。 中国人从清末开始，就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媚外。结合自卑恐惧和谄媚神话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驾校保安这种社会最底层人的身上体现的尤其明显。如果对他说这些话的，是一个中国人，哪怕是律师，可能都起不到任何效果，但从一个金发碧眼，气场十足的洋妞嘴里说出来，保安的气势本能就降了一级。 更何况还有个一支录音笔摆在面前。 “外国人了不起啊？”保安色厉内荏的嘀咕了一句，恰恰暴露了他内心的确认为外国人就是了不起。 李然眉头紧皱，更摸不清这个赵泽君是什么来头了。建武市有钱的老板多，省会城市大人物遍地走，包养情妇的、漂亮秘书，甚至是玩小明星的，他见得多了，但从来还没见过哪位老板，随身带着一个洋妞助理。 偏偏吉安娜还不是那种来中国淘金的小野模，堂堂常青藤优秀毕业生，州一级的选美小姐，无论内在外在，都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 能用这种助理的老板显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李然有些后悔了，来之前，应该仔细调查一下赵泽君的背景。 “赵总，面子我给你了，既然你不肯交我这个朋友，那咱们走着瞧。公安局、法院，老子都有关系，你尽管去举报，能打赢官司，我算你牛逼！宋成，我们走！” “慢走不送。” 李然带着宋成大步离开，临出门的时候，姓王的保安还回过头，狐假虎威的指了指赵泽君，威胁意味十足。 “军子，你记住这个保安。等事情结束之后，教教他怎么做人。”赵泽君淡淡的对军子说。 “知道了。”军子面无表情的说。 李然前脚刚走，光头后脚就来到办公室门口，双脚一并，昂首挺胸，一本正经的喊了一声：“报告！” 这一声报告把在场人都逗乐了，刚才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赵泽君也笑起来，说：“怎么了？不是在巡逻嘛？” 光头这才进门，说：“赵总，刚才有个女工反应了点情况，宿舍环境太差了，想请厂里关心一下。” “你答应了？”赵泽君问。 “没有，我有什么权力答应。不过我去宿舍实地看了一下，的确不能住人，大热天的，连电风扇都没有，所以才来跟您汇报。” “行，我们去现场瞧瞧，顺便考察下厂里目前的情况。” …… 星星厂的领导层基本都是宋成的人，宋成一走，领导班子基本就空了，赵泽君只能从班组组长一级的员工里，找了两个脑子、口齿都还算清楚的老员工员工当带路党，熟悉星星厂情况。 宿舍那边情况果然不容乐观，大热的天，不仅没电风扇，还没电。据说是为了防止弱智员工触电，就断了总闸，整层楼一到晚上就漆黑一片。 宿舍三栋三层楼，每一层楼有一个盥洗室，赵泽君随意进了两个盥洗室，一排水龙头，只有一两个能出水。 唯一还算欣慰的一点，男女宿舍是分开的。 “你给赵总说说你们这情况。”光头对那个毁容的女工说。 一大群女工围着赵泽君，等着她开口，毁容女工壮着胆子，低头说：“领导你好，我叫包丽丽，是三组的。” “嗯，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个厂子我买下来了，从今天开始，一切都是我做主，你别怕。”赵泽君看得出来，厂子里的员工，尤其是这些女工，很怕之前的宋成。 当时吃饭的时候，宋成在场，包丽丽什么都不敢讲。 “赵总，能不能给我们点蚊香？”包丽丽把袖子撸起来一截。 她脸上虽然满是烧伤，手臂却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上面有好几个斑点。 “蚊子咬的？”赵泽君问。 “老板，夏天这里蚊子可多了……” “驾校垃圾都倒在我们宿舍后面，就隔着一堵墙，蚊子苍蝇乱飞……”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群女工纷纷撸袖子露大腿，露出满身的咬痕。 赵泽君眼看着有个脑子不太清楚的女工准备撤掉文胸，赶紧一转头，挥挥手说：“停停停！衣服都穿上！” “都干什么呢！赵总是正经人，你们别来这一套啊！”光头一瞪眼。 和赵泽君相比，光头一看就是混混，对工人的威慑力颇大，场面顿时平静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 堆积如山的存货 宿舍的问题太多，不光是生活条件不好，卫生条件也非常恶劣，大热天的很容易滋生疾病。 赵泽君把职工都集中在一起，当着所有人的面，火线任命了一批楼层管理员：基本都是脑子正常，在星星厂干了一些年头的老员工。 生产先放一放，反正也没订单可做。当务之急是生活，生活又是很具体琐碎的。 每个宿舍都要安装电扇，为了防止意外，电扇外还必须加装保护设施；楼层的水电找人来立刻维修；每层楼都分发防暑降温驱蚊的药物，采买一批日常生活用品，刚才在女工宿舍转了一圈，大热的天，居然连肥皂都没见到几块…… “男工宿舍的问题，以后直接向第二组的班组长邹师傅汇报，女工宿舍，嗯，包丽丽，你来负责一下，行不行？”赵泽君问。 邹师傅在厂子里干了12年了，右腿截肢，带着一条假肢，是老资格班组长，在工人里还算有些威望。包丽丽虽然毁容了，看起来胆子也很小，不过赵泽君和她聊过两次，发现她倒是挺细心的，讲话也有条有理。 包丽丽点了点头，却还是低着头。 “光头，你带着保安，这段时间厂子有点乱，你们大概要辛苦点，不仅要负责安全，什么事都得管。要钱直接和吉安娜交接，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向我汇报。” 光头昂首挺胸敬了个礼：“赵总您放心。” 赵泽君点点头：“另外，从明天开始，伙食恢复正常供应，让人人都要像今天中午这顿饭一样，吃饱吃好。” 这句话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无论是脑子正常与否的，都拼命的鼓掌。 查账的切入点就在伙食费这一块，已经有了点眉目，这个宋成接手厂子的第一年还不敢太明目张胆，从第二年开始，本该用于职工的伙食费，只有三分之一用到了正途上，剩下的都以各种明目流失的无影无踪。 伙食如此，生活日常开销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根本不用查账，刚才在宿舍简单看了一圈就能说明问题。 工人们休息去了，赵泽君却没闲着，又去厂房、仓库逛了一圈。 情况很不乐观。 先说厂房，几间厂房算不上危房，但也是三十多年的老房子了，生产设备很少，大部分都到了报废的年限，年久失修。 用倒是还能将就着用，但效率就谈不上了，而且磨具都太落伍，不少还是60年代的。 本以为能捡个漏，低价收购国企设备和技术人员，现在看来，没什么便宜可捡，技术人员都是残疾人，设备基本可以当废铁卖。 当然了，主要目的还是这块地。 根据陪同的邹师傅介绍，从去年年底开始，厂子里基本就已经停产，也接不到订单，星星厂彻底成为了福利救济院。 有意思的是，仓库里却是满满当当的，毛巾堆积如山，最里面的一批毛巾都有些沤烂了。 “不是停产了嘛，怎么会有这么多存货？”赵泽君意外的问。 厂子里差不多一半面积都是仓库，每间仓库基本都是满的，堆积的毛巾到底有多少，连厂子里的老人都说不清。 被火线任命为管理员的班组长邹师傅解释说，这些毛巾都是前几年生产的，但是花色单调，样式落伍，根本卖不出去，就积压在这里了。 “最里面的那一批毛巾，应该是90年代生产的，包装上有编号。”邹师傅一瘸一拐的从仓库最深处，抱出来一大包毛巾，包装袋上的字迹都快被磨没了，隐隐约约能看到‘庆祝回归’几个字。 掰着手指头算算，这都六年了！ 这么看的话，毛巾厂产品的质量还是不错的，毛巾放了六年，除了少数包装破损沤烂了职位的，大部分居然还能用。 “即然卖不出去，干嘛生产这么多呢？”赵泽君不解问。 邹师傅说：“赵总，以前政府有补贴。生产一批货，不管能不能卖出去，政府都补贴一笔钱。几任老板为了这笔补贴，拼了命生产。从前年开始，取消了补贴，所以厂子就不行了，后来干脆停产。” “补贴用在哪了？”赵泽君问。 邹师傅叹了口气：“补贴去哪了，不用我说您大概也清楚。反正我是没见到过。” “员工怎么不向上反映呢？”赵泽君问：“咱们厂就算是智障员工，也是轻度智障，还有很多脑子正常的，应该向街道向区里反应这个情况啊。” 邹师傅犹豫了一下，把赵泽君拽到一边，才小声说：“赵总，我看您是好人，跟那个不顾我们死活的宋成不一样，才敢跟您说啊。要是您不爱听，就当我放屁，千万别开除我。” “你说。” “我们厂子以前是国企，那时候还好挺好的，后来政企分离，由政府出钱补贴，私人承办，实际上就成了私企了，都是老板说的算。我们这些废人，在这里好歹还能混口饭吃，要是得罪了老板，连这口饭都吃不上。咱们厂不是没人想去告宋成，可根本出不了大门，您看见了吧，想要离开厂子，先要经过驾校！厂子里的保安，全是驾校派来的，和外界都隔绝了。去年年初刚停产的时候，的确有员工想反应……” “然后呢？”赵泽君问。 邹师傅脸上肌肉抖了抖，没说然后发生了什么，而是又一次长长的叹了口气，：“哎，我们这些人，没本事没关系，有谁会为一群傻子，几个残废的出头，去得罪人？再说了，宋成是老板，他管着整个厂，厂里全是他的人，他想要整治我们，办法太多了。说句难听的，他就是暗中弄死个把人，没凭没证的，又能怎么样？您说说，谁敢得罪他？” 赵泽君皱了皱眉头，看来，宋厂长和李校长，留给自己一个很大的坑，这个小小的星星厂里面有太多乱七八糟的麻烦，必须快刀斩乱麻解决掉，把工人、地皮、工厂和生产几件事的关系捋清楚。 “老邹咱们去办公室，今晚你好好跟我谈谈厂子的情况。光头，你去买点卤菜和酒来，然后给保安排个班，这几天多留神做好安保。” …… 一墙之隔，一侧是驾校，一侧是星星厂，赵泽君在自己办公室里和老邹了解工厂情况的时候，李然也带着宋成回到了驾校校长办公室。 “小何，你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地皮，驾校近期可能会搬家。”李然把秘书叫进来吩咐了一通。 等秘书走之后，宋成忍不住问：“表哥，你还真搬啊？咱们就这么忍了？”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呢？”李然靠在老板椅上反问：“星星厂是他买的，地皮是他的，他要接手厂子，查账，收回地皮，都是合法的啊。能怎么办？” “合法？”宋成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说：“哥，你啥时候变成法官了？要是法有用，我们喝西北风去？” “该变的时候就要变！”李然敲了敲桌子，说：“你要搞清楚，星星厂拍卖之前，一声招呼都没跟你打，这说明什么？政府的意思很明确，已经不想再让你来经营了。这时候你再跳出来惹事，那是自找不痛快。” “没那么玄乎吧？现在市里大发展，处处要花钱，区里就是嫌财政负担大，想把星星厂这个包袱甩掉。” “好，就算不是政府要搞你，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个姓赵的是什么背景？” “什么背景？”宋成问。 “我也不知道，问题就在这，他要是没背景，那什么都好办。”李然皱了皱眉头，有些后悔的说：“今天还是太莽撞了，应该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赵泽君的背景不难查，根本不需要通过任何特殊渠道，上网搜一下就出现一大排相关信息。 “妈的，有点玄乎。”李然看着电脑屏幕里，泽阅、泽联科和赵泽君的个人信息，心里翻起了嘀咕。 宋成凑过头，看了几眼，说：“不就是个做互联网的吗？玄乎个屁啊，我操，今年退学，原来还是个大学生。表哥，就是个傻逼愣头青，在互联网赚了两个钱，就狂起来了，大概是同情那些残疾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跟我们叫板，搞他！” “那些保安呢？你随随便便能借到这么一群退伍兵组成的保安？我问你，整个建武市，保安清一色是退伍兵的，能有几家？” 宋成一愣：“不会是政府的吧？” “我操，你……”李然给气笑了，没好气的说：“政府的保安能外借？你玩女人玩糊涂了吧！” “那你说他到底什么来头？”宋成嘀咕说：“他带来的那群会计都是专业的，真任由他这么查账，肯定要出问题！” “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放心，账目都是小事，真查出来，我帮你摆平。倒是那件事，千万不能被外人知道。你再好好想想，有没走漏过风声？” 宋成正要开口，李然立刻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起身反锁了办公室大门，才压低声音，问：“你好好想一想，只要那件事不曝光，账目上都是小问题。” 宋成嘴角抽抽了两下，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瞄了宋成一眼，没敢说话。 见宋成这副模样，李然心里咯噔一跳，已然猜到了七八分，恼火说：“操！！我他妈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小心，一定要小心！你他妈怎么就是不过脑子？！” “我哪知道厂子忽然换人了，这个赵泽君又是个愣头青，一点面子都不给！”宋成郁闷说。 第八十章 纠结的包丽丽 和邹师傅谈完，已经凌晨两点半，送邹师傅回宿舍休息，一身酒气回到办公室，发现桌子上摆着一杯刚泡好的普洱，吉安娜背对着自己正在收拾桌上的残酒。 “别忙了，你先去睡吧。”赵泽君点点头。 吉安娜转过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早点休息。我就在隔壁，有需要叫我。” “好的。” 抱着茶杯，推开窗户，从办公楼上看下去，没睡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工厂大门口值班室的灯还亮着，两个保安尽职尽责的站在大门口，一队保安打着手电从楼下空地穿过。今天和驾校发生了冲突，赵泽君不得不防，光头给保安排了班，除了值班室两个人，剩下的分成两组，轮班巡逻。 驾校李校长至少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酒可以拉近感情，结交朋友，邹师傅喝得尽兴，聊得也敞开，几个小时下来，赵泽君对新接手的星星厂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 生产模式是怎样的，市场情况如何，还在合作单位和可能合作的单位有哪些？工人们的大致情况怎样，有哪些工人可以用，可以提拔……虽然目前不着急生产，但两百多号人残疾人的生活管理是个大问题，必须尽快的填补宋成走之后的人员空缺，建立起有效的组织架构。 夜深了，赵泽君的脑子却异常的清醒，飞快的转动，把各种因素排列组合起来，决定自己接下来的工作方向。 …… 赵泽君一个招呼都不打，忽然接手星星厂查账，一石激起千层浪，今天夜里睡不着觉的，远远不止他一个人。 女工宿舍里，包丽丽躺在床上，争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望向天花板，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以前她也经常睡不着，夏天宿舍里的蚊子太多了，天气又热，不到实在困得不行，根本没法正常入睡。 而此时，宿舍里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蚊香和和花露水混合起来的气味，很好闻，头顶上的风扇也嗡嗡的转悠着，虽然还是有些燥热，但已经比之前的情况好得太多，据说以后宿舍还会安装蚊帐、纱窗。 包丽丽睡不着，是因为她心底里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一年前的一天，她去弟弟忽然发烧，厂里的医务室缺医少药，包丽丽大着胆子去找宋成厂长，想请厂里把他弟弟送去医院。 在厂长办公室外面，她看到了一副毕生难忘的画面。 宋厂长一丝不挂，肥胖的身驱压在同宿舍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女工身上，像一头配种的猪一样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寝室女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咿咿呀呀的哭，腿上全是血。 从那天之后，包丽丽每天都在忐忑不安之中度过。良知告诉她，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理智又时刻提醒着她，一旦说出来，自己和弟弟都会面临危险的境地。 她很清楚的记得，那天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宋成提起裤子，威胁她说的那番话。 ‘你老老实实听话，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以后我保你和你弟弟在厂子里有一口饭吃。要是敢说出去，弄死你们两个，就跟弄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包丽丽知道宋成不是在吓唬他，厂子里的保安，全是宋成养的打手，动辄殴打不听话的员工。前面驾校的李校长，是宋成的表哥，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听说李校长是社会上的混混，认识很多关系，根本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大人物。 就算她敢说出去，也无济于事，无凭无证的，谁会相信自己的话？ 当天下午，宋成就把他弟弟送到医院看病吊水，为了自己和弟弟能活下去，包丽丽强迫自己忘掉那天看到的一切。 可从那天之后，宋成却变本加厉，不时的就叫一些智力有问题的年轻女员工去办公室。每次看到有女工去办公室，包丽丽都在心里骂自己，觉得自己是坏人的‘帮凶’。 一年下来，心里装着这罪恶的秘密，包丽丽内心挣扎斗争了无数次，又不敢告诉别人，几乎要崩溃。 今天来的这位新厂长，看起来是个好人，不但查处了克扣伙食的问题，还掏钱给员工宿舍买了蚊香花露水，改善员工生活，甚至让自己当了楼层管理员，包丽丽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要把心里话告诉这位新厂长。 但转念一想，人家也是个生意人，看起来还非常年轻，就算自己告诉他，赵厂长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真的会为了几个弱智员工出头？万一对方觉得给他带来了大麻烦，把自己赶出厂子怎么办？ 就这么千回百转纠结了大半夜，包丽丽实在睡不着，觉得都快要被憋死了，蹑手蹑脚的穿上鞋，走到宿舍外面的吹吹风透口气。 刚出宿舍没一会，下面手电筒一闪：“谁啊？” “我……包丽丽……是罗大哥吗？”刺眼的灯光后面，隐隐约约站着几个新来的保安，说话的那人声音很熟悉，保安罗队长。 今天安排宿舍蚊香、花露水分配，包丽丽和罗大头打了不少交道，这个长相有些凶恶的大个子，给包丽丽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哦，小包啊，这么晚怎么还不睡觉？”罗大头熄灭了手电，走过来问：“是不是宿舍里还有蚊子？我去给你再找几盘蚊香来……” “罗大哥你等等……”包丽丽鬼使神差的一把拽住了罗大头。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罗大头见包丽丽神情古怪，疑惑的问。 “罗大哥，有个事我想和你说说……” …… 李然和宋成两个人也没睡。 下午的时候，宋成把第一次搞女工时候被包丽丽看到的情况一说，李然就火了。 “这种他妈的事，怎么能让人知道？你干什么吃的，一年多了，居然不把那个毁容的女工处理掉？”李然暴跳如雷。 玩女工的事，不仅宋成，李然也不止一次的参与了。 按理说，李然、宋成这些人，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可毕竟有自己的家业，在要女人太简单了，随便花点钱，有大把的女人愿意陪他们。 不过他们老家有个迷信的说法，给处女**见红，能升官发财。不仅是李然老家，苏南省不少地方农村都有类似的迷信思想。 其实大城市里也是如此，同样玩小姐，处女的价格往往要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 于是宋成就打上了星星厂弱智女工的主意，这些女工没背景、没家人撑腰，脑子不清楚，星星厂又是宋成一手遮天，朝她们下手相对安全。 数量也多，弱智嘛，大部分都没谈过恋爱没结过婚，处女比例大。 最初，宋成和李然还只是为了图一个好‘彩头’，可没几次下来，发现这些弱智女人玩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一来二去的，食髓知味，专门瞅准了几个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工，当成了禁脔，时不时的发泄一番。 当然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事的性质太恶劣，万一曝光，谁都保不住他们。 一开始还打着十二分小心，次数不多，每次干这种事都做好充分的防护措施。人想好难，想堕落太容易了，久而久之，李然和宋成胆子愈发的大起来，不仅自己玩，还介绍过关系户和铁哥们，当然，仅限于极小的一个圈子。 李然怎么也没想到，这事从一开始就走漏了消息，全被那个毁容女工看在眼里。 “那个女的胆子小，被我一吓唬，不敢乱说。再说了，我有什么办法，能怎么处理？”宋成说：“我总不能弄死她吧？” “你不弄死她，她现在搞不好就要弄死我们！”李然说：“你想过没有，万一她把这些事告诉那个姓赵的，姓赵的又给捅了出去，我们怎么办？” “她当时就是看到了，又没证据。”宋成说。 “这么大的事，上面真查，还能找不到证据？”李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在情况很麻烦，只要那个女工留在星星厂一天，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炸。 “姓赵的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捅出去吧？”宋成又说。 “不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今天又不是没看到，姓赵的根本不卖面子。我告诉你，万一捅出去，你我就算不是死刑，也是无期！”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啊。”宋成也慌了。 “先派人盯紧了星星厂的动静，我们做两手准备，不出事最好，要是这个女工真把事情捅出来，姓赵的又去举报，我们跟他鱼死网破！”李然文质彬彬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狠。 “好。我亲自去盯着！” “你亲自盯什么？！我让人去盯着！明天……不，今天明天后天，我们什么事都别做的，去街道办。”李然说。 “去街道办干什么？”宋成一愣。 “争取时间和最后的机会！先发制人！来不及多解释了，抢时间，立刻就走，路上我再跟你详细介绍。” 第八十一章 倒打一耙 “赵总，这个事情，我是不是做错了，给您添麻烦了？” 罗大头一米八的大个子，像个犯错的小孩似得，忐忑不安的站在赵泽君面前。 天一亮，罗大头就找到赵泽君，单独汇报了昨天晚上从女工包丽丽嘴里听到的骇人事件：前厂长宋成和驾校校长李然，多次侮辱星星厂智障女工！ 骤然得知此事，赵泽君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 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多恶劣，的确，如果属实的话，宋成和李然的行径的确令人发指！但上辈子，从新闻和网络上，赵泽君看到过很多比这更令人发指，更匪夷所思的恶行。 活了两辈子，赵泽君看到过太多的丑陋。只是这一次，是真实的发现在自己的身边。 见赵泽君沉默不语，罗大头小声嘀咕说：“赵总，我琢磨了半夜，觉得这件事不管真假，都不能瞒着您……” “大头，我没有怪你，你做的非常对！”赵泽君回过神来，冲罗大头说：“当然要告诉我，也幸亏你多一嘴问出了这个事，不然万一将来被别人捅出来，我这个新厂长麻烦就大了！嗯，你没告诉包丽丽，来向我汇报吧？” “没有没有。”罗大头松了一口气，“我也在社会上混过这么多年，知道轻重。包丽丽好像只是想找个人诉说一下，我安慰了她几句，没说要向您汇报。” “好，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你告诉我了。”赵泽君说。 “嗯！”罗大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赵泽君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赵总，姓宋的他们这么干，太缺德了，这事，咱们管不管？”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抬头问：“你觉得呢？” 罗大头毫不犹豫的说：“赵总，我懂，这里面水太深，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大麻烦。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听您的！” “大头你这样，用你的名义告诉包丽丽，这件事不要再和任何人说起，你也不要说漏了。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她的安全！” “那我去了。” “等等。”赵泽君叫住了转身要走的罗大头，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头，我是生意人，但前提还是个人，这个事，于公义于私利，我都会处理。你不要多想。” 罗大头现是一愣，紧跟着就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赵总我就知道，您是个好人。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做好自己本职工作。” “好人嘛……谈不上，行了，你去吧。” 罗大头走之后，赵泽君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 这个突如其来的事件，打乱了自己的部署。 账目上的问题，是经济纠纷，即便有个残疾人的因素在里面，性质也不会太严重；而如果包丽丽所言属实，那么这颗定时炸弹的份量，要远远超过账目问题，相比之下，账目问题充其量是颗手雷，后者恐怕是一个原子弹。 正如对罗大头所言，管是一定要管得，宋成这个王八蛋留下的烂摊子，现在不快刀斩乱麻处理干净，将来隐患太大。 做实业的确要比做互联网复杂的多，一块地皮，一个小厂，甚至还没涉及到生产和利益，就能牵连出这么多方方面面的事和人。 现在关键是怎么处理！ 连罗大头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水太深，关系错综复杂，稍稍处理不好，局势很容易失控。 罗大头和赵泽君汇报的时候，在场的只有军子一个人。军子关上了办公室大门，沉声问：“哥，要不要用媒体做做文章，把消息爆出去？通过博客中国，军团工作室有把握在一夜之间，让全国都关注这件事。” “暂时不行。”赵泽君果断的挥了挥手。 爆料的确有用，可一旦引起全国关注，这么大的丑闻，建武市、高新区的面子就算彻底丢到茅坑里去了。 博客中国是自己的，星星厂目前也是自己的，无论政府方面能否认定爆料和自己有关，都会对自己留下一个很坏的印象，极大影响自己未来在建武市的发展。之前做得那么多巩固企业和政府关系的工作，全部付诸东流。 更远一步看，甚至可能引起对方对‘博客中国’的‘重点关注’。这非常不好。 投鼠忌器，宋成李然这两个王八蛋干了这些事，是在给政府脸上抹黑，误打误撞的废掉了自己手头最有力的武器：舆论。 克扣员工伙食这件事也是同样的道理，宋成、李然之所以有恃无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自以为绑架了政府声誉，一旦上网曝光他们，当地各级政府脸上就会很难堪。 再者，女工事件没有确凿证据。网络上的东西，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作为支撑，无异于在‘谣言’和‘真相’之间走钢丝，因此能够引出真相固然好，但同样可能变成‘谣言’。建武市网警支队可不是吃干饭的，自己和对方关系再好，也是建立在守法的基础上，如果博客中国充斥着谣言，网警支队同样不会客气，当初怎么对新浪博客，现在就能怎么对自己。 现在账目问题、女工问题，已经成了一个问题，要么都不解决，要么都解决，任何一个不处理，都是隐患，都是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 这可能是宋天明事件之后，自己遇到的第二个真正的难题。稍有差错，就会演变成政治问题。 作为商人，最大的危险就是搅和进政治问题，没有之一。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这次所面临的局面，表面上没有宋天明事件那么冲突激烈，但水下更加波诡云谲，暗流汹涌。 宋成、李然，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人物，无意中，给自己挖了一个天大的坑！ “哥，要不然，干脆……”军子目光一闪，轻轻的吐出一句话：“做了他们，一了百了。” 赵泽君眼皮一翻：“胡说！” 正在此时，电话响了。 来电的，是腾飞街道主任陈达鹏，请赵泽君到街道去一趟，有事要聊。 挂了电话，赵泽君嘿然一笑：“我还没找他，他先找上门来了。也好，军子你准备车，先去街道，试试那位陈达鹏主任的口风。” …… 腾飞街道距离星星厂很近，坐车拐两个弯就到，其中一个十字路口边，还树立着一块二十多米高的‘博客中国’大型广告牌。 街道和派出所紧邻着，门口停着一排警车，赵泽君下车后，只接进入街道办公楼，噔噔噔上了二楼，来到陈达鹏办公室。 咚咚咚敲门，里面传来陈达鹏的声音：“请进。” 推门进去，赵泽君微微一愣。 办公室里，不止陈达鹏一个人。 宋成、李然和陈达鹏面对面，并排坐在沙发上，一名身穿警服的中年警官，陪坐在一旁。 “赵总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李然哈哈一笑，眼神灼灼的看向赵泽君，满脸的得意，主动站起来很热情的伸出手，“昨天一点小误会，不要放在心上，我和宋成今天来，就是向陈主任汇报解释情况的。” 宋成也起身，一脸歉意说：“昨天我态度不太好，赵总你别朝心里去啊。” “陈主任，这是？”赵泽君转身望向陈达鹏。 “赵总，请坐请坐，我来介绍下。”街道主任陈达鹏起身，笑呵呵的说：“这两位你应该都认识了，这位是咱们片区的彭所长。” “彭所长你好。” “赵总你好，久闻大名。”彭所长点点头笑道。 “大家都坐吧。”陈达鹏挥挥手。 落座之后，陈达鹏对赵泽君说：“李校长和宋厂长已经和我说了，昨天星星厂交接的过程中，你们双方闹了些不愉快，主要是他们工作没做好，过于急躁了。” 李然态度谦和的说：“对对，昨天应该向赵总解释清楚的，话赶话说急了，这次闹出了误会。我们今天特意来，一是跟赵总您道个歉，二来嘛，也向街道领导说明情况。刚才已经和陈主任汇报过了，驾校场地租用费，我当初和宋成签了一个补充协议，两年一交，所以之前没打过去，让赵总误会了。” “工人伙食的问题，的确是我管理上的漏洞，我做深刻检讨！”宋成接着说。 “仅仅是深刻检讨吗？”陈达鹏脸一板：“不光要补，还要罚，重罚！” “是是是，我认罚。”宋成一个劲地点头赔笑。 陈达鹏嗯了一声，语气放缓，对赵泽君说：“赵总，本来嘛，你们企业之间的经济纠纷，应该你们自行解决，我不该插嘴，不过，你们都是腾飞街道的企业家，有了难处，来找我协调，我也不能不管。星星厂毕竟还是个福利企业，街道也有义务关心。” “难处？”赵泽君玩味的看着陈达鹏，说：“克扣残疾人伙食，账目作假，这不能算是难处吧？” 陈达鹏点点头：“这当然，这两个问题我已经严肃的批评了他们，责令他们改正，接受处罚。”然后才继续说：“他们来反映的难处呢，有两个，第一是驾校场地，这么大的一个驾校，一个月时间搬迁，找新场地，实在有难度，希望街道出面协调，星星厂能多宽限一段时间……” 陈达鹏看了眼派出所的彭所长，一直没作声的彭所长咳嗽了一声，说：“另外，宋成报案，他丢了一块价值两万块钱的手表，根据他事后回忆，厂里一个叫做包丽丽的女工，嫌疑最大。我们本来想直接传唤包丽丽来所里询问，但考虑到对方是残疾人，你又才接手星星厂，所以事先想征求你的意见，希望你能配合。” 第八十二章 反击 看着眼前几张带着不同表情的脸庞，赵泽君意识到局面对自己很不利。 一时之间，他没有足够的信息去判断，街道陈达鹏和彭所长和宋成李然是不是一伙的，这位街道主任，到底是被蒙蔽了，还是有有意包庇，大事化小。 但可以确定的是，李然、宋成玩了一手很成功的以退为进，占据了主动权。 这两人主动找到街道，‘交代’了假账、克扣工资的问题，，甚至愿意缴纳高额罚款，大大降低了事件性质的严重性。 无论街道办陈达鹏和这两人是不是一伙的，赵泽君都相信，陈达鹏一定懂得其中的轻重，明白这个问题不是简单‘罚款’可以解决的。 但作为街道办主任，陈达鹏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仅仅是事情本身的是非对错，更要顾及影响和他个人的政治前途。 星星厂的性质很特殊，国企改私企，但又是一家福利企业，关系到街道甚至区里的脸面。 对方即然主动承认错误，接受处罚，陈达鹏的管理责任就不存在了，当然不愿意再把事情闹大。刚才那些话，已经很直接的表达了他的态度，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抚，如果自己愿意妥协，场地租金这笔钱，可能会直接打到自己的账上。 而无论出于任何角度考虑，自己现在根本不可能妥协。账目问题、女工被欺辱问题，两者是一体的，这两颗前任留下的定时炸弹，留下任何一颗，都后患无穷。 在主动坦白了账目之后，李然和宋成又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就是针对第二个问题：女工欺辱。 此时如果自己提出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力度。 毕竟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到时候宋成大可以大咧咧的再反咬一口，说高丽丽是为了自保，而诬告他。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自己现在完全摸不清，这位街道办主任和李然宋成，到底是不是一伙。 如果是一伙的，那自己此时贸然举报李然、宋成侮辱女工，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还会打草惊蛇，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掌握了情况，再没有完全准备的情况下，和街道办、李然宋成两方彻底撕破脸。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个短暂的沉默。 “赵总，你还有什么说的吗？咱们都是自己人嘛，在陈主任面前，有什么摊开了说。”李然笑眯眯的问。 赵泽君眼皮一翻，和李然目光相触。 必须承认，自己之前小看了这位混混出身的驾校校长。以进为退，置之死地而后生，很成功的绑架了街道，同时制造出一个迷魂阵，利用自己不清楚他和街道真实关系，彻底堵住了自己的嘴，没法向陈达鹏开口。 当务之急，是保住包丽丽，绝对不能让她离开星星厂，被传唤到派出所。 “彭所长，这个包丽丽昨天忽然生病发烧了，在厂子里休息。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派人先进性内部调查，等她病情稍微好一些了，再让她来派出所接受询问？” “这……”彭所长看了眼陈主任。 宋成沉着脸，说：“这不合适吧，发烧又不是什么重大疾病。再说了，厂里的医疗条件我清楚，缺医少药的，来派出所接受询问，一样可以就医嘛。” “陈主任，这个厂子员工和一把工厂不一样，贸然让一个重病的残疾人去派出所，万一传出去，影响不好吧？”赵泽君顿了顿，望着陈达鹏，认真的说：“据说咱们区也开通了博客，万一在网上有些流言蜚语，说星星厂不但克扣员工伙食，还关押重病残疾人，街道怎么解释？” “赵总这话就不对了，难道说，贼生病了，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李然打了个哈哈，“要是这样，还要法律干什么？犯了罪只要生病，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赵总……” 陈达鹏还没说完，赵泽君直接打断了他，语气略微强横，说：“陈主任，这个包丽丽目前还不是犯罪分子，只是有嫌疑。我才接手星星厂，各方面情况还不了解，你们要是现在把她带走，引起厂子里的骚乱，不用别人，我自己就去博客中国区政府、市政府的官方博客上举报！挪用政府补助资金不管，克扣残疾人伙食不管？” “赵总，你别激动。”陈达鹏赶紧打圆场；“这样吧，那个女工就先在厂子里养病，等病好了再说。” “陈主任，这也不能无限期养病吧。”李然说：“那块手表价值两三万呢，总不能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算了吧？” “那就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之后，彭所长你出警，请那位女工到派出所接受问询。赵总，你到时候陪着一起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说完，陈达鹏看了看手表，说：“赵总，李校长，我还有个会，咱们就先这样。” …… 离开街道办，还没上车，李然带着宋成从后面赶了上来。 “赵总，还记得我昨天说过什么吗？”李然凑到赵泽君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说咱们走着瞧，区区几本账目还扳不倒我，你看，不到24个小时，我的话就应验了吧。” “李校长的确有一套，佩服。”赵泽君眯着眼睛，淡淡的说。 “我还是那句话，出来混，多个朋友多条路。”李然得意说：“你要是愿意，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大家一起发财。” “李校长，一起发财就不必了吧。我还有事，告辞了。”说完，上车离开。 望着远去的巡洋舰，李然表情渐渐的阴沉下来。 “表哥，今天是吓唬住他了，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女工的事？”宋成不放心的问。 “很可能知道了。”李然说：“否则他今天不会轻易妥协。” “那怎么办？” “等，一个礼拜之后，那个包丽丽离开星星厂，想办法让她出点意外。” …… 坐在车上，赵泽君飞快的捋了一遍思路。 无论陈达鹏和李然是不是一伙的，都不能指望在街道这个层面解决问题了，盗窃案、侮辱案、账目，外加昨天双方发生了冲突，几件事搅和在一起，变成了一堆乱麻，根本理不清。陈达鹏的级别，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和能力处理。 李然利用陈达鹏不愿意造成重大影响的心态，‘绑架’陈达鹏。 但是要说起利用传媒、舆论工具，自己才是真正的祖宗。 博客中国，是自己手中的最有力的武器，看似被废，实则不然。 核武器的真正用途，其实不是轰炸，而在于威慑。 拿出了区里张大春给的电话，照拨了过去。 “喂，我是张大春，哪位？”电话那头响起一个中年男声。 “张书记，我是星星毛巾厂的赵泽君，有个事想和您当面汇报一下。”赵泽君说。 “哦赵总啊，你好。这样吧，明天下午三点，你来我办公室。” “好的，那张书记您忙，明天见。” 挂了电话，对军子说：“立刻让军团工作室动起来，举报星星厂存在侮辱智商女员工的情况。” “哥，不是说暂时不能动用网络舆论吗？这种恶性事件，炒热简单，可一旦热起来，再想要控制住收回来太难了。”军子说。 “你不要明着举报。” 赵泽君说：“博客中国所有的官方博客，都有一个专属的信箱，你把举报信，投到高新区政府、区公安分局的博客信箱里。还有，我个人的信箱也投递一份。然后用你的高权限账号登陆博客中国后台数据库，修改下举报信的投递时间，给我的那一封，设置在今天上午。” “好，我立刻去办。”军子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解，仅仅只投三封私密的举报信，能起到什么作用，根本发挥不出博客中国制造舆论的效果。 …… ‘尊进的xx领导，我是建武市星星纺织厂的一个普通员工，从去年开始，星星厂的厂长孙成利用职务之便，克扣政府补助金，多次强..奸公司弱智女工……’ 三封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的举报信，先后发到了区政府、区公安分局和赵泽君本人的邮箱里，从时间上来看，前两封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给赵泽君的那一份，则是几个小时之前，也就是赵泽君接手星星厂第二天早晨。 如果在十年之后，前两封举报信未必会被官方发现，很可能石沉大海，但当前网络问政、博客办公的新模式刚开启不久，在博客中国开设官方博客的大多数政府单位的博客管理员，都会按照在泽联科培训中，培训老师强调的那样，定期查看邮箱复。 培训老师当时还特意强调了这个问题，群众写信到邮箱，说明是政府的信任，及时解决或者答复，可以把矛盾扼杀在萌芽中，哪怕是套话一类的答复，至少也会让对方有一个希望。相反，如果不闻不问，群众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把问题直接发到博客里，被更多的人看见。 一旦问题公开，就会造成不良影响。 所以政府单位的博客管理员工作之一，就是定时查看邮箱，回复群众来信，当然了，那种没有实际内容，纯发牢骚甚至谩骂的就可以视而不见了。 同样，遇到严重影响安定团结的问题，博客管理员也会立刻向主管领导汇报。 这一套政府网络工作流程，赵泽君非常熟悉，说到底，这些流程有一大半都是他制定的，有的培训干脆就是由他来当主讲老师。 于是，发到建武市高新区的这封举报信，当天晚上就被博客管理员关注到，通过网络办公室主任、区办公室，层层传递，送到了主抓政法的区政法委书记手中，看到案情之后，区政法委书记不敢大意，立刻向顶头上司，区委书记张大春做了汇报。 “大春书记，这个事性质太恶劣，我立刻即组织人去调查。”区政法委书记说。 问题的严重性张大春当然清楚，这种丑闻要是宣扬出去，无异于在区里、市里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现在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攻击我们的经济发展成果，动不动就说什么只顾经济，忽视道德，不管民生。你立刻给举报人回信，一定要安抚好，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去网络上直接发帖。现在的互联网太发达了，这种民愤极大的恶性案件，一旦上网，全国都能传得沸沸扬扬，很不利于区里市里的形象。最好能劝说对方的直接来分局面谈，对了，请博客中国的技术人员帮忙，能否查到举报人的地址。” “好的，我立刻去安排。” “抓紧时间安排，再过一个小时，毛巾厂的新任厂长正好要来我这里汇报工作，你在旁边听一听，也许和这件事有关。” “书记，博客中国好像也是那个赵总的产业吧？” “对，正好让他帮忙关注下舆论。” 第八十三章 试探 下午三点，赵泽君如约来到区政府，到的时候，张大春还在处理一桩公务，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才见张大春送一个老人出来。 “张书记，星星毛巾厂赵总到了。”秘书上去汇报。 “张书记，您好。” “赵总，我们又见面了，来来来，办公室聊。” 张大春把赵泽君迎进办公室，随手关上门，没有回到办公桌后坐下，而是和赵泽君在沙发入座，神色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先开口说：“赵总，星星厂那边情况怎么样？区里虽然不直接负责那里218个残疾工人，但是一直很关心，现在全部交给你了，你可要管好啊。” 赵泽君笑道：“张书记，没想到您对工人的具体数量都这么了解。” 张大春正色说：“必须了解啊，那218个工人都是有各种残疾的弱势群体，社会最底层的人。那些生理心理健全的人，生活上遇到困难，工作有问题，总归还能自己想想办法，可是这些人，如果遇到麻烦，完全没有任何能力解决，只能依靠我们政府。如果我们再不关心，那他们真要变成一群被社会抛弃的人了。我们说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其他人后富，绝对不是一部分人先富，然后抛弃底层的人嘛。” 赵泽君微微点头，道：“张书记说的对，尤其是我们这些企业家，是先富起来的一批人，有责任和义务去帮助他们，不说致富吧，至少要保证他们的正常生活。” “赵总，你这个年纪的人，能有这个觉悟，很了不起。现在很多人都说，80后是垮掉的一代，独生子女们只顾自己，不管他人，非常自私。依我看，这是偏见嘛。我的资料我还真仔细调查过，在你身上，我就没发现这些。相反，从高中时期开始，你的创业，就一直伴随着一股浓浓的社会责任感，还获得过你们宜江市的表彰，我没说错吧？” 张大春望着赵泽君，面带微笑，双目却炯炯有神，似乎要将这个年轻的企业家看透一般。 这次赵泽君却没主动去逢迎这位区书记，也没有故作姿态的谦虚，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用半开玩笑，半是玩味的语气说：“张书记，您还专门调查过我呢？” “那可不！”张大春一本正经的说：“那天那场拍卖会，有资格入场的，那可都是建武市乃至全省有有名的企业和企业家，赵总在其中，算是最年轻的一个了吧。你又在我的辖区内进行经营，经营的还是这么一个有着重大社会影响特殊的厂子，我这个高新区的当家人，不得不掌握情况嘛。这也是方便我们日后的合作。” 赵泽君继续微笑着听张大春讲话，心里意识到，这位区委书不是个能轻易忽悠的主。 见面后，他看似满嘴的官话、套话之中，却清晰的向自己传达了两个重要信号。 区里对星星毛巾厂很重视，对你赵泽君本人的底子，也非常了解。 换而言之，可以认为这是领导的鼓励，同样，也是鞭策，向自己施压，暗示要把星星厂经营好，尤其是要确保那218个残疾人的生活。 至于邮箱里的举报信，对方却没有主动提起。 博客管理员如果看到了那封举报信，以举报内容性质之恶劣，影响之大，没人敢压着，必然会汇报到书记张大春这里来，至于汇报给区长可能性不大，因为书记、区长分工不同。 为了证实这点，来之前，赵泽君就已经通过博客中国的后台，确认了区政府邮箱里的那封举报信，在昨天夜里就被打开了，并且转发过，今天上午又一次被转发。所以基本可以确定，张大春是知道情况的。 即然知道情况，却不主动提，这里面的意思很多，也很深。 “说回星星厂吧，赵总你主动来找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张大春很理所当然的把话题重新带回了星星厂上。 “张书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去星星厂，实地考察了一番，发现需要改进的地方很多，问题很严重。” “你说说。” “住宿环境太恶劣了，三十多度的天气，员工宿舍里连电风扇都没有，我在里面坐了不到十分钟，那一身汗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厂子里的医疗也是大问题，两百多号人，吃喝拉撒住，全部在厂子里，白天在厂房工作，晚上在宿舍休息，可是厂子里竟然没有基础的医疗设施，唯一的一间医务室，缺医少药，我把柜子翻了个底朝天，就找到一箱半板蓝根跟几瓶消毒水，卫生条件太恶劣……” “还有厂房，年久失修，连消防栓都锈死了，机器设备呢，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前的老型号，有很多连正常运转都成问题，磨具也是如此，做出来的产品，和80年代的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赵泽君一五一十反应了在星星厂调研遇到的各种问题，张大春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 “看来赵总去星星厂两三天时间，的确做了很深的调研。” 等赵泽君的话告一段落，张大春才开口，却没有直接谈赵泽君反馈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趣的说：“赵总，我听说，你去星星厂的当天，就和原来的厂长宋成，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是关于账目遗留问题的。我很好奇，你刚才反应了这么多的问题，却没有一句话，涉及到宋成。” 赵泽君想了想，认真的说：“张书记，我是生意人，并不想针对谁。对事，不对人，能把事情解决了，才是我的目的，您说呢？” 张大春点点头，“赵总看问题很透彻。” 赵泽君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叹了口气：“看问题不透彻也不行啊。”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张大春笑道。 “张书记你忙，这些问题呢，我最初准备向街道陈达鹏主任反应的，没想到，前厂长和租了星星厂地皮的驾校李校长，先行一步，主动和陈主任谈过了，嘿嘿，他们倒是挺光明磊落，承认了之前工作上的失误，并且愿意进行弥补。” 赵泽君双手一摊：“这种情况下，我还能说什么呢。向您汇报，就只能谈事，不谈人了。” 张大春哈哈笑了起来，指着赵泽君说：“哦，我明白了，你今天来，还是要谈人的。不过谈的嘛，不是那个克扣员工伙食的前任厂长，也不是租用你们场地不给钱的驾校校长，而是街道主任，陈达鹏，是不是？” 赵泽君故意做出一副意外表情：“张书记，原来您什么都知道啊。” “必须要知道啊，连战局都不知道，还怎么带兵打仗？” “张书记，这您就误会了，我可不是来告状的。”赵泽君说。 张大春摆摆手，继续说：“你别急着解释，就是来告状的，那也没什么嘛，有冤屈，就该告状。不过嘛，这位陈达鹏主任，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年轻，能力强，有想法，愿意做实事。当然了，年轻干部，迫切的渴望进步，在实际中作中，往往经验不足，了解情况不够深入，处理事情有些毛躁，这也是有的。所以，才需要去基层多锻炼嘛。” 赵泽君已经明白了张大春的意思，陈达鹏是他的人，他认为陈达鹏没有问题。 于是说：“张书记，对陈主任，我没有任何意见，只不过正如您说的，星星厂规模虽小，但影响却太大了，所以我这才直接找到了您。” “先说刚才那些事吧，你说的嘛，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张大春点点头，继而正色问：“这些问题，的确可能存在，但是，企业改制，现在星星厂是你赵总的企业，你应该负起责任来，改变这些现状，是你份内的工作。” “这我当然懂，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用几乎半卖半送的价钱，拿下了星星厂，就有义务来承担这些责任，不能即占了便宜，又把包袱重新踢回给政府。”赵泽君说。 “对，这个认识很正确，也必须有这个认识。”张大春说。 “但是有一个问题，是我个人没法解决的，需要区里协调。”赵泽君说。 张大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说。” “土地问题！我这次去星星厂，不仅考察了内部，同样也考察了外部环境。张书记，星星厂周边，大多是生活区、商业区，从长远来看，高新区不断的发展建设，腾飞街道中，不可能一直存在一个生产制造类企业，不停的产生污染和噪音，这即影响到周边居民的生活，也拖了腾飞街道发展的后腿，所以，我认为，星星厂如果想要长期开办下去，甚至越做越大，就需要一块距离市区相对偏僻的土地。” “土地？”张大春完全没有想到赵泽君今天来，会提出这么一个诉求。 短暂的几秒时间，张大春就从意外中恢复了平静，说：“你的意思是，置换一块土地？” “张书记，置换肯定是不行的。”赵泽君摇摇头。 和政府打交道，即要有顾全大局的一面，但也不能一味的退让软弱，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有些原则性的东西必须坚持。至少要去争一争。 可以结交，但不能依附，可以适当妥协，但绝不能当狗。 尤其是在自己手里有筹码的前提下。 退一万步，一个区领导，还不至于让目前的自己无条件的让步。 第八十四章 摊牌 “张书记，置换我肯定接受不了。”赵泽君摇摇头，正色说：“有社会责任心的商人，也是商人，如果连商人都饿死了，还谈什么带动后富？” “小赵啊，你不要激动嘛，我也没说要饿死你吧？”张大春故意脸一板，“有事就说事嘛，谈谈你怎么想的？” “星星厂一直在卖，但多年都没人买，是区里的一个财政上的大包袱。我买星星厂，除了经营之外，更是一笔投资，看好了咱们高新区和腾飞街道未来的发展前景，如果此时让我用星星厂的地皮，去置换另外一块，那我只能收回我刚才的提议。就在现有地址上，继续经营。未来几年，高新区如果发展起来，星星厂必须拆迁，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星星厂几百残疾员工，如果你真用了几年时间，把星星厂做红火了，到时候，拆迁恐怕难度很大吧？”张书记笑道。 “所以我想呢，避免将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区里能给我找一块新的工业用地，我愿意买下来，星星厂尽快搬到那里去。至于原来的厂房呢，我想当作仓库……” “全部当作仓库？”张大春一愣，仔细的打量着赵泽君：“赵总，你对自己的信心很大嘛。要知道，现在的星星厂，已经停产了，你就这么肯定，不但能让它起死回生，还能重现辉煌，需要那么大一片土地作为仓库？” “那天在拍卖会上，您有句话我印象很深。”赵泽君笑道：“经营是企业家的专长，管理是政府的工作，即然我买这个星星厂，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当然了，选地皮、建设新厂，都还需要一段时间，短时间内，工人们还要在原厂址上生活工作。另外，原厂址面积的确很大，除了用作仓库，我想稍稍改造一下，修建一些简单的文化、娱乐设施，丰富星星厂残疾人员工的业余生活。比如简易的图书馆，小型的泳池之类……” 顿了顿，有些动情的说：“张书记，我去星星厂实地考察了两天，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些残疾人，尤其是智障员工的生活几乎就是厂房、宿舍两点一线，和坐牢其实没什么区别，一辈子可能就在百来亩的地方渡过了，很多人几年都没有离开过工厂，为什么呢？因为在社会上，他们寸步难行，所有的场所，实际上都是不欢迎他们进入的。我们暂时也没有条件，为每个残疾人都配备专门的辅导员、义工，帮助他们融入社会。但是换一个思路，为他们的生活多增添一些乐趣和颜色，充实他们本来就已经很可怜的生活，还是能做到的。 对于我而言，方便管理，提供员工的工作积极性，花小钱办大事；对于区里而言，是一桩大大的德政，精神文明建设的丰硕成果，长远来看，还避免了未来可能存在的拆迁冲突。” “你一方花钱，三方得利！”张大春说。 “当然，前提是区里给我再找一块地，不用太大，几十亩就行，位置也不做要求，农村的地都可以。工厂嘛，偏僻点反而可以避免各种污染。”赵泽君说。 张大春不置可否，站起来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 赵泽君也沉默不语，举杯喝茶。 “赵总，你这个提议的确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现在不能给你任何明确的答复，这么说吧，我个人觉得，这个提议值得讨论，我会在区里会议上，提出这个议题进行讨论。但是在这之前，星星厂员工的生活条件，必须改善，得到最基础的保障。我会抽时间，去你们厂实地考察。”张大春说。 “这是当然，无论能不能批新地皮，残疾员工生活保障，都是我的份内之事。”赵泽君点头。 张大春重新坐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那赵总，今天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谈？没有的话，就先这样？” 正常情况领导谈话结束，一般都会主动站起来，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可张大春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坐在沙发上，连坐姿都没有任何变化，笑吟吟的看着赵泽君。 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鼓励和期许。 “张书记，另外还真有个事，我前思后想，必须跟您汇报一下。但是和星星厂的生产经营没有太多关系。”赵泽君压低了声音。 “这么神神秘秘的？”张大春笑了，“你说。” “这年头消息传播的太快了，有了网络这个东西，任何事情都没有保密性可言了。”赵泽君摇头笑笑，说：“也不知道我的邮箱怎么泄露出去了。” “赵总，你是互联网新锐，泽联科的博客中国上，你个人博客有二十多万关注，你的邮箱就在博客上挂着嘛，谁不知道？” “那倒是。不过有意思的是，我刚买下星星厂，还没去呢，电子邮箱里，就收到了一封举报信。” “哦？”张大春眼睛一亮，“什么内容？” “内容触目惊心啊。”赵泽君压低了声音：“两个举报内容，第一个，星星厂前厂长的账目问题，这还算轻的；第二点吓了我一大跳，举报前厂长宋成和驾校校长李然，从去年开始，多次强..奸工厂的弱智女工，涉事女工，不下十余人！” 说完，直视张大春，沉默不语。 张大春眯着眼睛，目光在空中和赵泽君的目光交汇，两人都在审视着对方。 最终，还是张大春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不瞒赵总你说啊，区里也接到的类似的举报信，巧了，也是通过博客中国的区政府官方博客平台。” 张大春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今天你过来，我本来也想要找你侧面了解一些情况。即然你也收到了举报信，那我就不存在保密的问题了，直接正面了解吧。” 赵泽君叹了口气：“本来嘛，我一个商人，又不是公安机关，查案即不是我的责任，也不该我来做，可即然接手了星星厂，前任留下的摊子有没有重大问题，我必须搞清楚，这两个黑锅太大了，谁都背不动！所以接到举报信之后，我立刻来了一趟突击，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杀到了星星厂，这一去就在食堂发现，两百多人的，午餐居然只准备了50个人左右的量，我年轻气盛，没压住火，才有了您说的和前厂长的那点‘小冲突’。” “赵总您做的很对，这不是年轻气盛，这是做人的底线和良知。你继续说，查出来什么没有？” “两个举报内容，第一件很容易查，星星厂的账目虽然很复杂，那位宋成前厂长是会计出身，账上也抹平了，好在我还是有些关系和能量的，调集了一批专业的会计和保安。哦，对了，以前星星厂保安，全是驾校的人。” “有这种事?”张大春皱了皱眉头。 “当时看到那些保安，我就觉得不对劲，要是和驾校之间没猫腻，驾校的保安怎么会帮星星厂做事？账目问题很快就查清楚了，除了您知道的之外，还有很多明显漏洞，在卖给我之前，星星厂毕竟还不是私企。这些漏洞，严格说起来，全是违法行为。” “账目封存了没有？” “封存了，之后我连通查到的问题一起，给您送来。” “好。那第二个举报内容呢？” “张书记。”赵泽君苦笑了一下，“您真把我当成公安局的同志啦，我查查帐可以，涉嫌刑事犯罪，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查。”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嘛，厂子里的确有些风言风语的，这个宋成、李然不干净。” 赵泽君没有直接告诉张大春，他得到的消息，并不是所谓的‘流言风语’，而是包丽丽亲眼所见，一方面，是保护包丽丽，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张大春的态度。 “如果真有这种事，宋成和李然就是禽兽不如，枪毙都不为过！”张大春重重一拍桌子。 “张书记，还有啊，博客中国管理员，在区政府的公开博客留言里，发现了一模一样的举报。”赵泽君说。 “什么！”张大春豁然站起，惊诧问：“什么时候的帖子！我怎么没看见？有多少浏览量了？” “张书记，您别急。”赵泽君也随之站起身，压低声音，“泽联科的管理员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尤其在对待政府官方博客的问题上，有很高的敏锐度，特别是，这个公开留言举报，涉及到我新购买的星星厂，所以我们的员工，第一时间屏蔽了举报，并且向我汇报。我今天到您这里来，其实真正要向您汇报的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 张大春沉默片刻，忽然扭过头盯着赵泽君，足足看了有十几秒。 “赵总，我必须要感谢你，把一桩重大丑闻消弭在最初状态，为高新区和腾飞街道避免了不必要的重大负面影响。” “张书记，我是商人，我也希望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这样市场经济才能繁荣，我才能赚到钱。”赵泽君说。 “这样吧，赵总，今天我们先聊到这里。我立刻召集相关人员开会，讨论紧急处理方案。请你尽快派人把账目送来，最主要的时刻关注网络动态，我希望，在区里没有处理完之前，网络上暂时不要出现相关消息。” 说完，张大春站了起来。 “好的，张书记，我立刻回泽联科，亲自督阵。”赵泽君说。 “好，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赵泽君告辞，转身离开办公室。 赵泽君前脚离开张大春办公室，张大春刚关门坐下，办公室离间休息室的门就打开了，主管区里政法的辛书记从里面走出来。 “老辛，你在隔壁都听到了，你怎么看？”张书记抬头问。 第八十五章 你难，我也难 “现在去哪？”军子发动巡洋舰坐在驾驶座上问。 “回一趟公寓，然后去泽联科。”赵泽君系好安全带，说：“你告诉军团主力成员，全员24小时待命。” 军子扭头看了赵泽君一眼，问：“区里不管，谈崩了？” “那倒是没有，相反，我个人感觉，今天谈得非常好，这位张大春书记会严肃处理。”赵泽君说。 “那……”军子不太理解，即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军团工作室全员待命？ “我已经很清楚了向对方表达了我的态度和想法，如果这位张书记还是不管这件事，那只能说明……” 赵泽君摇下车窗，淡淡的说：“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确定的事？我不可能把所有宝都压在一个人身上，谈得再好，我们自己也要做好万全的防备。万一我看走了眼，这位张书记有问题，我需要军团全体出动，在对方下手之前，让这桩天大的丑闻，一夜之间传遍整个网络。” …… 张大春的办公室。 “大春书记，这个赵总，很有意思啊。”辛书记一边给张大春的杯子里续水，一边笑着说。 “的确有意思。” 张大春也是笑了起来，说：“我之前还在奇怪，他年纪轻轻，20岁出头，企业也不算特别大，怎么能进德源集团牛胜利的法眼？要知道，牛胜利这个人，可是地地道道的实业起家，粗人一个，手眼通天，却很少看得上谁。赵泽君呢，却是做互联网的名牌大学生，这两人怎么想都不是一路人啊，牛胜利居然能让赵泽君当他宝贝儿子的干爹。” “不仅是牛胜利，咱们省的几位知名企业家，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辛书记说。 “今天见了一面，前后不到半个小时，我算是明白了，这个小伙子不光会做生意，更会做人，年纪轻轻，厉害的狠呢。”张大春说：“特别是他能有大局观，懂得顾全大局，懂得进退，这点最为难得。现在很多年轻企业家，稍微有点成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天下第一，做事做人任性而为，最后摔了跟头，还埋怨社会。” “的确是这样，快速积累财富导致了人的膨胀。”辛书记点点头，说：“刚才我在里面听着，都觉得有些心惊动魄，倒不完全是因为举报信的内容，而是这位赵总和您聊天，每一句话都值得深思和学习。网络时代，靠着好创意创业成功的年轻人很多，但像这样能面面俱到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深思是有必要的，学习就未必谈得上了，他有些话我料到了，有些话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应对的也不是很好。”李大春摆摆手，笑道：“其实嘛，仔细想一想，他今天来和我谈这么多，前后铺垫一大堆，真正的目的，无非就两件事。” “第一件，是要地；第二件，是举报信。”辛书记说。 “要地没错，举报信嘛，不完全正确。”李大春放下茶杯，说：“严格说起来，他是告诉我，他的博客中国，屏蔽了那封公开的举报信。” “这……”辛书记想了想，眼睛一亮：“难道，他是用这封举报信和博客中国，来要挟我们给他一块地？” “老辛啊，说要挟这两个字，过了。”李大春呵呵一笑，说：“谈不上要挟，应该说，是一个筹码，证明他价值的筹码。这么多企业家来想要来要政策，凭什么给他呢，他总要有过人之处吧？他的博客中国，是一块国内最大的宣传阵地，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他的筹码。其实，还不止这一个筹码，他表达的很清楚，会出钱为星星厂残疾员工提供各种福利，促进区里精神文明建设，未来会把星星厂做大办强，这都是他的筹码嘛。当然，博客中国，是他最大的筹码。” “他宁可花钱买新的土地，却不肯用原来这块地皮置换，就这么看好腾飞社区未来的发展，星星厂这块地皮的潜力？”辛书记疑惑说。 “这就是他们企业家的特点了，追逐利润，预先投资，同时也要承担风险，有眼光就赚，眼光差就赔，理所当然。当然了，我个人也很看好腾飞社区。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聊星星厂和赵泽君这个人。” “张书记，我刚才在里面房间，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辛书记说。 “说来听听，我们一起分析分析。”张大春说。 辛书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举报信的内容是假的，甚至就是他赵泽君安排的，目的呢，就是借此引起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给他一块地？” “你这个想法很大胆啊，基于什么呢？”张大春说。 “倒是没有任何的证据，就是一个直觉，您刚才不是说，他的目的是要地嘛？”辛书记说。 张大春却摇摇头：“这个可能性很小。你想想，即然有举报信，举报信的内容又这么恶劣，我们肯定要查吧？你干过公安刑侦，应该知道，只要政府下决心彻查，这种事查起来并不困难，到时候水落石出，他赵泽君岂不是作茧自缚，即得不到地，又得罪了区里？你觉得，以他刚才聊天时候的精明劲，可能干这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傻事吗？” 辛书记认真的想了想，嘿然一笑：“也是，我干刑侦出身，这个多疑的毛病总是改不了。” “大胆猜测，合理求证嘛，很正常。不过……” 张大春露出一抹深邃的笑容，说：“我觉得，你有一点是猜对了。” “什么？” “举报信的内容，未必是假的。但是这封举报信，却有很大可能，就是他赵泽君发给我们的，包括他在博客中国上，删除的公开举报也是假的，全是他一手做的一个局。”张大春说。 “大春书记，您怎么会这么认为？” “刚才你在里面房间，只听到了我们两的声音内容，没有看见他的眼神、仪态和表情动作，所以他传递来的很多额外信息，你不清楚。有的时候，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能传递出比语言更多、更真实的信息。” 李大春说：“我和他面对面交流，他似乎压根就没准备瞒着我。与其说是我猜测，倒不如说是他的聊天内容、语气、眼神和仪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举报信和他有关。” “这我就不懂了。”辛书记摇摇头：“如果举报信的内容确有其事，或者的确可能存在，不纯粹是他胡编乱造的，他干嘛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干脆直接向您反应情况就是了。最后查实，他是有功的，最后查无其事，他也无罪啊。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和您彼此猜心思？” “这就是他和一般年轻人不一样的地方了。” 张大春书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他这是不敢完全信任我，有街道陈达鹏事例在前，他担心，我这个区长，是个坏人，甚至涉及到此案之中，万一直接举报，我真是坏人的话，双方之间就没有任何退路和余地了。因此，他才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哦，原来如此。”辛书记摇头苦笑：“您怎么可能参与其中？就连陈达鹏，应该也仅仅是处事草率，失察而已。” “你知道我不会干这种事，我相信陈达鹏不会和宋成他们沆瀣一气，可赵泽君和我们没打过交道，他不知道啊，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保护自己。” 张大春摇摇头，叹了口气：“也难为他了，咱们经常说自己难处多，你瞧瞧，这些企业家，也难。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却要百转千回。” 辛书记见张大春话里话外，对赵泽君评价很高，于是说：“这么说的话，这位赵总的确是很识大体顾大局，书记，这种企业家难得，咱们区里能帮倒是真可以帮一把，可以给他找一块地。” “这个事先不着急。”张大春摆摆手，站起来肃容说：“辛书记，当务之急，是尽快查实举报信内容！如果举报信的内容，尤其是第二条属实。你想想，两百多个工人里，大半都是女工，像奴隶一样被囚禁在高墙之内，任由玩弄侮辱，这是什么性质？！简直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好的大春书记，我立刻调集精干人手查办。” “举报信的第一条内容不是已经基本核实了嘛？！”张大春重重一拍桌子：“等赵总把账目送来后，先把那个前厂长和驾校校长控制起来！” “书记您放心，我立刻就办。”辛书记小声说：“还有，您是不是也向白市长汇报下，毕竟举报内容性质太恶劣了，万一处理不好，不仅区里难看，市里面子上也过不去。另外呢，按照我的办案经验，这种事也许还会牵连到一批人，不仅仅是宋成和李然，有了白市长的指示，我们做事底气就更足了。” “你提醒的很好，我今天就向白市长请示汇报。老辛，你再赵泽君联系下，还是请他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控制舆论，千千万万不能出现谣言。” 第八十六章 抓捕 陈达鹏头大如斗！ 本以为调解了两个企业之间的纠纷矛盾，哪知道一天不到，区长就亲自打来电话，狠狠的把他批评了一顿。 看到区长转过来的那封举报信，陈达鹏顿时恍然大悟：自己很可能被宋成和李然蒙蔽了，当成了挡箭牌。 完全说‘蒙蔽’其实也不太合适，作为街道主任，对于街道里的企业和企业家的大致情况，陈达鹏多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个驾校的李然是混社会的出身，星星厂的宋成，在经营中存在不合规的地方，陈达鹏多少有所耳闻。 街道方面有街道方面的难处，只要不是太过分，有些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经济要发展，街道要建设，如果稍稍有些流言风语就去调查这些企业家，以后谁还敢来街道投资。 但是，举报信的内容是陈达鹏根本没有想到的，已经突破了底线，想装糊涂也不行了。 区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派出调查组，责令他全力配合。 陈达鹏一身冷汗，宋成和李然这两个王八蛋，这不是坑自己嘛？幸亏领导对自己还算信任，否则就凭着昨天自己帮他们在赵泽君面前讲好话，他自己都洗刷不清嫌疑，一旦这件事曝光，仕途肯定是到此为止，说不定还得坐牢。 “马局，您看是不是现在就派人，被宋成和李然拘起来！”陈达鹏对区里派下来，专门调查此案的马副局长说。 “先不着急，事涉星星厂，区里的意思，希望我们多多征求赵泽君本人的意见。陈主任，你派人把赵泽君请来，我们商量着办。” “赵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说着话，就有人敲门，赵泽君从外面推门进来。 “赵总……”再次看见赵泽君，陈达鹏一脸的尴尬，赶紧上前用力的和赵泽君握了握手，主动介绍说：“赵总，感谢你的主动提醒，否则我要犯大错误。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区分局的马副局长……” 不等陈达鹏说完，马副局长先呵呵笑了起来，说：“我和赵总是老熟人了，论起来，我还要称呼一声赵老师呢。” 陈达鹏一愣，这话怎么说的?他两什么时候认识的，就算认识，四十多岁的马副局长，怎么又会成为赵泽君的“弟子”？ “不敢当不敢当。”赵泽君笑了，解答了陈达鹏心里的疑惑，说：“分局有官方博客，我为分局管理博客的同志做过一个培训，那天正好马局长在在场，指导工作。” 马局长点头微微一笑，接着说：“正好，赵总也到了，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工作怎开展。” 有了之前已经查明的项目做突破口，在专业的刑侦人士手里，案件侦破难度并不大。先以体检的名义，让工厂里的工人去医院做一次身体检查，根据个人履历，非处女员工就有可能是被害人，再由人证包丽丽进行指认。 只要能确定几名受害人，以受害人为突破口，就可以大致确定宋成和李然的犯罪事实。最后把两人一拘，分开审问，逐个击破。 确定了方案之后，马局长把赵泽君单独叫到一边。 “赵总，网络舆论方面，还需要你进行配合，区里希望这件事造成的影响越小越好。” “马局长，其实我的想法和区里是一样的。”赵泽君说：“厂子里的受害女工本来就很可怜了，只要能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给她们一个交代。我认为，整件事最好都不要公开，即保全了区里的声誉，也避免对她们进行二次伤害。再者嘛，以后星星厂还要继续经营，我个人也不希望闹得沸沸扬扬。” 马副局长正色道：“赵总，你放心，区里很重视这个案子，来之前，几位领导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办成铁案，严肃处理！” …… 腾飞驾校。 驾校办公楼和星星毛巾厂一墙之隔，从驾校的校长办公室，正好可以居高临下，将整个毛巾厂尽收眼底。 李然和宋成这两天一直守在校长室，关注着毛巾厂的动静。 自从上次从街道回来之后，对方就没任何动静了，星星厂里也一切如常，一切看起来很平静。 但是今天上午，几辆客车忽然开到星星厂，厂子里的员工全部坐着车离开，宋成派人在后面跟着，发现客车的目的地是医院，星星厂好像组织了一次全员的体检。 “体检？”李然一愣，“好端端的体检干什么？” “按照要求，厂里一年要体检两次。”宋成说：“以前我管着的时候，为了省钱，一次都没搞过。他应该是例行公事吧。” “不对！”李然摇摇头，可能是做贼心虚，也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星星厂忽然在这时候进行体检，透着股邪性。 “那怎么办？”宋成也不太确定，好端端的，干嘛非要选在这时候体检？ “让你准备的钱，准备好没有？”李然翻看了一下日历，距离上次街道给出的一个礼拜时间，还没过一半。 宋成神情一变，反锁上了门，压低声音，说：“表哥，真要动手？” “事到如今，不动手怎么办？我已经找好人了，路上制造一起车祸，撞死那个女工。酒驾肇事，最多判个三五年。”李然说。 “妈的……这可是杀人啊……”宋成犹犹豫豫的。 “我告诉你，就凭我两做得那些事，一旦查出来，就得坐一辈子牢。她活着一天，我两就一天寝食难安！”李然恶狠狠的说：“当初跟你说了多少次，一定不能留证据，你倒好，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现在好了吧！” “哥你别生气，大不了我出大头还不行嘛。我就是担心……” “担心个屁，现在担心还有屁用！”李然深深的吸了口气，“最好姓赵的亲自陪她去问询，回来的路上，一勺烩，把这两个祸害都给除了！” 宋成脸色难堪到了极点，侮辱女工他有胆子干，可要说谋杀，他那点胆子还真不够用。 “行了，别想那么多，你再给派出所打个电话，落实时间，搞清楚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对那个女工进行问询，我这边好安排。”李然说。 “我打电话？”宋成犹犹豫豫的说。 “废话，你和彭所长不是在一起喝过几次酒吗？我告诉你啊，打电话时候镇定点，别让人家察觉出不对劲。”李然把座机朝宋成方向推了推。 宋成唉声叹气的，还是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在电话里寒暄几句，话入正题。 派出所的彭所长不在，接电话的是管片的一个警长，按照之前在街道说好的，一个礼拜之后，星星厂的赵泽君会陪着女工去接受问询，到时候请李然和宋成也去所里，双方对质。 “也就是下周，下周二，上午九点半。”李然翻着日历，在下周二上画了一个圈。 正在此时，咚咚咚有人敲门。 “谁啊？”李然不耐烦的吼了一嗓子。 “老宋，李校长，在不在？我是派出所老彭啊，有点事跟你们商量。” 李然和宋成奇怪的对望一眼，他怎么来了？ “来的正好，中午请老彭喝顿酒，套套他的话。”李然冲大门努努嘴：“你去开门。” 宋成起身开门，一开门，还没等看清楚外面的人，眼前就是一花，紧跟着身体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脑袋着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派出所彭所长带着几个警察冲进屋里，不由分说就把李然和宋成按住，咔嚓咔嚓带上了手铐。 “老彭，老彭，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成脸上火辣辣的疼，被按在地上，吃力的转过脸大声问。 “什么意思？”彭所长冷笑一声，“你两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还有脸问我什么意思！” 李然被按在桌上，脑袋贴着桌面，挣扎着挤出一丝笑容：“彭所长，大家都是朋友嘛，有话好好说……” “朋友？谁他妈跟你是朋友？！” 话还没说玩，彭所长脸色骤变，勃然大怒，恨不得掐死李然。 上次和街道主任一起，帮着他两向赵泽君说好话，对赵泽君施压，的确有私交情分的缘故，彭所长以前常和李然宋成在一起喝酒，勉强算得上酒肉朋友。 但打死老彭他也想不到，李然和宋成居然在背地里干这种事！ 被分管的区分局领导训了一通，彭所长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肠子都悔请了，这才主动请战，来抓这两王八蛋。 就他两目前这情况，已经臭了大街，谁还敢沾？这时候还说什么‘朋友’，是想害死我啊，传出去，万一引起领导怀疑，认为自己也参与了强奸女工，那麻烦就大了，跳黄河都洗不清！ “彭所长，有话好说……”宋成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唤，一边脸贴着地面一蹭一蹭的。 老彭脸都气青了，大怒之下，连条例都不管不顾，上去揪着宋成的头发，把他拽起来，左右开弓，啪啪啪啪一阵大耳刮子，把宋成打得满脸都是血。 “带走带走！” 第八十七章 农场1.0 星星厂的绝大多数员工，其实并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一些表面现象。 经常欺负他们的那个凶巴巴的宋厂长，带着那一群凶神恶煞的保安走了，换了和和气气的年轻新老板。 厂子里的伙食待遇明显提高了不少，每顿饭都能吃饱。 宿舍也发生了变化，有水有电，活动室里还多了一台大彩电，每天晚上都能在活动室里看电视节目； 对了，还进行了一次体检，有些弱智员工对此不太满意，被医院里大大的针头吓得直哭； 此外，前面那个驾校似乎搬家了……嗯，这是个好消息，驾校里的人都很凶，以前大家都不敢靠近，宋厂长吓唬人就经常说：不听话，就让驾校开车撞你…… 厂里的新保安也不错，虽然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但是平时会帮大家干活，经常给宿舍里送各种好东西…… 总而言之，换了个新老板，厂子变得更好了。 有少数员工，比如知道内幕的包丽丽，班组长老邹，还有一些在厂里干了很多年的资深老员工，却是被深深的震撼了。 尤其是包丽丽，那天在赵总的陪同下，去了一趟派出所，才知道宋厂长和李校长竟然被抓了，还有几个以前经常来厂里欺负女工的人一起锒铛入狱，以前他干的哪些坏事，全部被翻了出来，等待接受法律的制裁。 包丽丽终于从一年多的阴霾之中解脱了，回到宿舍之后，蒙着头哭了大半天。 “别哭了，我就说我们赵总是好人吧。”罗大头安慰说：“你放心，赵总来了，好日子也就来了，这才开个头呢，以后你好好干，好日子还在后面。” “罗大哥，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向赵总汇报，那两些坏人也不会被绳之以法。”包丽丽低着头说。 “这有什么好谢的，做人是要讲良心的嘛！”罗大头浑身舒坦，头一次发现，做好事的感觉，其实比以前在市场上仗势欺人要快活的多。 …… 罪魁祸首被抓，接下来审讯、提起公诉、进行审判，一系列环节赵泽君就不必参与了，那是调查组的工作。 在老员工里提拔了几个人，暂时组成星星厂的临时‘管理层’，管理好日常生活，又播了一笔钱，改善员工生活，赵泽君开始琢磨着下一步星星厂的生产经营。 目前星星厂最大的问题，是设备老化、模具老旧，生产出来的产品，完全跟不上潮流，尽管价格比市面上的主流产品便宜很多，依旧卖不出去。 还有个深层次的原因：偏见。 消费者对于残疾人福利厂生产的产品质量不信任，会觉得这些残疾人、弱智，连自己的生活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生产出好的产品？甚至有人会觉得福利厂的产品，天然就带着股不吉利。 消费者不买账，销售商自然不会从厂子里进货。以前还有政府的订单和补贴，这几年全部取消，尤其被自己买下后，星星厂已经变成了百分之百的私营企业，连最基本的生活补贴都没了，星星厂几乎没有任何收入。 其实就质量这点而言，星星厂的产品还是很不错的，赵泽君抽检了一批仓库里挤压的产品，存放多年之后，依旧合格。 这点和星星厂的员工和性质有关：老国企质量关把控严格，员工嘛，说得好听点，都是没有花花肠子的‘老实人’，工作勤恳，遵守规章，出来的产品自然差不到哪去。 买这个厂的真实目的是看上了这块地皮，但如果能恢复生产，赵泽君还是希望厂子能继续运营下去的。 不光为了满足政府要求，保障星星厂的残疾人生活，反过来看，星星厂的残疾人员工，也是一批很不错的劳动力资源：老实听话就不说了，关键是人力成本实在很低，平均下来，每个人每月，连工资外带各种开销，也就一千块钱支出，这么便宜的劳动力到哪找去？闲置着实在太可惜了。 倒是有人提议过，利用博客中国进行宣传，但依靠社会的同情心，毕竟不是长久之际。 上次去区里要政策是假，举报是真，目前这段时间，区里肯定没精力去讨论给自己的政策，等宋成案件结案之后，再抽时间和区里聊一聊，看能否要到好政策。 暂时赵泽君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先开了一个‘星星毛巾厂’的官方博客。 同时，让光头尽快组建一支保安队伍，目前保安全部是尚菏借来的，早晚要归还。 之前宋成安排大批保安人手不是没有道理，星星厂情况太特殊，尤其是智障员工，和小孩差不多，有时候的确需要‘恩威并重’，该吓唬还得吓唬吓唬。当然，打是不行的。 星星厂的前期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泽联科那边，开心农场也完成了最后的内测。 在之前的内部讨论，头脑风暴里，项目组已经设计好了功能完善的农场，目前上线的，是1.0版本，功能和内容暂时比较简单，让用户熟悉这款新游戏，以后随着用户越来越多，会不断的进行升级，加入新功能。 收费的项目也很有限，一共12个收费道具，涉及种子、生产工具、农场小屋升级三个方面。 道具都很便宜，一袋可以增加成长速度50%的超级肥料，折算成现金，只要一毛钱。 在游戏初期，为了进行推广，培养用户使用道具的‘好习惯’，还会大量赠送各种收费道具。 一个风平浪静的上午，泽联科的开心农场正式上线。 博客中国首页、泽阅中文网首页，同时在显眼位置出现了大幅的广告推广； 按照博客中国和泽阅中文网的要求，一众知名博主，近百个泽阅中文网的知名网络作家，第一批开通了自己的开心农场项目。 由于农场和市场上主流的网络游戏相比规模实在太小，虽然博客中国大力推荐，但却并没有引起网络媒体太多的关注，偶尔出现的几个零星的小篇幅报道，对于开心农场的前景也并不看好。 说起网络游戏，当前的主流，还是客户端大型网游，一个小小的s**页游戏，能翻腾起什么浪花来？ 可没过多久，网上的风头就发生了变化。 开心农场尚未出名，却有一篇相关的博文，一夜之间传遍了全网。 第八十八章 咪咪姐的禽兽男友 网络游戏这一类的‘网络文化’产品和‘网络话题’不同，前者在网络上广泛传播需要一个过程，不像后者可以真正的‘一夜爆红’。 在博客中国、泽阅中文网的大力推广下，开心农场上线的几天之内，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几十万人开通了农场，但是还远远不到‘风靡’的程度，在全体网民的基数下，目前开心农场的几十万用户，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绝大多数网民尚未开通，甚至根本不知道开心农场。 这当然不是因为农场不好玩，市场不接受，而是一个必然的发展过程，再好玩的游戏也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就占领整个市场，需要时间。 开心农场正在发酵期，而一篇关于开心农场的文章却提前一步，在网络上爆红了。 ‘咪咪姐’是博客中国的一位新晋著名博主，是在木子美之后，博客中国主推的一批博主之一，拥有四十多万的关注量。 博客的内容，主要是青春生活类，爱情、美食和旅游相关。 除了写文章，咪咪姐还经常在博客里晒各种自拍照片，从照片中可以发现，这位咪咪姐是不折不扣的青春美少女，容颜亮丽，身材火爆，正如她的网名，有一对可以放在桌子上当枕头的海咪咪，很受各路粉丝欢饮和追捧。 大概就是开心农场上线的第四天，咪咪姐发了一篇博文，标题是‘禽兽不如的男人！分手！’。 文章不长，却充满了幽怨气息。 大概说了这么一件事，咪咪姐近期谈了一个男朋友，人帅钱多对女人也特好，两人如胶似漆，白天买买买，晚上啪啪啪，有时候也会反过来，白天啪啪啪，晚上出去买买买……总之，是像童话里一样，一起过着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谈男朋友这事，咪咪姐在半个月钱就公布了，因此还掉了好几千的粉，不过大多数粉丝还是满满的祝福。 然而这几天，咪咪姐发现这个男朋友不太对劲，整天鬼鬼祟祟的！ ‘出于女人的本能，我第一感觉就是他有其他女人了！’咪咪姐如是说。 经过一番调查，真相大白，男朋友倒是没有外遇，而是在玩一款新游戏，叫做开心农场。 咪咪姐一颗心这才放进了肚子。 可是事情发展完全超乎了咪咪姐的掌控，自从玩了这款游戏，男朋友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每隔一会就要去上网检查一下自己的菜熟了没有，大半夜的爬起来去偷菜，经常和她说着话忽然就biu的一下消失不见，下一秒神经兮兮的坐在电脑面前偷菜…… 最可恶的一次，咪咪姐和男朋友啪啪啪，咪咪姐正要步入高峰，忽然男朋友停下了动作，大吼一声‘糟糕，我菜熟了！’ 说完，爬起来抽身就走，留下咪咪姐一个人叉开腿躺在床上，一脸懵逼的望着天花板！ “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我决定了，和他分手！” 咪咪姐最后说。 …… 这篇博文出来不到半天，就收获了几十万的点击量，浏览人数还在一路激增，一天之内，杀到了博客中文的博文排行榜第一位。 同时，全网各大论坛和网站都在疯狂转载，后面的评论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还有这种渣男?放着海咪咪不玩，居然跑去玩游戏？’ ‘开心农场，哈哈哈，我妈半夜也爬起来偷菜，昨天还和我爸因为这事吵架呢’ ‘果断跟他分手！咪咪姐我来拯救你……’ ‘没这么夸张吧，我也玩游戏，可从来不耽误正事，我就不信了，开心农场这么魔性？’ 网络的注意力，一部分集中在咪咪姐和‘男朋友’身上，还有一部分，因为这篇文章，开始了解了开心农场。 很多原先根本没有接触过开心农场的人，因为这篇文章，得知了这么一款游戏，手贱的开始试玩。 每过两天，咪咪姐又发表了第二篇文章，上一篇的续集。 为了惩罚这个禽兽不如的男友，咪咪姐想出了一个毒计，趁着男友上厕所的功夫，把男友开心农场的七级账号删除了。 文章后面贴了两张截图，前一张是种满了各种农作物的7级农场，后一张是一个游戏提示框‘是否删除账号？’，鼠标停留在‘是’上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咪咪姐足足有三天时间没有出现在网络上。 ‘要女友，还是要游戏，这是一个问题……’ ‘我操，千万不能删除！’ ‘肯定分手了，咪咪姐你怎么会理解一个7级农场所蕴含的心血？你的胸就算再大十倍，也装不下这些心血……’ ‘咪咪姐，你还活着吗？’网友小心翼翼的问。 三天之后，咪咪姐终于重新上线。 ‘各位关心我的朋友，大家好，我是咪咪姐。正如大家所料，在被我删除游戏账号之后，男友主动和我分手了……’ 一阵唏嘘，然而故事并未到此结束，严格说起来，接下来，是另一个故事： 虽然分手了，但咪咪姐和前男友还保持着朋友关系，两人在博客相互关注，qq也依旧是好友； 为了报复前男友，咪咪姐注册了一个开心农场账号，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偷前男友的菜！ 不光咪咪姐偷，她还把前男友的农场地址和博客中国用户名附在博客里，号召所有的粉丝一起去他前男友的农场偷菜，偷到他倾家荡产。 咪咪姐的前男友悲剧了，好不容易重新回到5级的农场一下子被数不清的咪咪姐粉丝盯上，每次自己的菜刚刚成熟，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偷走了三分之一…… 几天下来，咪咪姐的男友彻底崩溃了，在网上写了一份满含血泪的道歉信，向咪咪姐求饶，迷途知返，恳请重新回到组织的怀抱，并且保证，以后每天偷菜时间绝对不超过两个小时…… 至此，在网络上沸沸扬扬的‘咪咪姐’事件连续报道才落下帷幕，从此后，咪咪姐和男友又一次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一起买买买，一起啪啪啪，一起偷偷偷…… 因为咪咪姐事件，开心农场热度激增。 咪咪姐事件刚一结束，百度首页中的游戏链接里，出现了泽联科开心农场。赵泽君又使用了一次百度的推广机会。 如果在十几年之后，稍稍敏锐些的网友很容易从咪咪姐事件里，嗅到一股浓浓的营销气息。然而在此时，网络营销还是一个绝对新鲜的概念，连‘软文’这个词都尚未诞生，各类产品的广告模式还仅限于直接宣传，稍稍有技巧一点的则在电影电视里进行植入，网络营销完全就是一块空白的领域，绝大多数人根本没有把咪咪姐事件和开心农场的宣传联系在一起，仅仅当成了一桩独立事件。 即便在十几年后，明明知道是软文，买账的依旧大有人在。 这次咪咪姐事件，当然是一场营销活动，由赵泽君总策划，博客中国配合，军团工作室具体操作。 咪咪姐本人，成为大陆互联网有史以来，第一位真正意义上，写软文赚钱的用户，泽联科暗中奖励了两万元现金和三次博客中国首页推荐机会。 军团工作室也通过这次营销活动，迈出了业务上‘升级转型’的第一步，从单纯的制造网络舆论，拓展到商业宣传。 咪咪姐事件，仅仅是整个营销计划的一个环节，紧跟着咪咪姐事件的热度，网络上又出现了大批和开心农场有关的段子。 某地，小偷半夜入室盗窃，忽然想起自己的菜熟了，于是偷偷摸摸打开主人电脑，登陆账号偷菜，临走之前忘了退出登陆，警察根据实名制账号，找到了小偷，一举抓获。进行抓捕的时候，小偷还正坐在电脑前给农场施肥…… 某小学生为了购买道具，盗用母亲信用卡，怒刷五千块，被其母暴打，经过交涉，其母希望泽联科将小学生账号上的道具，全部转移到她本人的账号中…… 某白领被领导批评，一怒之下建立了十余个账号，每天轮番偷领导的菜…… 某女定闹钟，夜夜每隔两个小时起床一次偷菜，男友不甚其烦，大打出手，一拳打爆女子假胸…… 某地单位出台新规：鼓励员工偷隔壁竞争单位员工的菜，严禁偷本单位领导农场…… …… 除了偷菜的小段子，网络上还出现了很多针对开心农场游戏的心得。 ‘根据我多次实验，凌晨三点半到四点，下午两点半左右，能偷到的菜最多……’ ‘升级指南：帮助你最短时间从0级升级到5级’ ‘合理使用农场猎犬’ ‘如何合理安排时间，农场最高性价比玩法’ …… 这其中，有一部分出自军团工作室的营销，但更多的，还是来自于真实的网友和真实事件。网络营销的核心在于‘推波助澜’，最重要的一步是网络上引发潮流，接下来，网络自身就会主动将这股潮流飞快的壮大。 短短一个月时间，博客中国用户开心农场开通率超过了85%，平均每五个用户中，就有4.1个开通了开心农场，而与此同时，为了开通农场，又有一批新的用户注册了博客中国。 开心农场火了。 第八十九章 现象级游戏 泽联科上线整整一个月时间，同时在线人数逼进40万，即将追平上半年由盛大的传奇世界创造的网络游戏同时在线人数最高纪录42万人大关。 40万人同时在线，除了赵泽君之外，所有人，包括开心农场项目组的研发人员，在之前都根本没有想到，这么一款简单的小游戏，居然能在短时间之内引起如此巨大的轰动效应，力压传统大型网游，和当前最火爆的传奇世界并驾齐驱。 按照当前开心农场的上升势头，追平甚至超过传奇世界，成为国内最热网络游戏，仅仅是时间问题。而且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甚至连赵泽君本人都有些意外。 ‘同时在线人数’是衡量网络游戏火爆程度最核心的数据，要是没记错的话，直到2016年穿越之前，网络游戏的在线人数记录，也仅仅是魔兽世界创造的70万，整个腾讯qq游戏平台，所有游戏加在一起，同时在线人数也只是稍稍超过百万而已。 当然，在惊掉一地眼珠子的同时，也必须冷静的看待这个数字。 由于游戏模式不同，传统大型网络游戏必须下载客户端，对电脑配置有一定要求，并且不可能在上班期间办公室玩，所以在线人数，先天就弱于可以随时随地进行的网页sh小游戏；在统计方式上，sh小游戏登陆时间是‘点’，登陆频率高，持续时间短；而传统大型网游则是面，恰恰相反，每天登陆次数少，持续游戏时间长，统计起来相对比较吃亏。 最重要的一点，免费的网络sh小游戏，同样数量的用户，收入要远远小于按照点卡计费的传统客户端大型游戏游戏。 同样的用户数量，目前开心农场的收入还远不能和传奇世界相提并论。 泽联科的数据统计中，用户消费比例不到5%，消费用户人均周消费不到五块钱。 即便如此，对于一个才上线一个月的游戏，开心农场所取得的成绩，无论是经济上的，还是影响力上的，都足够自豪和惊人。 在账目上体现的最明显，泽联科本月的收入增长288%，由游戏带来的收入，占据总收入的70%以上，仅仅就收入而言，已经稳压博客，超过了泽阅中文网，不愧为现金奶牛。 这还是第一个月。 虽然暂时不能和盛大的传奇世界相比，但已经顺利跻身进入一线网游。 此外，大型网络游戏的受众面小，年龄段集中，而开心农场几乎面向所有人，上到八十老翁，下到八岁小孩，男女老幼，贫富贵贱，都是开心农场的用户群。 “今天，你偷了吗？”成为最常见的招呼语。 成千上万的办公室白领、家庭主妇，大中小学生，甚至是耄耋老人，都成为“偷菜”队伍中的主力军，每天在“偷”与防“偷”中乐此不疲，甚至定闹钟半夜起床“偷”菜。 《偷的不是菜，是失落和寂寞》，网易新闻，首页大标题，大幅度的报道了开心农场的火爆现象。 分析者认为，在现实社会中，不少都市小白领都沦为“房奴”和“车奴”，还有更多人只能对房子、私家车望洋兴叹，压力重重却又无可奈何。而偷菜游戏，可以迅速填补他们在现实中的焦灼和失意感。 只要多花时间，就可以实现拥有独立庄园、私家别墅，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广袤天地的梦想。当然，“偷”的行为不被现实社会允许，而开心农场，在虚拟网络中提供了一种叛离现实的极端方式，供人宣泄自己对现实的不满。 《网络时代的人际关系链接》南方都市杂志则从另外一个角度进行了解读，认为开心农场基于从众心理，当身边的同事和朋友都在玩农场，自己也不自觉地加入其中，农场游戏本身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和游戏乐趣，最主要的，是通过偷菜，享受和很多熟人、朋友交流的快感。 开心农场，同时满足了人类的‘攀比’心态。在现实中，由于出身、背景、能力、机遇等等的不同，每个人的境遇也各不相同，而网络游戏看似可以买道具，但恰恰是相对来说最公平的一种竞争方式，一个穷人，在现实中也许一辈子都赶不上富人，但通过偷菜游戏，每个人都从公平的起点出发，拥有超越他人的机会。 网络上，甚至有人从开心农场游戏中，总结出了一套生存法则和人生哲理，被广为流传。 ‘在利益面前，没有亲情和道义可讲，任何人都可能成为对你背后下手的贼’、‘帮你除草、杀虫，对你示好的人，来你家的真实目的可能并不是这个，而是看你有没有可偷的东西’、‘想让狗干活，又不想给狗喂食，是不可能的，就算一条狗也会消极怠工’、‘广交朋友是硬道理，多个朋友就会多一条路’、‘集体的力量是巨大的，可以瞬间让一个人破产’…… 新浪财经频道做了一期节目，主要针对泽联科的ceo赵泽君本人。 从赵泽君出道以来，一手策划了三个大型网络项目，网络小说阅读、博客、游戏，最长用时以一年，最短用时一个月，无一例外的都成为了行业翘楚。从三个项目的先后顺序来看，赵泽君本人的互联网事业从互联网产业微不足道的一角：网络小说开始，通过博客立足，继而进军最赚钱的网络游戏行业，从一个互联网创业者，跻身至互联网顶级新锐，在此过程中，和腾讯和百度结盟，一个崭新的互联网巨头，隐约呼之欲出。 这档节目就比较可怜了，仅仅存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被删除。据知情人透露，财经频道总监被上级领导叫到办公室狠批了一顿，闲得蛋疼呢？那么多有价值的新闻不去报道，偏偏去给咱们的竞争对手做宣传，添砖加瓦的，您这是准备跳槽去泽联科嘛？ 建武市有一说一节目，这一期的嘉宾，是国内新晋一线小生黄小明，在采访中，黄小明添油加醋的说起了在片场的一段搞笑经历：某位大牌明星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在场众人一肚子火，碍于对方名气太大，敢怒不敢言。就在此时，导演忽然大喊一声‘糟糕！’众人询问之，导演苦笑曰，此人必在偷菜！果然，众人拍摄完毕回到宾馆，发现各自田里的菜已经被偷了好几茬…… 开心农场风靡互联网，席卷网民生活，几乎充斥着日常的生活、工作、休闲话题，随处都能见到埋头偷菜的人，针对这种情况，网络上对于开心农场的火爆，用了一个新词总结： 现象级游戏！ 在网络、各路传媒进行监控的同时，军团工作室也在继续着营销工作，发现了一个很特殊的情况：网络上出现了‘代练工作室’，每天只要花5到10块钱，就有专门的工作室人工登陆，代为偷菜种菜。 “手工代练的工作室没问题！”赵泽君说：“你们时刻关注，一旦出现了自动外挂，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 腾讯，一场级别很高的联席会议，主持人网络互联事业部曾总，主要参会人员，包括新成立的qq空间项目组主管和qq游戏平台项目组一级主管、市场部副总。 “有人说啊，开心农场是免费的，道具很便宜，撑死了也赚不到几个钱。我跟大家说一个我亲身经历的事吧。” 曾总笑呵呵的说道：“我有个小侄子，从小家里对他比较宠爱，一个月有两百块钱零花钱。一个初中生，一个月两百块钱不少啦，可是最近听说不够花了。为什么呢？他们班都在玩开心农场，他也注册了一个账号。我那天在看他玩，也就几分钟时间吧，他买了四袋化肥，一瓶杀虫剂，对了还有点狗粮。一共花了三块钱。三块钱，不多，对吧？” 曾总虽然这么说，可在场的懂行人士，尤其是qq游戏平台的主管们，却暗暗咋舌。 三块钱是不多，可这三块钱的利用率呢？ 在开心农场里，几分钟，三块钱就用完了。 而换成当前主流的大型客户端网络游戏，三块钱又能使用多久？传奇世界、奇迹等几款游戏，三块钱，基本都可以玩十个小时以上，超过600分钟。 抛开收费比例，单算敛财的效率，开心农场是大型客户端的几百倍！ “这还是仅仅是中午的时候，那天我在他家吃饭，下午和晚上，我这个小侄子又登陆了几次农场，又买了些各种道具。我问他，玩这个游戏一天要花多少钱？” 曾总顿了顿，目光在全场一扫，才自问自答的说：“他告诉我，每天差不多六七块钱，所以一个月两百零花就不太够用了。在他们班，他还不算花钱最多的，有个富二代，每次种田都用肥料，所有的功能都花钱使用道具，一天下来，就要砸进去好几十。所以说，大家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开心农场的盈利能力，一个道具一毛钱，两毛钱，积少成多，总量就很可观了。” 第九十一章 再来一次三方会谈 网络游戏是互联网产业里一块最甜美的蛋糕，网易和盛大的成功，已经证明这个虽然没有太高技术含量的产业，却是所有互联网产业里，来钱最快也巨大的，众多互联网公司纷纷腾讯涉足网络游戏行业。 腾讯做网络游戏，比泽联科还要更早一步，去年就设立了腾讯游戏平台，一年时间，盈利颇丰，从网络游戏中尝到了甜头。 今天腾讯这场内部会议的目的，就是讨论和泽联科开心农场合作的可行性。 如果泽联科是一家小公司，腾讯根本不会考虑双方‘合作’的可能性，直接开发一款同样功能的游戏，或者收购。 但目前运营开心农场的泽联科，已经拥有威胁腾讯、百度这类一线公司的能力，同时双方之间有着大量的深度合作，如果腾讯自行开发，双方势必形成竞争，腾讯并不占太多优势。 与其两家恶战一场，各分市场，倒不如合作。 “曾总的话我深有感受。”qq游戏平台的一位主管接口说：“相对于收费游戏，所谓的免费游戏捞金的力度要大的多，在收费游戏里，花钱是有限的，就比如传奇世界吧，无非就是一个月几十块钱点卡，对于经济条件好的玩家而言，根本体现不出优势。而免费游戏就不同了，买道具可以直接提升‘战斗力’，只要有钱，立刻就能拉卡差距。” “曾总，qq空间才起步，更需要集团的支持。”qq空间的主管，看了一眼qq游戏平台的主管，开口说：“我建议，将农场单独提出来，放到qq空间运营。我们qq空间，和泽联科的博客中国，本来就可以直接互通，移植过来非常便捷。” “我不同意！”qq游戏平台的主管当场反驳：“这就奇怪了，开心农场分明就是游戏，和qq空间有什么关系？我承认qq空间是重点项目，需要扶植，我们游戏平台也愿意提供资源帮助，可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把所有好项目，不管相关的，不相关的，都给qq空间吧？” 这位负责人有些赌气，语气坚定的说：“那干脆别的项目组全部取消，就留下一个qq空间项目组好了。” 腾讯是一个大型集团公司，下面每个事业部，业务上都自成一体，拥有各自的利益，一个事业部、一个项目组，就是一片独立的空间，相互竞争优质资源很常见。但是像今天这样，一开口就剑拔弩张的，却是十分罕有。 “呵呵，大家不要激动嘛。”曾总双手微微一压，笑呵呵的说：“看起来，诸位都认为开心农场是个好项目，我们应该和泽联科合作。嗯，这是好事，还没开始讨论，在这点上就已经达成了一致。市场部方面先谈谈，对于农场游戏的预期如何？” 空间和游戏平台的两位负责人市场部负责人这次暂时闭口不言，市场部的负责人起身，在会议室大屏幕投影上，放出图文。 “各位同事，根据目前我们能收集到的数据，开心农场的盈利并不算太高，暂时还不能和传奇世界一类大型网游相比，但是大家可以根据这几条增长曲线看到，开心农场的潜力巨大……” 他的镭光笔的小光点落在屏幕的图标上，简单的介绍了各条曲线，说道：“根据行业规律，我们判断，在未来一两年之内，开心农场的年盈利规模，会很轻松突破千万级别，年盈利四五千万并不困难。这还是在泽联科一家推广运营的基础上。” 一年数千万的盈利，当前任何一家互联网公司都不能小觑，要知道即便的百度，去年一年的营业额，也不过刚刚破亿。而网络游戏，尤其是开心农场的盈利，几乎就是纯利润。 “另外，请大家注意两点。第一，我刚才说的盈利，仅仅是开心农场销售道具的盈利，而目前开心农场项目，已经出现了产业链雏形，衍生出研发、运营、销售、代练等等环节，都可以创造利润；第二，也是对于我们腾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和泽联科合作，腾讯农场的费用，是通过qq币来结算，对于腾讯的所有使用qq币的项目都能起到促进作用。此外，正如泽阅中文网的经营模式，用户充值qq币，也不可能用多少充多少，一般是一次性充值一笔钱，这么一来，腾讯账面上，就会始终多出一笔沉淀资金可供使用。” 沉淀资金，这是所有互联网公司都无法忽视的重头戏，让互联网公司在某种程度上有了银行的功能。 用户临时把钱放在公司账上，成为公司的流动资金。最重要的是，在银行存钱，是要给用户利息并且随时可能归还的，而互联网的沉淀资金不光没有任何利息，并且永远不需要归还，只要进了公司账，就属于公司资金，公司只需要在之后给予对应的虚拟物品。 近期在互联网蹿红的另外一家企业：淘宝网，正是依靠着海量的用户预付款、沉淀资金，一上线，就拥有了强大的盈利能力。 “这么看起来，合作势在必行了，至于到底是把农场放在qq空间，还是qq游戏平台……”曾总笑了起来：“马总倒是说过一句话，我个人觉得，很值得尝试。” 众人的耳朵竖了起来，尤其是直接相关的空间项目组和游戏平台项目组负责人，马总的话，曾总也赞成，就意味着高层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马总说我们不妨听听泽联科的赵泽君的意见，毕竟开心农场是他一手策划研发的项目，对于这个项目，没有人比他更懂。” 此言一出，会议室一片哗然。 这话怎么说的，腾讯内部的运营，居然要征求一个外人的意见？听曾总话里话外的意思，不仅仅是征求，简直就是赵泽君一言而决！ “曾总，恕我直言，赵泽君对农场理解比我们更深，可他对空间和游戏平台的理解，难道也要超过我们？”有人问。 曾总想了想，说道：“不瞒各位，qq空间的设想，最初，其实就是赵泽君和马总讨论得出来的。大家不觉得，qq空间和博客在功能上，有极大的交叉类似吗？” 其实曾总心里是有数的，如果双方能够合作，到底把农场放在哪里，马总有明确的意向。之所以要问赵泽君，其实是一个试探。 如果赵泽君的想法和马总是一样的，说明在理念上，腾讯最多只能和泽联科持平，竞争起来难度很大；相反，如果腾讯的理念超过泽联科，马总的理念优于赵泽君，腾讯未必就不能自己开发农场，至少在合作谈判中，可以开口多要利益。 …… 腾讯内部会议之后，曾总代表腾讯，直接联系了赵泽君，提起了双方合作的意愿。 “曾总，这个想法好啊，我赞成。”赵泽君说。 “我们马总也说，您一定会同意的。只不过，目前有个问题，我们还拿不准，想听听你的意见。”曾总简单的介绍了腾讯空间和游戏平台的选择。 赵泽君想了想，忽然笑了，“曾总，您这是在考我啊。” “不敢不敢，赵总的思路和眼界，在业内一向是有名的。”曾总说。 “曾总，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赵泽君这次想也不想，随口就说：“开心农场是一个什么模式的游戏呢？基于好友关系，链接起来的个人娱乐空间，每一个单独的农场，就是用户的一片个人空间，通过好友联系在一起。从这个角度看，问题就很简单了。” “赵总您的意思是，把农场移植进入qq空间？”曾总心里微微失望，这位赵总的思路实在太清晰了，想从他身上占任何一点便宜都很困难，他刚才的话，和马总的几乎如出一辙。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没说。你们腾讯的内政，我泽联科可不敢干涉。”赵泽君哈哈一笑。 “好好好，算我说的。”曾总很快就从小小的失望中调整过来，毕竟接下来，双方如何合作才是重点。 有了之前良好的基础，赵泽君和曾总接下来的谈判倒是很顺利的达成了一致。 腾讯空间可以使用泽联科的开心农场，登陆入口即可以是qq，也可以从博客中国，如果用户在qq空间农场，使用qq币进行消费，双方对半分成。 “曾总，我还有一个额外的想法，需要和你们马总聊一聊，马总最近忙不忙？”赵泽君问。 “你赵总找他，这本身就是大事嘛，再忙也有时间。”曾总哈哈一笑，好奇的问：“额外的想法，和开心农场有关吗？” “对，有很大关系。除了马总，我还想叫上百度的李总，再里一次三方会谈”赵泽君说。 曾总心里咯噔一下，又来？ 这三方会谈可不是随便说说，聊天扯淡。赵泽君主动召开的几次三方会谈，每一次都谈出了重大成果，三家合作、成立数据中心，几乎关系到三家公司的战略性转折点，意义重大。 这一次三方会谈，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出人意料的重大成果? 第九十二章 农场用户行为分析 这一次三方会谈选择的时间是晚上11点半。 之所以安排到这么晚，是因为腾讯的马总实在太忙抽不出大片时间，就这次会谈，马总也只能拿出一个小时。 屏幕里，马总本来就有些消瘦的脸庞，显得非常的疲倦，然后一双眸子里，却精光闪闪。 “先要向马总你道喜了！”屏幕一接通，赵泽君和李总几乎同时笑道。 2004年6月14日，腾讯于香江主板上市，上市当日收盘价3.7港元。 腾讯的市值超过了40亿，从新锐企业，一跃而成国内互联网的顶级企业之一。 单纯从企业价值而言，上市后的腾讯已经拉开了和百度、泽联科的距离，远远凌驾于二者之上。 腾讯上市的时候，赵泽君正在策划开心农场的研发讨论会。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羡慕嫉妒，甚至不是去买腾讯的股票，而是想到了伴随着腾讯的发家，那些成为垫脚石的尸骨。 一将功成万骨枯，企业也是如此。通过用户体验，干掉网络聊天行业的老大icq；逆袭‘高富帅’msn，打破了所谓‘用qq的都是小孩，白领都用msn’的装逼模式；击败最大的休闲游戏平台联众；超越盛大，登顶网络游戏第一宝座…… 一路走来，腾讯每一步，都是踩着业内最知名的企业的尸骨。 这一幕幕，和自己的发家史，何等相似。泽建的脚下，是李明然的骨头，那可是真正的白骨；泽阅中文网的崛起，灭掉了曾经的行业霸主浣剑，扼杀了未来的行业龙头起点；博客中国，吓退博客网，力压新浪博客，成为大陆最大的博客网站…… 一个企业的发家史，就是其他很多企业的衰败史。尤其是腾讯和自己的泽联科，两家企业的扩张性都极强，未来可能涉足的领域广阔，也许早晚会有相互碰撞的那一天。 到时候，是泽联科踩着腾讯朝上爬，还是腾讯打败泽联科更进一步？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这一天尽可能的推迟、压后，在泽联科没有足够的市里之前，避免出现双方大规模战斗甚至决战。 如果能推迟到十年之后，和腾讯之间可能的冲突，会消弭于无形。 大屏幕上，马总虽然疲惫，整个人却显得异常亢奋，“多谢多谢。赵总，不知道这次把我们召集起来，又什么指示？” 百度李总也半开玩笑说：“你们两家联手做游戏，百度内部有声音提出，百度也试水网络游戏，被我压下去了。不知道赵总为什么把我也叫上？” “指示不敢当。”赵泽君冲马总点点头，然后才说：“有点想法，和游戏相关，但是不完全是游戏。严格说起来，是大数据中心的工作。我觉得，大数据中心可以尝试着进行商业运用了。” “哦？”百度李总眼睛微微一亮。 腾讯上市，对李总的内心冲击很大。 百度的上市的计划，比腾讯要早，从2002年开始，百度就已经制定了三年计划，并且通过非官方渠道队伍发布，吸引了众多有实力的风投。可以说，在国内新锐互联网企业中，对百度的关注，是要超过腾讯的。 腾讯这次上市，却没有在事前做太多的宣传，在上市前三个月才有消息透出来。 某种意义上，百度这次被腾讯抢了一个‘风头’。 当然，无论是李总还是马总，这种层次的企业家，都不会在乎所谓的风头。李总真正觉得意外的，是腾讯上市后的股价。 3.7港币，实在太低了，远远低于李总的预想。 这给李总敲了一个警钟。 腾讯的股价低，固然有它自身的原因：由于各方因素只能选择在香江而不是美国上市，在上市之前，马总本人极其团队为了确保手中股权，没有经过大规模的融资，取得强有力的风投方在暗中支持推动……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互联网企业，是不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吃香？ 腾讯的股价虽然低，但马总和创业团队手里拥有大部分股权，百度经过几轮融资，创业团队手中的股权已经不到30%，如果上市后股价低迷，不要说3.7港币，哪怕是3.7美元，李总都要吐血三升。 所以，在百度上市之前，必须不顾一切的提升百度的含金量，尽可能在上市后，提高百度股价。 赵泽君说起数据中心，李总顿时来了兴趣。 百度和腾讯、泽联科都不太相同，走的是高科技含量的路线，所谓的‘又红又专’。除了搜索引擎核心技术，大数据中心可以说是百度最重要的技术模块。 “大数据中心现在就能有成果？”马总眉头微微一皱，按照三人之前的估算，大数据中心在成立的三年之内，都属于准备阶段，需要不断的投入，真正有产出，至少需要三到五年。 他也一直在关注数据中心，目前信息倒是收集了不少，可好像没有产出的可能性。 小马哥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妈的，如果目前就能产出，腾讯现在上市，岂不是亏了？三家联手创办的大数据中心是国内第一个大数据项目，在世界上也是一流的，如果等大数据中心出成果，肯定会引起比较大的轰动，等那时候腾讯再上市，股价能提升一大截。 “倒是谈不上太大的成果。”赵泽君笑了笑，继续说：“我还是从开心农场里得到的启发。目前我们在收集开心农场的用户相关信息，数据中心进行汇总，这部分数据对于其他项目未必有价值，但仅仅针对开心农场本身，是不是可以带来商业效益？” 李总和马总相视对望一眼，几乎同时说：“赵总，你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做？” “这么说吧，数据中心可以根据用户的操作习惯、付费记录、好友层次等等信心，判断出那部分用户，是付费用户、可能的付费用户，以及可能的付费力度有多大，对哪些方面的道具感兴趣，然后就能争对性的，为这些用户推送道具信息，甚至可以进行争对性的数据调整……” 单纯解析理论的确比较难说明白，赵泽君想了想，说：“打个比方吧，某个用户经常购买肥料，那就可以向他专门推送肥料道具的信息，某个用户在百度上搜索‘开心农场怎么样尽快升级’，就可以向他推送升级类道具；有的用户上线后，大量的时间用在偷别人的菜上，那么可以向他推送有助于偷菜的道具信息；如果有用户一段时间没有上线，我们可以向他推送提示信息；一段时期内，某一种道具的销售数据良好，那么，可针对这批道具，降低道具在游戏里实际能产生的作用，类似降低‘爆率’……” 说了一大堆，“总而言之，根据我们收集到的用户习惯，去分析用户的喜好，然后有争对性的利用推送，把他需要的道具介绍给他，促使他购买。” “推送？怎么推送呢？”马总说：“不可能频繁的使用qq弹窗。” “当然，但可以使用开心农场自带的提示窗口。”赵泽君说。 全场沉默了片刻。 赵泽君所说的内容，正是当初建立大数据中心的初衷：根据用户的行为习惯，去掌握用户的需求，进而有争对性的为用户提供服务，引导消费。 目前数据中心的规模，还做不到全面掌握和引导。 而开心农场，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试点项目。 有些真理晦涩难明，放在眼前都难以相信；有些真理，一点就通，赵泽君提出的意见，就属于后者。只不过这段时间，马总的精力都用在腾讯上市，而开心农场项目和百度关系不大，所以这两家负责人都没有提前想到这一点。 “我认为，可以尝试。”李总第一个说。 “可以。”马总也点头：“数据中心专门成立一个项目组吧，我看就叫做‘开心农场用户行为分析项目’。” 赵泽君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三方同时签署，督促数据中心尽快落实。” …… 第三场三方会议耗时不到四十分钟，三方就达成了一致。 第二天一大早，三方老总同时忙碌了起来。 马总立刻召集了腾讯宣传部们的人，要求他们在舆论方面，朝大数据方面做文章，最好短时间内，让大数据成为互联网的热点之一； 百度的李总召集上市筹备委员会项目组的成员，修改了第三轮融资的计划书，加入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大数据中心的应用成果。 赵泽君又一次详细调阅了手下几个公司的财务信息。 腾讯上市后，股价低迷，并不被看好，三四块钱的股价持续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月，是买入的最佳时机。 务必尽可能尽量挤压出现金，大批购入腾讯股票。 这笔投资，比买学区房还要赚，十年之后，暴涨超过百倍。 同时，拥有腾讯的大量股票，和腾讯之间，就有了一层缓冲，万一某日需要和腾讯正面竞争，自己手头会有够分量的筹码。 第九十三章 阿拉伯马 从账面上看，赵泽君现在能拿出的钱并不多。 两个多月前准备试水房地产的时候就统计过一次。 泽阅中文网的收入盈利用来保障数据中心的投资，泽阅、泽联科的日常运营开销，以后虽然还会做大，但那需要时间，一时半会的挤不出太多的闲钱，况且数据中心也好，泽阅、泽联科的也罢，开销同样是不断增加的； 投身互联网之后，泽建的盈利已经不太够看了，百来万的规模，在赵泽君未来的布局中，起不到太大作用，主要还是用于泽建本身的发展，以及赵泽君本人的日常生活开销，比如买房子就是从泽建走得账，传统实业公司，走账很方便； 长生药业方面，倒是能挤出一笔钱，宝芝灵在南方站住了脚跟，逐步打开了北方市场，稳步盈利。不过赵泽君想了想，暂时不要大批量从长生药业提钱，一来他在长生药业只是个小股东，和老牛私交再亲密，也不方便直接查插手财务，按照公司正常运营模式，老老实实的等年底分红比较稳妥；再者，长生药业才起步，扩大生产、做推广、抢市场、做研发，都需要钱，未来这是一笔以亿为单位的稳定收入，在初期就杀鸡取卵抽调资金，颇为不智。 那剩下的，就只有泽联科。 在开心农场上线之前，泽联科的业务只有一项：博客中国。和qq、搜索引擎一样，博客是核心产业，但盈利能力有限，买星星厂这类小几百万的生意能周转开，动用上千万规模的资金捉襟见肘，会伤到元气。 好在，那是两个月多月前的统计。 开心农场上线当月，盈利就突破了五十万元，之后盈利大幅度增长，第二个月第一周，盈利已经同比翻了一倍有余，可以预见，当和qq展开合作，大数据取得阶段性成果之后，开心农场将成为目前手头最赚钱的一个项目。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辈子开心网的开心农场年盈利达到了5000万，后来被腾讯收购，一年之内把qq游戏平台的收入提高了差不多30%。 这笔钱可以动。 甚至不需要预留给星星厂未来开支，有了农场这个持续大额盈利的项目，赵泽君决定把当前账目上能动用的资金，全部用来购买腾讯股票。 凑凑吧吧，一共腾出了两千万。 不能再多了，目前腾讯市值就四十个亿冒头，短时间内被个人或者一家公司大笔购买，动静太大。小马哥说不定第一个就要跳出来，平时大家在一起合作，偶尔嘻嘻哈哈开个玩笑没问题，要是真大规模收购腾讯股票，几个点几个点的朝自己口袋买，变成了恶意收购，小马哥肯定要打上门来。 香江那边的股市监督单位也不是开玩笑的，别到时候惹出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烦来。 掰着手指头算算，百度方面，1.2个点的股份，这次腾讯上市，如果运作顺利的话，差不多也能有百分之0.5的股份，作为自然人，绝对是除了对方的创业团队之外，当之无愧的大股东。 按照后世这两家公司的股价，即便自己现在就退休，十年时候，也是身价几十个亿的亿万富翁。 个人经济问题，差不多算是彻底解决了，赵泽君心想，老子总算是跨越了‘为一口饭’活着的人生初级阶段。 委托律师事务所安排好分批购买腾讯股票，又回了一趟星星厂。 在强大的审讯攻势下，宋成和李然已经老老实实的交代了问题，牵连出来另外四个人，一股脑在看守所里待着，已经提起公诉，择日开庭审判。 星星厂不能总用尚菏的保安，罗大头去人才市场，招聘了一批新的保安，按照赵泽君的意思，一水的退伍兵，一共20个人，其中包括4名女兵，一名医护兵，暂时在厂里的医疗室任职，平时厂里员工有个头疼脑热，小磕小碰的，直接在医务室就近处理。 从星星厂出来之后，又去了一趟金鹰商城---就在他公寓边上。 牛石头下周一过四岁生日，牛胜利在尚菏摆了一桌酒，小范围的请了几个人，赵泽君这个干爹自然在邀请之列，这个当干爹的，总不能空手过去。 以前给人送礼，抱着很大的目的性，挖空心思，又要上档次，又要投其所好，还不能太贵，太贵了，以前的老赵负担不起。 有压力，就有动力，那时候反而能找到一些不落俗套的礼物。 现在不需要去刻意讨好牛家了，老赵却有些茫然，在金鹰逛了一圈，也不知道该买点啥好。 “石头属龙，要不干脆买个纯金的龙？”军子建议。 金龙不贵，十万块钱冒头就能买一大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送出去也不丢面子。 说起龙，赵泽君忽然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走，去韦德健身会所。” …… 有段时间没来韦德健身会所，赵泽君很清晰的记得，第一次来这里，在后面用力慢跑的大草坪上，看到了几匹赛马。 龙马精神，买个纯金的龙还是太俗气了点，说不定连老牛都要笑话自己是土鳖，干脆买匹马送石头好了。 从小就培养培养这孩子的爱心，省的将来变成恶霸，真干出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自己说不准第一个就废了这小子。平时骑骑马，还能锻炼身体，接触大自然，好得很，反正他家不缺地方，不要说一匹马，就是真有条活龙，估计也养得住。 韦德健身会所有一个单独的马场，也是建武市第一个有马场的会所，目前市里唯一一家营业的马场。 这里的马和公园里用来拍照的老马不同，全是赛马，有几匹据说还拿过奖，有血统证书。 赛马这项运动在国内普及程度非常低，国人没有骑马的习惯，加之收费高昂，马场的生意向来难做。即便在韦德会所，马场也是赔钱的买卖，除了供人骑乘之外，韦德还对外出售马匹。 得知赵泽君此行的目的地后，马场经理亲自带着赵泽君去马厩里转了一圈，重点推荐了阿拉伯马。 阿拉伯马以吃苦耐劳和富有持久力闻名于世，是耐力赛的主力马种，全速奔跑时速可以超过八十公里； 从外型上看，阿拉伯马长腿、宽肩，身形苗条，肌肉线条流畅，充满着爆发力，有赛马美人之称，是所有赛马种类中，最漂亮的马种。 最重要的一点，阿拉伯马智力很高，对人类和其它动物非常和善，以英勇和忠诚闻名。适合少儿和没有任何基础的初学者。 “赵总，我们货真价实，有必要向您说明，我们这里出售的赛马，大多都是混血，现今很难找到百分之百的纯血马。当然了，混血有混血的好处，基因优化，取长补短嘛。”马场经理说。 赵泽君倒是无所谓混血纯血，漂亮、听话就行。百分之百纯血的赛马，动辄百万，赛场才是它们的归宿。 “它们不会踢人吧？”赵泽君两辈子都是第一次和赛马接触，小心翼翼的站在一匹黑色的成年阿拉伯马的马厩外。 这匹马通体纯黑，没一丝杂毛……好吧，至少老赵没看到什么杂毛，两只长长的耳朵竖起来，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老赵，好像在听他说话。 “赵总你千万要记住，阿拉伯马虽然温顺，但也有自己的脾气，初次接触，千万不要硬来，双方相互配合，养成默契之后，阿拉伯马是最听话的一种。”马场经理开了个玩笑，说：“马和女人都一样，怎么哄女人，就怎么哄马，一开始要顺着她，等她爱上你之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赵泽君本来想反驳他大男子主义，把女人当成玩物，可话到嘴边，却哈哈一笑：“高！” “见笑见笑，打个比方而已。”经理也是个秒人，嘿嘿一笑，指着马厩外：“牵出去出去溜溜？” 马场里有大大的沙池，直径三十米左右周围用围栏围住，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细沙，防止骑士落马摔伤。 大黑马刚进沙池，就欢快的绕着池子一溜小跑，还在原地打了个滚，嘘溜溜的站起来，甩了甩脑袋。 赵泽君换上了马裤，带着头盔，根据经理的指点，从前方马可以看得见的方位靠近它，然后翻身上马。 刚骑上马背，胯下的黑马打了个响鼻，大刷子似的尾巴翘起来在老赵的后背甩了一下，把他吓一跳。 “没事，它在试探你，千万别怕。”经理亲自牵着缰绳笑道。 接下来的‘试驾’非常顺利，经理牵着马讲解了要领，没十几分钟，赵泽君就可以独立控制黑马，随着马背的颠簸，屁股虚悬的马鞍上，身体起伏，颇有那么点飘在云端的感觉。 “有点意思。”老赵翻身下马，拍了拍大黑马说：“就这匹吧。对了，还有没有小马，就那种长不大的？” 他动了玩心，即然买，干脆买两匹，自己一匹，再买匹小的送给牛石头。 也是巧了，没有迷你马，却有一匹三个多月的小马，正在发育阶段，个头比大黑马小了一圈，马头刚到赵泽君的腰部高一点点，通体枣红色。 两匹马，连带装备和后续一段时间的相关服务，一共花了32万。 家里有了条狗，现在又买了匹马，老赵美滋滋的琢磨着，这不就典型的资本主义腐朽生活，遛马跑狗？ 可惜了，国内不给个人养保护动物，不然肩膀上再站头海东青，那就齐活了，活脱脱的一个恶霸新鲜出炉。 第九十四章 旺桃花 这天上午，建武市北二环到西二环的马路上出现了一幕‘奇景’，一个年轻男子骑着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不急不慢的在人行道上溜达着，手里还牵着一条缰绳，后面跟着一匹小号的枣红马，边走边好奇的看来看去的。 一辆丰田巡洋舰不远不近的跟在一人两马后面。 本来马场有车可以送达，赵泽君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开些脑洞，临时决定，自己骑着马去尚菏。 上辈子他看见过几次有人在街上骑马，觉得对方傻逼之余，说实话，心底里多多少少有那么点羡慕。 以前就算买得起马，老赵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当街骑马，这辈子有机会，不试试总是不甘心。 的确很拉风，土豪暴发户气质显露无遗，尤其是路上众人那种看起来很鄙视，却无法掩饰的深深嫉妒的眼神，让老赵这个一两年内发起来的暴发户尤其享受。 运气不错，一路上随时准备被罚款，哪知道一个警察都没遇到。 市里不敢加速，深怕惊了马伤到人，离开市区二环，进入省道，在道边的野地里终于可以撒开欢跑。 双腿轻轻一夹，大黑马稀溜溜一声叫唤，像是知道了主人的心意，撒开蹄子狂奔，后面的小红马迈开四条小短腿努力的追赶着，总算没被拉下。 从省道去尚菏一道水泥路，路上偶尔路过几辆豪车，都纷纷放慢速度，摇下车窗。 一辆红色宝马跑车从身边路过，吱呀一声刹住了，一个漫头红发的年轻女人从驾驶座探出脑袋，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丹凤眼，用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大咧咧的问：“嗨，哥们，后面那小马卖不卖？” 赵泽君笑着摇摇头，“对不住，送人的。” 红发女子耸了耸肩，示意明白，看了眼后面跟着的巡洋舰，冲赵泽君比了个大拇指，说：“牛逼！”然后摇上车窗，扬长而去。 到了尚菏大门口，值班的保安正好是前段时间去星星厂的队长，看见赵泽君来了，笑呵呵的跑上来，很熟练的牵着马缰绳，开玩笑说：“赵总，人家都是开铁宝马，您这是骑真宝马啊。” “穷啊，买不起铁马，就只能骑肉马了。”赵泽君骑在马上，问：“你也会骑马？” “前几年部队里还有骑兵编制，会点。”保安咧嘴一笑。 “那正好，以后我这马说不定就寄养在你们这里，你可帮我看着点。牛总他们到了没？” “已经在了，在万寿无疆楼，您自己去还是我领路？” “我自己去吧。” 尚菏里一片连绵的草坪坡地，一大一小两匹马噔噔噔一阵小跑，来到了最北边以‘万寿无疆’命名的一栋独立接待楼。 德子和几个看起来也是保镖的人，在门口的高尔夫球车上抽烟吹牛逼，听到身后的蹄声，转头一看，都愣住了。 “德子，石头来了没？”赵泽君反身下马问。 “来了，和牛总在里面呢……赵总，你这是……”德子冲两匹马努努嘴，笑道：“要打仗去啊？” “送石头的生日礼物，你进去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把石头抱出来。”赵泽君说。 “好咧。” 德子转身跑进小楼，没一会，小楼里走出来几个人，牛胜利、丁岚，还有牛胜利家小五抱着一起出来了。 一看到赵泽君，牛石头就张开两只手臂，‘干大干大’的叫唤开了。 “过来，干大抱抱。”赵泽君从小五手里把牛石头接过来，冲那匹小点的小红马努了努嘴，问：“认识这是什么吗？” 几个大人都笑吟吟的看着牛石头，不吱声。 牛石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大声说：“马！” “敢不敢骑？”赵泽君问。 牛石头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敢！骑大马！” 牛胜利哈哈大笑说：“好，有胆量，像我的种。”丁岚也抿着嘴说：“那是，也不看看这孩子的亲爹和干爹都是谁，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唯独把小五给吓得不轻，拽了拽牛胜利的袖子，担心说：“别摔了……” “放心吧，嫂子。” 赵泽君抱着牛石头上了大黑马，给他搂在怀里，牵着缰绳在小楼大门口的空地上不急不慢的转了两圈，乐得牛石头直拍巴掌，然后又下马，指着小红马说：“石头，这匹小的，以后就归你了！” 牛石头撅着嘴看着明显更加高大威风的大黑马，似乎不太满意，嘟囔着说：“红马，好小。” 赵泽君领着他到红马身边，抱起来和红马马头一边高，说：“等你上小学的时候，小红马黑马一样大了。” 牛石头好奇的盯着小红马，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摸红马脑袋，小红马微微歪头，显得很舒服的样子。 “你快点长大！”牛石头认真的对小红马说。 “以后小红马就给你来养，你把它养大，不许养死了，行不行？” “行，我肯定好好养，让它长得比黑马还大！”牛石头用力的点头说。 牛胜利老怀欣慰，哈哈狂笑起来，就跟连九阳神功走火入魔的老怪似的，笑声震天，惊起一片飞鸟。 赵泽君摸了摸牛石头的脑袋，说：“好，有志气，等你把红马养大了，干爸陪你一起骑马。” “好了，咱们进去吃饭吧，里面客人还等着呢，马先放我这，跑不了。”丁岚笑吟吟的说。 “丁姐，我这匹马就先寄养在你这了，没问题吧？” “成啊，牛总你家红马一起放在我这都没问题，我还正想着开发骑马项目呢。”丁岚说。 …… 进了宴会厅，迎面就是一块硕大的寿山石屏风，绕过屏风，偌大的一个宴会厅里人却不多，除掉刚才在门口的，只有五个人。 老规矩，没请官员，全是做生意的，赵泽君估计，今天能在场的，大概都是牛胜利在省里商圈比较亲密的朋友。 做进出口贸易的孙老板，矿主沈总在上次都见过，还有三个人是第一次见面，相互介绍了一番，一位食品加工，一位油田设备制造服务。 还有一位比较搞笑：苏南省和附近几个城市，最大的成人用品供应商。 这位赵泽君印象最深，姓花，在家里排行第二，老牛叫他花老二，赵泽君叫他花二爷。 赵泽君估计自己两辈子用过的套，全是这位花二爷的产品。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公开场合讳于谈论性，成人用品看似不上台面，但要说利润，恐怕是在座众人的产业中，当之无愧的第一，连煤矿这种黑色黄金和互联网都只能望其项背。那种情趣内衣，几根布条子，成本大概只要一两块钱，零售价能买到十几块，绝对的暴利，一盒几十块钱的套套，要是仿品，成本价也不会超过三块钱。 花总长得他妈的一脸正气凌然，要不是介绍，赵泽君还以为是哪里的老干部出席。不过人倒是挺和气，一开口脸上就带着笑，主动敬了赵泽君一杯酒。 “花总，您不会有个结拜兄弟，姓西门吧？”赵泽君笑呵呵的回敬了一杯。 “西门庆？那不算啥，在座的，谁的女人都比西门庆多！”花总一脸正气凌然的说，“赵总，你可得加油啊，年轻轻轻，不能输给我们这帮老家伙！” 做进出口的孙老板说：“你这话就不对了，小赵年轻，潜力比我们都大！我看他这面向，桃花庵里桃花开，一片红杏出墙来，典型的深藏不露，女人缘比你花老二都足！” “呦，孙总您还会看相呢？”丁岚还是坐在赵泽君的身边，眉宇飞扬，“什么时候给我也看看，我一把年纪，再嫁不出去可没人要了。” 孙总眯着眼睛，打量了赵泽君几眼，对众人说：“看见没，我就说赵总桃花旺吧，刚说了一句她女人缘足，丁美女就不乐意了。好好，我认罚，自罚一杯！”说完，还就真咕咚干了一杯。 说的赵泽君挺不好意思的，丁岚却是浑然不在意，飞过去一个白眼：“您哪是认罚啊，今天牛哥的酒好，铁盖茅台，有钱都买不到，您这是主动要酒喝嘛。” 酒过三巡，牛石头被小五抱着，和几个保镖一起出门骑马玩去了。 赵泽君敬了丁岚一杯酒，说：“丁姐，保安的事我就不谢你了，敬你一杯酒。”说完仰头干了。 丁岚抿嘴一笑，也干了。 牛胜利说：“谢倒是没必要，你有好项目，想着点小丁，她一个女人支撑这么大个摊子不容易。” “对了，丁总不是在欧阳靖的项目里入股了吗，听说这个项目进展不错啊。”做进出口贸易的孙老板问。 说起欧阳靖的项目，桌上稍稍安静了一下，都看向丁岚。 欧阳靖玩了一手绝的，一夜之间成为建武市新地王，又靠着那块地从银行贷款两个亿，名声大震，不但在建武市的商圈里传开了，在场众人都有耳闻，连很多普通的老百姓都听说了，建武市出现一个实力雄厚的大房地产企业，更是有多加媒体对此大加报道。 欧阳靖，承业地产，俨然成为了建武市的一个新贵。 “我啊，就那么一小股，房地场我也不懂，都是承业公司在管理。不过进展的确蛮顺利，已经完成拆迁了。”丁岚说。 几个老板都有些意外，花二爷说：“哦？这个承业还真有点本事嘛。开发地产，最难的两步，一是银行贷款，一是居民拆迁，他这两个月时间，就全部搞定了。难怪都说这位是欧阳家的千里马。” “听说他来建武市的时候，两手空空，一分钱都没带。这才多久，就身价几个亿了，嘿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不起，了不起。”做进出口的孙老板语气怪怪的。 赵泽君听牛胜利说过，孙老板早年做进出口，被欧阳家狠狠的打击过一次，差点一蹶不振。 “不是猛龙不过江嘛。”牛胜利淡淡带过，看了眼赵泽君，开玩笑一样说：“你这个当姐姐的，有钱帮欧阳，怎么不说说帮帮小赵？亏得人家还一口一个姐的叫你。” “牛哥，你这话就冤枉死我了。”丁岚叫起撞天屈：“赵总啊，人家追求的是纯洁的姐弟情义，掺杂了利益，这感情就不单纯了嘛。是不是？”说完，娇嗔般推了赵泽君肩膀一把。 赵泽君脸微微一红，这还真不怪丁岚，她前后两次有意思在自己身上投资，自己都因为怕惹上麻烦拒绝了。 “怪我怪我！”赵泽君举杯干了一杯，放下杯子，想了想，目光在在场人身上扫了一圈，笑道：“今天来呢，一是给石头过个生日，二来嘛，发现了一个好项目，丁姐要是愿意，可以投点，各位老板愿意都能投。” 第九十五章 建立属于自己的圈子 “哦？赵总说来听听。”开矿的沈老板看了牛胜利一眼，说道：“长生药业的事我们可都听说了，能让赵总看得上的项目，我们信得过。” “放屁，信得过，你当初怎么不投长生药业？”老牛翻白眼说。 “你就别吹了吧，那个狗屁长生药，当然不投！”沈老板和老牛的关系看来很近，说起话来很随意，大咧咧的说：“宝芝灵项目，还不是小赵一手帮你搞红火的。你现在要是让我入股，我出五千万，行不行？” “我也投。”孙老板凑热闹说。 “现在眼红了？迟了！”老牛大咧咧一挥手，对赵泽君说：“你有什么项目，不会是那个星星厂吧？别说那厂子倒闭了，就算没倒，卖毛巾三瓜两枣的，我还真看不上。” 说起毛巾厂，赵泽君还真灵机一动。 不过现在不是聊毛巾厂的时候，笑道：“也不是我的项目。是一个互联网项目，腾讯，哦，就是qq各位都知道吧？” “知道啊，我家儿子天天qq聊天，有事没事就去见女网友。”花二爷说。 “腾讯六月份在香江上市了，股价很便宜。”赵泽君随口说。 “你是说，让我们买腾讯的股票？”做进出口的孙总问，“流通股还是内部股？” “哪有内部股可以买，腾讯高管自己都还嫌手头股票少呢。我说的是流通股。”赵泽君笑道。 “流通股，这个风险有点大吧？”做食品加工的那位老板说：“腾讯上市我也听说了，前段时间和老朱一起吃饭，还聊到这个事。腾讯上市之前，都以为股价至少在5块钱以上，结果上市当天才三块七，一直涨涨跌跌，变化不大。老朱建议，互联网企业事态不明朗，暂时观望，不要急于出手。” 老朱就是第一次饭局遇到的那个大胖子，专业炒股人士。 “老朱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满嘴跑火车，有消息，他能告诉你？”花二爷看向赵泽君：“赵总，你是做互联网的，对互联网企业比我们了解的更深，你分析分析，腾讯到底有没有前景。” 隔行如隔山，做实业的老派老板，对于互联网新兴行业不了解，甚至不理解、嗤之以鼻的比比皆是，再者谁也没有前后眼，就连腾讯内部的员工，也不是人人都会去买腾讯的股票。 “股市肯定是有风险的，这不必讳言。”赵泽君点点头，话锋一转，继续说：“不过腾讯在香江主板上市，那边的股市比咱们内地要正规的多，而且政策性风险比较小，可以说，涨跌基本还是符合市场规律的。” “嗯。”老牛点点头，“朱胖子他们在内地股市搞风搞雨的，那一套在香江玩不转，所以他对香江股市的判断，就算出自真心，也未必就正确。” “腾讯这个公司，我和他们有合作关系，还算是了解。他们马总的魄力、眼光和能力都是一流的，主业qq聊天，占领了大陆绝大部分的聊天市场，只要上网就必不可少，股票的基本面还是靠谱的。短期不敢说，长期持有，我个人觉得绝对可以跑得赢银行利息，还是远远超过。各位要是有闲钱，可以当成一个长远投资来做。” “赵总你买了没？”花二爷问。 赵泽笑了笑，道：“也是巧了，最近我准备和他们有一项新合作，泽联科开发的开心农场，将和腾讯空间合作运营。” “开心农场是你公司的？”丁岚意外问。 “嗯，丁姐你也玩？”赵泽君说。 “我哪有时间玩啊，有次去监控室，发现几个员工上班时间在偷菜，被我开了。”丁岚瞪了他一眼，“原来是你干得好事。” “开心农场我知道，最近忽然就火起来了。”做餐营业的老总说：“我老婆天天在家偷，大半夜爬起来，我都要被她搞神经了。我说赵总，你就不能开发个软件，能自动定时的？” “可以啊，我们马上要推出一个收费道具，自动定时偷菜，一天能用四个小时。”赵泽君回答了对方的话，对花二爷笑了笑，继续回答他的问题，说：“我自己准备了两千万，已经投入香江股市开始购买。哦对了，农场和腾讯合作，目前还未公开。” 开心农场和腾讯合作，目前还未对外公布，那么刚才赵泽君说得，就属于绝对的‘内幕’消息。 以开心农场目前的火爆程度，一旦和腾讯联手合作，哪怕不懂股市的人都能预料到，短时间内，腾讯的股价必然要涨一波，如果运营良好，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腾讯的股价都会持续上涨。 对于股市而言，真正的内幕消息，完全可以和真金白银划等号。 “赵总仗义！”花二爷比了个大拇指。 “要不然，咱们都买点，腾讯市值目前才四十多个亿，咱们几家一起出手，就能把他的盘子拉起来。”做餐饮的老板问。 牛胜利摆摆手：“我说吧，还是各买各的，咱们买股票是投资，不是投机，坐庄的事，老朱他们是专家，我们还是别搀和的，省的钱没赚到，惹一身骚。” …… 吃完午饭，一群人有的离开，有的各自找项目去了，牛胜利冲赵泽君使了个眼色，赵泽君会意，跟着他一起去茶社喝茶，丁岚作陪，开了个二场。 “腾讯股票，你有多大的把握？”牛胜利开门见山的问。 丁岚放下小茶盅，看着赵泽君。 “差不多就是刚才说的那些话，更多的内幕倒也没有。” 赵泽君拿起茶壶，倒了一泡，用小夹子夹了两杯放在丁岚和牛胜利面前，边说：“不过我的确非常看好腾讯股票，这么说吧，一年翻一倍应该不成问题。” “一年一倍？”丁岚意外说：“赶上高利贷了。” “也就是我个人的估计，到底行不行，我可不敢打包票。”看了丁岚一眼，继续说：“还有，我有确切消息，百度明年也会上市，可能是在美国。有空闲资金同样值得买。这两家企业，在互联网行业的潜力惊人。” “和你的泽联科比呢？”丁岚问。 “不好比，至少不会比泽联科弱。”赵泽君摇摇头，泽联科未来一定是会拆分的，有很多其他项目，自己不会都放在泽联科这一个篮子里。 同样上市十年，腾讯能翻一百倍，泽联科能否翻一百倍，赵泽君没把握。八成做不到。 想了想，说：“未来十年，互联网经济一定是主流。算一笔最简单的账就清楚了，两年前，全国上网的人数不到五千万，现在呢，两个亿出头了，大陆12亿人，随着互联网的普及，网民数量接近10个亿不难，互联网企业价值会打着滚朝上翻。就说我那个泽阅中文网吧，最初涉足网络小说的时候，那时候最大的网络小说企业，也就两三百万而已。现在呢……” 赵泽君喝了口茶，沉声说道：“我说个数字，也就咱们自己人知道，泽阅的年盈利已经破千万，出一个亿我都不卖。这才多久，也就不到两年，就翻了几十倍。” “你经营的好，将来泽阅上市了，我一定买你的股票。”丁岚说。 “不光是经营。”牛胜利摆摆手，说：“他是说，互联网是大势所趋。” “对，站在风头上，一头猪都能飞得起来。何况腾讯和百度的经营能力，恐怕还在我之上。”赵泽君说：“刚才有的话我没直说，现在没外人，我建议两位，有闲钱，在不引起纠纷的情况下，能买多少买多少。” 甩出内幕消息，推荐腾讯股票，赵泽君心里有他的小九九。 其他人买腾讯股票，不影响自己赚钱，买得再多也和自己无关，相反，还要感谢自己提供的消息，用腾讯的股票做自己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进一步说，如果老牛和丁岚，尤其是老牛，能够买入大批腾讯股票，加上自己手头将会持有的那一部分，将来说不定自己在腾讯里，能有一席之地。 还有一个不可宣之于口的原因，只有老牛和自己知道。老牛自从有了石头这个宝贝儿子，一直放心不下将来的事，处处都在为牛石头的未来铺路，想为他留下点安身立命的东西。 一支有前途，值得长期持有的股票，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再者，如果能拉上几个老板一起买腾讯的股票，也是一次浅层面的合作，初步建立起彼此的联系和信任。 目前自己出入尚菏，和这些省里市里顶级的老板称兄道弟，看似已经成为了建武市苏南省的高端商圈一员。 但实际上，充其量也只是进入这个圈子，并未‘融入’，通过老牛的关系，和一部分老板认识了。 严格说起来，自己还是个商圈的边缘人，这些老板，绝大多数只是看在老牛的面子上，这些大老板带着自己这个年轻人‘玩’。 何况，圈子里还有一批人，并不那么买老牛的账。 自己不可能永远扮演老牛的跟班、小弟一类的角色，想要真正的融入这个圈子，甚至将来建立起属于自己，以自己为和核心的圈子，当前的交往模式是远远不够的。 必须通过一次次的合作，相互之间存在利益关联，可以互助互利，才算真正融入商圈，为建立自己的圈子打下基础。 此外，上次给王炎弄了一笔百度股份，被老牛指着鼻子骂了好长时间，现在告诉他腾讯的‘内幕’，也算是利益均沾了，省得牛魔王老他妈骂人，老牛不积口德，动不动就问候先人，赵泽君也是受够了这老王八蛋。 丁岚被说动了心，准备买几百万试试水，牛胜利也准备入手，没说具体买多少，赵泽君估计着，怎么也不会比自己少。 就在这时候，老牛接到了一个电话。 交谈中，老牛的态度很让赵泽君吃惊，语气客气得简直变了个人，居然还文绉绉的用了好几个成语！！ 赵泽君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尼玛也太吓人了！ 挂了电话，老牛起身拍了拍赵泽君肩膀：“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祁明尘。” 祁明尘？赵泽君愣了一愣，只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的熟悉。 “明尘道士来了？”丁岚笑道：“那我也得去拜会拜会。” 在明尘后面加上‘道士’两个字，赵泽君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老牛长生道路上的引路人，修仙之途的导师，来自武当山的高人，长生药业的名誉顾问，明尘道士！ 第九十六章 请你露一手 赵泽君一直搞不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像老牛这种经年老怪，阅人无数，饱经沧桑风雨，眼神犀利堪比孙猴子的火眼金睛，居然能够相信一个武当山来的野路子道士长生不老的那一套，甚至把这个人奉为上宾？ 这其中，固然有一些实实在在的主观客观原因，比如有钱人害怕死亡和衰老，他买长生药业的厂子是看上了那块地皮等等，可赵泽君能看得出来，老牛根本没有把祁明尘当成江湖骗子。 这就让人不解了。老牛这一辈人保守、粗俗，身上有一种农民式的市侩和狡猾，最不容易相信的就是江湖骗子。 怎么临老临老，上了个不知来路的道士的当？ 这个祁明尘在长生药业挂了个顾问头衔，几乎屁事不干，偶尔来和老牛坐而论道，大聊宇宙和生命的奥秘。 更有意思的是，祁明尘来自武当山，可压根不是什么宗教协会的会员，没有任何官方身份。 按照赵泽君的理解，很可能只是住在武当山上的普通老百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骗子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骗中之霸了，赵泽君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前面那个打球的就是了。”坐在高尔夫球车上，老牛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打球的中年男人说。 顺着老牛的手指过去，赵泽君微微一愣。 本以为是个身穿道袍的世外高人，哪知道，这位明尘道士理了一个板寸，一身耐克休闲装，正在双手挥竿。高尔夫球打出一个高高的抛物线，飞出几十米，降降落在插着旗杆的球洞周围两三米的地方。 赵泽君不太会打高尔夫，基础的眼光还是有的，就凭着这手高尔夫球技术，明尘道士不当骗子，当高尔夫教练，也能混口不错的饭吃。 一杆击出，身边那个穿超短裙的‘球童’小妹热情鼓掌，祁明尘不知道和她说了句什么，逗得小妹花枝乱颤。 “明尘道长的技术又提高了。”丁岚笑道。 牛胜利对赵泽君说；“他接触高尔夫的时间，还不到一年。” “挺有天赋的嘛。”赵泽君笑了笑。 说话的功夫，高尔夫球车已经到了跟前，明尘看见老牛，把球杆交给小妹，迎上来笑吟吟的说：“牛总，近来气色大好啊。”说完又冲丁岚微微点头，笑道：“丁总这个球场越发的有灵气了。” 丁岚抿嘴一笑，牛胜利摆摆手，说：“托福，托福。来，给你介绍个人。赵泽君，小赵，石头的干爹。” “久闻大名了。”祁明尘大大方方的冲赵泽君伸出手，笑着自我介绍：“祁明尘，以后还请赵总多多关照。” “明尘先生客气了。” 和对方一握手，赵泽君发现祁明尘一只大手里全是老茧，稳定而有力。 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棱角分明，和想象中獐头鼠目的骗子形象隔着十万八千里；却也有没有丝毫世外高人的道骨仙风，宽松的短袖运动服下，胸肌高高耸起，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虬结，异常的健硕。 一个中年运动男？ 赵泽君在审视祁明尘，祁明尘同样在审视赵泽君，只是他审视的目光，更加直接，微微偏头，眯着眼睛，目光饶有兴致的在赵泽君身上打量着。 “有意思……”祁明尘笑着微微摇头。 “有什么意思？”老牛问。 祁明尘正色说：“恕我直言，赵总的面相，也就是中人之姿，小康之家。如今二十出头，就有偌大家业，的确出乎意料。” 八卦周易面相手相这些旁门左道，赵泽君上辈子有些了解，不能全信，也不能全不信，人类和宇宙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谁也说不清的谜，谁也不敢肯定，现代科技就一定比文王周易，更接近真相。 自己上辈子，可不就是中人之姿，小康之家嘛。 刚觉得这个祁明尘‘有点意思’，哪知道他接下来的这句话，又让这点意思，变成了‘没意思’。 祁明尘对老牛笑道：“赵总年纪轻轻有如此建树，定然是遇到了贵人。” 非但赵泽君哑然，连丁岚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明尘道士绕了半天，还是在说车轱辘话，拍老牛马屁。 牛石头过生日，祁明尘带来一块品相不错的翡翠，据说是在武当山后山悬崖里凿出来的，作为生日礼物。 赵泽君见他一副骗子模样，心里琢磨了片刻，忽然问：“明尘先生，您在武当山修炼，一定精通太极拳了？” “修炼谈不上，过日子而已。”祁明尘点点头：“太极拳，略懂。” “我一直有个疑问，中国武术，太极拳被吹的神乎其神的，到底能不能实战？”赵泽君问。 这个话语气里就带着三分攻击性了，‘吹得神乎其神’已经表明了不屑不信的态度。 老牛皱了皱眉头，但没说话。丁岚笑吟吟的不吱声。 祁明尘眼睛微微一眯，看了赵泽君一眼，淡淡的说：“中国武术，更多强调的是一个术字，是养生之道。至于格斗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打人一拳，就算把对方打倒了，自己也会受到反震，和养身本就背道而驰。那些著名的搏击运动员，退役之后，都是一身伤痕，像拳王阿里甚至成了痴呆，就是这个道理。中国武术的精神，不提倡格斗。” 这话就有些扯淡了，赵泽君嗤然一笑，说：“武术武术，毕竟武在术前，武功而非舞蹈。明尘先生，照你这么说，武术就是花架子，没用的东西？” 老牛感兴趣的是长生，赵泽君压根就不信，但长生与否，这东西没法证实，只能等到临死的那一刻才有答案。可武术真假，真伪可以立判。祁明尘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赵泽君倒是想看看，他怎么面对这个问题。 武当山千年传承，太极拳威名赫赫，如果祁明尘拿不出点真材实料来，光凭一张嘴，可信度会大大降低。 “赵总这是在考较我啊。”祁明尘也看出来赵泽君的用意了，呵呵一笑，不急不慢的说：“怎么说呢，武术最早发源在战场，是格斗击杀的技巧，是杀人术。宋朝之后抑武扬文，明清后火器兴起，武术走向没落，从搏斗技巧，转向养生。近现代格斗运动又有众多的限制，武术中最凶狠的一面被完全扼杀了，所以在现代人看来，武术纯粹变成了无用的花架子。” 这番话也是老生常谈了，被后世的‘国术党’用来当作挡箭牌，每每说起武术不堪一战，就必然有人跳出来说受到规则限制啦，被政权扼杀啦之类的话。 赵泽君按照他的话问下去：“也就是说，传统武术，是可以用来格斗的？” 祁明尘好像完全不知道这话是个套，理所当然的说：“是啊。” “也不一定吧。”赵泽君今天是不准备放过祁明尘了，说：“传统武术和现代搏击之间的争论那么激烈，到处都是所谓的武林高手，各门各派，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为传统武术证明？叫得倒是凶，真动手，随便一个练几年散打的，就能把一群武林高手打得抱头鼠窜，这又怎么解释？” 话赶话谈到这个地步，老牛和丁岚也来了兴趣。所谓的中国武术，在电影电视里神乎其神，可在现实中，的确不堪一击。 作为中国人，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武术都是无用的花架子，可毕竟是传承千年的东西，总是有些不甘心。 “这年头，哪有武林高手？”祁明尘嘿然一笑。 “这话怎么说？”牛胜利好奇问。 “牛总，武术并没有太神秘，和拳击、跆拳道、散打一样，是一门专业技能。即然是技能，当然要勤学苦练。” 祁明尘说：“哪怕一个普通员工，想要做好工作，一天也要八小时工作，说不定还经常加班。科学家埋首实验室，穷经皓首，格斗运动员，每天有大量的训练时间，配备专业的营养师。可现在所谓的武术家呢？有多少人可以每天练功超过10个小时，一年三白六十五天晴雨不辍？不但不练功，还不懂养生，酒色财气样样都来。指望一个礼拜打两个钟头拳，就能变成高手了？” 祁明尘这番话倒是比较诚恳的，赵泽君点点头，问：“那你觉得武术怎么样才能运用于格斗呢？” “我刚才说了，武术是一个体系，包括塑形、养身、参悟人生道理，至于格斗嘛，只是它的一部分。” 祁明尘说：“太极拳最著名的一个理论，四两拨千斤，这话有些夸张，可掌握了技巧之后，五十斤的力量，对付一百斤，这是可能的。问题是，现在很多的所谓武林高手，大腹便便，松松垮垮，连五十斤的力量都没有，而人们对他的希望，却是能对付两百斤、三百斤的力量，甚至一个人对付几个人，这怎么可能？ 格斗是什么？力量速度、技巧、经验反应、胆气，缺一不可。当前所谓高手，力不过常人，跑个一万米都能气喘吁吁，几个引体向上都做不来，谈何力量？一辈子没打过几次架，格斗经验还不如街头的混混，人家一板砖过来他自己先慌了；色厉内荏，平时坐而论道气势十足，上了擂台胆气全无，不敢一决生死。至于技巧嘛，套路练的纯熟无比，可一招一式里蕴含的格斗技巧却浑然无知。这种人，让他去和常年经受专业训练的格斗运动员对打，怎么打？” “我想起来了。”老牛插嘴说：“以前听明尘说过，他小时候在武当山，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挑水劈柴，从早到晚挑着几十斤的水桶，山上山下的跑。这算是练基本功了吧？” 赵泽君看了老牛一眼，笑道：“说了这么多，明尘先生给我们露一手呗，我看你一身肌肉，力量上应该没问题吧？巧了，我的保镖正好是专业学柔道的。” 第九十七章 野马分鬃 赵泽君承认祁明尘说的有道理，甚至可以说，祁明尘的一番话，解答了他心里关于武术的疑惑。 武术不是魔法，本质上来说，和散打、跆拳道、拳击一样，是一种格斗技巧。想要让技巧发挥威力，抛开规则的限制不谈，必须建立在力量和经验等等的基础上。不可能指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老头，或者一个大腹便便的所谓掌门，干翻一群常年打架的混混。 按照祁明尘的说法，中国武术相对于其他格斗术的优势，还是在于历史，中国武术中的技巧经过几百上千年的传承，一招一式中的技巧被淬炼的炉火纯青。 但归根结底，祁明尘还是在耍嘴皮子，光说不练假把式，坐而论道，扯一堆理论，谁都会。 赵泽君提出了比试的要求，老牛和丁岚也有些跃跃欲试的，祁明尘苦笑了一下，说：“那就试试吧，我平时少跟人动手，要是打输了，几位老总莫笑。” 尚菏有专门的场地，地上铺着厚厚的垫子，老牛的保镖德子和赵泽君保镖军子和祁明尘面对面站好，准备来一场车轮战。 丁岚提议带上护具，被祁明尘拒绝了，说什么大家都是朋友，下手有轻重，再说打架这种事，解决问题就是一眨眼的事，带不带护具没区别。 语气挺狂，德子狰狞一笑，说：“牛总，我先上？” 牛胜利看看祁明尘，祁明尘笑着点点头，老牛才对德子说：“明尘不是专业运动员，你下手注意点分寸。” “知道了。”德子把外衣一扯，露出一身的腱子肉。胸口和后背上有几道刀疤，仔细看的话，还有子弹造成的圆形疤痕。 赵泽君一直摸不清德子的来历，也没看见过他动手打人，但尚菏有实弹射击馆，见德子打过靶，枪法很准，二十米的手枪弹道，平均成绩在9环以上。 正想着，德子手臂微微一晃，一记简简单单的直拳，冲着祁明尘胸口就砸过去。 直拳取自己和目标间最短距离，速度最快，同时利用自身的体重和冲击的惯性，威力也是最大的，但回旋余地小，暴露破绽最多。看起来，德子并没有把祁明尘太放在心上，准备以力碾压。 隔着几米，赵泽君似乎都能听到空气中带起呼得一声。 军子皱了皱眉头，从体型肌肉来看，其实德子和祁明尘相比，并不占太多优势。德子势大力沉，祁明尘也是个肌肉男，而且那些肌肉一看就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死肌肉。 眼前一花，什么都还没看清，就听到啪得一声闷响，如同皮革爆裂。 紧跟着，德子偌大一个身躯居然贴着祁明尘‘飞了’出去，噗通一下摔在垫子上。 再看祁明尘，保持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姿势，身体转过了大约90度，面向赵泽君方向，左腿微微朝前探出一个虚步，左掌立在胸口。 全场哑然。 德子自己似乎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爬起来，转过头一脸的茫然的看着祁明尘，一手反过来揉着后背，好像后心被打了一下。 几人面面相觑，丁岚脱口而出：“什么情况？” “厉害！”牛胜利哈哈一笑，比了个大拇指，一脸好奇问；“明尘，你怎么弄的到底？” “这招叫做野马分鬃，是太极拳里最常见的一招，我打慢一点几位就知道了。”祁明尘一边说，一边慢腾腾的比划了一招。 果然很常见，公园里老头老太太练太极拳经常能看见，双手在胸口，一上一下，两腿是虚步，左腿朝前踏出半步虚虚点地，右腿是重心腿支持。 先是左手画一个半圈，然后右手紧跟着也画了一个半圈，两只手画圈的时候，身体偏转，从面朝刚才的德子方向，变成了面朝赵泽君等观众，同时重心变化到左腿，右腿变成了朝前虚虚探出点地。 简单来说，就是两手一上一下画圈，人跟着转。 他一边比划，一边解释着。 刚才德子一记直拳打向祁明尘胸口，虽然走‘最近距离’，但是再近也近不过祁明尘的右手和他自己胸口的距离，等于是直接把拳头送到祁明尘右手之前； 祁明尘应该是用右手精准的握住了德子的手腕子，同时侧身让过这一拳，借着德子冲击的力量，和他自己的右手手臂力量，把德子朝前一拽； 这一拽就有学问了，因为这时候祁明尘已经转过身，另外一条腿探出来，挡在德子朝前摔的方向上，德子自身的惯性被祁明尘右手的拉力带着，贴着祁明尘身体朝前冲，正好被这条腿在膝盖位置‘绊’了一下，所以才会飞出去。 “你刚才还打了我一巴掌吧？”德子摸着后心问。 祁明尘点点头，晃了晃另外一只巴掌。 他右手拽人，对应了野马分鬃慢动作里，右手朝下画圈，同时，左手从下而上，在德子被绊的时候，正好一巴掌拍在德子的后心。 刚才啪的那一声，就是德子后心被打。 德子是懂行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如果是生死搏斗，刚才那一巴掌，不是打在后背，而是打在他后脑，他就算不死半条命也没了。 “除了打后脑，能做的选择很多……”祁明尘点点头，随意的变化了几个手势和动作。 拳张不同，拳头握法不同，手掌竖起来的角度不同，击打的人体位置不同，都会造成不同结果。 手上有‘功夫’的，一巴掌趴在后心，能把人直接打窒息晕过去，捅在腰眼肾部，当场就能尿血…… 总之，只要被握住了手腕子带偏了重心，接下来的命运就完全掌握在祁明尘一念之间，祁明尘最后那一下出手的方式，决定了他对方是死是活，伤得多重。 这一下还暴露了一个小小的信息：如果双方带着拳击手套，祁明尘这招有着浓厚擒拿味道的野马分鬃就派不上用场了，同时，无论是用腿绊人，还是击打后背，在绝大多数格斗比赛中，都是违规动作。 “佩服！”德子拱拱手。 “侥幸。”祁明尘笑笑：“如果你力气更大速度更快，我抓不住那一拳，倒霉的就是我自己。” 德子当了探路的，被打了一巴掌，证明了祁明尘的确是有料的。军子却还是用询问的眼光看了赵泽君一眼。 “明尘先生，我这个兄弟是学柔道的，要不，您再跟他试试？”赵泽君这次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无论如何，能一招拿下德子的人，就算是骗子，也是个有本事的骗子。 这年头，谁又不是骗子呢。 祁明尘苦笑着点点头，“刚才底牌都露了，看来赵总今天是非要打我一顿不可啊。” “祁先生，我们还是刚才那个路数，我直拳，你看怎么样？”军子说。 “好。”祁明尘点点头。 双方都知根知底，没有太多的前戏，军子直愣愣唰得一拳当胸打去。 果不其然，拳头即将打中祁明尘胸口的瞬间，又一次被他一把抓住，身子一偏，用膝盖一绊，拽偏了军子的重心。 可军子这次却没飞出去，整个人借着被带偏得惯性，合身而起，像一条蛇一样缠绕住了祁明尘的身体，两人同时摔倒在地，在地上扭打成一处。 柔道最核心的技巧就是贴身角力、反关节擒拿，揉在一处，专业练习柔道的军子顿时占了上风，很快就用两条腿锁住了祁明尘的脖子。 没有发生电影里祁明尘浑身一震，气场暴崩，把对手弹飞的景象。 被彻底锁住之后，祁明尘立刻放弃了抵抗，示意认输。 感受到对方力道松懈下来，军子也放开手脚，一翻身爬起来了。 赵泽君率先鼓掌，哈哈一笑：“见识了，明尘先生，之前我有点误会，你别往心里去，这场算平手吧。” 真继续打下去，祁明尘未必一定输。甚至真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倒霉的很可能是军子。 人的大腿肌肉毕竟相对柔软，想要瞬间夹断祁明尘的脖子难度很大，相反，祁明尘如果不要脸皮，大可以用牙齿咬军子的大腿内侧，甚至直接咬他的***********即便是世界柔道冠军，蛋被咬爆，两条腿也不可能再发力。 当然，这在比赛中，也是不允许的。 …… 先是理论研究，紧跟着两场实战，让赵泽君牛胜利等人，对传统武术有了一个比较客观的全面认识。 看似舞蹈的动作中，蕴含着千百年淬炼得出的巧妙技巧，技巧可以在双方体能相差不大的格斗中带来优势，但很难突破人类体能的限制。正如羽量级的拳击手，不可能去和重量级的拳王打。 踢蛋、打后脑之类的除外…… 至于一个打十个，更是扯淡。 出了一身臭汗，带着两个保镖，五个人在尚菏的大浴室里泡澡，除了老牛大腹便便之外，剩下的几个人都是标准的肌肉男，连赵泽君都有六块若隐若现的腹肌。 刚才的格斗给赵泽君的印象很深，提出和祁明尘学学太极拳。 祁明尘却道，如果是为了健身，太极拳是好的，舒活精血，畅通经脉，招式和呼吸相互配合，的确能达到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效果。 “至于打架嘛……”祁明尘笑了：“赵总，你如果从现在开始，每天能抽出八到十个小时，进行体能和招式训练，过上七八年，大约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其实吧，哪怕不用任何技巧，你坚持每天两百个俯卧撑，几年下来，一般人也打不过你。” 赵泽君瞧了老牛一眼，想了想，说：“之前你和牛总说得长生不老，是不是也通过练习太极拳？” “长生不老嘛……”祁明尘哈哈一笑：“我这次来，倒是有个方子，想请牛总鉴赏一番。” 第九十八章 奥运会 祁明尘不光是道士，是‘武术家’，还是老中医…… 他这次来，带了一个神奇的中药药方。 长生不老恐怕不行，主要功能是提神醒脑，抗疲劳补充体力，激发人体精力。 赵泽君在一边听祁明尘的介绍，心想这玩意不就是所谓的功能性饮料，红牛之类的嘛？ 只不过一般功能性饮料主要通过激素，祁明尘的药方都是中草药，对人体副作用相对小得多。同样的道理，对人体副作用小，也就意味着功能不如红牛那么强悍。 祁明尘言辞之中，似乎手头很紧等钱用，想把这个方子卖给长生药业，一百万。 老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祁明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打了两架，卖了方子后就消失不见，赵泽君一头雾水，疑惑的问牛胜利：“牛哥，你也不验证下这方子到底有没有效果，就这么给了一百万？” 赵泽君算是看明白了，祁明尘这次来找老牛，根本目的就是卖这个药方。 “明尘这点信誉还是有的，我相信他。”牛胜利倒是满不在乎，说：“正好，长生药业只有宝芝灵一款产品太单一了。这个方子效果到底如何你不用操心，我来找人验证，你想想，这次怎么推广？” 赵泽君就知道嘛，这破事最后还得落在自己脑袋上，老牛甩手掌柜当习惯了，加上之前的宝芝灵推广效果太好，老牛又赖上自己了。 “还能怎么推广？即然是功能性饮料，和红牛一样，找几个运动明星代言呗。”赵泽君说着，忽然脑瓜子一亮。 困了累了喝红牛，这句广告词好像还没出现，当时给红牛代言的是谁，林丹还是哪个？ 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这不重要，今年是奥运年，雅典奥运会，刚开幕没几天，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奥运明星代言？这办法不错。”老牛说。 说干就干，赵泽君拉着老牛跑到尚菏的休息室，找了台电脑，找到了今年参赛的运动员和赛程，假模假式的和老牛一起分析找哪些运动员代言。 有了运动员大名单和赛程安排，再稍稍回忆下，赵泽君心里大约有了谱。 2004年奥运会，最火的当然是刘祥，110米栏勇夺冠军，拿下了中国第一块田径奥运金牌，目前决赛尚未举行，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姚名早就名声在外，男篮的成绩虽然一般般，但作为华人nba之星，小巨人的身价超过等身黄金； 此外，从2004年开始，女乒正式进入大魔王张怡凝时代，影响力直追当年邓亚萍； 跳水皇后郭金晶在今年拿下了她运动生涯第一块奥运金牌，正式开启她的开挂人生，横扫一切跳水比赛，见神杀神遇佛杀佛。 对了，田兄好像也是这年被甩的，2004年奥运后，‘亮晶晶’cp正式歇菜，爆出了郭金晶和香江富豪男友的恋情。有人开玩笑说，从十米高台跳入水底，运动场上的由高到低，是为了在人生道路上由低到高，更好的攀登高峰…… 这几位都是潜力股，之后几年的价值会一路飙升，不管当前的价格是多少，只要能拿下，都是买到就赚到； 退而求其次的话，女排团队也是优质的代言对象。 在中国，几十年来女排的奋勇拼搏精神，几乎成了一种社会文化，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 从个人感情倾向上来说，赵泽君倒是挺希望女排能代言点什么，团体项目一直是中国体育的弱项，相对于那帮踢球的，真正为国家赢得荣誉的女排运动员，实在太穷了。 除了这几个心目中内定的重点人物，赵泽君引导着老牛，又选了几位在体坛名气颇大，但这一届和冠军擦肩而过的选手，作为掩护和陪衬。 “牛哥，这两个人重点关注一下。”赵泽君在刘祥和郭金晶的名字下画了两个重点。 “这两个人，名气好像不如姚名和张怡凝吧？”牛胜利不解说。 “能拿下姚名当然最好，不过姚名贵啊！宝芝林的目前的利润拿姚名一个，都未必行吧？至于张魔王……”赵泽君嘿然一笑，这位姐姐技术没的说，可实在没啥明星效应，至少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代言印象。 颜值不够，绯闻来凑。这年头，仅仅依靠个人努力奋斗，成就有限。 刘祥尚未成名，即便是拿下了冠军再谈代言，短时间内价格也不会飙到离谱；至于郭金晶，这位跳水皇后无论从哪方面都符合代言需求，盘靓条顺，话题不断，成绩也屡创新高，之后顺利嫁入豪门，诞下一子一女，俨然就是一部传奇人生史。 在长生药业的问题上，赵泽君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出谋划策可以，具体执行不沾，毕竟不是自己的企业，当一个幕后的大股东，安安心心等分红。 建议提了，具体由老牛派人去雅典谈，能不能谈下来，多少钱谈下来，什么时候谈下来，赵泽君一概不管。 他关心的，是这几位的博客开在哪里。 博客中国，才是他的真正主业。 吉安娜加入泽联科后，在担任赵泽君助理的同时，并没有做出特别‘耀眼’的工作，而是踏踏实实建立并且落实了一套博客中国的日常管理运营方案，让博客中国走入健康的运营轨道。 其中，有一项就是对突发事件、社会热点、焦点事件，进行重点推广关注。 博客的内容是用户提供的，但管理者不可能采用无为而治，任凭博客自行发展。在必要的时候，通过管理手段，突出重点，有针对性的推广，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博客中国有专门的体育栏目，早在6月份，吉安娜就以博客中国的名义，开设一个官方博客，专门对即将到来的奥运会进行全面报道，同时想办法和体育总局相关单位取得联系，获取第一手资料，配合宣传。 目前进展的还不错，奥运会之前，体育总局就在博客中国开设了官方博客。 随着奥运赛事进行，这个名为‘2004雅典奥运’的博客中国官方频道热度持续升温，已经有一部分运动员因此而在博客中国开设个人博客，其中就包括亮晶晶组合等几个知名运动员。 新浪博客同样不会错过奥运会的机会，也开通了官方博客进行追踪报道。但网络竞争，一步慢，步步慢，步步慢，差距一点点被拉开，很容易就扩大到无法弥补的地步。 博客中国的流量要远超新浪博客，同时和政府单位有良好的合作关系，隐隐约约就是博客界的正统和老大哥，运动员本人也好，上级管理单位也罢，想要达到最佳的宣传效果，无疑会选择博客中国。 不仅被动等待，还要主动出击。赵泽君把刘祥和姚名的名字，放在一批运动员之间，交给吉安娜，主动邀请对方来博客中国开设个人博客。 至于对方愿不愿意来博客中国，赵泽君觉得完全没有半点悬念。 在博客中国暗中的资源倾斜，大力推广之下，郭晶尚未拿到金牌，博客的关注人数就已经突破了一百万。 相对于后世动辄上千万的粉丝数量，博客一百万的关注，似乎略显可怜。 但这是站在赵泽君这样经历过后世网络狂潮的人的角度而言，老赵见过大世面，毫不客气的说一句，2004年的互联网从业者，在他面前，都是土鳖。 郭金晶的博客关注破百万，在2004年的互联网，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不啻于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因为这是博客有史以来，第一个关注突破百万的明星博主； 是大陆互联网有史以来，第一个单人带来百万规模流量的超级明星！ 据说郭金晶的身价短短一个月不到，比在参加奥运会之前，已经涨了接近一倍。要知道此时她尚未拿下金牌！ 博客中国给对方运动员和相关管理单位的邀请函里，明确提出，博客中国会下大力气，通过这次奥运会，培养出一批百万关注的明星运动员，争取在三年之内，培养出突破五百万关注的超级运动员，通过传媒的力量，进一步宣传普及我国的体育运动事业。 这种力度的推广，有郭金晶现成的例子摆在前面，奥运会的运动而健儿们，开始扎堆入驻博客中国。 …… 实话实说，抛开商业因素，赵泽君本人对于奥运会，兴趣有限。 竞技体育的最大魅力之一，在于创造了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给于那些在日常生活中，遭受着不公平待遇的普通人，一个情绪的宣泄口，一份隐隐约约对于公平渴求的希望。 所以观众才会对黑哨，对假球无比的愤怒。 问题是，目前的老赵，无论在当前的体制内，还是因为穿越带来的先知，早就不属于‘遭受不公平’待遇的阶层。 相反，赵泽君反而是将不公平施加于他人的那一个阶层。 更何况，奥运会的大部分比赛结果，他早就知道了，没有悬念、不需要发泄内心对公平的不满的竞技比赛，对于赵泽君的吸引力直线下降。 如果赵泽君愿意，以当前的身家，已经有资格参与操纵省市一级的体育比赛。据他所知，王炎的华阳集团可以轻松的决定苏南省几支乙级足球队伍的结果，不敢说一定能赢，但想输肯定没问题，甚至在甲级联赛中，王炎也有很大的影响力。 所以王炎连赌钱都不在国内，而是去澳门。 做完公事，赵泽君打开了苏昀的博客。 苏老师倒是挺潇洒，这次又跑中东去了。 第九十九章 第一骑师 “作为中东最富有的国家之一，卡塔尔给我最大的印象是极度缺水，受到热带高压和东北信风带控制，常年干燥少雨，据说年度降水量不到80毫米，感觉上水比油贵，街上的汽车几乎清一色的大排量，我租了一辆4.8升的越野车，加满一箱油便宜的让我吃惊，折算下来一升油也就不到一块钱人民币； 我入驻的小旅馆，会经常停水，查了一下，卡塔尔虽然临海，但地下水资源很缺乏，淡水主要从海水转化而来，饮水用都是灌装的纯净水，所以价格不菲，平时的生活用水也比较紧张，停水后，我和艾米一身臭汗，连洗澡都找不到地方，更不要提洗衣服了，艾米出了一条妙计：旧衣服干脆不洗了，直接买新的…… 我发现女儿从小就有购物的天分，这点很女人，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们杀入小旅馆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两套当地风情服装…… 结果算了算，好像新买一套，花的钱比洗几次衣服还要便宜，国内的老板们，你们可以来中东卖水，肯定赚钱……” 在后面，特意@了一下赵泽君。 赵泽君失笑，中东把石油卖到全世界，然后我们去中东卖淡水？这个好像有点匪夷所思了吧…… 博客里照片，苏昀和儿女艾米穿着两件当地的长袍，冲着镜头一脸傻笑，比划了两个很白痴的v子剪刀手，背景是一片沙漠和一辆真正的中东版巡洋舰，比赵泽君开的那辆还大一圈，像个钢铁怪兽停在沙漠中。 苏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说动了她前夫，让她带着还没有正式上学的女儿一起旅行。艾米坐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比苏昀还要高，露出两只穿着拖鞋的小脚丫，大脚趾上摸着红红的指甲油。 下面还有不少旅游和当地美食的照片，赵泽君@了苏昀一下，留言：中东那地方在打仗，你们娘俩一定注意安全。 伊拉克战争，2003年2月开始，美国佬只用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摧枯拉朽一般灭了萨达姆君，但却陷入了一场长达8年的战争泥潭。美国商人有全世界最独特的赚钱方式，怂恿着自己的国家展开战争，然后愉快的发着战争财。 …… 之后的一个月时间，好消息继而连三的传来。 当奥运会中国的金牌数量达到15枚的时候，今年爆红的几位运动明星几乎都在博客中国开设了博客，尤其是姚名同学，吸引力之大让人瞠目结舌，博客中国仅仅做了第一次推广，博客粉丝量在一周之内，就已经逼进百万大关。 如果没意外，姚名很快就将创造两个记录：关注破百万时间最短和关注数量最多。 老牛派出国的商务人员已经和奥运团队进行了接触，绝大多数奥运健儿的团队，在奥运会进行期间，暂时了商业代言合约签订，等待奥运会结束后待价而沽。 有意思的是，签下了刘祥……大约连刘祥本人和他的团队压根都没有想到，他能在这次奥运会中拿下金牌，一战成名。 腾讯股票的收购进行的如火如荼，短时间内，香江股市中忽然杀入了一批来自不同东家的大额资金，大量收购腾讯股票，股价一路飘红，接近5块钱。 “丁姐，什么事？”赵泽君接到了丁岚的电话。 做成人用品的花二爷，进出口贸易的孙老板，还有丁岚本人，请赵泽君去尚菏聚一聚。 原因嘛，很简单。这三位都买进了数量不等的腾讯股票，最少的丁岚买了五百万，另外两位具体数额不知，不过应该不会少于千万。 说到丁岚的几次投资，赵泽君觉得这个女人有点意思，除了尚菏，没见她有其他的主要业务，但是很多其他人赚钱的业务，她似乎都会搀和上一手。 除了欧阳靖的那块地，市里正在建设的几个楼盘，丁岚都有或多或少的股份。 老牛手下有专业的金融人才，拨了五千万在股市里，在持续收购。 …… 请客吃饭的人还没到，赵泽君先一步到了。 尚菏高尔夫球场的后面新开出一大片沙地，面积堪比大半个足球场，一群工人正在场边施工，看起来在搭建看台之类的东西。另外一侧，是一排刚修好不久的马厩。 赵泽君骑着大黑马，丁岚和他并肩而行，胯下是一匹看上去比黑马还要神骏些的栗色马。 今天丁岚换了一套马装，上身束腰的小马甲，下身一条紧身弹力白色长裤包括着修长的大腿，黑色长马靴，手里一根小马鞭，很是让人提起‘兴趣’，赵泽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漂亮吗？”丁岚飞了一个媚眼。 赵泽君浑身一麻，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嘿嘿一笑，说：“那必须的。” “夸我漂亮的话，我从小听到大，也是奇怪了，偏偏听不厌。”丁岚笑道。 “真理总是永恒的嘛。”赵泽君哈哈一笑，然后指了指面前这片正在施工的场地：“说真的，你真准备经营马场？” “是啊。”丁岚用手里的小鞭子顶了顶帽檐，说：“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给我的启发，我和韦德那边谈好了，收购他所有的马和骑师，韦德主营健身，我这里主营休闲，无论是场地还是客户群体，尚菏都比韦德更合适。” 这倒是，韦德是高档健身会所，但这个高档是相对而言，健身花钱再多也是有限的；而尚菏不一样，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普通小老百姓有钱也进不来，这里才是真正的高端消费群体。 单单说骑马一项，在韦德，马会费用是单独分开的，年费就要一万二，包含一年48个小时的骑乘时间。 这么高的收费，然而韦德的马场却赚不到钱，养马、雇佣专业骑师、场地的费用实在太高。 以尚菏的消费档次，一匹马年费三五万都没问题，愿意加入的大有人在。有了马场，对于尚菏的整体档次也是无形的提升。 “有机会的话，我还想训练几匹马，将来去香江参赛。”丁岚说。 “说起赛马，我倒是听说过一位骑手，名字叫华天……”赵泽君想了想，说：“中国人，去年成为国际马术联合会注册职业骑手，才14岁，打破了国际马联16岁才可以注册成为职业骑手的惯例，你要是有关系找到这个人，不妨赞助他。” 这位华天，5岁开始接受专业的赛马训练，第一位老师就是全国冠军，6岁在香江接受系统性训练，11岁去英国，专攻马术三项。在2008年奥运会代表国家队出战，成为中国奥运历史上第一个正式亮相的马术三项运动员，当之无愧的大陆的第一骑师。 可惜后世并不是很出名，一方面，是马术这项运动在国内普及程度不高；另一方面，赵泽君觉得主要还是因为没有进行有效的商业运作宣传。 如果配合上有效的商业运作，未来的商业价值其实不比主流的运动明星小。 比如参加几个真人秀节目。 真人秀简直就是明星制造机器，随便找个名不见经传的二三流人物，带着老婆孩子在真人秀上走一圈，立刻就能身价暴涨百倍，成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帅哥骏马，想不红都难。 丁岚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盯着赵泽君一通打量，“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赵泽君一本正经的说：“姐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谁都不能说啊。” “什么？” “我是从一百年后来的机器人，所以什么都知道！” “去你的！”丁岚小鞭子一扬，作势欲打。 赵泽君哈哈大笑，双腿稍稍用力，胯下黑马一声嘶鸣，扬尘而去。 “追他！”丁岚小鞭子落在胯下的栗色马身上，笑着追了上去。 和丁岚骑了一会马，一身汗，各自冲澡，换好衣服来到三号楼金玉满堂厅的时候，花二爷和孙老板已经到了。 “赵总，丁美女，你们两情侣装都穿上了？”花二爷抽着根大雪茄，笑呵呵的问。 赵泽君低头看看，才洗了澡，穿得都是尚菏提供的休闲装，样式差不多，还真有点情侣装的意思。 “请入座吧。”丁岚招呼着说：“刚才骑马来着呢，我这里开了马场新项目，你们两位老板将来多多捧场啊。” “骑马好啊。”做外贸的孙老板说：“欧洲那边骑马是贵族运动，非常流行，稍稍上档次的公学都会开设这门课程。咱们国内这一块基本还是空白。” “孙总，您做进出口，和中东那边有没有贸易往来？”赵泽君问。 “有啊，伊拉克不是在打仗嘛，美国佬赚大钱，我跟着喝点汤。”孙总笑道。 “老孙，你不会卖军火给美国佬吧？”花二爷说。 “那怎么可能，美军的军火全部被美国国内的军火商垄断了，这一块谁都分不走。” 孙老板有些得意的说：“我主要做食品。不是打仗嘛，伊拉克国内老百姓吃不上饭，我主要从国内调集压缩食品、罐头方便面一类的，倒手卖过去。也做做美国大兵的生意，他们军饷丰厚，伙食难吃的要死，中国菜很受欢迎，就说这金酱肉丝吧……” 孙老板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金酱肉丝，说：“成本两三块人民币，密封包装好，保质期三个月，一转手，就变成五美元一包。那帮大兵还抢着买。” “操，这帮傻鸟，人傻钱多。老孙，你问问，美国佬要不要套，我给你批发价？”花二爷说。 “得了吧，你几车皮几车皮的套发过去，伊拉克有多少妇女够祸害的？”孙总大笑：“加上男人，也用不了那么多套。” 赵泽君灵光一现，说：“对了孙总，伊拉克在打仗，除了吃的，各种生活物资应该都很缺乏吧？还有，我听说中东那边很缺水，水比油贵，是不是？” 第一百章 出口到伊拉克 “对啊，除了子弹，伊拉克什么都缺。” 孙总点点头：“至于缺水嘛，也是事实，不过还谈不上水比油贵。这得怎么看了，油毕竟不是生活必需品，水不一样，到了关键时刻，一口水能救人命，一桶油呢？又不能喝，你说是吧？” 大约是看出来了端倪，花二爷问：“怎么，赵老弟有产品，想通过老孙出口到伊拉克？” “不一定是伊拉克，只要缺水的地方都行。” 赵泽君说：“是这样的，我手下有个毛巾厂，厂子里挤压了一大批毛巾，在仓库里堆了几年了，款式太老，在国内市场卖不出去。刚才不是说伊拉克什么都缺嘛，我琢磨着，毛巾它也是生活物资嘛，他们那边又谈不上追求款式花色的。孙总，你看呢？” 孙总琢磨了片刻，微微点头：“还真别说，我看行！毛巾这个东西用途太多了，不光是生活用品，必要时候还能当绷带纱布，你可不知道，美国佬的军用纱布有多贵！对对对，那地方还缺水，美国大兵也好，当地老百姓也好，毛巾啊、内衣啊这些东西，基本是一次性用品，用完就扔了，没洁净水源可以清洗嘛，消耗很大。赵总，你手头到底有多少？” “具体我也说不好，几个大仓库里全是，几十亩地的毛巾。”赵泽君说了一个不伦不类的量词。 “得了，我叫手下办事员来，等明天我跟你去现场瞧瞧。” “好，那我先敬你一杯。”赵泽君端起酒杯：“这事办成了，我真得谢谢孙哥你，我那个厂子你不知道，全是残疾人，以前的福利工厂，都快吃不上饭了。” “客气了，腾讯股票那事，要不是你透风，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孙总和赵泽君碰了个杯，一口干了，说：“老朱你还记得吧，这王八蛋，嘴上建议我们观望，自己早就下手，买了一大批，三块7买进，4块7卖了，两个礼拜，白赚了小两千万。” “他做金融，赚的就是块钱，我是准备长期持有了，不管它涨跌。为了千把万，操不起这个心。”赵泽君脸上在笑，心里却想，老朱这个傻逼，估计用不了多久，肠子都能悔青了…… “福利厂好啊，人力资源成本低。”花二爷插了一嘴，问赵泽君：“你那边除了毛巾，能做小衣服吗？就是那种情../趣内衣代工？” “暂时不行，人是有，没设备啊。”赵泽君说。 “设备我给你，我有几个厂子在加工，他妈的用工成本太高了，工人又难找，一到用工荒，我订单一大批，就是来不及生产。设备倒是有，没人。”花二爷说。 赵泽君想了想，说：“花哥，这个事先不急。厂子我才接手，各方面都还没太捋顺，等过段时间都安顿好了，我来找你聊。” “成，我等着你。” 说起人力资源问题，花老二牢骚颇多，这几年国家政策趋于完善，工人最低工资年年上涨，动不动就引起劳资纠纷，再加上高税收，钱越来越难赚。 按照他的说法，他现在纯粹是在给国家打工，给人民打工。 “花哥，你是公务员啊，给人民打工？”赵泽君开玩笑说。 花二爷嗤笑说：“这年头，资本家第一个公务员打工，第二给人民打工，我们才是真正的打工仔。还是老孙他们做进出口的好，纯粹二道贩子，这边一块钱拿货，转手那边十块钱买出去，没厂子，自己一点风险都不担。” “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孙总说：“你试试，几十个集装箱被扣在海关，一扣就是几个月，违约金都赔死你！马勒戈壁的，老子去年走海路，居然遇到海盗了，大炮对着我的船，随时准备开火，美国佬军舰隔着几十海里，愣是假装没看见，躲远处瞧笑话，最后给了一百万美金的过路费好说歹说才放过去。赵总，你说说，这年头做什么生意容易？” “投资政权啊。”赵泽君张口就胡咧咧，说：“等以后国内混腻歪了，咱们凑个几十个亿，去非洲颠覆他几个小国家，开金矿去，自己当国王，什么狗屁海盗，税收，偷偷见鬼去，咱哥们就是天王老子。” “这想法好！”花二爷哈哈大笑，“得让非洲人民，都用上老子的套，彻底解决非洲艾滋病传染问题，也算是为人类做了个大贡献！” …… 花老二和孙总这个层次的老板，即有下流猥琐的一面，又有比较高的眼光格局，见过大世面，跟他们在一起扯淡，山南海北还是比较愉快的。 赵泽君喝得有点多，干脆就在尚菏开了个包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陪着孙总和他公司的办事员，驱车前往星星毛巾厂。 李然宋成被抓，即将开庭审判，星星厂前面的驾校已经搬空了，留下偌大一片场地，随时可以扩建，厂子里暂时没有业务，工人们就躲在大活动室里吹空调看电视，偶尔有几个在厂子里‘乱跑’的，看见赵泽君，一个劲地傻呵呵笑。 邹师傅带了两个负责质检的工人，叫上仓库管理员，打开了仓库。 “呦，这还真不少。”孙总大致看了一圈，对积压毛巾的质量还是比较满意的，至于款式嘛……打仗的地方，一次性用品，谁管款式花色？太花里胡哨得，反而惹眼，容易吸引人注意，成为靶子。 他对跟着他一起来的办事员说：“小王，具体情况你统计下，按照惯例，出一个报表，我和赵总去办公楼等你。” “好的孙总。” 赵泽君叮嘱邹师傅，说：“孙总，王经理是咱们厂子的财神爷，你尽量配合王经理工作。” 邹师傅从今天一开始就有点晃神，这么多年积压下来的存货，送人都没人要的东西，前后几任厂长，一点办法都没。这位年纪轻轻的赵总，接手厂子也就两个月，轻轻松松就能卖了？ “赵总你放心，我肯定配合好。”邹师傅用力点点头。 “行，那你们忙着，跟工人们说，要是这批存货能卖了，我给大家发奖金。孙总，我们去办公室喝茶去。” “好。” 泡了一壶茶，赵泽君和孙总一边聊天，一边就说起了中东那边的情况。 中东多年来战乱不断，和美国佬打，当地国家之间打，一个国家不同的部族之间冲突，政权交替战争，除了少数几个相对稳定的国家，大部分地方就没消停过，以至于多年下来，虽然盛产石油，但各类生活物资极度缺乏。 尤其是伊拉克。 “赵总，死人的裹尸布你知道吧？” 孙总双手用力张开，比划了一个大概的大小，说：“就这么大一条棉布袋子，二十美金！美国大兵自己用的，五十美金！美国佬死得少，伊拉克平民和萨达姆的士兵、反政府军死得多啊。这要是打仗打个十年八年的，光是卖裹尸布，就能赚一大笔。” “美国国内的企业不来竞争？”赵泽君问。 “怎么不来？当然有竞争。不过美国毕竟是资本主义国家，利益至上，除了军火和少量军用物资，大多物资都是招标，质量过关的情况下，价低者得，你想想，美国佬那人力资源多贵啊，咱们国家是人力资源大国嘛。还有，客户不止美国军队一家，当地政府、居民才是大头，光是一个伊拉克就三千多万人，总是要过日子的嘛。” “孙哥，你说日常用的毛毯、被子什么的，能不能卖？”赵泽君问。 “行啊，我不是说了嘛，只要是日常用品，都能卖出去。不光是伊拉克，整个中东，都缺水，说水比油贵，连洗漱的水都没，那的确有点夸张。不过他们不像我们这边，水不值钱，衣服毯子洗了又洗，那帮孙子有钱，你像毯子、毛巾，甚至比较便宜的衣服，很多情况下，还真就是一次性消耗品，需求量很大。” 孙总给赵泽君递了一支烟，说：“不光低端产品，连很多高端产品都是一次性的，中东贫富分化也很大。你看那些当地的酋长、国王出行，动不动就带几车皮的生活用品，为啥？穿了就丢！说我们是暴发户，他们才是真正的暴发户，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就忽然有钱了，有了钱，生怕哪天就被人夺走了政权，还不趁着有钱的时候，可劲的挥霍！” 孙总大约是说到了兴头上，还向赵泽君透露了一个半公开的‘秘密’，他做进出口生意，进口的那部分，包括服装。 很多名牌，压根就是中东土豪们当垃圾丢弃的，他派人从垃圾场按重量收购，洗洗刷刷，重新翻新下，当成新货高价销回国内。 “哥哥跟你这么说，食品这一块你就别想了，哥哥自己在做，日用纺织品这一块，只要质量合格，你有多少，哥哥收多少，价格绝对不比国内低。”孙总嘬了一口茶，“凭什么这帮孙子一出生屁股下就有石油，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就该打他们的土豪！” “孙哥你这话讲得太对了，这样，我尽快重新组织生产。” 整整一天时间，孙老板手下的王经理和邹师傅才把积压毛巾统计完毕。 这几年厂子里断断续续生产的积压毛巾，一共有200万条出头，除了少数由于保管不善和时间太久已经沤烂的，折算两百万条。 “赵总，跟你实话实说，这批毛巾呢，的确年代太久远了点，都快入土了，我买回去还得处理一下。价钱上，你得让哥哥点。”孙总说。 赵泽君呵呵一笑：“孙哥，这话就见外了，这么说吧，这批货，你不来买，我就扔了。咱们第一次合作，就当你帮我个忙，价钱上你开，我没二话，合作得好，价钱的问题，以后再谈。” “行，兄弟你爽快，我也不罗嗦了，一共三百五十万。” 第一百零一章 要债堵门 这两百多万条积压多年的毛巾，赵泽君最初的打算是实在没办法，就给捐出去，好歹把仓库腾出来。 当然，捐助是最差的一个选择，慈善事业不好做，一个不留神好事变坏事，搞得里外不是人，说不定还会有人用‘积压’这两个做文章，说他用卖不掉的垃圾沽名钓誉。 这下好了，彻底解决问题。 在价钱上，苏老板并没有因为大家‘关系好’就让步，实际压得很低。 毛巾厂积压的都是那种洗头的大毛巾，市面上同类大小材质的毛巾，少说要十块钱一条，老孙不到两块钱一条拿走，再倒手去伊拉克赚美刀，其实很便宜。 不过各有各的账算，第一笔生意做个交情，星星厂也有必要尽快做成第一单生意，以便老赵再一次去区里找张大春正式要政策，否则压根都没生意，区里就是愿意给政策也没法给。上次去，开出了一大堆条件都是虚的，归根结底真实目的是洗烂账。 仓库前脚搬空，老孙的钱就到帐了。 星星厂的之前账目很难看，早就空了，之前还欠了120万的各种原料钱，这笔钱打进来，再扣除必要的纳税，厂子里总算回过了点元气。 赵泽君把厂里临时指派的班组长、宿舍长，也就是目前星星厂的中层骨干员工，召集起来开了个动员会。 班组长管生产、宿舍长管生活。 厂子里账上有钱了，联系上了孙老板这条进出口的线，说不定以后还有花二爷的代工，不出意外的话，后面的订单会接踵而来，很快就要重新开工投入如火如荼的生产，希望各个班组长回去之后，做一个内部动员，鼓鼓士气。 工人们从年初就开始闲着，大半年下来，一直没活干，残疾人尤其是智障员工的正常‘反应’比普通人要迟钝，习惯了清闲之后，猛地一下子投入高强度的工作中，未必能适应的了。 赵泽君可不想有了订单，工人生产却跟不上。 对于绝对大多数工人，鼓舞士气最好的办法，是现金奖励。 这就需要管理生活的宿舍长来执行了，两百多号工人，不分职位，不论工龄，一人先发了一千块钱奖金。生活条件的改善也在持续进行中，大活动室再次翻新一下，进一批饮料、冷饮。 社会底层的人要的其实很简单，有一口饱饭吃，头顶有一片遮风挡雨的瓦，他就不会闹事，就能勤勤恳恳干活。 工厂里的机器也要花一笔钱，该修的修，该换的换，工业化大时代，生产工具决定了劳动力先进水平，生产效率又决定了收入。 尤其是进出口这一块，老外的质量标准很严格，星星厂产品质量不达标，孙老板就能以此为理由，大幅度压低价钱。 光头的保安部门也要花钱：赵泽君准备在厂子围墙和宿舍区外部安装监控，保安室通过屏幕可以直接监控厂子里的动静。好在赵泽君自己就是做计算机互联网的，这笔开销不大。 此外还得留下一笔钱，采购新一批原材料。 零零碎碎的算下来，账上能动的钱又空了，还不大够用。 税收、还账、原材料、机器设备翻新占了大头，哪一项都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不做实业不能体会其中艰难，花二爷抱怨的牢骚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忙活半天，全给人家打工了。 但总得来说，停滞了大半年的星星厂总算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新来的老板有路子、有本事，对员工还特别照顾，会议室里二十几个脑子正常的骨干员工，一个个喜上眉梢，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好日子在向他们招手。 最后还有件事，以后要在班组长里提拔几个人，参与工厂的高层管理，采购、生产几个环节的主任和副厂长都空着；公会也没组织起来，赵泽君准备从宿舍管理员里提拔人。 正是一片光明未来，撸起袖子埋头苦干的大好气氛下，光头手下的一个保安急匆匆的进来汇报。 工厂大门被人堵上了！ “什么情况？”赵泽君一愣，光天化日的，敢堵一家残疾人福利工厂的门？这尼玛还有没有王法了？有没有公平正义了？博客中国不给他们曝曝光，他们还真不知道不要脸三个字怎么写！ 带着保安和几个老员工朝大门赶过去，老远看见一个班组的保安排成人墙，站在原来驾校的大门口，现在星星厂的入口，和门外一群人对峙着。 门口大街上，被人拉着大横幅，上面写着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还钱！” “欠债不还，天理不容！” “丧尽天良！” 几辆大卡车横在大门口，车厢里站着人，举着横幅，把星星厂的大门堵上了。 一大群路过群众聚在一旁围观。 堵门的人骂骂咧咧的，说话很难听，双方颇有些剑拔弩张，好在星星厂的保安还算比较克制，背着手拦在大门口，没走出工厂一步。 邹师傅大概知道点情况，这些人是星星厂的原料供应商，来要债的。 以前星星厂生产有国家补贴，这笔钱直接发到厂子里，也就是落在厂长本人口袋里，所以一直在生产，要生产，就得进原料，但产品卖不掉，那些政府补贴连原料钱都不够，几任厂子只顾着自己捞钱，于是就欠下了不少的原料款。 刚才开会的时候就算过了，欠款一共125万冒头。 没想到，还没等赵泽君批准还款，对方已经堵上了门。 “星星厂欠钱不还，各位路过的老少爷们，你们给评评理，他们厂子老板把钱都贪了，我们这些人也要吃饭啊……”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子，站在卡车上，拿着大喇叭对围观群众喊话。 “放你妈的屁！”赵泽君从保安手里接过一个功率更大的喇叭，在光头和另外两个保安的簇拥下，走出人群，冲着车上大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把围观群众都逗乐了，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胖子的话被堵在嗓子里，低头看赵泽君：“你谁啊？” “我是新厂长，你他妈说谁贪钱？”赵泽君冲他挥挥手：“有事下来，进厂里谈，你堵门有屁用？” “哦，你就是新来的厂长，正好了，我打听的一清二楚，你们厂子里才卖了一批货，好几百万，你今天不还钱，我们这些人就不走了！”胖子一身大汗，干脆爬上车头，顶着烈日在车头上一屁股坐下来。 赵泽君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催帐公司的，准备报警，可和邹师傅低头耳语了几句，才知道这个胖子还真就是原材料供应商那个厂子的老板，姓黄，星星厂几年下来，先先后后从他们那里进原料，125万欠款，90多万都是欠他们的。 据说堵门的事情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了，隔几个月就来一次，以前宋成把前面场地租给驾校，多少也有点躲账的意思：想要赌星星厂大门，就得经过驾校，驾校李然怎么可能让这些人进来？ “黄老板，你下来，跟我去办公室里，我今天把这事给你解决掉。”赵泽君冲车顶招招手，不等黄老板有其他说法，紧跟着就补充了一句：“我告诉你，我事情忙，你今天不来，以后找不到我人那是你自己的事。” 黄胖子犹豫了片刻，从车上很笨拙的爬下来，对带来的人说：“工友们，我进去和他解决问题，大家伙别走，今天钱要不回来，咱们就死在这，反正没钱，回家也是饿死！” “黄老板你放心，我们听你的！” “老黄，你先进去，要是他们敢动手，我们和他们拼了！” 车上人纷纷鼓噪，看起来这位黄老板倒是挺得人心。 赵泽君带着一群工人，和黄老板一起走进厂子里，光头拿着大喇叭，冲着围观人群喊：“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大热天的中暑了，还指望咱们厂给你们发水啊？”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散去了不少。 刚才开到一半的会继续进行，多了一个黄老板。 黄老板拿了一大堆账目文件的复印件，在桌上摊开，一张张讲，最后说：“赵总，你也体量体量我们，我厂子里的大多数都是农民，从十里八乡的收点棉麻上来，就指望搞点副业养家糊口，农民不容易啊，家里小孩上学，老人看病，年轻人婚嫁，全指望着这点，星星厂一欠就是几年……” “黄老板，你别在这跟我装可怜，咱们谁都不是做慈善的。到底是我从农民头上赚的多，还是你赚的多，你比我清楚。” 赵泽君摆摆手，打断了黄胖子的诉苦，拿着一张账单抖了抖，淡淡的说：“你这个不对吧。” “怎么不对了！”黄胖子着急说：“赵总，黑纸白字，您可不能不认帐啊。” “我没说帐不对。”赵泽君又拿了几分文件并排放在一起，抬眼翻了黄胖子一眼，说：“这年头进货还有要付现款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黄老板，你欺负我年轻不懂事啊这是。” 黄胖子脸上的肥肉颤了颤，有些色厉内荏的说：“赵总，这话怎么说的？拿货给钱，天经地义！” 第一百零二章 大鱼吃小鱼 从订单账目上看，星星厂和黄胖子的原料厂之间，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合法合规。 事实上，也是如此。 “黄老板，现在市场还算不错吧，我第一次听说，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赵泽君抖了抖几张订单，“我不明白以前星星厂的几任厂长，跟你之前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猫腻？” 黄老板正要说什么，赵泽君摆摆手，打断了他，语气强势，继续说：“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咱们就事论事，不要讲你几十万的生意，就算几百万上千万的原材料采购，也没有立刻付款的道理，压两三期货款都很正常。” 两个厂子的账目是没问题，但按照行规惯例，除了赵泽君和孙总这类相互之前有一定信任基础，大家手头也根本不缺现钱的，大部分情况，不存在提货的时候就打款，一般都是先拿原料，等原料变成产品卖出去，进下一批原料的时候，再给上一笔原料货款。 关键是看到底是买方强势，还是卖方强势，有的国营大厂子，压原料商几期货款都很常见，你想要我继续从你这里进货，就得忍着。当然了，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商业习惯，很多小厂就是这么被欠款拖垮的。 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立场，赵泽君现在当然不会去为黄胖子考虑，手一抖，把几张单子随手丢到桌上，冷笑说：“星星厂以前被人欺负习惯了吧？一批货一笔款，笑话！” 黄胖子嘴角抽抽两下，耿着脖子说：“赵总，就算是压款，你们到现在也还没给钱啊，一共90多万的货款，前前后后压了我一年多！” “什么叫压款，我还没从你这进新原料，前面的钱当然不给你。”赵泽君说。 “哎赵总，你这就不对了吧，是你把我叫进来，说解决问题，说来说去，还都是我的不是，不准备给钱了？”黄胖子恼火说。 “不解决问题，我叫你进来干吗？”赵泽君从窗子，指了指下面空荡荡的仓库：“黄老板，你即然知道我的存货都卖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和谁做生意？” “我管你和谁做生意？”黄胖子嘀咕说。 “孙嘉城的天隆进出口贸易。” 孙嘉城和天隆进出口，这两个名字在建武市赫赫有名，黄胖子这样的小老板当然听说过，微微一愣。 “孙老板一口气把我存货都买了，后面又给我下了几份大订单，我告诉你，星星厂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后要大批采购原材料。之前欠你的90多万呢，你要是想要，行，再给我拉90万的原材料来，原料到，我立刻把前面的款项给你结了。从今往后，咱们的规矩也要改改，压你一期货款，等下一期进货，结你上一期的钱。”赵泽君说。 “赵总，这哪行啊？！”黄胖子郁闷了，“你这90多万压了多久了？放银行吃利息也该不少钱了吧，我来找你要钱，你还先从我这里拿走90万的货？这不是开玩笑嘛。再说了，你不把欠款打给我，我从哪来钱进原料。” “从哪来钱进原料，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没钱，我看你堵我大门的时候倒是挺上心嘛，有这精力，你去琢磨琢磨怎么弄钱呗。” 黄胖子急了，扯着嗓子喊：“赵总，你还讲不讲道理？！” 赵泽君一瞪眼：“黄老板，我话给你搁在这里，你要是愿意，以后就按照这个规矩办。不愿意，法院大门朝哪开，你比我清楚，爱告就告去，那地方讲理！还有你记着啊，要是以后再敢堵我大门，老子带人砸了你厂你信不信！” 为了几十万砸人厂子这事，赵泽君还真干不出来，不过黄胖子这种小老板，说他可怜他是可怜，说他市侩狡诈，他比谁都精明，赵泽君要是不强硬点，他能爬头上来，今天不压住他，以后麻烦一大堆，说不定原料里都能出现一大批残次品。 再者，今天在会议室里的，都是星星厂的骨干中坚力量，这批人没什么文化，也不太懂法律，只认人。赵泽君这个老板表现出强悍的一面，以后他们在工作中就更有底气，也是从侧面加强内部的凝聚力。 还有一点最主要得而，星星厂账面上，实在没多余的钱了，如果把这比欠款一还，接下来根本没钱进原材料，只能从其他公司临时借调过来。 赵泽君毕竟不是做慈善，还是希望星星厂可以依靠自身能量，独立运转，自负盈亏。 所以即便和黄胖子之间的纠纷，星星厂其实是理亏的，可赵泽君却反而更要表现出蛮不讲理、强势的一面。 大鱼吃小鱼，和赵泽君比，黄胖子就是条小鱼，小鱼想要活，有时候就得做出让步，很残酷也很简单的道理。 黄胖子气得脸上肉都在哆嗦，一时间却没有勇气拒绝赵泽君的提议。 一旦翻脸，这笔钱就真要不回来了，那剩下来只有两条路：打官司，找催债公司玩黑的。 打官司肯定能打赢，但是钱能不能要回来，是两码事。星星厂虽然改成了私企，厂里那些残疾人员工还在，法院执行的时候，投鼠忌器。 至于找道上的人来催债，同样的道理，星星厂的残疾人万一被整出个好歹，他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赵泽君到底是什么来头，黄胖子也不得不顾忌三分。听说这个新老板来没一个礼拜，就把原来的厂长宋成和驾校李然送进了局子，真要是来硬的，未必就能治得了这位年轻的新厂长。 黄胖子也是一肚子憋屈，这尼玛什么世道，明明是他有理的事，就因为势力没对方大，反而得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赵泽君见黄胖子有些犹豫，稍稍放缓了语气，说：“老黄，天隆进出口是什么公司，你清楚，我以后和他们做买卖，还能少得了原料？我跟你讲实话，你给我送一批90万的原材料来，根本用不了几个月，到时候我还找你拿货，那数额就不止90万了。话说到这里，是打官司，还是继续合作，你自己掂量着吧。” 黄胖子咬牙切齿的挣扎了半天，“成吧，赵总，我算是没脾气，按你说的办，我给你送原材料来。不过咱们得说好了，这次我货到，你必须立刻把90万给我结了，不然我非破产不可，到时候我一头磕死在你家大门口！” “只要原材料合格，货到付款。”赵泽君哈哈一笑，拍了拍黄胖子：“老黄，都是生意人，搞什么血溅三尺？你一颗心放到肚子里，以后大家合作得好，一起大笔赚钱。” 黄胖子被整的没脾气，瞄了赵泽君一眼，叹气说：“哎，我们这些小老板，就是给你们这些大老板打工的，大钱不指望，赚几个茶饭钱就心满意足了。” “咱们都是为人民打工！”赵泽君正气凌然的说。 黄胖子：“……” …… 一场堵门事件消弭于无形，空手套白狼弄来了90万的原材料，下半年的生产算是有了着落。 老赵却压根没时间闲下来。 他现在有点理解上辈子王剑林、李家诚这些真正的大老板的生活状态了。 富可敌国，却依旧每天走出晚归，24个小时安排的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任何娱乐业余生活。 这不是他们有病，故意虐待自己。时势使然，生意越大，领导者要处理方方面面的事情就越多，即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所谓的休闲娱乐。 其实到了赵泽君现在的阶段，单纯的钱对于他而言，勉强来说可以算是一个数字，人生的快感来源，更多的是解决一个个以前没有遇到过的问题，一步步去实现自己心目中的规划。 至于向王石这类，一年有半年在爬山潜水泡妞，最后把自己玩死的，老赵也不准备和他学。 总得来说，虽然忙，但对自己的生活状态还算满意，至少每天晚上可以在公寓里发发呆，溜溜狗，平时也能去尚菏骑马打球，距离真正的工作狂还有不小一段距离。 从星星厂前脚出来，后脚就直奔开发区政府。 这一次，见张大春区长就要排队了，接待室里一溜长长的队伍。 等待期间，随口聊天，发现这些人基本都是开发区里大大小小的企业老板，来意也基本相同：吐苦水，说道理，解释原因……最终目的，都是要政策。 等到下午三点半才轮到自己，张大春书记倒是很热情，“赵总，让你久等了啊，辛苦。” “张书记才是真辛苦，我也就是操心一个厂子的事，您这一天到晚的，一个区那么多公司，数不过来的人，都要您管着。”赵泽君客气了一句坐下。 “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张大春给赵泽君倒了一杯纯净水，先开口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李然宋成的案子判下来了，数罪并罚，两个人是无期，另外几个，也都在十五年以上。接下来，星星厂算是丢掉了包袱，可以轻装上阵了。” “轻不起来啊。”赵泽君借着话茬，叹了口气，说：“今天上午，还给要债的堵上了门。星星厂底子薄，条件差，我这次来，就希望区里多多支持。” “你啊……”张大春摇头笑笑，直接堵死了赵泽君的话，说：“叫苦的话就不要说了，我这成天听到晚，比你会说。企业嘛，各有各的难处，钱哪有这么好赚的？” “张书记说得对。”赵泽君也不会按照张大春的套路出牌，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有几个想法，和领导汇报一下，区里看能不能根据实际情况，考虑照顾。” “我就知道，堵不住你的嘴，好好好，你说，我听听。”张大春笑道。 第一百零三章 减免税收 见面短短几分钟，张大春态度虽然非常客气，可赵泽君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今天这场‘谈判’估计很艰难。 上次来，严格意义上是进行‘举报’。宋成李然两个做的事太过分，一旦曝光，对谁都没好处，自己和张大春在那时候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即便有一番相互试探，最后交底后，自己和区里可以进行密切配合，联手高效处置。 但这次，本质上不一样了，自己来找区里要政策的。政策就这么多，给了星星厂，其他企业给不给？给多少？区里是不是要为这个政策来买单？政策又能为区里带来什么……这都是张大春要衡量的因素。 上次是合作，这次，是博弈。 上次来已经说的很清楚，第一条就是要地，一块新的工业用地，当时张大春也说了，会在区里进行讨论，可今天却只字不提。 他不提，赵泽君却不能不提。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无外如是。 果然，刚提到要地，张大春就疑惑的说：“赵总，你们星星厂现在的地皮不够用吗？你上次说要地，现在驾校已经搬迁了，前面几十亩的地都还给了星星厂，星星厂的实际面积，比原来大了一倍有余，地方应该足够用了嘛。” 赵泽君心里好笑，人都不傻，谁都别指望忽悠谁，上次自己和张大春畅想未来，以未来发展作为要地理由进行忽悠；这次张大春和聊起当前，用实际情况堵自己的嘴。 “再说了，星星厂这几年来，产量始终上不去，都已经停产了，之前就是因为场地太大，空着浪费才出租的。现在星星厂都已经停产了半年多，至今尚未开工。” 张大春顿了顿，说道：“赵总，你说，星星厂如果是因为业务规模扩大，地皮不够用，那还能谈一谈。你现在都没业务可做，这么大一块地方空着，我还给你批地？这不太现实吧？我给你批了，外面那么多生产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企业，又怎么办？” “张书记，您的情报有些落后啊。”赵泽君呵呵一笑：“之前星星厂没开始生产，是因为我才接手，忙于处理仓库里挤压的几百万条毛巾。” “我听说了，几年下来，仓库都堆满了，是个老大难问题。街道陈达鹏好几次找我，希望政府能出面采购，可政府买几百万条毛巾干吗？” 张大春见赵泽君笑得神神秘秘的，话锋一转，意外问：“你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做进出口，全部买到外国去了。”赵泽君说：“伊拉克，那地方不是在打仗嘛，特别缺少纺织品。” 张大春眼睛一亮：“你这个思路好！” “处理完这批存货，星星厂账上就有钱了，立刻可以重新投入生产。”赵泽君半真半假的说：“张书记，我和省里的天隆进出口贸易公司已经达成了意向，接下来会大规模生产，专门做进出口这一块，把厂子里的纺织品朝中东卖。就今天上午来之前，我还进了一百多万的原材料。” “这么说，星星厂很快就能恢复生产了？”张大春面露喜色，这当然是好事，星星厂不大，可情况太特殊，那么多残疾人的福利厂子，始终处于停产状态，万一哪天有上级领导来视察，或者有好事的媒体爆出来，他这个主管领导面子上挂不住，一个‘工作不细致’的黑锅是跑不掉的。 “不仅能恢复生产，很快就会扩大生产。”赵泽君笑到：“伊拉克战争如火如荼，中东人民水深火热，等着星星厂的产品呢。” “这是好事。这样吧，你前面不还有几十亩原来驾校的地嘛，你先用着，什么时候生产规模扩大到一百多亩地都用上了还不够，我给你打包票，区里来想办法解决。总之，星星厂能发展，区里和我个人一定支持！” 赵泽君被张大春说得一窒，绕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这不废话嘛，前面驾校的地，本来就是星星厂的，光是要这块地，老子跟你磨什么嘴皮子？ “张书记，我不是白要地，有工业用地，我可以买啊。”赵泽君说。 张大春摊开手说：“你自己去看挂牌信息，今年区里的工业用地已经卖光了，从哪给你挤出地皮？” 说到这个份上，地看来暂时是没指望了。 “书记，地没有，政府补贴总该有点吧？”赵泽君又问。 “等等，等等……”张大春直接打断了赵泽君，说：“星星厂的补贴早不就停了嘛，怎么又旧事重提？赵总，现在星星厂已经变为了私有企业，为什么要变，我不说你也很清楚，对不对？厂子、设备、人员、地皮都交给了你，自负盈亏，你还来要政府补贴，那当初政府干嘛出售它？” “张书记，话是不错，但毕竟要承认，星星厂的情况很特殊，不能和普通的工厂一概而论，再怎么改制，它也是福利厂。它存在的目的，首先一条，是保障这两百多个残疾人的基本生存，确保社会稳定，您说是不是？” “嗯。”张大春点头。 赵泽君回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双手一摊，说：“那就对了，残疾人生产效率天然就比正常人低，管理难度也大。您要是同意，我把这两百多人都开了，雇佣普通工人，那我今天绝对不来麻烦您，其他企业该怎么样，星星厂也怎么样，同等对待。” “那怎么可能！”张大春瞪眼说。 “这不就是了嘛。”赵泽君笑了起来，说：“毕竟还是有不同的嘛，即然有不同，当然要区别对待。政府不直接采购，不直接补贴，总要给点政策。别的就不说了，我一年给两百多个人缴纳社保就是几十万上百万，这不就变相的帮区里减轻了负担嘛。” 张大春皱眉想了想，说：“看来你今天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啊。土地暂时不能给你，财政直接补贴也不可能……” “税收呢？”赵泽君问。 “减税？”张大春沉吟了起来。 “张书记，国家可是有相关规定的，星星厂这类型的企业，有税收减免政策。我的要求不过分，算是在情理之中吧。”赵泽君旁敲侧击的说。 的确有减免规定，只是前几年星星厂货都卖不掉，哪里谈得上税收，所以很多人都忽视了这点。 全世界的商人头顶都压着税收这座大山。税很重，增值税、企业所得税，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占到了企业收入的三分之一以上，这年头不偷税漏税的企业肯定有，但大多数赚钱的企业，多多少少都存在偷税漏税的情况，交不交税，交多少税，直接决定了一家企业是亏本还是盈利，能否生存下去。 查私企老板的税，一查一个准。 税收减免，具体减免多少，要当地的一把手说了算。 这一次张大春倒是没有再找理由推脱，沉吟了片刻，说：“地税管着的营业税几个税种，倒是可以给你减免一部分。不过增值税和其他几个税种，你要找国税才行。” “张书记，我找国税没用啊，星星厂的情况，我跟国税说不着，只有区里才最了解。您是不是让区里负责的同志出面，和我一起去国税去办理相关手续？”赵泽君说。 “这当然没问题，我给区里地税的同志打个招呼。现在就办。”张大春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接电话的大概是区里地税部门，张大春在电话里吩咐了，让对方派人去星星厂，和星星厂财务人员一起去国税局，尽可能办理减免。 “赵总，能给的政策，能帮你们企业的，也就这么多了。”张大春挂了电话，摊开手说：“星星厂的情况的确特殊，希望你能办好它。” “张书记，地税方面具体能给减免多少呢？”赵泽君问。 张大春笑了，问：“你想减免多少？” 赵泽君想了想，说：“我想免，不是减。” 张大春：“……” …… 在张大春的办公室里，一直谈到快下班，总算谈出了一个章程。 三年之内，星星厂在地税这一块，可以全免。 三年之后，逐年递增，递增到正常企业的一半税收之后，再次和政府重新商洽。 等到那时候，张大春还在不在这个位置上，星星厂发展到什么模样，都还不好说，双方都把问题留给了未来去解决。 但是星星厂方面需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除了确保现有的218个工人正常生产生活之外，还要帮助开发区进行下岗职工安置和残疾人就业，简而言之，以后这几年，每年都要接受一批下岗员工，开发区如果有新的残疾人需要就业，星星厂也是首选。当然了，数量上双方具体协商，不可能一下子塞太多人进来，杀鸡取卵。 这个新的‘义务’，对于星星厂而言，其实是好坏参半的。 负面影响很明显，人员杂，没有选择余地，素质参差不齐，可能随时进人，不停的调整人员安排等等。从乐观的角度来看，至少免除了招工的烦恼。残疾人的‘来源’是不固定的，但下岗工人这几年很多，不怕没人手。 其实这一点还是赵泽君本人主动提出来的，国企下岗工人的安置，从90年代中后期，一直到新世纪前几年，都是各地政府头疼的大问题。在gdp增长过程中，无时无刻都在困扰着地方政府。 一个是发展，一个是稳定，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上辈子同学的那个加油站在审批的过程中，就附加了一条，加油站基层员工全部从当地的下岗工人中招收。这给了赵泽君很大启发，用做最后的筹码，才有底气和区里谈税收。 生产制造行业，不解决税收问题，效益再好都是白忙活。免了税，星星厂一身轻松，才能真正的轻装上阵。 第一百零四章 最赚钱的买卖 总的来说，赵泽君觉得张大春这个领导还不错，至少是个实干家。 当天在办公室谈妥之后，对方立刻安排人着手办理手续，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月时间，所有减免手续办理完毕。 当然，他也没和赵泽君客气，办理完减免税收手续不到一周，就让赵泽君去选人：区里一家老牌国企，电视机厂正式倒闭了，一大批下岗员工没处安置，张大春给赵泽君的任务，一波最少带走三十个。 三十就三十吧，有了两百多残疾人，再多三十个国企下岗职工也无所谓了。 人刚安置好，孙老板就拉着去尚菏吃饭，赵泽君想了想，叫上了花二爷。 天隆进出口贸易那边第一笔的毛巾已经顺利出关，走水路，刚抵达伊拉克。 据说美国佬一股脑全收了，一部分比较优质的，发给美国大兵，剩下的绝大多数，用于一个赵泽君根本没想到的用途：给当地平民写‘路条’。 这玩意有点类似日本鬼子的良民证，凡是美国占领区，经过简单审核后的‘可靠’伊拉克居民，都能得到一条盖着美国章的中国毛巾，上面写着个人的信息，差不多就是临时的身份证。 美国人的公章好伪造，可中国90年代气息十足的毛巾，伊拉克还真没工厂能大批量制造出来，即好辨认，又难以伪造，关键特便宜，在美国佬那里很受欢迎。 孙老板当成个笑话说，伊拉克当地的残余反抗部队联系过他，想要买一万条毛巾，价钱比美国佬高两倍。 他犹豫再三还是忍痛拒绝了。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美国人。”花二爷一本正经的问：“老孙，你问问，美国佬真不缺套？不要套，裤衩子奶../罩子也行啊，我去年参加美国的成人展，同样的东西，美国卖得比我们贵好几倍！” “花总，你能想象一群美国大兵穿着你的情趣内衣上战场，美国军营外面堆满了用过的套的情景不？不等打，联合国观察员就要骂娘了！再说了，人家伊拉克人也没带套的习惯，你从电视上面看，哪家没几个小孩啊，人家不搞计划生育。” 花二爷摇头说：“计划生育这么好的政策，你说西方怎么就不推行呢？” 孙老板嘿嘿一笑，对赵泽君说：“赵总，你赶紧再生产一批毛巾出来，千万别用新款，你们原来的模板就行。伊拉克几千万平民，说不定都能用上你们的良民证。” “没这么夸张吧。”赵泽君靠在沙发上，从边上的雪茄盒里摸了一直古巴雪茄，用打火机烤着，说：“又不是石器时代，等局面稍微平静点，这玩意就没用了，再说了，伊拉克官方难道不做户籍？” “当然不止‘良民证’了。” 孙老板起身拿了个烟灰缸放在赵泽君面前，顺势坐在他身边，说；“战区这类小生活用品奇缺，用处很多。美国人当表子还要立牌坊，希望在全世界面前展现他们拯救者的一面，定期给伊拉克居民发生活物资。其他东西多贵啊，毛巾便宜，一条毛巾，几颗奶糖，一块肥皂，又实用又便宜。伊拉克新政府重要任务之一，也是解决老百姓的基础生活。这破地方在萨达姆手下的时候就不发达，只重军事，不重民生，现在一打仗，国家彻底打烂了，什么都要靠进口。高端产品从西方进口，这些生活物资就从东方买，咱们这便宜嘛。” “奶糖，肥皂，毛巾……”赵泽君觉得很眼熟的样子，再加个碗，不就是中国的白事回礼吗？ “嘿嘿，赵总你有眼光，这个建议，是我跟美军提的。”孙老板笑道。 孙老板在美军中有关系，这点丝毫不出赵泽君意料，否则他即不敢，也不可能把生意做到战区。 “毛巾生产没问题，我原料都进来了，价钱上怎么说？”赵泽君问。 孙总看了花二爷一眼，想了想，说：“这样，统一按照三块钱一条收。” 赵泽君没吱声，继续烧雪茄。 “老弟，你别嫌少，伊拉克市场就是个桥头堡，用咱们的话来说，这几趟做口碑。如果能通过伊拉克，把整个中东市场打开，那才是一块真正的大肥肉，到时候，能卖得就多了，何止毛巾啊，价钱我们再谈。” 孙总说着话就凑了上来，“这样吧，加五毛，三块五一条。这个价不能再高了。” “除了毛巾，还有其它能卖的没？”赵泽君琢磨着，厂子里的工人原本就已经太多了，大部分时间是闲置的，现在又成了区里下岗工人‘收容所’，人手非常充裕。 不说加班了吧，至少要确保每天八小时工作能安排的满满当当。 有句话说得可能难听，但有一定道理：你不让人在工作上把力气用完，剩下的就只是惹是生非了。 厂子里的员工，还是要辩证对待，从感情角度来说，赵泽君觉得他们挺值得同情，愿意让他们过得好一些，活得像个人；从现实管理的角度出发，好几百人聚在一起，还有不少脑子不好的，还没什么文化，过于放纵，闲久了的确容易出乱子。 “当然有啊！”孙总一拍大腿：“就上次说的裹尸布，记得不？我这次去，发现美国佬特别缺裹尸布，也不是布，其实就是个大布袋子，不光装尸体，什么都能装。比如堆防御工事，建筑物门口、路口，几十个大袋子装满土，架上机枪，就是个小堡垒。 可美国袋子贵啊，一个好几十美金，用来堆大土，美国佬自己都舍不得，更何况那些苦逼伊拉克政府军。咱们做不了装美国佬尸体的高端路线，就走中低端，装大土，装平民，装伊拉克人的尸体。” “我给你说的毛骨悚然的，妈的，这是在发死人财啊，那话怎么说来着，每一块钱里，都是他妈一条人命。”花二爷摇头晃脑的说。 “那是！”孙总恶狠狠的说：“最好十几万美国佬和三千多万伊拉克人都死光，咱哥门这辈子也就不愁了，比上市公司还圈钱。” “对！”赵泽君颇为无耻的举起杯子，和孙总轻轻一碰：“发他妈的战争财！” 最后敲定了两个主要业务：三块五一条的老式毛巾，八块钱一条的布袋子。赵泽君能生产多少，老孙收多少。 “赵总，你别光顾着伊拉克人民啊，国内人民群众的生活问题还没解决呢。”花二爷开口了，“听说你的厂子免税了？” “地税这一块全免了，国税这一块，免了一半多吧。”赵泽君点点头。 “上次不是跟你聊过代工的事嘛。”花二爷说：“我有个想法，咱们商量商量。” “你说。” “我手下有三个厂子，另外还从外面找其他工厂代工，我想，以后其他厂子的代工我就全包给你，你这边不是能免税嘛，价钱上给我便宜点，外面代工厂税和人工太高了。” “这倒是行。可我这没设备，也没技术人员啊。”赵泽君说。 “这不成问题。设备和技术员，我无偿给你用。”花二爷说。 赵泽君想了想，说：“孙总这边的外贸主要是毛巾和袋子，我这都是熟练工，简单。情趣内衣这块毕竟新涉足，还要培训学习，要有个时间过渡。这样吧二哥，你先别把所有代工都断了，我这边承接一部分过来，一边学习上手，一边尽快再招人培训。不急，一步步来。” “我也就是这个意思，这样，设备和人员，一个礼拜之内，我给你到位，后面的事，你多想着点。伊拉克几千万人市场，国内可是有好几亿的市场。”花二爷说。 “我说老花你当着面挖墙脚，这不合适吧？”孙总翻了个白眼说。 赵泽君哈哈一笑：“两位老哥照顾我生意，哪家我都尽心。” “等你这边代工的摊子铺开了，我准备再在省城，开几家情趣店。”花二爷悠悠然的说。 赵泽君灵光一现，说：“二哥，你开实体店，成本很大吧？” “那当然了，房租水电人员都要花钱，有不少销售点根本不赚钱，压根就是先占个地方。”花二爷又来了一句习惯性的抱怨：“生意不好做啊。” 花二爷生意摊子铺的大赵泽君是知道的，生产、零售、批发一条龙，不光有工厂，在全省每个城市，甚至下面的县城里，都有他的实体店，临近几个省的成人用品，大多也是从他这里批发。 摊子铺得大，花销就大，花二爷每次聚会，都能说到这上面来，都有点朝话痨方向发展了。 他们这种人，平时一点小麻烦根本不会在人前提出来，免得掉身价。花二爷次次都说，说明他在经营上的确很为成本苦恼。 赵泽君笑了笑，说：“二哥，我给你支个招，你试试，说不定能另辟蹊径。” “嗯，你说说。”花二爷点头：“都知道你脑子好使。” “你可以试试在网上开店啊。”赵泽君说：“把你产品的照片贴到网上，就有人来买。对了，好像现在还不要收税。” “有这么回事？网上还能卖？”花二爷眼睛一亮：“什么网，你把网址给我，我回去研究研究。” “淘宝网，去年才出来的，你上网搜索一下就知道了。我主业是做互联网，对这方面的信息了解得比较多。”赵泽君说。 “网上卖东西，看不到实物，能卖得掉？”孙总有些怀疑的问。 花二爷也是不太能理解。 “你们别看现在都是实体店，未来几年，网上购物肯定能流行起来。方便啊，足不出户就能买。尤其是二哥你的情趣用品，国内人思想相对保守，不好意思光天化日的去情趣用品店，在网上就不一样了，谁都看不见谁，想怎么买怎么买。再说了，十几块钱几块钱的东西，买错了也无所谓，小钱嘛。” “这倒是，来店里的顾客，都跟做贼似的。”花二爷说。 “二哥你照顾我生意，我也投桃报李，听我的，去网上开个店，绝对没错。反正又不要成本。”赵泽君点头说。 “成，那我回去就试试。”花二爷说。 赵泽君心里好笑，暴力和性，两个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最赚钱的买卖，都给星星厂遇上了，搞不好这个原本当作‘添头’甚至‘累赘’的小厂，将来还真能做出点意想不到的成就。 第一百零五章 网店模特 花二爷的设备和人员到位，还带来了四个产品样本，都是很常见的内衣。开档的黑丝袜，****镂空的吊带衫，肚兜，据说这四样在市面上卖得最好。 赵泽君本想和照搬几样后世流行的‘新产品’，话到嘴边摇头一笑打住了，还不至于无聊到这个份上。 安静了许久的星星毛巾厂，终于重新开张，机器轰鸣。厂子分成了前后两部分，原先前面驾校的部分场地，作为花家代工工坊，后面老星星厂和部分驾校重新改造之后，作为临时进出口代工的厂房。 花二爷送来的，不仅仅是设备和技术员，还有整整五个大集装箱的原材料，免费供应星星厂使用，等第一批代工产品出来之后，再从代工费用中扣除。 那天在尚菏临走之前，花老二把赵泽君单独叫到一边，想干脆暂时关掉他手下的两个工厂，把人员、设备全部送到赵泽君的星星厂，名义上并入星星厂，借鸡生蛋，利用免税的好政策打打擦边球。 赵泽君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要是开了这个口子，苏南省商圈里制造业的老板们都闻风而动，纷纷要求把人员设备‘并入’星星厂，以享受免税的待遇，麻烦就大了。不同意吧，得罪人，都同意吧，很可能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政策被取消了不说，自己还会游走在犯罪的边缘。 代工可以，和星星厂的员工、场地，正式签订合同。借鸡下蛋还是免了。 由此可见，免税对于这些加工制造业老板的吸引力远超过赵泽君之前的预计，甚至不惜为此违法。 最后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和花二爷的橘色成人用品签订了五百万的代工合同试试水。 拒绝了花二爷借鸡生蛋，花二爷倒是没说什么，这种事答应了是人情，不答应天经地义，人家不可能为了他的公司去冒风险。 赵泽君从泽联科给他派了一个小组的美工技术人员，多少有点‘安慰’的意思，帮着花二爷在淘宝上，建立了第一家网络成人用品商店。 坐在办公室点开淘宝网，当前的淘宝还很青涩，百万的流量，主业也没后世那么多花里胡哨得广告。但是不少店铺已经初见规模，网络购物，飞快的融入两个多亿网民的日常生活。 淘宝网的飞快崛起中，支付宝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赵泽君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上辈子第一次接触网络购物，也就是淘宝的时候，存在的担心。 如果遇到了骗子，自己给了钱，对方却不发货，或者发了假货怎么办？万一买到的东西，自己不喜欢，想退货，对方不退钱，怎么办？ 这大概也是所有初次接触网络购物的用户的典型心态。 支付宝和网络购物是天生的一对，作为第三方资金监管软件，支付宝用在当前互联网其他任何一个行业，比如游戏、网络小说，能带来的影响，都无法和网络购物相提并论。 因为支付宝从上线之初，就打出了‘你敢用，我敢赔’的大旗，用户使用支付宝软件进行交易，支付宝对资金全程监管，直到用户确认货到满意后，才会划账，遇到骗子，支付宝全额赔付，彻底打消了用户的疑虑。 相对于传统购物方式，网络购物极为便捷，闭门在家，鼠标轻轻点几下，各种各样的商品就出现在眼前，随意挑选，省去了出门购物的麻烦，价格还便宜很多。有了支付宝保驾护航，最后一层担心也打消了。 赵泽君之前运营泽阅中文网的时候，倒是也想过开发一款第三方支付软件，但最终还是作罢。没有成规模的网络购物网站平台依托，支付宝的发展潜力有限，和普通的网络银行没有太大区别，相反，还需要费力推广，投入大精力做安全防护，得不偿失，在和阿里巴巴的支付宝竞争中，也天然出于劣势。 等到支付宝把第三方支付平台市场彻底打开之后，有机会再考虑也不迟。 橘色成人的网店已经搭起了大框架，开始上线营业。目前大部分网店店主都还处于摸索阶段，网店版式很简单，和其他网店相比，有专业美工参与设计的橘色成人显得非常大气上档次。 不过在老赵的眼里，店面只有产品图片，还是单调了点，想了想，给花二爷拨了个电话过去。 刚响一声就接通了，那边花二爷哈哈直笑：“我说老弟你这招还真不错，这才两三天时间，居然就卖出去几百件。” 几百件小裤衩的盈利对于花二爷而言，一根毛都算不上，不过从商业运营的角度而言，网店拓展一个新的高速盈利模式，这才是花二爷高兴的原因。 而且的确如同赵泽君所言，上网做买卖，不用交税…… “二哥你这才哪到哪啊？”赵泽君笑道：“不是我说你，我那一组美工都是顶尖的，你这么用纯属浪费。” “怎么讲？”花二爷一愣。 橘色店里的图片全是实物拍照，美工主要的工作，除了架构店铺页面之外，就只剩下抠图了，把拍出来的实物，从背景里抠出来。对于专业美工来说，仅仅抠图，显然大材小用。 “你这样啊，找点身材好的模特和专业摄影师，穿着情趣内衣拍照，然后再让美工修图……”赵泽君开始支招，情趣内衣这种商品，没有模特，它就是几块毫无吸引力的布条子，只能靠用户脑补，找一群搔首弄死胸大屁股翘的模特拍照，直观而诱惑，把模特本身的魅力，转嫁到内衣上，更加刺激。 暗中再让军团工作室帮橘色成人刷点流量，给它顶到淘宝首页去，这年头店铺少，做成人用品的就更少了，花二爷店铺销量好，星星厂代工的业务自然而然就多。如果橘色网店能提前一步抢占市场，分门别类的开设分店，仅仅淘宝网这一块，一年几个亿的销售额轻轻松松。 “这个法子好，我叫人去招模特，到时候叫上你，咱们一起来选秀。”花老二说。 “干脆咱们每年拿点钱出来，在海南三亚包几个酒店，找一大群比基尼美女，举办模特比赛。二哥你顺势推出自己的品牌，一举两得。”赵泽君半开玩笑的说。 花老二却当成了个认真的事，说：“可以啊，国内有几个模特赛事，就是我赞助的。” 赵泽君一愣，按照这个套路搞下去，难道接下来是海天盛筵的节奏？ …… 就在赵泽君想着一大群美女开趴的时候，千里之外的伊拉克，却是战火纷飞。 “各位观众朋友，我是凤凰台驻伊拉克战地记者付宁，现在正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东南的拉希德军用机场，为您做现场报道……” 凤凰台是国内第一家和全世界接轨的卫视中文台，总部在香江，在全世界华人中有很大的影响力，伊拉克战争吸引了全世界的新闻媒体，凤凰台第一时间派驻了占地记者。 年轻的女记者，身后是一片充满战争疮痍的机场，机场的草坪坑坑洼洼，起降跑道周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荷枪实弹的美军士兵巡逻。 “尽管已经占领首都已经超过一年，活捉了萨达姆本人，但伊拉克的烽烟却尚未停息，在政府军全面投向后，伊拉克大大小小的抵抗组织层出不穷，甚至和基地组织联手，采用各种方式袭扰驻伊美军。我们身后的拉希德军用机场就是一处被攻击的重点，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规模不等的交火，在采访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个意外的现象……” 镜头给到女记者身边不远处的一个简易攻势，几十个沙袋围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小堡垒，上面架着机枪，三个带着头盔的美国大兵一边抽烟，一边冲镜头咧嘴打招呼。 “大家可以看到，这些用来构建攻势的沙包上……”付宁用手抹去了沙包上的尘土，露出了一行英文字母。 “madeinchina！近期美军和伊拉克平民中，使用了大批中国制造的纺织品，不仅是这些沙包，在巴格达的街头，几乎所有伊拉克本地人的胳膊上都会绑着这样一块毛巾，用来证明身份。” 小堡垒里的一个美国黑人大兵，从腰里抽出一条白斤，和他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冲着镜头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用蹩脚的中文说：“东方丝绸！” “这位美国士兵以为这种来自东方的柔软制品是丝绸，其实只是加入了少量蚕丝的棉织品。当然了，摸起来很顺滑。” 付宁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她的胳膊上，也绑着一条毛巾，“美国军方认为，这种来自中国的纺织品物美价廉，加入少量蚕丝后，不易仿制，能有效的鉴别敌我，甚至出台了军事条例，任何靠近军事设施的外国人，都必须佩戴白色毛巾，宵禁之后，任何没有身份证明的人，都可能被当作反对派直接击毙。” 就在此时，一辆运输机从天而降，在跑道上滑行了一阵缓缓停住，付宁带着摄制组顶风迎上去。 远远的可以看见，一箱箱‘物资’被美国大兵从机舱中搬运出来，送上武装卡车，运出机场。 付宁大声说：“这辆运输机里，装的就是来自中国的纺织品。这批货物，将作为援助物资，用于伊拉克战后民生。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生产这批物资的厂家，是国内的一家主要由残疾人和下岗工人构成的福利工厂……” 第一百零六章 十佳企业家 凤凰中文台的创办初衷，是打开一个面向世界的窗口，再加上总部在香江，所以主要影响力还是在香江和海外华人地区，内地的收视有限。 而年轻记者付宁主持的这档军事类节目，还是一档新节目，在凤凰台众多节目中，收视率和影响都偏低。 但偏偏是这么一个本不可能引起大多关注的节目，播出之后，居然在内地互联网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最初还真不是赵泽君的军团工作室炒作，可能是某种奇奇怪怪的民族自尊心在作祟，中国制造的产品出现在世界关注的伊拉克战场上，甚至需要美国大兵武装押运，让很多网友觉得扬眉吐气了一把，有种扬威于国门之外的快感。 瞧，美国佬够牛逼吧，也得用咱们的东西！ 很快的，生产纺织品的建武市星星毛巾厂也被翻了出来，出现在网友的视野中。不过这里面，就少不了军团工作室的参与了。 倒闭国企改制后重新焕发活力，残疾人为主的福利企业自强不息，仅仅这两个热点要素就足够吸引人。 军团工作室还放了一些风出去：年轻企业家接手之处，就果断查处了前任厂长的账目问题，将侵吞残疾人福利的前任厂长送入大牢。 “大快人心！” “在食堂视察伙食这一段很有戏剧性嘛，简直都能写一部小说了……” 不知道是哪个知情的内幕人士来了一句‘赵泽君也太不务正业了吧，互联网做得好端端的，怎么又跑去开工厂了？’ 于是关注的中心，又从星星厂扩散到了星星厂的厂长赵泽君身上。 “赵泽君，你说的是网络小说教父？博客中国创始人赵泽君？” “对啊，你们才知道？” “没搞错吧……赵泽君不是做互联网的嘛，互联网新锐，号称蜘蛛侠，怎么会来办工厂，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当然不是，你没看报纸都报道了，就是同一个人。” “牛逼的人生你不服都不行……” …… 赵泽君到底牛逼不牛逼，他自己也说不好，不过建武市开发区书记张大春估计认为赵泽君挺牛逼的，否则不会把高新区仅有的两个‘建武市年度优秀年轻企业家’名额，拿出一个给赵泽君。 自从强势的白市长主政以来，建武市每年下半年都会评选出十佳年轻优秀企业家，由市政府进行表彰。 作为副省级省会城市，建武市六个大区接近五百万人口，外加周边三县，企业成千上万，从中选出10个40岁以下的年轻企业家，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作为建武市的发展大区，高新区独占两个名额，一个给了赵泽君。 能赢得张大春的青睐，赵泽君的泽阅中文网和泽联科其实还不是主要原因。这两个公司在赵泽君名下，位置却不属于高新区。 关键就在星星厂上。 最初因为星星厂犯罪问题打交道，赵泽君给张大春留下的印象就很不错，接下来，星星厂短时间内恢复了生产，困扰了区里多年的残疾人问题彻底得以妥善解决。 之后的剧情更是连张大春都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赵总，居然能把产品远销海外，在全世界面前露了一把脸，连他这个高新区的主管领导都跟着沾了光，因为妥善处理残疾人民生问题，被上级点名表扬。 张大春其实有点后悔，当时同意免税，是因为星星厂效益最好的时候，也交不了几个税钱。 哪知道赵泽君刚拿到政策，星星厂的营业额和坐飞机似的蹭蹭上涨，连工人都不够用了，光是这两个月，就先先后后接受了七十多个下岗工人。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是该收点税的，区里财政也不富裕嘛。 不过木已成舟，这时候再反悔也来不及了，做人处事，还要得讲道理守底线，出尔反尔的事情干起来爽一时，毁得却是长远。 张大春干脆大笔一挥，好人做到底，再送一个优秀企业家，把赵泽君和星星厂树立成区里的模范企业。 其他企业负责gdp，星星厂赵泽君负责荣誉。 两个优秀年轻企业家名额，给了赵泽君一个，另外一个，给了承业地产的欧阳靖。 张大春是白市长的嫡系，当然知道欧阳靖其实是白市长招商引资引进建武市的，但这次给他一个名额，不光是看在白市长的面子上，最主要，还是这位过江猛龙本身的能力的确不同凡响。 张大春当了高新区书记几年时间，卖出去的地皮几十块，可从来没有哪家公司能把事情做得像承业公司这么省心的，前前后后一个月就完成了拆迁，没有出现一件民众矛盾，没有引发一起群体事件，连网络上都没有出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拆迁之后，承业公司紧跟着就开始打地基盖楼，同时筹划预售工作，工作进展神速，高度配合着市里区里的战略方针。 作为一个厅局级干部，市委班子成员，年仅41岁的张大春完全可以称得上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干部’，可是看着自己推荐的这两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企业家，张大春心里忽然没来由的冒出了一句话： 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终将是你们的。 …… 建武市十佳年轻企业家的表彰大会在省人大招待厅举行，表彰会与时俱进，采用了酒会模式，白市长亲临，间断的颁奖和领导讲话之后是自由活动，把时间留给了与会的企业家们。 白市长经常挂在嘴边的六个字‘少说话，多做事’，与其领导在台上说一大堆废话，倒不如多邀请一些企业家，让他们借着这个平台相互交流，参会的主管部门领导也能借着机会，深入群众，了解企业的情况，有些问题，当场就能解决。 于是酒会刚一开始，几个主要部门的领导，就被一群企业家团团围住了，其余的人，也都三五成群，各有小圈子。 欧阳靖和几个中年人在一起聊天，远远看见赵泽君，冲他遥遥一举杯。 赵泽君微微点头示意，看了看时间，准备找个机会开溜。下午天隆的孙总来建武市，约好了在尚菏聊下一批出口货物，美军好像又有了新要求。 端着杯子走到自助餐区，刚放下酒杯，身后就被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 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服务生服侍的年轻人，大概走路不注意撞到了，个子高高大大的，长相英俊，有些面熟。 “没关系……你……”赵泽君不太确定的问：“我们是不是在苏南大学见过？” 服务生一愣，盯着赵泽君打量了片刻，疑惑的说：“我是苏南大学的学生，来勤工俭学的。你是……” “你是不是叫陈德伟？”赵泽君不太确定的问。 当初苏南大学举办大学生舞蹈比赛，夏语冰带了一个舞伴，介绍是她的男朋友，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人。 当时匆匆一面，双方的注意力其实都在夏语冰身上，要不是这个陈德伟长得实在很帅，身材又高大，特点显著，赵泽君几乎认不出来。 “你……”陈德伟还是有些懵懂。 利用他父亲的关系，陈德伟来宴会厅打工，一方面是勤工俭学，一方面也是见见世面，今天参会的都是建武市著名企业家，虽然距离牛胜利这一层级的大老板还有段距离，可在陈德伟这样的学生眼里，却都可以算得上是成功人士，因此一时间根本没把赵泽君和当初在舞会上见到的夏语冰的‘同学’联系在一起。 “没事没事，你忙吧。”赵泽君见状，也没点破，冲他点头笑了笑，放下杯子就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一个女服务员出现在眼前，冲他微微一笑：“嗨，好久不见。” 小小的圆帽下面，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夏语冰。 赵泽君愣了一愣，盯着夏语冰看了几秒钟。 一段时间没见，夏语冰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高中时期开始，夏语冰脸上始终有种淡淡的忧郁，像是心里埋藏着深深的秘密。这种忧郁，一方面让她比一般的女生更有吸引力，但另一方面，也给她以及和她亲近的人，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可是眼前的这个夏语冰的脸上，却找不到这种忧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有的活力和眼光。 “好久不见。”赵泽君由衷的笑了。 “刚才你在台上我就看见了，还在想要不要来和你打招呼呢。”夏语冰说。 “这还用想吗？当然要。”赵泽君说。 夏语冰大眼睛一转，点头说：“也对，所以我来了呀。” “最近怎么样？”赵泽君问。 “还那样呗，都挺好的。你呢？生意做大了，是不是特别辛苦？”夏语冰问。 “你说吧……”赵泽君耸耸肩：“辛苦倒是谈不上，不过的确挺忙的，天天到处赶场。” 看了看被冷落在一边的陈德伟，“你们一起来的？” “嗯，我们专业课程少，有业余时间就出来提前接触接触社会嘛。”夏语冰举了举手里的托盘，小声说：“先不跟你说了，我去摆盘，开完会，我们两请你吃饭？” “今天大概不行，我现在就得开溜。”赵泽君眨眨眼睛小声说：“我下面还有一场。” “理解理解，那电联。” “好，我先走一步。你们继续。”赵泽君侧身让过夏语冰，从后门离开。 夏语冰嘴角微微一翘，摇头笑了笑，然后低头在餐桌上摆盘。 陈德伟有些发呆，愣在一边。 “你傻愣着干吗，干活啊。”夏语冰扭头看了他一眼。 “冰冰……”陈德伟的声音有些干涩，小心翼翼的问：“这个人，就是你跟我说的，高中时期的男朋友吧。” 第一百零七章 准不准天知道 “对，就是他。” “那他今年也才21岁吧，生意怎么会做得这么大？”陈德伟的疑惑说：“是不是家里有背景？” “没有啊。”夏语冰一边低着头摆盘，一边自言自语说：“他高中时期就和其他同学不一样，我记得那时候他连早点都没钱吃，却不知道怎么的，花好几十万买了一大堆棚户房，最后拆迁赚了第一桶金。” 陈德伟有些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冰冰，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夏语冰手上的动作稍稍一停，转头望着陈德伟，“怎么这么问？” 陈德伟皱眉说：“我就是觉得吧，虽然你们很久没见了，可刚才你们两说话的神情语气，就像昨天还在一起似的，很默契。” “说什么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现在是我们两在谈恋爱好不好？”夏语冰有些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才说：“你别多心，我和他从上次舞会之后都没联系过。” “真的？你保证？”陈德伟不放心的追问。 夏语冰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不悦，盯着陈德伟看了几秒钟，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轻声说：“你啊，对自己有点信心，也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德伟连忙解释说：“我就是觉得，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他已经是全市知名企业家，好几千万的身价，又有钱又有名气，我现在只是一个穷学生……” “德伟……”夏语冰打断了陈德伟的话，看着他的眼睛，正色说：“我和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人和人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都有自己的长处，你也有很多闪光点，干嘛要去和别人攀比呢。只要能做真实的自己，我觉得都是最好的。你觉得呢？” 陈德伟沉默不语。 “好啦，别想太多，我和他已经过去了，他这个人啊，心里能装下整个世界，但装不下一个女人。”夏语冰淡淡一笑，继续工作：“赶紧摆盘吧。” 接下来的会议，陈德伟始终心不在焉，找了个理由丢下夏语冰，消失在会场。 直到下班也没见陈德伟回来，夏语冰换衣服的时候，听到隔壁几个服务员在小声说话。 “那个陈德伟今天又翘班了，听说在楼上机房打游戏。” “他三天两头翘班，领班不管？” “领班哪敢管他？咱们后勤这一块全是他爸负责，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哦，官二代，难怪了……噓，小声点，别让领班听到给咱们穿小鞋……” 听到同事的背后议论，夏语冰忍不住叹了口气。 省人大招待所说起来好听，可说到底还是服务员，如果仅仅想要找个勤工俭学的地方，她大可不必来这里，有大把体面收入又高的工作可选。 远的不说，华阳集团总裁实习助理的位子她随时可以坐。 之所以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陪陈德伟，这个几乎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朋友，虽然家庭条件不错，但更多时候像个没长大的男孩，要面子，骨子里却又有些自卑敏感。 那场舞会再次见到赵泽君之后，夏语冰认真的检讨过自己。 以前自己的性格的确有些问题，按照周媛媛的话来说，就是太端着太高冷，总是希望别人主动来哄她，却不愿意主动迈出第一步，以至于错过了赵泽君。 所以和陈德伟央求一起来招待所打工，她立刻就答应了。 想了想，换好衣服来到楼上的机房。 机房里，烟雾缭绕，两个值班的技术员正陪着陈德伟打cs，一口一个‘陈哥’叫着。 看见斜叼着烟打游戏的陈德伟，夏语冰不悦的皱了走眉头，说：“德伟，下班了，一起回学校吧？” 陈德伟回头看了夏语冰一眼，说：“你先回去，我再玩会。” 夏语冰看了看墙上的禁烟标志，说：“机房不让抽烟，你把烟灭了。” “你事怎么这么多。”陈德伟嘀咕了一句，但还是狠狠的把烟头掐了。 “那我先走了。” 夏语冰离开之后，陈德伟又点了一支烟，可脸色却很难看，连续输了几盘。 “操！不打了！”陈德伟恼火的一推键盘。 “陈哥。”一个技术员讨好的说：“你还是先回去吧，别惹嫂子不高兴。” 在这些他父亲的下属的下属面前，陈德伟不肯丢了面子，眼一瞪，牛哄哄得说：“不高兴又怎么样，女人嘛，哄哄就行。不管她。” “陈哥，是不是吵架了？” 陈德伟本不想说，可还是没忍住，愤愤的说：“遇到她前男友了，妈的，是咱们市的十佳企业家。” “不会吧，那少说都三四十岁了吧，我看嫂子也不像是傍大款的人啊。” “和我一样大，就有好几千万身价。”陈德伟沉着脸说，“八成是偷税漏税，行贿受贿赚的钱！” 两个技术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机灵点的说：“有几个臭钱又怎么样？陈哥你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上面还有陈主任，将来前途一片光明，比他一个小老板暴发户强多了。” “就是，这年头做生意的算个屁，有权才是王道。陈哥你将来考个公务员，接陈主任的班，这些小老板，见到你还不得点头哈腰的。嫂子又不傻，哪个有前途还能看不出来？” 听了这话，陈德伟心里好受点。 不过他和夏语冰交往了这段时间，他能察觉到，夏语冰并不喜欢政府官员，特别是那种依靠父母背景的官二代，而更欣赏依靠自己能力打拼的人。 他之所以让他父亲给他安排一个基层的服务员工作，说是勤工俭学，说白了还是投其所好，在夏语冰面前展现自己。 再者，他父亲这个主任说起来管后勤，由于特殊原因，其实给不了他多少钱，他平时面子上光鲜，手头却挺紧张。 如果能选的话，陈德伟更羡慕那些出手动辄成千上万的老板，而不是当一个拿死工资，提心吊胆赚点钱，还不敢明着花的公务员。 “你们经常在网上混，有没有什么赚钱又多又快的？”陈德伟问。 一个技术员想了想，说：“陈哥，我上次还真看到了一个广告。” 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一个网址。 页面上有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一脸神气的开着一辆宝马跑车。 一条广告语来回滚动着：‘大学生创业，三个月收入破百万，错过这一次，你失去的将是整个人生……’ …… 尚菏会所里，孙总带来了美国佬的新要求：下一批生活日用品订单数量增加一倍，但是要在拐角印上美国自由女神像。 美国佬已经在为战后重建做准备了，从小处入手，对伊拉克平民进行精神洗脑。 赵泽君无所谓，只要给钱，就是印不穿裤子的洋妞都行。 伊拉克打得如火如荼，孙总内地国外两头跑，今天是从建武市专机，只有两个小时时间，签好订单后急匆匆的闪人。 赵泽君本想去新建成的马场骑马，却被丁岚拉上了车，陪她去建武市郊区的法桓寺烧香。 人有钱之后，好像都会有些迷信起来。据说丁岚还是法桓寺的大香客，寺庙门口的功德碑上，她的名字赫然就在第二排。 抛开求神拜佛的因素不提，法桓寺倒也是个不错的好去处，青山环抱，面朝大河，不远就是建武市动物园，是建武市一处比较著名的景点，也是苏南省的重点古迹保护单位，据说从南宋年间就存在了，历尽风雨，有千年历史。 进了庙，丁岚从一个精明强悍的女商人，摇身一变，成为虔诚的信徒，见神佛就拜，赵泽君也跟着磕了不少的头。 “你许什么愿呢？”赵泽君问。 “女人还能许什么愿，嫁个好男人，多赚钱喽。”丁岚随口说。 “那我估计你的愿不灵。”赵泽君一本正经的摇摇头。 丁岚眼睛一瞪：“不带你这么咒我的啊！” “真的，你看看这地方，明明是和尚庙，门口还有算命的道士，你说到底是如来佛祖话事，还是太上老君管事？权责不明，相互推诿扯皮，办事效率肯定高不了。” 赵泽君努努嘴，法桓寺大门不远处，支了一排小摊子，有卖小吃零食的，有打气球套娃娃的，最惹眼的，还是个捧着竹签筒的算命老头。 “你真无聊。”丁岚拽着赵泽君：“走走走，算命去。” “路边摊这你也信？”赵泽君失笑，丁岚也是在建武市圈子里赫赫有名的人物，怎么到了寺庙这地方，智商顿时将为负数。 “他说他的，我听我的，两码事。”丁岚不由分说的把赵泽君拉到算命摊子前。 见有人来，老头问：“算命啊？” “准不准？”赵泽君问。 “准不准，天知道。”老头倒是相当有性格，摊开鸡爪子一样干瘦的手，说：“一人二十，先缴费。” 丁岚递了五十块钱过去，说：“给我两都算算。” 老头收钱，然后摘下墨镜。 原来不是瞎子，两只小黄豆眼贼亮贼亮的，瞅着丁岚，说：“你问姻缘还是事业？” “都问。”丁岚说。 老头不紧不慢的起了一卦。 “嗯，火雷噬溘，你这是含刚之象。咬碎硬骨，事多困阻，一路艰难，但也未必没有善终。事业上，不可为小利所诱，更警惕不得触犯刑律。姻缘嘛，或是所托非人，或是一方单恋，不易有正果，不过如果能耐心交往，说不定柳暗花明，有出人意料之外的收获。” 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卦相，丁岚刚才还说算着玩，此时脸色微微一沉。 “别太当真。”赵泽君笑着塞给老头五十块钱，说：“那你帮我也算算。” 老头盯着赵泽君看了片刻，又起了一卦，看见卦相后微微一愣，“嗯？” “怎么了？” 老头摆摆手，重新再起一卦。 赵泽君对八卦周易不太懂，不过两次的卦相，好像都是一样的。 “地水师，争战之象。” 老头眯着小黄豆眼，说：“师为军，主杀伐。小伙子，你这一辈子，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一生争斗。事业上，多与人合作，从容沉着，必能成事；对姻缘嘛，少想多做，拿出打仗的态度，凶狠果决，必要的时候，不妨硬上明抢，最忌决而不断。” 丁岚给逗乐了，扑哧笑道：“你这是怂恿他去干坏事嘛。” 老头把钱塞进小口袋，摇头晃脑的说：“我姑且一说，你们姑且一听，两位都是富贵人，干好事干坏事，还能因为我个糟老头子几句话？” 第一百零八章 富贵二人 法桓寺归来一路，丁岚和赵泽君都没怎么说话。 丁岚回想到自己这前半生，从一个在小镇上给人洗头的洗头妹，一步步走到今天，坐拥庄园，往来达官显贵，其中一路艰难，的确是咬碎硬骨混着苦水吞。 又想都姻缘之事，似乎也是遥不可及，不由得心中有些黯然。 车到半程，丁岚终于忍不住，问赵泽君：“他怎么知道我们都是富贵人？” 刚才算命的时候，两人穿着普通，也没带保镖开车，老头怎么就一句话道出富贵人三个字？ 是巧合，还是阿谀奉承，抑或是老头真的有几分道行？ 赵泽君想了想，嘿然一笑，摇头不语。 “别笑，说真的，我觉得他算得挺准。”丁岚说。 赵泽君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个“二”，反过来又晃了一晃。 “什么意思，别卖关子。”丁岚推了他一把。 赵泽君摇头晃脑的说：“他说了，算命，一个人二十块。我们两个人，就是四十，对吧？” “废话。” “别急啊，你回忆下当时情况……你给了他五十，我又给了他五十，我们两个人，只要四十块，却给了他一百块。”赵泽君一本正经的说：“这不是富贵人，还有谁是富贵人？” 丁岚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扶着赵泽君的肩膀：“不光是富贵人，而且真的很二！” …… 算命、星座，都有准和不准的地方，说着一些放之四海皆准的话，总结了一部分人的共同特征，而被算者往往先入为主，以自我为中心，只关注那些和自己身上发生相符合的，进而以为对方料事如神。 比如说丁岚的一路苦难，赵泽君的与人合作，这些话，放在绝大多数生意人身上都没错。 尤其是‘合作’。 和腾讯合作开心农场之后，博客中国加上腾讯的用户量基数，几乎可以等同于大陆所有互联网网民，开心农场的游戏模式老少咸宜，业绩一路攀升，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国内用户数量最多的网络游戏，远超第二名的传奇世界。 数据中心针对开心农场用户的行为模式，利用复杂的数学知识，建立了第一批用户行为分析模型，已经投入实践，是否有效，需要一段时间的数据支撑来进行判断。 这款之前不太被各方面看好的非主流网络游戏，摇身一变，成为国内最赚钱的网游之一，像一台会印钱的机器，每个月都在为泽联科大量供血。 当然，一款网络游戏能供血的上限是有限的。 按照赵泽君上辈子的经验，开心农场做到最巅峰状态，年收入也无非就是亿级别的，三五个亿撑破天了，而且有生命周期限制，最多五年之内，用户就会渐渐的厌倦每天被农场牵挂，定时爬起来偷菜的紧张生活。 按照目前开心农场的发展趋势，赵泽君判断，由于自己的极限压榨，这一世开心农场的生命周期，绝对要比上辈子短。 一两年之内，泽联科有必要开发出一款甚至多款新游戏，和开心农场并驾齐驱，继而在两三年后接档开心农场没落后留下的空窗期，保证泽联科的现金流源源不断。 游戏可以慢慢开发，星星毛巾厂改名却迫在眉睫，去工商局办了手续，毛巾厂改成了‘纺织品加工有限责任公司’。 私下里，赵泽君还是习惯称呼星星厂。在和天隆、橘色成人合作之后，星星厂的业务已经远远不止当初的‘毛巾’一项，毛巾、袋子、毛毯……等等纺织品，由于产品物美价廉，孙老板在美军中的关系，星星厂成为了伊拉克战区所需的众多生活纺织品用品的大供应商之一。 此外，橘色成人的第一批五百万的订单也生产完毕，产房仓库里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裤衩小肚兜，一片旖旎的海洋。 这一批五百万的订单是试水，星星厂第一次带加工‘衣物’，除掉学习所需的必要损耗，大量的不合格产品，最后折算下来，厂子里的纯利润并不高，不到一百万。 不过有了这个良好的开头，终于培养出了一批熟练工人，有条件和橘色成人展开更大规模的合作 第一批订单还未装车发出，第二笔一千万的订单已经来了。 赵泽君实在难以想象，这尼玛祖国南方这些省市，一年要用掉多少小裤衩和套套。 根据花老二说，沿海几个城市，什么东什么西的，对于成人用品的需求极为旺盛。 有的城市里光是一个酒店，一天的消耗量就有好几万之多。 赵泽君恍然大悟。 橘色成人网络店发展的也不错，是最早一批在互联网上直销的成人用品店，行业中第一家采用真人模特，再加上军团工作室的推波助澜，很快就成为淘宝最大的此类产品供应商，据说有一些小店甚至直接从橘色成人进货。 花老二近期和赵泽君关系升温非常快，俨然成了可以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三天两头在尚菏鬼混，赵泽君的高尔夫球技术直线上升。 星星厂的代加工是两人利益链接的基础，赵泽君支招的成人网店火爆，让花老二在圈子里很有面子：谁他妈说花二爷走得尽是下三滥上不了台面的路子？看见没，哥们现在玩的是互联网，高科技！ 有次聚会，牛胜利半开玩笑说，赵泽君帮我做长生药业，我给他三成股份，他帮你搞这个网店，你就好意思一毛不拔？ 搞得花老二很尴尬。 圈子里，利益是基础，但做生意首先是做人，一毛不拔，占了便宜装糊涂的，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愿意跟他一块玩了。 但长生药业和橘色成人的情况不一样。 长生药业是牛胜利的一颗闲棋，就算把股份大头给赵泽君，也不会动摇德源集团的根基。但是成人用品对花老二意义不同，这是他的命根子，核心产业，一个点的股份都是要命的大事。 还是赵泽君给他解了围，把话题扯开了，说二哥你总是做便宜的地摊货，将来竞争太大，还有沿海那边的主要销售点，随时可能受到政策影响，有机会的话，建议你建立自己的内衣、时装品牌。 花老二当即表示，如果将来真打造他的品牌，赵泽君愿意帮忙，他绝对以股份酬谢。 后来没多久，圈子里的人就都知道了，这位年轻的赵总，不仅脑子好会赚钱，做人还很‘厚道’。 尚菏的小圈子聚会上，还有个谈得比较多的话题：股市。 之前赵泽君、天隆的孙总、花老二、牛胜利，外加一个小户丁岚五家在市面上收购腾讯的股票，以亿为单位的资金投下去之后，把股价着实炒高了一大截，赵泽君除了之前挤出来的两千万，在5块钱的时候，又追加了1200万，3200万砸下去，终于心满意足的停手。 其他四家也差不多在这时候收手了。 受到之前的惯性影响和qq农场的火爆，腾讯股价的涨势却没有停下来，11月中旬的时候，已经涨到了7块多钱，逼进八块。 赵泽君之前的‘预言’成真，最早从他嘴里得到消息，却没当一回事，在岸边观望的几个老板肠子都悔青了。 “要不要再买进点？”花老二在骑马的时候，跟赵泽君在犯嘀咕。 股市赚钱太轻松了，人人都红了眼，试过一次就难很收住。 花老二投进去的三千万，已经变成了五千多万。相对于他的资产而言，这笔钱不算太多，可赚的太快，太容易。 赵泽君压低声音，“上次和腾讯老总打电话，对方很直接的向我表示，不欢迎继续收购。” 赵泽君没骗花老二，到了小马哥这一层级，股市大额收购基本都是透明的，很轻松就能查到前期的异动是那些人在搞鬼。 股价持续上涨，有人大批收购，小马哥一查，基本全是苏南省的实业界巨头，赵泽君的名字赫然在列。 半年前赵泽君开玩笑的那句‘到时候马总您可别说我恶意收购’回响在耳边，小马哥专门找赵泽君深聊了一次。 腾讯上市后，股价低迷，这次有规模的联手收购，拉高了股价，市值提升超过百分之五十，对腾讯并完全是坏事。 但接下来，如果再有类似的大动作，腾讯会组织反击，不可能总是眼睁睁看着股权几个点，几个点的大批量流出。 所以，之前收购，可以算是互惠互利，可当小马哥主动‘提醒’之后，再有大额收购，无异于和腾讯正面开战，而且打的是关系到腾讯股权核心利益的生死之战。 “二哥，你听我的，有钱赶紧建立自己的品牌，别再弄腾讯股票了。”赵泽君正色说。 “行，我听你的。”花老二点点头，说：“兄弟，品牌暂时不着急。网店销量越来越大，模特需求不断增加，我图个方便，开了家模特公司，给你留了20%的干股。” 模特公司……这玩意真赚不了几个钱，的确就是花老二说的图方便，为公司产品拍摄，平时走秀站台，举办各种活动，招待客户，都比较方便。 至于花老二本人，倒是对女色没多大兴趣。 圈子里都知道，做成人用品的花老二疼老婆，守着家里那农村来的结发妻子过了几十年，是圈子里少有绯闻的好男人。 每次一起唱歌，必点射雕英雄传主题曲‘世间始终你最好’。 所谓阅尽沧桑，回归平淡，红颜白骨，不外如是。 “行吧，那谢了啊，股份我先留着。”赵泽君笑笑，小模特公司不赚钱，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自己要是不收，以后花老二在圈子里没法混了。 其实模特公司也不是说就一定捞偏门，未来十年，随着经济发展，‘时尚’会成为一条正规的产业链。模特公司走什么路线，下三滥还是阳春白雪，关键得看后台老板，如果指望这个吃饭赚钱，想不脱裤子都不行；相反，不拿这个当主业，纯粹是枚闲棋，有着庞大的背景的资金支持，完全可以昂着头走路。 将来等周娜毕业了，她要是还喜欢搞这些文体活动，干脆把股份转让给她好了。 上次见面，周娜还在问自己有没有合适的岗位，可以勤工俭学。 赵泽君上辈子为钱送了命，这辈子又跟钱较上了劲，他不想让自己这些弟弟和妹妹们，再为钱去委屈自己。 就他妈虚度光阴，就他妈醉生梦死，只要不害人，想干嘛就干嘛，不想干嘛就不干嘛。 给了周娜一张银行卡，哪知道周娜却没要，说什么不是缺钱，文科专业大学空闲时间太多，寝室一帮傻妞就知道八卦，她不愿意总被人看成‘凉茶妹妹’，顶着个虚名骗吃骗喝骗豪门嫁，想找点正事充实充实自己。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赵泽君支持，本想叫她来泽联科当吉安娜的副手，被吉安娜一票否决了，理由是老总身边的美女不宜过多……周娜自己也不愿意，说什么去你的公司，人人都捧着我，我能学到什么真本事？ 于是给发到周媛媛那去了，当了有一说一节目的兼职助理，整天和各路明星名人打交道，半只脚进入了时尚圈。 周娜命好，有赵泽君这个后台靠山，但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有这种好命。 比如陈德伟，虽然有个当官的父亲，可在经济上，给他的补贴实在有限。在上次企业家表彰会，被前情敌赵泽君的事业刺激了一下，陈德伟一脑门子都是怎么赚钱。 第一百零九章 我们都是一家人 陈德伟在省人大招待所屡次翘班，夏语冰劝了几次，可发现陈德伟嘴上答应，行动上依旧我行我素，于是她果断辞掉了那边的服务员兼职。 当这个服务员，对于未来走上社会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不是说当服务员就没面子赚钱少，但是和她的专业实在不相关，夏语冰有自己的计划。 她母亲和母亲的整个家族都是金融系统的，母亲调回北京挂职修养了半年，精神状态恢复后，又重新进入了工作岗位，职级非但没有降，反而提升了一截，从地方分行的副行长，进入首都总行，依旧主管信贷这一块。 通过母亲那边的关系，夏语冰寒假在农行建武分行柜台找了份实习兼职。 陈德伟学的正好也是金融，夏语冰劝他一起去银行实习。 陈德伟始终没答应，有时候夏语冰说多了，陈德伟抛出来一句‘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要靠你才能找到工作’，夏语冰也就没法再朝下接话。 从那之后，陈德伟就没在兼职，每天上课打游戏，偶尔一起上自习吃饭，还进了学生会，校园生活倒也算是平静。 寒假之前，陈德伟在苏南省白河市找到了一份兼职，也是金融行业，据说待遇非常好。 之后一周，陈德伟每天都会发短信打电话来，电话那头，陈德伟显得很亢奋，整个人一扫之前有些颓废的精神头，干劲十足，显然对这份兼职非常满意。 今天上午，陈德伟又打来电话，希望夏语冰去白河市，和他一起干。 “冰冰，来到这里我才知道我以前都白活了，你赶紧来，我们一起干！这份工作是金融类的，和我们专业对口，前途无限，只要我们肯努力，未来一定充满光明！这里很多前辈同事，干了一两年就成了百万富翁！” 陈德伟这番话，夏语冰是不太相信的。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赚钱要是容易，世界上就没难事了。什么工作，一两年就能当百万富翁？ 自己母亲在金融业干了这么多年，家里还有背景，好歹也是国有大行核心岗位的领导，一年所有的收入加在一起，也就三十多万而已。 陈德伟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了，语气酸酸的反问。 怎么没有？你那个同学，创业一两年，就赚了几千万，这不是现成的例子吗？冰冰，我觉得你就是看不起我，他能做到，我怎么就不行？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富足的未来。 夏语冰没继续再多说下去。 无论如何，陈德伟的出发点是好的，能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去努力打拼，比起以前在人大招待所打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陈德伟当前的工作积极性非常高，夏语冰不想挫伤他的自尊心和热情。 但是这份工作，到底是干什么，陈德伟却语焉不详，只说是做金融的。 这又让夏语冰有些疑惑，她对金融比陈德伟熟悉的多，现在有很多金融公司，都在从事着非法和打擦边球的勾当。 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去白河市一趟，亲眼看看陈德伟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真的是正规金融公司，也不妨陪着陈德伟一起干，反正就是一个寒假而已，哪怕赚不到钱，就当多开拓一些视野。相反，就及早把陈德伟拉出来，免得走上邪路。 临走之前，和周媛媛吃了顿饭。 提到陈德伟，周媛媛摇着头说：“冰冰，你这个男朋友也太不省心了吧，怎么像个小孩似的，非但没给你任何保护照顾，反而处处要你为他操心，你这到底是当女朋友呢，还是当妈？” 夏语冰淡淡一笑，说：“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吧，陈德伟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我知道，他对你好。”周媛媛说。 “对啊。对我好，还有什么不够呢。” 周媛媛托着腮帮，眼睛一闪，问：“尤其是在赵泽君同学对你不怎么好的情况下，陈德伟对你的好，就显得尤为动人了，是吧？” 提到赵泽君，夏语冰犹豫了一下，说：“人和人不一样，不能比的。还有啊，你别总在我面前提赵泽君好不好，你那点鬼心思，以为我不知道？” 周媛媛嘿嘿一笑：“我是有鬼心思，以前有，现在还有，你不要还不许别人要啊。” “好好好，你要你就拿去，到时候被扎破了手，你可别来找我哭。”夏语冰仰着脸说。 周媛媛盯着她看了一会，摇摇头，说：“你啊，总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夏语冰大大方方的承认，说：“没办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反正我觉得吧，你这个陈德伟的心智太不成熟了，他对你的好，未必就是……”周媛媛话说到一半，挥了挥手，“算了，不说了这些，你一路顺风，到了那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放心吧。” “哎对了，你说他急吼吼的叫你过去，会不会是借机想和你住在一起，生米煮成熟饭？”周媛媛一脸八卦的问。 “如果是那样，我立刻回来。”夏语冰摇摇头，笑了笑：“不过，陈德伟这方面挺好的，从来没要求我一定要发生关系，这点上给他加分不少。” …… 白河市火车站，夏语冰背着一个大包走出站台，老远就看到一对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女，举着上面写着她名字的大牌子，在出站口张望。 “你们好，我就是夏语冰。”夏语冰主动走过去，又有些疑惑的说：“陈德伟呢？” “夏同学你好，我们是陈德伟的同事，我叫刘军，这位是苏童，和陈德伟都是一个小组的。” 举牌子的男生很热情的主动自我介绍，叫做苏童女生说：“陈德伟在参加内部培训，今天有行业专家来做讲座，机会难得，错过实在太遗憾了，陈德伟让我们来接你。” 夏语冰有些不悦，但还是挤出一丝笑，说：“你们稍等下，我给他打个电话。” “好的好的，没关系。”刘军和苏童非常客气的说。 刚拨通了陈德伟的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呼喊，好像很多人聚在一起大声的喊口号，然后才是陈德伟的声音：“冰冰你到了没，我这边实在走不开，让两个同事去接你，一个叫刘军，一个叫苏童，一男一女，你跟他们一起来就行。” “好，你那边在干吗呢，怎么这么吵？”夏语冰问。 “在培训，不说了……”陈德伟直接挂了电话。 “走吧，车在外面等着，这里不能停车。”刘军说。 “哦好，麻烦你们了啊。”夏语冰跟了上去，点头说。 “不客气，我们公司里氛围可好了！”叫做苏童的女人说：“进了我们公司，所有的员工大家都是亲兄弟姐妹，我们从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团结在一起，不分彼此！” “对！夏同学，等你到我们公司一看就知道了，你肯定会喜欢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接送你这点小事算什么，有什么需要，直接开口，大家都是一家人！”刘军拍着胸脯说。 “哦……哦，谢谢。”夏语冰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个人，好像‘热情’过头了吧。 “你看你，还说谢。”刘军脸一板，正色说：“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嘛，兄弟姐妹，不用说谢。” “对，夏同学，我们公司有规定，内部员工之间不用相互道谢的，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苏童挺起胸，自豪的说。 夏语冰皱了皱眉头，闭口不言，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了。 面包车穿街过巷，最后开进了快到郊区的一个看起来很新的居民小区，小区周围冷冷清清的，门口的路还在修，坑坑洼洼的。 面包车停在了一栋居民楼下。 “这是你们公司？”夏语冰奇怪说：“这不是住宅楼嘛？” “不是‘你们’公司，是我们的公司，是我们大家的公司！”刘军纠正说。 满心疑惑的跟着他们来到了顶楼的一套复式，刚进门，夏语冰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上百平方的客厅里，二三十人挤在一起，一个个穿得西装革履，坐得笔直，齐刷刷的举着拳头，大声呐喊：“我要赚钱，我要发财！” 陈德伟赫然就在其中，脸上全是亢奋神情，激动的通红，用力的朝空中挥舞着拳头，大声嘶喊。 台上，则站着个穿着大红色西装的中年人，带着眼镜，头发梳得油光水亮，正挥舞着双手，带着他们一起呐喊，文质彬彬的脸上，闪动着疯狂的神色。 看见来了新人，台上的‘老师’抬起双手，微微朝下一按。 “各位兄弟姐妹们，今天我们迎来了新的家人，请大家鼓掌欢迎夏语冰，同时感谢陈德伟为我们大家庭做出的贡献！” 陈德伟第一个站起来，腰杆挺得笔直，一脸自豪的望着夏语冰，带头鼓掌。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台下响起了有节奏的大声呼喊。 夏语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刘军和苏童半推半架上了讲台。 “夏语冰，欢迎你！”讲师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夏语冰的手，用力的摇了摇，拉着她面向众人，大声说：“你们告诉我，夏语冰漂亮不漂亮？！” “漂亮！”下面众人疯狂大吼。 “这么漂亮的女生，是不是应该过富裕的生活？！住别墅，开豪车？！”讲师又问。 “是！” “那你们要不要也住别墅，开豪车？！” “要！” 导师满意的点点头，抬手压住了现场的躁动，对夏语冰笑吟吟说：“夏语冰，你给我们大家说几句话吧！” 夏语冰脸色很难看，抿着嘴一言不发。 她被这群像疯子一样的人吓到了。 “看来，夏语冰第一次来我们公司，还不太适应。没关系。”讲师却毫不在意，和颜悦色安慰了一句，对台下陈德伟说：“陈德伟，你带着夏语冰，听我们讲课！” “好的。”陈德伟大步跑上台，拽着夏语冰在后面的位置上坐下了。 “冰冰你能来，我太高兴了！你看我没说错吧，这里的氛围多好！”陈德伟拉着夏语冰的手，一脸激动的说。 夏语冰惊魂未定，小声的问陈德伟：“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噓，等会课上完了我再给你说，先听老师讲课！” 台上，讲师的课程继续着。 “我们是想要成功，还是一定要成功？”讲师挥舞着双手大声质问。 陈德伟和这些人一起，面色涨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狂热的吼道:“我们一定要成功!” 第一百一十章 我们都是为你好 接下来不长的时间里，夏语冰从台上的讲师嘴里，大概得知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公司’。 ‘公司’采用五级三阶制度，最初进公司的人，是最低一级员工，要花16888买10份不存在的‘产品’，然后通过介绍下线，推销产品发展业务。 当下线超过三个人之后，就能升一阶，从下线出获取提成…… 升级到第三级后，每个月就有好几万的固定工资…… 乍一听，这就是一份销售职业，按照讲师的介绍，晋级到一定程度之后，靠着从下线拿提成一年就有上百万收入。 夏语冰却想起来了以前听她妈妈讲过，沿海地区有一种叫做‘传销’的非法活动，90年代盛行一时，害的很多人家破人亡，后来被国家取缔，一直在重拳打击。 怎么看，眼前这个‘公司’都像是传销公司。 有家族金融背景的夏语冰比同龄的学生，对传销这种非法活动更加敏感，认识更深。 短短一个小时的全部课程，包括介绍公司‘经营’模式、鼓舞士气、喊口号，等听完这节课之后，夏语冰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陈德伟进了一家不折不扣的传销公司。‘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刚准备去拿装着手机的包，陈德伟已经抢先一步，把她的背包一把拽过去，抱在怀里。 “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房间！” 不由分说，拉着她上了复式二楼左边一间卧房，卧房门口贴着‘第四组’三个字。 房间只有十几个平方，却像大学宿舍一样，挤了两张上下双人床，窗户外面焊上了铁栏杆，窗台里晒着几件女士内衣，挂着毛巾。 三个铺位都胡乱的堆着脏兮兮的被褥，空的那个上铺胡乱的堆放着两只脸盆和一些行李。 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苏童、刘军。 “正式介绍一下，苏童、刘军，都是我们一组的，以后我们四个人住这间房。”陈德伟一边说，一边飞快的收拾着唯一一个空床位，说：“冰冰，我把我的下铺让你给，以后我住上铺。” “你们感情真好！”苏童羡慕说。 “所以德伟和冰冰你们更要努力赚钱，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刘军有些激动的说。 夏语冰沉着脸，看了眼刘军和苏童。 “这样，冰冰第一天来，我们先出去，给他们小两口留一些私密空间。”刘军拽了拽苏童，苏童笑道：“好，冰冰，你们聊。” 说着，两人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却没走远，站在房间外的走廊上。 夏语冰等这两个人一出去，立刻轻手轻脚的反锁上了门，用力拽了下陈德伟，压着嗓子小声说：“德伟，你上当了，这个公司是传销公司，是骗子！” 陈德伟一愣，回过头来，只见夏语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冰冰，你别不开心，这里挤是挤了点，可是咱们这不是创业阶段嘛。你放心，只要我们努力，很快就能赚到钱。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买大房子。” 说完，陈德伟自己为夏语冰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又补充说：“我们各睡各的，我向你保证，在升级到第三级老总，有足够的实力给你美好生活之前，绝对规规矩矩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明白没？”夏语冰急得汗都要出来了，拽着他小声说：“我说，这个公司是非法的，传销，传销你懂不懂？是骗子！” “怎么可能是骗子？！冰冰，你可别乱说。” 夏语冰没想到陈德伟连传销是什么都没听说过，当然也有可能，陈德伟是听说过的，但已经被‘洗了脑’，深深的相信这是一条致富的康庄大道。 “你想啊，正经公司，怎么会没有办公地点，这么多人挤在民房里？”夏语冰急促的问。 “冰冰我告诉你，我们公司经济实力不容怀疑！”陈德伟正色说：“之所以在居民楼，就是为了让所有员工在一起相互鼓励，相互帮助。今天给我们讲课的讲师你看见了吧，金老师，我们的公司的创始人，人家创业不到两年，就已经是千万富翁，开奔驰，住别墅。我亲眼看到他的奔驰……” 说着，透过窗户的栅栏朝下指，一脸羡慕的说：“喏，就是那辆，你看你看，一百多万呢！” 见陈德伟这副狂热模样，夏语冰心里一凉。 他已经被洗脑了，一时半会的，讲道理没有任何作用。 “你把包还给我。”夏语冰一伸手。 陈德伟警惕的朝后一缩，把夏语冰的书包藏在身后，“你要干嘛？” “你如果不相信这是骗子公司，我打电话……嗯……我打电话去工商局查询一下，有没有这家公司注册不就知道了。你不信我，总该相信政府吧。” 夏语冰话到嘴边，把‘报警’换成了‘去工商局查询’。 “冰冰，我知道你要干什么。”陈德伟还是把包藏在身后，语气却缓和了些，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我一开始来，也觉得不太对劲，也产生过怀疑，可是，当我放下戒备，敞开心扉，认真的去倾听老师的讲授，和大家分享我的一切，真正融入了这个大家庭之后，我发现我的担心绝对是多余的。世界上为什么有的人一辈子贫穷，有的人却能香车宝马，就是因为人们被世俗的观念束缚住了手脚，不敢去挖掘自己的潜力……” “够了！”夏语冰打断了陈德伟的洗脑灌输，说：“我就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陈德伟果断的摇头：“冰冰，我是爱你的，我一定要赚到钱，向你证明我的能力！” 夏语冰气得小脸发青，“好，你不走，我走。把包还给我！” “冰冰你别激动！”陈德伟连忙一把抓住夏语冰的手，紧紧的攥住。 “你放手……放手……你弄疼我了……” 陈德伟这才稍稍放松了点，却依旧拽着夏语冰的手不肯放，眼神炙热，说：“冰冰，金老师经常教导我们，真正爱一个人，就要让对方和你一起共同提高！不光我不走，你也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相信我，在这里学习一段时间，你就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夏语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友，对方眼神中流露出的狂热，让她觉得没来由的一阵恐惧。 “你松手！”夏语冰猛地一甩手，用力的挣脱开了陈德伟，拧开了房间门锁，冲出房间。 刘军和苏童就站在门口，一左一右拦住了她。 “你干吗？” “你要去哪？” “你们让开。”夏语冰咬着牙说。 刘军看了后面跟上来的陈德伟一眼，陈德伟连忙又拉住夏语冰，说：“冰冰，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没人会害你的。”苏童‘挽住’了夏语冰的另外一只胳膊。 “你放开我！”夏语冰用力的挣扎着，越是挣扎，苏童拉得越紧，陈德伟干脆把夏语冰拦腰给抱住了，朝房间里拽。 楼上这么一闹，动静传到了楼下，刚才的‘金老师’带着几个男性学员上了楼。 看到这局面，金老师脸一沉：“你们怎么回事？陈德伟，你放开她。她虽然是你女朋友，也是我们大家的亲人，不许你动粗！” “是，金老师我错了！”陈德伟立刻松开了手，点头认错。 “冰冰啊，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和金老师说一说吗？”金老师扶了扶眼睛，语气和蔼的问。 夏语冰心里害怕极了，硬撑着说：“没什么，我这次来是探望男朋友的，我有工作，不加入你们公司。现在我要回家，请你们让开。” 金老师脸色微微一沉，不悦说：“难道这里不是你的家嘛？难道大家对你不好吗？你看，虽然第一次见面，可是刚才大家欢迎你的时候，那种发自肺腑的热情，你应该能察觉到吧？” “我再说一遍，我要回家。” 金老师很自然的拉住夏语冰的手，另外一只手在夏语冰的手背上轻轻拍着，说：“冰冰啊，你可能对我们有所误解。” “你放尊重点！”夏语冰脸一沉，用力的抽回手。 金老师眼睛一眯，扫了陈德伟一眼。 陈德伟犹豫了一下，低声对夏语冰说：“冰冰，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金老师呢？金老师是我们的引路人，大家长！金老师是为了我们好，你这个大小姐脾气应该改一改，难道你在家也是这么对你爸爸说话？” 听到‘爸爸’这两个字，夏语冰终于爆发了，狠狠一巴掌打在陈德伟脸上。 “你放屁！” “你……”陈德伟捂着脸愣住了。 一巴掌打出去，夏语冰的胆气壮了三分。 陈德伟有句话其实没说错，夏语冰的确有大小姐脾气，因为她从小就是大小姐。 虽然父亲常年不见面，但身份特殊，军衔颇高，是国家的烈士；母亲家族，在金融界有很深厚的背景；之后一直对她颇为照顾的王炎，更是在苏南省横着走的人物。 夏语冰虽然不欺负别人，但也从没被人欺负过。 她盯着金老师，语气强硬的说：“你们这是非法传销，非法拘禁！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放我走，后果自负！” “冰冰啊，看来你对我们的误解很深嘛。不过不要紧，很多兄弟姐妹一开始都不能理解我们，来日方长，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就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亲人了。” 金老师说着，向陈德伟和刘军使了个眼色，说：“你们一个寝室的，要照顾好冰冰，她人生地不熟，不要让她乱跑。” 陈德伟和刘军会意，把夏语冰朝房间里拖。 夏语冰眼睛通红，一点点的扭过头，绝望地看着陈德伟。 陈德伟脸微微一红，但随即就挺胸说：“冰冰，你打了我，误会我，我都不怪你，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真爱你，是为了你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新人分享会 在极度惶恐之中，夏语冰度过了在白河市的第一个夜晚。 望着铁床外暗无星月的夜空，夏语冰觉得每一秒都在煎熬之中。 ‘寝室’变成了小小的牢房，三个看守，从下午就一刻不离的守在这里，其中的一个，竟然是那个曾经把自己捧在掌心里，无微不至打动了自己的男朋友。 她之前只是觉得陈德伟不够成熟，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能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简直……简直已经疯了！ 墙上的挂钟指到了凌晨三点半，陈德伟已经睡着了，传来一阵阵的鼾声，对面铺的苏童接过了陈德伟的班，穿戴整齐，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现在再想陈德伟已经毫无意义，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夏语冰对陈德伟彻底绝望了。 以前母亲跟她随意闲聊时候说过的那些关于传销组织的话，在脑海中再次浮现。 洗脑，精神控制，执迷不悟，非法禁锢，殴打，甚至杀人……好在传销组织里，真正出人命的毕竟还是极少数。 夏语冰极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指望陈德伟幡然醒悟是不可能了，金老师那些人更不可能天良发现，尤其是金老师，这里所有的人可能都是上当受骗，唯独金老师脑子是清醒的，是故意作恶。 这时候必须自救！ 通讯工具都被收走了，没法打电话；人身自由被限制，房间窗户很小，还焊上了铁栏杆，一直有人盯着自己，逃跑看起来行不通。 假装同意加入这个组织，骗取对方的信任？找机会出门报警，向亲人朋友求助？ …… 接下来的两天，夏语冰都被关在这间小房子里，24小时都有人看管，唯一的放风机会，就是每天早晚两次的‘公司激励会’。 在激励会上，金老师把夏语冰当成了反面典型，让全公司几十个人，挨个指出她的错误，进行批判。 “大家请注意一点啊，我们不是再搞人身攻击，不许骂人！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帮助夏语冰，和我们一起进步！”金老师说。 陈德伟每次都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义正词严。 “冰冰，你从小到大，花得都是父母给的钱，有没有自己赚过一分钱？难道你不感觉都惭愧吗？我之前就很惭愧，我的梦想，就是依靠自己的努力，赚大钱，让父母和我爱的人，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你之所以不愿意加入我们，是看到这里条件差，怕吃苦。但是冰冰我告诉你，社会是残酷的，吃不了苦中苦，就成不了人上人！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有责任和义务，让你看清这个现实的社会！” 每次陈德伟发言完毕，都会赢得一阵热烈经久不息的掌声，陈德伟昂首挺胸，满脸的自豪。 当得知这个新来的‘冰冰’，和他们并不是一条心之后，‘公司’里的员工，对待夏语冰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夏语冰，我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是一个敢于开拓新生活的女孩子，现在看来我错了！”一个寝室的苏童一脸鄙夷的说：“作为女性，我很为你感到羞耻！” “大家说，我们要不要当夏语冰这样的人？不要，还是一定不要？”刘军举起拳头奋力的挥舞着。 “一定不要！” …… 每天在经历一番轰炸和白眼之后，会有专人给她送饭，伙食很差，一碗没有油水飘着几片青菜叶子的面条。 尽管没有任何胃口，可夏语冰还是强迫自己，把这碗令人作恶的面条吞下肚子。 只有保持体力和脑力，才能有机会脱困！ 到了第三天下午，夏语冰忽然改变了之前强硬的态度，趁着陈德伟给她送饭的机会，和颜悦色的说：“德伟，我想通了，之前的确是我太固执了，你去和金老师说说，我愿意加入公司，尝试一下。” 陈德伟大喜过望，一把握住夏语冰的双手；“真的！” 被陈德伟握住双手，夏语冰忽然恶心得想要吐，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真的。不过，我想先给周媛媛打个电话，我来之前和她说过，到白河市之后会联系她，这都好几天了，她会担心的。” 陈德伟有些警惕起来：“冰冰，你可别骗我。” “怎么会呢。” “这样，你等一下。苏童，你在房间里帮我照顾照顾冰冰。”陈德伟转身离开了房间。 苏童坐在对面床上，手里正捧着一本《价值一千万美金的一百句人生箴言》看得入神，抬起眼皮冷冷的扫了夏语冰一眼，哼了一声。 没多久，陈德伟就带着金老师回来了。 “冰冰啊，听说你回心转意了？”金老师坐在夏语冰的床上，拉住了夏语冰的手，轻轻的摩挲着。 夏语冰手微微一颤，却没往回抽，低着头小声说：“是，我仔细的想了想，觉得你们说的有道理，之前是我太任性了。” “对嘛，这就对了。德伟，你把手机给她。” 夏语冰刚接过手机，还没等打，金老师神情陡然一变，警告意味十足的说：“冰冰，你要知道，我们都是一家人，如果有人破坏这个大家庭，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家有家规，你打电话不要乱说，不然我要执行家法的！” “我不会的。”夏语冰连忙摇摇头。 “好，对了，你也可以劝你的朋友来这里，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嘛。这么一来，你刚入职，就有第一个下线了。”金老师说。 “嗯嗯，我尽力。” 在金老师几人的目光下，夏语冰拨通了周媛媛的电话。 报了平安，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夏语冰就劝周媛媛来和她一起‘赚大钱’，正要找个机会，说出自己现在的地址，金老师忽然一把夺过了手机，挂掉电话关机。 “地址就不用告诉她了，等她来了，我派人去接她。”金老师微笑着拉起了夏语冰的手：“走，我们现在去楼下，把冰冰加入我们的好消息告诉大家，一起庆祝！” 来到楼下，金老师把在复式楼里的人都召集了起来，当众宣布夏语冰的决定。 “夏语冰加入我们，大家开不开心？！” “开心！” 得知夏语冰愿意加入，‘公司’里的男男女女，态度又一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完全看不出来，就是同样一批人，就在半天之前，还在激励会上，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上，义正词严的‘批评’她。 “恭喜你冰冰！”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还请多多关照！” 这几天一直对她冷面相向的苏童，此时却亲热的搂住了夏语冰的胳膊，“这就对了嘛，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有钱一起赚，有好日子一起过！” “冰冰成为我们的一员，再次证明，我们的道路虽然充满曲折，但前景一片光明！”金老师拉着夏语冰的手，“大家静一静，我宣布，周末晚上，等到全体员工到齐了，大家开一次新人分享会！迎接冰冰正式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一阵热烈的掌声。 说到‘新人分享会’几个字，陈德伟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古怪。 这一幕落在金老师眼里，金老师似笑非笑的问：“德伟，你是不是不愿意啊？” 陈德伟的脖子一下子涨红了，嘴唇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陈德伟，你这样就不对了！”同寝室的苏童挺着胸膛站出来，指责说：“你来的第一天，我们就把你当成了亲人，和你分享了一切。我也向你分享了，刘军非但没有反对，反而鼓励我们敞开心房，坦诚相对。难道你忘了吗？现在轮到你自己，怎么舍不得了呢？冰冰不是你的私人财产，她是我们大家的亲人！” “对，苏童说得对，陈德伟，就算你是冰冰的男朋友，你也没有权力剥夺冰冰和大家分享一切的权力！” 刘军正色说：“冰冰和我们拥有一样的权力，享受大家的分享。” 夏语冰本能就觉得这个什么‘分享会’不对劲，硬着头皮问金老师：“金老师，这个分享会，到底是什么内容？” 金老师扶了扶眼镜，眼神里闪过一抹诡异的精光，看向陈德伟，微笑说：“德伟啊，你来给冰冰介绍一下我们的分享会吧。” 陈德伟声音有些干涩，低着头说：“分享会，是我们公司的优良传统，每个新加入公司的员工，都会在分享会上，和所有兄弟姐妹以及金老师一起，敞开心扉，放下防备，分享自己的生活、思想，还有……还有……” 陈德伟咽了口口水，抬起眼皮，眼神闪烁的看了夏语冰一眼，又低下头，小声说：“还有身体。” “对！”金老师大声说：“只有分享了自己的一切，才能在未来拼搏的道路上，真正的相互信赖和依靠，才能算是真正加入我们的大家庭，获得我们的认可！陈德伟，你赞成我们为冰冰开这次分享会吗？” “我……”陈德伟咬着牙，犹豫再三，还是在金老师目光的压力下，缓缓的吐出三个字：“我愿意。” 夏语冰如遭雷击，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亲自去一趟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忙音，周媛媛拿着手机愣在原地，眉头却一点点皱了起来。 “媛媛姐，赵微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问我们需不需要最后在彩排一次？”周娜的声音把周媛媛从失神中拽回来，曾经的凉茶妹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捧着一份杂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边。 自从来有一说一栏目组兼职后，周娜大开眼界，看到了形形色色的各路明星、名人不为人知，或者说更加真实的一面。 通过这些三教九流的名人，进而又一点点的看清了整个社会的真实面貌。 在学校里这是不可想象的，甚至绝大多数工作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全面多角度的深入观察社会。 这一期的嘉宾，是由还珠格格三部曲火遍全国的一线女星赵微。 不过采访的核心话题，却不是还珠格格，而是周媛媛手里的这一本《男人装》杂志。 《男人装》是时尚集团在2004年推出的一本男性综合类时尚杂志，不仅填补了内地期刊市场男性杂志的空白，而且带来了男性杂志消费的新热潮，它开宗明义就是要做“男人的真性情杂志”，由于话题火爆，封面女郎照片走性感路线，也被称为中国的‘花花公子’，一出版就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赵微正是男人装的第一期封面女郎。 “娜娜，你哥在建武市吧？”周媛媛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 周娜一愣：“在啊，昨天晚上还打电话来着，让我今天下班去帮他遛狗，说今天要在尚菏见几个客户，可能回去迟。” “那好，这一期的采访话题内容，你熟悉了没有？”周媛媛问。 “熟悉啊。”周娜说：“媛媛姐你忘啦，这一期的策划就是我做的嘛。” 周媛媛深深的吸了口气，正色说：“这样，娜娜，你听我说，我现在有急事要去找你哥，这一期的节目，你顶上去！” “啊？媛媛姐，你开什么玩笑，你才是主持人，我只是助理，还是兼职的，没有主持经验，再说了，台里能答应吗？” 周娜吓了一跳，见周媛媛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小声问：“没出什么事吧？” “来不及多说了，娜娜你听我的，就按照策划案里来，我会和台里和嘉宾方面解释。别紧张，反正是录播，错了可以重来。”说着，飞快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我先走了。” 说完，掉头就走，刚走两步，周媛媛又停下脚步，回头冲周娜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放松点，凉茶妹妹也大小是个腕，别怕，我相信你！” 望着周媛媛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周娜愣了足足有半分钟。 深深的吸了口气，“加油！周娜你可以的！” …… 周媛媛连频道领导办公室都没去，离开电视台大门之前先联系上了赵泽君，说有重要的事情去找他，约好时间，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尚菏会所。 在路上，在给建武市电视台文体频道的总监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急事，让周娜顶上。 “开什么玩笑！”总监当即就发火了，“我不管你有什么事，周媛媛我告诉你，哪怕你家里死人了，现在都立刻给我回来！不然我处分你！” “领导，周娜是泽联科赵泽君的妹妹，博客中国是我们节目的赞助商和合作伙伴之一，很多嘉宾都是通过博客中国介绍来的，周娜自己大小也是个明星，应该没问题的，你放心吧。” 总监犹豫了片刻，沉声说：“媛媛，你真是在瞎胡闹。好吧，这期节目周娜先顶着，但是你这个处分是少不了的。” “好好好，领导，我一定虚心接受批评处分。” 说完挂了电话。 一路上心神不宁的，好不容易到了尚菏会所见到赵泽君，周媛媛第一句话就是‘夏语冰可能出事了’。 “怎么回事？！”赵泽君脸一沉。 周媛媛飞快的把夏语冰、陈德伟去白河市的情况说了下。 夏语冰给她打的最后一通电话，疑点众多。 夏语冰和陈德伟谈恋爱半年多，但并没有发生实质性关系，临走之前，周媛媛还和她开玩笑，说陈德伟会不会借着这次孤男寡女的机会发生点什么，当时夏语冰很直接的回答如果是这样，她立刻回来。 但三天之后，电话里夏语冰就轻描淡写的说‘两个人住在一起’。 夏语冰明明知道，周媛媛是建武市电视台的当红主持人之一，事业正在上升期，前途一片大好，却在电话里劝说她去白河市一起做什么‘金融生意’，很轻松就能收入上万。 开玩笑，自己在电视台的工资奖金福利加在一起，月入早就破万。夏语冰又不是不知道。 尤其是最后夏语冰要说出她所在地址的时候，电话忽然就挂断了。 “我再给拨过去，响了几声就挂断了，回了一条短信‘我最近忙，有空再联系你’”周媛媛把手机短信拿给赵泽君看。 “他们具体位置在哪，你知不知道？”赵泽君问。 周媛媛摇摇头：“就说在白河市。” “什么工作，哪家公司也没和你说？” “没有，她这个男朋友说是金融行业，非常赚钱……”周媛媛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抬头看着赵泽君，“你说，会不会是……” “传销。”赵泽君直接吐出两个字。 周媛媛沉着脸点点头：“我也担心是传销，如果真是传销，夏语冰家里是金融行业的，应该不至于被洗脑，怕就怕她那个男朋友陷进去了。” 赵泽君皱眉说：“他那个男朋友怎么回事，我看他长得周周正正的，怎么做事不过脑子的？” “还不是被你这个前男友刺激到了？！”周媛媛也急了，没好气的说：“你老人家多牛啊，大企业开着，大奖状拿着，大老板交着，他和你一比，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可不一脑门子想赚钱嘛。还有，我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以为夏语冰真的是因为喜欢他？还不是想忘了你！所以这事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听周媛媛说出这番话，赵泽君沉默了片刻。 “我当然管。不说她男朋友了，现在这个情况，她很可能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先救她。” “我也是同样的担心，所以才来找你。现在关键是搞清楚夏语冰的位置，只要找到她，其他都好说。你有没有办法?”周媛媛说。 赵泽君皱眉想了会，拿出电话，直接给市局的孔科长拨了过去，希望能通过公安系统技术手段，帮助查到夏语冰手机的具体定位。 “赵总，你先别着急，白河市不属于咱们建武市管辖，要查白河市的定位，需要去省厅技术部门。我这就亲自跑一趟省厅。”孔科长说。 “老孔，这个人是我关系很好的一个朋友，拜托你了，一定尽快。”赵泽君说。 “你放心，我现在就去。” “好的，谢谢。”赵泽君挂了电话，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对于传销组织的危害，穿越来的赵泽君比金融家庭出身的夏语冰，做文娱节目的周媛媛更加清楚。 在某种程度上，传销组织比黑社会更加可怕。道上混的，无非是求财，虽然手段狠辣，但至少脑子还是清楚的，可以进行沟通，而深陷传销组织的人，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情感和思维，彻彻底底的沦为邪教组织。 哪怕是瘾君子，在作恶的时候，依旧是知道自己在作恶；但传销和邪教，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作恶，相反，会坚定的相信自己行为是道德的，正确的。 正常上辈子他家对面的一个新小区，就住着好几波传销人员，最后甚至发展到围攻街道办，掀翻警车，当地政府不得不出动大批防暴警察才一锅端了那个窝点。 赵泽君很难想象，像夏语冰这样一个有着良好教育，骨子里骄傲到了极点的女孩，怎么能受得了传销组织的精神洗脑，暴力禁锢。 虽然一年多没见，但赵泽君太了解夏语冰的性格了，宁折不弯，玉石俱焚的事情她绝对能干得出来。 赵泽君越想越怕，觉得不能在这干等孔科长的回话，他是市局的人，省厅不一定就能吃得开，自己倒是认识几个省厅的同志，但又未必能帮上这个忙。 当务之急，利用一切可能的关系和渠道，尽快确定夏语冰的位置。 整个建武市，甚至整个苏南省，最有钱的不是丁岚，关系最深的，也许也不是丁岚，但关系网最广的，人脉最多的，一定是这位尚菏会所的女老板。 丁岚得知情况后，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省厅某位领导的手机上。 “你们别着急，已经在查了，那边有消息立刻回话。”丁岚深深看了赵泽君一眼，柔声说：“你冷静点，已经走了三天都没出事，要出事也不是这一天半天的，再说了，苏南省也就这么大点地方，放心，他们飞不到天上。” 边上的周媛媛一愣，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位女老板。 不到一个小时，就来了回话：定位手机在白河市‘天澜小区’，并且已经通知当地的派出所，去小区摸查，有没有异常情况发生。 “放心吧，当地的派出所已经去找了。”丁岚说。 赵泽君起身道：“你们在这里，我要亲自去白河市一趟。” “我也去。”周媛媛说。 “等等。”丁岚飞快的写了一个电话塞到赵泽君手里，“你在白河市人生地不熟的，到了打这个电话，说是我朋友，可能能帮上你点忙，至少给你当个向导。” …… 白河市天澜小区，门口的物业管理员在办公室里低头冲瞌睡，忽然窗户被人噔噔噔敲了几下。 “呦，王警官，您怎么来了？”物业管理员揉着惺忪睡眼抬起头，看见保安室外的几个民警，意外的说。 “没什么，有群众举报小区里传销团伙，上级要我们来检查下。你把住户名册拿给我看看。”王警官说。 物业翻出用户名册递过去，一脸懵懂，说：“不关我们物业的事啊，我们又管不到住户在家里干什么。” 王警官随手翻了几页小区住户名册，说：“走，带我们去小区转一圈。” 天澜小区是大型居民小区，上千户人家，也不可能一家家去敲门查房，王警官一行人由物业的人带着走马观花巡查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叮嘱了物业有异常随时报警，然后草草收队。 第一百一十三章 坚强的假象 “冰冰，你出来！” 陈德伟一只胳膊掉在胸口，简单的包扎的绷带里隐隐约约的有血渗出来，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敲打着房间门。 金老师、刘军、苏童，还有几个传销团队的人，沉着脸堵在门口。 昨天陈德伟向夏语冰介绍‘分享会’之后，夏语冰明显有抵触情绪，金老师让陈德伟和寝室的刘军、苏童轮番做她的工作。 疲劳轰炸进行了整整一夜，一直到今天中午，夏语冰的态度似乎有些松动，提出想吃点东西，哪知道乘着陈德伟不备，夏语冰抢过一把剪刀刺伤了对方，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任凭外面怎么叫都不开门。 “你让开！”金老师推开陈德伟，对一个身材魁梧的学员说：“撞！” 那个学员恩了一声，退开几步，合身冲上去。 原本很单薄的卧室木门本该一撞即开，哪知道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门框都松动了，可大门却纹丝不动。 “金老师，门好像从里面堵住了。”学员呲牙咧嘴的说。 金老师脸一沉。 按照以往的经验，很多学员最初都是不配合的，但一般在遭受暴力威胁下，软硬兼施，进行疲劳洗脑轰炸，大多最后都会屈服。 特别是在进行‘分享会’，和公司所有人发生关系之后，新来的学员无论男女，心里最后的一层防线就会彻底崩溃，破罐子破摔，随波逐流。 像夏语冰这种漂亮女孩，金老师也遇到过。越是漂亮的女孩，一开始越是抗拒，但只要经历过分享会，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反而会比其他人更加死心塌地的跟随他。 靠着一整套的洗脑、强迫的手段，‘金老师’已经玩弄过不少女学员，这些女学员变成了他的下线和玩物，即供他发泄，又帮他赚钱，再利用身体去吸引更多的男学员，诱骗新的女学员…… 在沿海经营传销团队被一锅端，逃回内地的金老师，靠着这种比传统传销更加有吸引力的‘新模式’，在白河市重整旗鼓，两年不到，最初只有两个三陪小姐的‘金融公司’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 看到夏语冰的第一眼，‘金老师’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发展的‘下线’。 不单纯是因为贪图对方的美色，更主要的是，‘阅人无数’的金老师发现对方身上有一种气质，对于男性大学生有强大的吸引力，如果能发展到这个下线，让对方放下一切自尊，成为他的信徒，光是她一个人，就能为他带来大批的大学生下线。 所以在夏语冰身上，金老师是花了大功夫的，连压箱底的手段都用上了，甚至还冒了不小的风险。 哪知道，从一开始对方演戏，压根没相信一个字。 照眼前这样闹下去，万一动静太大，引起别人注意就很麻烦了。 “冰冰啊，我是金老师……”金老师贴着门，语气和蔼的说：“即然你不认同我们的理念，那我们也不强求，你开门，我让你走。大家都是有文化的人，有话好好说，不能伤害自己伤害别人，你年纪轻轻的，千万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啊……” 站在门口说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去找工具，把门砸开！”金老师面色阴沉，冷冷的说。 房间里，一张上下铺死死的顶在门后，夏语冰双眼布满了血丝，披头散发，用肩膀紧紧的顶着床。 后面的木门忽然传来猛烈的撞击，身后的铁床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夏语冰脚下一滑，整个人贴着床沿摔倒在地，大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床边凸出来的一块三角铁划破了牛仔裤，在腿上带出一道深深的血口，鲜血不要命的哗哗涌出来。 门锁也因为这次猛烈的撞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随时可能脱落。 夏语冰咬着牙翻过身，继续死死的抵住铁床。 床距离窗口不到两米，她现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要么冲到窗口喊救命，但门可能立刻就会被推开，要么就只能用身体堵着门，但是在小房间里喊，窗子太小，又隔着那么远，这里还是顶楼，外面很难听到。 情急之中，夏语冰忽然灵机一动，扯下一块床单，蘸着血在上面草草写了两个比划最简单，也最能吸引人注意的大字：杀人！ 嗡嗡嗡……字刚写完，门口忽然响起电锯转动的声音…… 一阵颤抖中，木门被锯开了一道口子，旋转的电锯碰到堵在门后的铁床上，迸出大片大片的火花。 夏语冰不顾一切的扑向窗口。 …… 天澜小区，赵泽君一行人举目四望，除了军子和周媛媛，在场的还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 天河是个小城市，全省经济倒数，但有一片资源濒临枯竭老矿区。 丁岚给的那个电话，正是老矿区的矿长。得知是丁岚的朋友，对方立刻派了几个矿区子弟来帮忙，给赵泽君打下手。 矿区是个相对封闭的单位，自成体系，对外团结，又敢打敢拼，这几个看似流里流气的矿区子弟，都算是当地的地头蛇。 “赵哥，这小区这么大，怎么找？”说话的一个黄毛，叫魏连山，是矿长的亲儿子，也是这群人领头的。 这年头手机定位远不如后世精准，只能定位到小区东南边一大片区域，有十几栋楼，赵泽君看了看一起来的四五个矿工子弟，想了想，把魏连山拉到一边，说：“连山啊，你能不能多叫点人来，我们一家一户的敲门，一开门大概就能看出里面是什么情况了。” 周媛媛拽了拽赵泽君，小声说：“你别急，我们人都到了，要不还是报警吧，请警方协助，让他们来一家家查。” 魏连山看了眼赵泽君，问：“赵哥，你说到底怎么办，咱们自己查，还是报警？” “这样，连山，你让你几个兄弟，一人盯一栋楼，出入的人有不对劲的，立刻告诉我。媛媛，你报警，就说有传销非法拘禁……”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远远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没听清是叫什么。 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百多米外一栋楼的楼顶，窗户里忽然飞出来一大块白布，白布上似乎有一滩血红血红的东西…… “好像是冰冰的声音……”周媛媛惊诧道。 …… 夏语冰趴在窗口，嘶喊着救命，拼命的挥动着手里的床单，希望有人能看见。 电锯的声音在房间里激荡着，身后的木门上，已经被锯了一个足足能钻过一个人的巨大缺口。 “冰冰，你快出来，金老师说了，让你回家……”陈德伟吃力的想从缺口外挤进来，却被人一把拽开了。 一条强壮的手臂伸进来，按在门后的铁床上。 铁床晃动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点点从门口挪开。 夏语冰的一颗心在胸膛里狂跳，似乎随时可能从胸腔炸裂开。 腿上的伤口一直在大量失血，飞快的带走她身体里残存不多的力气。 眼前有些发晕，嗓子像是着了火一样，沙哑着喊出救命两个字，但声音已经完全走调。 她甚至怀疑，就算是有人听到，能不能辨认出她的喊什么，能不能确定，这是一个人类的声音。 铁床在水泥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床和门之前，终于打开了一道足够让成年人侧身通过的距离。 金老师的脸，飞快的在缺口中闪现了一下。 夏语冰有些后悔了。 刚才如果没有冒险一搏，跑到窗口求救，而是拿着剪刀躲在门后，那么现在，至少可以和对方同归于尽！ 可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在连续差不多连续三十个小时没有睡觉，饿了整整一天，大量出血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有可能去和这些人正面拼命。 耳边的声音渐渐的模糊起来，吵闹声，自己的喊声，混在一起，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在开始扭曲。 门口，金老师已经挤进了大半个身子，神情阴骘； 陈德伟那张脸又一次出现在门上的缺口中，充满‘关心’的大声呼喊着什么，然而夏语冰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再次看到这张脸，夏语冰竟然没有半分的感情波动，即没有恨，更不谈不上爱，只觉得麻木。 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两个不合适的人，因为一时的感动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硬凑在一起，强行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感，最后终究会彻底爆发。 现在，她不怪陈德伟了，反而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不是她想要的，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就能更加坚强，没有因为感动而和他在一起，也许陈德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因为我生来就已经拥有了一切，所以我本能的认为，一切都应该属于我，习惯了等着所有一切自动来到自己身边，而不必向周媛媛那样主动去争取；这就是我一直所谓的‘坚强’的真相。 然而当失去之后，失去父亲，失去男友，也几乎失去了母亲之后，这份虚伪的坚强，完全被打破了，毫无原则的接收了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只因为他在自己最需要关心的时候，出现在面前。 害了他，也害了自己…… 夏语冰苦笑，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真正坚强的女人，只是一个被所有人宠着，却又敏感的害怕受到伤害的女孩。 没有父亲的小女孩，从很小的时候，心底里就种下了一颗没有安全感的种子，她渴望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有父亲的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却又害怕下一秒，父亲会再次消失在人海中。 所以在渴望依靠的同时，她又本能的会抗拒一切真正想要去依靠的男人，用虚伪的坚强来保护自己。 但无论如何，我是军人的女儿，在我的一生之中，我至少可以选择一次，真正的坚强！ 锋利的剪刀，缓缓的刺向白皙的脖颈。 “夏语冰！” 脖子上传来的刺痛，让夏语冰微微清醒了几分，似乎听到远方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紧跟着是大声的惨叫。 眼前的人物似乎又开始扭曲，变得不真实，已经钻进房间里的金老师，忽然以一种很滑稽的姿势，重重的摔倒，脸重重的撞在地板上。 金老师的身后，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领口开裂，额头有血。 也许幻觉吧？夏语冰心想，这时候如果他真的能出现在面前，那一定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结局。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依旧是陌路。而有些人，短短的一个擦肩，却会深深的印在心底。 也许时间终究抹平一切烙印，但显然，她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忘掉这个人，越想忘记，反而越陷越深。 “你流血了……”夏语冰缓缓的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摸赵泽君的脸。 另一只手，依旧握着剪刀，用最后的力气，刺向自己的脖颈。 这一下却刺不下去了，眼前赵泽君的‘幻像’紧紧的握住了自己拿着剪刀的手，一把夺走了剪刀。 夏语冰虎口猛地一痛，似乎被人狠狠掐了一下，剧烈的痛疼让她从半昏迷中清醒过来。 “醒醒，醒醒，别睡……”赵泽君带着血的脸庞近在咫尺，一脸的焦急。 夏语冰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那张真实的脸庞。 下一秒，夏语冰只觉得身子忽然就‘漂浮’了起来。 “别怕别怕，没事了，我带你去医院，现在就去！” “嗯。”夏语冰鼻子里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声音，浑身再没有半点力气，晕倒在赵泽君的怀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电锯惊魂 事情还没结束！ 复式小楼里打翻了天！ 赵泽君敲开门的时候，身边就带了军子，魏连山和他三个兄弟，没让周媛媛上来，和魏连山另外一个小兄弟守在楼下面包车里。 一开门，看见房里一大群人和摆设，赵泽君立刻就知道没跑了，这肯定就是个传销窝点。 房间看不见的地方，好像在装修，传来电锯的声音。 “找谁？”开门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一脸警惕的问。 “夏语冰。”赵泽君直接说。 刚才到楼下，就已经看清了那张血写的床单，虽然隔着十几楼和窗户看不清里面的人，但那沙哑的声音十有八九是夏语冰。 女人的神情果然一变，板着脸说：“找错了，没这个人。”说完就要关门。 赵泽君在建武市这一年多，强横惯了，哪吃她这一套，又听到复式里传来的电锯声音，脑门上青筋都蹦出来了，二话不说，对着女人就是一脚踹过去。 女人被踹翻在地，还没叫出声，门外的几个人就踩着她冲进了房间。 复式小楼里上上下下十几个男男女女同时回头朝这边看过来。 赵泽君一偏头，就看见二楼楼梯的一扇门前，聚着几个人，还有个家伙举着电锯，门上已经被锯了一个大窟窿。 如果没有自己横空穿越，夏语冰的那个后来当了学生会主席、公务员、犯错误的老公，现在的男朋友陈德伟，赫然就在楼上。 “你们干什么的！” “谁让你你们进来的？！” 几个男人围了上来。 “给我朝死里打！”赵泽君随手抄起一张折凳就冲了上去。 术业有专攻！ 赵泽君这方人数少，但清一色的壮小伙子，不是混混就是打手，要不就是混混和打手的老大，打架这事是本职工作。 能动手的时候，尽量不吵吵。 金老师这方的人多，但有男有女，基本都是靠嘴皮子吃饭，能骗的时候，尽量不动手，实在骗不过了，欺负一个落单的夏语冰绰绰有余，但对付赵泽君带来的这帮专业打手，的确不太够看。 赵老板发话，都亲自抄家伙上了，剩下的几个人还有什么说的？ 军子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的时候，已经套上了一截指虎，下一秒，指虎就和某个人的脸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大概是牙齿，混着血珠子从空中划过； 矿上的几个小伙子本就是一身力气，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这时候不表现还等何时？ 双方一碰面，金老师的一方就被放到了三四个人，有男有女。 赵泽君不打女人，但如果不是人，那就两说。 …… 等赵泽君从楼上抱着夏语冰冲出来的时候，斗殴还在继续。 金老师一方毕竟人多，又是主场，一群被金老师洗了脑的疯子，不管不顾的拼命，居然也爆发出不小的战斗力。 连真正的武术高手祁明尘都说过，好汉架不住人多，狭小空间的混战里，什么武功技巧都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短短几分钟时间，双方都见了红，地上躺了一大片，鬼哭狼嚎的，一地血渍斑斑。 几个金老师的学员倒在地上抱头打滚，有人已经不动了，躺着直抽抽，赵泽君带来的人也不太好过，魏连山本人被开了瓢，满脸是血却极为凶悍的挥舞半截酒瓶，锋利的瓶口从一个倒霉蛋脸上划过，把一张脸从中切开一条大口子，血肉外翻。 赵泽君抱着夏语冰刚走下楼梯，身后忽然响起电锯转动的声音。 回头一看，被自己踹翻的眼镜男从房间里跟出来，跟生化危机里的电锯人似的，举着电锯冲自己冲过来。 “这人疯了？”赵泽君寒毛刷得竖起来了，他妈不要命了？用电锯砍人，真砍死了自己，他真以为不用坐牢枪毙？ 来不及想太多，用力朝边上一跃，躲开了电锯。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楼里响起，金老师的电锯收势不住，正好贴着苏童的肩膀斜斜的擦过去。 肉眼可见的，一大块带着衣服的皮肉从她肩膀上飞出去，bia一下糊在洁白的墙壁上。 苏童的小半边肩膀消失不见，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瞬间就被渗出来的鲜血覆盖了。 惨叫声穿入云霄，震荡着每个人的耳膜。 所有人都维持着当前的动作，暂时中止了打斗。 …… “这里是白河市每日新闻，今天下午三时许，本市天澜小区发生了一起恶性集体斗殴事件，造成十余人受伤，其中两名重伤员，一人已经脱离危险，一人正在抢救中，目前斗殴双方，伤者送医救治，余人被当地公安分局拘留…… 根据我们获得的侧面信息和小区居民反映，这场斗殴很可能是由于传销引起的，具体案情，公安机关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赵泽君又蹲班房了，这次和他一起的，还有军子和矿上那几个年轻人。 周媛媛没参与斗殴，一直在车里等，所以没被抓。 进来之后没多久，矿上那几个年轻人就被警察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掰着手指头算算，老赵这已经是三进宫了，三次蹲班房，全是为了女人。 不过这次的情况和待遇，与之前两次相比，就没那么乐观了。 白河市不是赵泽君的地盘，他在这里没有根基，博客中国上开设官方博客的政府单位虽然多，但也远远不到全国所有的分局都开的地步，至少抓他这家分局就没卖他这个泽联科老总的面子。 把夏语冰交给和警车一起来的医护人员之后，赵泽君腰眼一麻，被一支电棍狠狠捅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凌空飞起，狠狠摔在地上，两个警察发按着他的双手给拷上了。 这真不能怪警察执法粗暴，当时的场面太血腥了，老赵距离被电锯锯掉一大块肉的苏童很近，喷的满脸是血，谁看到第一反应都是控制住，搁在老外警察说不定已经一枪过来了。 进局子之后，审讯的时候得知，自己这一方还好都是轻伤，最重的魏连山也就是脑袋开瓢缝了五针； 对方有几个伤得很严重，一个毁容，一个重伤，剩下的好几个人暂时都下不来床。 这已经不是治安管理条例可以解决的问题，足够入刑。 …… “胡闹，简直是胡闹！” 分局局长气得脸都绿了！ 眼看着这一年就快要到头，平平稳稳的过去了，哪知道年底居然冒出来这么严重的一件恶性案件。 刚才做笔录，问案情，局长越听越是火大。 这不单单是打架斗殴，传销，非法禁锢，强..奸未遂，重伤害……随便那一桩都是重大事件，偏偏都集中在一起。 辖区里出现这么恶性的大案，这黑锅谁来背？这个年还要不要过了！ 更恼火的是，那几个矿区的小痞子刚抓紧来，矿区那边的分局就来把人提走了.矿区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存在，相对封闭，矿区的人犯事，一般都是由矿区派出所内部处理。 “局长，那个主犯不是还在我们手里嘛，您消消气。”具体负责办案的警官说：“矿区那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即然这个姓赵的和他手下把所有事都扛下来了，矿区的几个孩子，充其量就是从犯，而且他们是去救人，说不定还是正当防卫，见义勇为……” “见义勇为？正当防卫？双方二十多个人打架，十几个人都打到医院去了，还有两个重伤，这能算正当防卫？”局长一瞪眼。 “那个伤得最重的，是被电锯砍的，跟矿上的人无关。”警官解释说。 “我知道，姓金的一方都是王八蛋，姓赵的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这样正当防卫的嘛？当时怎么不报警？！”局长冲着警官一瞪眼：“不用讲这么多，我知道你和矿区那边关系不错，我告诉你，这次案件性质严重，谁说情都没用，依法处理，公事公办，两边的人，该抓抓，该判判！” …… 几乎与此同时，在白河市医院里，夏语冰幽幽的转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周媛媛的脸。房间里还坐着一个警察。 “我的亲妹妹，你总算是醒了，谢天谢地！”周媛媛挂着两个黑眼圈，长嘘一口气。 “我……”夏语冰脑子一片混沌，只记得最后赵泽君好像抱着她冲出了房间。 “你别动别动，躺好。别担心，我们都知道了，现在那个传销团伙全被被抓了起来，公安的同志在医院保护你呢。” “他……赵泽君是不是来了？”夏语冰虚弱的问。 “对啊，就是他冲进去把你救出来的，你忘了？”周媛媛说。 夏语冰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还以为是幻觉。” “哎，挺羡慕你的。”周媛媛盯着夏语冰摇了摇头，忽然抿嘴一笑说：“他可不认为是幻觉，下次见到他，你可以问问他，被电棍捅警棍暴打是什么滋味……” “他怎么了？”夏语冰吃了一惊，猛地从床上坐直身体，却牵动了腿上伤口，痛得嘴角一抽。 “你别急，没事，就是……在公安局配合调查呢。”周媛媛趴在夏语冰耳边，把那天的事情经过大致告诉了她。 周媛媛在电视台工作，虽然是文娱节目，但接触的新闻多了，知道这次赵泽君面临的麻烦很大，绝对不是配合调查那么简单，但夏语冰刚醒，还很虚弱，于是只能安慰她说：“冰冰，你别担心，我已经联系了他的助理，他们公司和他那些朋友，正在想办法。他门路多，不会有事的。” 夏语冰想了一会，说：“媛媛你把手机递给我。” “喏。”周媛媛递过手机。 夏语冰面无表情的拨通了一个号码，“喂，王叔叔，我求你一件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也姓赵？ 传销伤人案事实清楚，调查取证也非常简单，双方全部被抓现行，一个跑掉的都没有，很快就进入了司法程序，具体分为相互有关联的两宗案件，一宗被告人是以‘金老师’为首的传销团伙，一宗则是赵泽君的故意伤人案，由天河市当地法院审理。 泽联科的律师团队赶到了白河市，赵泽君取保候审，但不得不开白河市指定住处。 在住处里，律师和赵泽君分析了案情。 赵泽君的意思，这次的底线是要咬死金老师。目前看来难度不大，因为传销团队中，被金老师用电锯砍中的苏童，送医院后没抢救过来，挂掉了，就凭这一点，再加上传销问题，不出意外的话，金老师大概会牢底坐穿，律师的估计是20年到无期，偏向无期。 问题是传销团队的其他伤员，一个重伤，剩下的七八个轻伤，已经严重的触犯了刑法，作为‘主犯’，赵泽君必须承担大部分责任。 “按照目前现有法律规定，正当防卫必须在对方正在实施犯罪时，并且你只能用同等或者低于对方伤害的手段回击，对于防御的时机、手段、程度，都有很严格的要求。赵总，这次很难划归到正当防卫的范畴里。” 律师有些为难的说：“法律毕竟是法律，按照历史上存在的众多判例来看，我们尽量争取防卫过当。” “我当然知道这不属于正当防卫，你们打你们的官司，尽力就好，其他事不用操心。”赵泽君冷笑一声。 临时的住处是白河市的唯一一家五星级宾馆的商务套房，此时已经被改成临时办公室，忙忙碌碌的，并不止泽联科的法务人员。 …… 刚进入司法程序，国内最大的综合性论坛天涯里，就出现了一个很热门的帖子。 发帖人是一个从沿海回来的大学生，讲述了自己一年多之前在沿海陷入传销组织，被洗脑的亲身经历。 传销在国内不是什么新鲜事，关于传销的危害也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有所普及，而然每年陷入传销组织被洗脑的人已久如过江之鲫，即便十几年后，还是有大批人奋不顾身的投入其中。 归根结底，人类渴望一夜暴富的心态从来没有丝毫减退，尤其是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即便知道这是一块有毒的蛋糕，很多人还是毫不犹豫的吞下。 传销不是新鲜事，而这篇文章之所以能短时间内变成热点，主要还是因为它的写作方式。 通篇几千字的文章，没有声嘶力竭的喊口号打到传销，看上去更像是一篇短片的小品文，通过作者在传销集团中‘亲身’经历的几个小故事，传销集团疯狂丑陋的嘴脸，跃然纸上。 所有的故事，一定要有个结局，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这篇文章里，坏人无恶不作，令人义愤填膺，但最后这个传销组织依旧逍遥法外，继续骗人，只不过作者本人通过自己的机智和顽强逃了出来。 除了通过文章里的小故事，对传销组织产生负面观感，深恶痛绝，故事最终‘坏人没有受到惩罚，好人忍气吞声’更是让所有阅读这篇文章的读者自然而然的憋了一口气，几个小故事里，传销组织的手段越是恶劣，读者的这口气就憋的越大。 当然，人是健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篇文章，这个故事，以及读者内心的情绪，会渐渐的淡去。 但就在这时候，国内最大的个人交流网站，博客中国上，发布了一篇个人和传销团伙斗争的博文。 博文的作者，是建武市电视台实名认证的主持人博主周媛媛，整件事是她亲身经历，故事的主角，是泽联科的老总赵泽君。 勇闯传销窝点，力救被囚禁的女大学生。 图文并茂，传销窝点的洗脑动员会，所谓投名状性质的‘分享会’，窝点里囚禁人的小房间，电锯，白色床单上用血写着的‘杀人’两个大字，在所谓的‘老师’用电锯破门千钧一发之际，赵泽君带人赶到，被人围攻……这一幕幕都鲜活在展现在博文里。 “目前赵泽君本人已经涉嫌故意伤害，已经被白河市公安机关逮捕，接下来很可能面临刑事处罚。作为事件的亲历者和一个新闻从业者，我本人不想予以评判，只是希望把事实呈现在公众面前，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相信，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叫做良知和常识的秤……” 博文刚发布，就被博客中国在首页上置顶，全力推广。 短短不到一周时间，博文的点击量破千万，留言近万，被博客中国一众明星名人全篇转载。 国内某一线女星在转发后评论‘为被骗大学生祈福！为赵总点赞！纯男人，真汉子！’ 某网络知名段子手说：“赵泽君和国家反恐英雄的唯一区别是，他不拿国家给的工资。” 某国内著名律师发表长文，“面对一群近乎狂热宗教份子，并且使用的电锯这种极度危险武器的传销分子的情况下，无论是被害人还是解救人，生命都在持续受到威胁……正当防卫、防卫过当的判定，体现的不是法官的水平，而是常识和良知……” 有人@了建武市法院，建武市中法在两天之后，居然通过官方博客公开回复了： 这一判决，关系到人民群众对法律的信心，希望我们的同行，能交出一份对法律负责，对人民负责的答卷。 虽然没有明说，但态度已经足够鲜明。 网上的普通群众更是群情激愤。 “操，那个传销团队就该全部枪毙，打伤算是便宜他们了！” “做传销的死全家！” “应该给救人的人发见义勇为奖章！” “当地的公安局肯定收黑钱了，强烈要求调查他们……”这位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显然不太懂法，判决的权力掌握在法院手里，跟公安机关没啥大关系。 …… 白河市负责这桩案件的法院院长和区公安局的局长，这段时间已经焦头烂额。 自从赵泽君被抓之后，他们就没安生过，随着网上舆论飞快的发酵，肩膀上的压力越来越重，简直要喘不过气来。 如果仅仅是舆论，倒也还罢了。 舆论嘛，就是涂抹星子，终究淹不死人，硬着头皮顶过这一段时间，快审快判也就罢了，舆论终究是健忘的，过上个一年半载，谁还记得这件事？ 问题是，从一开始，他们面临的就不只是舆论的压力。 赵泽君被抓进局子里，局长刚和具体负责案件的警官发完火，骂了一通矿区分局，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电话是市局领导打来的，询问案情。 分局局长第一反应就是谁那么多事，人刚抓就向上级领导汇报？ 很快他就发现并不是分局的人向上汇报，而是抓来的人当中，有人的背景很硬，通过了建武市市局，联系到了白河市市局。 如果仅仅是建武市市局也就罢了，建武市虽然是副省级省会，比白河市市局级别高，但双方在业务上，毕竟没有从属关系。 可这件案子，很快就惊动了省厅。省厅的几位主要领导先后指示白河市市局，要求务必依法办案，证据确凿，经得起推敲和检验。 省厅领导指示市局领导，市局领导当然要给具体负责的分局领导施压。 一开始还只是询问，渐渐的，语气越来越严肃，几乎就是一天一个电话。 “你记住，绝对不允许搞什么疲劳审讯，更不许刑讯逼供，另外，赵泽君是犯罪嫌疑人，不是罪犯，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市局局长在电话里一再强调。 分局局长一肚子郁闷，这人早就被取保候审了，天天在五星级大酒店里逍遥自在的，我就是想搞疲劳审讯，也没法搞。 不过领导的‘画外音’他听明白了。 同样是犯罪嫌疑人，为什么市局领导单独强调赵泽君，不提传销团伙的人？ 这位赵总不是无根之水，无源之木。 于是分局尽快搜集证据，落实案情，把这个烫手山芋传递到了当地法院的手里。 分局总算是消停了一阵，法院又开始闹腾。 市中院、省高院，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到了具体负责审判的白河市区法院。 最后甚至连省里三把手，主管政法书记的秘书，都亲自把电话打到了院长办公室，传达了书记的指示。 ‘务必依法办案，体现法律精神，切忌生搬硬套法律条文，掌握好法官在审判中的自由裁量权。同时要考虑到社会影响，绝对不能让人民群众失去对法律的信心。’ 这个电话彻底院长给惊着了。他这个层级，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省里三把手的秘书，省委领导就算有指示，也不可能直接向他传达。 这是即是一场判决，也是一个严肃的政治任务。 张院长很紧张。 “老张，你也别太紧张。” 他的副手劝道：“法律是死的，解释权是活的。类似案件，其实无论怎么判，从法律上都能说得过去，以前一般都判防卫过当，说白了，当事法官怕担责任，怕麻烦，或者有其他说不清的原因，所以采用最稳妥的做法；你我都是学法律的，凭良心讲，你说这种事该怎么判？现在领导直接指示，你手里有了尚方宝剑，还担心什么？这不正是一个又能完成领导布置的任务，又能赢得老百姓支持，还对得住自己良心的好机会嘛。” “啧啧，你说，这个赵泽君到底什么来头？能惊动这么多人？”张院长说。 副院长想了想，压低声音，“赵省长，也姓赵。” 听起来是句废话，院长却脸色一变：“胡说，赵省长今年都快六十了，他才多大。我查过了，这位赵总父母都是宜江市下岗工人。” “对对对，你瞧我这嘴。”副院长嘿嘿一笑。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是谁的人 伤人案传销案分别立案，开庭时间一前一后，面向社会公开，允许媒体旁听。 为了尽快平息舆论，伤人案被放在了前面，上午九点，在白河市水云区人民法院开庭。 经过控辩双方的称述辩论等一系列环节之后，上午十点半，庭审法官宣判。 大致意思是说，赵泽君等六人在解救被困公民中，被困公民已经面临了生命危险，传销团伙人数众多，并且使用了电锯等杀伤力极大的武器，赵泽君等人出于自卫和保护他人，被迫使用暴力，导致对方多人受伤，按照法律精神和条文，依据事实基础，构成正当防卫，不予追究刑事责任。 刚走出法院，赵泽君和律师团队就被一大群记者围住了。 “赵先生，请问您在事前有没有想到会无罪释放，根据以往类似情况的判例，在审判之前，普遍认为最后的结果是防卫过当。”一名记者问。 赵泽君呵呵一笑：“所以说，法律和法制建设，都是不断进步的，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断发展中的，我们还是要对法律有信心。” “赵总，这次能做出无罪判决，是否因为社会舆论高度关注？” “你这个问题，本身就有不构成问题。”赵泽君反问说：“难度舆论监督和法制建设有矛盾吗？他们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嘛。” “您在救人之前，是否想到过有可能面临刑事处罚？”一名省台的记者问。 “我当时倒没有想这么多，因为情况太紧迫了。”赵泽君笑了笑，“就像刚才我的辩护律师所言，现实不是电影，在面临生死的危机关头，根本没有时间让你去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有哪些选择，然后在非常理性的做出危害性最小的举动。我想请问这位记者朋友，在电锯和可能面临的刑事处罚中，您会怎么选？” 在场记者中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有人又递过话筒，很八卦的问：“听说被救者是您的高中女同学，你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呢？” 赵泽君想了想，说：“美则美亦，英雄嘛，却算不上。英雄之所以称之为英雄，是因为他能做出平凡人做不到的事，而这次，我想任何一个稍有良知和血性的人都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另外说一句，我个人并不喜欢一个需要英雄的社会。” “为什么？”有记者问。 “如果人人都能遵纪守法，法律可以保护每个人，那何必还需要所谓的英雄呢？”赵泽君笑了笑。 泽联科的律师站出来说：“好了各位，这段时间赵总非常疲惫，需要休息。提问到此结束。” 在律师的陪伴下，穿过记者的包围圈，一只脚刚踏上车，后面的记者群里有人大声提问：“赵总最后一个问题，网上有人说，您的行为不止是正当防卫，应该给您颁发见义勇为奖章，您怎么看？” 赵泽君回头哈哈一笑：“我不反对。不过我建议，大家现在可以把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开，放到那位金老师身上了。法律的作用，不仅是保护好人，还要惩罚坏人。” 传销案件的审判，在一周之后进行，到时候赵泽君会作为证人出庭。 …… 法院的审判结果赵泽君并不意外，没死人，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本就在两可之间，无论怎么判都是合法。 引起了这么大的舆论关注，加上苏南省高端商圈的力量，自己要是能坐牢那才叫怪事，最坏的结果也是缓刑，无罪在情理之中。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很多事情功夫本就在戏外。 伤人案尘埃落定后，先去了一趟白河市矿区。 看在丁岚的面子上，矿区的老矿长魏平着实帮了不小的忙，如果没有魏连山带着一群矿山的小兄弟帮忙，那天还真未必能顺利把人救出来。 后来才知道，丁岚和魏平和矿区的关系其实并不太深。两年前，魏平有桩官司，对方他根本得罪不起，丁岚从中牵线，介绍了个朋友给魏平认识，帮魏平摆平了官司，魏平算是欠丁岚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这次丁岚一个电话，人家连亲儿子都派来了。事情了了，当然要上门道一声谢。 魏连山他们被矿区派出所带回来后，直接放了，只是自案件审判结束之前不许离开矿区，其他一切照旧。 现在主犯无罪，魏连山这群从犯自然也没罪， 老赵前脚说这个社会不需要英雄，后脚就在老矿区里，受到了英雄一样的待遇。 不是因为他救人。 救人嘛，正如赵泽君所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看到都会救，何况救的还是个标致的姑娘，这事搁在魏连山这群毛头小伙子身上，说不定连对方脑浆子都直接打出来，随便丢个矿坑给埋了。 真正让他们佩服老赵的，是在事发后，赵泽君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扛了。 要知道在当时，没有任何人能判断最后到底怎么判。 魏连山是矿区少年们的头头，回来之后这么添油加醋的到处一讲，‘建武市的赵老板’的名气在矿区少年中不胫而走。 花钱让混混和小弟帮自己顶罪的老板比比皆是，然而帮小弟们顶罪的老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 赵总，仗义！ 魏连山带了一大群小兄弟要请赵泽君喝酒，被他老爹，白河市老矿区的矿长魏平给一脚给踹出去了。 “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喝，正事不干！” 要喝，也轮不到魏连山和他的小兄弟们，魏平开了一瓶珍藏的茅台，让自己婆娘炒了几个菜，请赵泽君喝酒。 几杯酒下肚，魏平就开始叹气。 他有心事。 第一桩事，白河市小半个城市都被挖空了，千疮百孔的，矿区矿区，说起来好听，自成一体独立小世界，可没矿了，那还能叫矿区嘛？ 这事，赵泽君也只能陪着感慨感慨，帮不上忙。 第二桩事，就是他这个儿子魏连山。 本来想着让魏连山接他的班，可按照目前矿区的光景，无煤可挖，关门大吉，也就一两年的事了。 话里话外，魏平想请赵泽君帮忙照看照看他这个儿子。 “老魏，连山要是能吃苦，我倒是能帮着介绍介绍，进德源集团怎么样？”赵泽君问。 “赵总，德源集团您有关系？”魏平一脸意外。 白河市矿区和德源集团不好相提并论，矿区有好几个大矿，都是国企，魏平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大矿的负责人，和德源集团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他们牛总和我关系，嘿嘿，还不错。”赵泽君笑笑。 “赵总你放心，别看连山平时吊儿郎当的，办正事还算靠谱。”魏平连忙给赵泽君倒满酒，不太确定的问：“去德源，老弟你能定？” “老魏你等等。”赵泽君想了想，走到外面给牛胜利打了个电话，说安排个小兄弟进德源。 没一会，回来了，笑道：“老魏，牛总同意了，安排在德源总部，从基层干起。” 魏平呆住了。见过办事效率高的，没见过这么高的，能直接把电话打德源牛总，两分钟就在总部安插人手，看起来这位赵总和德源牛总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还不错’那么简单。 “那当然，他要是没出息，给他好位子，他也坐不稳。” 魏平把魏连山叫进来，告诉他能去德源的好消息。 魏连山显然也挺激动，搓着手一个劲道谢。 赵泽君可以理解，那种感觉和一个学计算机的本科生，本来在快要倒闭的小公司当美工，忽然就收到了微软当地分公司的入职通知书一样。 魏平当着赵泽君的面嘱咐了一通，最后说：“有你赵叔在，你只要好好干，将来不怕没前途。你小子什么时候都要记住，谁是你的引路人，人在德源集团干，心里要记着你赵叔的好。” “别别别，连山，我两单论，你还是叫我哥就行。”赵泽君呵呵一笑，心想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在德源安插卧底，图谋老牛的产业。 想了想，正色道：“你爸让你好好干，这没错，不过嘛，你到什么时候都记住一条，德源是牛胜利牛总的产业，你在德源干，你就是牛总的人，牛总就一个宝贝儿子，换句话讲，你是牛总儿子的人。记住这一点，就算是记住我的好了。” “赵哥，没得说，我服你，你的话我听！”魏连山说。 …… 离开白河市，回到建武市，在尚菏开了一桌，请牛胜利、丁岚，还有几个在这次事件中帮了忙的朋友吃了顿饭。 单独和老牛聊了几句，关于魏连山的安排，老牛心领神会。 “对了，你今天请客，怎么没叫王炎？”老牛问。 “这次没他什么事吧？”赵泽君好奇的问。 “谁说的，你当那个省里三把手为什么要叫秘书直接把电话打到法院去？”牛胜利说：“那位是王炎的铁关系。” “不对啊，上次你说欧阳靖在这，让我近期不要麻烦王炎，省得他难做人，我一直都没联系过他。”赵泽君疑惑说：“难道是他知道我的事，主动帮忙，也不对……” 和王炎关系的确不错，严格说起来，自己进苏南省的圈子还是王炎当的引路人，可双方的关系还没铁到这个份上，在自己没有求助的情况下，对方就动用了高层的‘铁关系’。 这种高层的铁关系，轻易不能用。哪怕换成老牛，恐怕也要等自己真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才有这种可能。 “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有空你自己去问问他。”牛胜利说。 不用赵泽君主动问，王炎电话打来了。 晚上王炎请赵泽君吃饭，地点在苏南大学边上的一个别墅区。 第一百一十七章 放下包袱 开门的是静静，赵泽君换鞋的时候，目光稍稍朝边上一侧，落在静静的一双玉足上。 倒不是赵泽君对王炎的这位‘即能干，又能干’的小秘书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意外发现，静静穿着一双很居家，很女孩子气的拖鞋，毛茸茸的鞋头上，是一只大大的hellokitty。 这就有点意思了，王炎一个单身男人不可能在家里准备这种拖鞋，静静如果是客人，当然也不可能自己带拖鞋来。 再联想到栋别墅规模比较小，算不上特别豪华，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静静可能才是这里真正的女主人。 静静下意识朝后缩了缩脚，似乎完全看穿了赵泽君的想法，抿嘴一笑：“不是我的鞋，别人的。” “今天还有别的女同志在？”赵泽君一愣。 “赵总，您比我年纪还小点，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什么女同志啊，女生好不好？”静静弯腰把赵泽君拖鞋放在架子上，指了指通往二楼的楼梯，说：“王总在上面等您呢，我在一楼，有什么事叫我。” 赵泽君越来越奇怪了，这个王炎，神神秘秘的干什么？ 不过他也算看明白了一点，静静将来就算不是正室，这样的一套别墅恐怕也少不了她的。 “那我先上去。” 噔噔噔上了二楼。 刚从楼梯冒个头，赵泽君又是一愣。 不算大的餐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当然是王炎，另外一个，居然是夏语冰。 虽然已经事隔一个月，但从那天把夏语冰交到医务人员手里之后，赵泽君就没再见过她。 最初几天在蹲看守所，想见也见不到；保释后限制自由，只能在白河市活动，得知夏语冰没有危险之后，一直是周媛媛在陪着他，老赵忙于上下其手安排各路人马，免得自己真玩大发了承担刑事责任；伤人案落幕后几天，主要在和之前帮忙的各路人马一一道谢，也没多少功夫。 至于夏语冰本人，是伤人案的重要证人、传销案的受害者和原告方，按理说走法律程序是有机会见面的。说起来也是很夸张，第一桩伤人案她居然不用出庭，请了个代理人，所以阴错阳差的，两人事后就没再见面。 当然，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赵泽君在对待夏语冰的问题上，多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尤其在周媛媛那天来求助，爆出一番‘还不是……还不是……’的反问之后，老赵就觉得有点头大。 “呦，我们的超级英雄来了。”王炎笑呵呵的说：“坐下再说。” “好。”冲王炎点点头，觉得有些尴尬，稍稍低头看向夏语冰的腿，问：“你腿上伤怎么样了？” 夏语冰嘴一撅，大眼睛很无辜的望着赵泽君，可怜兮兮的说：“恐怕要留疤。” 她这个表情，老赵差点被吓尿！ 这尼玛什么节奏？！夏语冰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撒娇了？ 见赵泽君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夏语冰自己也摇头笑了笑，大概的确不太习惯发嗲，换上了比较正常的语气，问：“你在看守所里的时候，他们没打你吧？” “打了也正常。”王炎插话，瞟了一眼赵泽君，对夏语冰说：“你别以为他为你遭了多大的罪，这小子为女人做大牢，也不是第一次了，犯不着心疼他。” “是是，牛哥经常跟我说，没做过大牢，就不能算优秀的企业家。”赵泽君说。 “老牛那一套歪理邪说……不说他。”王炎挥挥手，端起酒杯，对赵泽君正色说：“我要谢谢你，救了冰冰。我后来才知道，那天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冰冰这条命已经不在了。” 赵泽君没端酒杯，看了看夏语冰，又看向王炎。 王炎笑了笑，也放下酒杯，说：“要不是这次意外，她大概永远都不会跟你说，我也不会告诉你。以前不是说我有个侄女嘛，就是她，她父亲是我的老战友，老上级，牺牲之后，把她托付给我了。” 说道这里，王炎眼皮子一垂，发出一声很短促的意义不明的冷笑，很渗人。 赵泽君大概能明白他这声冷笑的意思，换成自己，自己也得冷笑。人家把女儿托付给自己照顾，却在自己眼皮子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差点丢了命，这声冷笑，即有自嘲的成分，大概也代表了王炎的怒火。 “你们以前的事呢，我也知道。”王炎又端起了酒杯，“现在话说清楚了，这杯酒可以喝了吧？” 赵泽君这才举起杯子，和王炎碰了一下，喝干。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说说话吧，赵啊，你送我一下。” 王炎起身，径直朝楼下走去。 赵泽君看了看夏语冰，夏语冰点点头。 送王炎和静静到门口，赵泽君才说：“王哥，这闹得到底那一出啊？” 王炎摇头一笑：“你别问我，年轻人感情上的事，我不掺和，也不懂。站在男人的角度，我就跟你说一点，像我们这种人，肯定会一直遇到感情问题，你把当成问题，它就是个天大问题，而且没法解决；你不把它当一回事，它就不是问题。” 赵泽君有点发蒙的看着王炎，心想怎么就这么无耻呢？偏偏静静还在一边，一脸崇拜的看着王炎的侧脸，不住的微微点头。 “从父母离异，放在男孩身上，可能会让人变得坚强，放在女孩身上，性格一定会或多或少有缺陷。”王炎拍了拍赵泽君的肩膀，“要不是在高考的时候，她父亲忽然牺牲，很可能你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她父亲在高考时候牺牲了？”赵泽君意外道。 之前所有关于夏语冰的谜题，为什么忽然消失，之后失去联系，明明在一个城市却始终不相见等等，豁然开朗，在经历了这种打击后，之后的种种行为完全太符合她的性格了。 “嗯。所以你们之间也许有些误会，借着这次机会说开了也好。”王炎说。 赵泽君想了想，认真的说：“王哥，你说她性格有缺陷，其实我倒是很理解。不过，毕竟过去太久了，我可以豁出去救她，但不代表一切都可以重来。” 说完，笑了笑：“说实话，从高中时候，我就有种感觉，我们太了解彼此，更像是知己，而不是情侣。” “顺其自然，你们都还很年轻，未来的路很长，不管有什么事，说开它，不要带着包袱上路。”王炎笑了笑。 …… 重新回到楼上，夏语冰已经离开了桌子，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发呆。 “没胃口？”赵泽君问。 “嗯，最近一段时间还好点，能吃饭了，最开始那几天，根本吃不下，真的被吓到了。”夏语冰朝桌上的饭菜努努嘴：“你还没吃吧，我热热去？” “不用，我下午吃的迟。” “你坐到这里来，我想和你说说话。”夏语冰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赵泽君倒了一杯水，放在夏语冰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坐下。 “谢谢。这次我也算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住院的那几天，我想了好多事，又没人能说，找你聊聊，你别嫌我烦。” “不会。” 夏语冰捧起水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从高中开始，我就觉得你好厉害……你别笑，就是很厉害嘛，那时候哪有高中生像你一样，好像什么问题都能轻松解决，一边翘课赚钱，一边考了重点大学，还不忘了做好人好事，让市里破例给你单独发了个奖，连被你气过的老何，在班上都对你赞不绝口。对了，你还能让我主动倒追你……” “有吗？”赵泽君嘿嘿一笑：“好像不是吧？” “谁吃了我那么多包子，背后还说天天吃包子和豆浆太单调的？”夏语冰嗔了他一眼，放下杯子，托着腮帮，继续说：“后来你说要留在苏南省，我嘴上不愿意让步，其实心里想，只要你说一句，让我也留下来，我就一定留下来，嗯，也许我会故意摆摆架子，假装不愿意，可最后一定会答应的。等了好久好久，你就是不说……” “然后忽然就接到了我爸的噩耗，紧跟着第二天，高考砸了，我只能留在苏南省……”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不让媛媛告诉你我在苏南省，可是我知道，媛媛姐一肚子鬼心思，肯定会告诉你，不然她以后就没法面对你了……那段时间，我其实挺恨你的，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让我能面对你，但你就是不来找我；我也挺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敢去找你，你又不会笑话我。” 说着，看了赵泽君一眼，笑道：“我好神经病的吧?” “没有。”赵泽君摇摇头，“我理解，真的。” “我相信你理解，真的。但是你可恶就可恶在这里，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我也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可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夏语冰忽然抬起头，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眶微微发红，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赵泽君，你在欺负我！” 赵泽君被说的有些脸红。 “哼哼，没话说了吧……”夏语冰得意的皱了皱鼻子，忽然侧过身子，把头靠在了赵泽君肩膀上。 感受到赵泽君肩膀微微一动，夏语冰很自然的搂住了他的胳膊，说：“别动，让我靠一会，我都有好久好久没有靠过了。” 赵泽君微微叹了口气。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来自未来的人 房间里，夏语冰依偎在赵泽君的肩膀上，喃喃自语。 “我告诉你吧，苏南大学舞会那天我是故意气你的，那天之前，陈德伟根本不是我男朋友，但是你也不能怪我，我本来都鼓起勇气想要去找你，谁让你先带了个女老师来气我的……” “不过我也有不对，那天之后，我就真的和陈德伟谈恋爱了，其实我不喜欢他，但是看见你和女老师在一起之后，我彻底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陈德伟……” “其实我真得想过用心和他在一起，但就就像两个根本不在一个世界的人，无论怎么相处，都不合拍。对了，我没有起诉陈德伟，你不生气吧？我后来想想，他变成这样，我的确有错，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不生气。”赵泽君说，“他……也挺倒霉的。” “嗯……他是挺倒霉的，可是我也挺倒霉的呀……”夏语冰撅着嘴，嘀咕说：“你说，为什么呢？” 赵泽君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就知道你不会回答我，你总是这样什么都知道，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即然你不告诉我，我就只能自己去想，在医院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了……” 夏语冰忽然坐直了，看着赵泽君，认真的说：“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同龄人，你比我大得多，你是一个未来的人！” 赵泽君面不改色的看着夏语冰，心脏却噗通狂跳。 什么情况？ 她怎么知道我是穿越来的？！这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任何人，甚至包括父母在内，都不应该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为什么夏语冰会知道，自己接下来又该怎么面对她？ 或者说，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嗯，这么说不准确……”房间里不算明亮的灯光中，夏语冰并没有注意到赵泽君的脸色剧变，她缓缓的说：“你比我成熟的太多了，就像……嗯，就像是一个为了未来的我准备的男人，如果我再长大十岁，五岁，再遇见你，也许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赵泽君后背刷的一下，出了一身冷汗。 夏语冰微笑着，语气中却带着些哽咽，说：“所以你就欺负我，在你面前，我一点还手的本事都没有，只能被你这么欺负……” 说着，眼泪就一颗颗从眼眶里渗了出来，顺着脸蛋淌下来。 赵泽君心里一阵五味杂陈，抬手想要去擦夏语冰的眼泪。 夏语冰忽然一把抓住赵泽君的手，带着眼泪，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嗷……”赵泽君也哭了，疼得。 好在夏语冰很快就松开了嘴，拉着赵泽君的手，呆呆的看着手背上的两圈秀气的牙齿印子。 赵泽君也不敢抽回手，就让她这么拉着。 半晌，夏语冰忽然哇的一声，扑在赵泽君怀里，嚎啕大哭。 “你就这么欺负我……我一点还手的本事都没有……我好没用的……我咬你都……都舍不得用力……” 夏语冰泣不成声，拳头雨点般打在赵泽君肩头。 …… 夏语冰爆发了一场似乎根本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大哭，连哭带打，足足闹了快半个小时。 总算是停了下来，眼睛红得像兔子，肿成了两只大桃子。 一地的餐巾纸，她一边拿着餐巾纸擦鼻涕眼泪，一边鼓鼓囊囊的说：“我饿了。” “我去热菜……” “不吃，这么晚再吃，要长成猪了。” 夏语冰丢掉餐巾纸，抚着胸口，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我决定了，以后不能再被你这么欺负。” 赵泽君讪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吧？”夏语冰问。 “当然。”赵泽君点头。 “我今年才21岁，连大学都没有毕业，现在的我，在你这种坏蛋面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所以在我没有自保之力之前，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夏语冰挺起胸膛，大声道：“赵泽君，我今天正式甩了你！” “啊？”赵泽君一脸茫然。 “啊什么啊？”夏语冰仰着脸，恶狠狠的说：“但是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长大，等你欺负不了我的时候，老娘要是还喜欢你，会亲手把你抢回来！” 赵泽君彻底凌乱了，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心里好受多了。你可以走啦！” …… 在回家的路上，老赵始终很恍惚。 其实从高中开始，都是自己在撩夏语冰，夏语冰被撩得不要不要的，说倒追也不过分； 但是刚才被夏语冰‘轰’出家门的那一刻，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直到现在，自己脑子里全是她。 这尼玛不会是报应来了吧？ 推门进家，发现家里灯火通明，周娜穿着一身睡衣，抱着狗在沙发上睡着了。 听到声音，周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你……你回来啦……” “你怎么在这？” “你天天不在家，我遛玩狗顺便帮你打扫了下卫生……家里乱的和猪窝一样……最近好累，打扫完就睡着了……”周娜起身，把小黑放在沙发上，趿拉着拖鞋朝客房走，咕囔说：“我今天在你家睡了啊，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哎等下等下。”赵泽君叫住她：“你说你们女人都怎么想的？” “啊？什么女人？”周娜眼睛忽然绽放出清醒之光，“哥你又有女人了？！” “我操……”赵泽君被她眼里的精神奕奕吓了一跳：“你不是要睡觉嘛，怎么忽然间这么有精神？” “女生都爱听八卦嘛，尤其是你们这些名人的八卦。” 周娜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的从客厅小吧台后面拎了一瓶xo，一只手夹了两只大肚子酒杯，摆在茶几上，抬起手臂斜斜的靠在赵泽君身上，“来来来，有什么问题，我站在女人的角度帮你分析分析……” “你还真是……”老赵被周娜给逗乐了。 血缘关系和任何一种联系都有区别，骨子里就有种天然的亲近，而周娜和老赵一样，闲暇情况下不靠谱的时候居多，可偏偏是这样，赵泽君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反而特别能说得来，没有因为两个人的阅历、真实年龄差距而有太多的隔阂。 有的人一见如故，有的人白头如新，在家里这些亲戚当中，周娜就属于前者。 “你是不是真有精神了？” “还可以吧，反正明天学校和电视台都放假。” “冰箱里有菜，你烧两个菜去，我晚上没怎么吃，忽然饿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好，等着！” 厨房里响起丁玲咣当的声音，没一会，周娜就做了两个菜一个汤，这方面周娜的手艺一直还不错。 “叫你做两个菜，你还就真只做两个菜。” 赵泽君倒了一杯酒，说：“是这样的，夏语冰你知道吧？今天我好像被反击了。” “反击？哦，是不是她不理你了？”周娜咕咚喝了一大口。 赵泽君惊呆了：“你可以啊，这都能猜到？” …… 这一通兄妹夜话，一直说到半夜，从夏语冰又说道苏昀，一开始是赵泽君说他的事，接着周娜又开始说她的感情历程，说着说着，又开始乱八卦别人的。 到后来连狗都听不下去了，耷拉着耳朵盖住脑袋，躲里面房间睡觉。 赵泽君也记不得具体聊到了几点，反正到后来菜吃光了，就光喝酒，然后又困又醉，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赵泽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头疼欲裂。 “喝了多少酒……” 房间里有中央空调，可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自己光着上身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只穿了一条裤衩。 随手从边上拽了一条大毛毯蒙住脑袋，准备在睡会。 还没等老赵继续入睡，后面有个人一把把他保住了，梦呓般嘀嘀咕咕的说：“……被子……冷……” 赵泽君睁开眼，呆了两三秒钟，忽然大吃一惊，触电般跳了起来！ 只见满地凌乱的衣物，一条粉红色的文胸斜斜的挂在沙发角上，一个大大的空酒瓶在房间的角落中。 周娜侧身趴在大地毯上，满头青丝披在身后，遮挡住了大半个光滑洁白的裸背，怀里抱着刚刚抢过去的毛毯，从毛毯侧面，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一团被挤压出来的丰腴，没穿裤子，就一条印着小熊的白色内裤，两条大长腿缩成一团。 赵泽君就跟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出什么事了？！不是在喝酒嘛，不是在聊人生吗？ 怎么会这样？ 赵泽君跳起来，周娜也被惊醒了，睁开稀松睡眼，迷迷糊糊的看了只穿着裤衩傻站着的赵泽君一眼，一脸鄙视的嘀咕道：“你干嘛不穿衣服啊，臭流、、氓……” 刚说完话，她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低头朝自己身体看了一眼。 “啊！” 尖叫声在公寓里回荡着。 汪汪汪……小黑从里面房间嗖的一下窜出来，跳上沙发冲着两人叫唤。 狗，男，女，乱成一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差点成了禽兽 “禽兽，禽兽，你这个大禽兽！” “是是是，我禽兽！”赵泽君抱着床大毯子，“先披上……” “掩耳盗铃！都这样了，披上毯子就有用了？！”周娜红着眼瞪了赵泽君一眼，还是把毛毯拽过来披上了，抱着腿坐在沙发上。 赵泽君头大如斗，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说：“昨晚，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还能想起来不，我脑子乱七八糟……” “姓赵的，你干完坏事不认帐是吧？”周娜嗖的一下挺直了，恶狠狠的瞪着老赵，毛巾又从肩膀上滑落，露出一对浑圆的肩头。 赵泽君赶紧给她把毯子朝上拽了拽，说：“谁他妈干坏事了，我到底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让我冷静一下，好好回想……” “你坐过去想！”周娜朝对面的椅子一指。 “好好好，你别激动啊。” 赵泽君刚坐下，周娜又紧了紧毯子，抱着膝盖，撅着嘴嘀咕说：“我饿了……” “啊？”老赵一愣。 “我说，我饿了！” “哦哦哦，等下。”赵泽君从冰箱保鲜室里找了两块面包，一瓶果汁递给周娜，周娜撕开面包吃了几口，仰着脖子鼓咚咚灌了小半瓶果汁，才含混不清的说：“昨晚，你是在跟我聊夏语冰来着……” “对对对，有点想起来了，然后好像又聊了点别的吧？” 兄妹两个开始努力回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始是在聊夏语冰，聊了一会，又谈到感情生活，赵泽君好像就问周娜在学校的情况…… 周娜说什么来着？有不少男孩子追他，还有几个富二代，不过她没兴趣…… 一边说一边喝，又聊到了赵泽君，女老师，还有周媛媛，对了，好像还聊到了尚菏的女老板丁岚，周娜似乎笑话赵泽君来着，说什么他身边的女人没一个正常的。 两个人都有点犯迷糊，周娜习惯性的开始撩拨，凑上来说什么还是妹妹对你好吧。 自己当时说什么来着？哦对了，好像回了她一句，妹妹又不能谈恋爱…… 然后就扯大了，周娜挺着胸朝上蹭，不服气的说我也是女人，怎么就不能…… 对了，这一段记起来了。 周娜是女人，还是个年轻漂亮身材火爆的女人，赵泽君不止一次给她聊得兽性大发，有反应。 正常情况下，赵泽君脑子清醒，能控制得住，昨天心情本来就不太好，酒喝得也多，加上近半年来，生意越做越大，老赵这心里面多多少少有那么点膨胀…… 反正当时看周娜的眼神就不太对了，天人交战，有那么点要化身月夜大灰狼的意思。 骚真不能撩，撩多就容易出事，不知道周娜一脸鄙视的说了句什么，彻底惹毛了老赵。 对，她说‘你就是个怂人，有本事来啊来啊来啊……’ 老赵脑子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周娜一开始吓了一跳，大概也是喝多了，傻呵呵的笑。 需求这种事，谁都有，年轻男女更是如此。 两个人就稀里糊涂的开始脱衣服，我不顾一切的摸你，你也不顾一切的摸我。 “然后呢！”老赵瞪着眼睛，然后才是关键。 说着话，下意识的伸长脖子，想透过毯子看周娜的印着小熊的底裤。 “你还看！”周娜把毛巾一紧。 “你……还是……那啥吧？如果我两真有啥，应该有血吧……”赵泽君不太确定的问。 “臭流氓！”周娜赶紧低头朝毯子里看了看。 “这个事，到底有没有，你应该比我清楚，你好好想想，要不去卫生间……感觉感觉？”赵泽君硬着头皮说。 “你就是个禽兽！”周娜白眼翻到了天上。 “到底有没有？”赵泽君追问。 周娜皱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应该没有。” “是应该没有，还是肯定没有！这不能含糊！”老赵蹭的一下站起来说。 “你这个禽兽，还敢吼我！”周娜一指椅子：“坐下！” 赵泽君还没坐下，正晃着尾巴溜达的小黑好像听到了指令似的，嗖的一下，原地坐下了，伸出舌头，哈哈哈哈的传奇，茫然的看着主人。 “狗都比你老实。”周娜哼了一声，才说：“没有。” “真的？” “我是女人还是你是女人，我说没有就没有……” 大概是真没有。 周娜毕竟年轻，平时撩拨赵泽君的时候一副老手模样，这方面还真没什么实战经验； 老赵实战经验多，但最近实在太累，昨天酒又喝得够多，房间里足够暖和，腻腻歪歪了一会，就糊里糊涂的搂在一起睡着了。 …… 回忆了半天，总算是确定了，昨天夜里也就是摸摸捏捏的，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战斗。 老赵如释重负，一屁股摊在地上，一身的冷汗。 得亏没出事。 老赵害怕，其实跟什么伦理道德法律甚至遗传学其实都没太大关系。 说法律，全世界大多数国家是允许表亲结婚的，换个国籍，全部解决；道德伦理，中国几千年表亲不在少数，林黛玉贾宝玉薛宝钗在前面摆着，况且混到了老赵这个层次，自有一套他这个层次的伦理道德标准，和市井小民不太一样；说到遗传学，后代缺陷的可能性从百万分之一，增加到几万分之一，但总体看概率还是很低的，说不定还能生出天才…… 这些都不是关键。 感情需要从同龄来培养，上辈子和周娜接触不多，这辈子接触周娜的时候，老赵其实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周娜在他心目里的位置，不完全是同辈的妹妹，更接近妹妹和晚辈之间一个特殊的存在。 对周娜，亲情友情都有，唯独好像没有爱情，总不能就因为生理需要，就长期祸祸吧？ 这才说老赵接受不了的。 再者，男人都有占有欲，万一出事了，不管和周娜之间有没有爱情这玩意存在，自己都不能再看着她嫁别的男人。 到时候咋整？怎么跟老爸老妈亲戚朋友解释，周娜她妈，自己那位舅妈，估计能拿刀劈自己…… 万幸！ 上辈子积德了，赵泽君暗想。 老赵长长嘘了一口。 “你说怎么办？”周娜问。 赵泽君一愣，又没怎么样，有什么怎么办的？ “我都被你看光摸光了，你的意思是什么都没发生喽？”周娜气呼呼的说：“我不管，你要负责任！” “我负个屁的责任！本来就没发生什么嘛！”赵泽君瞪眼说。 周娜看了他片刻，一甩头，“行，算你狠！我告你家长去！” “我操……姑奶奶，你说到底要怎么样吧？”老赵彻底没脾气了。 “这还差不多……”周娜得逞，昂着脸说：“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再说吧。” “行行行，赶紧穿衣服，我送你回学校。这事你别到处大嘴巴乱说啊。” “我又不傻，你真当我是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啊？”周娜指了指里面卧室，“你去里面呆着，我穿衣服，穿好叫你。” …… 把周娜送回学校，赵泽君赶紧回公寓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客厅吧台酒柜里还有几瓶酒，想了想，还是没丢，酒能乱性，和红颜祸水一个道理，都是推卸责任。 狗从昨天晚上就没吃过东西，饿了大半夜，看见赵泽君回来了，两只前爪抱着他大腿就一阵抓挠，呜呜呜叫得可怜兮兮的。 “你一狼狗能不能有点尊严？”拿出狗粮哗啦啦到了一盆递过去，小黑一下子就扑上去，长长的嘴巴深陷狗粮中。 在家里收拾了一通，赵泽君发现其实家里还是挺整洁的，除了昨天晚上客厅地毯这一片有点乱，其他房间，包括阳台上的那张喝茶的桌子，都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经常来打扫。房间钥匙除了自己，就只有军子和周娜有，军子这一个多月一直和自己在白河市，就算他闲着，也不可能来给自己打扫房间，那就只能是周娜打扫的。 “这破事闹得。”赵泽君挠挠头。 打扫好房间，赵泽君难得清闲，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放空大脑。 电视里放得是焦恩俊主演的小李飞刀，这差不多是众多版本中最好看的一个，除了那个扮演林仙儿的演员，上辈子每次看，都觉得就这姿色，也他妈能引起江湖纷争？江湖上那些大侠都是卖苦力抗大土的吧？ 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2005年年初，这一年，贾静雯还是个青春美少女，萧蔷的胶原蛋白尚未露陷，小李飞刀还是百分百中。 说起百发百中，赵泽君忽然打了一个冷颤……没事，没事，不怕…… 小黑吃完了狗粮，趴在沙发下打盹，赵泽君躺在沙发上打盹。 快到天黑的时候，接到一条短信两个电话。 短信是周娜的，就三两个字，‘大禽兽’，赵泽君笑了笑没回。 第一个电话是马凯之。 这位大学时代，自己要结交的最主要目标已经毕业，在科大学生会主席的位子上其实只混了一年不到，镀了一层金。毕业后，一直在复习公务员考试，过完年想找赵泽君出来喝茶聊天。 这个茶有空还是可以去喝一喝的，用不了几个月，马凯之就会进入由发展计划委员会和经贸委合并而成的新部门：市发改委任职。 第二个电话是泽联科的律师。 大后天传销案开庭，作为主要证人，赵泽君需要出庭。 第一百二十章 我是精神病！ 伤人案结束后，社会舆论并没有因此减弱，反而更加汹涌，只是把焦点转移到了紧随其后的传销案上。 正如赵泽君所言，法律的作用，不仅保护好人，更要惩罚坏人。 保护好人，带给更多的人安全感，而惩罚坏人，最能大快人心。电影里结局，不仅要有正面主角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反派也必然落得个凄惨应得的下场，整部戏才算圆满。 在博客中国上，周媛媛最早一篇实名博文之后，几位当事人律师开始发文，将掌握的资料公开，随时公布案件进展。 根据目前的信息，哪怕非专业的普通网民也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传销组织完了。 以金旺‘金老师’为首的传销团伙，涉嫌经融犯罪、非法拘禁、强/奸未遂、扰乱社会治安、聚众****好吧，最后一条罪的确是存在的，如果倒推20年，这一条罪就足够枪毙。 这几条罪名基本已经可以落实，没有争议。 除了一个“受骗大学生”陈德伟，取得了原告的谅解，主动交代问题，戴罪立功，免于起诉之外，团伙里剩下的人无一例外成了被告。 金老师本人的问题更大，除了以上几条，还多了一条‘重伤害致人死亡’。被电锯砍掉一半肩膀的那位送医院之后，当时救过来了，挺了两天，还是伤口感染挂了。 这条罪名也基本可以落实：传销组织和救人的人，双方快三十人都亲眼看见金老师化身电锯狂人，电锯上的指纹凿凿。 唯一的争议，到底是误伤呢，还是故意的。 根据公布的信息来看，八成属于误伤。 饶是如此，众多罪行，不乏重罪，再加上民愤涛涛，绝对属于‘影响极其恶劣，危害极其巨大’，数罪并罚，有专业人士判断，金老师至少要在大牢里坐上20年，很可能是无期。 不管是20年还是无期，以金老师42岁的年龄来看，他后半生基本就可以和社会告别了。 墙倒众人推，屋漏偏逢连夜雨，金老师一夜之间成为了人肉对象。 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在百度热度搜索中，居然排进了前十名，做到了后世很多明星花钱都做不到的事。 这种上头条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传销案还没开审，网络上又爆出众多‘金老师’过往的料。 1990年，鹏城发生了一起飞车党抢包，受害人在被拉倒在地脑袋撞上马路牙子，伤害到脑部神经，彻底丧失语言能力。 作案人正是年少青葱，初入江湖的金老师； 这一场成名战，金老师被判了七年； 1997年，金老师在鹏城开设美容院，玩仙人跳，被当地警方打击，又判了一年； 1998年，五羊城打掉一个大型传销团伙，涉案近千万元，涉案人数多达数百人，其中一位高层领导者漏网，根据当时的‘学员’提供的资料，漏网的这位正是金老师； 2000年，沿海某地市级城市的居民小区中，发生一场严重的伤人事件，被害者身中七刀，被挑断脚筋，终身残疾。 根据网络传言，受害人是因为误入传销组织，在逃离时候被发现，传销组织痛下毒手。这件事和金老师脱不了干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被判，而是流窜到了内地。 一个人，一辈子做一件坏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兢兢业业，只做坏事，不做好事。 显然，金老师就是这样的人。 全知即全能，阳光下没有秘密，几个亿的网名基数，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关注，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人去人肉，威力也不可小觑，把金老师的老底揭了个底朝天。 网上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其他声音，有些网友担心金老师有后台，有关系，或者用金钱开路，逃脱法律的惩罚。 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2000年那一次重伤害，金老师不就全身而退了吗？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坚信，这个多年来毁人不倦的金老师，这次插翅难飞。 在如此汹涌的网络舆论监督下，证据确凿，谁都不敢保金老师。阳光已经照射在金老师的头顶，他的周边没有半点阴暗可以藏身之处，这时候谁敢插手，谁影响司法公正，无异于自寻死路。 “如果金老师真的有惊人的后台，那他大约也不必从一个飞车党做起，开美容院，玩仙人跳，继而投身传销，这一路走来，金老师也很艰辛。假设他真有什么后台，随随便便给他一个项目，就足够他飞黄腾达……所以，根据我的专业判断，金老师这次一定难逃法网。”国内某位知名律师打趣说。 …… 在万众瞩目中，传销案终于在天河石法院开庭。 上午九点不到，审判厅里就坐满了人，除了前两排的涉案相关人员，后面几排挤满了记者和前来围观的普通群众，位置根本不够用，很多媒体人干脆就站在走廊间隙中。 今天来的媒体，出乎意料的多，远远超过上次赵泽君受审的时候。 能进审判厅的，主要是本地知名媒体、官媒和大型的网络媒体。 更多的媒体人连法庭都进不了，只能守在法院大门外，等待第一手消息。 想让老百姓相信法律，光靠喊口号可没有用，事实才是最有力的说明。 对传销团伙的审判结果，社会上已经对结果形成了某种共识，宣传部门也意识到，这是一次宣传法制，惩恶扬善，弘扬社会正气，打击歪风邪气的绝好机会，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早上九点整，正式开庭。 台下第一排，赵泽君和王炎并肩而坐。距离公诉席不远，夏语冰作为一号证人也已经入场。 “带被告人，金财等……” 一批穿着黄色马甲的被告人，在法警的押送下，鱼贯进入法庭，在被告席后站成一排。 最中间的那个已经被剃了光头的人，正是金老师。 入场之后，大部分被告人都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 唯独金老师，面色平静，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很古怪的笑容，抬起头，冲证人席上的夏语冰，咧嘴邪邪一笑。 这个笑容，落在夏语冰眼里，也落在在场很多人眼里。 场面顿时鼓噪起来，金老师的这个古怪笑容，无异于是法律和在场人的挑衅。 “请安静！”庭审法官朗声开口，“白河2005刑字2号案件，正式开庭……” …… 除了开头的小小插曲，庭审的过程倒是很顺利。 按照流程，控辩双方称述、辩论、出示证据。 时间一点点过去，案件真相在法庭上也清晰的呈现了出来，金财为首的传销团伙罪行确凿，是否有罪毫无悬念。 上午十点半，庭审渐渐进入尾声。 “下面，请被告人做最后陈述。”审判长说。 一众传销团伙的被告人终于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左手第一个开始发言。 几个发言的被告人，有的声泪俱下，悔不当初；有的死不悔改，还依旧坚持自己做的事不犯法，只是手段不太合适；还有两个开始诉苦水，讲到自己家里有多穷，走上这条路是多么无奈，由于不懂法才犯法，希望法院从轻处罚…… “被告人金财，请你做最后称述。” 刚才做最后称述的被告人，有的强硬，有的哀求，但无一例外，都流露出了恐惧的情绪。 然而金老师却一脸的淡定，甚至有些得意，扭头看了看看押自己的两个法警，咧嘴一笑，朝前走出一步，站在话筒前。 “我认罪，刚才检查指控完全属实，我对我自己做下的一切，深感后悔，也为对受害人带来的创伤感到深深自责……” 金老师的声音依旧抑扬顿挫，如同在传销课的讲堂上激扬文字指点江山，虽然口称‘后悔’、‘自责’，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俨然就把法庭当成了展示自我的舞台。 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但是，这一切并非我的本愿……” 全场一片哗然！ 什么意思，并非本愿？ 难道说，整件事还有幕后黑手，这个金老师只不过是个台前的代言人，眼看着躲不过去了，就当庭开始揭发咬人？ “安静，请安静！”法官说：“金财，请你说清楚。” 金老师扶了扶眼睛，轻松的笑了起来，看向他的律师：“我想请我的代理律师，出示上周，白河市第四人民医院，哦，也就是白河市精神病医院，为我做的精神鉴定。” “被告人律师，怎么回事？”法官皱眉问。 金财的代理律师也是郁闷，他只不过是指定的代理律师，根本不想接这个遭人骂又不赚钱的案子。 他甚至压根不想出示接下来这份鉴定书，此时却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说：“精神鉴定结果今天上午八点半才出来，之前来不及向法院报告，纳入庭审程序。” 法官脸一沉，搞什么搞，有重要的证据，拖到现在才拿出来？ 可当着这么多媒体，又不能对关键证据视而不见，只能点头说：“那好，请你当众宣读吧。” 金老师的代理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朗声说：“根据白河市第四人民医院鉴定，被告人金财，患有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患有这种精神疾病的患者，随时可能精神病状发作，没有任何规律，再医学上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和治疗方法。” 全场一片寂静，时间似乎定格了。 只有金老师的抑扬顿挫得而声音在场中继续响起：“按照我国法律规定，精神病人在发病时，不承担法律责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在哪？ 突然出现的精神病鉴定证明即打乱了庭审了节奏，也敲碎了所有的人的预期，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打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尤其是第一受害者夏语冰。 距离几米之外，赵泽君可以清晰的看见，夏语冰的脸色苍白，嘴角微微嗫喏着，肩膀微微发颤，栅栏下的手，似乎在抖。 这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然不太理解刚才辩护律师说的精神病名词，但至少有最基本的法律常识：正如金老师叫嚣的那样，精神病不承担法律责任。 全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精神病都不承担法律责任。 而穿越来的赵泽君对这个‘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太熟悉了，有了这份鉴定，近乎一份免死金牌。当然，按照规定，患者家属有义务对其造成的损伤进行民事赔偿并且对患者进行监管。 金财面露微笑，冲着对面的夏语冰，轻轻的挥了挥手。 看上去，即像是在致歉，但更像是挑衅。 …… 两天之后，法院正式宣判。 传销案件中，除了金财之外的被告纷纷获刑，而金财金老师，由于患有精神疾病，免于刑事追究。 鉴于金财没有父母和子女等直系亲属，而这种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绝大多数时间不会发作，也不影响正常生活，不具备进入精神病院接受看管的条件，金财由他在白河市的一个远房亲戚领回，受当地公安机关监管，非批准不得离开居住城市，每个月需要向公安机关报道，并且接受医院治疗。 金财被释放，当着所有记者和受害者的面，大摇大摆的离开法庭。 法院门口，又一次成为媒体聚集地，金财被记者围在其中。 “金先生，请问你对这次判决有什么想说的？”记者问。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在一周之前，有人也站在我这里，回答同样的问题。” 金财仰起脸，得意的说：“他说什么来着？哦，对了，要对法律有信心。我很认同这句话，之前认同，从今天之后，我更加认同了，我简直都要成为法律鉴定的支持着和拥趸着了，哈哈！” 一周之前，站在这里说话的人，正是伤人案的被告赵泽君。 两桩案件的主角，分属相对立的两方，却一前一后，站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无罪。 一种诡异的矛盾。 “请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会在白河市生活，当然了，会配合医院进行治疗。我也不希望动不动就犯病，给人带来伤害嘛。可是如果真控制不住，还希望大家能体谅，毕竟，我是一个病人嘛。”金财摇头晃脑的说。 一个年轻记者，从人群里挤出来，大声质问：“人在做，天在看，你真的以为，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就能躲过天理公道？！” 金老师盯着对方凝视了片刻，忽然朝前窜出一步，猛地一下凑到他面前。 两人的脸几乎都要贴一起，年轻的记者吓了一跳，看到对方惊慌的模样，金老师哈哈大笑：“天在哪？天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难道你说的是他们……”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受害人夏语冰，证人赵泽君等几人，从法院的另一边走出来，急匆匆的朝等在法院外的车上走。 在一只脚跨上车的瞬间，赵泽君停顿了一下，回头朝这边投来冷冷的一瞥。 “难道他们是你口中的天？是他们在看着我？” 金老师冷笑着对那个年轻记者说：“年轻人，你告诉我，天在哪里？我告诉你，天再大，大不过法，法律已经判我无罪，这就是天！” “金先生，即便你犯罪的时候，出于精神病发作状态，你毕竟对很多人造成了伤害，你难道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不想对他们说点什么？” “当然愧疚，我刚才在法庭上说的很清楚啊，当然愧疚喽。”金财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对于受害人，我只说sorry喽。对了，过年期间，我要是病好点，说不定会上门拜访探望对方，大家可要为我作证啊，我这都是一番好意。” …… …… “庭审惊天大逆转，一纸精神病证明脱罪！” 一颗重磅炸弹，激起轩然大波。 几乎全国上下所有舆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场出人意料的审判中。 审判的结果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之前在网络上那些言之凿凿，认为金财一定会把牢底坐穿的人全部傻了眼。 谁能想到，居然冒出来这么一份精神鉴定。 “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什么鬼？” “精神病怎么了，有精神病杀人就不犯法了？我艹！被他害的人就活该倒霉了？” “我就说这个人肯定有后台吧，要不然怎么能开到这种证明？当别人都是傻子啊？” “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听起来，就是说他随时可能发病，发完病就好了。有了这个东西，是不是就能合法犯罪，只要犯罪的时候说我发病了就行？” “操，老子也去开一份证明，老子也是精神病……” “黑幕，一定有黑幕！” “看来以后要当心点，万一遇到精神病，死了都白死……” “难道就没人管了？” “我是学医的，这个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在临床上很常见，说白了，就是在受到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刺激下，人短时间内无法控制自己，状态失常而已。目前有些国家已经把它从可以免除刑事处罚的精神疾病中剔除了，但大部分国家还保留着……哎，这只能说是法律进步所必须承受的代价吧……” “代价个屁！老子以后只相信精神病，不信法！” …… 网络上群情激愤，金财能脱罪，不仅是对法律的嘲弄，更让很多平凡的普通人，丧失了安全感。 原来，杀人、强..奸这么重的罪行，只要有张精神病鉴定书就能大摇大摆的逃避审判？ 要是按照这个逻辑，有钱人，有关系有背景有权势的人，都去医院开一张证明，随时带着身上，那这个社会的底层老百姓怎么活?岂不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人家弄死你就和弄死一只蚂蚁没区别？ 谁让你没本事开证明呢？ 当然了，精神疾病鉴定是一门很专业的科学，按照专业人士的话来说‘不可能通过伪装骗过鉴定机构，装成精神病’，也就是说，想要拿到这份精神鉴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除非您真的是精神病…… 可是普通老百姓哪懂这些？ 再说了，按照常识判断，再科学的鉴定，也不可能是百分之百完美的。 毕竟，进行鉴定的，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可操作的手段。 没权没势的人产生了不安全感，有钱有势，在普通老百姓看来，能通过‘关系’开到这种证明的人，其实对此也是大皱眉头。 现有法律虽然是有漏洞，在不断健全中，但毕竟维持了社会基本的运转，保障了人最基本的权力。但这一张简简单单的证明，就能绕过法律，在法律的罩子上开一个大洞，让每个人都处在极度的不安全感中。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整个社会的准则，人们习以为常的常识，都由于这张精神病证明，不知不觉中被动摇了。 博客大v，普通网友，电视台节目，报社社评，纷纷出声。 …… 建武市，负责案件的律师眉头紧皱，低声和王炎和赵泽君说：“实在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招，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连法院方面都没有准备。还是我们疏忽了……” “这不怪你们，谁都没想到。”王炎挥挥手打断他，问：“我只是不太明白，这份鉴定到底是真是假？” 律师想了想，说：“当时那种情况，那么多人盯着这场审判，应该没人敢为他做假证明。而且假证明很容易露馅，法院也请了另外一家医疗机构进行了鉴定，结果相同。所以我判断，很有可能是真的，这个人的精神的确不太正常……” “精神不正常？”王炎点点头，看了看赵泽君，嗤笑说：“我看他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精神很正常嘛。” “不。”赵泽君却摇摇头，说：“敢当众那么狂，就说明这人精神恐怕真的不太正常。” 现在回想起来，金老师的精神可能还真有点问题，要不然他当时怎么敢用电锯砍人？ “王总，赵总，这个事还可以争一争。”律师说：“重伤害他是躲过去了，但是传销他跑不掉。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白河市的传销窝点已经存在了两年左右，他总不能说，在传销进行的这么长时间里，他一直处于发病状态吧？如果是这样，那他就该被关进精神病院……” “关进精神病院？国家养着他，他不劳而获，白花纳税人的钱？”赵泽君忽然反问：“这是在惩罚他呢，还是在褒奖他？” “这个……”律师无言以对。 “行了，你去忙吧，我和王总单独聊聊。”赵泽君对律师说。 等律师走了，赵泽君才问王炎：“王哥，回来这几天，见过夏语冰没？” “说实话，我都不太好意思去见她。”王炎摇头，嘿然一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让她别往心里去，恶人一定有恶报？真是笑话！” “我们两家联手，结果连我都差点坐牢了，这个金老师居然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的确是笑话。”赵泽君皮笑肉不笑的说：“他在外面招摇过市一天，咱们两家的面子，就丢马桶里好了，没脸出去见人。” “不见人就行了吗？你不见人，我可是答应过夏语冰她父亲照顾她的。将来我死了，还要到下面见夏语冰她爸，到时候真不知道怎么交代。” 王炎说完，幽幽的叹了口气，看着桌上金财的照片，自言自语：“占小便宜吃大亏，何必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飞来横祸 年初八，2005年新年后第一天上班。 白河市中心的168快捷酒店里，一男一女挽着手并肩走出。 男的一身笔挺西装，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皮鞋锃亮，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正是利用精神病躲过了法律审判的金财金老师。 挽着他手臂的女人，烫着时下很流行的大波浪，虽然年纪有些偏大，大约四十多了，但保养得却非常好，面容姣好，身材丰腴，耳朵上挂着两只纯金镶钻的大耳环，手上带着枚显眼的蓝宝石戒指，一身貂皮大衣，显得颇为富贵。 尽管刚经历了一场官司，差点折进去，可此时的金老师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半点狼狈和沮丧，反而走路带风，昂首挺胸，手腕富婆一副成功人士春风得意的派头。 出了宾馆，两人来到一侧的停车场，上了一辆红色的奥迪车。 金财上坐进副驾驶座，女人坐在驾驶座，反手从后座拿了一个牛皮纸包递给金财。 “金老师，这里有五万块钱，你拿去！” 金财呵呵一笑，“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女人说：“出来混哪有一帆风顺的，你这次是秦琼卖马，英雄落难。这笔钱就当是我给你的赞助，你拿去当启动资金，重头来过，将来做大了再还我就是了。” “那我要是做不大呢？”金财笑道。 “金老师，就凭您的本事，不要说五万块，就是五十万，一百万，也都是小意思。万一真运气不好……” 女人露出一股妩媚的笑容，语气暧昧的说：“这笔钱，就当给你的劳务费了，还不行嘛。” “劳务费？嘿嘿……”金财一只手放在女人大腿上下摩挲，眼镜片后闪过一抹淫笑，说：“刚才瞧你那骚样，我问你，你老公是不是跟医药代表搞多了，身体被掏空，喂不饱你？” “切，少跟我提那个死鬼，要不是他是医院副院长，手头有点子权力，能弄到钱，我早就跟他离了。上了床，就知道扣扣摸摸，来真格的一点动静都没，跟你比差十万八千里！”女人说。 “那行，这钱我就收了。”金财把装着钱的牛皮纸包塞进自己的包里，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我定期要去你们医院检查治疗，你跟他叮嘱好了，千万别露馅。” “放心吧，他这两年从那些医药代表手里拿好处的证据全在我手里，他敢不听话，我举报他去！” “嗯，那就好。”金财点点头。 女人看了看车上的时间，说：“我家那个死鬼今天晚上肯定又在外面喝酒，我现在回去也没事，咱们找个地方玩去？我知道有个农家乐土菜味道特别正宗，咱们去吃？” 金财想了想，说：“行。” 红色奥迪缓缓的开出停车场。 看着身边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金财心里忍不住就泛起一股浓浓的‘成就感’。 这个女人叫苏萍，两年前，金财流窜回白河市重新‘创业’的时候，苏萍的老公还不是精神病院副院长，只是一个普通科室主任，苏萍则是医院的一个普通护士。 通过熟人‘介绍’，苏萍成了‘金老师’传销公司的第一批学员。 两个人第一发生关系，就是在‘新人分享会’上。哪知道从那之后，苏萍居然死心塌地的跟金财好上了，成为他最得力的一个干将和情人。 这世上，有的男人搞女人，是靠长相，有的男人是靠着兜里的钱和手里的权力，还有一些，则是靠着体格棒，功夫硬。 金财搞定苏萍，跟这些关系其实都不大。 苏萍看上的是金财的‘才华’和‘能力’，觉得这个男人有本事，无论哪方面都比他老公强得多。 用后世流行的话来说，苏萍就是金老师的‘小迷妹’……额……‘老迷妹’。 尽快后来苏萍老公当上了医院副院长，到哪都前呼后拥的，可在苏萍看来，人家巴结她老公，还不是因为她老公手里有权力？没副院长这个头衔，谁会搭理这个干瘪枯瘦，说一句话都磕磕巴巴的老男人？ 可金老师就不一样了，草根一个，白手起家，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让那么多人对他言听计从，那才是真正有魅力。 后来苏萍丈夫提了副院长，家里不缺钱，她传销太累，想退出。 金财当年在沿海伤人之所以能逃脱法律制裁，就是因为通过一个学员家里的关系，开了精神病证明，尝过甜头之后，金财有了经验，非但没有为难苏萍，反而把之前该给苏萍的‘费用’都结清了，客客气气送她出门。 从那以后，金财和苏萍散买卖不散交情，没了上下级的业务关系，保持了长期的情人关系。苏萍老公当上副院长之后，工作忙，应酬多，更没时间陪她，她本来就看不上自己老公，现在正好，和金财在私下里打得火热。 连金财传销公司的房子，都是苏萍出面租下的，这次精神病证明，也是通过苏萍，逼着他当精神病院副院长的丈夫开具。 这几年，金财通过传销组织骗了不少年轻女孩上手，可每次和苏萍这个半老徐娘在一起鬼混，金财都特别有劲头，乐此不彼。 连吃带玩还倒贴钱，这个女人就是他金财实力的证明，是他人生旅途上的一座丰碑！ 想着想着，金财就又有点兴奋了，一只手在缓缓的朝苏萍的大腿根滑去，裤子上支起了帐篷。 苏萍斜睨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的说：“你这个死鬼，这么快又行了？” “到了农家乐开个包厢，看我怎么整治你这个骚货！”金财咬着牙说。 四十如虎，这个年纪的女人本来需求就大，苏萍被金财摸得动情，脸色绯红，喘着气说：“等不及了，我把车停下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先弄一次……” 冬天天黑得早，晚上六点就已经暗下来了，出城的路上车不多，奥迪车拐上了一条岔路，缓缓停在路边。 金财一手伸进苏萍的领口用力的搓揉着，一手急吼吼的解开皮带，苏萍从后视镜里超后面看了看，喘息说：“别急别急，去后排弄！” “好……” 车子在路边震动起来，苏萍跪在后排座椅上，身后的金财发出像老牛一样的低吼喘息声，猛烈的冲击着。 车震的刺激之处就在于处于一种实际并没有暴露的暴露状态下，三面车窗的保护膜是单向隐私保护，外面天色也黑了下来，即便是趴在车窗上，也看不清车里发生了什么，更看不到车里人的面貌。 但是在这里的人，却可以透过车窗保护膜，反向看见外面的情况。 不远处的省道上，不时的有路过车辆呼啸而过，奥迪所在的岔道上，偶尔还会有小汽车甚至农用三轮车贴着奥迪开过去。 一辆装满建筑废料的渣土车，晃晃悠悠的转了个弯，从省道上下来，不紧不慢的朝奥迪的方向开来，很没有公德的开着远光灯。 正好面朝后排趴着的苏萍被刺眼的灯光一晃，只觉得刺眼异常，她下意识歪了歪头，骂了一句：“远光狗……开远光灯死全家……你用点力啊！” 金财咬牙切齿，玩命冲刺。 不远处的渣土车上了小路之后，始终没有关闭远光灯，两只探照灯一样的大灯，放射出刺眼明亮的光芒，一道长达数十米的雪白通道，驱散了黑暗，也锁定了红色的奥迪车。 渣土车驾驶室里，司机四十多岁，高大的身材却瘦得出奇，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挂在架子上似的，空荡荡的。 司机一仰脖，喝干了最后一口二锅头，把酒瓶子甩出窗外，一脚油门到底。 从远处看，渣土车带着灯光，像一柄闪耀着光明的重剑，划破了黑暗，速度越来越快，狠狠的刺向不远处停在路边的奥迪。 雪白刺眼的灯光充斥着视网膜，眼前一片白茫茫，再不见其它。 “哎……我操……”等奥迪车里一对男女等到发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 “轰！”渣土车重重的撞上了奥迪。 巨大的冲击力，奥迪车原地侧翻了几个跟头，翻在路边。 车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车门微微一动，伸出一只染着血的手臂。 渣土两排前轮一点点的挪动了方向，硕大的车头再一次对准了翻到在地的奥迪，缓缓开去。 夜空中响起刺耳的金属挤压声，渣土车车头一点点的压上了奥迪车，紧跟着，是装满了建筑废料的车身，最后，这辆渣土车从奥迪上完全碾压而过。 奥迪车已经完全扭曲的不像样子，被压成了一大块铁饼，大股大股暗红色的血液，从废铁的缝隙里涌出来，在奥迪周围形成了一片血泊小湖。 嗡……一阵机械闷响，渣土车的后翻斗缓缓的树了起来，几十吨建筑废料倾泻而下，将报废的奥迪和那一滩血泊，彻底埋葬。 短短几分钟时间，不远处的省道边，停满了车，路过的车主纷纷下车，隔着老远，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一片死寂中，渣土车驾驶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干瘦的司机跳下车，看着身后堆成小山一样的建筑废料，沉默了半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掏出手机。 “喂，是公安局嘛，我撞死人了，你们来一趟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获罪于天 “根据本报讯，昨日下午7时许，白河市郊区211省道旁发生一起恶性重大车祸。一辆严重超载的渣土车，从路边的一辆奥迪轿车上碾压而过，造成奥迪车内两名乘客当场死亡。根据有关人士透露，这辆自重12.5吨的渣土车，当晚实载重量为67吨，超载量超过百分之三百。”主持人用很夸张的语气说：“要知道，一辆主战坦克只不过才50吨……” 一辆小小的奥迪轿车，被超过一辆主战坦克重量的钢铁怪物，从上面碾压过去，当场就成了一对废铁，汽车被从建筑废料中挖掘出来后，消防官兵用电锯破开了车体，里面的两个乘客已经根本看不出‘人形’，完全就是一堆混在一起的烂肉，场面相当震撼。 根据现场围观群众反应，渣土车前后两次撞击奥迪，奥迪被撞翻后，渣土车调转车头，进行了二次碾压，最后还将车斗里的建筑废料倾斜，才造成惨烈的后果。 很明显，渣土车司机是有预谋的！ 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才能下此狠手？ 几天后，当地的公安机关和交警公布的调查结果。 奥迪车里的两人，一男一女，都是白河市本地人士。男的叫金财，无业，不久前涉嫌传销、重伤致人死亡，由于提供了‘短暂性精神障碍’鉴定证明，免于追究法律责任；女的叫苏萍，是白河市精神病院的护士长。 苏萍没什么名气，可金财在白河市，甚至苏南省，绝对是风口浪尖的知名人物！ 这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郊外的一辆奥迪车中，无人得知。 但联想到苏萍的职业、以及那份在法庭上横空杀出的精神鉴定证明，又充满了耐人寻味的意思。 当然了，公安机关的任务不是寻味人生，而是调查真相，没有证据的话，可不好乱说。 肇事司机叫陈东，事发后主动报警，投案自首。 陈东，四十五岁，白河市本地人，家庭完整，夫妻俩都在本地一家国营工厂工作，有一个快要上大学的儿子。 根据陈东交代，下岗后，他当货车司机养家糊口，先后在全省很多公司打过工，一直没赚到多少钱，却非常的辛苦，经常觉得身体不适。 去年下半年，有次忽然晕倒了，去医院检查后，得知自己得了肝癌，已经快到到晚期，医生说他只剩下最多一年的命。 陈东家里本来就没钱，这病无论花多少钱也治不好，他干脆就不治了，在家等死。 从电视里看到金财传销案件，已经病入膏肓的陈东很是气愤。他没什么文化，家庭条件也不好，从小就有些愤世嫉俗，看到这则报道后，竟然萌生了‘反正是都是死，不如临死前为民除害’的念头，没法给儿子老婆留下钱，至少能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名声。 于是就发生前几天的那桩两死一伤的恶性车祸。 …… 案件真相大白，法院正式立案。 尚未开审，网上就是一片群情激愤。 大多是为陈东求情的呼声。 很多人干脆认为陈东就是现代社会的英雄，撞死金财绝对属于为民除害，如果没有陈东，将来那个金财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好人。 至于一起被撞死的苏萍，看上去好像挺无辜，可稍稍动脑子想一想，就会发现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之前就说过，苏萍的工作太耐人寻味了。 金财为什么能脱罪？还不就是那张由白河市精神病医院‘精神病鉴定证明’？而苏萍在哪工作，正是白河市精神病院嘛，护士长！ 这两者要说没一点关系，打死也不信！ 再说了，如果金财真的有随时可能发作的‘急性短暂性精神病’，那作为专业人士，苏萍为什么还会跟他在一起。 天色黑漆漆的，孤男寡女开车停在荒郊野外路边，他们在干吗？ 据说，有不少人在事发前，都看见那辆车在震动…… 好嘛，这还用多说？金财该死，苏萍是帮凶，同样死有余辜！ 面对网络舆情汹涌，白河市法院紧急做出了应对，在博客中国上开通了官方博客，呼吁广大网友冷静，舆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司法监督的作用，欢迎监督，但舆论不能绑架判决，更不能绑架法律，还是要依法办事，依法判案。 …… 白河市精神病院副院长吴天这段时间精神恍惚，严重失眠，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老婆苏萍在车里一起被撞死，最初得到消息，吴天表面上难过，心里其实还是很痛快的。 苏萍给他戴绿帽子这点就不说了，反正吴天在外面也有其他女人，夫妻俩各过各的。 可是苏萍手里有他从医药代表那里拿回扣的证据，动不动就用这点来威胁他，上次还逼着他给那个姘头开了精神病证明，甚至要他利用业内的关系，影响到了其他鉴定机构，在二次鉴定的时候，故意防水。 作为专业人士，想放水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困难，对方甚至没有在检测中帮忙，只是事先隐晦的向吴天透露了，会用哪几套题进行检测。 但是还没高兴两天，吴天就发现不对劲了！ 该死的网络！ 事故照片上传到网上后，很多细心的网友，发现苏萍的座驾，那辆报废的奥迪，市场价超过了50万！ 这就不对劲了，白河市一个二线小城市，吴天和苏萍夫妻俩一个月才多少钱工资，能买得起50多万的奥迪车？ 放在平时，一辆奥迪，对于吴天目前的能量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走走门路能摆平。 可偏偏正好赶在风口浪尖上，传销案、精神病脱罪、交通肇事，几个影响重大的案件全部集中在一起，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影响和关注，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份精神病证明！ 苏萍一死，他贪污拿回扣的证据是没了，但开具精神病证明的问题又一次被放大。 听说检察院那边已经有动静，准备来调查他。 吴天已经连续三四天没怎么睡觉了，一听到电话铃声，肝都在颤。 他觉的，自己快要变成神经病了。 …… 一片喧嚣之中，交通肇事案终于开庭。 陈东的病情恶化的很快，在看守所的这段时间，已经连站都站不稳，由法警推着轮椅进入法庭。 简单的庭审之后，陈东伏法认罪，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陈东死刑，立刻执行。 在辩护律师的极力争取之下，考虑到被告陈东的身体条件和案件的特殊性，不使用枪决，而改用没有痛苦的注射死亡。 被推出法庭的时候，陈东忍着剧烈的疼痛，吃力的扭过头看了眼旁听席。 他的老婆儿子，在旁听席上哭成了泪人。 陈东冲着她们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 国内没有安乐死，相对于在长时间的痛苦煎熬中，最终还是被癌细胞夺去生命，一针没有痛苦的注射，是他求之不得的死亡方式。 在他死后，他妻儿的账户上会有出现一笔钱，连他本人也不清楚到底是谁付的，但可以确定，足够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自己辛辛苦苦半辈子，也没能给妻儿带来富足的生活，没想到临死前，能用这条残躯，换来妻儿一世无忧。 所以，陈东走得很安心。 金财和苏萍遭遇横祸身死，精神病院副院长因为涉嫌受贿、玩忽职守、开具虚假证明等被检察院批捕，陈东执行死刑。 传销系列案件，也终于落下帷幕。 陈东的家属，账上忽然收到了一笔三百万的匿名捐助，之后全家搬离了苏南省，到了另外一个风景如花的旅游城市，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而网络上的相关舆论，也飞快的平息了下来。 网络所谓的‘高速’，不仅指信息传播速度，也指信息的遗忘速度。 在博客中国和泽联科的刻意引导之下，网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到了其他方向。 春节刚过，网上两个明星就展开了一场撕逼大战，紧跟着，某位德艺双馨的文艺圈老师忽然被爆出和女粉丝有不恰当关系。 当然，有一些人，会暗中想，这场离奇的车祸，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提起。 金财这种小人物并不明白，当他在法庭上，当着和所有媒体，得意洋洋的拿出那份精神病证明之后，他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真相也永远只会有一个。 的确，他很聪明，这份精神病证明，让他能够堂而皇之的，去侮辱那些没有背景的受害人； 但同时，这份证明，也狠狠的在整个白河市、苏南省的司法系统脸上扇了一巴掌，得罪了众多认为他必须有罪的媒体、观众和官员，得罪了法律，得罪了民意，彻底和苏南省两个他完全惹不起的大集团公司结下了死仇。 所以，那份精神病证明，是他逃避无期徒刑的挡箭牌，也是他的死刑宣判书。 金财的死，获罪于天。 …… 赵泽君今年过年没有留在建武市，而是回了宜江市老家。 按照上辈子的先知，过完新年市里就会有新的规划，星星厂的土地用途将产生变化，泽建的工作重心，也要提前一步向建武市转移。 和姜萱一起，回到当初高岗村，故地重游。 曾经一片废墟的贫民窟，此时已经成为喧嚣热闹的建筑工地，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 很快的，这里将成为宜江市的高档社区。 没有人还会记得，曾经住在这里的那些老头老太太，那个拐卖小孩的人贩子，更不会有人想起，曾经在这里死去的那个钉子户。 一切过去的，都终将被未来所取代。 姜萱站在高处，眺望面前高楼，忽然问赵泽君：“你在想什么？” “你又在想什么？”赵泽君反问。 姜萱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大好江山。” 赵泽君想了想，笑道：“谁来取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滨水家园 来到建武市星星厂实地考察之后，姜总很郁闷。 赵老板过年的时候，跟他两个在高岗村废墟上万丈豪情，吹牛逼吹上了天，什么大好江山，谁来取之的话都冒出来了。 哪知道，眼前这片到处是面带神秘笑容的瘸子、跛子、聋子、瞎子、小傻子的工厂，就是所谓的大好河山？ “我说，你不会是把我调来盖厂房吧？”姜萱无语问。 “怎么，生意做大了，看不起盖厂房了？”赵泽君笑道。 “不是看不起，要是仅仅盖厂房，我调工程队过来就是，犯不着把整个公司的重心都朝建武市转移吧？” 姜萱掰着指头跟老赵算经济账：“宜江市一年好歹五六百万的纯利，你这些厂房都是一次性的，就算加上后期维护，修修补补的，我派个工程队来也就够了。你现在倒好，把几个管理层掉过来，施工队还留在宜江市，我实在搞不懂你的意思。” “现在宜江市的生意，还能维持吗？”赵泽君问。 “维持是没问题，施工队还在嘛。但是重心转移过来，骨干人才、财力，包括我，以后都要朝建武市投入，宜江市很难再有进一步发展，甚至可能渐渐萎缩。”姜萱说：“施工队是具体干活的，公司要发展，市场要拓展，依靠的是管理层的主力。” “姜萱，咱们泽建在宜江市，主要的业务，是做工程，对吧？”赵泽君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话题。 “对啊。”姜萱点头说。 “但是我要的，不仅仅是一支或者几支施工队，而是房地产公司。盖楼和经营管理房地产，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赵泽君顿了顿，“而且区别很大！” 姜萱沉默了片刻，不太确定的说：“你这是把骨干掉过来，并不光是施工，准备在大城市学习、转型，是不是？” 赵泽君哈哈一笑，“明白就好，靠着盖大楼能盖出来几个钱？卖大楼才赚钱嘛，走，我带你去个卖大楼的地方，观摩学习。” …… 2005年，新年伊始，季节还尚在冬天，气温颇为寒冷，建武市的房地场市场，却提前一步升温，进入了春天。 也就是经过了一个春节前后十天而已，建武市房屋均价不知不觉就提高了5%。春节刚过完，十几个楼盘雨后春笋一般，先后开盘。 这其中，就包括建武市承业房地产责任有限公司承建的‘滨水家园’小区，这块在曾经的地王基础上修建的小区，可以说建武市新年最受期待的小区。 “最受期待？”姜萱看着面前一百多亩施工工地，说：“我怎么看不出来哪里值得期待，还最受期待？” “光看工地当然看不出来。” 赵泽君笑了笑。 欧阳靖虽然是个做实业的，但论起宣传手段，一点都不比自己这个搞互联网的逊色。从用天价拿下楼盘的那天开始，宣传攻势就已经开始，之后一段时间，宣传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反而越演愈烈，几乎铺天盖地一样呈现在建武市市民眼前。 别的就不说了，光是广告牌这一项就很惊人，建武市的几个繁华地段，广告牌上全是滨水家园的宣传。连赵泽君之前在腾飞社区低价租用的十几块牌子，都临时租给了承业，承业给出的价钱实在太高了，几乎送钱，老赵虽然不太喜欢欧阳靖，可是没有理由拒绝送上门的钱。 做生意嘛，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合不合作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半年多，赵泽君走到哪都能看见‘滨水家园’这四个大字。 铺天盖地的宣传下来，可以这么说，建武市只要对房产稍稍有些兴趣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考虑这个还没开盘的，刚开始打地基的‘滨水家园’，不管准不准备买，都产生了几分兴趣。 滨水家园上周末推出了八套精装样品房，据说不到一周，由于看得人太多，样品房的地板都被踩坏了。 那时候还未开盘，承业公司在最后阶段，又玩了一手饥渴营销。 “这说明他精装修的质量不行嘛。”姜萱开了个玩笑，然后有些疑惑说：“我就是不明白，他从哪来那么多钱？” “银行贷款喽。”赵泽君笑了笑说。 姜萱想了想，摇头，肯定的说：“那也不够。他的贷款还要用来盖楼，他这种宣传力度太大了，钱不可能够用。你说，他不会准备偷工减料吧？” “你觉得呢？”赵泽君说：“盖房子，你是行家。” 姜萱说：“也不是没可能，现在监管很松，花个百来万公关费，节省几千万建筑钱的事太常见了。不过要是我，我不会这么干？” “为什么？”赵泽君笑问：“你什么时候变成良心地产商了？” “当了地产商，良心早就喂了狗了。”姜萱哈哈一笑，看了看赵泽君，说：“因为我有你这个后台老板，不靠着房地产上面的钱救命，不急着等钱用，所以犯不着冒这个险。我要是敢偷工减料，恐怕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你吧？” “嗯。”赵泽君没否认，他涉足房地产，绝对不是捞一笔就走，而是要做口碑，做长线，做品牌。 说句题外话，网络游戏就不同了，老赵对待网络游戏的态度就是任何游戏，捞一笔就走，能捞多少就捞多少，所以现在农场里出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道具，尽可能在游戏生命周期里多赚钱。 “说到底，他的钱从哪来？民间借贷？”姜萱问。 其实每次说到钱，尤其是大笔的资金，姜萱这个建筑公司的老板，都能深深的体会到，有老赵这个大后台，不缺钱是多么爽的一件事。大多数的民营企业，尤其是建筑、地产公司，无论规模大小，资金链始终都处于紧绷状态，用一笔贷款来还上一笔贷款，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导致全盘崩塌。 毫不夸张的说，国内绝大多数中小民营公司，都是在刀刃上跳舞。 但泽建公司从来没有这样的压力，即便至今为止，泽建没有从赵泽君手里抽调过大额资金，但有赵泽君这个后台，姜萱做事有底气的多。 有底气，人就不会慌，决策就不容易失误。 赵泽君晃了晃手里的开盘宣传单，说：“他这一批推出的八种户型，最大的复式202平方，最小的三居室98平方，全部是精装修，我看看……嗯，均价已经超过了4000，你说他钱从哪里来？只要卖掉了一批房子，他手头就有活钱，能继续盖楼了。” “用住户的钱，盖住户的房。胆子也挺大的。”姜萱点点头，不太确定的说：“他这第一期开盘，能卖掉多少？如果卖得少了，连之前贷款的银行利息都成问题，恐怕没钱再盖楼吧。” “那就要看他本事了。有本事的吃肉，没本事的连屎都吃不上。”赵泽君笑了笑：“走上车，到他前面售楼处去看看。” 售楼处距离施工工地很近，一公里不到，车子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前面的空广场上，平地起了一栋临时的三层售楼处，前面打着一个大舞台。 舞台下，人山人海。 赵泽君他们车刚开到的时候，舞台上的劲歌热舞正好结束，一个主持人上台说：“各位来宾，各位朋友，请大家在售楼处先领号，中午十二点开始正式摇号。在此期间，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特意请来的世界知名的萨克斯风演奏家，来自意大利的阿尔贝托先生，为我们演奏……” 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抱着萨克斯风走上台，用意大利语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 “这个人……”姜萱隔着几十米，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我操！这丫我认识，叫托尼，以前是酒吧乐队的，天天在酒吧骗吃骗喝骗炮打！什么时候变成了意大利演奏家？” “这就是宣传嘛。下次我们自己楼盘开盘，你找两个洋妞，说是美国全国选美小姐，nba啦啦队队长，怎么热闹怎么洋气怎么说。” 车子没再广场多停留，而是来到了售楼处，在门口一问，号码已经排到了900多号，后面还有一大堆人等着领号。 姜萱的脸色有点变了，郑重起来。 …… 一直到下午六点半，第一期开盘活动结束。 一公里之外的工地上连地基都没有完全打好，滨水家园第一期开盘，房源已经告罄，已经卖掉了300套房子。 扣除一部分虚的，少说也卖出去两百套。 “差不多一个亿的资金回笼了。”姜萱说。 “这还只是第一期期房，等两年后房子真正盖好，还有上百套可以卖，那时候的房价跟现在又不一样了。看见没有，这个欧阳靖来建武市，一分钱没带，靠着从华阳集团卖人情，借的五千万，竞标、贷款、集资、宣传……前前后后，愣是用别的人钱，玩转了几个亿的资本，结下了一大批建武市的关系。” 赵泽君递给姜萱一支烟，说：“咱们的第一桶金，是买了高岗村的拆迁房，赚了百来万。人家的第一桶金，自己一分钱没花，就赚了半个小区，几个亿。” “都是白手起家，富二代和草根的白手起家，还真不是一回事。” 姜萱接过烟，没点，低头想了想，嘴角一挑，玩味的说道：“你没说错，房地产，比单纯的盖房子，要有意思的多。看来我真得好好学学。” 第一百二十五章 美伊小姐 和姜萱去了一趟滨水家园开盘，赵泽君和姜萱都有不小的触动。 泽建公司辛辛苦苦干一年，姜萱风里来雨里去，工地上带着工人汗如雨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酒桌上陪着各路人马觥筹交错，背地里还要摆平大大小小的势力，一年忙到头，几百万而已。 一个楼盘，转眼就是上亿，几个亿。 正如赵泽君和他聊得那样，盖房子，永远只能赚点苦力钱，喝二道汤甚至是三道汤。 至于赵泽君的触动，其实姜萱那天已经说了。 草根和富二代，终究是不一样的。 同样是创业，起点、平台、眼界、关系能力，天壤之别。草根创业失败，家败人亡，还要背负一大堆不理解和嘲笑，富二代创业，成功后洋洋得意，大言不惭的说我可不是那种依靠老子的人，瞧，我是独立创业。失败了，照样香车宝马到处潇洒。 尽管知道这个问题很无聊，没有任何意义，但草根出身的赵泽君，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问，凭什么？ 其实有时候说到底，就是为了争那一口气，站出来，大声的问一句：凭什么！ 不服气，是人进步的原动力之一。 两个人在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开盘散了之后，赵泽君和姜萱正要走人，老远就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脸庞：爱家房产的任必达，带着几个年轻人，蹲在马路边上吃盒饭。 赵泽君和任必达交情不错，姜萱做建筑，在宜江市的时候和任必达也认识，熟人见面，分外亲切。 老赵请客，连带着任必达公司的四个年轻业务员，一块去步行街蜀王火锅店下了顿馆子。 吃饭闲聊，任必达果然又是带着公司员工来帮着站场的，一天赚了一千多块钱。 “赵总，姜总，你们大概不知道吧，今天来排号的人，一大半都是我们这样的托儿。真正买房子的，也就是那么三四百号人，他对外说中签率不到20%，其实你算算，算下来，中签率能有百分之六七十。”任必达说。 “任总，你是说，承业公司故意制造出供不应求的假象？”姜萱问。 “对啊，人都是买涨不买跌，看到这里房子难买，供不应求，来买的人反而多。”任必达举杯冲姜萱一晃，说：“姜总，你和赵总，也准备干房地产？” 姜萱看了看赵泽君，赵泽君呵呵一笑：“有这个想法。” “我滴妈，这日子没法过了。”任必达叫苦，一个劲摇头。 “至于嘛任总，你在宜江市，大小也是个知名地产公司的合伙人，到了建武市，日子就没法过了？”赵泽君笑笑，夹起两条黄喉在红汤里涮，说：“建武市竞争大，市场也大嘛。” “赵总您不知道，小业务倒是不断，不过大业务拿不下来。”任必达犹豫了一下，说：“不瞒您说，我最初和承业公司谈的是包销，让我们来卖房。结果……嘿嘿……” 任必达苦笑：“您也看到了，人家嫌我们是小公司，报销没谈成，倒是成了他们的托儿。” 赵泽君跟着笑了。 爱家房产在它的大本营宜江市都只能算刚起步，稍稍有些名气，至于放在副省级的省会建武市，那当然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不过真正的原因恐怕还不是这个，和承业一样，爱家也是外来企业，在本地没有根基。 如果换位而处，让自己在欧阳靖的位置上，肯定会利用好滨水小区从买地皮到最后销售的每一个环节，撬动最大的资金，也为自己在建武市，建立一张关系网。 乘着脆生把黄喉下肚，抬头笑问：“任总，接下来怎么打算啊？” 任必达凑上来，小声说：“赵总，有没有业务能关照关照？” “暂时，真没有。”赵泽君笑道。 …… 滨水小区开盘之后，赵泽君掐着指头算日子。 上辈子，星星厂这一块地皮性质变更，具体时间点他不知道，不过应该就在05年年初这一段。 换而言之，先不管将来的房地产，当务之急，是要开始留意合适的工业用地，等到市里规划变更之后作为星星厂的新厂址。 星星厂，这个残疾人福利厂，从最初的可有可无，地皮的附件赠品，变成了如今一块不可获取的肥肉。 伊拉克战争带来的战争财越来越大，年后订单又来了，成本低，利润大，而且按照历史发展，美国佬还要在伊拉克留好几年，这笔钱能一直赚。 老赵甚至想过，通过美国佬在伊拉克的这几年，让星星厂的产品在伊拉克积累下用户和口碑，即便美国佬走了，伊拉克也能成为星星厂的一个大出口国。 上次在尚菏看到天隆进出口的孙总，赵泽君‘灵光一现’，问他伊拉克的税收怎么样，异想天开的想，干脆在伊拉克建一个分厂。 老孙先是高度赞扬了赵总勇于开拓的精神，讲了一大堆好听话，紧跟着，来了几句‘但是’…… 但是，伊拉克目前局势很乱，老美自个儿都自顾不暇，更谈不上保护外商，建厂子当然没问题，但会不会被炸，那谁都不敢说。按照老孙的估计，厂子就算能顺利建成，也得过很长一段时间惊心动魄的日子，随时可能面临武装袭击。 巡航导弹反抗军是没有，破击炮火箭弹手雷ak……伊拉克遍地都是。 再者，星星厂的产品为什么受欢迎，能赚钱，主要还是星星厂免税、国内人力资源便宜、原材料便宜，跑到伊拉克开厂，这几项优势统统不存在。 所以嘛，赵总的勇气是可嘉的，想法，暂时还是放一放吧。 老赵本来就是随口一提，三分认真，七分瞎扯淡，孙总从专业角度一分析，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了，等到伊拉克局势平稳下来之后，去伊拉克淘金，倒是个不错的选项。那时候全国百废待兴，第一批进入的企业，绝对能享受最大的战争遗留财富和发展红利。 “我说兄弟，你别整天伊拉克科威特的，祖国人民更需要你的关心！” 花二爷自从开了网店之后，脑筋也越发的活泛起来，听取了赵泽君的建议，准备拓展业务，建立自己的品牌。 不过，他的第一个品牌，却不是内衣。 花二爷这次来，还带了一个样品。 一个实体全硅胶的真人玩偶，俗称实体娃娃…… 花二爷过年陪老婆去日本玩，看到当地的实体玩偶销路很不错，同样灵机一动，产生了在国内生产实体硅胶娃娃的念头。 目前国内市场上几乎没有同类产品，主要都是充气娃娃，那玩意就是个人形气球，虽然有生理器官，可造型实在不敢恭维，看着都没生理反应。 花二爷看到日本市面上跟真人一般无二的实体娃娃后，决定在国内首开先河。 样品的名字叫做‘美伊小姐’，当时这个身高1.65米，体重38公斤，和真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女性大胸实体娃娃被抬进来的时候，全场颇有些惊艳，的确太像真人了； 在圈子里的一众老板里，赵泽君是最年轻的男性，脑子也最活泛，可以说走在时代最前沿，而且花老二关系最铁，所以他当着众人的面，煞有介事的把‘美伊小姐’赠送给赵泽君，希望老赵能给提提意见，出谋划策一番。 全场一个短暂的死寂，紧跟着笑喷。 丁岚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一个劲地锤赵泽君肩膀，颤颤巍巍的说你该找个女朋友了…… “二哥，这事你别问我的意见。”赵泽君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不不不，身边的实体娃娃就有洞，还挺逼真…… 一拍脑门，无奈的说：“这玩意没市场，不赚钱。” 反正从2016年穿越来的时候，老赵没听说国内哪家厂子靠着实体娃娃赚大钱的。 “怎么没市场，在日本，人偶产业很火的。”花二爷不服气的说。 “二哥，日本火，原因太多了。他们的性文化全世界都领先，宅文化、动漫产业发达，对于性的开放程度和接受力都要远远超过大陆，经济水平也比我们强得多，所以这玩意有市场。咱们国家不一样啊，别的不说，就说定价吧……” 赵泽君拍了拍娃娃的脸蛋，“就这个，你准备买多少钱？” “日本这么大的娃娃，最便宜的折算下来也要三四万人民币，对了，美国佬也有，好的要十几万。咱们国家，少说要七八千上万吧。”花二爷琢磨着说。 “谁他妈能花得起上万买个娃娃的人，会在家干娃娃？！找不到女朋友的宅男，又有几个人能花一万块钱，买个娃娃？” 赵泽君语重心长的说：“二哥，听兄弟一句，这玩意消费对象太狭隘，赚不了几个钱的。你要做也行，反正你是做成人用品的，就当成你业务的一个模块和补充，可千万别当成主业来做。” 花二爷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这真不行？” “二哥，话我说到，事你看着办。反正我觉得不行。”赵泽君说。 “那听你的，就当个副业。”花老二在娃娃的挺翘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把：“得了，这个你拿回去玩，当个纪念。” “我玩个屁！”赵泽捂脸。 丁岚噗嗤一声，一口茶喷得赵泽君满脸都是，趴上来凑在他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个字，紧跟着哈哈大笑。 赵泽君低头，朝她包在休闲裤里的臀部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说：“姐啊，我看你才是真该找个男人了，这都无聊到什么份上了！” “要你管，抱着你的娃娃回家玩去吧。”丁岚大笑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智能机器人 这个名叫‘美伊’的娃娃，给老赵带来了一定的困扰。 花老二是真心实意当成礼物送给老赵的，老赵总不能随手就丢了，于是带回了家。 军子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有点像香江电影里的‘龙五’，脸上肌肉死板，好像得了小儿麻痹真似的，一年到头，赵泽君几乎很少看到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 可是帮赵泽君把这个38公斤的美伊小姐抬到公寓楼上，拆箱之后，军子却露出了很古怪的表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赵泽君板着脸解释说。 “哥，不用解释，我理解的。”军子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 “滚滚滚……”赵泽君给他轰了出去。 赵泽君一个人吃力的把娃娃搬出来，举目四望，琢磨着把它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这种娃娃吧，当它是成人玩具可以，反正人类该有的器官它都有；当它是模特人偶，玩cos也行，反正身材按照人类完美比例来的，装扮起来，比人类cos得更有画面感。 正好客厅里有个酒吧吧台，给美伊小姐换上了小酒保的衣服，放在吧台后面的高脚椅上，冒充酒吧服务员。 吧台的背景灯光一打，看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小黑蹲在沙发上，茫然的看着美伊小姐。 “这么大一东西，我总不能丢路上吧？”赵泽君对小黑说。 小黑舔了舔舌头，趴下来睡觉，一副‘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又无所谓’的样子。 “妈的，下次找花老二再要个男的娃娃来，不然真说不清了……不对，再来个男的娃娃，那才是真说不清了……”赵泽君躺在沙发上，看着美伊小姐。 美伊小姐一手托腮，趴在吧台上，也望着他。 看见美伊长长睫毛下，那对淡蓝色的人造眼珠，赵泽君忽然异想天开，冒出个挺有意思的想法。 机器人！ 李明然的老本行，不就是人工智能嘛！ 眼前这个‘美伊小姐’，如果没有加入高科技，它就是个硅胶为肉金属为骨的玩具，好吧，即便老赵没准备在这方面派用场，充其量也就是个‘人偶cos’，放在家里当个摆设而已，还会被人耻笑变态色情狂； 可如果加入了高科技，人工智能呢? 这就是个仿真机器人! 档次立马就不一样了，充满了现代化气息，走在时代的前沿，非常符合老赵互联网科技产业领头人的形象。 比尔盖茨的豪宅里，似乎就有机器人，把家里的电器、安保设施管理的井井有条！ 就这么办！ …… 人工智能的涵义很宽泛，有的学者认为，计算机一切工作，只有机械重复运算和人工智能两大类。 落实在这位美伊小姐身上，老赵希望可以实现至少四个只能项目：声控指令、无线中控、语音对话和语义识别。 无线中控，顾名思义，把美伊小姐的‘身体’当成一台中控计算机，在体内植入芯片电路，通过无线技术，控制家里的主要电器； 声控指令，美伊可以识别老赵的声音，根据老赵的声音指令，进行各种‘操作’。 比如说赵泽君吼了一嗓子‘关客厅灯！’美伊识别这是老赵的声音，继而识别出‘关客厅灯’这条指令，然后执行事先设定的程序里找到对应的功能，客厅的灯就关闭了。 语音回答让美伊可以说话，同样是根据事先设定好的对应指令，和赵泽君进行简单的‘对话’。 比如在数据库里，赵泽君说‘你好’，对应着‘你也好’的回答。 语音类型可以选择，如果老赵愿意，即可以让美伊发出志玲姐姐的声音，也能让美伊用郭德纲的声音讲一段相声。 这三个功能实现起来相对简单，目前的科技已经能满足。 技术含量最高，也是最难搞定的一条，是：语义识别。这也是真正的高端人工智能机器人，和地摊上那种能‘说话’的洋娃娃的本质区别。 如果没有语义识别，之前的几个功能其实还不能称为真正的‘人工智能’，依旧停留在单纯的机械运算层面，机器人根据指令，对应执行动作而已。 也就说，美伊只能依靠事先输入的指令，接受‘死命令’，多一个字少一个字，错一个字都不行，没法去分析。 比如说，事先设定关灯指令是‘请关灯’三个字，换成另外一句意思相同的话，美伊就没法识别了，老赵要是说‘关灯’，或者‘把灯关了’……之类，美伊就成了傻逼…… 对话功能也是如此。 总而言之，没有语义识别，机器人功能其实算不上‘人工智能’，语义识别的目的，是希望机器人能够‘听懂’人的话，并且做出对应的反应。 “语义识别？这个项目你知不知道有多大？”李明然问赵泽君。 “无限大。”赵泽君笑道：“你先研究着，一点点来嘛，我又不是一天两天就需要研究成果……” 赵泽君记得，真正有一定应用价值的语义识别，最早好像出现在苹果智能手机中，手机里有个‘siri’，可以和机主简单对话，执行机主指令。 随着苹果4，5，6不断上市，siri的功能也越来越强大，语音识别成为苹果的核心技术机密之一。 相对于房地产、社交软件这类未来十年，二十年能赚大钱的项目，老赵觉得，人工智能的科技研究，在未来几十年，至少是自己的这辈子，都是个永不封顶的领域，很可能在自己用完先知之后的下半辈子，出现惊人的前景。 “你不急的话，我先立项。现在先把其他几个能实现的功能芯片装进去。” 李明然捏了一把躺在实验室‘手术床’上的美伊的胸部，嘿嘿一笑：“和真人还挺像啊，赵总，要不要给你加个自动触摸感应功能？” “什么意思？” “你摸她，她会感受到，根据你的力度不同，她会发出不同的声音……和叫声……”李明然神神秘秘的说。 “也行啊，反正我们都是为了科学研究嘛！”赵泽君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 机器人管家是一个系统的配套工程，美伊小姐是总控制端需要进行改造，家里的电器终端节点也要加入新的指令接受控制电路。 家里的空调、电视、灯光几处重点电器进行了改造，赵泽君的公寓，变成了一个比较初级的‘物联网’。 脱胎换骨的美伊小姐在外形上看起来和之前没有太多的差别，仔细看的话，眼睛更加灵动了一些，不再是以前两个玻璃珠子； 体重却从38公斤，增加到了接近50公斤，加入了控制端和部分新的金属骨架。 除了之前老赵要求的，在实践中，实验室的几个年轻人又突发奇想，加入了几个很赞的实用小功能。 美伊小姐体内植入了一个定时控制器，可以根据时间来触发对应功能。比如早上六点，美伊小姐就会打开卧室的灯，在客厅叫醒主人。 加入了歌库功能，老赵可以点唱。 在李明然这些专业人士看来，这几个功能都很弱鸡，小儿科。 目前美伊最强悍，也是科技含量最高的一个功能，反而是一个看上去即不实用，也非常简单的动作：‘倒酒’。 把杯子放在吧台上指定的位置，美伊右手可以抓取另外一边特制的酒瓶，倒半杯酒。 这也是目前美伊唯一能主动做的动作，很类似生产线上的机械手臂，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动作，涉及到目标定位，关节活动，力量控制，角度调整……一大堆复杂运算。 为了实现这个功能，甚至在美伊的右臂重新移植进了新的复合材料关节骨架，原来它的五根手指的骨头，就是五根粗铁丝，根本不能胜任‘抓取’动作。 植入了高科技的美伊，价值远远超过最初的玩偶娃娃，完全变成了时代最前沿的产物。 赵泽君趴在吧台上，捏了美伊的脸蛋一把，美伊发出‘嘤咛’一声娇呼，脸上的硅胶肌肉却纹丝不动，毫无表情。 当前的技术毕竟还不太成熟，需要改进的地方太多，远远不到市场普及的程度，仿真家用机器人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毕竟我已经先走了一步，不是吗？”赵泽君说。 “赵总您，说什，么？”美伊眼珠子转了转，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喝茶和开会 在李明然实验室改造升级美伊小姐的这段时间，赵泽君又抽空和马凯之喝了两次茶。 毕业后的马凯之和上学时候容貌上虽然没有太多变化，但气质上能察觉到明显的不同，整个人沉稳了很多。 据说，这是专门练出来的，公务员考试的面试阶段，这种‘气质’能带给考官非常好的第一印象。 ‘同类’的印象。 赵泽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本以为马凯之家里不知道多深的背景，可以让考试在他面前形同虚设，没想到他真安安心心下苦工复习。 即然已经毕业了，言辞之间，偶尔会有意无意的涉及到家族背景这个问题。 马凯之淡淡一笑，一笔带过，但他对于为什么要凭着自己真实本事，靠入公务员队伍的解释，却让老赵对这个曾经的同学高看一眼。 在他看来，政治生涯的每一步都要稳打稳扎，任何一个阶段的纰漏，在未来某个合适的时间段，都可能被无限放大，导致整个生涯的崩塌。尤其是进入公务员队伍的这第一步，必须无懈可击，否则之后的任何成绩，都是建立在一个虚假的基础上。 不管马凯之的看法正确与否，至少说明一点：马凯之同学，有着很长远的职业规划，对他自己的政治生涯的期待很高，绝不是满足于当一个小公务员，小领导的人。 几次聊天，两个人主要的主要话题，都围绕着苏南省的经济发展转型。 苏南省是著名的能源大省，虽然不能和三晋这样几乎就是建立在煤矿上的省份相比，但苏南省各类矿藏资源，尤其是煤炭资源丰富，在全国也是能排得上号的。同时，苏南省也是全国的自然环境圣地，省内山水众多，风光旖旎，自然景观众多。 这就产生了矛盾，矿藏能源发展，必然会带来环境破环，过度强调保护环境，实际上又会限制精致发展。 而随着工业化进程，苏南省的众多矿藏也濒临枯竭，在无法继续带来经济利益之后，矿区成了一个大大的烂摊子，如何治理，如何转型，成为放在苏南省这几届领导班子的一个重要议题。 白河市的矿区就是个例子，方圆几十平方公里，几乎顶得上半个小城市的矿区，被挖得千疮百孔，地陷、渗水、土地污染随处可见，污染治理，矿区各个相关企业的生存，成千上万矿区居民职工的就业安置问题……林林总总。 赵泽君上辈子没有参加过省里的公务员考试，但是作为一个大学生，对公务员招考方面还是有一定的关注的。 上辈子，从05年到08年之间，建武市、苏南省的公务员考试的主观题中，污染治理，发展转型，都是重头戏。连续两年的申论，一大一小，都涉及到这方面内容。 赵泽君对马凯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后世那一套经验改头换面，结合自身的体验，和马凯之聊了很久。 马凯之听得非常用心，有时候甚至会随手写写画画，记下赵泽君话里的要点。 连续两次，马凯之都主动和赵泽君聊这方面的问题，赵泽君算是明白了，这位马同学，对考试的动态和重点，非常的了解嘛，堪比自己这个穿越者。 …… …… 建武市年度城市规划发展会议，是建武市每年年初的一个重头项目，土地性质变更、审批、本年城市发展建设的大方向制定和执行情况，都是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 因此会议的级别也非常高，一般是市里一把手牵头主持，以前的计划委员会，现在的发改委，国土资源局，工商、交通甚至公安等主要管理部门，以及各区县的主要领导参会。 前年，新上任的白涛嵩白市长在会议上，当众否决了市委书记的规划方案，很强势的树立了自己在建武市实际意义上的一把手地位，之后每年的会议主持人就换成了白市长。书记颇有些退居二线成为隐形领导的意思，在幕后抓一抓政法纪委工作，很少在参与行政和城市管理决策。 今年的会议上，按照‘一把手末位发言制’，会议上，等所有部门的领导都称述完了各自主管区域的工作后，白市长才开口。 “同志们，城市规划，是一个系统性的大问题，即是政治问题，也是经济问题，同时还是科学问题，它直接关系到城市经济的发展重心，地方的税收，甚至是我们某些干部的政绩和提拔任用。就拿咱们市来说吧……” 白市长抬起头，看向会议桌前挂着的建武市规划图，手指虚点，说：“这几年，城市的土地大批出售，商业用地和住宅用地，越来越多，而工业用地呢，刚才我听的很清楚，从02年到04年，工业用地的增长速度，只有商业用地的不到三分之一，住宅用地的五分之一，勉勉强强和城市面积扩张速度持平。” 顿了顿，看向在座的其他人。 发改委主任咳嗽了一声，接过话头，说：“白市长说的没错，这几年，土地价格增长速度比较快，商业用地，均价已经接近了50万一亩，而住宅用地，随着房地产市场一路走热，更是屡创新高，连续出现‘地王’，，估计今年还会有更高价。相比之下，工业用地的价格就便宜很多，集中发展的工业区里，也就几万块钱一亩，有些零散的工业用地，甚至采用赠送的方式……” “水泉同志的意思我明白。”白市长挥挥手，打断了发改委李水泉的话，笑道：“国税地税分开，出售土地，就成了地方税收的主要来源，地方上要办事，要发展，就要花钱，怎么办呢？于是就只能增加值钱的土地，是这个意思吧？” “白市长您说的对，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说，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白市长点点头，继续说：“经济上要照顾到，政府没收税，当然办不了事。但是我希望大家也要想要长远发展的问题，一块土地，卖出去，40年，50年，70年，一次性收入，建武市也好，苏南省也罢，甚至咱们国家，面积都是有限的，就这么大，地早晚有卖完的一天，到时候怎么办？” 顿了顿，目光在与会人员脸上扫过，说：“政府发展经济，归根结底，不是为了政府本身赚钱，我们毕竟不是盈利机构和公司嘛，为了什么呢，为了创新，为了产生社会价值。为什么我们要开发高新区，引进这么企业，甚至把地皮送给他们使用，就是这个原因嘛。企业发展了，创造出更多的价值，缴纳更多的税收，这才能保证政府有源源不断的收入，再去管理服务社会，形成良性的循环。财神爷你说呢？” 被点到名，号称是‘财神爷’的市财政局局长笑了笑，点头说：“白市长，这点我非常认同，从长远来开，培植一批企业，产生价值才是发展正道。不过……” 他顿了顿，话锋微微一转，说：“企业发展，是需要时间的，所以短期内，卖地所得，还是地方财政的主要来源。” “我也没有说不卖地了嘛，工业工地，用来生产制造；商业用地，是企业经营销售；住宅用地，关系老百姓生活，三者都很重要。”白市长笑了笑，“所以我刚才还说，这还是一个科学问题，怎么样科学，合理的规划土地，有计划有比例的处理三者之间的关系，有大学问。我举个例子吧……” 白市长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稍稍找了几秒，在图上一处点了点，说：“这块地皮，对了应该就是去年那个2.5亿的地王，规划成住宅用地，我觉得就非常科学，为什么呢？可以看到，它背靠我市最大的人工湖，周边有大量的企业，在这里规划住宅用地，即能避免工业污染，又能解决周边企业员工住宿问题，一举几得，这就是科学的。那么再说这里……” 说着，回头看向开发区的张大春书记：“张书记，你们区有个星星毛巾厂是吧？” “对，以前是国企，残疾人福利企业，现在改制成了私企。”张大春说。 “我听说了，改制之后，星星厂重新焕发了生机，不但效益非常好，确保了残疾人福利，还解决了不少下岗工人就业问题，甚至把产品远销海外，这都是非常好的嘛，也证明了刚才我说的，企业发展，才能创造更多的社会价值。但是……” 白市长呵呵一笑：“这个星星厂的位置，是不是值得商榷呢？博客中国大家都知道吧，有不少单位开设了官方博客，我个人也开了一个，不过不常上，秘书在打理着。最近啊，听秘书反应，我的留言箱里，收到了一批有关星星厂的投诉和举报……” 下面的张大春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节奏？刚才还在表扬星星厂，自己这个‘嫡系’还以为给市长涨了脸，正略略得意着，怎么话锋一变，冒出了举报和投诉？ 还是来自于博客中国的举报和投诉？ 赵泽君在搞什么搞？！ 星星厂是他的，博客中国也是他的企业，这倒好，竟然有人在通过博客中国，告星星厂的状，竟然还告到了市长那里，还是‘一批人’在告状！ 他这个老总，吃干饭的？！ 作为嫡系，张大春其实很清楚这场会议的白市长的真实意图：进一步调整城市规划，涉及到某些程度的博弈，甚至需要从侧面入手，敲打几个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个竟然拿自己这个嫡系开刀？ 这是什么节奏？ 难道星星厂真的发生了严重事故？！ 张大春冷汗差点都冒出来，星星厂这类残疾人福利厂，有着天然放大器功能，同样的事，在别的工厂是小事，在星星厂就是大事，在别的单位是大事，在星星厂，造成的影响就能捅破天！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土地性质变更 “大春同志，星星厂在你的辖区内，听说星星厂的改制以及改制之后的发展，你都有参与，在坐的所有同志中，论起对星星厂的了解，应该没有人能超过你吧？”白市长的声音响起。 张大春连忙回过神。 一个瞬间，张大春脑子里过电一样想了很多。 这种会议，很多话听起来是套话甚至废话，可是张大春很清楚，其实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眼神动作都是有很强的目的性的。 白市长特意提到一个在全市其实排不上号的星星厂，到底是为什么？ 但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斟酌，只能凭借经验和悟性，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 张大春没想明白星星厂有什么问题，但是他能确定两点：第一，自己一直是白市长最坚定的支持者，白市长也很欣赏自己；第二，自己并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 只要这两点没问题，那一切都没问题。 想到这，张大春的一颗心定了定，点头说：“是的，我和他们的新厂长打过几次交道，这个厂呢，在以前还出过两桩丑闻，好在区里和他们的新厂长相互配合的很好，及时处理，即处置了相关责任人，又没有让事态继续扩大。” “对对对，那个事我也知道，以前的星星厂，闹得太不像话，所以说，改制是有必要的。”白市长的目的显然不在星星厂以前的违法事件上，轻轻一笔带过，也没有提到张大春的责任，而是说：“我接到这些举报啊，全部是投诉星星厂扰民！” 说着，在地图上虚虚的画了一个圈，继续说：“我让秘书查了下星星厂的具体位置，好嘛，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星星厂，居然建在居民区中央，四周不是居民小区，就是学校，这么一个制造业工厂，建在居民小区中间，日夜开工，机器轰鸣，它能不扰民吗？” 张大春立刻说：“白市长，我回去就和星星厂联系，让他整改。” “整改？怎么整改？”白市长摆了摆手，问：“你是让星星厂停工呢，还是给他拨钱，买一批无声机器，据我所知，世界上好像没有无声机器吧？还是说，人家明明有大批订单，咱们政府反而压着，不让他生产，让他放慢生产速度？那真成了因噎废食了。” 说着，还开了个玩笑，道：“总不能用个隔音罩子，把星星厂罩起来吧？” 与会人员都笑了，张大春忽然有些领会到白市长的意图，点点头，说：“也是，以前这个厂子没订单，任务少，周边呢，也没那么多居民小区，这两年城市高速发展，居民楼多起来，这个星星厂改制后，他们那个赵总能力相当强，把业务做到了海外，星星厂一下子就活了，办得有声有色，所以噪音自然而然就大了。白市长说的在理，扰民这事吧，虽然不好，可这还真不能怪星星厂。” “对嘛。”白市长满意的点点头：“企业要发展，这没错；老百姓要过日子，这也没错。两边都没错，错在哪呢？” 他指了指地图，想了想，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那就只能错在我们政府，错在管理单位了。为什么当初要把星星厂的这片地，化成工业用地呢？而不是在更远的郊区规划工业用地，在市中心区域规划住宅、商业用地？” 发改委主任咳嗽了一声，准备说话，白市长挥挥手，打断了他，看着他说：“水泉同志，我明白你要说什么。当初做规划的时候，星星厂、腾飞社区，乃至整个高新区，人烟稀少，远不像现在这样繁荣。所以规划成工业用地，这是可以理解的。” 发改委主任点点头，斟酌着说：“是的，当初市委项书记在做规划的时候，腾飞社区的人口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这份规划，也是通过专家认可的。当然了，谁都没有想到，这两年咱们市经济发展的这么快这么好。” 张大春心里笑了，水泉主任会说话，两边都不得罪。 “但我们还是要与时俱进的嘛，现在腾飞社区已经成了闹市区，居民区，这里面再留一块工业工地，办工厂，很明显不合适，不仅会对周围居民生活造成影响，其实对于星星厂本身的发展，也是一种桎梏。” 白市长重新坐下，脊梁挺得笔直，目光炯炯有神，看着与会众人，说：“同志们，建武市经济大发展，大建设的脚步正飞快向前，但是由于历史原因，总有那么些拖后腿的情况，比如土地使用性质之前的规划，和目前实际情况不符合的，难道只有星星厂一处？我看不是吧，咱们今天就好好研究讨论一下，与时俱进，该变的变，该改的改，不要有思想包袱，一切都为了建武市的美好明天。” …… 一周的城市规划发展会议结束后，张大春回到了区里自己工作岗位上。 白市长的强势，张大春和市里的各级领导早就习以为常，有些人甚至有意无意的模仿白市长。 要说起来，强势有它的问题所在，但在搞发展建设上，还是很管用的。 别说不说，以前建武市的发展速度，怎么说呢，不能说慢，但绝对配不上副省级省会城市地位，说得好听点，叫做‘稳步发展’，说得难听点，就是‘混日子’。 白市长来的这两年，不断强力推动，大刀阔斧的对建武市早期规划做出了各种改动，总算在今年最终确定了未来清晰的发展蓝图。 落实在高新区的任务有几大项，其中土地项目中，首当其中的就是星星厂的搬迁工作。 说起星星厂，张大春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赵泽君。 他有些感慨，现在这些年轻人，尤其是年轻企业家，脑子太灵光了，做生意就不说了，甚至在有些时候，对于政策的敏感度和未来的预见，比他们这些主管的政府单位领导还要稍强一些。 当初买这个星星厂，赵泽君就明确说了，说看上这块地皮未来的潜力，之后甚至跑来自己要新的工业用地，其中一条重要的理由，和会议上白市长说的几乎一模一样：随着社区发展，星星厂必然会对居民区，造成各种污染。 一语成谶！ 张大春主动联系了赵泽君，把他请到办公室来聊一聊接下来星星厂何去何从。 星星厂的土地性质，进行了重新规划，从工业用地，变成了商业用地。 听到这个消息，赵泽君并没有太多意外和惊喜。 意料之中的事。 “赵总，现在这么一改，星星厂的一百多亩工业用地，摇身一变成商业用地，光是卖地皮，你这半年，就白赚几千万啊。”张大春笑道：“连我都替你高兴，可我看你好像没有那么兴奋嘛。” “领导，做投资嘛，有赚的时候，就有赔。您这是看到贼吃肉，没见到贼挨打。”赵泽君淡淡一笑，说：“再者，这块地用途改了，我又要发愁星星厂朝哪里搬了。” “这还不简单，你这块地是繁华中心地段，挂牌出售的话，价格比普通的商业用地要高得多，说不定能卖上亿，都快赶上住宅用地的价格了。你把地一卖，随便在哪买一块工业用地，一个亿，你盖个工业园都够了。” “书记，我没说要卖这块地啊。”赵泽君笑了。 “你不准备卖？”张大春一愣。 “对啊，您也说了，这块地处于黄金地段，未来潜力无限……哦不，不用等到未来，现在就已经无限了，我捡了这么大个便宜，干嘛要卖掉它？” 赵泽君摇摇头，说：“所以现在我的麻烦就来了，不仅要搬迁星星厂，还要考虑这块地用来做什么，这么大一块商业用地，不管做什么，投资都是惊人的。张书记，这一次，我真是一分钱没赚到，说不定还得朝里面贴几千万，您说，我怎么会高兴呢。” “你啊……”张大春有些没好气的白了赵泽君一眼，这话说的，得了天大的便宜还卖乖，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要政策呢。 上次给星星厂一个免税，哪知道星星厂一下子就起来了，区里每年等于白白少了一大块财政收入，张大春到现在还有点心疼。 想到这，张大春有些‘警惕’起来，赵泽君在这里叫苦，是不是又准备为要政策打铺垫？ 这次绝对不能给他绕进去了。 “赵总，按理说，地皮的性质虽然改了，但地还是你的，谁让你运气好，赶上了呢？可是……”张大春话锋一转，正色道：“市里进行重新规划，最终目的还是促进经济发展，你在繁华地段，有这么大一片商业用地，总不能一直空置吧？你可要想好了，到底干什么。” “张书记，这点你尽可以放心。”赵泽君笑了笑，“无论做什么，这次这块地，绝对保证成为区里的纳税大户。” 张大春被说中了心事，哈哈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都快穷得卖血了 赵泽君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在享受到了建武市有强人领导，高速发展的红利的同时，也要承担起一般情况下，不需要承担的责任。 就比如说星星厂这块地吧，用途规划更改之后，按理说地还是自己的，怎么用，什么时候用，用了之后能带来什么成果，从法律上来说，区里无权干涉。可是被张大春硬生生的拉着，软磨硬泡了一个下午，一定要和赵泽君达成几条所谓的‘君子协定’。 星星厂三个月之内必须搬迁，原来星星厂的地皮，在2006年年底，必须投入使用，产生税收。 换而言之，区里几乎没有给自己多余的时间，更不存在抱着地皮待价而沽的可能，这块地的项目必须立刻上马，一年半时间，项目不仅要完成，还要带来‘商业价值’。 老赵当场就发火了，拍了桌子，惊得门外的工作人员差点要叫保安进来。 张大春冲工作人员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接着脸一沉：“赵总，这是什么地方，有事说事，你这是什么态度！” 怎么说张大春也是个堂堂副厅级干部，按照国家的公务员序列，只差半级就是‘高干’序列，比赵泽君还大的企业家他也不是没打过交道，还是第一次被企业家在自己办公室拍桌子的，这眼看着差点都要骂娘，着实给张大春气的不轻。 “张书记，我年轻，脾气差，刚才是我不对！”赵泽君倒也是光棍的狠，张口就认错，紧跟着就面红脖子粗的嚷嚷：“可你们政府也这么办事的吧？全国上下打听打听，还有限制地皮必须在一年多内产生税收的？我就是从今天开始盖房子，也不敢保证吧。那我倒是要问问，这地还是我的吗？” “你这是商业用地，又不是盖住宅，一年半的时间足够了！”张大春毫不示弱的说：“你也可以全国打听打听，有几个人两百万买了一个厂子，外加一块价值上亿的商业用地！” “那恐怕真不止我一个人。”赵泽君耿着脖子说：“张书记，我是正经生意人，不搞歪的邪的，可也不能这么欺负我吧？！” 这话把张大春顶得在心里直翻白眼。 “赵总，你坐你坐。”张大春挥挥手，等赵泽君一脸不服气的坐下了，他放缓语气，说：“赵总，我们不说什么政府、企业这类的话了，就凭良心说话，做人还是要厚道的吧。你这块地，白赚了上亿，我让你卖，你不干，那好，你自己留着用，可以。但是你也要考虑考虑我们区里，上次星星厂已经给你免了税，这块风水宝地，你再不开发，不纳税，或者拖得时间太久，你让区里怎么办，其他企业怎么想？我以后怎么去做工作？” “张书记，您这么说我可以理解。”赵泽君也放缓了语气，说：“可是我们企业有企业的难处。” “每个企业都有难处，经营上的问题，你不需要跟我讲。”张大春挥了挥手。和赵泽君打几次交道后，张大春发现这个年轻人太会绕了，稍不注意自己就能给他绕进去，上次免税这个政策……算了，不说免税的事，想到就糟心。 “是，企业的问题我自己解决，但是现在是因为您提出的要求，直接给企业带来的问题，这您不能不管吧。”赵泽君说：“就说这个商业地皮的项目，我也不会未卜先知，市里忽然就改成了商业用地，我这边措手不及，根本没想好什么项目。” “那你的意思，还怪市里喽？你没项目，有项目的人多啊，把地皮卖掉不就行了。”张大春说。 “好，那先不说具体上什么项目。就算我有项目，星星厂三个月之内能搬走，搬走就立刻上马，可您给我的时间太断了。”赵泽君说语气诚恳：“张书记，我不说什么施工工期，这一块，钱给够了，工人能加班加点，没问题。可是施工项目的进度，不是我单方面说的算的。各级政府，那么多部门，要办好几十个证，都要花时间，随便哪个卡我一下，都不知道要耽误多久时间。” “你一切流程都合格，谁来卡你？”张大春问。 赵泽君嘿嘿一笑，没说话。 张大春看了他一眼，说：“行，这点你不需要操心，我这里可以给你拍板。只要你能依法依规办事，区里各部门尽量配合你，哪个部门有意刁难，吃拿卡要，你直接来找我，我找他们部门说话！高新区是市里重点发展区域，腾飞街道是高新区重点区域，哪个敢在这上面乱来，我撤他的职！” “那行，张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只要双方配合顺利，一年半就一年半。”赵泽君说。 “好，一年半之后，我应该还是这个区委书记，你能言而有信，我到时候给你揭幕站台。言而无信，以后咱们合作我可就要多考虑考虑了。”张大春点点头，继续说：“那星星厂什么时候搬？我的要求，还是三个月内！” 赵泽君说：“只要落实了地皮，我立刻就搬！” “怎么又是地皮，不是说了嘛，地皮的问题你自己解决，土地局公告栏里，招拍挂都一清二楚。”张大春有点恼火，这赵泽君也太难缠了，几万块钱一亩地工业工地，说个没完没了了还！ “书记，工业用地的地皮是不贵，一百亩，两三百万，我卖血都能挤出来！”赵泽君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你卖血？赵总，连你这样的大老板都要卖血了，全国人民还不都得饿死了？你这是全盘否定改革开放的发展成果啊！”张大春被气笑了。 “书记，地皮我从来没说过免费拿，该多少钱，我给多少钱。但是必须是咱们区内的。否则星星厂肯定没法搬！”赵泽君说。 “为什么？”张大春刚问完，不等赵泽君回答，他自己就明白过来了。 又回到了免税的问题上，区里给他免了一部分税收，搬到其他区县，这税收怎么办？ “就是这个问题嘛。”赵泽君点点头：“张书记，我说句大实话，星星厂搬到其他区县去，交税，这税收也进不了咱们高新区的财政吧。再说了，星星厂虽然不交税，好歹还能解决下岗工人安置问题，残疾人福利问题，对于精神文明建设还算是一杆旗帜吧？您真的要把这杆旗帜，送到其他区县？” “说来说去，还是我给你找地。”张大春微微皱眉，区里不是真没有工业用地了，相反，区里有一大片工业园区，里面全是招商引资来的工厂企业，还空着不少工业用地，划拨或者出售给赵泽君百来亩绰绰有余。 但是，工业园区的用地划拨，是有条件的，占地企业，每年每亩地，必须均摊一定数额的赋税，连续两年达不到这个标准，这块地就要收回。星星厂根本不交税，跟他在工业园区划一块地，别的工厂还不闹翻了？ 而且为了吸引企业入驻，工业园区的基建非常完善，区里和实力下了大本钱，交给几乎不纳税的星星厂，这笔投资无异于打了水漂，不要说他不同意，市里也不可能点头。 赵泽君笑了，摇头说：“书记，我也没想着在工业园区占便宜。” “那区里真没地了。”张大春说。 赵泽君站起来，在办公室挂着的区地图边缘，画了一个小圈，说：“这里不就是地嘛。” 张大春起身走过来，仔细看了看赵泽君点的位置。 在建武市郊区，是一块荒地。 张大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自言自语一般说：“这块地完全没有任何基础建设，周边交通条件很差便利，还没什么人烟，还靠着山，你在这里建厂……” “我认为位置正好，星星厂的员工大多都是住在厂里宿舍，有些下岗工人是本地的，我也可以在厂里盖宿舍，以后都住在厂子里，所以不存在上下班交通问题。远离城市，也就避免了污染，出货进货，这简单，我花钱修一条能走车的小路就行。至于基建嘛，我出钱来做，给区里省了。”赵泽君说。 这块地方，赵泽君也是找了挺久了，位置太偏，建厂不方便，关键是正如张大春所言，没有基础建设，纯粹的荒地。 但是一年多之后，会有一条省道从门口路过。到时候，自己只要修一条白来米的小路通向省道，这片地又是一块四通八达，交通便利的好地，至少能成为一块合格的工业用地。 “你愿意要的话，这倒是可以考虑。”张大春笑了。 “张书记，即然要，那就多征点。”赵泽君暗想这年头农业用地改成工业用地果然比后世要简单的多，乘着机会，狮子大开口说：“来个四百亩吧。” “四百亩？！”张大春吃了一惊：“你要这么大地方干吗？星星厂目前百来亩不就够用了嘛？” “星星厂的业务量越来越大，厂房仓库都要扩建，同时我想修建一个功能比较完善的生活区域，再多出来的，就当投资呗。”赵泽君笑道：“还是那句话，我相信咱们区的发展前景。” 张大春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圈，长长嘘了一口气，说：“地我可以批给你，但是我必须提醒你啊。四百亩，就算荒地，但毕竟划归工业用地，光是地皮就要小一千万，另外你还要投资基建，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另外，那块商业用地项目才是真正投资的大头……这么多地方同时花钱，摊子铺这么大，你手头有足够的钱吗？千万别搞出来一对烂摊子！” “是啊，钱是很紧张。从一开始我就没跟您开玩笑，用地性质忽然一改，我根本来不及高兴，立刻就得卖血筹钱。”赵泽君故意苦笑了一下，“好在我的血还值点钱。” 第一百三十章 城市综合体 张大春留心提防着，还是被老赵要走了两个隐形政策。 一个是区里全力配合他接下来的商业项目开发，张大春甚至放出了‘谁敢捣乱撤谁的职’的狠话，为赵泽君扫清了道路； 第二个就是实打实的四百亩地。 不过赵泽君能拿下政策，不纯粹是靠忽悠，除了和张大春达成的所谓‘协定’之外，他真得卖血，而且这次‘卖血’卖得有点狠。 四百亩地，基建设施，星星厂拆迁重建，这一块还好，林林总总的两千万出头肯定搞定，光是泽阅和博客中国账上的钱就能应付； 真正的大头，是这块商业用地的投资，网络小说和博客盈利多余的钱，加上开心农场这块的盈利，全部砸下去都未必够。 几乎抽干了目前他体内血管的所有能流动的‘血液’。 “你短缺多少？”老牛问。 “现在具体预算还没出来。”赵泽君说：“不过我估计，总投资不会少于一个亿，可能还会更多。” “你开什么玩笑？”老牛被惊着了，不是因为一个亿的资金的本身，而是因为赵泽君准备把一个亿，砸在这块商业用地上。 一般来说，地产项目的投入主要是建设和地皮两块，如果这块地是赵泽君按照市价买来的，一个亿总投入勉勉强强还能接受，可这块地他压根等于没花钱，怎么会需要这么大的投资？ 而且这是商业用地，不是住宅用地，住宅嘛，动不动就是十几层几十层的高楼，商业用地无论如何也不需要盖这么高，除非赵泽君准备盖写字楼，可是星星厂原址周边都是生活小区，在这里盖写字楼显然不合适。 最佳选择是商场，根本不需要一个亿。听赵泽君话里的意思，一个亿好像还打不住。 他这是准备用钢筋水泥盖房子，还是用钱来盖？ 当然，一个亿人民币本身，即便对于老牛而言，也并不是个可以轻松一笑而过的小数字。 赵泽君倒不是来找老牛借钱的，不到危机关头，他不想找任何生意伙伴借钱。他找别人借钱，能借到，但是利息太高，找老牛借钱，可以不给利息，但那就变成了纯粹的帮忙，这种忙还是少麻烦人家的好。 再者，钱借得少了，一两千万，于事无补，借多了，未来的商业项目里，就算老牛不提，自己要不要拿出股份来酬谢？ 几个公司和项目都在持续盈利，但是即便算上未来几个月的各种盈利，自己的资金缺口，至少还有五千万。 泽建目前除了宜江市的少量项目，还已经承担了星星厂的拆迁、四百亩地的基础建设和新工厂建设，但它毕竟只是建筑公司，是赵泽君整个房地产事业规划的一个下游产业而已，给老牛或者说给牛胜利20%股份没问题。 但接下来的商业项目，是他地产布局的核心部分，正常情况下，不可能给任何人占股。 赵泽君说：“我想找银行贷款。” “银行贷款的确比较划算，半年期，三年期的，都不超过百分之五的利息。”老牛说着，却是摇摇头，道；“但是你以为民营企业贷款那么简单的？这种利率看起来很诱人，可那都是为国企准备的，不要说你，就是德源集团、华阳集团去贷款，也是难度重重，最后即便是难道贷款，也不止这个利息。” 赵泽君当然清楚这点，否则国内的民营企业，尤其是小型民营企业，怎么会纷纷使用利息高昂的民间借贷？即便不是高利贷，年率超过20个点的比比皆是。 “我准备用地皮抵押，那块商业用地，怎么说也能贷到6千万吧。”赵泽君说。 老牛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这是投入了全部身价，准备玩一把大的啊。万一投资失败，地皮没了，你这一两年赚得全得赔进去。你到底准备做什么项目？” 赵泽君的确想玩一把大的，但是老牛这话说得不完全对，如果失败了，自己会赔光所有的资金和这块地皮，说不定还得欠债。但至少自己还拥有博客中国和泽阅中文网、泽建公司，尤其是博客中国，只要这个产业在，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看似有些冒险，但赵泽君必须冒这个险。 因为来自北方的万达集团，已经把触手伸到了临近的浙省，准备展开南方布局，开始着手完善“城市综合体”的概念。 一旦万达集团城市综合体概念成熟，南方各省将会在几年之内出现一批万达广场，等到对方把触手深入苏南省，自己将没有任何机会翻盘。 不错，星星厂的这块地皮，赵泽君从最初直到今天，乃至未来的规划都从来没有改变过。 采用上辈子万达模式：城市综合体，建立建武市第一个万达广场。 当然，名字不能叫万达广场。 “星星厂的旧址上，周边的居民区众多，并且年轻人的比例很大，一部分是来建武市的公司员工，一部分是老建武市人。利用这种优势，我准备建立一个‘一站式’的商业中心，满足顾客吃喝玩乐、商务休闲等一条龙的，改变传统零散经营的商业模式，进行整合，统一经营，统一管理。” 赵泽君把茶杯放在面前的桌上，顺着周围画了个圈，说：“简而言之，建立一个城市商业中心，打造一个商业地产的品牌。” 老牛不做房地产，但眼界却是足够的，商业上很多项目也有共通之处，赵泽君一番简单的描述，老牛就大致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这个想法……”牛胜利顿了顿，沉声说：“太庞大了，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一个亿肯定不够。你是不是还准备加入电影院，甚至酒店？” 赵泽君有些意外的看了老牛一眼，老牛的眼光的确很准。 “对，当然了，酒店也是配套设施，但这是二期乃至三期项目，而且我不准备自己建设酒店，等一期项目起来之后，和知名酒店品牌合作。”赵泽君说。 “你要打造城市中心，这个概念其实是领先目前各种卖场、商场一步的，这当然很好，但是需要庞大的资金才能支撑起你的想法。不说别的，城市中心，最起码要上档次吧？同样的面积，仅仅是设计、建筑原材料、施工这一块，就要比其他商场贵得多！” 老牛摇摇头，说：“你一个亿的资金预算，恐怕还是不够。” 老牛说的没错。 2010年之后万达广场的投资受到疯涨的房地产、物价还有宣传等等因素影响，新建一个往往需要十几个亿，这个可以不去说它，和当前没有太大可比性。 但就拿2008年左右，万达集团上升期最快的那段时间来比较，当时一个省会城市的万达广场，投资一般都在五个亿以上。 万达的成功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也是它的基石，就是政府关系。万达起步阶段直到最强盛的时期，始终能用低价从政府手里拿到黄金地段，具有强大的先天优势。 这一步，赵泽君的优势其实更大，星星厂的这块地基本就是免费的。 去掉地价，再算上当前的物价、货币价值，和几年后相比折算下来，赵泽君想要完全铺开这个‘城市中心’，一个亿的资金的确捉襟见肘。 “一个亿是一期预算，只要能把一期盘活了，后期我有办法，全盘皆活。”赵泽君说。 老牛盯着赵泽君看了半天，忽然笑了起来，说：“我有个事一直想不太明白。” “啊？什么？”赵泽君一愣。 “你说你吧，出道才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两年出头吧，就已经有今天这个成就了，在全省的圈子里都是一号人物。”老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赵泽君，说：“换一个人，这时候不说急于享受，至少也是稳扎稳打，完全没必要去冒险，但是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好像……怎么说呢，好像屁股后面有条鞭子在赶着你，拼命的朝前走。这可不像你这个年纪的人。” 老牛说对了一半，赵泽君的确在冒险，但由于先知的关系，他冒的‘险’，并没有老牛想得那么大。 有些话，赵泽君不能对老牛说，他的先知是有时限的，也是有范围的，真正值得一搏的，就那么多，错过了机会，永不再来。 有些话，他可以对老牛说，想了想，道：“牛哥，你说我们做人，从生下来，到死，满打满算，一百年吧。” 老牛这次没提什么长生不老，嗯了一声。 “生死成败，不过百年，转眼即逝。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的钱够用了，就算混得再惨，这辈子吃饱饭穿暖衣没问题，那我还怕什么？” 赵泽君淡淡一笑，竟然有些看破生死的淡然，说：“要说怕，我就怕一点，等到那天我快死了，看着一大屋子的钱，却后悔辜负了老天爷给我的这几十年，钱没了能再赚，命只有一次。我希望，我这几十年，把能看的风景全部看遍，能经历的人生酸甜苦辣，全部品尝。” 老牛眯着眼，盯着赵泽君半天，“你……这是一点儿都看不透，还是全看透了呢？连我都说不好了。” “看透也好，看不透也罢，都是一辈子，所以看透看不透，本来就是个伪命题，个人选择的路不一样罢了。” 赵泽君笑了笑，把杯子在桌上轻轻一顿，“讲点实在的，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在每一个大城市，都有我的品牌！” “那可得赚不少的钱。”牛胜利笑了，“说不定能成全国首富。” 赵泽君想了想，笑道：“说不定到时候我会把所有钱，都用在某个不靠谱的项目上，比如长生不老，又比如，发明时光机器，试试看，能不能回到过去，或者……未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资本蜂拥而来 腾讯的市场部门有一项重要的日常工作：客户关系维护。 ‘客户’指的不仅是腾讯各类产品的用户，还包括一切可能和腾讯发生直接、间接联系，对腾讯产生影响的个人和单位，为了做好这项工作，市场部门有专人对目标对象进行信息收集和动态关注。 泽联科的赵泽君，就属于目标人物之一，而且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目标人物：马总亲自交代，要时刻注意赵泽君本人的动态。 所以在赵泽君购买了星星厂，投身实业的第一时间，市场部总监就得到了相关信息。 当时市场部总监并没有太过于关注这个消息，赵泽君的主业是互联网，腾讯是百分之百的互联网企业，一个残疾人福利企业，对双方似乎都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和腾讯的业务更是没有半点关系。市场部总监甚至对赵泽君这个行为有些嗤之以鼻，觉得他不务正业，这个厂子，最大的作用，大概也就是为赵泽君本人赢得所谓的‘好名声’，除此之外，再无它用。 没有想到赵泽君接受星星厂后，这个厂子的业务出现了井喷式的发展，盈利收入和互联网主业相比都不可忽视。市场部总监的这才不得不重视起来，加大了对星星厂的观察力度。 建武市的政策风向忽然发生变化，赵泽君星星厂的地皮，一夜之间成为天价的风水宝地，市场部总监敏锐意识到，无论赵泽君和泽联科到底要做什么，是否和互联网相关，已经都不是他能去思考决定的领域了，必须上报。 一个电话，越级的打到了马总的办公室。 “嗯？哦……好，我知道了……”马总挂了电话，站起里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活动了几下坐得有些发硬的身体，站在大落地玻璃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鹏城。 窗外，高楼大厦林立，一栋栋大楼组成了这个现代化国际商业大都市。 他笑了笑，回到办公桌前，拨通了内线电话，“喂，财务部毕总监吗？” …… 百度方面，上市的准备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李总刚和几家融资机构进行完一轮谈判。 谈判非常顺利，效果比李总设想中还要好，之前百度腾讯泽联科三家联手的数据中心，在开心农场项目上，应用效果良好，展现出了惊人的科技含量，使得百度在搜索引擎之外，又多出一项世界前沿的核心技术，受到了国内外机构的一致看好。 “谢谢。”李总从助理手里接过咖啡，笑道：“泽联科的赵总最近在忙什么呢，有段时间没他的消息了。他可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 “赵总最近似乎在忙实业和房地产……”助理简要的介绍了星星厂的情况，说：“赵总的眼光运气的确很惊人，就在上周，建武市重新规划，星星厂的地皮忽然变成了商业用地，身价暴涨几十倍。” “有这样的事？”李总微微一愣，这大概不完全是运气吧？ “已经证实了，这块地如果拿出来拍卖，价值不会少于一个亿，作为商业用地，位置是在太好了，有人分析，甚至不逊色于建武市的步行街商圈。可是赵总似乎不准备买。”助理说：“实在搞不懂这位赵总要干什么。” 李总微微沉默了片刻。以他对赵泽君的了解，赵泽君的任何一次出手都是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上亿的地皮在手里，更不会例外。 “这样吧，你帮我约一下赵总，等明天……不，今天会议结束后，我和通个话。”李总呵呵一笑：“老朋友了，他还是我们的股东呢，我这里上市进展顺利，给他报个喜。” …… 腾讯和百度，这两家总部在外地，根本不涉及实业的企业，都第一时间得知了赵泽君手头地皮升值的信息，苏南省本地的商圈内部，更是早就传遍了。 两千年左右，互联网企业作为新兴产业，在传统企业面前，除了极少数如同三大门户网站和盛大之类的捞金游戏企业，大部分无论是体量还是影响力都远远不如。 赵泽君是做互联网起家的，而苏南省商圈大部分老板都是实业家，赵泽君能进入这个圈子，其实还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和实力，而是有老牛这个引路人。 所以即便赵泽君有他的亮点，长处，但是在苏南省的高端商圈里，赵泽君最初并不算个了不起的人物，比较边缘化。除了花老二、天隆孙总少数和他有紧密贸易往来的，丁岚和几个煤老板这类老牛的铁杆之外，知道赵泽君的人多，但真正重视他的人并没几个。 去年年中，直到今年年初，苏南省高端商圈里，聊得最多的，其实是另外一个年轻人，过江猛龙欧阳靖，这位欧阳家的千里马白衣渡江，孤身杀入内地帮的大本营苏南省，白手起家，撬动了几个亿的资金，撑起了一个初具规模的房地产企业，堪称传奇。 直到这次年初这次建武市规划大调整。 省会城市的规划调整，牵扯到众多具体的政策，涉及了众多老板们的切身利益。 赵泽君本人，也终于随着星星厂那块地皮性质的变化，从商圈的边缘，走到了聚光灯下的舞台中央，受到各路人马的关注。 一块商业用地不吓人，但星星厂腾飞社区这个位置的好地，偌大的建武市，一个巴掌能数的过来。 “这个小赵，上辈子大概积德了，睡一觉起来，屁股下面的垃圾场成了聚宝盆，运气太好……” “你眼红也没用，这就是运势。你看德源老牛，老早就看出这点，要不然他老牛眼睛长在脑门上，能和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称兄道弟的？” “听说赵泽君准备开发那块地，打造一个叫什么‘城市中心’……” “我知道，和北方大连万达在长春搞的那个万达广场差不多，商业综合体嘛。” “长春万达我去过，火得不得了。不过投资也不小啊，前前后后，实打实的砸进去了几个亿，他赵泽君一个人能玩得转？” …… “老弟，听牛哥说，你最近缺钱？”花老二有次在和赵泽君打麻将的时候，直接问。 麻将桌上四个人，赵泽君，花老二，丁岚，还有那位做餐饮的老总，听到花老二这句话，丁岚和餐饮连锁老总同时抬头，把目光从面前的麻将上挪到赵泽君脸上。 “黑鱼！”赵泽君甩出一张八通，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看着麻将牌说：“是啊，我手头钱都放在新的星星厂，四百多亩地，我准备好好给它修整修整，建一个设施完备的小工业园。原来那块地，将来开发城市中心，投资太大，手头的确有点周转不过来。” “赵总，钱小意思嘛，你开口，我们投资。”做餐饮的老总甩出一张三万，说：“我们这么多朋友在一起，凑一两个亿给你轻轻松松。” 赵泽君笑了笑，没接话，问丁岚：“丁姐，你总问我有没有好项目，这次项目你投不投啊？” “你的宝贝疙瘩，舍得给我碰？”丁岚说着话，把那张三万拿回来，“碰！二筒！” “老弟，缺钱你说话，只要是好项目，钱真不是问题。”花老二打出来一张八万。 “胡了！”赵泽君一推牌，“单吊绝张八万，还真给我遇上了。哈哈，不好意思……” …… 赵泽君还没开始和任何一家银行接触，仅仅凭着手头的这块地，以及他透露出去的城市中心商业体的策划，各路资金就主动找上了门。 钱这个东西是势利眼，嫌贫爱富，看不起穷人。你越不会赚钱，它越不来找你，相反，它会哭喊喊着朝你口袋里钻，想躲都躲不开。 腾讯上市后财大气粗，很直接的表态，如果赵泽君愿意，腾讯可以投资五千万，和赵泽君在这个地产项目上进行深度合作，而且不干涉赵泽君的决策； 百度方面，李总在某天半夜给赵泽君打了个电话，闲聊了一番百度未来的上市计划，最后顺带提了一句，如果缺钱，百度其实也有风投计划，资金不多，一两千万还是能拿出来的； 苏南省的商圈里，赵泽君坐拥宝地，一下子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资本逐利是天性，一个好的投资项目，对于资本的吸引力，堪比荡妇对于色狼。 一时间，老赵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每次去尚菏，都有人会问需不需要资金。 老牛没问，只是和赵泽君打了个招呼，泽建有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泽建公司如果需要钱，他可以拿，让赵泽君安安心心去开发商业地皮，不要有太多后顾之忧。 丁岚私下和赵泽君聊过一次，她最近手头资金有点紧，赵泽君如果有需要借钱，最好提前跟她打个招呼。 包括老牛和丁岚在内，所有人的‘好意’，赵泽君都通通婉拒了。 好项目的确能吸引资本，但资本绝不是慈善家。除了老牛的托底，丁岚的友情帮忙，剩下的所有人，包括花老二在内，他们的投资都是有很强烈的目的性的。 有的是占股，有的是要参与管理，有的是未来建成后要商铺，有的则是追求高昂的利息汇报。 至于要股份和未来的商铺，赵泽君更不可能答应。 “丁姐，钱的问题我自己想办法，你就别替我操心了。不过还真有个事要找你帮忙，你关系广人头熟，帮我和银行信贷牵牵线。”赵泽君对丁岚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往昔岁月 “联系银行没问题，省里的几家银行都还算熟。不过……”丁岚端起面前的小茶碗，浅浅的抿了一口，然后才轻轻的说：“我劝你啊，还是考虑考虑从民间集资走，哪怕舍不得拿股份和管理权，多给点利息就是了。” “这话怎么讲?”赵泽君说：“从民间借贷，多给的利息可不是一点。” 之前有投资意向的众多老板中，有不少人提出的是‘利息’要求，包括花老二在内，利息都比银行要高，最低的花老二是一年8%，可以算是友情价。其余的，至少都在银行的三倍以上，甚至有超过6倍的，这就是不折不扣的高利贷了。 赵泽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借高利贷来开发商业中心。即便是稍低一层的利息，他也不想从民间借贷。 一旦牵扯的钱，往往就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银行毕竟正规合法，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丁岚提起红泥小茶壶，给赵泽君倒了一杯茶，说：“你年轻，脾气大，我怕你和银行的人处不来。你也知道，银行嘛，手里攥着钱，给谁不给谁，都是他们一句话，这些人的做派，难免就傲慢了点。别看有的人级别不高，可毛病却不少。” “不光是这个吧。”赵泽君端起茶笑了笑。 “是不仅这个原因。”丁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用地皮做抵押，想过没有，万一输了怎么办？银行方面可不会跟你客气，今天还不上贷款，明天就能把你的地给收走拍卖，连同地皮上的商业中心，整个项目就彻底砸锅。到时候，你要么失去一切，要么就只能冒险借过桥贷款还银行的钱，无论哪一种都很危险。相反，如果走民间借贷，毕竟有个人情关系在这里，还有牛总多多少少能帮你背书，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商业中心的项目进展不顺，到期换不上钱，还有个缓冲的余地。” “丁姐，这么说，你其实是不看好我的项目了？”赵泽君说。 “未虑胜，先思败嘛，多留一条退路总不是坏事。”丁岚说：“再者，真找银行借钱，也未必就像你想的那么便宜，银行这些人，哼哼，我不说你也知道……” 赵泽君想了想，说：“还是先见见银行方面吧。就是因为项目比较大，所以我更不想横生枝节，出现不安定因素。能走正常途径，我还是想走正常途径筹钱。” “好，我来帮你约。”丁岚点头说。 …… 上次在张大春的办公室一番争吵后，对方的确兑现了他的诺言，对星星厂和赵泽君接下来的一切行动，只要合规合法，区里都大力支持配合。 建武市郊区四百亩地已经到位，泽建总工程师梁实已经带人进行了实地考察，做出了详细的规划图，连天加夜的施工建设。 赵泽君对外说，这四百亩地是一个小型的工业园区，只是为了听起来‘高大上’一些，其实目前主要的工作就是盖厂房、宿舍、铺水泥地面、假设水电等等基础工作。 四百亩地太大了，根本用不到这么多地，规整出个几十亩，星星厂就可以开始搬迁，一边生产，一边继续建设，两头不误。 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梁实，这个当初给赵泽君很‘实在’印象的中年工程师，言语神情之中，多了几分做领导的威严。 “赵总，星星厂的那块地，按照你的想法建设商业中心，恐怕有三四十万平方米，这么大的综合性工程，我还是建议你找专业的设计团队来做。”梁实推了推眼睛，怕赵泽君误会，补充说：“倒不是我推卸责任，这个城市综合体是前沿概念，我没有接触过，一点这方面的经验都没有。再者，从宣传角度而言，找一家知名设计团队来做，虽然要花点钱，但更能增加商业中心的品牌价值。” 赵泽君眼前这四百亩荒地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建设，为了确保星星厂尽快搬迁，泽建的主力施工队全部上阵，像当初高岗村拆迁工程一样，工地边搭起了一排简易房，姜萱和梁实带着人吃住都在工地上，连天加夜的干，非常辛苦。 “梁工，你不要多想。这个商业中心嘛，我也是借鉴了万达广场模式，加入自己的构思，大姑娘上轿头一糟，没太多经验，这不是跟你商量嘛，你毕竟是专业的工程设计专家。”赵泽君扶了扶安全帽，说：“就按照你说的办，交给业内找专业团队来做，你来找，我来谈。” “这没问题。”梁实说。 “姜萱你最近也要辛苦点，泽建这边暂时离不开你，未来商业中心项目你还得全程跟上。”赵泽君又对姜萱说。 姜萱看了眼梁实，说：“我不辛苦，老梁，你真是要辛苦点了。” 梁实能听明白赵泽君话里的意思，姜萱目前还在泽建，但即然全程跟商业中心项目，未来的重心肯定也会朝商业中心转移，甚至职务都会发生变化，到时候泽建公司很可能要交给他一个人来主要负责。 所以他反而对赵泽君点点头，说：“赵总放心，姜总把泽建这边的底子打得很牢，泽建不会有问题。” “不光是不出问题，还要更上一层楼。”赵泽君想了想，对梁实说：“梁工，我今天就把话摊开了说。多则半年，少则两三个月，泽建大概就要全部交给你了，姜萱要去帮我做商业中心项目。泽建是我自己的公司，主营业务是工程建设，但是未来的商业中心项目的工程建设，工程量巨大，环节众多，涉及、采购、施工、验收等等，我会细分环节，进行模块化管理，泽建能不能拿下某个节点模块项目，拿下多少，都需要经过考核评审，而不是我直接指定。甚至有可能出现，泽建实力不够，根本拿不到商业中心项目的情况。” 说完看了眼姜萱。 这番话，即是对梁实说的，希望他接下来能进一步提高泽建的竞争力，毕竟这是自己的公司，条件允许下，肥水又何必流到外人田？ 同时，这番话也是对姜萱说的。 “商业中心是核心产业，泽建是下游产业，不可能用商业中心项目，来给泽建练手。相反，泽建这时候反而要给予商业中心项目支持，怎么支持？泽建的工程能力越强，对商业中心的支持力度就越大。但是反过来，如果能够抓住商业中心项目的机遇，泽建也能跟着一飞冲天。老梁，你的担子的确很重，我这边能分担的，会尽量帮你分担。”姜萱说。 梁实嗯了一声，看了看赵泽君，又瞧瞧姜萱，似乎有话要说。 “梁工，怎么了？”赵泽君下意识的想拍拍梁实肩膀，可手一动又停住了。 梁实四十多了，年纪比自己上辈子都大得多，如果抛开上下级，叫梁实一声叔叔都不为过，于是手稍稍一动，变成了拍他的胳膊，这是朋友之间的动作。 梁实摇摇头，说：“也没什么，这几天在工地上，我经常想到那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高岗村那个破房子里，对，刚过完节，赵总还塞了一条中华烟给我。回家之后我舍不得抽，我老婆给了我小舅子，让他拿去送给他们领导。” 说起往事，赵泽君和姜萱也是颇为唏嘘。那时候为了拆迁多几万块钱补偿，几个人绞尽脑汁，一场雨，差点把命都豁出去了。 “现在想想，就跟昨天才发生的事一样，赵总那时候不富裕，姜总你根本就没钱，我被宋天明开了，家里老婆孩子都养不起，军子家给咱们送返，吃一顿猪头肉就很满足了。” 梁实扶了扶眼睛，指着面前和大山相连，几乎一望无边的工地，笑道：“可你们看，这这才多久，就有这么大一片基业了。就不说你们两，说我吧，家里换了房买了车，一回家老婆就冲我笑，亲戚朋友对我的态度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是真正尝到了翻身做主人的滋味，大学同学有时候聚会，说起我现在的状况，谁都羡慕。” “泽建能走到这一步，梁工你功不可没，当初宋天明带人来打砸，你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的，这点子情分我永远不会忘。现在这些回报，都是你应得的嘛。”赵泽君说。 “赵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梁实顿了顿，正色说：“赵总，姜总，我们是共过患难的，泽建方面，你们放一万个心。我比你们虚长几岁，又是看着你们一路走过来的，别人不知道你们，我一清二楚。你们两放心大胆的朝前闯，我一定把泽建这个家给你们看好了。” 赵泽君感慨一叹，一起创业的老班底，老伙计，走到今天，没有因为金钱、权力而疏离，反而更加的紧密，更加理解对方，渐渐的融为一体，这让他很欣慰。 梁实把泽建当成家，赵泽君又何尝不是呢。 正要一起吃个工作餐，回忆一番当年峥嵘岁月，丁岚就来电了。 银行的人都约到了，定在今天晚上。 “好，我晚上到，丁姐，你这样安排……”赵泽君在电话里嘱咐了丁岚一番。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位高权重的副主任 尚菏三号楼副厅。 丁岚作陪，席间一共四人。 “丁总，这么大个包厢，就请我一个人，你这也太客气了吧。”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却给人一种很精明的印象。 “介绍下，这位是农行建武市分行的杨主任，主管抵押、信贷业务。这位是泽联科的赵总，姜总。” “副主任，副主任。”杨副主任好像没什么架子，很主动的和赵泽君和姜萱握手致意，笑道：“赵总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的，我们市著名的年轻企业家，星星厂为国争光啊，把产品都出口到了伊拉克。姜总一表人才，英气勃发，我看将来也是前途无量！” 赵泽君和姜萱对视一眼，赵泽君开口笑道：“杨主任……” “副主任，副主任……”杨副行长连忙挥挥手，说：“我们主任是行长兼任，我可不敢僭越啊。” “行长多忙啊，日理万机的，部门具体工作，还不都是交给您来负责。” 丁岚起身，端着酒瓶到杨副主任跟前，一边给他加满了酒，一边对赵泽君和姜萱笑道：“所以说嘛，咱们杨副主任这个副主任，那可是行长的副手，含金量可比一般正主任都要高得的多，信贷方面的工作，杨副主任一句话的事。” “丁总你也太会说话了。”杨副主任哈哈一笑：“行长副手不敢当，不过信贷方面嘛，我的确有一定的话语权。” 赵泽君问：“杨主任，之前我已经把材料送过去了，您看符合不符合规定？” “规定嘛是死得，人是活的。”杨副主任笑着摆摆手，说：“同样一件事，你从不同的方面来看，它可能就不一样了，同样一条规定，你从不同的方面解读，涵义也有所区别。我们平时工作，还要结合实际情况，才能更好的落实规定，把握尺度嘛。” 丁岚看了眼赵泽君，眼神闪过一抹‘果然如此，很难缠吧’的笑意。 赵泽君想了想，笑道：“杨主任，您是专家，今天请您来，就是为了跟您学习学习嘛。不妨就针对我这次贷款，您给分析分析，到底怎么解读规定，落实工作？” “对啊，主任，您给说说，我也很感兴趣，说不定哪天我的尚菏就要贷款呢。”丁岚娇声说。 “丁老板你缺钱，开口一句话，送钱上门的人都能排着队，你要钱，还用得着从银行走？”杨副主任笑了起来，用筷子夹了一颗花生米，说：“也好，就说说赵总的事吧……” 赵泽君和姜萱稍稍坐直了，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杨副主任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可是笑意却渐渐的消失了，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沉吟了片刻，却一直不吱声。 直到赵泽君等的都快没耐心了，杨副主任才摇头晃脑的说：“不要好办啊。” 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赵泽君心里骂了句脏话，脸上依旧挂着笑，说：“哪里不好办呢。” “赵总，你这个贷款，理论上是符合规定的。可是你要考虑实际情况。” 杨副主任说：“银行的钱，归根结底是老百姓的，是国家的，我们银行只是代管，不仅代管，还要给利息，所以每一笔贷款，都会慎之又慎。就比如说，咱们行吧，主要的贷款对象是国有企业，对于私企的把控一向很严格。即然是丁总介绍的，我不妨直说，同样的情况，国企能轻松贷下来，私企贷不到的情况比比皆是，我们行里，原则上是不太愿意给私企贷款的。” 丁岚笑吟吟的说：“杨主任，这不是找您来想办法了嘛，大家都是朋友，您只要肯帮忙，问题自然就解决了嘛。” 杨副主任看了眼赵泽君，说：“是啊，并不是完全不能贷款。我们行半年到两年的贷款，年利息是5个点，相对于民间借贷，这是非常便宜的。” “那是，这么低的利息，赵总一定领情。主任，我听说……我就是听说啊，一般按照惯例，都有返点，咱们行的规定是多少啊？”丁岚故意压低声音问杨副主任。 杨副主任笑了笑：“返点嘛，是给行里的。谁来贷款都一样，丁总，赵总，利率、给行里的返点，你们不用来问我，大家都清楚。” 这个话就说的很露骨了，这位杨副主任个人，也要从中拿好处。 丁岚有些为难的看了眼赵泽君。 如果仅仅是给对方行里的返点，赵泽君应该不会抗拒，毕竟这是‘惯例’。但如果给对方个人，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赵泽君之前就表明了态度，不希望在商业中心项目中，存在不合规的地方，埋下隐患。 “杨主任，这么说吧，我拿下这笔贷款，总共需要多少个点？”赵泽君问。 杨主任哈哈一笑：“赵总，你这个话问得不合适吧，利息是多少，行里规定的一清二楚，不要说我，就算行长，总行行长在这里，也无权改动啊。” 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和他之前的意思自相矛盾，可赵泽君哪能不懂对方的意思。 杨主任想要返点，但这话不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而是逼着赵泽君来说，开价到他满意为止。 姜萱作为赵泽君的副手，赵泽君不发话，他不可能开口。丁岚更不便插嘴，低头对一碗鱼翅发起了进攻。 杨主任笑呵呵的看着赵泽君。 赵泽君煞有介事的想了想，也笑了。 “对，杨主任说的有道理，即然行里有明文规定，那就按照行里的规定来，我现在再来问杨主任，倒是让杨主任难做了。我的错，来来来，我自罚一杯！”说完，举起杯子，仰脖咕咚一下干了，笑道：“杨主任，我第一次涉足信贷，好多不懂的，有说的不合适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这下轮到杨主任愣住了。 这位赵总什么意思，哦，我让你提点数，这意思你不懂？装什么装？ 看了眼丁岚，丁岚正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抿着。 小小一碗鱼翅，按照她的吃法，似乎要吃到天荒地老。 “赵总啊，你要是这么说，这笔贷款……”杨主任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怕是难啊。” “杨主任，都是朋友，我绝不能让朋友为难！贷款的事，能办就办，不能办，我今天就当认识了您这个老大哥，来，不说贷款了，咱们喝酒！” “杨主任，我敬你一杯。”姜萱站起来，一晃酒杯。 …… 接下来快半个小时，赵泽君果然没有再提一个字和贷款相关，而是天南海北的闲扯聊天。 杨主任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是打鼓，这位赵总到底什么意思？ 求他贷款的企业遇到的多了，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他，背后大把的好处送过来，这位赵总，是他妈真棒槌什么都不懂呢，还是装糊涂？ 装，你接着装，现在装的越像，以后再提贷款，你付出的就越多。杨主任脸上在笑，心里也在笑，冷笑。 “咚咚咚……”有人敲门。 “请进。”丁岚说。 大厅外，服务员领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西装的男人，进门后，男人明显一愣。 “介绍下，这位是城市银行的王经理……”丁岚起身介绍。 “丁总你好，赵总你好……”介绍之后，王经理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杨主任，正要说话，外面又有人敲门。 “请进。”丁岚说。 这一次，服务员领进来的是个相貌颇为妩媚的女人，一身职业套装。 “丁姐，这几位是……？”女人意外的看了看眼前的场面。 “我先介绍下这位美女，新成立的苏商银行的信贷经理，罗莎小姐，这几位是……” 又是一阵寒暄，几人各怀心事，落座后没一会，又有人敲门了。 这次赵泽君笑了笑，冲着包厢大门说：“请进。” …… 今天三号楼副厅就像开苏南省金融会议似的，银行的人接二连三的出现。 原本偌大的包厢里只有四个人，的确显得冷冷清清，但此时大圆桌边，却坐了十一个人。 除了国有银行农行的杨主任，还有华夏银行、浙商银行、中兴银行，今年刚成立的苏商银行，一共七家股份制银行的信贷工作人员。 “赵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把我们叫道这里开会？”杨主任有些不悦说。 赵泽君一脸酒气，扶着桌子站起来，舌头都有些打卷，说：“杨哥，都知道我不能喝，今天我可是舍命陪君子了，现在脑子彻底乱了，再坐下去要出丑了……这样，姜萱姜总代表我陪各位，姜萱，一定把各位领导都陪好，贷款的事，也由你和各位谈。” 说着话，踉踉跄跄的朝外走。 “哎呀你喝那么多干吗，当心点。各位，我送他去客房休息，姜总陪各位。”丁岚抱歉的打了个招呼，搀着赵泽君走出包厢。 姜萱咳嗽了一声，站起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淡淡的说：“各位，贷款材料之前已经发给了各位，赵总全权授权给我，具体大原则，只有两条：第一，赵总要至少六千万，用地皮抵押，选择利率最低，放款最快的一家；第二，赵总会和这次贷款的银行，签订合作协议，以后赵总名下公司的财务和贷款，优先从这家银行走。”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条船上的人 刚走进尚菏3号楼休息室，刚才还踉踉跄跄需要苏昀搀扶才能走路的赵泽君顿时醉态全无，虽然依旧浑身酒气，但一双眼睛却立刻恢复了明亮光泽，脚步也变得沉稳起来。 丁岚转身去吧台拿了一罐茶叶，低头泡茶，一边说：“你是想让几家银行自己竞争？” “他们来求我，总比我去求他们简单一些。”赵泽君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 丁岚把泡好的浓茶放在他面前，随手也从赵泽君的烟盒里抽了一支，变戏法似的手里多出一个金属打火机，吧嗒一声给自己点上了。 “你就不怕他们联起手来对付你，或者一怒之下全跑了？”丁岚口中喷出一条淡淡的烟柱，“别看这些银行的级别不高，可平时和企业家打交道，都是别人求着他们，趾高气昂惯了。” “跑是有可能跑，不过全跑了不可能，至于联手，那更不可能。”赵泽君摇摇头，说：“全世界只有一种人可以毫无私心的真正联手。” 丁岚一愣，好奇说：“什么人？” “无产阶级，穷的一无所有的人，才会真正的无私，只要有私心，同行之间的矛盾，就一定大于同行和客户之间的矛盾。” 赵泽君开了玩笑，说：“两家国有银行我不敢确定，但是那几家股份制银行的业务经理，绝对不会跑，他们有业务压力，晋级压力，一笔有优质土地抵押的六千万贷款，是个不错的业绩，有了这块地抵押，贷款不难。再者，我不是说了嘛，这次哪家银行能给出最好的条件，以后泽联科、泽阅甚至泽建的存款，都从这家银行走，吸引力足够大，不可能跑。” “这倒是，你一家的存款和贷款业务，就能保证小银行一个中层经理的业务任务。” 丁岚看了看赵泽君，问：“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压根没准备从国有银行贷款？请农行老杨，就是给其他几个股份制银行施加压力？” “这倒也不完全是。”赵泽君想了想，说：“股份制银行手续简单，放款快，后期监管比较松，适合中小型企业。不过国有银行毕竟势力更雄厚，利息也的确比股份制银行低。如果那位杨副主任能按章办事，我还是愿意从农行走。” “按章办事？”丁岚笑了，“你不会真喝多了吧，这里面的猫腻你不懂？其实你就算给老杨个人五十万到一百万的返点，这笔钱也不是拿不出来吧。” “当然能拿出来，但是不能拿。”赵泽君正色说：“丁姐，如果是一锤子买卖，拿给老杨一百万我无所谓。不过即然涉足实业，以后和银行打交道会成为常态化，这次给了，下次怎么办？给了一次，以后次次都要给，明明正大光明的业务，却变成我去求人，事情会很难办。再说嘛……” 喝了口茶，说：“常在河边走，早晚要湿鞋，银行这种单位管辖范围其实有限，除了钱，其他方面影响不到我，只要我手头有好项目好地皮，应该是他们求着我才对。人和人打交道，姿势嘛，一开始就要摆对，不然后面再想调整就很麻烦了，不惯他们的臭毛病。” “姿势？”丁岚不知道因为这两个字想到了什么，抿嘴笑了，然后咳嗽一声，说：“我知道，你是有长远眼光和规划的人，不希望在小的方面栽跟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点，个人的返点可以不给，银行的返点肯定要给，这是行业惯例，谁都绕不开，指望一点儿擦边球都不打，一毛不拔，那是在挑战整个体系，不行的。” “惯例当然是要遵守的，至于擦边球嘛……我自有办法。” 赵泽君点点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张开手靠在沙发上，歪这头看着丁岚，“别的倒是无所谓，只是这次给你添麻烦了，场地都是你安排的，人也是你联系的，那几个银行的人，尤其是杨副主任，不会对你有所不满吧？” “你也说喽，他们又不是无产阶级，满意不满意的，还不是看利益。我只是中间人作陪的，业务怎么谈，能不能谈的好，是你们双方的事。”丁岚又笑了一下，“最多就是向他们表明了，咱们俩是朋友，一条船上的人。无所谓啊，反正本来就是嘛。” “一条船上的人……”赵泽君随口嘀咕了一句。 虽然脑子是清醒的，可酒毕竟喝了不算少，舌头有些大，一条船的‘船’字，发音不太清晰，听起来很像另外一个字。 “你说什么？”丁岚斜睨了他一眼。 赵泽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呵呵一笑，带过不提。 两个人都喝了点酒，休息室里暖气温度很高，酒气上升，丁岚似乎有些耐不住热，起身脱了风衣，只穿了一件贴身的高龄毛衣和一条贴身的黑色长裤，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抽烟。 赵泽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身条很正。 赵泽君一双眼睛不太老实的时不时朝丁岚身上飘，正巧丁岚也朝这边看过来，两人目光一触，发现对方眼里都有些说不清的东西。 女人的眼里水汪汪的，男人的眼里火辣辣的。 丁岚下意识一扭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几秒后，又转头大大方方的看着赵泽君，岔开话题似的问：“对了，你那个娃娃，好玩嘛？” “娃娃？哦，你说美伊啊。”赵泽君愣了愣才明白丁岚所指。 “你还真……真是……居然还给它起了名字。”丁岚一脸意外，和看怪物一样看着赵泽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男人！” “咳咳……名字本来就有嘛，又不是我起的！”赵泽君红着脸分辨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他妈再无聊，也不至于去碰个娃娃吧。我把它改造了一下。” “说不定。”丁岚笑眯眯的打量着赵泽君，一本正经的摇摇头：“你们这些男人，尤其是有钱男人，什么古怪癖好都有。说不定你就是个娃娃癖！” “得了姐姐你口味太重了，下次有机会，带你去我家看看，你就知道了。”赵泽君说。 丁岚眼睛一闪，“呦，酒喝多了，就琢磨着骗我去你家，想干什么？” 赵泽君眯着眼，打量着只有两人在空荡休息厅，悠悠的说：“能干什么？我三天两头在你这里，你不也没干什么吗？” “听你这意思，是想让我干点什么喽？”丁岚笑吟吟的凑上来。 “不要挑衅，禁止撩骚！”老赵竖起一个巴掌，比划了一个stop的手势，拦在两人之间。 “臭德行！”丁岚哈哈一笑。 说着话，尚菏3号楼主管经理敲门，隔壁的‘谈判’已经结束了，姜总问赵总有没有其他交代。 “我这酒也醒的差不多了，走，我们去看看。”赵泽君起身。 “你猜，最后留下的是哪家？”丁岚问。 “不管留下的是哪家，都是最好的一家。”赵泽君笑道。 留下来的，是今天所有应邀来尚菏的银行中，最‘年轻’的银行：今年刚成立的股份制银行，苏商银行。 顾名思义，苏商银行的大本营在苏南省，当前的主业务，也仅仅在省内展开，总部就在建武市。 在今天出席的一众主任、经理中，苏商银行的客户经理罗莎，也同样是最年轻，大约也算是最漂亮的一个。 进包厢的时候，姜萱和罗莎已经不在饭桌边，坐在包厢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份文件。 “赵总你好。”看见赵泽君去而复返，年轻的罗经理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起身很热情的搂住了丁岚的胳膊，一副小妹妹撒娇语气说：“丁姐你可把我吓了一跳，今天来了这么多银行，我差点都没争取到。” “我只负责请人，提供场地，别的事我可不好多说。”丁岚笑道。 “谈得怎么样？”赵泽君问姜萱。 姜萱把手头的文件整理了一下，说：“苏商银行的罗经理最后给我的条件是……” 贷款总额8000万，比赵泽君最低需要的六千万多了整整两千万，两年期，年利6%，抵押物为老星星厂的地皮；泽联科和泽建的资金，在放贷的同时，就转移到苏商银行。 “赵总，刚才我和姜总还聊到了，按照惯例，有2个点的银行返点。”罗莎站起来，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说：“我们是第一次合作，承蒙赵总和姜总照顾，我可以把手头的权限浮动放到最低，1.4个点……” 丁岚看了眼赵泽君，无论赵泽君主观上再不愿意打擦边球，但客观上依旧避免不了。 “这个你不用跟我说。”赵泽君摆摆手：“一切交给姜总。我就说一点，我们公司和苏商银行的贷款，不直接发生关系，按照聊好的条件，姜总会找一个财务公司负责具体操作。我从财务公司拿钱，给财务公司劳务费，至于财务公司和苏商银行之间怎么勾兑，我不管。” 罗莎和丁岚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赵泽君的意思。 尤其是丁岚，没想到这个看似不可解决的矛盾，被赵泽君轻轻松松就绕了过去。 财务公司是一道中间的防火墙，如果赵泽君给苏商银行返点，显然是擦边球甚至违规行为；但通过财务公司找银行贷款，如何公关，如何拿到贷款，理论上是财务公司的行为，赵泽君给财务公司劳务费，不授意对方进行任何违规操作，这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丁岚见赵泽君却如此谨慎，忽然就想到以前有人和她说过，步步谨慎的人，要么胆小如鼠，要么就是所图甚大。 很显然，赵泽君属于后一种。 连贷款这种‘大家都这么做’的细节，赵泽君都不愿意涉水，如此谨慎，让丁岚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轻的‘弟弟’，胸中到底装着一片多大的天地。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又见张老师 股份制银行虽然利率稍高，但效率更高，审核放贷周期远远小于国有银行。 各类手续办完之后，八千万贷款很快到帐。 贷款的主体不是泽建，而是赵泽君新成立的一家房地产公司：泽业集团，主营房地产业务。泽建作为泽业旗下的建筑工程分公司独立存在。 从目前看来，这个所谓的泽业集团，争对性很明确，就是在星星厂那块商业地皮上营运而生，为了经营将来的城市综合体而存在的。 因此，未来的城市综合体，商业中心，也正式命名为‘泽业广场’。 八千万贷款到帐，加上赵泽君自己能调用余钱，两个公司和农场持续不断的收入，赵泽君手头可动用的资金轻松破亿，并且每个月还有千万规模的流水支撑，底气十足。 有钱好办事，四百亩星星厂新园区的建设、星星厂的搬迁，以及星星厂旧址的拆迁工作，几乎是同步进行，大把的钞票砸下去，工程速度惊人。 当然，背着贷款也是有压力的，老赵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时不我待’。 开玩笑，不算返点，八千万贷款一年利息就480万，每天等于一万多块钱朝外面丢。 浪费时间就是犯罪！ 择业广场的工程设计方，经过梁实的推荐和赵泽君的筛选，最后确定了香港的丹巴马建筑及工程事务所。 在全世界的同类机构中，丹巴马的排名并不算特别出众：刚刚进入世界前五十而已。赵泽君选择这家事务所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它对于东亚的实际情况有着深入理解。 这家1868年成立于香港的事务所，是东南亚地区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庞大的建筑及工程事务所之一，一百多年来，将西方先进的建筑设计思想，和东方的审美、各发达东方国家和地区的实际情况相结合，设计出香江新加波的美国友邦保险大厦，泰国长春广场，澳门威斯汀酒店，香江渣打银行、沪市外滩汇丰银行等一系列东亚国家经典之作。 必须承认，西方世界在科技和建武行业，远远领先东方。但简单的拿来主义是不行的，不仅要抄，还要抄出自己的特色，出尘创新。丹巴马事务所显然领会到了大陆未来十年‘自主研发’的精髓。 除此之外，丹巴马集团尤其善于为业主提供除了建筑设计和工程规划之外的全面建筑服务，以高效的行政构架和完善的配套设施著称。 赵泽君需要的，不仅是一份设计图纸，还有围绕设计图纸衍生出的种种配套服务，更需要通过建武市泽业广场的处女作，培养一批泽业公司自己的专业人才。 “林保罗先生，很感谢你的团队专程飞来，接下来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尤其是我们的姜总，他的团队将会代表我，全程参与整个工程的设计、修建和后期运营，希望合作愉快。” 丹巴马派出了一支强悍的团队，团队长林保罗，博士学位，是首都东方广场、沪市外滩汇丰银行的主要设计者之一。泽业方面也派出了一支以学习为主的代表团队，姜萱带队，双方合作。 “赵先生，姜先生，很高兴这次合作。由于贵公司希望我们尽快拿出设计方案，在来之前，我们已经做了一套草案。”林保罗说着一口港普，没有过多的客气，直接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将设计草案投放在大投影仪上。 林保罗大概用了三十分钟，简单的介绍了设计草案。 “赵先生，我强调一遍，这是草案，和最后成熟的设计方案会有很大的差距，我们会在半个月到一个月内，拿出最终方案。”林保罗看向赵泽君，“不知道这份草案，在设计思想上，是否满足贵方需求？” 赵泽君笑了笑。 肯定是不满足的。 草案质量很高，赵泽君相信，无论是艺术性还是实用性，都是世界领先水平，即便在沪市、香江这样的金融之都，也足够耀眼。 但并不是他要的城市综合体，商业中心，更类似商场。 “对贵方的敬业精神我很钦佩，丹巴马的专业水平也毋庸置疑。”赵泽君说完，对姜萱点点头：“姜总，你也介绍一下我们的理念吧。” “好的。”姜萱也打开了一份ppt投影到大屏幕上。 姜萱团队的ppt，从设计角度，专业水平远远不如对方，单它更类似一份大纲，起到了引导大方向的作用。 赵泽君的设想几乎全盘照搬了未来建武市高新区万达广场，未来的泽业广场，将有一个五层的大型室内商场、一条室外步行街、一条环绕整个广场的室内金街三个大模块组成。 室内商场主要经营各类时尚、高档服装、衣帽、少量奢侈品，引进国内外知名品牌，并包含电影院、娱乐城和超市，以及部分写字楼功能模块； 室内步行街三层，室外步行街两层，主营餐饮，室外金街其实也是步行街，但面积更大，第一层风格休闲轻松，配以休闲娱乐设施，室内第一层兼顾展会功能…… 姜萱的介绍也很简短扼要，说完之后，林保罗的眉头稍稍跳了跳。 “姜先生，店铺未来的用途会直接影响到设计方案。根据您刚才的描述，室外步行街以中低档便捷餐饮为主，室内步行街主打中高档饮食，按照现在的建筑面积计算，两条步行街上总店铺数量会很惊人，餐饮店面的面积将大大的挤压购物空间，整个泽业广场，难道是主打餐饮，或者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是一个美食城？” 泽业广场对于餐饮店铺的需求量明显远超了正常的配比，林保罗提出了疑议。 这很正常，林保罗不会知道在未来几年，大陆的实体经济，尤其是零售业，会因为重重原因萎缩，相反，餐饮业却始终火爆。 赵泽君很清楚的记得，几年之后，很多卖场、广场大部分区域都冷冷清清，唯独餐饮区在任何时候都拍着长队。 民以食为天，无论经济形势如何，饭店都有生意。 …… “总监，下一期节目怎么换嘉宾了，不是已经定了，请去年超级女生全国前三名吗？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换嘉宾了？” 建武市电视台，周媛媛拿着一叠策划案走进频道总监办公室。 总监正在打电话，示意她稍等片刻。 过了一会，总监挂了电话，才说：“这是副台长临时更改的，有什么问题吗？” “太仓促了吧，定好的为什么要改呢，我们策划都通过审核了。”周媛媛皱了皱眉头，“为了我们这期节目，这三个超女临时更改的工作计划，特意腾出来的时间，现在说不请就不请了，怎么跟人家解释？” “超级女生的影响力大，还是张老师影响力大？这还用我说嘛？张老师是皇帝专业户，全国知名大腕，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档期，还是看在和副台长老同学的面子上，好不容易才请来的。” 总监挥了挥手，说：“至于那几个超女嘛，都是才入行的，没什么话语权，有什么好解释的，就跟她们说节目临时调整。” “总监，如果是这样话，下期节目，我想临时请个假。”周媛媛说。 “又请假？！”总监脸一沉：“上次你说走就走，把节目丢下不管，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你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我……”周媛媛想了想，说：“总监，我对这个张老师，不太熟悉。” “嗯？”总监一愣：“不对吧，我听说你毕业作品获奖，就是张老师当评审并且亲手颁奖的，按理说，他对你有知遇之恩啊，你们怎么会不熟悉呢？再说了，不熟悉，就去找资料，做功课嘛，还用我来教你？” 周媛媛犹豫了一下，说：“总监，我和他之间闹过些不愉快……” 总监根本不想听周媛媛解释，直接一瞪眼，说：“小周，我提醒你，你是专业的主持人，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都希望，也不允许你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来。这一行的竞争有多激烈你不是不知道，在收视率面前，什么个人情绪、私人恩怨都给我丢到一边！我警告你啊，你不做，有大批的人可以顶上来，远的不说，上次周娜代你一档节目，做得就不错。” “周娜也不能做他的节目。”周媛媛毫不犹豫的说。 张老师是个什么德行，周媛媛太清楚了，周娜在她手下打工，她得对周娜负责，更要对赵泽君负责。 周媛媛很清楚，周娜干不出成绩，没法出人头地，赵泽君不会说什么，但是如果周娜跟着自己，受了人欺负，赵泽君绝对要找上门来。 总监领会错了周媛媛的想法，还以为周媛媛担心被周娜抢了位置，这也正是他说这番话的目的，于是嗯了一声，说：“周娜上不上节目，完全取决于你。你自己做得好，有收视率，谁都代替不了你。” “好吧总监，就按照台里的要求，我来做。”周媛媛权衡了一番，还是自己顶上去吧。自己总算比周娜要成熟些，万一有突发情况，周娜未必能应对的来。 “对了，张老师今天明天下午到酒店，你上门拜访一下。” 周媛媛皱了皱眉头：“上门拜访，有这个必要吗？” 总监正色说：“张老师不仅本人是一线男星，在业内也有一定的能量，资格老，人脉广，和众多知名导演明星、投资人都交情匪浅，台里希望能通过这次访谈，和张老师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对你个人，对我们频道和台里，都有好处。希望你们节目组拿出诚意和热情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故态重萌 周媛媛是领教过‘张老师’那副德行的。 娱乐圈里潜规则处处皆是，不乏张老师这种有点名气的中老年男人。 这种人年轻的时候没赶上好时代，吃了不少苦，中老年之后国家经济发展，影视娱乐产业发达起来，演员的收入和社会地位都有了极大的提高。 这时候就能看出人品操守了，有的艺术家在顺应时代的同时，能安守道德底线，继续把精力投入在艺术领域，而有些人，面对花花世界的诱惑很快就发生了变化，骄狂自大，觉得年轻时候‘亏了’，要把年轻的‘遗憾’加倍弥补，搞起潜规则来，比一般的圈内人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当初在学校里，周媛媛只能算是娱乐圈的边缘人，第一次和张老师吃饭之前，还以为这真的是一个‘德艺双馨’的艺术家。 那次一顿饭吃完，要不是赵泽君‘及时’的和她聊了聊人生，周媛媛的三观都差点崩塌。 后来进入电视台工作，对圈子里的信息有了更深广的接触，周媛媛才从各种渠道得知，这位张老师这两年事业风生水起，爱好也更加广阔，尤好佛学和女人。佛学上有甚建树尚且不知，与女人却是欲求不满，到处利用潜规则。 正常情况下，娱乐圈子就是这么回事，生命如戏，戏如人生，男男女女之间这点事比比皆是，比换件衣服还常见，有的是为了上位，有的纯粹是生理需求，哪个清纯玉女的床上都爬过十个八个男人，任何阳光好男人的背后都有他自己都数不清的风流韵事，其实没什么好值得关注的。 可这位张老师之所以在女人方面出名，还是因为他有特点。第一是来者不拒，肥瘦不挑，上至四十岁剧组工作人员，下至十几岁二十岁的学校女学生，张老师的口味相当杂，大江南北，酸甜苦辣，他都爱吃；第二个是他做事太明目张胆，尤其是他加入美国籍之后，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要了，搞得连圈内人都有些瞧不上他。 都是圈子混的，周媛媛就是一个市级电视台的二线节目的主持人而已，即得罪不起张老师，也没必要因为当初‘聊剧本’的事，在时隔许久之后再和张老师翻脸，为了完成台里交代的任务，周媛媛留了个心眼，去酒店拜访张老师的时候，带了两个节目组的男生，一个长相挺对不起观众的女生。 酒店里，倒是没发生什么，双方很简单的客套了几句，张老师的随行助理就客客气气的把周媛媛剧组送走了。只是临走的时候，张老师若有深意的说了一句，周小姐你可惜了，以你的天分，当初如果进影视圈，成就肯定远远大于现在。 周媛媛呵呵呵傻笑了几声，张老师也爽朗大笑，说小周你要是想转行进影视圈，我作为老前辈，可以帮你推荐推荐。 之后的几天过的也都还算顺利，节目策划、录播，风平浪静。 直到节目正式录完也没出什么意外，周媛媛本以为这一关算是过了，哪知道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要死不死的，偏偏还是出在周媛媛最担心的周娜身上。 “怎么回事到底！”周媛媛刚在电视台宿舍躺下，就被节目组一个男生惊醒了，对方急匆匆的赶来报信，周媛媛也顾不上补妆，随便套了件外套就朝外走：“边走边说！” 事出意外。 周媛媛知道张老师好色，所以这段时间特意给周娜放了假，干脆不让她有被张老师见到的机会。当然了，就算见到，张老师也未必就百分之百会打周娜主意，给周娜放假，张老师也可能会打其他人主意，但周媛媛想得很清楚，别人怎么样，她管不着，但赵泽君这个宝贝妹妹可千万不能在自己手里有任何意外。 这一年，赵泽君忙于生意，事业风生水起，周媛媛也忙着电视台工作，表面上两人好像就是普通朋友，可周媛媛心里明镜一样，赵泽君这人是顺毛驴，能做普通朋友，那接下来什么都有可能。要是惹得他心里不爽，让他烦了，他嘴上不说，接下来有的路就完全堵死了。 目前和赵泽君之间的‘发展模式’，周媛媛觉得不算好，但绝对不算坏。 赵泽君疼这个妹妹近乎于溺爱，周媛媛是清楚的，赵泽君让她来自己手下工作，这是个非常好的迹象，说明赵泽君把她当成‘自己人’。 所以周媛媛早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照顾好周娜，哪怕将有有一天，把自己位子将来让给周娜都无所谓，甚至从一开始，周媛媛就在刻意培养周娜接班。 当一个市电视台二线节目主持人，和当赵泽君的女人，如果要周媛媛做个选择，她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选。 哪知道千防万防，周娜还是出事了！ 今天节目录制完，台里副台长请张老师吃饭，他们两是老朋友老同学了，周媛媛懒得赴张老师的饭局，推脱说不舒服没去。 副台长知道张老师个性，喜欢热闹，喜欢美女，于是叫了台里七八个漂亮的女同志，还有两个当地的七八线小明星作陪。 其中就有周娜。 周娜本身也有一层‘明星’光环，随着宝芝林凉茶热卖，凉茶妹妹的知名度一直在升温，到场之后，就被副台长安排，坐在张老师身边，一直在陪张老师聊天。 后面的场景，几乎和当年周媛媛的毕业时候遭遇的一模一样。 凉茶妹妹周娜成为全场的‘焦点人物’，张老师一个劲地捧她，其他人轮番劝酒。 唯一有点不同，副台长吃到一半，临时有事先走了一步。 副台长走后，张老师就问周娜有没有兴趣进军娱乐圈，他下面有一部大戏，里面缺个女二号，觉得周娜很合适。 这听上去也合情合理。凉茶妹妹虽然有名气，但除了广告之外，毕竟没有代表作，如果能参演热剧女二号，只要表现不是太差，立刻就能一跃而成国内一线，至少是二线明星，正式进军娱乐圈。 根据来报信的同事说，当时周娜也表现出了不小的兴趣，和张老师聊得很好。 可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周娜忽然就翻脸了，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狠狠的甩了张老师一巴掌。 “她直接……动手了？”周媛媛意外问。 “何止动手，还把面前一碗辣椒底料全泼张老师脸上了，差点把张老师眼睛给辣瞎了。”来报信的同事说：“张老师助理把她给扣住了，让我们去领人，给个交代。” “周娜没事吧？”周媛媛根本管不到张老师瞎不瞎。 “没事，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不能对她怎么样。就把人给扣住了。”来报信的同事犹豫了一下，小说说：“媛媛姐，你说周娜这样有必要嘛？张老师毕竟是国内大腕，在圈子里根深蒂固，当着那么多人面丢了面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这么一搞，把自己的前途断送也就罢了，还让我们节目组跟着受拖累。” 周媛媛看了他一眼。 能听出来，来报信的同事也猜到了周娜此举的原因：八成是张老师对周媛媛有所不轨。但是对周娜的过激反应不以为然。 周媛媛没说话，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周娜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就事论事，周媛媛觉得当然没错，不止没错，简直天经地义。女人在受到骚扰的时候，当然应该毫不犹豫的反击，像张老师那种人，别说打他一巴掌，泼一脸辣椒，就算是抓去坐牢也不为过。 可是事实是，当前社会，尤其是这个圈子里，女孩子在被侮辱的时候，不但不能反抗，反而要息事宁人，忍气吞声，否则就会被人认为是‘不懂事’、‘不识大体’，连这个节目组的小小助理，都在背后说三道四。 她可以理解小助理，因为当初她就遇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最后虽然拒绝了，但对待张老师的态度上，周媛媛也是选择息事宁人，忍气吞声。 周媛媛明白，有时候现实不如理想那么美好，不得已妥协、退让，可是道理归道理，情感归情感，理智上明白，感情上，作为女人，周媛媛也想站出来，大声问一声：凭什么女人就要被欺负？ 毕业那场饭局，张老师的手摸到她大腿上的一瞬间，她也想狠狠一巴掌扇过去，然而却克制住了。 归根结底，有所求，才会有所惧。她在个人的前途和尊严两条路上，挣扎犹豫。 今天事情发生在周娜身上，周娜就毫不犹豫想都没想一巴掌过去了。 周媛媛忽然觉得，他们老赵家兄妹俩身上都有种很特别的‘气质’，即便是看上去没心没肺傻呵呵的周娜，可一旦在需要做出重大抉择的时候，他们兄妹俩都能够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 而大多数人，在选择面前，却是患得患失。 宿舍距离吃饭的酒店很近，刚进包厢，就看见包厢里阵营分明的两边。 包厢里一片狼藉，张老师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捂着脸，身后站着两个保镖兼职助理大汉，几个电视台的女员工在边上劝。 周娜一个人单独坐在一边，沉着脸，一言不发。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先带回来 “怎么回事啊？” “周媛媛！你来的正好！”张老师重重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问：“我问你，你这个领导怎么当的，你们电视台的员工还没有一点素质了？！” “张老师您别生气。”周媛媛陪了个笑，走到周娜身边：“周娜，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说闹了些误会。” “媛媛姐，不是误会。”周娜小脸一昂，气呼呼的说：“这个老流氓就是个衣冠禽兽，在桌子下面摸我的腿！第一次我忍了，没吱声，他还来，手都要伸到我裙子里了，我甩他一巴掌算轻。” 天气已经开始转热，建武市又是全国有名的火炉城市，女孩子们早早就穿上了裙子，周媛媛低头看了眼，周娜的职业群刚好到膝盖。 不用任何证据，周娜就已经相信了周媛媛的话。 一来，周媛媛不是个撒谎的女孩，在正事上也晓得轻重，如果不是真的被欺负了，不会当众动手；二来嘛，这个桥段周媛媛很熟悉，当初艺校毕业，张老师也给她来了一次摸腿杀。 “胡说八道！”不等周媛媛开口，张老师重重一拍桌子，桌面一震，他隔着桌子，指着周娜说：“你这个女同志要要不要脸？年纪轻轻的，有没有点廉耻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血口喷人？！” 说着，他转头问在场的人：“你们都在现场，你们说，我有没有任何过份的举动？” 周媛媛心想你在桌子下面摸她，别人能看见才怪，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有人为了周娜这个电视台实习生，来得罪国内一线大腕。 果不出其然，在场的几个电视台的女员工，还有张老师的两个助理都摇了摇头。 “你看见了吧，好端端的，你们电视台的女员工就发了疯一样。”张老师说：“本来我是前辈，年纪又比她大这么多，不想跟她计较，可她反而倒打一耙，污蔑我的名誉，周媛媛，我告诉你，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嘛。”有个当地的小明星插嘴说：“张老师德高望重，德艺双馨，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本来张老师一番好意，介绍她去剧组，她不但不领情，反而污蔑张老师，简直不要脸。” “不就拍了个广告片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张老师面前，你算什么？”有人不阴不阳的说。 一时间，包厢里的几个女人纷纷指责起周娜来。 “周娜，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台里一个女员工也帮腔说：“你一个实习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机会，把你的大小姐脾气收一收。” 说完，还看了周媛媛一眼，“媛媛，你也是的，领导让你来，你推三阻四的，一点大局观都没有。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你们组的这个周娜，我看是要好好管管了，严肃处理！” 周媛媛在桌子下面拉了下正要发作的周娜，眯着眼，扫了最后说话的电视台女同事一眼，这个女同事和她不是一个组，台领导的远房亲戚，一直对她这个主持人的位子很眼红。 想了想，周媛媛还是希望能息事宁人。 今天这事说不清楚，张老师到底有没有摸周娜，没任何证据，但是周娜结结实实打了张老师一记耳光，这是有目共睹的。 要说周娜手也挺重的，张老师半张脸到现在还肿着。 “张老师，大概是误会，大家坐在一起，可能行动之间没注意碰到了，也是常有的事嘛。”周媛媛笑了笑：“这样，我是她领导，我替她给您道个歉。” “道个歉就完了？”张老师指指他肿起来的脸。 刚才张老师一直捂着脸，周娜只看到他肿了，却没看清楚具体肿成什么样子，现在才看清，张老师肿起来的脸上，还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应该是被周娜的指甲划破了皮。 周媛媛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就有点麻烦了，演员靠什么吃饭，就靠这张脸！虽然张老师脸上的伤疤不重，可短时间内，绝对是上不了镜头了。 “看见了吧。”张老师重新回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坐下，“我告诉你，我的日程安排的满满的，接下来一个月里，我有两部戏，好几个要参加活动，现在因为脸上这道疤都没法去了，我个人的直接损失，给剧组带来的损失，还有违约的赔付，加在一起好几百万！你说说，该怎么办？” 周媛媛皱了皱眉头，说：“张老师，那您看，怎么办呢？” “很简单。”张老师冷冷一笑：“要么赔钱，要么……”目光在周娜脸上的扫过，又转向周媛媛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才淡淡开口：“要么嘛，你们两看着办，我消了这口气，可以考虑不追求你们的责任。” 一直没开口的周娜忽然站起来，抱着胳膊冷笑：“呦，张老师，你到底要怎么消气啊？说明白点我听听？” “小姑娘，你大概没听明白吧？我说了，我的损失高达几百万！”张老师看了眼周娜，说：“你一个月多少钱？行情价，你这种新人，一条广告片充其量一二十万，再加上你的工资，你算算，要干多少年才能赔我的损失？” “张老师，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想问问了！”周媛媛眼看着事情没法善了，干脆脸一沉，在拉着周娜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问：“她又没有神经病，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你？我和她共事那么长时间，她待人接物向来和气，为什么不打别人，偏偏打你？！” “小周，你要是这么说，我也就把实话都说了。”张老师在这方面太有经验了，以前不是没遇到过像周娜这样不但不从，反而翻脸的年轻女演员，可每一次，他都能把对方治的服服帖帖，有苦说不吃，早就有后备计划。 他看了看在场的几个电视台的人，不紧不慢的说：“我和你们副台长是朋友，本来嘛，想给你电视台留点面子，可你们既然不识好歹，还反过来逼问我。那我就直说好了，我看她有点灵气，本来想介绍给角色给她，可是她嫌弃角色戏份少，想加戏。那怎么可能呢？我拒绝她之后，她居然不知廉耻的来勾引我，刚才她说我摸她，我告诉你实情吧，是她在桌子下面摸我，被我一巴掌打开了她的手，她恼羞成怒了吧？” “难怪！我说嘛，张老师平时这么和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和一个新人闹起来！”电视台的那个女员工立刻帮腔，“周娜，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不要脸，我们电视台还要脸。” “行了，我也懒得和她们计较。”张老师风轻云淡的挥挥手，看着周媛媛，说：“事情就是这样，去公安局我也是这些话，我胸怀坦荡，随便调查。不过我脸上的伤疤清清楚楚，怎么办，你们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周娜和周媛媛相视对望了一眼。 “没办法了，我知道他忙，本来也不想耽误他正事的。”周娜憋了憋嘴。 周媛媛摇了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 “想好了？”张老师眼皮一翻，问。 “张老师，您也是国内知名人士，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周媛媛手一摊：“即然你非要闹，那我也解决不了了，没办法，只能找媛媛她家人来处理。” “家人，把他父母找来我也是这句话。”张老师说。 “娜娜，我来给你哥打电话吧。”周媛媛拿出了手机。 张老师微微一愣，问身边的人：“她哥什么人？” 电视台的那个女员工明显有些挑唆的说：“张老师，她哥是咱们市的一个老板，很有势力，她就是仗着她哥的势力才敢这么猖狂，我看您还是忍一忍吧，毕竟他哥是地头蛇，在建武市关系很深。” “哦，明白了，找人来吓唬我？”张老师不以为然，“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真以为我在建武市没朋友，欺生是吧？” 说完，回头对一个助理说：“给贺总打电话。” …… 赵泽君接到周娜电话的时候，正在开招标会议。 丹巴马半个月之内，数易其稿，终于在第五稿的时候，设计方案获得了赵泽君的认可。 工程招标和设计几乎是同一时间进行的。 ‘做工程’说起来好像很简单，落实到实际中，即繁琐，又系统。从各种原材料采购、工程实施、验收取证、后期装修，众多环节，每一个环节相对独立，又彼此联系，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大量的具体细致的工作要落实。 万达集团之所以能在短短十年之内，把万达广场开遍全国，成为国内最大的地产商，其实并没有什么‘精囊妙计’，而是在不断的实践中，总结出一套科学规律的管理方式，从拿地一直到后续的营销，通过垂直管理、纵向管理，把每一个环节细分，责任落实，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流程。 科学的流程，每一个环节严格把控，做到最优，结果自然而然是最优的。 换而言之，万达集团开发房地产，采用了标准的生产流水线的方式。只要拿到地，按照万达的流水线，就能在短时间内，‘生产’出一个商业中心，所以全国所有的万达广场都有高度的一致性，即快且好。 后世众多大地产商的其实都采用了这种‘地产开发流水线’，每家各有特点，相对来说，万达在建设城市综合体广场这一块，经验最丰富，效率总体最高。 赵泽君借鉴的，就是后世万达的这套流水线思想，甚至比当前的万达集团玩得还要地道。 今天开的就是综合体中‘商业中心’的建筑招标会议。 接到电话的时候，省三建的人正在台上宣讲，赵泽君大概问清楚了情况，冲军子招招手。 “你去下宝莱酒店，201包厢，把她们两带回来再说……”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舅子 包厢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还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带着三个保镖从外面走进来。 小个子留着精干的小平头，进门口，大咧咧走到张老师对面的沙发坐下。 “张哥，来建武市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把兄弟当外人了？” 看到这个年轻人，张老师心里顿时有了底。 在苏南省这个地方，这个年轻人不敢说只手遮天，但是他和他所代表的势力，绝对是当地一霸，于是哈哈一笑：“贺总，怎么会呢？这不是和电视台的朋友吃饭，你不熟，这就没叫你了。我还想着明天去找你呢。” 说完，对包厢里其他几个电视台的人说：“你们先回去吧，后面的事我来处理，给我向你们副台长问个好。” 几个陪坐的人相互看了看，离开包厢。 贺总冲一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会意，起身送客，紧跟着把包厢门关上了，站在门后。 贺总从怀里摸出一支雪茄，不紧不慢的点上，等包厢里只剩下周媛媛周娜和张老师一方后，吐了一口浑浊的烟，凑到张老师跟前：“呦，这怎么了，脸都花了。谁胆子这么大，赶在皇阿玛脸上动土，找死呢这是？” “见笑，见笑。”张老师摆摆手，看了周娜一眼，摇摇头，拿腔拿调的说：“老弟，你们建武市人欺生啊，不光抓烂了我的脸，还打电话叫人，听说对方在本地很有势力。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才把你请来。” “张哥你放心，我陪你在这里等，我倒要看看，建武市是哪个牛逼人物，能当着我的面敢欺负人，没王法了还？” 贺总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对两个坐在房间一角的女孩子，邪邪的笑起来：“两位小妹妹，张老师这张脸那可是全国知名，你们准备怎么解决啊？” 周媛媛看了看堵在包厢门口的保镖，皱眉说：“这位先生，这是我们和他之间的事。你堵着门不让我们走，什么意思，这是非法拘禁，我会报警的！” “报啊！”贺总满不在乎的拿出手机朝桌上一丢，仰天打了个哈哈：“报警电话知道吗？两个1一个零，要不要我帮你打？要不，我直接把电话打到市局，省厅去？你放心，我绝对不搞什么非法拘禁，你们现在要走也行。不过别怪我没打过招呼，建武市就这么大，你们试试看能跑到哪去？” “贺总，小姑娘不懂事，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张老师皮笑肉不笑说。 “你们看看，还是老艺术家有胸怀，有度量吧，行了，看在皇阿玛的面子上，给你们两指条路。”贺总眯着眼睛打量了周媛媛两眼，又看看周娜，抬手指着周娜，说：“你陪我一个礼拜，另一个陪我们张哥一个礼拜。要是玩得开心，这事就过去了。张哥，你看呢？” 张老师呵呵一笑。 周娜鼻子差点气歪了：“我要是不干呢？” “不干?”贺总脸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把手里的雪茄在烟灰缸里掐灭，轻描淡写的说：“不干你们就走吧，以后出门留点神，别被人卖到哪个穷乡僻壤的煤矿里，白天挖煤，晚上被几十个矿工轮着上。” 语气很轻，听起来好像就在开玩笑一样，可是周媛媛相信，对方很可能并非单纯的吓唬他们。 苏南省煤矿众多，大多分布在比较偏远的山区，在山高皇帝远的农村，煤矿往往在当地农村就是支持产业，自成一体，当地的土皇帝。 在电视台干久了，周媛媛也听说了不少煤矿的黑幕，有些黑煤矿简直无法无天，大活人朝矿里一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稀松平常的很，更何况其他？ “怎么，不敢走啊？”贺总冷笑一声：“那可是你们自己不走，那行，我们一起等，我也挺想见见你能叫来什么牛逼人物。”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门。 “呦，牛逼的人物到了！开门！”贺总语气夸张，轻佻的的守着门的保镖打了个响指。 包厢大门打开，军子面无表情的出现在门口，看到包厢里的情况，几个大男生虎视眈眈，两个女人缩在一角，他眉头皱了皱，走到周媛媛跟前，问：“你们两没事吧？” “没事，我哥呢？”周娜问。 “他在开会，暂时脱不开身，让我来接你们。回去再说。走吧。”说着，帮忙拿起了周娜的包。 “哎，这是什么情况，把我们当成透明的了？”贺总不干了，起身拦住了去路，不阴不阳的说：“牛逼人物不敢露面，派个跟班的就把人带走，这不合适吧？” 周娜正要说话，军子冲她摇摇头，面无表情的对贺总说：“我们老总在开会，有什么事，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们老总明天联系你……” “哦，明天联系我？”贺总哈哈一笑，紧跟着笑容一收，神情狰狞，指着军子的鼻子，恶狠狠的说：“以为是牛逼人物，原来是傻逼！跟我来这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对方的手指都要顶到军子的鼻子上，他稍稍偏了偏头，问：“你是谁？” “连我都不认识，还好意在建武市混？” 张老师站起来，说：“对对对，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贺叶青贺总，德源集团董事。苏南省德源集团你们知道吧，就是咱们贺总家的。” 不介绍不要紧，这么一介绍，周媛媛和周娜的表情都是一变，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贺叶青，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就连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军子，眼神里也闪过一抹错愕。 看到对方表情的剧烈变化，张老师底气更足了。 德源集团，堂堂苏南省天字第一号的煤矿集团，如果说小煤矿是当地区县一霸，那德源集团无异于是苏南省一霸，德源的掌门人，据说关系通着天，在苏南省不敢说一手遮天，但整个苏南省，就没有德源集团摆不平的事。 这位集团的贺总是在一个电视剧投资酒会上认识的，张老师当时手头有两个三线小明星资源，和贺总分享了几次之后，两人就成了朋友。 “德源集团姓牛吧？”军子皱了皱眉，问。 “你懂什么？”贺叶青有些不耐烦了：“话说到这里，你自己看着办吧，给你最后三分钟。” 周娜拽了拽军子，说：“要不再给我哥打个电话？” 军子想了想，摇摇头说：“赵总再开招标会议，很重要，暂时不要打扰他吧。”说完，掏出手机，另外拨了一个号码。 “你们他妈的有完没完了？！给脸不要脸！”贺叶青火了，一把掀翻了桌布，指着空荡荡的大圆桌，对保镖说：“把这两个女的扒光了，按在桌上！” 保镖正要动手，就听军子对电话那头说：“喂，德子，你们德源集团有没有一个叫贺叶青的人？” 贺叶青猛地回过头看着军子，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挥了挥手，让保镖原地待命！ 包厢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盯着军子手里的电话。 电话那头，牛胜利的贴身保镖德子想了想，说：“有啊，二太太就姓贺，她亲弟弟就叫贺叶青，在德源集团挂了个名，二太太在集团有些股份，由他代持。怎么了？” 德子也是一头雾水，二太太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可是游手好闲惯了，扶不上墙的阿斗，牛总根本不让他参与集团的业务，花钱白养活着，怎么会和军子打起交道？ 军子看了眼贺叶青：“哦，是这么回事，他帮人出头，要动赵总的妹妹。” 电话那头，同样整天面无表情的德子明显的愣了一下，“有这种事，他在不在你跟前？你把电话给他。” “好。”军子手一伸，把手机递到贺叶青的面前，“德子要跟你说话。” 贺叶青的嘴角抽抽了两下，瞪大眼睛盯着军子打量了好几秒，直到电话里响起德子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拿过了电话。 “喂，我是贺叶青……德哥，真是你啊……不是，我一朋友被人打了，我来看看，这几位是你朋友？……什么，她是赵泽君的妹妹？！我操……” 最后两个字贺叶青几乎是叫出来的，他冲着电话忙不迭的说：“德哥，我真不知道，误会，全是误会。行行行，好的好的，我明白，你放心……哎，德哥，这事就是个误会，别跟我姐夫说啊……好好好……” 说完，贺叶青换上了一副笑脸，“军子哥是吧，误会了误会了，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哪知道这位是赵总的妹妹。算起辈分来，赵总是我小侄子的干爹，他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嘛。一家人，一家人。” 说完，回过头，冲着张老师脸一沉：“张哥，你这事做的不地道吧？连我我妹妹都欺负，你怎么办吧？” 张老师惊呆了！ 什么情况，这位贺总平时多狂他是亲眼见过的，怎么对方一个电话，就前倨后恭成这样？ 贺叶青也是一头火，哪里想到这个女的是赵泽君的妹妹。 赵泽君是什么人，牛石头的干爹，跟他姐夫牛胜利差不多就是把兄弟了，还有着众多的合作关系，在贺叶青看来，几乎已经是和牛胜利一个层次的人物。 在牛家，在德源集团，牛石头是什么地位？十个他贺叶青捆在一起，在牛胜利心目中的，大概还不到牛石头一根手指头，就算把他那个姐姐算上，也远远不如牛石头的份量重。 一个太子，一个后妃，还是侧妃，简直没有可比性。 贺叶青想想都觉得后怕，得亏刚才没急着动手，要是稍微冲动了点，没等对方来人，就把这两个女人现场给办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老张，差点被他害死！贺叶青阴沉着脸，“老张，你怎么说？给个交代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外人？家人？ “不必了。”军子摆摆手，“贺总，没有什么其他事，我们先走一步。” “好，你们慢走，下次找个机会，我做东请客，给两位妹妹压惊。”贺总笑道。 军子看了张老师一眼，对两个女人点点头，三人离开包厢。 “贺总，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惊愕中的张老师总算回过神来。 “老张，你别怪我不够朋友。”贺叶青皱着眉头看了张老师，叹了口气，“坐下说。” 张老师实在想不通，在苏南省，能压住这位贺总的也许不在少数，但是能让贺总前后几秒钟就玩了一出大变脸，从大爷变孙子，对方的来头到底有多大？ 难道刚才那位‘司机’，是省委里某位大佬的司机？ 想到省委，张老师神情骤然一变。 对方司机话语里，提到了‘赵总’，他的主子姓赵； 苏南省一把手，正是姓赵！ “贺总，不会是赵老爷子的家属吧？”张老师冷汗都冒出来了，要是那个‘凉茶妹妹’真的是赵老爷子的晚辈，赵家还专门派了司机来解围，自己刚才那番举动可真是闯了大祸。 美国籍也不管用啊，除非以后真的不想在国内混了。 “你想到哪去了。”贺叶青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张老师一眼，说：“跟赵家没关系，就是同姓而已。” “哦，那就好。”张老师送了一口气，“那到底什么来头，你犯得着……这么给他们面子？” “嘿嘿，要说起这个赵泽君，本人的生意也不是多大，几个亿的资产而已，苏南省有这么一号人物，离着顶尖儿的还差了点。”贺叶青说。 “几个亿的资产……”张老师咂摸着，几个亿，比他当然是有钱，可是在国内，在苏南省，几个亿的资产充其量正如贺叶青说的‘有这号人物’，勉强能上得了台面而已，和贺叶青以及他背后的德源集团实在没法比，和真正的权贵更没法比。 “不过，你知道他今年多大，从一个小老百姓，赚到这份身家，用了多久？”不等张老师说话，贺叶青晃了晃两根手指：“二十出头，两年时间，白手起家，从个下面地级市的高中生，变成苏南省商圈的新星。” “两年……”张老师想了想，如果后面有人，那也不算什么。 首都圈子里那些公子哥做生意，狗屁不通，上面批一块地，转手一卖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轻松到手，两年赚上亿比比皆是，都算慢的。 贺叶青继续说：“你要是以为我是怕他，那你错了。我们家有个宝贝大少爷，你知道吧？” “牛总的公子？” “对啊，我姐夫娶了五房老婆，五六十岁的人，才有这么个宝贝儿子龙太子，心肝宝贝一样的宠着，将来是德源集团的接班人。” “父承子业嘛。”张老师附和说，不过却不知道牛胜利的宝贝儿子，和周娜那个哥哥‘赵总’又有什么关系了。 “但是这父子俩差着半个世纪了，我姐夫那身体，说坏不坏，说好也谈不上好，指不定那天就两腿一蹬见阎王爷去了，到时候这么大个家业，外有强敌，内有虎狼的，他那个宝贝儿子，年纪轻轻的真能顺利接手？” 张老师呵呵一笑：“牛总今年才多大，再活个三十年不成问题。” 贺叶青一愣，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说得不合适，连忙摆摆手：“对啊，我当然也希望我姐夫长命百岁，他在，才有我姐和我的好日子嘛。不过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万一我姐夫走得早，他这个儿子没人帮衬怎么办？” “怎么没人帮衬，这不是有贺总你这个舅舅嘛。”张老师说。 “我这个舅舅，嘿嘿，是假的。”贺叶青嗤笑道：“就算是嫡亲的也不行，人家防备的，就是牛家自己内部的人争权夺利，怎么可能把龙太子再交给牛家人，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机会携天子令诸侯的机会嘛。” 张老师有些听明白了，但还是不太敢相信，试探着说：“所以，就找个这个赵泽君？” “对，就是他，这个赵泽君最初跟老爷子一起瞎混，搞什么长生不老，对了我姐夫的脾气，后来还救过我姐夫父子俩。我姐夫让儿子认他当了个干爹，老张，不瞒你说，这一开始，全家上下都不理解。干爹是什么，是最紧密的盟友，将来托孤的人，是未来太子爷的擎天保驾的人，他姓赵的当时也就个小网络公司的小老板，有什么资格？” “对啊，就算现在他也没资格吧。”张老师想了想，“苏南省两个大能源集团，华阳集团、德源集团，我听说华阳的王总和你们牛总关系也不错。” 贺叶青摇摇头，说：“老张，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还是我姐夫心思深。你想想，要是找个大老板，现在不比德源集团差的，来当这个干爹，人家图什么，白给你牛家出力，还惹一身骚？这就变成了我姐夫求人家帮忙。牛家能给的，人家不在乎，人家在乎的，牛家给不了。到最后要么就是人家对这事不上心，当个人情，适当照顾照顾，不会为石头出死力气，要么更糟，说不定借着这个机会，把德源给吞了。” “哦，我明白了，牛总是找一支……嗯，潜力股。”张老师琢磨着味道说。 “对嘛。我姐夫身体再不好，再活个十几年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这段时间内，德源集团稳如泰山。这个赵泽君年纪轻轻的，两年时间，就赚了几个亿身价，再给他十年八年呢？这期间，他这个干爹，一毛钱都不用出，反而能从德源集团，我姐夫手里拿到一大堆好处，各种帮助。我姐夫要是能长命百岁，未来太子爷不需要帮忙，这个干爹，就是未来新皇帝的盟友，牛家不吃亏，相反，要是我姐夫十来年之后不在了，需要他帮太子爷稳住基业的时候，他自己的事业也足够大，有足够的力量。” 贺叶青越说越得意，好像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谋划一般，“这才是高手，算计都能算计出未来十年几十年的战略方向。所以我说老张，你也别觉得委屈，换个人来，哪怕生意比赵泽君还大几倍，我都不怵他，可偏偏是这个赵泽君，我跟你说实话，跟他翻脸，那就是跟我姐夫翻脸。反正我是得罪不起，你也最好别得罪他。”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倒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这样，晚上玩去，我买单。不过，贺总，不是我多嘴……” 张老师想了想，说：“牛家这么大的产业，你姐姐是名正言顺的二太太，对牛家功不可没，牛总怎么能把家里都托付给一个外人，外人总是外人，哪有家里亲人可靠。你这个当小舅子，国舅的人，就不能帮着牛总分担分担？” 贺叶青沉默着，微微皱了皱眉。 张老师继续说：“你看看现在，你好歹也是牛总小舅子，三十岁一个大男人，对牛家没功劳也有苦劳。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的干爹，哦，还是干爹的司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能给你甩脸子。我都看不下去！” 贺叶青斜睨了张老师一眼，“老张，牛家的事情太复杂，跟你说没用。你这个好意我心领了，我心里有数。行了，不说这些，先洗个澡，冲冲晦气。” “好，走。” 刚出包厢门，张老师电话就响了，是他那个老同学，今晚撺这场局的副台长打来的。 对方已经从其他渠道得知了今晚发生的事，打这个电话，一来是给张老师‘道个歉’，本来想招待朋友，哪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老张，你脸上的伤，没事吧？”对方在电话里问。 “嗨，没大事，不深，上镜前画个妆盖一盖，几天就恢复了。” “那就好，还有个事，老张啊，听我一句劝，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那个赵泽君有点愣头青，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愣头青？”张老师一愣，什么意思？ “这个人出了名的，脾气一上来，什么都不顾。就这一年多，他已经为了女人做过两次大牢，真能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揍人的主，你是知名人物，没必要和他硬来，万一搞得下不来台，面子上难看。” “你放心，我晓得轻重。” 副台长不打这个电话还好点，这么一说，张老师反而对这个赵泽君更加‘感兴趣’了，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又是德源太子爷的干爹，又是出名的愣头青，两个角色似乎八竿子打不着。 …… 赵泽君这边，等开完招标会议，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最后定下来三家施工单位，最大的一家是省二建公司，负责楼盘建设，后期内部设施和装潢，室内交给省里另一家著名的工程公司，室外则被泽建标下。 姜萱带的小组，在主抓设计的同时，还要负责监督采购、施工环节。 回到公寓里，还没开门，就听到小黑在门后面叫唤。 打开门，周媛媛和军子坐在客厅沙发上，周娜在吧台后面，双手呈龙爪模样，胸袭美伊小姐的人造硅胶胸。 抓一把，美伊小姐就怪叫一声。 “回来了。”周媛媛站起来说。 “嗯。”赵泽君点点头，看看周娜和周媛媛，问：“你们两没吃亏吧？” 周媛媛摇摇头，示意无大碍。 “他就是这么摸我的！”周娜一只手顺着美伊的大腿摸进去，给赵泽君做示范：“我实在太恶心，没忍住” 周媛媛笑了笑：“不怪周娜，当初，我也是这样……” “行了，我知道了。一个臭流../氓，打了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别多想。”赵泽君想了想，“娜娜，你不要在电视台干了，以后想上学就在学校，想打工的话，来公司帮帮吉安娜，她实在太忙了，需要个助手，你正好跟在后面学学，多接触下各方面工作。” 赵泽君说正事的时候，周娜也不敢开玩笑，吐了吐舌头，‘哦’了一声。 第一百四十章 五百年前是一家 “周小姐，慢走。” “好的，谢谢你。” 巡洋舰停在电视台职工宿舍门口，周媛媛和军子打了个招呼，告别后，回到自己一室一厅的宿舍里。 洗了把澡，趟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事。 周媛媛觉得自己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得罪了张老师带来的影响。 如果是在以前，她肯定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张老师是娱乐圈的人，根深蒂固，人脉深广，像电视台副台长这样的强力‘朋友’很多，贺总之流的老板、投资商也认识不少。 今天尽管有赵泽君出面，暂时解决了这件事，可是的的确确把张老师这个人给彻底得罪了。 赵泽君有能力，有实力，然而毕竟不是娱乐圈里的人，隔山如隔山，隔圈也如隔山，赵泽君目前的实力，只能说在苏南省商圈站住了脚，并没有影响娱乐圈的能力。 娱乐圈抛头露面的都是戏子，是真正的权力、财富在床上和资本市场上的玩物、棋子，这不假，但戏子的背后，往往就连着这样那样的权贵，一个知名艺人，背后能牵扯出一批人来。 和真正的权贵相比，赵泽君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得罪了张老师，不敢说就封死了未来的路，但原本一帆风顺的前途，肯定会生出众多波折阻碍。 进一步想，为了周娜，结下张老师这个仇家，到底有没有必要…… 如果是以前，周媛媛一定会首先想到这些，继而忐忑不安。 然而今天，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从决定立场鲜明的站在周娜一边，质问张老师‘为什么她要打你’这句话开始，自己的心里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压力山大，‘硬着头皮’，反而异常坦然。 不知不觉中，周媛媛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身上的这种变化，以前患得患失的心态好了很多。 压根没去烦恼未来的‘麻烦’，根本无暇多顾，得罪张老师可能带来的麻烦，在她心目里，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重要。 她此时满脑子里都是赵泽君的态度。 赵泽君回到公寓之后，从头到尾说的话不超过十句，看不出喜怒哀乐和态度，简单的问了几句情况，就让军子开车送她们离开。 周媛媛记得很清楚，老赵一共说了八句话，其中一句是‘嗯’，一句是‘回去早点休息吧’。 听起来很温和，甚至近乎温柔。 但是他毫不犹豫，甚至都没有征求周娜本人的意见，就把周娜调走了，这是不是间接的表明了他的态度？ 赵泽君越是不动声色，周媛媛越是心里没底！ 周媛媛不怕赵泽君发火，像赵泽君这种人，只要他还愿意对你流露出真实的感情波动，就说明没把你当外人。 怕就怕这种不冷不热，平平淡淡，也许心里有感情波动，但完全克制住，面子上保持了风度和客气。 这种‘克制’，就是疏远的开始，‘风度’、‘客气’，就是人和人亲密关系之间的一堵墙，一道自我保护难以攻破的心理防线。 夏语冰和赵泽君之间，不就是这样黄了吗？ 现成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周媛媛太清楚了，赵泽君对夏语冰不是没有感情，甚至可以为她要人的命，夏语冰对赵泽君也是一样。他们之所以走到今天，其实和什么男友、女老师没半毛钱关系，甚至高考、父亲去世都关系不大。 就是性格的问题，性格相冲，让他们两之间一开始就有这堵墙，直到最后越来越厚，终于完全无法逾越。 周媛媛越想越觉得不妙。 想了半夜，脑仁子都疼，忍不住自言自语的爆了句粗口。 “他妈的，说好了当朋友，最后还真就变成普通朋友了，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下去可不行……” 不行？不行也没其他办法。 周媛媛也清楚，赵泽君这种男人，主动追，没什么用，因为他真不缺女人，只要他愿意，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女人立刻就能把他给淹没了。 一个能带失恋哥们去会所，甩出一叠钱，让小姐把哥们当皇帝伺候的人，指望靠追求，就能让他心软心动？用胸想都知道不可能！ 对付这种人，只能靠‘勾引’！只有让自己身上产生一种独特的魅力，对方才有可能像小动物似的，闻到气味，主动上钩。 周娜躺在床上仰面朝天，脸上敷着张面膜，煞白煞白的，两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滴溜溜转了几下，也想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 看来要拿下这个家伙，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想要打赢这场战役取得最终的胜利，首先要保证自己的水准不断的提高。 …… 周媛媛和夏语冰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出身优越的夏语冰，天然自带霸气光环，决然果断，锋锐但易折；而草根出身的周媛媛，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韧性更胜一筹。 周媛媛能打持久战，赵泽君可打不了。 有的场合需要持久，有的事情，时不我待！ 比如说星星厂新厂区和泽业广场的建设工作。 本周二，星星厂搬迁工作完毕，赵泽君参加了新厂区的剪彩。 其实也没啥好剪的，没邀请领导，在场的，除了几个合作单位的代表，就只有一大群员工，其中不少二傻子，顶着日头，挂着神秘的笑容，能坚持不退场的唯一原因就是班组长告诉他们开完会中午有红烧蹄髈可以吃，谁不听话就不给吃…… 大剪刀咔嚓卡擦几下，剪断红线，新的星星厂正式开张。 接下来的工作才是主要的，在办公室里，当着一种合作单位的代表的面，任命了星星厂的‘领导班子’。 邹淮生，常务副厂长；何丽丽，工会主席；罗杰，安监保卫部部长。 此外，几个原先的班组长和杰出员工，提拔到了管理层，充实到采购、会计、人事几个主要部门，组建起星星厂的运营管理团队。 曾经堵着大门要钱，被赵泽君一通整治的黄胖子赫然也在其中。 这家伙说白了就是个二道贩子，从农民手里收购各种棉麻等等原材料，简单加工后，作为纺织品原材料卖给生产厂家。 和天隆、橘色等几家合作伙伴相比，黄胖子的那点基业显得很寒酸，低眉臊眼的坐在最后一排。 中午一起聚餐的时候，赵泽君上厕所，黄胖子一身酒气跟进了男厕所，满脸堆笑站在边上，搞得赵泽君还以为他要帮自己扶鸟，赶紧抖了抖收回来，问：“有事？” 黄胖子真有事。 苏南省这么多做进出口贸易的，为什么天隆最大？除了关系广，还因为业务范围大，只要合法的，天隆几乎什么产品都能出口，前提是量大价格便宜。 说句题外话，老孙已经开始考虑拓展业务，等美伊战争结束后，从伊拉克买美军留下来的枪械子弹，论吨买，然后倒手卖到非洲去换钻石和黄金。赵泽君对此也颇有兴趣，如果手头钱足够，先不说赚钱不赚钱，这么好玩的事，老赵肯定得搀和一手。 还有橘色成人，需要的原材料正好和黄胖子的加工厂对口。 黄胖子想求赵泽君帮着从中牵牵线，和这两家拉上关系。 比起扶鸟，这个要求显然合情合理，有钱一起赚，做熟不作生，利益交织多了，自然就成了共同进退的利益共同体，哪家的企业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巨无霸，黄胖子的产品质量还算是过得硬，赵泽君也乐得卖一个人情，当这个不花钱的老好人。 聚餐的地点就在新厂区的小食堂包厢，四百亩工业地皮，星星厂连带厂房、宿舍、仓库和新增的员工娱乐活动区域，只用到了140亩不到点，剩下的大半地皮还空着，正在修整，远远就能听到机器轰鸣，隔着窗户都能看到不远工地上的挖掘机。 “老弟，你这块地剩下的租不租？”花老二也在场，本来以他的身份，星星厂这种小合作单位开业，派个手下的经理来也就行了。 一来他和赵泽君关系铁，亲自来面子给足，二来上次硅胶娃娃的项目构思被赵泽君毫不留情的打碎之后，花老二终于转移了视线，把目光朝自主品牌上转移，最近一直在到处考察地皮，想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工厂。 自主品牌的生产工艺，不是那种几块钱十几块钱的小裤衩能比的，他手下那几个加工厂的技术和设备都无法胜任。 赵泽君这块地面积够大，看起来很偏僻，不过开厂子又不是做饭店，不需要人流密集的闹市，花老二一眼就看中了。 “二哥，你租我地干嘛？”赵泽君用酒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圈，在圈边上又画了一个三角形，说：“我这后面就是山，周围都是荒地，我能量有限，四百亩已经撑了天，你走走门路，从周边征个几百亩地下来，咱们两家靠的近，连成一片，小一千亩地，将来就是个成规模的工业园，能用的地咱们自己用，用不了的，咱们租，成本分分钟回来。” “能形成规模的工业园当然好，可是这个位置，想发展起来，不太容易吧？”花老二有点不确定的说。 “二哥，我跟你交个底，我有个大学同学，家里首都的，今年考进了市发改委。” 赵泽君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听说市里未来的规划方案是‘北工南景中心开花’，城区主打商业和住宅，北边靠山重点发展工业，南边临近内陆湖的，搞景观旅游开发。要不然你以为这好端端的大山脚下，怎么就能给我当工业用地？” 花老二盯着赵泽君看了半晌，嘀咕说：“兄弟，你这能量很不小嘛。你跟哥哥交个实底，省里赵老爷子，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嗯，即然二哥你问，我就实话实说了。”赵泽君正色说：“我们是一家。” 花老二一惊：“啊？真的？” 赵泽君哈哈一笑：“真的。五百年前是一家。” 第一百四十一章 泽业广场奠基仪式 周媛媛其实想错了一点，赵泽君那天很随意的处理，并不是因为对她有任何不满。 周娜被人摸了大腿，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大腿自己摸摸也就算了，别人摸指定是不行的。但摸了一把，也犯不着打生打死的。 不要说张老师这种著名老色狼，即便是个道德品质在均线之上的人，比如说自己，如果有机会投资影视，遇到圈子里有姿色的小明星，你情我愿，也未必就一定不朝床上带。 圈子就是这样，谁他妈都别装圣人，玩个把小明星算不上罪大恶极，只要你情我愿，再说了，男人把女人当商品，女人把男人当梯子用，说不定是谁玩谁呢。 当然，周娜不愿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风//.流行，下/.流就没意思了。 要是她受了委屈，赵泽君当然会出面，可这个丫头性子辣，有仇不过夜，当场就连抓带打，外加一碗辣椒汤泼了回去，那个张老师即丢了脸，也出了血，周娜之后还有心思去抓美伊小姐的胸，就能看出来，她这口气已经出了。 事情都过去了，难道还在家里大发雷霆，交代了军子一句，让水军暗中留意网络上关于张老师的言论，收收他的黑料，找个合适的机会爆出去就是了。 把周娜调回泽联科工作，恰恰是对周媛媛的保护。 张老师的事给赵泽君提了个醒，自己现在的手还升不到娱乐圈，周娜遇到这种事，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总不能每次都让周媛媛出面打圆场，背黑锅。 即出于保护周媛媛，也是保护周娜，在自己手不够长之前，把周娜调回来，跟着吉安娜，同样能见世面学本事。 而且最近也实在太忙。 星星厂剪彩之后，紧跟着就是泽业广场的开工奠基仪式。 和星星厂剪彩时候的低调截然相反，泽业广场奠基仪式，赵泽君花了大力气，热闹非常。 除了以赵泽君为代表的泽业集团本家，还有众多媒体，省台、市台的记者，各家网络媒体，人人封了一个大红包；区里几个能联系的上的要害部门都派人出席，工商局、公安的一把手亲自到场，区书记张大春和赵泽君一人一把大铁锹，对着镜头挖土摆拍。 整个建武市的几条主干道，两边的广告牌被赵泽君包了整整一周，腾飞社区广场附近的几条街，更是从头到尾插满了印着泽业广场广告的红旗，进行铺天盖地的宣传。 各路人马送来的花篮几乎能组成一个小型的花市，建武市和省里，稍微能拉得上点关系的企业家，赵泽君都发了请帖，光是用来接送客人的凯斯鲍尔大巴车，泽业集团就临时租用了二十辆。 一时间，泽业集团四个字，几乎一下子成了建武市的焦点。 为了制造出这样的效果，老赵的投资绝不在少数，这是不可缺少的宣传花费。今天宣传投资越强力，未来泽业广场商铺价值就越高。 奠基仪式之后是酒会，在建武希尔顿酒店包下了整整一层大厅，自助餐形式。 大厅角落里，承业公司的欧阳靖身边聚拢了一群年轻人，如果有非常熟悉苏南本地圈子的人在场，就能看得出来，欧阳靖身边的这群人，几乎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显赫的家族或者公司背景。 但是这群人本身，在各自的背景集团中，却又都不是核心，有的是副手，有的是第二代，有的则是裙带关系。 “欧阳，瞧瞧人家，大手笔，一下子就把你的滨水家园比下去了。”说话的这人，赫然是德源集团的股东，贺叶青。 “贺总，你这个话又听着那么像挑拨呢，非要用他来压我？”欧阳靖满不在乎的笑笑，说：“听说前几天，你和赵泽君的司机吃了顿饭？” 和赵泽君的司机吃了顿饭，这话说的骂人都不带脏字……其他几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看着贺叶青的眼神带着说不清的味道，怜悯，嘲笑，或者同病相怜。 贺叶青脸一红，自嘲说：“那可不是嘛，如今咱们省的年轻人里，他赵泽君算是最出挑的一个，跟我们哪能坐在一个桌。” “话也不能这么说。”天隆进出口的副总，也是孙总嫡亲的四弟淡淡开口：“赵总的请帖，咱们在场的人都是有份的，咱们今天来，身份是嘉宾，而不是‘携家属’中的家属吧。” 贺叶青脸又是一红，他还真是‘家属’。 赵泽君再交友广泛，也不可能单独给他发请帖，今天来，是牛胜利带他来的，专门让他给赵泽君敬一杯酒，算是揭过前几天的尴尬。 “赵总这个场面铺的大，光是这个酒会，咱们省圈子里的头面人物，少说来了一半以上。”有人问欧阳靖：“房地产，尤其是商业房产，在宣传这一块可是大头，能理解。对了，听说你那个滨水家园的宣传费用，占到总投资的三分之一？” 欧阳靖哈哈一笑：“小刘，你家是做广告的，这瞒不住你，滨水家园的前前后后的宣传费用，包括给下游公司的，的确有这个数。” 说着，看了眼远处人群里，正在和张大春谈笑风生的赵泽君，“说起宣传策划，你们金雀在全省都是顶尖的，泽业广场也是找你们做宣传策划的吧？” 建武市最大广告公司，金雀广告的少东家刘总摇头一笑：“这个真没有。人家找了香江的大集团公司，一条龙服务。” “也是怪了啊。”欧阳靖咂咂嘴，说：“刚才他在奠基仪式上说了，泽业广场第一期的建设投资，就超过1.5个亿，后续还要追加大笔建设投资。我听说泽业广场这块地皮，贷了不到一个亿。钱都用在建设上，他后期怎么宣传？这种新模式的城市综合体，苏南省人没怎么见过，搞预售肯定卖不动，也卖不上价钱。” 说着，拿起桌上放着的一份做工精美的‘泽业广场’宣传画册，翻了一页，“喏，距离他开售商铺还有差不多一年时间，按照现在的宣传力度，这一年下来宣传费用惊人啊。” “那就不是我们公司需要操心了。”刘总耸耸肩，刚才说‘不关心’，话锋一转，紧跟着就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商业地产宣传做不好，未来商铺就卖不上价格，他这又是个新概念，除了北边万达尝试过一两次，全国其他地方尚属首创，所以宣传尤为重要。人家一个商业中心，加上地皮也就一个多亿，他倒好，不算地皮，第一期就一个多亿，这么舍得花钱，万一知名度打不上去，未来的商铺卖不上价格，赵总就等着直接破产吧。” “破产不至于吧，最多是泽业广场项目黄了，白忙活两年。”欧阳靖却是摇摇头，说：“这位赵总稳得很，业务铺得开，实业失败了，大不了再去做互联网，依旧是互联网的新锐嘛。” 贺叶青说：“说不定到时候等商铺卖不动了，他还会再找你们金雀公司做宣传营销。” 刘总哈哈一笑：“地产不是其他商品，从众效应很明显，要么一下子火爆起来，要么就一直冷清，开局不红后期很难翻盘。真到那一天，泽业广场砸在手里无人问津，就算他找我们，我们也得考虑考虑。金雀手下，至今还没有失败案例，招牌不能砸在泽业手里嘛。” 话语中，隐隐就流露出了对泽业和赵泽君本人的敌意，而在场的几个人，却并非都对赵泽君不满。 比如天隆的小孙总，和赵泽君的私交其实还不错，几次进出口业务，都是他和赵泽君在直接洽谈的。 欧阳靖见状，摆摆手笑道：“你们几个啊，别总想着人家倒霉。我才到建武市的时候，还不明白，怎么这么年轻就能和我王叔处成朋友，当时还有点不服气，想和他憋一口气。时间久了，越来越发现，赵总这潭水啊还真深得狠，咱们未必的看得透。” “对对对，咱们就在一边看看，不说话。水深水浅的，也淹不到咱们。”贺叶青笑了笑，“真有天水干了，那也怨不到咱们。” …… 大厅的另一侧，赵泽君和张大春一起，接受了一个省台的记者采访，又私下聊了几句，张大春还有工作，先走一步。 赵泽君送到门口，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牛胜利和丁岚在一起，聊些什么。 “正说你呢。”牛胜利问：“你刚才当众说，还要追加二期投资？” “有这个想法。”赵泽君点了点桌面上的宣传画册，说：“一期投资是城市综合体，二期是围绕着这个综合体的配套设施，打造出一整个商圈。” “摊子铺这么大，不怕别人眼红啊？”丁岚尖尖的下巴一挑，笑问。 “眼红倒是无所谓，做成了，什么都好说。” 赵泽君点了支烟，笑笑说：“至于摊子铺的大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城市商圈注定了必须成规模，才能出品牌效应。这段时间是有点紧张，等泽业广场商圈形成了之后，商业地产的大门也就正式敞开了，以后至少十年之内都会轻松顺利很多。打基础嘛，累一点也正常。” “怎么样，我就说他心大吧，听这意思，建武市泽业广场只是第一步，他以后是准备遍地开花，把泽业广场开遍全国。”牛胜利对丁岚说。 丁岚抿嘴一笑：“我们女人眼皮子浅，哪比得上你们男人胸怀天下的。” 赵泽君微微一愣：“丁姐，怎么说？” “没什么，刚才还在说，我手头有点闲钱，在你这投资，现在看，这点小钱恐怕你也看不上。”丁岚笑道。 赵泽君还是知道好歹的，明白丁岚的意思，想了想，说：“钱方面倒是不急，我自己想办法，不过等泽业开盘，恐怕还真有事需要你帮忙。” “行啊。”丁岚眼睛一闪，戏谑说：“只要不是娶媳妇，其他事都能帮你。” 赵泽君干笑一声。 丁岚对自己不错，相当不错，各方面都给足了面子，能帮的从来没含糊过。偶尔甚至连不太能帮的，她都会破例。 这当然不是因为一见如故，命中注定，更不是丁岚被自己的霸气所震，臣服跪舔。 丁岚越是全力帮自己，越是能说明，她和牛胜利之间的‘联盟’的很坚固，甚至不比自己弱。 即然如此，这位‘姐姐’，可以算得上‘自己人’，能用得上的，没必要客气。 至于丁岚又开口说什么‘投资’，赵泽君的理解，一方面，的确是好心，帮自己解决资金困境。 再者，这位姐姐的赚钱模式很特殊，没有自己真正的实业，尚菏看着光鲜，但不一定赚钱，她依靠的，好像是建立在尚菏基础上的各种关系网的信息源，进行多维投资。 就目前知道的，丁岚在省里几百万规模的投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涉及七八个热门行业。 这倒是很像风投公司的风格。 老赵对她的真实背景更加好奇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电视台的小鞋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晚上好，这里是建武市电视台有一说一，我是主持人周媛媛。这一期得嘉宾是著名歌手，曾经两次获得年度最佳女歌手的……” “停！” 建武市电视台演播室里，周媛媛开场白还没说完，节目编导就跳出来喊停。 摄像机刚停，坐在周媛媛对面，那个国内知名的一线女歌手前一秒还挂着亲切微笑，下一秒立刻就脸就拉下来了。 “张导，你们这主持人怎么回事？”女歌手根本不看周媛媛，直接质问编导：“我的资料提前不都给你们的吗？你们是不认识字啊，还是根本没看？我明明连续三届获得最佳女歌手，怎么到了她嘴里就成两次了？你们这是给我抹黑嘛？！” “英姐，英姐，您别生气。”编导赶紧赔不是，转过头皱眉问周媛媛：“怎么搞的？” 周媛媛一脸疑惑，拿起放在桌子后面的资料很熟练的翻到第二页，仔细看了一遍。 “资料上面写的是两次啊。”周媛媛指着资料上的文字，把资料递给编导。 编导看了一眼，资料上写的果然是两次，周媛媛没说错，他把资料递给女歌手，赔笑说：“英姐，你看这事……” “我不看！”英姐很霸气的一挥手，直接把编导手里的资料打歪到一边，“你的意思，是指责我手下的人出错了？我告诉你，我的团队都是业内最顶级的，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说完，看了眼周媛媛。 编导拽了拽周媛媛，问：“是不是你团队的人搞错了，对了，不是换了个助理嘛。” 之前给周媛媛准备访谈节目资料的都是周娜，周娜离开之后，台里重新指定了一个年轻女孩子。 说起这个新助理，周媛媛就直翻白眼。 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家里条件也不错，据说和台里某位领导还有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可是工作态度实在不敢恭维，能糊弄就糊弄，能混就混，交代她的任务点一步做一步，工作没有一点儿责任心，每天上班就是上网聊qq、偷菜，一到下班时间第一个冲出办公室，拿过来的文案里经常错别字病句连篇，还要周娜这个领导自己来该，每次说她，她就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不知道啊’、‘不关我事啊’。 主持人在台上的表现，和助手提供的资料有很大关系，新助手不靠谱，给周媛媛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负担，她不由得想念起周娜来。 和周娜相比，这个新的助手，能力上就不必提了，不能比，态度上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赵泽君是个正经做事业的人，周娜大约也受到了熏陶，在工作上从来都是一丝不苟。 她很清楚的记得，周娜最初来电视台，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连复印机都不会用，自己看在赵泽君的面子上，没说什么，可周娜自己天天加班学习，很快就把繁杂的工作上手了。 给她配这个新助理，是台里领导的意思，周媛媛其实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毕竟上次得罪了张老师，搞的台里领导不好做人，表面上台里不好直接说什么，可是暗地里，借着配助理的机会，还是给她穿了小鞋。 官大一级压死人，台里整治‘不听话’的员工，给小鞋穿其实很常见，整人的办法太多了，表面上，被整治的人还挑不出理来。 周媛媛踏入工作岗位有段时间了，对于职场潜规则有所了解，领导整人的目的是树立权威，也为了出一口气，被整治的人越是反抗，上面越是要打压，甚至会下重手杀鸡儆猴，相反，忍一口气服个软，让领导的这口气出了，权威树立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所以对于这个新助理，周媛媛虽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无非是自己多辛苦点，原本助理该做的事自己来做。 但这次连嘉宾的基本资料都搞错，这就有点过份了。 只是周媛媛现在不能确定，到底是这个新助理马虎大意，还是嘉宾方面给得材料本来就是错的，环顾一周，却没看见助理，问场边的一个工作人员：“小宋呢？” “小宋啊，她请假去海南玩了，三天加上周末一共五天。” 周媛媛脸一沉：“搞什么搞，这边节目还没录完，她怎么能请假出去玩？再说了，她请假，我怎么不知道？！” 她也是火大，她好歹是个市里知名的主持人，大小是个节目的领导，助理请假，居然自己这个直接上级一无所知？ 那人低声说：“媛媛姐，她是直接向人力资源部请假的。” “喂，你们到底还录不录了？”英姐等得不耐烦：“能录就抓紧，不能录提早说，赔偿我损失！” “能能能，英姐你别生气，我们现在就开始。”编导把周媛媛拉到一边，低声说：“媛媛，别管那个小宋了，先把节目录了。英姐的日程安排的非常满，下午还有一个商演，只能给我们两个小时的时间。” “只给两个小时，怎么提前没人告诉我？”周媛媛觉得自己周边的信息源好像一下子全被切断了，有一说一在电视上播出的时间是四十五分钟，按照正常情况，在摄影棚里录这期节目，哪怕一点错都不出，算上嘉宾化妆、场地灯光音响准备之类的，少说也要一个半小时，对方居然只给两个小时，也就意味着，录制阶段几乎不能出任何差错。 录播的节目，怎么可能不出错？何况，还有这么个不负责任的助理，不出错才怪！ 而这种关键信息，事先她这个控制节目的主持人却一点儿消息都没得到。 “不说这些了，快吧，来不及了！”编导焦急的催促着。 周媛媛深深的吸了口气，捋了捋头发，重新坐在机位前。 “开始！” 编导话音刚落，镜头前的两个女人就像学过变脸戏法似的，同时收起了一张臭脸，挂上训练有素的亲切笑容。 录制继续进行。 “英姐去年您主演的电视剧《我要谈恋爱》热播全国，最高收视率一度超过2个百分点……” “等一下！”英姐打断了周媛媛的话，脸又沉了下来，对编导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专业的电视台，连电视剧收视率都能搞错?这部戏的平均收视率都超过了两个点，最高是3.1！” “媛媛，你认真点看资料好不好？”编导也是郁闷。 周媛媛更无语，资料她都能背下来了，上面明明就是这么写的。 …… 接下来的节目录制中，错漏频出。 原因很多。 有的是因为周媛媛得到的资料有明显问题，甚至是不合逻辑的，刚问出口，英姐就不高兴了； 有的则是这期节目的策划案本身做得不好，问了一些嘉宾明显不愿意回答，不方便说，甚至实现打过招呼不要问的问题； 录了四十多分钟，正片时间还没到十分钟，嘉宾和主持人的情绪都出现了比较大的波动，双方口误频出，连语气态度都很不适合再电视上播出。 “算了算了，这期节目没法录了。” 英姐把手里的文案直接朝桌上一丢，皱眉说；“编导，改天吧，这么搞下去纯粹是浪费大家时间。” “英姐，您稍等几分钟。”编导又一次把周媛媛拉到一边，一脸的为难。 “导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为难。” 周媛媛本能的就察觉到，今天的录制从头到尾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资料里大量偏差错误，助理莫名其妙请假，嘉宾的耐心出奇的差……这一切似乎不单纯是意外。 编导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用询问的口气说：“要不，你休息休息，让杨莉来带一次班？” “杨莉？” 听到这个名字，周媛媛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 这个杨莉，正是那天在张老师饭局里的电视台女员工，副台长的表妹，眼红她这个主持人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 编导一脸的抱歉，看来一开始就知道一切，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媛媛的脸色，说：“媛媛，咱们是老搭档了，我知道你的能力强，怎么说呢……嗨，咱们都是小人物，还是以节目为重吧，你看，好不好？” “导演，你别朝心里去，我明白，这又不怪你。”周媛媛嘴角浮起一抹有些苦涩的嘲讽笑容，“我先回去了，你这边有什么需要的，再给我打电话吧。” “媛媛，你在边上看着，把把关吧。”编导说。 周媛媛朝一侧的通道里看过去，那个杨莉已经画好了妆容等在一边，似乎早就知道今天周媛媛会出岔子，有她来替补。 杨莉送来一个挑衅的眼神，周媛媛想了想，摇头笑了笑，对编导说：“算了，导演，你们忙吧。我正好回去休息休息，自从那个新助理来了之后，我就没睡过好觉。” 换下周媛媛，之后的录制过程异常的顺利，再没出现资料错误，嘉宾不配合的情况，四十五分钟的节目，居然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录完了，效率之高令人乍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自媒体人？ 所有人都有失败的机会，唯独第一没有，第一一旦失败了，就不再是第一。 自从杨莉取代周媛媛做了一期有一说一节目之后，周媛媛就彻底清闲了下来，台里领导也好，编导也好，甚至有一说一节目组的职员，好像都忘了周媛媛这个正牌的主持人，接下来好几期节目，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联系她，她也没有被分配到任何其他工作。 但节目依旧正常录制、播出，只不过主持人换成了杨莉。 周媛媛被‘闲置’了。 按照目前的事态发展，接下来大约就是转岗，转到一个干一辈子都出不了头的普通后勤部门，更严重的，可能会通过绩效考核等等方式，逼着她主动离职。 闲下来之后，周媛媛仔细想过这件事。 张老师饭局事件，是个导火索，杨莉和副台长的关系，自己当了杨莉的路，才是真正原因。即便没有张老师事件，只要副台长还在这个位置上坐着，杨莉还瞄着自己这档节目，台里针对自己的调整，是早晚的事。 更深一层想，其实也不是因为自己挡了杨莉的路。 归根结底的原因，杨莉有后台，自己没后台，台里其他的节目，要么杨莉不适合，要么主持人有强力后台，要么就是主持人资格太老，杨莉动不了。算来算去，只有有一说一这个新开的节目，自己这个依靠能力进电视台，没有背景，也不愿意被潜规则的新晋主持人，来当杨莉的垫脚石。 越是在这种时候，周媛媛越是会想到赵泽君。 她知道，自己对于赵泽君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是百分之百单纯的，很多各种各样的因素综合在一起，导致了对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越来越有吸引力。 有经济上的，能力上的，为人处事上的，甚至最初还有和夏语冰赌一口气的原因，所有的因素，在那次赵泽君去酒吧接她，几句话解开她心底里的结症后，终于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惯性，让她惯性的去喜欢赵泽君。 尤其在这种时候。 周媛媛望着桌上的手机，在犹豫着，要不要给赵泽君打个电话。 即便打了，又能说什么呢？ 说实话，周媛媛并不想和赵泽君去诉苦，也不指望赵泽君能出面，帮她解决台里的麻烦。 虽然她很清楚，如果自己求赵泽君帮忙，赵泽君一定会帮。 如果是以前，她会想办法制造一种‘巧合’，让赵泽君‘不经意’中知道她的困境，然后主动来帮忙。 然而现在，她最想要的，却不是恢复工作，而是有一个人，能在她最难受最失落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哪怕就说几句于事无补的体贴话语，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关心她，无论她是好是坏，身后有一个人一直会在默默的支持她陪伴她，这就够了。 几次拿起电话，最后又放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赵泽君说起这件事。如果赵泽君是个普通小白领，每天朝九晚五，一个月三四千块钱，那她当然可以毫不犹豫，用撒娇、生气或者任何一种语气，直接说‘我气死了，台里有人顶了我的位置’。 可偏偏现在赵泽君的身份地位，让她有些无措。 在对方看来，这大概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吧。 考虑了许久，周媛媛最后毅然决然的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却不是赵泽君的。 “喂，总监，我是周媛媛。”电话那头，是频道总监，也兼任着副台长的职务。 总监忽然接到周媛媛的电话，非常意外，明显愣了一下，才笑道：“哦，媛媛啊，有事？” “总监，我想问一下，台里后期对我的工作有什么安排？” “哦，这个事啊……”总监犹豫了片刻，语焉不详的说：“台里呢，任务多，压力大，各方面都需要人手，你放心，你这样有能力的主持人，台里一定会做妥善安排的，你安心等待，好不好？” 周媛媛笑了笑：“总监，我的意思是，我是有一说一节目的主持人，这个节目是我一手创立的，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主持？” “周媛媛，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总监的语气冷了下来，说：“一档节目，集合了台里众多部门，众多同事的心血，不是哪一个的！反过来说，缺了哪一个，地球也都能转！” “这么说，台里是不准备让我回去了？”周媛媛直接问。 “这个嘛……” 总监还准备说一些套话敷衍，周媛媛打断了对方，说：“总监，即然如此，那台里就给我一个正式的通知，通知我调离岗位，接到通知之后，我主动辞职。” “什么，辞职？你什么意思？” 周媛媛的态度非但没有让总监退步，态度反而更加的强硬了，说：“周媛媛，你要干什么？要挟我，要挟台里，要挟领导吗？！我告诉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自己什么问题，你自己心里清楚，老老实实等台里通知，将来还有上镜头的机会，你要是这种态度，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一辈子都不要指望回到镜头前面了！” “总监，我上不上镜头，不是你说的算，也不是什么狗屁的台领导说的算！”周媛媛一声嗤笑，语气讥讽的说：“领导，你们就在那一亩三分地里作威作福吧，我不伺候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亏您还是中文系毕业，当了几年领导，连普通话都听不懂了？！”周媛媛一字一句的说：“意思就是，老娘辞职！” 说完，不等总监有回话的机会，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周媛媛浑身上下涌起了一股解脱的快意，一个从小循规蹈矩，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任何一件事的小女孩，终于鼓起勇气，不顾一切的放肆了一把。 刚挂了电话没几分钟，总监电话就来了，她直接按了挂断按键，没一会，总监发了一条短信，语气威胁的说‘你想清楚后果，离开我们台，就你这种性格，全国没任何一个电视台会要你。’ ‘不劳你操心’周媛媛回了一条短信。 她刚才忽然想通了，为什么一定要依靠别人，要找别人来当自己的靠山？ 这是什么年代了，网络年代，离开了电视台，难道自己就活不了？！ 论经验，自己有有一说一的王牌主持人，论能力，自己不比任何人差，论吃苦，再艰难的日子自己都经历过，凭什么一定要在电视台，受这口鸟气？ 换句话讲，就算是受气，也不必在一个市级的电视台受！ 这次即不找赵泽君，也不去和台里低声下去妥协，老娘自己干！ 她都想好了，就利用互联网，当一个自由媒体人！ 博客中国上，她有五万多的粉丝，这就是她创业的基础。 说干就干，连节目的模式都想好了：谈论社会热点问题，通过博客中国平台发布，主要采用视频的形式，配合文字和视频。 五万关注量的确不算多，商业价值有限，按照目前博客中国博主的层级划分，她如果用这个五万粉丝的博客号做营销，一个月撑死了也就小几千块钱，但是互联网的传播能力强悍，只要她这档节目受到欢迎，被广泛转发，关注数量会原来越多。 差不多有十万关注，就能考虑开始进行少量营销，养活自己绰绰有余。关注数量和收益、影响力，是成几何式正比增长的，一旦关注人数达到某个分水岭，影响力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到时候，她和赵泽君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即便只是对方一个小小的合作商，但两人本质上就是对等的，不再需要依附他，也需要依附任何人。 周媛媛第一次‘放肆’，就被自己惊到了，这个想法简直棒极了！ 说干就干！ 先查查自己手头的存款有多少。 在有商业回报之前，得先投资，节目是需要投资付出成本的。 …… 周媛媛满心激动的投身自媒体，成为国内第一代自媒体人的时候，赵泽君正在开泽阅和泽联科的财务工作会议。 泽业广场工程进展顺利，工期比预料中进展的还要快，这和各方面人马的努力密不可分，但归根结底，是因为老赵不计血本的投入。 这时候，人员上，有姜萱和香江集团两个团队，政策上，有区里保障，作为掌舵人，赵泽君现在最关注的就是资金，必须时刻精确的掌握自己手头的现金流。 两个供血的互联网公司每周都要定期开一次联系财务会议。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总得来说，两家公司的财务状况良好，每个月可以稳定持续的为泽业广场项目供血千万规模； 坏的消息是，由于赵泽君本人的坚定意志，务必保证泽业广场的后续资金供给，两家公司被源源不断的抽血，只能维持现状，短时内无力再去开拓市场。 拿泽阅来说，原本今年最大的计划‘海外版’，把互联网小说推广到国外，就因为资金不足暂时搁浅； 泽联科的宣传经费也被大量压缩，除了常规项目，没有任何新宣传项目上马。 为此，吉安娜向赵泽君抱怨过好几次，有一次甚至很认真的和老赵谈了两个多小时。 这位洋妞看来，互联网在未来的潜力，至少不会弱于房地产，对于赵泽君而言，房地场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但在互联网行业，他已经迈出了非常好的第一步，现在把大量的血液从正需要发展的互联网行业抽走，送给房地产，未免不智。 今天开完会，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吉安娜又把赵泽君堵在了办公室里。 “周娜，你把报表和预上马项目给赵总审阅。”洋妞冲自己的新助理打了个响指，然后一脸认真的对赵泽君说：“赵总，这些项目今年必须实施，否则我不敢保证博客中国还能保持国内的领先地位。”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从天而降的宝藏 老赵每次看到吉安娜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有点想笑。 东西方思维模式不一样，自己这个老总也的确比较随和，以至于这位洋妞有时候不像个下属，倒像是个喋喋不休的老妈子，不停的在耳边叨叨咕咕着，衣服该洗啦，被子该晒了，下雨了快收衣服吧…… 当然大部分时间，洗衣服晒被子收衣服这些日常中最琐碎，但又不得不做，否则日子就过不下去的小事，都是吉安娜亲力亲为，可一旦遇到她解决不了的，自己耳根子就没法清净了。 韩信攻城掠寨，萧何后方管家，有这么个大管家在身边，好处显而易见，省了自己不少心，公司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坏处嘛，同样显而易见，年纪轻轻的选美小姐搞得就跟自己妈似的，自己还不好批评她，谁让人家是为公司卖命呢。 “你也跟着当小狗腿子！”赵泽君从周娜手里接过文件，笑着骂了她一句。 “那当然，吉安娜小姐是我的直接上级领导。”周娜理直气壮的说。 “赵总，我没有开玩笑。”吉安娜一脸严肃的说：“我找留学生做过批量实验，泽阅的网络小说同样很受外国年轻人欢迎。如果能开拓海外市场，订阅收入会大幅增长，这还仅仅是订阅收入。中国政府大力提倡文化输出，如果泽阅的网络小说能在海外广泛传播，带来的经济、政治、文化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甚至下一步可以筹划上市。” “嗯。”赵泽君点点头，文件最上面几页就是关于泽阅中文网海外版的建议书，包括的市场预测，成本投入，运营方案等等，简单的翻阅了下，放在一边。 “这几份就是泽联科的项目吧？”抖了抖剩下一大叠文件。 “当然。”吉安娜见赵泽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对大眼睛瞪了起来，跟女鬼似的，直勾勾的盯着赵泽君，说：“泽联科方面，开心农场还好点，反正你只是把它当成赚钱工具，可博客中国是你真正的核心业务，这段时间的增速明显放缓。相反，我们最大的对手，新浪博客的增速有了明显提升，此消彼涨，我们正处于很危险的境地，赵总，请你认真对待！我个人认为，博客的前景，远远超过一个商业中心。” “都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导致的？”赵泽君问。 吉安娜耸耸肩，一副‘那你说呢’的表情。 赵泽君点点头，沉默的翻动着吉安娜给的建议书。 这次他看得很认真，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沙沙的纸张声音。 周娜默默拿出一罐茶叶和一盒咖啡，给赵泽君泡了杯茶放在桌上，又帮吉安娜冲了杯黑咖啡。 “谢谢。”吉安娜点头。 足足看了半小时，墙上的时间指到11点半整，赵泽君才大致看完这份计划书。 “关于博客中国，一共有7个大小项目需要推进，如果……”赵泽君看着吉安娜，认真的说：“如果在资金上没问题，这七个项目上马，你能确保，博客中国的领先地位牢不可破吗？” “当然！”吉安娜毫不犹豫的说：“博客中国领先了所有的竞争对手几乎半个时代，我们需要的只是不断的巩固优势，就能确保领先地位，但问题是，你抽调走了大部分的资金……” “好，我明白了。”赵泽君一挥手，打断了吉安娜的抱怨：“从明天开始，泽阅的海外版项目正式启动，泽联科你提出的这七个项目也按照计划上马。你不要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钱的问题，对吧？两家公司对泽业广场的资金支持，削减70%，也就是不留预备资金。” “啊？”吉安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两家互联网公司对泽业的支持资金，主要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直接投入，一部分是预留资金。顾名思义，前者拿出去就花掉了，后者虽然从两家公司账目上划走，但钱并没花，而是放在泽业的账目上。 有了银行的贷款和两家互联网公司前期盈利后，赵泽君手头用来建设的钱够用了，之所以要留准备金，是防止出现意外导致资金断裂，以及为后续的二期投资做准备。 吉安娜来要钱，但压根没指望能要到多少，本着能要多少是多少的打算，之前几个月，磨破了嘴皮子，赵泽君也没松口，一毛不拔，哪知道这次对方竟然这么痛快，不光一口答应给钱，还拨了大头。 赵泽君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更是意外，“此外，前几个月留在泽业公司账目上的预备金，全部返还两家网络公司。” 吉安娜傻眼了，愣了足足有十几秒，才回过神：“赵总，我还是要提醒你，泽业广场那么大的项目，如果没有充足的预留资金，万一出现意外，将是一场资金灾难，两家公司短时间内根本救不了。” 赵泽君笑了：“哦？刚才还说我克扣互联网公司的钱，现在我同意给你钱，你又担心起泽业广场了？” 周娜也很奇怪，吉安娜明明是来要钱的，可表哥给她钱，她反而觉得不好？ “泽业广场是你的重要布局之一，我当然不希望看见它出现危机。”吉安娜正色说：“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做好几家公司的资金平衡。” “吉安娜，你的想法是对的。”赵泽君点头，说：“我为什么要每周开财务会议，就是要搞清楚财务状况，尽量做好平衡。可事实上，之前只有我清楚，这种平衡是不可能存在的，如果一两年之后，我才进行泽业广场项目建设，也许可以做到资金平衡，但现在不可能。所以，在前几个月，我只能把钱用在最紧迫的地方，用中国一句俗话，叫做好钢用在刀刃上。” “那么现在和之后，泽业的项目就不紧迫了？”吉安娜不解问。 “当然紧迫，而且更紧迫，但我不需要两家互联网公司抽血。”赵泽君神神秘秘的一笑：“我找到了一个宝藏，这个宝藏足够充当预备金，应付一切突发状况，如果我愿意，随意动用一小部分，差不多也就可以支撑二期建设的先期投入了。” 吉安娜盯着赵泽君，一脸的茫然，周娜忍不住问：“哥，你变什么戏法呢，从哪来的宝藏？” “吉安娜，你是美国人吧？”赵泽君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话题。 “当然。” “看来你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祖国了。”赵泽君打开电脑，泽联科这种规模的互联网公司有内部访问国外互联网的渠道，他打开了一个纯英文的网页，把电脑屏幕转向吉安娜和周娜。 屏幕上，一众老外拥簇着几个中国人，最中间的那人，个头不高，文质彬彬，脸上洋溢着属于真正成功人士的笑容。 “时间正好赶得上。”赵泽君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11点35. 而此时的屏幕中的美国，正是白天。 百度，于中国大陆时间，2005年8月5日晚11点，正式在纳斯达克上市。 “mygod！我想起来了，你在百度，拥有1.2%的股份！用贴吧换来的！”吉安娜恍然大悟，猛地抬起头，惊诧说：“你说的宝藏，就是百度股票！” 周娜英文一般，但好歹是大学生，基本用词和阿拉伯数字还是能看得懂的，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几行文字，念叨：“发行价27美元，开盘价……66美元……市值19亿美元……” 说着，她猛地抬起头，盯着赵泽君：“哥，你赚了两千多万美金，差不多两个亿？” 说完，不等赵泽君接话，周娜忽然反应了过来，指着屏幕激动的大叫：“不不不，你看，它还在涨，涨得好快啊……” 赵泽君风轻云淡的挥了挥手，“别叫唤了，去定三份宵夜，我们就在这里守着，等到它收盘。” 一夜过去了，第二天天亮，纳斯达克收盘。 百度股票发行价32美元，开盘价81美元，收于158.01美元，涨幅超过百分之三百，市值已经达到51亿美元。同时百度公司ceo李总以22.9%的持股量令其身价超过11亿美元。 自然人股东赵泽君，持股1.2%，折合市价约6000万美金，按照汇率，接近5个亿人民币。 按照股市的规律，百度这类优质公司，在上市第一天就有大幅暴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成为股市投资者的首选，只要百度公司自身不出现重大问题，股票将会继续稳步上升。 吉安娜总算明白赵泽君口中的‘宝藏’指的是什么了。 一夜之间，这位年轻的老板利用一年多以前几乎被很多人遗忘的一笔投资，为自己换来了接近五个亿人民币。 有了这笔钱，当然不再需要两家互联网公司的输血，泽业广场项目也有了充足的底气保障，哪怕接下来赵泽君不再使用任何金融手段，用股市里的钱砸，也能砸出来建武市有史以来，最上档次的城市综合体。 事实上，钱可以生钱，有了这笔资金，甚至根本不需要动用，就能通过各种金融手段，筹集大批资金。 吉安娜两只眼睛熬得通红，见鬼似得看着电脑屏幕，看着老赵变戏法似得变出来的几个亿，尽管过了一整夜，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亲爱的吉安娜小姐，不要发呆了，开瓶酒庆祝一下吧。”赵泽君打了个哈欠，哈哈一笑。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吃点干股 百度在纳斯达克上市，奇迹一般创造了创造了大陆互联网企业国外上市的几个记录：单日涨幅最高，股价最高，以及上市当日市值最高。 短短六年时间，百度从一个为了生存发展，用三分之一股权换取一百万美金的创业小公司，飞速成长了市值50亿美金的国内互联网企业巨无霸，正式踏入一线顶尖行列。 百度的上市，也创造了一大批百万、千万级别的富翁。 平心而论，赵泽君这六千万美金股份，并不是白赚百度的。 贴吧项目，是目前百度在web2.0领域内的拳头产品，依靠贴吧，百度成为第一批占领web2.0市场的互联网企业，在理念上领先了大部分互联网企业一个时代； 数据中心，是百度除了搜索引擎技术之外的第二个核心技术，高科技产品，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顶尖科技，具备强大的竞争力。 老赵为百度的贡献之大，从它的股价就能看出来。 上辈子，没有赵泽君掺和一手，百度股票发行价27美元，收于122美元，市值大约在39亿美金，百度李总身价在当日大约不到10个亿；这一世，百度发行价就达到32美金，收盘158美金，市值超过50亿，李总的身价超过11亿美金。 赵泽君出了金点子，最后好处的大头还是给了百度，他拿这六千万美金的股票，拿得心安理得。 当然了，这要算一算付出的实际成本。 贴吧花了两三百万送给了百度。过上几年，贴吧在百度手里的价值会极大提升，十年之后，仅仅百度贴吧的价值就不下六千万美金。 但账不能这么算，贴吧在百度手里能产生的价值，和在泽联科能产生的价值是不一样的，不能讲今天卖了只鸡，还得想着它未来十年能下n知蛋，孵化出n只小鸡，又下了n只蛋，所以这只鸡就要卖出天价……这么算账的人，不是贪婪，而是愚蠢。 数据中心至今投资已经接近八百万，可数据中心本身自己还拥有三分之一的权益，还是常务会员之一……所以嘛，数据中心的成本不能算，是自己给自己的投资。 两三百万人民币的投资，几乎没有操太多心，一年多时间，变成了六千万美金的股票，回报率超过150倍。 这笔买卖，做得不赚不赔吧……老赵有点无耻的想，谁说老子没付出的，先知不是钱啊，脑力劳动不是钱啊？老子好不容易重活了一世，把别人用来看电影喝咖啡谈恋爱装逼啪啪啪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我多赚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对，就是这样，天经地义！ 老赵觉得天经地义，有的人不这么认为。 比如王炎。 那么大一个华阳集团要管理，王炎几乎都要忘了，赵泽君当初帮他在贴吧的股份置换成了0.4个点的百度股份。 还是静静下午找了个机会提醒了他。 “多少钱？”王炎愣了一愣，“你说百度的市值现在有多少？” “超过50亿美金。”静静说：“你个人占股百分之零点四，大约两千万美金。” 王炎想了想，笑了起来：“好嘛，等于白捡1.6个亿，中了三十个双色球一等奖。” 小两个亿对于王炎个人来说，已经不算小钱，静静也挺高兴，抿嘴笑道：“赵总的确有眼光，我查了，收益率不到百度第一次融资时候的风投公司，但是要超过第二轮融资中风投公司的收益。” “他有眼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我一直警告欧阳，少和赵泽君别苗头，没意义，他干不过赵泽君，赵泽君运势太旺，我估计在三五年之内，谁挡他的路谁死。我说钱，倒不是这个意思。”王炎眯着眼摇摇头，“你看啊，百度才几年时间，一上市，市值就已经超过了华阳，之前的腾讯上市后，市值也成倍的朝上翻。” “我知道你的意思。公司内部稳定之后，已经有三家证券公司和我们接触过了，我晚上把资料发给你。”静静说。 王炎眼皮一翻，看了静静一眼，“辛苦你了。等闲下来，给自己放个假吧。” “不辛苦。”静静抿嘴笑了笑，给王炎倒了杯茶，说：“真放假也不知道干嘛好，一个人在家反而空空荡荡的。” 王炎眼皮低垂，捧着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淡淡的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有合适的就找一个，不要耽误了。” “我愿意。”静静脸色微微一沉。 王炎眼皮一翻，目光落在静静脸上停留了两三秒，继而又落在手里的茶杯上，吹了吹，说：“给赵泽君打个电话，我请他吃顿饭。对了，把郑源叫上。” …… 巡洋舰停在尚荷门口停车场，老远就看见了王炎的那辆卡迪拉克。 和奔驰宝马相比，凯迪拉克目前在国内知名度不算高，很多人甚至连车标都不认识，但在汽车行业里，凯迪拉克的地位其实比宝马奔驰并不差，还要略高，百年来，凯迪拉克汽车在行业车内创造了众多第一，缔造了豪华车的行业标准，可以说凯迪拉克的历史代表了美国豪华车的历史。 甚至因为凯迪拉克汽车，出现了一个新的词汇‘凯迪拉克’，意味着：“同类中最为出色、最具声望事物”。 王炎这辆车的车标，不是标志性的凯迪拉克花冠盾牌，而是一朵郁金香花蕾和镶嵌九颗明珠的皇冠。要是记错的，这种车标是二战后改版，被花冠盾牌车标取代后，只会出现在凯迪拉克的定制版车型。 路过王炎座驾的时候，赵泽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大约才是真正的低调奢华有内涵，这辆外表看起来最多也就是豪车入门，五六十万的座驾，真实价格，很可能是十倍以上。 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巡洋舰，有机会也该换辆车开开了，巡洋舰虽然好，开久了也腻歪，日本人车子质量没的说，配置挺不厚道的，能省则省，七八十万的车子配置还不如后来三十多万的美国车。 进了尚荷，老远就看见郑源站在六号楼门口。 “郑总，好久不见了！”赵泽君笑呵呵的从高尔夫球车上走下来，这位宜江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当初自己创业之初，有过合作，也帮过自己不小的忙，后来两人都来了建武市，反而没见过几次。 看见赵泽君，郑源心里也是有些感慨的。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就拉开了，在宜江市的那些日子就跟昨天似的，其实的确没过去过久，两年多而已，那时候赵泽君还是个创业的小青年，为了几十万的业务来找自己谈，后来被当地的地头蛇欺负，把自己当成了靠山，那些情景都历历在目。 一转眼，曾经的小老弟，已经变成了能和自己的大老板平起平坐，称兄道弟的人物。 “英雄出少年啊。”郑源笑着打量赵泽君，“虽然没怎么见，可老弟你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这两年，苏南省圈子里谁不知道辍学创业的天才企业家。” “郑总，这么说就是骂我了。”赵泽君主动的一挥手，“老大哥请吧，咱们别再外面站着了。” “你先请，王总让我专门在门口迎你。”郑源不走笑道。 赵泽君干脆推着郑源的胳膊，笑呵呵的说：“行了郑总，你就别折磨我了，赶紧走，外面热得要死，进去吹吹冷气。” 郑源哈哈一笑，两人并排进门。 六号楼都是小包间，做私房菜，王炎选得是蜀绣厅，刚进门，就看见一只巨大的火锅咕咚咕咚翻滚着，王炎穿得很休闲，和静静在一边聊天。 “你能吃辣吧？”王炎冲赵泽君招招手。 “行啊。”老赵坐下，拿毛巾擦了把手，笑问：“王哥，今天怎么好端端请我吃饭？” “你帮我赚了快两个亿，请你吃顿饭还不应该嘛。”王炎对静静点点头，说：“上菜吧。” 赵泽君从一侧的架子上，选了一碗耗油油碟，随口说：“百度股票我也是碰巧赶上了，猜到有前途，没猜到竟然这么有前途，早知道它一上市就能涨到100多美金的话，当初无论如何得多弄点。”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几个大风投像鲨鱼一样盯着百度，你能拿到一个多点已经很难得了。”王炎问：“都是做互联网的，你的泽联科和泽阅有没有上市的打算？我这边和几家证券公司关系不错，可以帮你做辅导上市。” 所谓辅导上市，说穿了就是给证券公司一笔钱，一大笔钱，之后上市全部工作，由对方搞定。 赵泽君想了想，摇头说：“现在上市，还早了点。” “赵总的两家公司连第一轮融资都没有开始呢。”静静笑道。 赵泽君眼皮一翻：“王哥，有兴趣？” 王炎一笑：“你要是愿意让我投资，我当然乐意，现在互联网热嘛。不过今天请你吃饭，倒不是谈融资，嗯，有个朋友手头有个小煤矿急着出手，我收购过来让老郑管理，矿不大，谈不上赚钱，一年千把万利润的样子，你有没有兴趣吃个干股？”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创业艰难 赵泽君没有立刻回答。 吃干股，意思是不需要投资，白送股，虽然煤矿规模不大，但王炎主动开口，股份不会少。 很明显，白送自己煤矿股份，是感谢百度股份的事。 但是王炎说，这个矿的原主人低价出手，是他的朋友，他接过这个矿，是帮朋友忙，这里面是不是有点说不清的猫腻？ “老牛说你心细，想问题深，还真一点都不假。”王炎笑笑，道：“这个朋友的父亲，以前是省能源集团的领导，去年退下来，全家已经拿到了澳大利亚的绿卡，一家人已经出国了，手头的产业全部低价处理，现在买，即是帮他们一个忙，谁买了，也是捡了大便宜，价格很低，给你的股份已经在买矿的钱里面了。” “全家都出国了，哦，那就好。”赵泽君说。 “这就叫取之于民，最后也用之于民。”王炎摇头笑笑，“咱们都是白手起家的老百姓，买这个矿天经地义。” 这话赵泽君就不好接口了，取之于民中，他可不是那个民，现在用之于民，倒是叫他这个已经不属于民的人沾了好处。 王炎对人心把握的很准，不用赵泽君自己问，他就主动说：“其实也不完全是谢你百度股票的事，你入股这个小矿，算是帮我一个忙。华阳集团下一步有上市的打算，股东组成结构越广越好，有你这样的互联网名人，对于公司价值股价有好处。”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泽君点点头，算是收下了王炎的这份礼物。 不过说到具体股份数量的时候，赵泽君还是有些意外，49%的股权，未来如果华阳能够顺利上市，可以换成华阳集团的股票。 “老郑在公司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跟着我一起起家的老兄弟了。”王炎笑笑，“矿上的事老郑具体负责，你有什么问题，直接找老郑。” 赵泽君心想我也没啥要做的，煤矿的事情自己不懂，也不会去参与管理。但是这个矿本身，也许能做点其他的文章。 …… 王炎这顿饭，似乎拉开了苏南省圈子轮番请赵泽君吃饭的序幕。 接下来一段时间，老赵几乎每天都能收到邀请，有的时候是一家单独请，有的时候是几家关系不错的一起请，或者是小范围的聚会，但是可以明显的察觉出来，赵泽君才是真正的主角。 吃饭的目的基本相同，话题聊着聊着，就转向互联网，苏南省的实业家们，似乎一夜之间全部对互联网行业发生了不小的兴趣。 百度上市后市值疯涨，在全国范围内都产生了很大的震撼，要知道去年一年，百度的营业额才一个多亿，上市后，一夜之间，市值几百亿。苏南省这些后世人嘴里的‘土豪’、‘暴发户’，在眼红之余，更多的是思想上的转变。 传统的实业老板们终于不在把互联网视为‘不务正业’，小打小闹，转而正视。 作为圈子里，少数几个主营互联网的之一，赵泽君本人在互联网行业内，也是一面旗帜，同时和百度还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于是也就跟着成为圈子里的香饽饽。 赵泽君也有些感慨，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年代，实业家们居然会发愁钱多的没处投资。 聊着聊着，就开始有人问赵泽君的泽阅和泽联科，有没有融资的打算，有没有进行估值，未来有没有上市的打算。 有次和天龙孙总，一个做化工的老总吃饭，赵泽君终于放出了一口风声，将来泽阅也好，泽联科也罢，上市前肯定会至少进行一轮融资，大约能拿出来10%到30%的股份。 这个风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苏南省商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通过苏南省的圈子，传到全国。 其实满打满算，哪怕赵泽君拿出30%的股份，其中大部分肯定也是给大型风投机构和互联网合作伙伴，能落到苏南省本地实业家手里的是极少一部分。 但凡事就怕比较，有人开始把百度和泽联科甚至泽阅进行比较，最直接的一点就是盈利能力对比。 百度在第二次大规模融资后，一年总收入还不到两个亿。泽联科和泽阅呢，也差不多少吧？ 这么一比，未来这两家公司一旦能顺利上市，如果同样在美国纳斯达克，前途不可限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泽阅中文网也传出了即将推出英文版小说网站，把网络小说推广到全世界的风声。 饭局的请帖越发越多，老赵干脆来了个闭门谢客，所有的饭局都推给吉安娜，让她出面去谈一谈世界互联网的发展历史。 …… …… 赵泽君躲饭局多出的时间，一部分在泽业临时办公地点，一部分时间用在了网上。 这天浏览博客中国，忽然发现周媛媛的博客上自我介绍发生了变化。 建武市电视台有一说一节目主持人，变成了‘媛媛有话说’栏目主持人。 周媛媛的的自媒体之路终于跨出了第一步。 第一期节目，周媛媛选择了一个很接地气的话题：相亲。 随着经济发展，工作压力越来越大，出现了大批的单身男女青年，个人问题隐隐就成了一个社会焦点，单身男女越来越多，剩男剩女充斥着各个角落，于是家里的长辈坐不住了，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出面，牵桥搭线。 但是单身年轻人自己，对相亲这件事的看法并不一致，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苏南省过年期间还出了个新闻，一个29岁的女白领，过年回家乡，10天的假期里，被家里人逼着连续参加了19场相亲会，回公司之后，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发在了博客上，引起了社会热议。 周媛媛的资金有限，暂时还请不到名人，任何一个稍稍有点影响力的明星都足以让她破产，于是第一期，就邀请了这位网名叫做‘白菜价玻璃心’的女白领当嘉宾。 访谈的地点和之前电视台做节目时候相比，也颇为寒酸，建武市一间还算有些情调的咖啡厅里，为了保证效果，周媛媛下了本钱，把咖啡厅二层七八个卡座都包了下来。 节目录制完，经过后期制作，周媛媛上传到了博客中。 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一边关注着博客上的反应，一边筹划着下一期节目。 反响还不错，周媛媛有比较深的主持经验，谈论的话题，又是年轻人关注的社会热点问题，博客上出现了众多留言，博客的关注数量也出现了明显的涨幅。 这个头开得很不错，周媛媛信心大增，又紧锣密鼓的开始第二期节目录制。 一个月时间，四期节目做下来，博客的粉丝数增长到了7万多。 随着创业的深入，困难也接踵而来。 首先是粉丝增长数量明显进入了一个瓶颈，增速越来越慢，尤其是这几天，几乎不太长得动，几个几个的增长。 根据经验，谈话类节目门槛比较低，加上她之前就是节目主持人，所以最初几期做起来毫不费力。但是谈话类节目最大的弊端就在于只有‘语言’一种表达形式，主持人的主持功底、嘉宾的表达方式和水平，对节目都有比较大的限制。 门槛低，想要做大同样困难。同样的水平下，综艺节目是载歌载舞，各种艺术手段都可以用得上，而谈话类节目就只是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演绎形式过于单一。 谈话类节目的重点在于话题，国外也有类似的节目，脱口秀。但是国外脱口秀节目话题可选的范围很广，上到国家元首，中到社会名人，下到社会百态，乃至国际关系，都能谈，都可以尽情的嬉笑怒骂。 可是作为一个没有背景靠山的自媒体，周媛媛要顾忌很多。政治和性，这两个最吸引人的话题都不能聊，剩下来的，就只剩下明星和老百姓生活两项。 老百姓生活能邀请的嘉宾都是老百姓，水平有限，至于明星这一块，周媛媛不太拿得稳，谈浅了没意思，谈深了，可能涉及侵权。 另外，一档节目，在台上几十分钟，但背后却是要做大量的功课。以前在电视台，有一说一栏目组，光是收集整理资料的助理就有两个人，其他节目组相关的工作人员一共十几个，还能用到电视台的关系背景。 等于是背后一整个团队可以供她使用，整个团队中，不同专业和领域的很多人，都把力量汇集到她一个人身上。 现在自己创业，所有事都得她一个人干，工作量和难度可想而知。 不创业，不知道创业的艰难，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自媒体，她不由得想到，像赵泽君这类白手起家的老板，在创业的过程中到底要吃多少苦。 仅仅一个月时间，周媛媛就瘦了一圈。镜头上人会显胖，所以她们经常上镜的人，本来就比正常人要瘦一点，这下倒好，周媛媛觉得自己胸都要瘦没了！ 胸没了就没了，反正这玩意能小，它就能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暂时用不上它，垫上两块海绵一切照旧。 胸没了不可怕，钱没了那可不行！ 这段时间花钱如流水，她那点存款眼看着就要见底，支撑不了几期节目。 得赶紧找到赢利点。 目前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是收费视频，但是博客中国没有提供收费功能，实施起来效果不好；第二，是拉广告赞助，这也是她最初的打算。 敢于辞职，周媛媛当然有她的底气所在，这一年多在电视台，还是有一些人脉的。 于是她联系上了第一个客户。 第一百四十七章 跟我走 周媛媛的家庭出身很普通，父亲是部队里的司务员，如果不是因为一手鲁菜做得地道受到某位领导的青睐，他们家连军区家属大院都没资格住进去，母亲是部队后勤部门的负责清洁卫生的，本质上就是环卫工，除了工作地点不同：在部队家属区里打扫卫生之外，和普通的环卫清洁工并没有任何区别。 周媛媛虽然从小就和夏语冰关系很好，但两人的出身、家庭背景天差地别，以至于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周媛媛就深切的感到了这个世界存在一种无处不在的不公平，在她心里形成了一种带着报复心理的自卑，一直伴随到她上学、成年以至于工作，她拼命的去做好每一件事，从某种方面来说，就是对于所受到的不公平的挑战。 然而自从她辞职，亲身体验创业的滋味之后，尤其是跑了一个月的客户之后，周媛媛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以前自己想问题，可能有些偏激了。 不错，她的出身是不好，父母不是官，能给予她的帮助很小近乎没有，但那得看和谁比，怎么比。 至少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因为最基本的衣食住行而发过愁，没有经历过吃了上顿很可能没有下顿的窘迫，更不存在交不起学费，看不起病之类的困境，部队的学校医院永远向她敞开大门，父母永远有一份稳定、在大多数人看起来还算体面的工作，哪怕混日子，都永远不用担心下岗。 实事求是的说，她的出身，生活条件，其实比中国12亿人中的大部分都要好得多。至少要比几年前的赵泽君家强得多，不会因为今天请同学吃饭多花了两块钱，明天早上就要饿肚子。 创业之后，周媛媛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生活本身的最真实的压力。 没有了稳定收入之后，房租、创业成本、各种开销，成了摆在面前最现实的问题，存折上的钱一天比一天上，‘吃不上饭’这个以前永远都不会遇到的麻烦，隐隐约约就要出现在眼前。 这一个月，她前前后后联系了不下二十家企业和个人，和对方洽谈商业合作事宜。 然而结果并不怎么理想，以前在电视台当主持人，这些老板还算卖面子，一旦抛开了主持人的身份，尤其是因为和电视台闹矛盾而离开，再见到这些老板，谈到钱的问题，对方就没那么买账了，态度明显冷淡，甚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有的老板根本连见都不愿意见，各种理由百般推脱，不是出差就是开会； 有几个老板倒是愿意给钱，但人家看中的不是她的节目，而是她这个人，只要能陪他们一段时间，钱不是问题； 还有一些人，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交换条件，周媛媛基本都无法满足。 比如有个人希望周媛媛能帮忙，把她女儿安排进电视台主持节目，哪怕当个见习主持人也行…… 倒是有两个老板是真的对互联网行业和她的项目感兴趣，有意投资。 一个希望周媛媛在博客上和节目上，全部以他家名牌冠名，每期的话题都围绕着汽车进行，大有把博客变成他家的网络4s店面的趋势； 另外一个则要求由他来选择嘉宾和话题，周媛媛只是充当一个主持人的工具。 显然，都不太可能。 每天回到只有二十平米不到的出租房里，周媛媛都是一身的疲惫。 以前看别人做生意好像挺轻松，吃吃饭喝喝茶聊聊天，业务就谈下来了。别人不说，就那个赵泽君吧，好像什么业务都能轻松搞定，怎么轮到了自己，谈一笔业务就这么困难！ 按理说，互联网作为一个新兴行业，前景已经很明确了，博客中国上其他知名博主，也有不少依靠博客赚钱的，怎么轮到自己不行了呢？ 难道自己就真的不适合谈业务，更适合一门心思单纯的做节目？ 洗了把冷水脸，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脑后，事到如今，想这些有的没有根本于事无补，反而会自乱阵脚。 想点现实的，实在不行，再去找那个4s店的老板谈谈，他要是真能拿出足够的钱，就咬着牙答应他，先干上一年，等有了更多的粉丝积淀、资金储备之后，再考虑节目的个人风格。 通往理想的道路，是一步步最真实的生活组成的，生活才是最高的山。 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和对方老板二次谈判，忽然有人敲门。 “谁啊？”打开门，周媛媛就是一愣：“咦，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姐姐，你是博客中国的认证博主，我要查你的资料还查不到啊？” 门外这人，赫然是赵泽君。 “你知道啦？”周媛媛听赵泽君的语气，看来对方已经知晓了一切，心里忽然有些忐忑。 赵泽君翻了个白眼：“我说你矫情吧，辞职了干嘛不来找我，我这么大一个老板，安排你一个小主持人还安排不了了？” 赵泽君直接点破周媛媛的那点小心思，反而轻易的就化解了略有些尴尬的气氛，周媛媛扑哧一笑，紧跟着又仰起头，说：“去你的，我又不要你白养活！” 说完，侧了侧身子，“进屋说。” “进啥屋啊，你这地方是人住的？” 赵泽君上楼的时候就直皱眉头，不知道有几十年历史的筒子楼，大白天走道阴阴沉沉跟阴曹地府似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过道里居然还码放这煤球和劈柴。站在门口朝屋子里扫了一圈，墙皮斑驳，地面回潮，二十平米的小房间只有一扇黑乎乎的窗户，连个厨房都没有，于是皱眉说：“我不进，你也别住了，搬家。” “怎么不是人住的？！”周媛媛说：“你说得轻巧，我朝哪里搬？台里宿舍早就不给我住了，外面房租那么贵。再说了……” 女生骨子里还是有点骄傲的，她回头看看自己的房间，撅着嘴嘀咕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赵泽君一挥手：“少嘴硬，我给你租了个公寓，车在楼下，整理整理，今天就跟我走。” 周媛媛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凭什么，你说搬就搬？我和你什么关系，你给我租房子……潜意识里吧啦吧啦一大堆拒绝的理由。 可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忽然跳出来两年多以前，那个似曾相熟的画面。 那年夏语冰刚高考完，父亲去世，母亲调离，和赵泽君分手，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没处去，在自己的大学寝室暂住。 那天，王炎就是这样，直接上门，直接敲开房门，根本没有给夏语冰拒绝的机会，很霸气的帮夏语冰做了决定，帮她搬了家。 周媛媛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的感受，看着王炎对夏语冰的关心，她嫉妒的要死，多么希望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也有这么一个强势的男人从天而降来保护自己。 所以，看着站在门口的赵泽君，周媛媛千言万语，话到嘴边，最后变成了一个‘哦’。 这大概也是她和夏语冰的不同之处，周媛媛有她很软的一面，如果正好被合适的人触碰到，她会变得老实温顺的像只小兔子，而夏语冰时时刻刻都像一只美丽的小刺猬。 赵泽君看了她一眼，径直走进屋子里，拉了个板凳坐下来，点了支烟，“我等你。” 周媛媛不说话，低着头开始收拾。 她的东西还不少，收了一会，房间里没人说话气氛怪怪的，她才说：“那……我不能白住你房子吧？” “不白住，我有工作给你做……” 周媛媛正要说我现在有工作，赵泽君直接挥挥手打断了她，说：“先搬家，安置好了我跟你细聊。” “哦……”周媛媛拖了个长音，没再顶嘴，继续收拾。 她的行李比当初夏语冰要多得多，夏语冰精神上再失落，物质上从不缺乏，很多用品衣服都是买了穿，穿了丢，到哪去都孑然一身，一张银行卡包打天下； 周媛媛不一样，她零零碎碎舍不得丢的东西太多了，像个吝啬的小地主婆似的，足足收拾了了八个大包和箱子，然后站在箱子堆当中，自己没提，可怜兮兮的看着赵泽君。 周媛媛脑子活，老赵果然还是很吃这一套的，看着一大堆半人多高的大箱子，皱了皱眉：“你当初一个人怎么把这么多东西搬上来了？” 说完，打了个电话，让军子上楼，两个大男人把箱子抬到楼下装车。 一路上，周媛媛什么都没问。 租的公寓和赵泽君住的公寓在同一栋楼，周媛媛住10层，也不算特别大，两室一厅，有厨卫，90平方的精装修，同样带了个小露台，站在露台上就能看见老赵家露台。 周媛媛一番安顿，赵泽君抽空上楼撒了把狗粮，省的小黑饿得去啃美伊小姐大腿。 再回来的时候，周媛媛正在厨房忙活。 一会儿就做了三菜一汤，手艺比当初苏昀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不过毕竟是厨师家庭的姑娘，还算能吃，三个人简单吃完，军子不动声色的消失。 “我给你泡杯茶。”周媛媛起身去找茶叶罐子。 “嗯。”赵泽君打了个饱嗝，问：“说说吧，你那个自媒体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要进娱乐圈 “我就不理解了，为什么我谈不成商业合作？” 面对赵泽君这个专家中的专家，周媛媛终于吐出了心里的疑惑和不解，“互联网行业正在蓬勃发展，已经不算个新事物，未来的前景清晰。博客中国上，也有不少知名博主靠着自媒体赚钱，我怎么就谈不下来呢？” 赵泽君笑了起来。 “互联网的确是蓬勃发展，自媒体盈利也出现端倪，互联网虽然不是个新事物，但自媒体目前是新事物，想要进行商业盈利本来就有一定难度。” 赵泽君解释说：“至于博客中国上的那些博主，你以为他们全部是自己找的合作伙伴？我告诉你，有一半以上，是三方合作，博客中国、博主和商家，有的博主，甚至根本就是博客中国的人。还有一部分博主的确是自己找的业务，但是这些人，大多都有一定的关系和背景，有的干脆就是厂家的人。真正像你这样，没背景没关系没钱的三无人士，还是很少很少的……” “好吧……可总有些吧？”周媛媛气馁说。 “有一些。这个我就要说你找的合作商家有问题了，目标定位不对，虽然你用的是互联网工具，但不得不说，我的妹妹，你的思维还停留在十年之前。”赵泽君一脸得意的说。 周媛媛翻白眼：“为什么？” “互联网是什么，是一个把全世界至少全中国的网友都联系起来的大网，用户地域分布性广，是互联网的重要特点。你找的那些企业呢？基本都是本地企业，生产地在本地，市场在本地，最大的一个4s连锁店的老板，业务也不过拓展到了建武市周边几个县。这些企业的主要用户群体都是苏南省、建武市人，你博客里有小十万关注，可是落实到建武市，有多少人？”赵泽君问。 周媛媛一时语塞，她哪知道具体数字？ 但不得不承认，赵泽君所言有理，简单几句话，一下子把她的疑惑解开了一大半。 “所以说，自媒体的合作伙伴，应该是，也必须是面向全国的商家，最好也能是通过网络销售的商家，才能起到最大的宣传效果。” 赵泽君顿了顿，“当然了，这不能怪你，你现在的层次还太低，认识的老板们，层次有限，国内利用互联网行业营销的企业数量也不多，这都是客观原因。当然了，你一个漂亮女人去谈生意，难免让人有非分之想，没有靠山的漂亮女人，往往会成为坏人觊觎的对象……” 周媛媛猛翻白眼，“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对，尤其是说我漂亮这一句。那我该怎么做？” 赵泽君想了想，说：“客观事实摆在那，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你这个谈话类节目，话题太散，想要聚集一批忠实用户，只能靠时间一点点的积累，但是没等你积累好，自己就先饿死了。想要短时间内见效，必须从节目本身入手，专门谈一个类型的话题，做到专业性强。这么一来，可以短时间内聚集起一批对此感兴趣的用户，更加容易获得对口投资。我要是你，说不定会接受4s连锁店的建议，把这档节目变成一档汽车知识普及类的栏目。” “但是我对汽车一窍不通啊，何况对方开出的价格太低，等于彻底买断了这个节目。”周媛媛说：“要不你交我点谈判技巧？” “迟了。”赵泽君摆摆手，笑道：“我不是说了嘛，我有工作安排给你，或者说找你合作。” “什么工作？” “我想办一个电视节目制作公司，或者干脆说，娱乐公司，正视进军影视娱乐圈！”赵泽君气势十足的说。 周媛媛正在喝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捂着嘴咳嗽了半天，才见鬼似的看着赵泽君，“你没开玩笑吧？” “我像开玩笑嘛？”赵泽君一本正经的反问：“我怎么就不能进军娱乐圈了，不进军娱乐圈，我怎么勾搭女明星？” “少来，说正经的。”周媛媛擦了擦嘴，不解说：“钱方面你肯定没问题，现在制作一档节目，哪怕是大型节目，初期投资千万也足够用了。但问题是，你现在不是正忙着房地产嘛，那个泽业广场还没建成，你又要分心进军娱乐圈，哪有那么多精力？我劝你还是安心做好泽业广场，那么大的投资，万一有点闪失，得不偿失。” “影视娱乐和商业地产本来就不分家，这个你不用管太多。至于精力，我当然没有那么多，所以我找你啊。” 赵泽君理所当然的说：“我出钱，你出力，我有背景人脉，你有专业能力，大家都在各自该在的岗位上发光发热，社会和谐不就指日可待了？” 周媛媛有段时间没听赵泽君瞎扯淡了，扯淡有扯淡的好处，尤其是从赵泽君这种有实力的有自信的人嘴里扯出来的淡，往往是最好的镇定剂和定心丸，周媛媛之前因为自媒体创业不顺利带来阴霾倒是被扫空了大半，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好，就算咱们合作，具体工作我来做，可是大主意还是要你拿吧。” 周媛媛摊开手：“毕竟我的自媒体项目不是很成功，事实证明你比我有经验的多。但是影视娱乐圈这一块，你了解多少？我知道你有写歌创作的本事，但这不代表你懂影视娱乐圈。贸然进军一个不熟悉的行业，存在巨大风险，你有钱也不能朝水里丢，对不对？” “那当然。”赵泽君点点头：“做什么类型的节目，节目的风格、基调，甚至主要的内容，当然是我决定，你就负责把我的空想，落实成实实在在的节目。之后我去找电视台合作发行。” 周媛媛见赵泽君信心满满，奇道：“你已经是不是已经想好做什么了？” 赵泽君点点头：“额，说起来，这还是你给我的启发。” “我？”周媛媛一愣：“我什么时候给你启发了？” “你还记得，你第一期节目做得是什么吗？”赵泽君问。 “相亲啊。主要是从相亲现象，来讨论剩男剩女的社会问题。”周媛媛脱口而出。 “胡适有一句话我比较喜欢。”赵泽君忽然说， 周媛媛趴在桌上，托着腮帮看着他，眼神里有点崇拜。赵泽君好像又开始跑题，可周媛媛就爱看他说着说着就跑题，然后忽然能把话题拉回到原本的轨道上的样子，每次赵泽君这样，她都觉得特睿智。 “少谈些主意，多解决问题。”赵泽君说：“咱们这档节目，是一档大型婚恋交友真人秀，不讨论社会现象，只解决男女单身。” “嗯？你的意思是说，找一群人在节目里相亲，做真人秀？”周媛媛琢磨着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赵泽君点头。 “这样……”周媛媛想了想，“那就不能请明星了，至少不能是知名明星，只能请普通人。你详细说说，节目到底是什么形式，卖点在哪？” “大概是这样的，找一群女人，就12个吧，一年12个月，12个星座嘛。每期有十二个女嘉宾同时上台，最好是类型各不相同的，然后每一期请五个左右男嘉宾，男嘉宾单独挨个上台，通过几轮环节，让女嘉宾选择，给每个女嘉宾一个小牌或者一盏灯，不喜欢就灭灯；如果有女嘉宾能留灯到最后，那么选择权就交道了男嘉宾手里。” “12选一？” “对，要说卖点，就是在每一轮选择过程中双方的对话、态度。观众喜欢什么？家长里短，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每一期的12个女人，5个男人，他们的每一个态度，每一句话，都是卖点，都是八卦，而且由于嘉宾是普通人，所产生的卖点，更加接地气，贴合老百姓生活。” 周媛媛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忽然问：“那如果有几个女人同时最后看上了一个男人呢？” “超女看过没？”赵泽君重重一挥手：“那就pk，pk够不够刺激，抢男人好不好看？观众有了代入感之后，剧情大逆转，被挑选的人一下子拥有了选择权，爽感不就来了嘛。” “每一期有女嘉宾被选走之后，再替补一个新的？”周媛媛问。 “对，保证台上始终有12个人，在挑选女嘉宾的时候，也尽量选择性格、背景各不相同的。这同时也是个卖点，容易出现话题女王。”赵泽君说：“另外，在每个男嘉宾上台之前，可以先挑选一个‘心动女生’，不让女嘉宾知道。留下悬念，这也是个卖点……” 周媛媛两道淡淡的眉毛微微一皱：“等等……你让我想一想，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赵泽君看着她，笑而不语。 “对了，主持人也很重要，双方都是非专业人士，主持人需要有比较好的控场能力、引导能力，甚至是评论能力，或者用贴吧的话来说，是吐槽能力。”周媛媛说。 “聪明，我准备采用多主持人制，一个言辞犀利，一个贴近生活，一个中立控场。一唱一和，有张有弛。” …… …… 说起相亲节目的卖点，赵泽君可以滔滔不绝的说一夜。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初露端倪的泽字系 说起相亲节目的卖点，赵泽君可以滔滔不绝的说一夜。 作为国内第一档入选哈佛商学院课程的综艺节目，赵泽君抄袭的‘无诚勿扰’节目，可圈可点的亮点实在太多。 相对于上辈子这档节目制作方，赵泽君还有一个天然优势：强大的网络宣传征地。 未来几年，网络将成为老百姓休闲娱乐的首选，上网会全面取代看电视。 即便在当下，博客中国拥有的庞大用户量，也足以掀起一场收视热潮。 博客中国是赵泽君的主干产业，类似腾讯的qq，百度的搜索引擎，几乎可以为他所有的其他产业提供动力。 同样一档节目，任由它在网络上自由发酵、博客中国主动有意识的下力气宣传、或者打压，这三者能导致的结果，绝对是天壤之别。 可以想象，在2010年之后，再重大的消息，再热门的事件，如果离开了网络，网络上根本不去报道，绝对无法构成有效的影响力。 老赵和周媛媛，在房间里谈了一夜工作，把这档节目说清，说透，一直说到天亮。 “不行了，我不行了……” 周媛媛哈欠连天：“眼睛都睁不动了，你赶紧给节目起个名字，我睡醒之后来做具体策划方案。” 赵泽君随意的挥了挥手，说：“非诚勿扰。” …… …… 赵泽君又注册了一个公司：天泽文化传媒。主营业务，娱乐影视文化传媒方向，影视剧、综艺节目制作。 注册资金一千万，赵泽君任董事长，占股90%，周媛媛任总经理，占股10%。 股份从天而降，周媛媛一夜之间完成了华丽大变声，从连饭都快吃不上的创业者，变成了名义上的‘老板’，在忐忑之余，忽然意识到一个比股权更重要的点：有了这10%的股权，她和赵泽君已经不是普通朋友关系，而是真正绑在了一起，上了一条船。 想明白这点，周媛媛毫不犹豫的收下了这份智力、体力入股。 赵泽君拿出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有他的考虑。 自己的确不懂行，让自己看电影看娱乐节目没问题，可真要去操作节目拍摄、影视剧制作，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全抓瞎，他更不可能用宝贵的时间去学习这方面的技能，所以需要一个懂行的职业经理人。 周媛媛的专业能力在行业里未必是最强的，甚至还不算一流，但她年轻肯干，是自己人。 年轻肯干，意味着将来有发展潜力，谁都不是生下来就是行业专家，企业教父，周媛媛不是，赵泽君也不是。能看得出来，周媛媛在专业方面是个好苗子，缺少的只是机会和舞台。 自己人这点在现代商业社会中其实不是那么重要，上辈子的赵泽君相信法律，多过人性，一纸合同比什么都管用； 但是这辈子在和牛胜利、王炎这个层级的大企业家接触久，冷眼旁观，看着他们管理着偌大的公司、家族，赵泽君的想法有些微妙的变化。 法律条文很重要，但它是死的。人性是活的，一念可以天堂，一念也可以地狱。 有时候，人性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但某些时候，人性坚逾钢铁，贵逾金银。 拿到营业执照和一系列文件后，赵泽君掰着手指头算一算，算上这个新公司，自己名下的泽字头公司已经大大小小已经有了六家。 中泽投资集团，这是所有公司的母公司，海外公司，虚壳子。 互联网方面，泽联科、泽阅，一大一小； 实业方面，泽业地产集团以及下属的泽建工程公司，主攻房地产； 加上这个新成立的天泽传媒，刚刚好一个巴掌，五家有实际业务的公司。 另外，还有两个没有单独成立公司划分出来的实体：军子管理的军团营销工作室，李明然借泽联科壳办的软件公司。前者不直接创造利润，但却是自己藏在袖子里的一把利剑，关键时刻推波助澜，甚至足以一招封喉；后者利润主要归李明然，但却是用来笼络科技人才，结交政府关系的利器。 两家占大量股权的利益单位：长生药业和王炎送的那个煤矿。长生药业两个拳头产品推广之后，渐渐可以撒手，等着分钱，煤矿……这玩意是意外收获，赵泽君准备把它当成一步闲棋来用，也许一辈子用不上，也许时机合适就能派上大用场。 总的来说，实体、互联网、娱乐圈，一个不少，明的暗的都不缺。 难怪苏南省商圈最近开始流传着一种说法，苏南省出现了一个‘泽字系’，赵泽君是泽字系的掌门人。 说法倒是没错，只不过目前所谓的‘泽字系’相对于‘系’而言，还太弱小，根本没资格这么称呼，更多是对自己的一种善意的玩笑，或者说鼓励，当然，也不乏嘲讽的人。 细想之下，觉得目前手下的公司布局划分还不是特别合理，等时机成熟之后，有必要把泽字系的几家公司进行重组，资源优化，领域明确。 这是长期计划，和吉安娜交代了一句，让她有空从全局考虑下。 吉安娜对赵泽君想到一出是一出，毫无预兆就进军娱乐圈的做法感到很无语。 她的担心和最初周媛媛一样，认为赵泽君不该在泽业广场项目的关键时期，投入资金和精力，去贸然从事一个根本不熟悉的行业。 但是赵泽君已经说得很清楚，投资的钱不多，相对于目前的储备资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具体工作由周媛媛来做，他只负责战略指导，谈不上过度分散尽力，反正老赵本人本就是个精神旺盛的家伙，闲着反而容易惹事。 至于对行业不理解，吉安娜更无从说起，因为她本人对大陆的影视娱乐圈也不理解。 其实真正让吉安娜觉得怪怪的，是一个说不清的感觉。 世上各行各业那么多，一辈子能做好一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国外那么多杰出的企业家，一辈子也就做一个企业，甚至一件事。 这位赵总倒好，什么都插一手，什么钱都不放过。 好吧，就算你能力强，也没这么玩的，让别人怎么活？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合适。 可偏偏在这点上，吉安娜更说不出什么来。 老赵剑走偏锋，四面开花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初网络小说干得好好的，忽然搞什么贴吧，贴吧起来了之后，面对百度的巨大威胁，他又整出个播放器和一堆网络歌曲，这些当时看似毫无关系的动作，却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巧妙的结合在一起，像化学反应似的，爆发出了惊人的效果。 干掉了网络小说的竞争对手，泽阅一家独大；和百度、腾讯两家国内最有前途的互联网公司结盟，赚了几个亿百度股票，转手壮大了博客中国。 现在看来，博客中国的前途和格局，远远超过贴吧。 后来博客中国做得好好的，他又很无厘头的要开发游戏，搞什么数据中心……结果不用说，现在所谓的泽字系初见端倪就已经说明了成果。 历史证明，赵泽君一系列举动，看起来毫无关系甚至无厘头，但每一桩每一件，在水面下，都有种难以察觉的联系，只不过这种联系太过于微妙，在赵泽君本人揭开底牌之前，绝大多数人看不出来。 要不然赵泽君额也不会有个‘蜘蛛侠’的外号，他不仅会编制人际关系、企业关系的网，同样会编织事业布局的网。 用博客上流行的话来说，赵总，在下一盘很大的旗。 所以吉安娜尽管一肚子不理解，可想来想去，居然找不到一条有力的理由能证明赵泽君不对，总不能说老板你赚钱速度太快了吧？要不然就说老板你才是公司最宝贵的财富，你千万不要累坏了身体哦…… 吉安娜彻底没脾气了，遇到这么一个老板，也不知道是人生的幸运还是不幸。自从给赵泽君当助理以来，她有做不完的工作，学不完的新知识，眼界不断的开阔，个人能力也有明显提高，这对于个人发展当然是好事；可是另一方面，和赵泽君接触越久，吉安娜就觉得自己越笨，和对方的差距越大，一颗选美小姐的自尊心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击着…… “吉安娜姐姐，我觉得你不用想太多。”周娜一脸自豪，语气很狗腿的说：“世上有一种人叫做天才，无论你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越他，作为员工和下属，我们只需要去敬仰他、膜拜他、赞美他，紧紧的跟随他的脚步！很明显，我哥就是这样的人！” 吉安娜愣愣的看了周娜半天，忽然觉得她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 公司办下来之后，周媛媛埋头在公寓里做策划案，几番易稿，经过和赵泽君几次讨论，最后定稿的时候，节目策划已经和后世的原版非诚勿扰几乎一模一样。 天泽的注册资金一千万没挪走，留在账上，换而言之，周媛媛目前可以动用的节目录制资金很充足。 有了钱，设备、场地、团队都不是问题。 下一步，是遴选嘉宾和主持人。 第一百五十章 功夫好？无所谓啦 嘉宾和主持人都是最直接面向观众的，决定了节目的观感和效果，尤其是把控节目节奏的主持人更是重中之重，周媛媛必须来和赵泽君商量。 既然项目已经启动了，赵泽君也不希望周媛媛走弯路，干脆很直接的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后世的经验，未必是最正确的，但一定是成功的。非诚勿扰之后，涌现出一批相亲真人秀，但都没有非诚勿扰的影响力大，其中很关键的两点，就是主持人的搭配，男女嘉宾尤其是女嘉宾的选择。 “先说主持人，还是之前说好的三个人。核心主持人，带动整个节目进程，把握节奏，必须要有经验的专业主持人，目前各大电视台的主持人跳槽来咱们公司，不太可能，你先担任起来，主持风格要持中、居正，不要带有过多的个人感情和立场，但面对明显违反公序良俗的言论，也要勇于驳斥。” 顿了顿，说：“另外两个主持人，一男一女，女的负责唱红脸，走善解人意的温和领家阿姨形象，应该有心理学资质，看问题有一定的深度，最好还能在妇联、党校之类的单位任职……” 见周媛媛明显愣了下，赵泽君笑着解释说：“相亲，是一个社会问题，要考虑到社会影响，三观要正，请党校、妇联的同志来，也是给我们把关嘛。” 赵泽君估计苏南省和附近两个省里，能满足刚才自己提的几个要求的女同志，不会超过一个巴掌之数，再除掉年龄、外貌不合适的，大约最后也就是那么一两个人合适。 这个名额是老赵的‘萝卜选拔’，最后很可能就是黄涵。 周媛媛笑了，说：“我明白了了，那男嘉宾唱白脸，就要言辞犀利，嬉笑怒骂，和女嘉宾互补。” “对！”赵泽君点头：“也要有心理学资质，这样看起来比较专业，最好还当过讲师，传销讲师肯定不行，但可以是保险公司、银行之类的讲师经验，未必要有深厚的知识底蕴，但气场上一定得压得住，必须是那种不用脏字，光靠一本正经讲道理就能把女孩子说哭的！总而言之，需要的不是做学问的，而是雄辩家。” “我看你就行。”周媛媛笑了。 “我这么大老板，会抢你风头的。”赵泽君呵呵一笑：“博客上有些名嘴，可以接触接触，说不定能挑选到合适的人选。” 上辈子的另一位男主持乐佳的风格也挺适合非诚勿扰，不过老赵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吗，好像非常勿扰之前，他就是个某个城市比较知名的学习班讲师。现在去找这个人肯定能找到，但未免太过刻意。 学习班讲师那一套赵泽君见过不少，大同小异，即便换个人未必就有大的不同。 周媛媛记录着要点，一边说：“男女嘉宾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宣称是一档严肃的婚恋类交友节目，那男女双方应该都是真正为了找对象而来的……” “对了，记住你自己这句话！” 赵泽君打断了周媛媛：“‘我们宣称是一档严肃的婚恋类交友节目’，但是我们自己要清楚，这绝对不是一档严肃的交友节目，而是一档交友真人秀。” “放心，我明白，这是我专业嘛。”周媛媛嘴角翘起来一个弧度笑了笑，然后抽出来两张打印纸，递给赵泽君，“我在网上找了两个相对比较正规的交友征婚网站，男女嘉宾和他们合作，从两家网站的资料库里选。” 赵泽君印象中原来节目里，光头孟张嘴就是什么‘世纪佳缘百合网珍爱网’。 接过打印纸一看，果然有百合科技公司，04年创办，至今不到一年，首次推出了“灵魂匹配，成就幸福家庭”的独特婚恋服务模式……到底是啥，赵泽君也不懂，灵魂心灵这种东西怎么匹配？靠电脑算命咩？ 目前注册人数已经有三十多万。 另外一家，老赵只觉得有点印象，却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来头。 中国交友中心。 国内最大最老牌的交友网站，98年就存在了，创始人是美国投资银行摩根士丹利职业经理人，就在上个月，在全国首先推出收费红娘业务，首创网络征选+电话红娘的高效婚配服务模式。 没见到后来鼎鼎有名的世纪佳缘。 “中国交友中心……”老赵嘀咕着，难道是后来的世纪佳缘，还是后来的珍爱？有那么点印象，应该是有家后来很有名的婚恋网站是在这家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周媛媛继续说：“我已经和对方初步联系了一下，对方愿意合作，条件是我们在每期节目中为他们做宣传……” “嗯。”赵泽君点头。 “另外象征性的收取5%的节目利润作为服务费……”周媛媛继续说。 “什么？”赵泽君一脸哭笑不得。 这句‘什么’问的声音有点大，周媛媛一愣，解释说：“这两家不仅提供男女嘉宾，还能提供一系列配套服务，并且帮助我们进行宣传，节目后期的利润拿出5%分红，对了，是两家加在一起要5%。我觉得，不算多。” “当然不算多。” 赵泽君失笑：“但是那要看跟谁合作，跟天泽合作，他们目前看来好像没多大赚头，可天泽背后是谁？是我，我手底下有什么，有博客中国！天泽未来的非诚勿扰节目，博客中国会全力宣传推荐，这两家网站的体量影响力和博客中国完全不能比，他们跟着后面沾了天大的光，还好意思说帮我宣传，还找我要钱？” “这倒是，那我再和他们谈谈？”周媛媛说。 赵泽君想了想，摆摆手说：“不谈，现在不谈。我们求人，不如等着别人求我们。你放心，他们以后会主动找上门，求我们谈的。开玩笑，居然还要钱，我的钱是那么好要的？” “那嘉宾人选怎么办？”周媛媛不太确定的说：“要不要开一个天泽的官方博客，在博客上征集？” “天泽的博客开一个，非诚勿扰节目的再开一个，用非诚勿扰的博客征集。”想了想，补充说：“另外嘛，我来给你解决几个名额，第一期，有找点有特色的男女嘉宾。” “你不会亲自上吧？”周媛媛半开玩笑的说：“你要是能上，说不定百度腾讯都给面子，帮着宣传。” “少来，哥们卖艺不卖身！” …… 博客中国的首页上，出现了一条醒目的宣传栏。 ‘大型严肃婚恋交友类节目‘非诚勿扰’即将上线，现面向全网招收20-45岁男女嘉宾，有意者请发送资料至节目组邮箱，投递资料者请确保资料真实有效性，任何因为虚假资料带来的法律后果自行承担……’ 之后是比较详细的说明。 博客中国的首页大幅推荐是一个什么效果？ 反正比qq弹窗好，弹窗只维持几秒，而且还是有针对性的选择用户，而博客中国的首页推荐，7*24小时不间断滚动，只要进入博客中国首页就能看见。 不到两天，点击量已经高达数百万，留言纷纷。 ‘相亲节目？上电视相亲？这个新鲜哎……’ ‘人丑家穷没房没车，能不能报名？’ ‘平胸素颜兄长未婚，能不能报名？’ ‘已报名，但愿能选上，就算找不到对象，还能在建武市免费吃住玩几天，也挺划算的……’ ‘没听说过这个节目，在哪播？不会是骗报名费的吧？’ ‘楼上的哥哥，人家都说了免费报名，入围后还有一份礼品……’ …… 首批报名，会从资料中筛选出100名入围女嘉宾，200名入围男嘉宾，凡是入围的，都有一份小礼物，然后有一轮面试，面试合格的，进入嘉宾库，由节目组自行视情况选择、递补。 一周的宣传还没结束，项目组的邮箱就已经爆了，幸亏周媛媛早有准备，招了一批实习生充实项目组。 赵泽君本人则单独联系了几个人。 孙佳佳，当初唱qq爱的那个女歌手，典型的歌火人不红，从qq爱之后，赚了一笔钱，但没有新的代表作，很快就泯然于众人，现在在建武市开了个吉他店当老板。 工厂保安主任罗大头，单身中年男，浪子回头金不换； 吉安娜，美国女学霸，业余散打拳击爱好者，州级选美小姐，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投身入轰轰烈烈的中国经济发展中； 前两个都好办，老赵一声招呼，立刻来报道，唯独吉安娜一脸不情不愿的。 “我不要求你一定要找个中国小伙子，但是你也要学会劳逸结合，让你去，是给你放放假，换换心情。”赵泽君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吉安娜来泽联科后，整天埋头在工作里，一个礼拜工作六天很正常，老赵都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了。 除了这几位，赵泽君还给花老二打了个电话。 “二哥，你不是有个模特公司嘛，给我找几个长的靓，性格各异的模特来。爱慕虚荣型，口无遮拦型，妩媚风骚爱发嗲无脑型，高冷装纯型……对，你把资料给我后，让她们全部在网上报名…… 啥？功夫好？功夫好不好无所谓，我不碰……真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豪华影院 果然不出赵泽君所料，另外一个女主持人的‘萝卜招聘’，最后找到的三个合适人选里，其中一位就是上辈子非诚勿扰的女主持人黄涵。 能入选最后三人名单，这三个待选者其实都符合要求，哪一个理论上都可以。出于对赵泽君的尊重，以及莫名的信任，周媛媛把最后三个待选名单送到赵泽君面前，让他来最后勾选确定。 赵泽君大笔一挥，选了黄涵。 周媛媛好奇问，为什么是她？老赵哈哈一笑，说我觉得比较亲切。 亲切？周媛媛看着黄涵的年纪，今年39岁，长相嘛，谈不上美女，不过却还算知性。 赵泽君喜欢年纪比他稍大点的女人已经不是个秘密，传闻是个熟女控，不过39岁好像也太重了点吧？ 另外一个男主持人也定下来了，却不是乐佳，而是博客中国上的一名专门写评论文章的博主，叫做蒋振，心理学硕士，34岁，大学时代曾经获得过华东大学生辩论赛冠军和最佳辩手，毕业后曾经在中保、平安几家保险公司做过人力资源和客户心理培训工作，目前自己开了一家口才训练班。 蒋振，一身笔挺西装，精神奕奕，人如其名，说起话振振有词。赵泽君和他聊了一次，绝对满足那种‘义正言辞能说哭女孩子或者说脱女孩子’的人。 这两个人和天泽是商业合作关系，说白了，签合约聘用，非诚勿扰目前根本都没有拍出来，更谈不上火爆，这两位目前也不是什么特别知名人士，特邀主持人的价格很便宜。 实际上，签下这两个人，天泽几乎没花钱。蒋振很有眼光，看准了未来互联网的发展趋势和博客中国的宣传平台，黄涵单位和博客中国有不错的合作关系，有官方博客，派黄涵来属于政治任务，天泽只要报销差旅费住宿费和最基本的劳务就行。 这点小钱赵泽君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确定三个人主持人的同时，男女嘉宾海选工作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嘉宾海选的工作量远远超过所有人想象，短短一周时间，节目组一共收到了十几万封报名邮件。 可以算一笔账，看一封邮件，并且确定是否符合要求，至少要五分钟。这绝对最短时间了，实际上一开始对业务不熟的话，需要的时间更长。 一个小时搞定12封邮件，12万封邮件，全部筛选完成，就需要1万个小时； 假设五十个兼职操作员来做这件事，每个人200小时，一天连带加班，工作10小时，要20天，算上周末…… 理论计算和实际时间差不多，海选前前后后就用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周媛媛希望泽联科能帮忙开发个报名软件，如果一开始让泽联科技术部门开发一个报名软件，由电脑进行最初把关选择，工作量会大大减轻。 非诚勿扰需要源源不断的男女嘉宾补充过来，海选工作是常态，如果播出后取得了不错的反响，报名的只会更多，公司不可能总在海选上浪费大量时间精力人力物力。 老赵就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再没下文。 以后的事，自然有人来帮忙进行海选，不用天泽操心。 海选之后就是入围面试，三个主持人都是面试官，每个入围选手的面试时间是十分钟，可以通过网络视频和现场面试两种方式。 最后选出的一批嘉宾，放入嘉宾库，这个库里有五十个女嘉宾，一百多个男嘉宾，理论上来说，足够非诚勿扰播放三个月。 第一期的12个女嘉宾，赵泽君只给了节目组六个名额，剩下的六个，是他事先内定下来的。 吉安娜孙佳佳两个，花老二从模特公司里推荐了四个模特。 其中一个是职业模特，还参加过新丝路模特大赛，正经科班出身，受过模特训练，专门走t台的；另外三个都是野模，顾名思义，野路子模特，没有受过正规的科班训练，自身条件不错，在商家展会站台，拍摄各种平面图片。 上辈子非诚勿扰里有不少这类野模，其中有几个人，后来还被爆出了不雅照。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野模，接受同样野路子摄影师，拍摄各种私密照片，也是业务之一。 天泽在建武市一家五星酒店常年租了半层楼，供来拍摄的嘉宾入住，四个模特全部提前来报道，入住宾馆。 天泽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泽业广场室内步行街三楼的规划也正式开始。 整个泽业广场的大规划、各层各地的详细规划，都是事先完成，唯独室内步行街三楼的规划是个特殊情况。 室内三楼，是泽业集团的影院，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影院建设的规划、施工和各环节的审批是同步进行的，也就是说，必须边盖边审批，提前拿出方案没用。 赵泽君是第一次接触影院项目。 泽业广场设计之初，林保罗团队结合建武市的实际情况，认为泽业不需要建设影院，或者可以直接采用加盟、引进其他影院的方式。 原因很简单，建设影院的成本高，而目前国内影视市场不算大。 林保罗团队做过详细的调查，2004年，大陆内地总票房收入15个亿，按照分账模式，院线方收入不到8个亿而已，分到那么多影院和屏幕上面，每一家赚不了多少钱。 与市场小、盈利少，相对应的是投资影院的高成本。 影院建设费用包括设备、场地、片源、装修等等，业内一般用‘座位费’来计算，也就说，所有的成本均摊到每一个座位上，一个座位需要多少钱。 目前国内影院的投资，一般在每个座位700到3000之间，更高的当然也有，不计血本的话上不封顶，一万块钱一个座位的豪华影院国内也有，但是否对普通观众开放，那就不得而知了。 按照泽业三楼的规模和赵泽君的计划，泽业三楼至完全可以满足特大型影院的要求，能规划出11个厅以上，超过2000个座位。 也就是说，最少需要投资140万。实际上，为了和整个泽业广场的档次配套，影院当然不可能用最低投资，而是要走高档路线，越大的影院，单个座位的投资也越高，实际投资预算超过700万。 加上后期的人员、维护等等，投资巨大。 和林保罗团队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建武市是副省级省会城市，市内目前有九家知名影院，但基本都不赚钱，其中有两家老牌子的国有影院，甚至已经不再播放电影，改成了剧场表演。 在这件事上，赵泽君又一次采用了民主集中制：可以民主的允许所有人提意见，但最后的决定权，集中在老赵一个人手里。 他的意见是，建设建武市乃至苏南省最大、最豪华、最先进的影院，引入全省第一块imax大屏幕，至少要有三个厅可以播放3d电影。 目标是，五年之内，泽业影院在全省一流，满足世界主流电影播放需求。 最后算下来，座位费高达5000/个，仅仅一个影院，投资就超过了1200万。 别人不清楚中国电影的发展和前途，老赵再清楚不过了。 不错，04年全国总票房只有15亿。 可05年，06年，07年呢……可以这么说，之后几年，是娱乐产业大爆发的时期，国内电影票房每年打着跟头朝上翻，到2010年已经超过100亿，2015年超过400亿。 国内票房的蓬勃发展，也带来了院线的黄金发展时期。他很清楚的记得，就在之后几年时间里，建武市涌现出一大批电影院，并且出现了严重的两极分化。诸如万达之类的豪华影院，虽然票价高，但上座率极高，而一些小影院，票价低，可上座率也低的惊人。 影院投资严格意义上很类似一次性投资，后期的人员、片源、维护费用相对很低，票房的分账收入几乎就是纯利润。 再进一步看，单纯的电影分账，其实只是豪华影院能带来的一方面收益，长远来说，甚至只是一小部分收益而已。 依托在豪华影院的基础上，可以建立起一条豪华影院院线，有了院线，就能在幕后控制整个电影行业，进而对娱乐圈产生重大影响； 院线到了一定规模之后，还可以独立上市圈钱； 成规模的院线，不仅可以放电影，本身就是一个实体广告宣传平台； 此外，很多人其实都没注意到，电影院里利润率最高的，还不是电影票，而是一些附加产品，比如爆米花。 爆米花+饮料，利润率超过500%。 而且从商业运作角度来说，‘第一家’的作用，未必是一定要赚钱，而是打出口碑，竖起招牌，甚至是占领市场，哪怕赔钱朝里面贴也在所不惜。 诸如种种此类原因，老赵决定在第一家泽业广场里，必须有一个上规模上档次、一旦建成，就能在整个建武市、苏南省，甚至华东地区，引起老百姓关注的豪华影院。 建武市本无城市综合体，老赵说要有，于是就有了泽业广场； 泽业广场本无影院，老赵说要有，于是就有了泽业豪华影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娱乐圈生态层次 非常勿扰第一期终于开始录制了。 录制地点，租用了省台的一个摄制棚，现场除了住处人和嘉宾，还有一大批或真或假的亲友团，在舞台两边举牌子、摇手、欢呼、流眼泪…… 说句题外话，仔细看的话，非常勿扰的舞台，其实是标准的t字型，男嘉宾从t字的末端出现，12个女嘉宾在t字前段站成一排。 从心理学来说，这种排列方式，会让观众有很强烈的带入感，把自己带入男嘉宾的角色，和男嘉宾一起，对12个女嘉宾进行评判和选择；反过来，如果是12个男的站在t字形前段，那么观众就容易把自己带入女嘉宾，但是大部分观众很难做到这一点，无论男女观众。 所以后期非常勿扰采用了男选女之后，收视率有明显下滑，观众也普遍觉得哪里怪怪的。 老赵不由得有些感慨，当真是事事皆学问，各行各业从来有没有侥幸成功这一说，哪怕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都有很大的讲究。 第一期节目的录制，老赵从头到尾参与。 大概由于这个节目的形式太过新颖，录制过程中气氛颇为欢乐，好几次现场观众、嘉宾都忍不住笑场。 老赵也跟着笑，这倒是能看出来，普通人对于这档节目的接受度还是很高的。 第一期5个男嘉宾逐一上台，最出乎赵泽君意料的，第三个上场的罗大头居然很受欢迎。 节目组对节目的定位，是‘真人秀’，男女嘉宾对节目的定位，其实比较模糊，大多数人心底里知道，这就是一场秀，但是这也不妨碍如果真遇上喜欢的，可以进行交往，介于真人秀和找对象两者之间，不矛盾。 第一轮‘爱之初印象’的自我介绍里，用了一段古惑仔的背景音乐。 画面上，扑面而来是一个巨大的老虎头纹身，然后画面一点点朝后拉动，露出罗大头赤裸健壮的上半身，老虎纹身在右边胸肌上，很难想象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有着健美先生一样的健壮身材，赤裸上身的纹身和几道刀疤，增添了几分野性和危险的气息。 “以前，我是一个看不见明天的人……”罗大头深沉的声音装逼味道十足，连老赵一开始都没听出来，这个低沉的男中音居然是自己手下这个保安队长。 第一轮居然只灭了一盏灯…… “我生命的转折点是建武市看守所，在这里，我遇到了一个狱友，他教会了我，什么情义，什么是责任……” …… 最后一轮结束，快四十岁，有个儿子，离过婚坐过牢，目前在一个残疾人企业当保卫安监主管的罗杰，居然还剩下两盏灯，进入了权利反转。 留灯的，一个是花老二手下的野模，一个是一位报名海选上来的大学女老师。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罗大头的心动女生，是吉安娜…… 吉安娜字第一轮就毫不犹豫的灭了罗大头的灯。 她的择偶标准，是要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传统中国读书人，按照她的自我介绍，她格斗能力很强，赚钱能力也很强，完全可以保护自己的男人…… …… 老赵在下面看得都要笑死了，这场戏演得就像真的似的，罗大头他太知道了，和星星厂那个毁容的包丽丽日久生情，已经明确了恋爱关系。 上次在厂里开会听说这事后，还特意找罗大头聊了一次，准备自己掏钱，给包丽丽整个容什么的，罗大头说没必要，反正也看习惯了，以前当混混的时候，漂亮女人见多了，他看中的，是包丽丽的心灵美。 老赵当时肃然起敬，觉得以前还真真没看出来，罗大头的境界这么高，反正自己一般不怎么在乎女人的心灵美不美，胸大腿长屁股翘才是重点。 老赵觉得，大概自己在精神上，也就只能庸俗下去了。 胸大腿长屁股翘的很快就主动找上了门。 第一期节目录制结束之后，作为幕后大老板，赵泽君请所有嘉宾、主持人吃饭，地点就在下榻的宾馆自助餐厅，饭局从头到尾，花老二公司的四个模特和另外三个女嘉宾，把赵泽君众星拱月一样围在中心，热情的让老赵怀疑，她们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吃人的。 吃完饭，一群女人起哄要去楼上泳池游泳。 老赵的肌肉其实不如罗大头，罗大头是经过健身房专业建设训练的，肌肉块垒分明，赵泽君的肌肉尤其是腹肌，若影若现，没有罗大头那么狰狞，反而更符合东方人的审美。 刚穿着小裤裤下泳池，两个模特挺着胸就从水里飘了过来，仰泳浮在水面上，肉山高耸，长发散开在水里摇摇晃晃的，跟他妈水鬼似的。 吉安娜出现之后，场面彻底被镇住了。西方人的身材本来就比东凡人更加丰满，吉安娜本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有着非常专业的健身、搏击训练的底子，身体曲线夸张之余，还蕴含着一股力量之美。 游泳结束，赵泽君收到了三张纸条，上面写着房号和手机号码。 其中有一个是模特公司来的正规模特。 赵泽君其实一开始就瞄上了这位，一米75的身高，两条大长腿，尤其是眼神里，有股子含而不露的媚气，露出出一股渴望，一看就是那种需求很强烈，床上好伙伴类型的。 录节目的时候，老赵和对方有过两次远远的目光交汇，隔着很长一段距离，老赵能察觉到，对方也在看自己，眼睛会说话。 想了想，嘿嘿一笑，把三张纸条窝成一团，丢尽了垃圾桶，走进电梯，按下一楼按键。 “娱乐圈就是这样喽，投资商是最高层，导演是中层，明星演员只是底层，你们这种人在娱乐圈是属于上层建筑，真正的高层，所谓的明星名人都是看投资商的脸色吃饭，那些模特只不过是最底层的，你一句话，就能让她成名成家，彻底改变她的一生。现在你连半只脚都还没跨进娱乐圈，将来真的进军娱乐圈，成为圈内大佬，这样的事会越来越多，你不要她，她也会主动朝你身上凑。” 周媛媛知道后，开玩笑似的拍了拍赵泽君的肩膀，说：“赵总，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努力锻炼身体了，免得将来被掏空啊。其实吧，我个人认为，反正你没有女朋友，利用这种机会，解决下生理需求，没什么大不了的。” “生理需求是需要解决的，不过这个代价未免有些麻烦。”赵泽君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我不喜欢麻烦，上床就上床，掺杂别的就没意思了。” 周媛媛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啧啧有声，摇摇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古怪表情。 “少阴阳怪气的。”赵泽君笑笑，“说正经的，你们抓紧，再录两期节目，然后我去联系发行合作。” “对了，你准备和哪家电视台合作？”周媛媛也正色说：“建武市电视台那边不一定好谈，毕竟有我这个原因在里面，台里那个和张老师关系不错的副台长，就是主管节目引进合作这一块的。” “这个你不用操心，安心做好节目就行，发行我来搞定。对了，小纸条的事别乱说啊。” 周媛媛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还是给自己留退路，随时准备摸进人家房间里是吧？” “要你管！”赵泽君恶狠狠的一瞪眼：“摸进人家房间，又不是摸进你房间！” “反正我就住在你楼下，房子也是你租的，你有没有钥匙，我也不知道。”周媛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故意说：“真摸进来，我也没办法，谁让你赵总现在是圈子里的顶层建筑，我们这些小喽啰都得跟着你吃饭呢。我告诉你啊，你千万不要半夜摸进来，我半夜一般都裸睡……” “我看你是皮痒了！”赵泽君一瞪眼。 …… 说起节目发行，赵泽君的确要花点心思考虑一下。 电视上的综艺节目，一般有两只制作发行方式。 第一种，也是最常见的，电视台自己制作，自己播放发行，上辈子的非诚勿扰就是这种模式，大多数综艺也是这种模式。 第二种，则是由天泽这一类的制作公司拍摄制作，和电视台合作，利用电视台的平台进行播出，比如中国达人秀，爸爸去哪等等知名节目，都是制作工公司制作，和电视台合作。 由于国内不允许私人电视台存在，而且办私人电视台投资过于惊人，所以制作公司只有选择和公家的电视台合作。 后世随着综艺节目火爆，涌现出一大批节目制作公司，光线传媒、红杉、蓝色火焰等。 天泽就属于制作公司，盈利方式自然是第二种，自己制作出节目后，找到和电视台方面合作，采用买断或者分成的方式。 可能的赢利点包括电视广告费用、冠名费用、植入广告费用、网络发行费用、转播费用和周边产品费用等等。 总的来说，综艺节目如果能火一把，还是很赚钱的，甚至比网络游戏这头现金奶牛还要赚。 网络游戏的收入，撑死了是亿级的，而诸如中国好声音、爸爸去哪这个层级的节目，能带来几十亿的回报，而且可以培养出一批明星，产生节目效应，周边产品。 爸爸去哪就是一个例子，节目火了之后，用几个礼拜拍了一部粗制滥造的所谓大电影，乘着风头，又捞了几个亿，这笔钱纯粹是天上掉下来的。 而且综艺节目、电视剧的收益模式，比较集中，短时间内一次性大额入账，而网络游戏更像是细水长流，几年内稳定持续收入，但是短时间内很难聚集大额资金。 老赵目前选择的合作目标范围，暂时定在两家，建武市电视台和苏南省电视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分成还是买断？ 一个优秀的电视台，未必能成就一档垃圾节目，相反，垃圾节目如果放到优秀的电视台，还不如去普通电视台，因为前者的竞争太激烈，节目收视率稍稍差一些就会被其他好节目挤压。 而一档真正受欢迎的好节目，却能成就一个垃圾电视台，或者这么说，只要节目好，在哪个电视台播放并没有本质差别。 当然了，偏远身份的电视台除外，覆盖范围影响力的确有限。 而苏南省和周边几个省市、大城市的电视台，不存在这个问题，本质上没什么大差别。 建武市电视台虽然是个市级台，可实力并不差，建武市级别高，副省级省会城市，建武市电视台曾经也出现过‘欢乐之夜’、‘超级模仿王’这类在全国响当当，收视率一度杀入全国综艺节目前三的王牌节目； 苏南省在全国范围内，经济属于一线，在东南几个省里，经济属于中间档次，省台影响力和附近几个省差不多。 而且苏南省是老赵的大本营，各方面关系广，人头熟，办事方便。 张扬，建武市电视台副台长，主管综艺节目。 这位副台长，就是张老师的老朋友，后来给周媛媛穿小鞋的那一位。 双方见面，选择的地点在尚荷娱乐中心，见面的场景，根本不是周媛媛想象的那样剑拔弩张。 张扬非常的客气。 尚荷9栋宴会楼，其中1-3号楼是私人会所，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在里面请客的，更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让尚荷的女老板亲自出面帮忙邀请的。 所以张扬很清楚，请客的赵泽君分量不轻，和这种个人就算不合作，也没必要结仇，说到底他就是个电视台的副台长而已，又不是官员，就算是官员，也有退下来的一天。 “赵总，上次老张的事我也是后来才听说，你看看，实在是一番好心闹出了误会，我请你妹妹一起出席，当时是想着让老张提携提携她，哪知道……嗨！” 刚见面，张扬就主动聊到了上次饭局。却没提周媛媛。 赵泽君笑了：“张台长，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那个妹妹也是脾气暴，被我宠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说起来我也有责任，你看我在这些事上，也是个暴脾气，她好的不学，尽学我这些坏毛病。” 张副台长嘿嘿一笑，对方这话的意思软中有硬，干脆直接就说，那天他要是在场，说不定打得更狠。 “赵总，您那个节目我看了，不光我看了，我还请了我们台长一起看过，台长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还批评了我，周媛媛这么个优秀的好苗子，我们没能留住，工作不细致啊。”张扬说。 “岗位不同，贡献都一样，这不绕了一圈，又来和咱们台合作了嘛。”赵泽君笑笑：“那台里是个什么意思呢？” “是这样的，我们台希望，能一次性买断节目所有版权，为期一年。”张扬说。 赵泽君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他并不想用买断的方式，于是说：“分成不行吗？” 张扬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但很坚定的说：“赵总，您既然找到我们，相信应该对我们台有过了解，买断是惯例，分成理论上可以，但操作中太复杂，我们台以前也没有分成的先例。” “哦，是这样。”赵泽君点点头。 张扬看出了赵泽君的不情愿，笑道：“赵总，买断有买断的好处，你们可以稳赚，把风险转嫁到了电视台。毕竟现在节目还未播出，谁都不敢肯定观众反响如何。而且买断的价钱，我们可以谈嘛。” “台里能开多少钱？”赵泽君说：“目前节目是一周一期，另外各种节假日，有单期，一年大概80-90期。” 张扬伸出了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说：“三千万，一次性全部买断。” “张台长，这个价钱……嘿嘿……” 赵泽君笑了，说：“我知道现在很多综艺节目粗制滥造，一期的成本三五万就行，您可以去我们录制现场看几期，我们的财务报上来，非诚勿扰一期的制作费用，大约在25万，一年光是成本，就超过了两千万。” “所以我们开价三千万。”张扬说：“贵公司一年在这个项目上，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这不算低了吧？” “这个价钱肯定不行。”赵泽君直接说。 “我说了，钱可以谈嘛。”张副台长说：“第一年根据收视率来定，如果能破2，第二年我们提价，您看呢？” 赵泽君今天和张副台长接触，主要是摸摸底，并不急着卖出去，尽管价格可以谈，但对方一开始给出的这条线，距离他的心理价位差距太大，于是笑了笑，说：“张台长，不急，我再考虑考虑。” “赵总，恕我直言，天泽毕竟是新成立的公司，之前没有任何业绩证明，随便哪家电视台，都不可能一开始就给你开高价，能给3000万，嗯……我实话实说，您别生气啊，这里面，其实有我个人努力的因素，毕竟上次因为吃饭的事，咱们闹了点小误会，我也希望通过这次合作，大家能消解误会，交个朋友嘛。”张副台长说。 “张台长，您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今天既然在一起吃饭，不管生意成不成，那都已经是朋友了，没买卖也有交情嘛。”赵泽君笑了。 “都说赵总年少有为，会做生意，今天是领教了。这样吧……”张副台长沉吟了片刻，沉声说：“一口价，3500万，如果第一年平均收视率破2，第二年加到4500万。能破3，那咱们再详谈。” 赵泽君估计这即便不是对方的底线，距离底线也不远了，想了想，还是抱歉一笑：“张台长，买断的方式我实在没法接受。” …… 和建武市电视台接触过后，赵泽君又马不停蹄的和苏南省电视台进行了接洽。 尚荷的关系网的确惊人，老赵发现至今为止，好像苏南省，至少是建武市内，就没有哪行哪业，丁岚不认识朋友的。 苏南省电视台的关系，也是通过丁岚介绍。 项目合作部总监，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叫杨晓静，同时还担任着江浙传媒大学的客座教授。 赵泽君知道这个人，后世跳槽到隔壁省电视台，制作策划了两档全国知名的娱乐节目，有一段时间，被称为内地综艺节目的教母。 杨晓静看来像个虎姑婆，带着黑框眼镜，一身职业装，很严肃，风格简单直接，没有和赵泽君过多的寒暄，得知赵泽君希望分成之后，一口答应。 “可以，我个人也非常推崇分成模式，双方既然合作，就应该共享利润，共担风险。”杨晓静点点头：“分成的项目包括广告、冠名、转播、网络和周边等等，这都没问题。” “分成比例呢？”赵泽君问。 “除掉你们的制作费用，三七开，电视台百分之七十。当然，你们的制作费用，电视台需要进行审核。”杨晓静说。 “三七开？” “对，应为制作费用是会给你们的，你们节目我看过，制作很精良，一起少说费用在20万以上，一年两千万左右。” 赵泽君正在思考，杨晓静又说：“但是电视台方面也有两个要求。” “您说。”赵泽君点点头。 “第一，我们按月采购，如果收视率不佳，电视台方面有权单方面停播，停止后续采购。” 这点赵泽君倒是可以接受，非诚勿扰的收视率可能不佳吗？不太可能。 如果收视率真的不行，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和金钱，继续拍下去。 “第二，电视台要求参与节目策划，对我们认为不满意之处，进行修改。”杨晓静说。 赵泽君这次没有立刻回答。 如果同意的话，就意味着，这档节目不完全在自己的控制当中，最后以什么面目出现，很难说。 “您觉得我发过去的前两期，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赵泽君问。 “有好几处，比如说嘉宾心动女生环节，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最初有了心动女生，短短十几分钟后，又可能换了一个人牵手，这个是否让人觉得太假，还有……” 杨晓静列举的三处她认为要修改的地方。 “这样吧，杨总监，省台的意思我清楚了，我回去开会讨论下，一周之内，给你答复，你看好不好？”赵泽君问。 “可以！”杨晓静起身，伸出手，正色说：“这是一档很好的节目，我希望双方将来能合作。” “我也希望！”赵泽君笑着和她握了握手。 临分开手的时候，赵泽君忽然察觉到，杨晓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小拇指指甲在自己掌心里划了一下。 …… “谈得怎么样？”送走杨晓静之后，丁岚问。 “不怎么样，两家电视台给的条件，我都不满意。”赵泽君摇摇头。 “你啊，就是心太大。”丁岚笑了笑，说：“要不，再帮你联系联系临省的电视台？” 赵泽君想了想，果断摇头：“不用了，联系也没用，杨副台长其实说得有道理，天泽是新公司，没有任何节目经验，任何电视台来谈，给的条件都大同小异。” “那你怎么办，不通过电视台，你的节目在哪播？”丁岚奇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网络播放平台 老赵做了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很大胆的决定。 既然所有电视台对非诚勿扰的开价，都远远达不到自己的预期，那自己为什么要把非诚勿扰卖给电视台呢？ 道理说起来跟简单，买卖买卖，你给的钱我不满意，我就不卖。 但问题是，不卖给电视台，非诚勿扰在哪里播放？还是说，辛辛苦苦，已经投资了超过百万，做好了一切前期准备，并且已经拍摄了好几期的非诚勿扰节目，就此打住，胎死腹中？ 当然不可能。 电视台不行，就在网络上播放，通过博客中国，面朝全网播放。让泽联科尽快开发一个播放器插件，用户可以在博客中国直接收看，对了，还要做服务器分流工作，免得到时候收看的人太多，服务器崩溃。 电视台价钱不好，于是不卖，不能再电视台播，于是在网络播……看起来很合理，很符合逻辑，但是除了老赵本人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人这么认为。 参与项目的人都惊掉了一地眼珠子，完全不能理解赵泽君到底怎么想的，很多人干脆认为赵泽君这是在赌气。 网络用户和电视用户，在目前完全没有可比性，后者几乎超过前者一个数量级，大陆13亿人，几乎人人都看电视。 得益于改革开放初期全国大力引进电视机生产流水线，电视这玩意在中国的普及率甚至要超过发达国家，即便在偏远山区，电视机也算不上什么新鲜玩意。 网络用户有多少?两个亿，三个亿？而这其中，又有多少是博客中国的用户？ 数量上差距大，用户的使用习惯更是截然不同。 网民上网干什么？收集信息、发帖回帖、玩游戏、看小说……根本没有养成在网络上看电视节目的习惯，而电视用户打开电视机，就是为了收看各种节目。 非诚勿扰是什么？是一款特色鲜明的电视节目，而不是网络节目，在网民没有培养起来在网上看电视的习惯之前，贸然放到网络上，太过于冒险。 全国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赵泽君这样，对于网络充满着近乎迷信的信息，即便是网络创业者，知名的网络公司，也不可能像先知者一样，坚定不移的相信一切在网络上都能获得巨大成功。 此外，当前的网络还有个技术上的非常现实的问题：网速。 adsl的确已经普及了，但普通的家用网络，一般都是1m，2m，少数几个大城市有4m，在网络稳定的情况下，1m网络是收看节目不卡的最低要求，但是网络稳定这个问题很多年之后都没有很好的解决，现在更不行。 网络卡，不稳定，甚至还有不少用户的网速根本不达标，怎么看？ 林林总总的原因，赵泽君刚做出决定，立刻迎来了一大片反对的声音。 第一个出声反对的，就是天泽实际业务负责人，非诚勿扰节目的主持人和周媛媛。 “我不同意。” 周媛媛这次的态度很直接明了，没有因为赵泽君是她的上司、对她有知遇之恩，甚至她对赵泽君本人有说不清的感情因素，就一味的逢迎。 非诚勿扰是赵泽君投资策划的，这不假。 但是，非诚勿扰从最初一个想法，一份策划案，最后变成几期实实在在，长达一小时的节目，这里面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她的心血；天泽传媒从两个人的空壳，变成如今拥有整个团队，拥有比较强大的节目制作能力的真正制作公司，更是少不了周媛媛的操劳奔波。 如果说赵泽君是非诚勿扰节目之父，为这个节目提供了一颗必不可少的精子，那么周媛媛完全可以称为非诚勿扰之母，没有她的‘十月怀胎’，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就不可能有这个节目的诞生。 对于‘孩子’的未来发展，当妈的自然有发言权。 “你说你说……”老赵笑着点点头，这尼玛都什么比喻，父母小孩，亏得她能想出来。 “如果放在网络上播放，我们抛开其它因素不提，你想过怎么盈利吗？”周媛媛不等赵泽君回答，就自问自答一般说：“我知道你朋友多，其中不乏真正有钱的大老板，可以来投资放广告，可是你算过没有，仅仅凭着广告收入能够多少？你自己也说了，博客中国是一台发动机，是主干业务，但能提供的现金流并不多，现在博客中国上，赚钱最多的广告项目，有多少钱？你比我清楚。” 她有些激动，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再者，就像你经常说的，人家来求我们，总比我们去求人家好，你找朋友来投资毕竟是担人情的，咱们的节目绝对是优质节目，何必去担这个人情？”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赵泽君问。 “就去建武市电视台！”周媛媛自信十足的说：“我知道你想分成，但是目前省台给的分成比例太低。所以我建议第一年先去市台。我相信非诚勿扰播出后，达到两个点的收视率绝对不是难事，更不可能被停播。你算算，第一年除掉成本，净赚一千多万，等到节目火了，第二年主动权就到了我们手里，如果继续留在市台走买断，我们可以舒舒服服的和对方谈价钱，如果去省台走分成，有了第一年的成绩打底，我们也有资本和对方谈更好的分成比例。” 说完，炯炯有神的看着赵泽君，信心十足的等着赵泽君来反驳她。 “你可以嘛。”赵泽君根本没有半点不同意见，反而笑着点点头：“没想到你脑子还是挺好用的，以前真小看了你。” 周媛媛一愣：“你觉得我说的对？” “基本是对的。” “那你还坚持在网络上播放？”周媛媛不解。 赵泽君想了想，说：“你这个想法从常规思维来说当然是最稳妥的，也是唯一的好办法。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一年时间里，能影响节目收视率的因素有多少？其中又有多少，是我们自己能掌控的？还有，就算第一年收视率还不错，那也要等足足一年的时间，我们才有底气，按照我的条件，和几个电视台谈合作。” 周媛媛想了想，“你真正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你别忘了，我为什么好端端的忽然从泽业广场抽出精力，来做这档节目。”笑了笑，“说实话，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为了你，咱们认识了这么久，你离开电视台多少和周娜也有点关系，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你……” 听赵泽君直接说‘为了你’、‘不能不管你’，周媛媛明显一愣，神情柔和了许多。 赵泽君紧跟着又道：“但是绝大部分原因不是为了你。” “那是为了什么？”周媛媛不解。 “当然是为了钱。”赵泽君哈哈一笑：“我说过，娱乐节目和商业地产不分家。嗯，这里面的关联，一句话两句话解释不清楚，这么说吧，和省台、市台接触之后，我相信真正条件，目前任何一家电视台都不可能接受，而我根本等不了一年多时间。” 周媛媛眉头微微一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片刻后，问：“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在网络上播放非诚勿扰？” “是的。”赵泽君点头。 “好吧。既然这样……”周媛媛模仿着吉安娜常作的动作，耸了耸肩，说：“反正向来都是你说了算，既然你决定了，我去做整个剧组的工作。” “怎么了，节目组有人不乐意？”赵泽君脸一沉。 “你这个大老板高高在上，金口玉言，说了一句话，下面人只能执行，可你也别忘了，节目组的员工、嘉宾，毕竟也都是有独立思想、有感情的人，忽然之间，节目从电视播放，变成了网络播放，大家心里肯定会有落差的嘛。不管节目在哪个平台播放，都要确保节目的质量，节目的质量，是由每一个小细节组成的，和每一个嘉宾、工作人员都密不可分，不是吗？” “这倒是，我差点都忽略了。”赵泽君嗯了一声。 周媛媛抿嘴一笑：“好了，忙你的大战略去吧，这些小事不需要你操心，交给我吧，” …… 统一思想，凝聚意志，巴掌握成拳，力气朝一处使。 统一了天泽内部思想之后，赵泽君又在负责具体播放的泽联科内部开了一次动员会议。 相对于天泽内部可能出现的失落情绪，泽联科内部倒是摩拳擦掌，干劲十足。 这倒不是泽联科员工素质高，天泽素质低，因为对于天泽而言，电视播放变成网络播放，看起来像是‘降级’，而对于泽联科而言，赵泽君又一次把重大任务交给了博客中国，表明领导对他们的信任，又一次证明了互联网的重要性。 赵泽君在会上强调了这档节目重大意义后，专门成立了一个项目组，对项目组提出了明确的技术保障要求。 项目组由赵泽君本人担任组长，李明然担任负责长，实际负责。 “老李，有没有一种网络技术，可以做到看得人越多，越流畅？”赵泽君试探着问：“非诚勿扰不是直播，理论上是视频下载，能不能做到边下边播，用户一边下载，一边分享？” 赵泽君闪烁其词，说来说去，说白了，就是引导李明然说出p2p技术。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迟来一步 所谓p2p技术，比较简单来说就是边下载边上传，为用户提供服务的不仅是服务器，用户之间也进行共享，下载的人越多，就有越多人的把他下载的部分传给你，所以，人越多越快。 这种技术后来被广泛的运用在下载软件里，几乎所有的主流下载软件，诸如迅雷、电驴、bt种子等等都是采用这种模式。 解决了这个问题，会大大降低网络播放的网速硬门槛。 倒不是说解决不了，就不能在网上播放，毕竟现在国内互联网普及，大部分家庭用户都普及了adsl，网吧的光纤速度更快。但如果能采用p2p技术，显然能进一步降低观看门槛，提高用户体验。 互联网用户体验很重要。 果然，赵泽君刚说完，李明然就说：“有啊，你说得就是p2sp技术嘛，国内已经有人实现了。” “p2sp？”赵泽君对这个名词不是很熟悉，印象中不是p2p嘛？p2sp又是个啥，难道自己记错了，还是说这是p2p的前身？ 李明然稍稍解释了一下，赵泽君才明白，这两者其实基本就是一回事。p2p是点对点，用户对用户，p2sp，多了一个服务器，用户和用户，用户和服务器。本质上大同小异，一回事。 “我们自己开发需要多久？”赵泽君问李明然。 “赵总，我想问一句，你是对p2p技术本身感兴趣，想研发一款网络产品进行推广，拓展泽联科的业务，还是说，就是为了解决非诚勿扰网络播放问题？”李明然问。 赵泽君想了想，说：“当务之急当然是非诚勿扰的网络播放，当然了，如果时间上允许，投资可以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也可以研发我们自己的p2p软件，现在网民对于下载的需求越来越大，下载软件肯定是市场。但是，非诚勿扰是重点。”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还是不要自行开发。一来研发周期久，时间上肯定来不及，二来，即便是研发出来了，未来的市场推广营销也是一道坎，未必就一定能占领市场，我个人认为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非核心业务，再去打一场战争。” 李明然轻松的笑了笑：“以前你是创业，没办法，现在和一年多前不一样，你大大小小也算是一方‘资本’了，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收购或者入股融资，让那些创业者、开发者，为你打工，只要价钱合适，没有拿不下来的项目。”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赵泽君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你指的，是迅雷吧？” 上辈子，老赵很熟悉迅雷，经常用这玩意下片，但是这辈子实在没太多功夫去看片：无论是正经片还是不正经片，都没工夫看，各种所需的资料，也都是秘书、助理帮着准备好，所以穿越至今，还真没怎么用过迅雷，差点把它忘了。 但迅雷此时的的确确已经出现在市面上，而且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对，就是迅雷。”李明然点头，说：“ptsp的概念就是迅雷的创始人邹胜龙在01年在美国硅谷提出来的，并且在硅谷申请了技术专利，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2003年他回国在鹏城创业，我们还联系过几次。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才正式成立了迅雷科技公司。互联网发展得太快，当前很多互联网产品本身非常著名，但是创业团队和公司却是不折不扣的小公司，迅雷公司大概也是如此，你有没有兴趣投资？” 迅雷这个公司后来的发展，赵泽君倒是有些印象。 国内下载界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全国第十大互联网企业，在美国上市。 不过嘛，上市之后，从商业运营的角度来说，发展得一直不是很好，尽管有小米等知名企业不停的入股注资，但股价始终要死不活的，动不动就跌破发行价，市值常年在10亿美金这条线下晃悠。 10亿美金听起来不算少，可要知道，迅雷在国内互联网企业中，排行在前十，又是在美国上市，前前后后据说经过了十几次融资和投资，背后还有众多国内互联网强人不计血本的大力支持，在这些前提下，迅雷的业绩实在有点羞于见人。 老赵点了支烟琢磨了片刻。 迅雷业绩是不行，可也不是说就一定不能投。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10个亿美金市值，投资这种事赶早不赶晚，既然迅雷公司是今年才成立的，现在公司规模肯定不大，如果能花点小钱，比如一百万，甚至几百万人民币，拿下迅雷一部分股权，从回报率上来说那也是几十倍，当然不算亏本。 同时立刻就能解决网络播放速度问题，一举两得。 “老李，你尽快联系下对方，探一探口风。”赵泽君敲了敲桌子，“对了，用泽联科的名义，泽联科旗下有博客中国，对于迅雷的推广有巨大帮助。就说泽联科有意入股领投，甚至我独家投资也不是不行。” “好，我立刻就联系。你给我交个底，咱们大概能拿出多少钱，要多少股份？我好和对方谈。”李明然问。 赵泽君沉吟了几秒钟，说：“投资上限是一千五百万人民币，占股30%；下限是占股10%。大概就是这样。” “知道了。” 李明然转身出门联系，赵泽君抱着胳膊靠在老板椅上，闭目思考，琢磨着这笔钱从哪出。 泽联科、泽阅的钱大部分已经答应了吉安娜用于两家企业自身发展、支撑数据中心，还有少部分投入泽业项目，能抽动的实在有限，泽建嘛，转手从泽业广场项目里赚了点，三家拼拼凑凑，抽调个六七百万不成问题。 剩下的，泽业广场的贷款一毛钱都不能动，必须专款专用，否则苏商银行那一关首先过不去，银行贷款之后会进行款项用途监督，不是说想把贷款用来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再说了，泽业广场也的确是缺钱，这个项目上自己太舍得花钱，八千万贷款和之前筹集的款项加在一起都紧紧巴巴的，连第一期都未必够用，更不可能抽调资金支援别的项目。 实在不行，卖一点百度的股票，百度股价百倍狂赚利润的阶段已经过去，之后十几年稳步增长，卖掉少量股票，换取另外一家未来上市公司的原始股还是很划算的。 这么算算也差不多了，等到非诚勿扰播出后，赵泽君心里有底，短时间内可以有一笔回款，几方面都能顺利进行。 没一会，李明然就回来了。 “怎么了，谈得不顺利？”赵泽君见李明然脸色怪怪的。 “这个……怪我，事先没做好调查，我和他们邹总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刚才通话，才知道情况有了很大的变化。”李明然摇头苦笑，在赵泽君对面坐下，说：“迅雷现在可不算小公司了。” “你详细说说。” “是这样的，他在硅谷拿下专利的时候，就和几家风投进行过接触，03年回国开发迅雷，当年就得到了一百万美金的投资。”说着顿了顿，“投资人说不定你还认识。” “谁啊？”赵泽君好奇问。 “idg的杨飞。” “哦，这个人我听说过。”赵泽君倒是不认识，但的确有渊源。 这位投资人真正出名，恰恰是在今年，和赵泽君一样，从百度身上赚了一大笔，idg对百度的投资就是他负责的，五年的投资周期，为idg带来了百倍回报，也让杨飞本人名声大震，成为业内知名风投人。 对于风投人，赵泽君并不感冒，开玩笑，论投资眼光，十个巴菲特也赶不上一个穿越者。 “一百万美金，占了他多少股份？”赵泽君问。 “对方没明确说，但是听那意思，占股不多。”李明然说。 “也就是说，迅雷不缺钱。”赵泽君呵呵一笑。 “缺钱我估计还是缺的，互联网创业公司，一开始都是在烧钱，多少钱都不够用。不过今年百度这么一上市，也捧红了杨飞这位投资人，他当初投资的几个项目成为业内的重点关注项目，其中就有迅雷，吸引了不少风投机构。” 李明然摇头苦笑：“咱们也是倒霉，就迟了那么一步。今年五月份，迅雷科技公司刚成立，就有几家风投主动找上门，其中晨光科技领投，注资一千万……”顿了顿，补充说“美金。” 晨光科技赵泽君是知道的，世界著名风投公司，很多大企业背后都有它的影子。 抱上了晨光科技这条大腿，又刚拿到一千万美金，迅雷估计是真正不缺钱了。 “嗯，我把我们想法也提了，对方倒是很欢迎泽联科投资，希望能和博客中国合作。按照他们邹总的话来说，现在的互联网行业，博客中国、百度、腾讯，就是三大发动机，能合作求之不得。” “钱和股份呢？”赵泽君问。 “一千万美金，8%的股权。”李明然说完，自己都笑了。 很显然，不用赵泽君开口，连他都知道老赵不可能答应。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看片哪家强？ 当然不可能答应，要是答应了，老赵就是棒槌。 一千万美金，对于目前的老赵而言也是个绝对的大数字，整个泽业广场的地皮贷款也就这么多钱，一下子拿一千万美金出去，老赵就只有大批卖百度股票这么一条路可走。 能换多少股份呢？ 8%！ 以迅雷那德行，十年能进行十次融资，十年之后，等迅雷上市，自己手头的股份已经被稀释到什么程度了，谁都预料不到，说不定连1%都不剩。 退一万步说，就算它有了博客中国当后台，发展良好，之后不融资，顺利上市，十年之后，老赵的一千万美金，变成了十个亿的百分之8，八千万美金，那又怎么样呢？ 快十年，赚8倍……作为一个穿越者，要是这种赚钱效率，老赵都能用鞋底子抽自己的脸！ 开玩笑，随便一个项目，任何一笔钱，在自己手里，十年没有二十倍以上的利润，那就叫亏本！ 八倍，那是给全体穿越者丢脸，为祖国的穿越事业抹黑！ 谈判的基础是有的谈，双方的意向相差不远，对方给出的初始条件已经彻底断绝了后续讨价还价的基础，连李明然都不抱任何希望了，说：“实在不行，我们自己一边研发着p2p，非诚勿扰节目一边在网络上播放，反正目前绝大多数的网络环境都可以满足，大不了设置几种分辨率，最低画质480p的，1m宽带绰绰有余了。” “嗯，可以……等等……”赵泽君说着，忽然语气一顿，停住了。 李明然一愣：“怎么了？” 赵泽君眉头微皱。 迅雷投资、p2p下载点播，让他忽然想到了点什么，刚才李明然说最低画质480p的时候，赵泽君灵光一现。 480p，1080p，无码，步兵，高清晰画面…… 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 做p2p下载的，又不是迅雷一家，当然，迅雷的p2p做得最好，但是非诚勿扰的网络播放，归根结底，是视频播放啊！ 视频播放哪家强？ 从看不正经片子的角度来说，当然是我大快播！ 快播的p2p技术，在一段时间内，甚至要超过迅雷！ 当然了，老赵是个正经人，作为一个讲原则讲正气有社会责任感的年轻企业家，老赵当然不会和快播合作。 那么从看正经片子的角度出发，谁是霸主？ 暴风影音！ 脑瓜子不怕用，就怕锈。 想起暴风影音这个关键字，很多相关信息都一下子浮现了出来。 暴风影音应该也就是03年、04年开始面世的，致力于为互联网用户提供最简单、便捷的互联网音视频播放解决方案，强调‘高画质、低网速’，1080p的高清画质，理论上只需要1.5m网速就可以完全满足。 1080p是个什么概念？ 以赵泽君的亲身体验来说，可以看清楚屏幕里男女的毛孔……咦，为什么要说男女呢…… 这个问题暂时不管它。 后来在暴风影音的基础上，出现了暴风科技，自己穿越之前一年上市的。这个老赵记得很清楚，当时公司有不少人买股票，暴风科技创造了又一个互联网股市的奇迹：连续29个涨停板，涨幅超过1300%，市值超过了一百个亿。 按照当时的汇率折算下来，大约也就十几个亿美金，看上去比迅雷体量大不了多少，但是从二者的实际业务业绩和商业运作能力来看，暴风比迅雷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还有个非常有意思的‘巧合’，idg也投资了暴风。 目前暴风影音已经占领了不小的市场，老赵的办公电脑里，就自带暴风播放器。 “你是说，咱们转而投资暴风影音？”李明然明白了赵泽君的意思。 “对，尽快落实。” 说干就干。 让人意外的是，在国内已经颇有名气的暴风影音，在网上居然没有任何关于它团队公司的信息，也找不到负责人，李明然和赵泽君，在互联网行业内，一个是专家，一个是大佬，对于暴风影音团队两眼一抹黑，一无所知。 “这尼玛也太低调了吧？” 找不到对方人，谈什么入股融资？赵泽君说着话，随后打开了桌面上暴风的图标。 目前的暴风还没有开发出‘左眼键’，界面很清爽。 赵泽君想了想，点了开了暴风‘帮助’选项里的‘版权说明’。 果然，在界面最下方，找到了一个地址，和联系电话。 地址是首都北航，暴风目前的总部，原来还是租用北航大学校内的一间房。 开发团队领袖叫周生君，赵泽君按照电话打过去，找到了这位周先生。 听声音，一口标准的东北口音，话语风格直接了当，隔着电话，赵泽君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就是个技术狂人。 也难怪，不是技术狂人，不可能做得出暴风这样优秀的播放软件。 道明来意和身份之后，周生君毫不犹豫的说：“对不起，我不卖，也没兴趣融资。博客中国很火，但是我的暴风影音不需要博客中国帮助宣传，我们的装机量已经超过了三千万，还在不断增加。” 赵泽君呵呵一笑：“您就不问问，我能出多少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周生君说：“我现在不需要钱，暴风影音是我的事业，我不希望被人拿走。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赵泽君愣了足足有半分钟。 这么有性格？！ “赵总，怎么说？”李明然问。 赵泽君想了想，拿起电话给吉安娜拨了一个内线：“喂，帮我定六张明天飞首都的机票，明天没有就后天，越早越好。另外通知罗大头带着两个机灵点的保安，来我这里报道。再帮联系下苏商银行，预约下我要提现金。” “赵总，您这是要亲自上门拜访？诚意够足的啊。”李明然笑了起来：“不过，带保安去干嘛？” 六张机票，恰恰手指头算算，赵泽君出门一定是带着军子在身边，李明然大约也要跟去，加上罗大头带着的两个保安，正好六张票。 “老李，我不是去拜访。”赵泽君哈哈一笑：“我这趟去，是砸场子的!” “啊？怎么砸场子？”李明然一头雾水。 赵泽君眼睛一眯，恶狠狠的说：“用成捆的钞票砸！” …… 第二天中午，赵泽君一行人飞抵首都，在市内稍作停留后，直奔北航。 在海淀区柏彦庄的老校区的一栋家属楼里，找到了暴风团队。 几乎和当初泽阅创业阶段一模一样，播放软件领域的龙头老大，暴风团队实际工作场所很寒酸，两间门对门的两室一厅住宅房，门口加了个大铁门。 周生君的外貌比电话里要秀气的多，戴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但是眼神中的确有一股子科学狂人的执拗劲。 他根本没料到，昨天打电话来的‘赵总’，时隔一天，居然直接杀上了门。 “赵总，你真的有意思入股暴风影音？”周生君扶了扶眼镜，正色问。 “不是入股，而是收购！” 赵泽君根本没有给对方多说的机会，一挥手，罗大头和军子就把手里的四个大皮箱在桌上一字排开，咔嚓咔嚓几下打开。 满满四箱子百元大钞，在狭小的‘接待室’里，显得异常的压抑。 老赵故伎重演，把当初对付起点创始人的那一套又搬到了暴风。 他太清楚创业者的心态了。 不是不要钱，而是钱必须给足，给够，给到超出他的想象。创业者穷啊，创业初期产品赫赫有名，但根本没见过多少钱，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心理落差，那种后来价值几个亿、几十个亿的产品，最初几百万卖掉的比比皆是。 暴风影音目前虽然拥有很大的市场份额，但并没有找到非常好的盈利模式，否则也不会在两三年之后，用一千万多点的低价，就转让给卖软件出身的冯老板，继而成就了市值百亿的暴风科技。 在八百万现金面前，科技狂人周生君没了在电话里的硬气，眉头一挑一挑的，嘴角不时的抽动两下，双眉紧皱，陷入沉思。 一起来作陪的暴风团队的另外两个骨干，直愣愣的看着四大箱子钱，喉结上下一动一动的。 “周总，八百万，我买你80%的股份，另外20%还是你们团队的。”赵泽君说着，忽然一把按住一只皮箱盖子，啪得一声合上了。 “哎？你什么意思？”暴风团队的一个成员惊道：“不是说八百万吗？” 赵泽君呵呵一笑：“当然是，我合上箱子也没别的意思嘛。看气氛太沉闷了而已。” 周生君看了赵泽君一眼，问：“我们团队持有剩下的20%股份？” “对，不仅如此，你们还继续管理、开发暴风影音，一切照旧，甚至这个项目都不用并入我名下的公司，对外，暴风影音依然是个独立的项目组。另外我可以动用博客中国的力量，帮助暴风进行宣传。当然，暴风必须应用在博客中国的视频播放上。” 周生君一时没明白过来，问：“你不参与管理，只要股权？” 赵泽君笑道：“你可以认为，这是一次风险投资，只不过我的股权占得多了那么一点点。” 第一百五十七章 非诚勿扰表情包 穿越之后，赵泽君偶尔会回想起上辈子的某些‘幻想’，或者说‘美梦’。 比如说，在上学的时候他就经常做梦，自己发明了某个特别有意思的软件，一经推出，在网络上大受欢迎，然后就有风投或者大公司来收购，五百万，一千万从天而降，砸在自己脑袋上，从此后买房买车，一辈子不缺钱花，过上了混吃等死的幸福快乐的生活。 或者积极一点想，有了一千万打底，自己不用为生活发愁，没有后顾之忧，然后全身心的投入到后期的创业之中。 以当前的自己的眼光和格局看起来，这个想法当然很傻很幼稚，在互联网高速发展得黄金时期，任何一个能受到市场肯定的项目，未来几年之内，增长速度都只能用恐怖来形容，几十倍上百倍朝上翻滚比比皆是，就算缺钱，最多也只能拿出一部分股份融资，而不是一股脑卖掉。 但实际上，这种情况在当前比比皆是，远的不说，就拿起点做例子，原是空05年卖给盛大，也就一千万人民币出头，要知道，起点有一整个创始团队，每个人也就分三四百万而已。 十年后，起点价值几十亿。 站着说话不腰疼，越有钱的人越能赚钱，在没有先知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未来发展趋势的情况下，看得见摸得着的一笔‘巨额’财富，对于绝大多数创业者，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甚至很多创业者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市场然后高价卖掉产品。 但是有一点赵泽君没骗周生君，他要的是暴风的控制权，而不想再花心思去管理，未来的暴风，会任由它历史的走向去自然生长。 老赵手下需要操心管理的项目已经太多，视频播放对于他而言，是一笔很单纯的投资，长远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中期目的是强化博客中国的视频功能，短期则是提升非诚勿扰网络播放效果。 …… …… 收购暴风之后，将暴风的在线播放、视频解码技术应用于博客中国后，博客中国原本自带的视频上传分享功能有了本质的提升。 以前博客中国也能上传视频，但很不专业，在视频大小、格式、分辨率、播放效果上都有欠缺，所以应用并不算广，大多数用户还是采用图片、文字为主。 融入了暴风的核心技术，博客中国成为国内web2.0项目中，第一个引入专业视频引擎的互联网企业，领先了qq空间和新浪博客一大步，可以预见，在未来几年之内，随着暴风影音技术的进一步成熟和领先，博客中国将进一步拉开同行业距离，博客视频甚至会单独引领一股热潮。 当然，这还需要时间来积淀。 当前最显著的成果是非诚勿扰网络播放，赵泽君试验过，在2m网速下，可以做到流畅的在线收看高清画质，1m网速，可以收看普通画质，最低网速要求512k，当然，512k想要不卡的话，就要牺牲清晰度，群像的时候人脸比较模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谓东风，就是一场在播出前最后的造势。 赵泽君给军团工作室下了死命令，使出浑身解数，务必在半个月内，让非诚勿扰四个字，全网皆知，制造出互联网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热门话题，进行饥饿营销。 博客中国提前半个月，就在首页上连续大规模宣传，并且放出了录制过程中的部分片花。 效果出奇的好，最热门一段片花的点击量，居然接近了一千万次，这段片花里，一个洋气的女嘉宾直接质问男嘉宾‘你既然忘不了前女友，干嘛来相亲？我觉得你就是矫情！’ 配合上女嘉宾当时的神情和动作，这一小段片一下子就火了，不光在博客中国大热，还被转发到众多网络空间。 百度贴吧中，有段子手把非诚勿扰流出来几段片花中精彩部分进行加工制作，变成了搞笑的动态图。 有一就有二，有了二，就会出现n多。 非诚勿扰节目尚未开始，qq上出现了大量的动态表情包。 ‘你就是矫情，你就是矫情’一个美女歪着头，叉腰瞪眼。 一个很害羞的男嘉宾满脸羞臊的说：‘我没钱，我没钱，我真没钱……’ ‘钱不能代表一切！’一个四十多岁，创业屡屡失败，但自信心十足的男嘉宾，霸气一挥手。 ‘好帅啊！’几个女嘉宾捧心捂脸，一副花痴相。 …… 博客中国的首页，临时开通了一个直通车‘选出你最喜欢的男女嘉宾’，链接后面，是非诚勿扰节目组，以及列表模式显示出的每一期男女嘉宾，目前只有第一期。 12个女嘉宾，五个男嘉宾的个人博客同时开通。 很快的，在表情包和片花中露脸的男女嘉宾，收到了大量的留言。 “拜金女，你是要嫁人还是嫁钱？” “我支持你，物质是婚姻的基础，人还是现实一点好！” “很期待看见3号女嘉宾的表现，片花只有一小部分，断章取义……” “保安大哥的胸肌好大，可以夹起一支笔，小弟跪服！” 非诚勿扰尚未播出，就已经吊起了很多观众的胃口。 在互联网业内，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看好赵泽君的网络播放。 百度和腾讯两家传统的合作单位，又一次和泽联科博客中国联手。 百度贴吧项目组，邀请非诚勿扰节目组和嘉宾开通贴吧，贴吧项目组进行强力推荐；腾讯在非诚勿扰正式开播前一周，使用了弹窗推荐；另外两家网络公司获得授权，非诚勿扰在博客中国播出期间，可以进行同步转播。 …… 周六晚上8点半，天泽传媒摄制的大型婚恋交友类综艺节目‘非诚勿扰’正式在博客中国上线。 与此同时，腾讯网主页和百度贴吧非诚勿扰贴吧，同步转播。 刚吃完晚饭，赵泽君就已经带着周媛媛坐镇在泽联科的技术中心，观测后台数据，实时掌握节目收视情况。 泽联科的技术中心是一个单独的大型办公室，和服务器机房用隔音防辐射玻璃隔开，核心部分是总操作台，操作台连接着六个分操作平台，技术人员在分布式操作台上直接作业，通过管理驾驶舱，各项数据直观的现实在操作台前的大屏幕上。 “不会冷场吧？”尽管之前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可是事到临头，看着后台大屏幕上的数据模型，周媛媛还是忍不住的有些担心。 “该死的活不了，该火得冷不了。”赵泽君笑笑，一副老神老在的模样，捧着茶喝了一口。 周媛媛其实是第一次进泽联科的技术中心，这里是整个泽联科最核心的心脏位置，高科技感和压迫感十足；赵泽君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合，从泽阅开始，每到关键时刻，他都会亲自坐镇现场，观测掌握后台数据。 从六点开始，后台显示，非诚勿扰博客的访问量就开始增加，按照正常规律，六点后整个博客都会进入访问高峰。 从访问曲线来看，代表着非诚勿扰的那一条红线，增长坡度明显要远超博客平均访问增长弧度。 从8点开始，非诚勿扰频道的访问量忽然激增，那条红线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蛇似的，猛地扬起脖子，几乎是笔直的朝上窜！ “一号服务器负荷20%……二号服务器25%……三号服务器38%……四号……五号……” “一号服务器负荷33%……二号服务器45%……三号服务器53%……四号……五号……” “一号服务器负荷65%……二号服务器77%……三号服务器82%……四号……五号……” 墙壁上的挂钟走到八点半，非诚勿扰正式开播的时候，负责分流的5组服务器，负载量全部超过了负载最大上限的80%。 李明然皱了皱眉头，在中控台话筒里说：“立刻再增加两台服务器，把平均负载降低到60%以下，另外准备一组服务器备用。”说着，看了眼赵泽君，“赵总，照这个势头下去，咱们恐怕要花大价钱添置服务器了。” “嗯，我知道，硬件方面有开销，你直接打报告我来批。”赵泽君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网络播放，周媛媛也看不到现场反应，收视率什么的直观数据，只听这两个人的对话，还有李明然严肃的表情，把她吓得不轻。 “什么意思，是不是出问题了？”她下意识拽住了赵泽君的袖子，紧紧的盯着大屏幕上她看不懂和略懂的各种数据。 “嗯。”赵泽君不急不慢的抿了一口茶。 “嗯什么嗯，到底什么意思，李教授怎么那么严肃？”周媛媛着急说。 “服务器负载大，播放效果就不好，可能会卡，甚至崩溃。负载超过80%就已经比较危险了，所以李教授要临时增加两组服务器，把平均负载降低到60%，即保证服务器的使用效率，也确保播放质量。”赵泽君说。 “哦……”周媛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脸上却依旧写着‘茫然’两个字。 赵泽君看了她一眼，笑了，说：“收看节目的人越多，服务器负载就越大。按照我们之前的估算，5组服务器够用了，现在又临时增加两组，你明白了吧？” “哦！”周媛媛这次连语气都不一样了，刚才的哦是疑惑，现在是感叹，用力点头，喜问：“也就是说，收看非诚勿扰的人，比想象的还要多很多？” “暂时可以这么认为。”赵泽君点点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节目的评价标准 周媛媛是个女生，学的是文科，毕业后从事的也一直都是文娱方面的工作，对于计算科技懵懵懂懂，可以理解。 她不懂，老赵不能不懂。 服务器负载大，比预计人数多，这是好事，但这只是一个侧面说明，不能证明非诚勿扰就一定大获成功。 观众反响到底怎么样，还需要最后一系列数据。 赵泽君也不着急，依旧抱着茶杯，神色如常坐在控制中心。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一个小时转瞬即逝。 李明然实验室出来的一个博士生，也是目前控制中心的主管，在大屏幕上调出了节目的几项主要数据。 这一次的数据很直观，连周媛媛都能看懂。 统计的数据，从节目开始，截止到节目结束，一个小时。 博客中国上非诚勿扰节目的总点击量，一共1182万； 不计算重复点击，单个ip的点击数量，一共118万，换而言之，可以理解为118万个用户收看了这个节目； 单个ip停留时间比例，超过了75%，可以简单的换算等同于有75%的用户，从头到尾收看了非诚勿扰，或者每个观众，都收看了75%的节目时间；这个数据不可能详细到每一个观众头上，只能用这种类比换算的方式，大约估算； 此外，节目的留言数量超过了两万条，平均每秒钟7条留言； 说到节目留言，赵泽君曾经想过，在非诚勿扰节目中开发出后世很流行的‘弹幕’，但出于某些特殊的考虑暂且作罢。 “赵总，这些数据仅仅是我们博客中国一家的，百度贴吧和腾讯网站首页也在同步转播，他们的详细数据我们不得而知，现在能看到的，只有点击量和留言。按照行业惯例，点击量有一定的泡沫，估计真实点击量，加在一起，不会低于1500万。”控制中心主管说。 “嗯。”赵泽君点点头，站了起来。 他这么一站，房间里的工作人员全部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起头看着他。 赵泽君点点头，微笑道：“今天成绩很不错，大家辛苦了。后续继续监控，六天之后，把这一周的总数据汇总报给我。” “好的。” …… …… 离开控制中心，回公寓休息。 周媛媛在自己10楼的公寓里，辗转反侧，一肚子心思，很不平静。 最后那些数据，她即看懂了，可又没看懂。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看懂了数据的表面意思，可是数据代表了什么，她就不明白了。 非诚勿扰倒是是火了，还是扑街了，还是不温不火？ 她不问，老赵也没刻意说。 要是仅仅是一篇普通的博客文章，一个小时内有一千多万点击，一百多万观众，两万留言，那绝对是火爆突破天际。 用最近网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碉堡了。 但非诚勿扰那可是按照电视精品综艺节目标准打造出的一档节目，未来是要和电视综艺节目争锋的，这里面不仅投入了天泽传媒上上下下的心血，甚至她还隐隐约约的知道，赵泽君动用了一批网络舆论力量，暗中大力进行造势，以至于在节目播出之前，非诚勿扰在整个网络已经掀起了一股热潮。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一千多万点击，一百多万收看，似乎就有些寒酸了。 赵泽君在临走之前，私下还对李明然交代了一番话，好像更证明了非诚勿扰没有达到预计效果。 当时李明然送自己和赵泽君出门，赵泽君特意交代了他一番，在后台修改点击量数据，加一个增量，让外人可以看到的点击量，是真实点击量1倍。 点击量都要作假了，这不恰好说明节目扑街了吗？ 再者，按照赵泽君那个性格，如果节目火了，他一路上怎么会只字不提，一脸的面无表情？ 周媛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从专业的眼光来看，她对非诚勿扰是有绝对信心的，再加上赵泽君这个幕后大黑手的推动，节目不可能扑街，可各种‘事实’似乎都证明了节目的确扑街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在网络播放的缘故？ 想来想去，周媛媛还是决定去问一问赵泽君。 走到露台上，斜斜朝上看，只见赵泽君公寓房间的灯还亮着，周媛媛这才穿好衣服，画了个淡妆，出门坐电梯上楼。 叮咚，按了下门铃，没两秒钟，门锁咯噔一下开了，里面传来一个普通话非常标准的女声‘请进’。 “嗯？”周媛媛就是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赵泽君的公寓，没料到这么晚了，居然他家里还有个女人。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人。 站在门口正犹豫着，门忽然打开了，赵泽君站在门后，穿着睡衣，“你怎么来了？”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家里有人，要不我明天再来？”周媛媛问。 赵泽君一愣，紧跟着笑了，打开门回到房间里，笑道：“哪有人，是个机器人管家。” 进了客厅，周媛媛才发现客厅吧台后面的美伊小姐，刚才的声音原来就是发自这个机器人之口。 “朋友送的玩具，我给改造了一下，现在就是我这里的管家，电器什么的，都可以通过她控制。” 说着，冲美伊打了个响指，说：“关闭卧室灯。” 话音刚落，隔壁卧室的灯就灭了。 “哦？这么厉害？”周媛媛好奇的凑上去，上下打量了一翻美伊小姐，还很好奇的摸了摸机器人管家的脸。 看到美伊小姐的胸部的时候，周媛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既然是管家，为什么要把胸做得这么大？ “这么晚不休息，有什么事吗？” 赵泽君刚才大概就坐在露台上喝茶，小茶几上的放了一排茶具，两样小点心，大狼狗小黑趴在竹藤椅椅子下，无聊的晃着尾巴。 周媛媛走到他对面坐下，说：“今天节目是不是……是不是不太好？” “谁说的？”赵泽君眼皮一翻。 “那些数据，好像太少了点吧？”周媛媛说。 赵泽君笑了，说：“原来是这个事。正好，我还想跟你请教呢，你们电视台节目的收视率啊，市场占有率什么的，都是怎么统计的，什么意思？” “网络播放也可以统计收视率吗？”周媛媛奇道。 “不能，网络播放热度主要根据点击量，但是今天你看到的那些数据，可以和电视收视率进行类比估算。”赵泽君把她面前的小茶杯夹到开水里涮了涮，放在她面前，泡上茶，说：“你先跟我说说电视台方面是怎么评价节目好坏的。” 周媛媛想了想，说：“主要看收视率和市场收视份额两个指标。收视率指的是收看观众和所有电视观众的比例，比如一个地区有一千万观众，收视率1%，就意味着有十万观众看了这档节目。收视率数据反应的是一个节目的影响力和广告价值。” “那省台、市台、央视、地方台的收视率基数，都是全国观众吗？”赵泽君问。 “理论上来说，上星的电视台，包括后面名字里是‘卫视’的，都是通过卫星面前全国广播，全国可以接受到的频道，统计起来一般是指全国范围。地方频道，比如苏南省财经频道，只有苏南省能收到，统计的就是全省的。咱们市台和省台都是上星卫视。”周媛媛说。 “好，你继续说。”赵泽君点点头。 “收视率是一个主要评价标准，但仅仅依靠收视率并不全面，因为收视率收到节目播出时间影响，黄金挡肯定要比深夜档的收视率高，所以一般还会用收视份额，也就是市场占有率作为辅助标准。指这档节目播出时段，观看这档节目的观众和在该地区在同一时段打开电视机观众的总人数之比。比如说苏南省市场份额是10%，就说这个时间段，苏南省看电视的人里，有10分之一都在收看这个节目。市场份额，表明了这个节目在同档时段节目中的竞争力强弱。” “有没有标准，怎么算好？”赵泽君问。 “拿苏南省电视台举例子，省台在全国算是排行前十，经常进前五的台，收视率普遍较高。在省台，全国收视率低于0.3，基本就会被淘汰，0.5以上算是中规中矩，很一般，如果能破1，就算是不错的节目了，行业说‘出成绩’，一般就是指破1。能破2，其实就是很好的节目了，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是全国知名节目。” “5以上呢？”赵泽君问。 “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没有任何一档节目，包括电视剧在播出之前，敢说自己能破5。破5的，都会成为经典。” 周媛媛想了想，“举两个例子，今年央视1套的电视剧亮剑，收视率已经破5了，还在涨；去年超级女生，决赛的收视率破5。今年的超女，平均收视率破8，已经是奇迹。” “我记得以前有很多电视剧，收视率都有百分之八九十啊。”赵泽君说。 “那是以前，渴望的收视率87%，西游记98%，新白娘子传奇92，上海滩87……那是时代的产物，当年电视台就那么几个，好看的电视剧更少，没有其他选择，那种辉煌是不可复制的。” 周媛媛喝了口茶没，说：“说了半天电视台的标准，可咱们现在是网络播放，你这几个数据，到底意味着什么？” 赵泽君笑了笑：“你自己可以算一算嘛，就按照电视台的收视率和收视份额来类比，全国有多少互联网用户，博客中国有多少用户，大约就能得出一个粗略的数字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独家冠名权 周媛媛掰着手指头算了大半夜，得出了一个还不错的结论。 百度泽联科腾讯三家一起播，其中博客中国上有一百万出头人收看，另外两家加起来，人数大约也有一两百万，总的来说，差不多三百万应该有，折算下来全国的网民数量，收视率1左右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这个收视率和所有节目相比，算是不错的，但似乎也没到让人惊喜的地步。 “要是在电视台播放就好了，电视台的统计比互联网要准确的多，互联网只能靠估算，上下差距太大了。” 周媛媛猜想这也是赵泽君没有对她明说节目到底好不好的原因：很简单，大概连赵泽君本人大概都不清楚网路收视率到底是多少，同样只能猜。 不过，网络节目的效果相对于电视节目，有一个最大的好处：直观。 一档网络节目，受欢迎与否，很容易就能从网络数据中体现出来。 第一个有‘反应的’，当然是博客中国上，非诚勿扰的官方博客。 官方博客上节目视频的点击量，在节目结束之后，增长速度依旧保持强劲，到第二天晚上，24小时就几乎翻了一倍。 下方的留言增长超过50%，留言中，有支持某位嘉宾的，也有对某些嘉宾破口大骂的，但几乎没有出现针对节目本身的任何不满声音。 就在节目播出后，尽管非诚勿扰的官方博客完成了第一批嘉宾的报名工作，可是报名邮件却雪花般飞进了报名邮箱，邮箱服务器甚至一度出现了濒临瘫痪的窘境。 三天过后，周媛媛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总得看起来，非诚勿扰的反响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可以达到她的心理预期，如果折算成电视收视率，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绝对要超过1个点，是一档优秀的节目。 就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观点似的，第二期节目尚未播出，省台的杨晓静总监主动找上了门。 对方的来意很清晰，希望可以和天泽传媒合作，将非诚勿扰的后续节目，搬上省台，进行电视播出。当然了，网络转播也可以，但那时候就需要收费了，百度和腾讯不可能像第一期这样免费转播，利用非诚勿扰增加他们自己的流量。 和杨晓静见面的地点还是在尚荷，这一次赵泽君带上了周媛媛。 不管将来和谁合作，作为天泽方的总经理和具体业务管理人，周媛媛将来都免不了和外界打交道，不可能每一次都由赵泽君来处理。 “这就是你说的，与其咱们求别人，不如等别人来求我们？”周媛媛的心情显然不错，比起最开始那几天，一颗心七上八下吊着的时候，整个人气色都明显不一样了，脸蛋红扑扑的，有点像成熟的大苹果。 “求人？”赵泽君嘿嘿一笑：“你别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现在还谈不上别人求我们。” “怎么说呢？按照网络统计，咱们节目即便在省台，收视率也妥妥破1，有了博客中国的支持，我估计十期之内，肯定能破2，这种节目即便在荆南台都是热门节目，咱们是奇货可居啊。” 顿了顿，又道：“再说了，苏南省台以前倒是有过娱乐辉煌，可最近两年没有出现过任何一档收视火爆的娱乐节目，最好的模范王成绩越来越差，也不过就是刚破2，想要保住一线地位，急需一档拿得出手的娱乐综艺节目。这时候当然是对方求我们了。” “大形式上，你判断的一点都没错，尤其是抓住了对方的弱点：急需一档出色的综艺节目。”赵泽君点点头笑道，“但是谈判的技巧上，你忽略了。” “怎么说呢？”周媛媛自知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只需要专心做节目的主持人，将来不仅要担纲节目制作、主持，如果赵泽君真的有心把天泽壮大发展，将来她必然要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和各方面打交道上，独当一面才行。 所以此时的周媛媛，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迫切的从赵泽君这汪泉眼里，汲取水分。 “道理其实很简单，局面越是被动，谈判上越是要强硬，因为你已经没有底牌，又必须守住底线。相反，占据了主动权，反而可以客客气气。”赵泽君冲不远处的包厢大门努努嘴：“不相信，你待会看杨总监的态度就明白了。” 周媛媛点点头，这没什么不相信的，道理很简单，一戳就破，一说就懂，但懂道理，不代表能做得好。她待会要‘看’的，大约还不是杨总监，或者说不光是杨总监怎么在被动下正确最好的条件，还有赵泽君怎么样的顺境下，扩大战果。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压根没准备真的把非诚勿扰在网络上播放？网络，只是你用来和电视台谈判的一个筹码？”快到门口的时候，周媛媛忽然停住脚步，认真的问。 赵泽君看了看她，点头，难得像教学生一样，耐心的说:“没错。底牌是自己抓的，条件是自己创造的，老天爷不会帮我们把一切优势都创造好，在着手一个项目之前，最好就想清楚，这个项目里，我们的优势在哪里，如果没有，我们手里又有那些资源，利用这些资源能主动创造什么样的优势。如果实在找不到优势点和可利用的资源，那就不要启动这个项目。” …… …… 果然不出赵泽君所料，见到杨晓静之后，杨总监的表情比上次见面，还要职业化，就跟把一张扑克牌放大贴在脸上似的，面无表情，搞得好像不是来谈合作，而是来报家仇国恨似的。 简单介绍了下周媛媛，赵泽君就没说话了，捧着茶吸溜着。 周媛媛会意，开口说：“杨总监，既然重新谈合作，那上次的条件，是不是应该变一变？” 杨晓静看了眼赵泽君，点头：“当然，台里重新开会讨论，拿出了新的合作方案。” 周媛媛有些意外对方虽然板着脸，可却没怎么讨价还价，而是第一时间抛出了新条件。 至少说明，对方是抱着很大诚意而来的。 “请说。” “第一，分成比例还是按照3:7，除掉节目制作开支外，天泽娱乐得30%，但是我们台确保，这档节目在周五或者周六的晚间黄金档播出。第二，我台原则上不对节目进行任何修改，除非出现违反政策的情况；第三，一次性支付一年的制作费用，而不是像上次所说的，按月购买。” 杨晓静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清清嗓子，接着说：“但是必须说明，如果节目收视率降低太多，具体来说是连续一段时间低于0.8，我台有权力暂停播放或者修改播出时间段，当然，制作费还是会一次性付清。最后一点，博客中国方面可以免费转播，但必须延迟24小时，其他网络媒体如果想转播，除了延迟，还要收费。” 说完，放下杯子，目光在赵泽君脸上一扫。 赵泽君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低着头数杯子里的茶叶。 杨晓静才重新看向周媛媛，说：“赵总，周总，两位以为如何？” 周媛媛来之前已经知道了赵泽君的真实意图和底线，对方提出的新条件，距离老赵的想法，还是有那么一段距离的。 “省台这次的确是有诚意的，我们也希望能够和省台这样曾经创造过辉煌的卫星大台合作。” 周媛媛刻意加重了‘曾经创造’四个字的读音，笑道：“在分成比例上，37太低。我们希望是55，对半开。” “周总，你要知道，37是除掉了你们的制作费用，先给你们两千万之后的分成比例。如果是55，实际上天泽的收入还要超过台里，在全国任何一个台都不可能，我们也是有付出的，用一个省级卫星台的黄金时段来播放这档节目。” “您别急啊，我说的55开，是指包括了制作费用在内。”周媛媛说：“天泽对这档节目有信心，不需要保底制作费。风险共担，如果真砸了，连制作费都收收不回来，我们认账。” “这样的话，我需要向台里汇报，我个人觉得，46可能比较合理。”杨晓静扶了扶眼睛说。 “那等您汇报之后，再谈分成吧。”周媛媛也不着急，继续说：“除了分成之外，天泽还需要这档节目的独家冠名权。独家冠名权的权益，天泽独享，天泽可以单方面指定独家冠名商，不和省台分享利益。” “这不可能！”杨晓静毫不犹豫的说。 赞助费和电视插播广告费用，是节目收益的两个大块，而独家冠名权，又是赞助费中的最大的一块。 一档破1的综艺节目，独家冠名权能买到几百万，收视率越高，独家冠名权越贵，破2的节目，冠名权是千万级别的。 比如超女这一类的火爆节目，按照超女今年的势头，明年的冠名权估计可能上亿！ 这一块即是利润大头，也是纯利润，怎么可能放弃？ 她杨晓静要是在谈判中，放弃了一档收视率很可能破2节目的独家冠名权，说不定省台就把她给放弃了。 第一百六十章 搜索热度排行 提到拿走冠名权收益，杨晓静毫不犹豫果断拒绝。 谁都不可能答应，赵泽君太清楚冠名权这一块的利润有多大了。 这两年还没有到娱乐至死，综艺节目大爆发的时代，冠名费到千万级别就很多了，可再过几年，随便一档知名的娱乐节目，冠名费都是以亿为单位计算的。 别的不说，原是空的非诚勿扰，巅峰时期，独家冠名权卖出了5个亿。当然，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 恰恰是因为如此，赵泽君更要拿下这个独家冠名权。能花几个亿的企业家不可能是傻子，对于企业而言，花大价钱卖火爆节目的独家冠名权，收益巨大，甚至要远超在央视做广告。 蒙牛酸酸乳，伊利，特步……对了，还有王老吉，这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在赵泽君的印象中，真正红遍全国大街小巷，都和拿下了某档节目的独家冠名权有直接关系。 一年到头，定期在观众耳朵边轰炸，不火才怪。 赵泽君到现在都忘不了，2005年超女节目里，到处都充满了蒙牛乳业的软广告、硬广告，铺天盖地的奶牛图标的情景，主持人开场必说的那句‘欢迎收看中国蒙牛酸酸乳超级女生’犹在耳畔。 只要肯花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可以在一年之内，举国皆知，人人耳熟能详。 同样的道理，电视台专业人士杨晓静更不可能把一档有前途的综艺节目冠名权拱手让人。 “杨总，刚才是我没说清楚。”周媛媛笑了笑，补充说：“天泽只要一年冠名权独享，一年之后，将冠名权拿出来，采用竞标方式招标，双方还是按照55分成。” 顿了顿，又说：“综艺节目是有它的发展规律的，一般第一年都是积淀期，就拿超女来说，其实04年并不算太火，只是开了个好头而已。同样的，非诚勿扰如果可以火，真正的盈利时间，也是第二年之后，我们只要第一年的冠名权。” 尽管周媛媛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但杨晓静根本没考虑她的提议。 “绝对不可能。”这一次，她直接对赵泽君说：“赵总，任何一家电视台和制作公司合作，都不可能让出网络独家冠名权。我能来谈，就是看好非诚勿扰，如果非诚勿扰播出后能破2，台里可能会因此损失几千万。” “几千万？没这么夸张吧？”赵泽君终于开口了，笑道：“据我所知，即便是今年的超女，独家冠名权，也就这个数而已。有很多收视率还不错的综艺节目，冠名权甚至不到一千万。” “赵总，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杨晓静扶了扶眼睛，说：“今年超女的冠名权，在业内只能算是一线水平，还不是最高的。但正是因为超女的忽然火爆，一下子带起了整个综艺节目冠名权市场的价格。以前一档普普通通的节目，像你说的，的确只需要几百万就能独家冠名，但现在不同了，市场价格每天都在涨，短时内已经翻了好几倍，类似超女这样的火爆节目，独家冠名权呈数量级的增长趋势！” 她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水，正色说：“赵总，周总，冠名权没得谈。我可以向台里争取增加分成。” “媛媛，你看呢？”赵泽君笑了笑，问周媛媛。 周媛媛看了看杨晓静，又瞧瞧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嗯，那我们双方都回去，再考虑考虑吧。反正目前网络播放效果还不错，天泽也不急着上电视台，实在不行，就干脆一直在网络播放好了。杨总监，其实互联网才是我们赵总的主业，如果最后真谈不成，说不定赵总能开辟一条互联网娱乐综艺的新道路呢。” 杨晓静脸色微微一沉，如果真的决定在网络上播放，无所谓上不上电视，你们干嘛还来跟我谈？ 可话又说回来，对方即便摆明了再拿腔拿调，故意装作不在乎，可她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说到底，赵泽君的的确确是个做互联网的，这档节目对于他不是核心，成败无伤大雅，而省台也的的确确需要一档好节目来打开目前的僵局。 又一次谈崩了。 杨晓静沉着脸走了，刚把对方送出门，周媛媛就长长嘘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冲赵泽君回头一笑：“我刚才还行吧？” “有前途。”赵泽君比了一个大拇指，看了看时间，说：“你还没在这里吃过饭吧？正好，晚上请你在尚荷吃一顿宵夜，这里的海鲜粥还可以。” “我说你怎么天天朝这里跑，原来是有人给你煲粥喝。”周媛媛挑了挑眉毛。 老赵哈哈一笑：“你舍得花钱，也有人煲给你喝。” 说着话，丁岚从门口进来，身上带着股酒气。 门没关，大概是听到了刚才赵泽君的话，她白了老赵一眼，说：“你来我这里喝粥，哪次要过你钱？” “丁姐你好。”周媛媛笑着上去打招呼，笑嘻嘻的说：“你真的不收他钱啊？他可有钱了，你千万别给他骗了。” “你别搭理他，他们这些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良心都让狗给叼走了。”丁岚拉着周媛媛，说：“正好你尝尝我这里厨师的手艺，女孩子喝粥养颜美容，喜欢喝的话常来。” 周媛媛一吐舌头，说：“我可不敢常来，你这消费我哪承担的起。” “以后你来喝粥不收钱。”丁岚瞅了瞅赵泽君，笑道：“他来，我让他给双倍的钱，不就行了。” “我说你这动不动就免单，这么大个场子，还不赔本？”赵泽君随口问。 丁岚这边的确经常免单，熟人来，这种夜宵、小点心根本就不要钱，哪怕是开大桌包厢，遇上熟人办喜事，丁岚也会主动免单。 还有一类客户，手握一定权力，身居重要位置，但经济上不能和生意人相提并论，这些人来，如果不是老板请客，一般都是签单，说白了就是免单。 当然，能和她成真正‘熟人’的，也不缺这几个钱，一般都会主动给，几年下来，丁岚朋友是交了不少，但总觉得就不像个做生意的样子。 “要你管，真赔光了，我就赖你家吃你的去！”丁岚一转身，拉着周媛媛选宵夜去了。 …… …… 两天后，非诚勿扰第二期，同一时间段继续在网络播出。 上一期，牵手成功了一个女嘉宾，这期又替补了一个，还是12个人站在台上。 节目播完后，算上上期的点击，博客中国上，非诚勿扰的真实点击量，已经突破了五千万，收看人数超过四百万。 随着两期节目的陆续播出，网络上出现了一些很明显的变化。 最直观的，是非诚勿扰的第一播出方，博客中国。 首页的热门博客排行榜发生了重大变动。 博客热门排行榜是根据访问量、留言等数据，自动统计出来的，最直观的反应了博客的热度。 在以千万级别为基数的博客中国上，排行榜只统计前五百名，能上榜的都是绝对的万中选一，甚至十万，几十万中选一。 其中前20名自动出现在博客中国首页。 第二期节目播出不到三天，博客中国前20名中，出现了五个‘新面孔’，都是来自非诚勿扰节目。其中包括吉安娜在内的四个女嘉宾，一个男嘉宾，还有主持人：周媛媛。 此外，另外两个主持人的博客排名也都杀进了排行榜，黄涵在差一点就进前两百，男主持人蒋振已经进入前八十。 剩下的8个女嘉宾，4个男嘉宾，明显的阴盛阳衰。 8个女嘉宾有6个都进入排行榜，3个在前两百；4个男嘉宾只有一个进入前五百。 别的不敢说，这一期的嘉宾和主持人，至少有一半都火了。 这些数字，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高速的增加着。 百度方面，非诚勿扰和嘉宾贴吧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当然，杀入百度贴吧的排行榜比较困难，非诚勿扰嘉宾再火，也不可能超过‘游戏’、‘美食’之类满足全人类需求的公共话题。 但是在明星类别一项，几天之内非诚勿扰的嘉宾颇有些大举入侵，独领风骚的趋势。 百度今年上线了一个新功能：搜索指数，按照网友的搜索热度进行排名。 由于百度几乎是国内普及度最广、使用率最高的一款网络产品，差不多覆盖了整个网络，因此百度的搜索指数一出现，就成了各行各业的风向标。 明星类搜索指数上，领先的十个人当中，有三个都来自非诚勿扰。 而在娱乐节目类，只播出一期的网络节目非诚勿扰，终于在第五天，杀入了前十名。 当然，还处于垫底位置。 第一名，是超级女生。 2005年，超级女生创造了娱乐节目收视率的奇迹，平均收视率超过8，8月底的决赛收视率，破11！一举成为国内最热的综艺娱乐节目，远远甩出第二名好几条街。播出方荆南卫视是传统的娱乐综艺节目强台，因为超女，一跃成为全国收视霸主，奠定了顶级卫视的地位。 赵泽君从来没指望自己的节目能破11，这种数据才是真正可望而不可求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因素，不是仅凭个人努力就能做到，即便是他来运营今年的超女，或者时间重来，再进行一次2005年超女，也未必还能破11。 事实上，今年的辉煌之后，后期的超女收视率一年比一年低。 但是独家冠名费，却在未来的几年，一年比一年高。 第一名是超女，最后一名是非诚勿扰，排在非诚勿扰前面一位，第九名的，恰好是是省台的模仿王。 十个搜索榜节目，九个都是上星卫视的知名娱乐节目，收视率全部破2。 非诚勿扰是前十中唯一一档，没有在电视上播放的节目。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南屏山工业园 “我操！” 赵泽君彻底服了花老二。 说来话也不算长。 非诚勿扰第二期播出之后，老赵天天憋在泽联科控制中心观测各类数据。 非诚勿扰杀入百度综艺节目排行榜前十后，排名这几天一直稳定不下来，上上下下的，偶尔会降到10几名。所以当前是一个很重要的时期，把非诚勿扰的排名稳定在前十对于节目意义重大，即是对节目的肯定，同时，等于在百度的首页，多了一个免费的宣传。 老赵和百度之前有宣传协议，但是非诚勿扰不足以在首页单独开一个链接，目前只能在娱乐综艺频道的三级页面首位还有贴吧首位宣传，效果显然不如百度首页。 在控制中心憋了整整三天，花老二来了个电话，找赵泽君一起去‘看地’。 花老二想要打造自己的内衣品牌，第一步就是建厂，上次和赵泽君提了一嘴，想租星星厂多余的地皮，赵泽君随口说让他在找关系，在附近区域征地，花老二还真当成了大事去操作。 赵泽君的信息虽然不是通过‘发改委’的同学得到，但的确符合未来建武市的建设大方向，再加上花老二的关系网，地皮很快就征到了。 赵泽君意外的是，花老二拿到的地皮面积，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2000亩地，133公顷！ 看着地图上画圈的面积，老赵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整整一座南屏山的一侧，几乎全被被画在红线内，变成了工业用地。 “我说二哥你要干什么？” 赵泽君心里一万匹***狂奔而过，盖个场子需要两千亩地吗？后世的华为工业园才多大？一百多公顷，用来建大型公园都足够了，建武市最大的一个公园，几十年历史，有动物园、人工湖、游乐场的，加在一起也就30多公顷，跟一个独立王国似的，花老二神经了，征两千亩地干嘛？ 他准备把全亚洲的奶罩子都在建武市生产吗？ 不光是花老二神经了，给他批地的领导估计也是想死，莫名其妙批了这么大一片地给个企业家，这里面猫腻太大了，眼睛不瞎都能看得出来，早晚要出事！ 赵泽君心想，这次花老二玩过火了，将来自己得留个心眼，免得给他带到坑里去。 “兄弟你误会了！” 花老二解释说：“这不是我一家的地，我关系再硬，也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给我批地。” “怎么说？”赵泽君问。 “我去市里要地，你不是说市里正好有意图在这个方向发展工业嘛，还真没错，市里领导让我联系了一部分做生产制造的朋友，一起在建武市投资，就在南屏山这一块，打造一个工业园区。” 花老二拿着笔，在地图上又是一圈，把赵泽君星星厂那400亩也圈了进来，说：“一共2400亩，就是未来工业园的雏形，我这两千亩，除了我自己，目前还有四家场子，一家电缆，一家服装，一家电子设备，一家仓储物流，加上我的内衣厂，你的棉纺织代加工厂，就是六家，咱们六家，是工业园第一批企业。以后地不够了，再批。” 说着，嘿嘿一笑：“其实也不止六家，我还有个小厂，就是生产硅胶娃娃的，也放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赵泽君才松了口气。 多看了他一眼，心想即便如此，花老二的关系也挺硬啊，自己当初弄这400亩，那可是废了不少心思。 “二哥，那后面这座南屏山呢？”赵泽君冲远处的青葱大山怒了努嘴，意味深长。 这座南屏山在全国范围来说，不算什么风景名山，祖国的大好山河太多了，即便在苏南省，南屏山都是默默无名之辈，知名度仅限于建武市范围内，饶是如此，建武市也没多少人把南屏山当成旅游景点，这地方毕竟还没有开发，大荒山一座。 目前来安家的几家场子，电缆、电子设备、硅胶娃娃，都是典型的重污染企业，尤其是电缆厂，污染大户。 服装和星星厂的也存在一定程度的污染，唯一基本可以算0污染的就是那家仓储物流。 这么多污染厂家凑在一块，就在南屏山脚下，后续还会引进更多的工厂，那这座南屏山还要不要了？ 卯足了劲生产，用不了十年，南屏山恐怕真的会变成一座‘荒山’。 “找你来就是说这个事。” 花老二说：“市里批地之前，也想到了污染的问题。经济发展，尤其是发展工业，污染嘛，避免不了，所以在选在这一片荒山，但是市里的意思，也不能无底线的放任。市里希望我们第一批入驻的企业，能成立一个‘管委会’之类的机构，负责南屏工业区的日常管理，包括污染治理。” “企业自己管理？”赵泽君一愣：“不是政府牵头？” “白市长的意思是，政府尽量少干预，企业自行调节，政府方面只负责监督和检查处理。” “那你找我来什么意思？”赵泽君问。 花老二说：“你是南屏工业区最早的开拓者啊，你不参与管委会哪行？再说了，白市长还特意提到了你，说你们星星厂为市里做了很大的贡献，光是妥善安置残疾人、下岗工人这一块，哪怕不算经济账，只算维稳账，市里也要感谢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管委会没有你哪行？” 赵泽君想了想，笑道：“看来我想跑也跑不掉了。” “又不是坏事，你跑什么？”花老二压低声音，“我听出市里的意思了，这个南屏工业区将来很可能作为苏南省试点工业区，类似沿海的某些工业区，市里大力扶植，政策优先。你别看现在管委会就是个空壳子，可真到发展起来之后，管委会的权力恐怕比你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二哥，你也别高兴太早，权力大，责任也大。”赵泽君说。 …… …… 开发区大部分地方还是一片荒地，第一批入住企业的负责人和代表第一次碰头，还是借用星星厂的新会议室。 六家企业，赵泽君、花老二，做电缆的何总赵泽君在尚荷也有过几面之缘，做服装的廖总是从江浙一带来的，家族企业，和花老二有不少业务上往来。 另外一家电子元器件的孔总生意不算太大，也就一两个亿的规模，虽然素未谋面，但久闻泽联科大名，对于赵泽君的互联网事业很是推崇。 最后一家做物流仓储的，负责人姓巴。 一个很少见的姓氏，和在场的人都不熟，连花老二和对方也没见过几次面。对方以前的业务主要在沿海地区，这次有意朝内地发展，想在建武市建立一个大型货运仓储中转中心，辐射整个苏南省，正好赶巧，去市里跑关系，遇上了南屏工业区启动，就被市里分到了这里来。 赵泽君对巴总本人不熟悉，但是对于他所在的公司，再熟悉不过了。 巴总代表的公司，叫做‘顺丰速递’。 第一次碰头会上，花老二主持会议，确定下来了委员会的大基调。 委员会不设‘领导’岗位，采用联席投票制度，任何委员会的决策由全体投票决定，共享成果，共担风险。目前六家企业都是委员会成员，以后成员根据新入企业的规模、影响力，以及之前委员会的投票表决。 委员会人数理论上最多不超过11家，入选委员企业理论上需要在工业区的全部企业中，纳税额在前30%，如果有委员会企业一年内遭受到政府在安全、税收等方面的处罚，将自动退出委员会。 委员会成员制定每年的安全保卫、污染防治方案，交上级政府部门审批，有义务负责筹款。 最后一共拿出了11条委员会大规章，作为南屏工业区企业管理委员会最早的制度大纲。 此外，委员会联名向市里‘请愿’，希望尽快修一条从工业区边经过的省道，最好是由市里出面，在省里未来的高速、国道的规划中，争取有利条件。 南屏工业区已经有了雏形，有资格也有必要向市里要一条‘大路’。 这场会开了整整两天，开完会，赵泽君做了个东，请其他几个人去尚荷吃饭。 席间，赵泽君有意无意的和顺丰的巴总挨着坐，聊到了他们的王总。 “赵总，你跟我们王总有旧？”巴总好奇的问。 “神交，神交。”赵泽君笑了笑，“王总整顿顺丰的雷霆手段，令人佩服啊。” 2002年之前，顺丰处于诸侯割据时代，各地区的大营业点，只知道营业点的负责人，不知顺丰，不知顺丰老总，2002年下半年，顺丰大老板王伟施展雷霆手段，人员清洗组织变动，一年之后，完全统一了整个顺丰，顺丰从诸侯割据的战国时代，变成独尊王伟的中央集权时代。 这位巴总，就是在那时候冒头的，紧跟王伟的核心战将之一，目前负责以建武市为中心，拓展苏南省乃至大半个华东地区的业务。 听赵泽君说起这段外人鲜知的内幕，巴总又是有些得意，又是惊讶于赵泽君信息来源之广，眼界之宽阔。 难怪这位赵总，年纪轻轻的，就在苏南省商圈里站住了脚，成为一方诸侯。 “顺丰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以后省里的业务，还请赵总多多关照。”巴总和赵泽君碰了一个杯。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维多利亚的秘密 “我这方面，能关照的一定关照。”赵泽君放下酒杯，笑道：“你们送货，我们客户给钱，天经地义，顺丰的速度快，安全性高，我和旗下的公司打个招呼，以后全部用顺丰速递。这个嘛，是大家合作，其实也谈不上关照，我那些企业，人数也有限。” “顺丰初来乍到，赵总就能给予我们信任。这就是关照嘛。”尽管生意很小，可巴总的态度上看不出来半点的轻视。 “巴总，我倒是有几个建议，不一定对啊。”赵泽君随口说。 “哦？愿闻高论。”巴总正色说。 “顺丰新来，要打开市场，大企业呢当然是重要客户，比如说咱们省的德源、华阳，这两家大集团，在全省都有分驻机构和员工。” “这两家集团我久闻大名了，赵总和这两家集团也有业务往来？”巴总问。 “关系还算不错。有机会，我给你们三方引荐引荐。”赵泽君笑了笑，说：“其实也未必需要我引荐，巴总你有时间，多来尚荷会所坐坐，这地方，是咱们苏南省企业家聚会的一个点，打打球骑骑马吃吃饭，能认识不少朋友。尚荷的老总丁岚和我关系还不错，如果她愿意，光是她介绍的大客户，就足够顺丰在苏南省暂时立住脚了。” “受教了。”巴总点头：“苏南省的圈子我不熟，还请赵总给带带路。” “这没的说，都是朋友嘛，还真别说，咱们苏南省的圈子里，仓储物流快递这一块，还是空白项，顺丰这么一来，就齐活了。”赵泽君笑道：“不过大企业也毕竟只是一方面，快递主要是针对老百姓的，老百姓的生意不能丢，您说是吧。” 巴总点头：“是，我们准备在全省铺开业务点，每个市建一个分公司，按照街道建设若干营业部。” “现在网络经济这么发达，巴总，考虑过和网络商家合作吗？比如淘宝。要是能和淘宝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顺丰的内地业务绝对有飞跃性突破。” “您有远见，跟咱们王总想到一块去了，王总也很看好互联网购物的未来发展。不过，您大概也知道，顺丰的价格相对要昂贵一些，网店本小利薄，一天几十个快递上百个快递发出去，每个快递贵一两块钱，对于小商家而言，多出来的总量就很可观了。”巴总说。 “这倒是。不过客户群档次不一样，考虑问题的方式就不一样。”赵泽君想了想，说：“小商家，在乎一天多百来块钱的快递费，大商家呢？我觉得是不是更在乎用户体验、货物送达速度和安全性？这正好是顺丰的强项嘛。再说，商家发货量大，顺丰方面的成本就低，价格也可以进一步详谈。” 指了指对面的花老二：“我这个二哥，在网上有一系列的网店，专门卖成人用品，每天发货量很惊人。” 巴总看了眼花老二，点点头。 花老二看到赵泽君和巴总在看他，离座，举着杯子饶了过来，笑呵呵的说：“怎么了，就看你们两个窃窃私语的？” “说网店呢。”赵泽君笑道：“顺丰快递速度是全国最快的，人家三天，他们两天就能送到，你有没兴趣合作？” “有兴趣啊，网上每天发那么多货，就需要专业的快递公司。巴总，这样，吃完饭，你明天来找我，咱们详谈。”花老二说。 “好。”巴总微微一笑，然后冲赵泽君说：“不如这样吧，下周，我来做东，还是尚荷，咱们再聚一聚，花总到时候也来。赵总出面请一请尚荷的丁总。” “好。”赵泽君点点头。 “我正好还有事，不用等下周了，现在就跟你说说。”花老二在赵泽君另一边的位子坐下来了，说：“我那个内衣品牌已经策划好了，叫做‘美伊儿内衣’……” “等等！”赵泽君挥手打断了他，“美伊儿，这名字我听着这么耳熟呢？” “就是你那个美伊嘛。”花老二挤眉弄眼的嘿嘿一笑，接着说：“我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打造一个全国一流，世界知名的牌子，嗯，创造一个中国的‘维多利亚的秘密’。这不，前段时间去央视，准备买黄金时段广告。” “好事啊。” “好事个屁！”花老二眼睛一瞪：“他妈的，给京帮那群孙子挤兑了回来，人家央视黄金档几个广告，早就内定了。我抱着一个亿去，愣是买不下来。那边几个王八蛋还背地里笑话，说苏南省来的土财主进首都，没见过世面，以为一个亿就了不起了。我专门打听了，我想要拿到广告权，最少要花这个数。” 一边说，一边举起三根手指晃了晃。 “你跟他们置什么闲气？”赵泽君说：“人家京帮来苏南省，咱们还不是一样背后挤兑。不过，三个亿，好像有点过分了吧？” 这是2005年，不是2015年，央视黄金档也不能这么坑人。 不过话说回来，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前段时间央视的亮剑太火了，直接拉高了广告价格。就像荆南卫视的超级女声，带动了整个娱乐综艺节目的冠名权、广告费一个道理。 “我想了想也是，三个亿不是拿不起，可是你说这不是纯粹当冤大头吗？再说了，京帮那群人摆明了把央视广告视为禁脔，想拿到央视广告，得先和那帮子龙生下来的‘地头蛇’搞好关系，硬上的话，很容易捅了马蜂窝。”花老二说。 “欧阳靖不是在咱们市搞房地产嘛，你没去找找他？欧阳家在京帮里是能说得上话的。”赵泽君说。 花老二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表情，“我去上厕所，你去不去？” 赵泽君笑道：“好啊，听你扯了半天，我尿泡都要憋炸了。” 离开包厢，没去厕所，跑到隔壁茶室坐下了。 “怎么了，把我叫出来，神神秘秘的？”赵泽君倒了杯茶，问。 “我这次去首都，还真听说点欧阳家的事。”花老二靠在沙发上，说：“要说这个欧阳靖，还真是人才！咱们全被他唬住了。” “怎么说？” “他这次来，我们还以为是猛龙过江，欧阳家准备朝苏南省发展，派了一个先头部队来，现在看来，他背后压根没有欧阳家的支持。”花老二说。 虽然欧阳靖并不直接关赵泽君任何事，但现在苏南省商圈里，他和欧阳靖隐隐就是年轻一代的两个代表人物，赵泽君对这位欧阳家的千里马不可能没有一点好奇，于是说：“他不是欧阳家的第三代吗？” “血缘上是第三代，关系上嘛，没爹的娃。”花老二笑笑：“以前不是说他在首都弄了个上市企业，刚上市，就给欧阳家收回去了嘛。为了这事，欧阳靖好像和欧阳家闹翻了，负气出走，他那两个伯父出了名的霸道，逼着他净身出户，欧阳家名下的产业，他倒是有一些股份，可居然一毛钱都动不了。说白了，欧阳靖这次来建武市，两手空空，一分钱没带。也就更谈不上欧阳家在背后支持了，欧阳家那群人，大概还等着看欧阳靖笑话呢。” 赵泽君啧啧嘴：“这么看，欧阳靖倒还真是个人物。” “跟你比还差了点，人家说欧阳靖这次是白手起家，在苏南省重立家业，要我说，还是沾了他爹的光，没有他爹当年带出来的王炎，他起个屁的家。你才是真正的从空气里变钱，白手起家。” “二哥，你可别这么捧我，捧得越高，摔得越疼，到时候真摔下来，没人接着我。”赵泽君笑了笑：“再说了，不都是传闻，省里赵老爷子，是我长辈嘛。” “你得了啊，说你胖还喘了。”花老二说：“还是说正事，反正首都走了这一趟，我对央视广告不抱希望了，你最近不是搞电视节目，和搭上线了嘛，省台方面我没有得力关系，你帮我搭搭桥，买个黄金时段广告。” “我和省台方面也不熟，上次还谈崩了。”赵泽君想了想，说：“再说了，省台目前也没有太火的节目。这样，要是我的节目能上省台，我想办法给你弄个独家冠名权怎么样？” “也行，你那节目我老婆看过，挺喜欢的。独家冠名权，多少钱？”花老二问。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谈钱为时过早。等节目能上省台再说吧，说不定搞到后来，还是在网上播。”赵泽君说。 “网上播也可以打广告嘛。”花老二想了想，说：“网上节目审查松，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做一期内衣相亲秀，男女嘉宾都穿着我公司的内衣上台。我给你五百万赞助费。” 赵泽君给他气笑了：“得了哥哥，你可别害我吧，我那节目，有团委和妇联的同志坐镇，不要说五百万，就算五千万也不能这么干。”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多给我留点心。”花老二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说：“品牌内衣不比成人用品，声势一定要造起来，只要节目好，广告效果强，钱不是问题。” “二哥我就佩服你挥金如土的大气！”赵泽君比了个大拇指，哈哈一笑。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质感的女人 第三期非诚勿扰在网络播出之后，非诚勿扰在百度娱乐综艺类节目的排行榜上，终于稳定在前十的位置，和后面第11名，拉开了明显的距离。 百度排行榜本身就是个强力推荐榜，一旦稳定在前列，后面的节目没有机会在首页露面，哪怕只相差一名，想要追上来难度也非常大。 电视台方面，第三次找到了天泽传媒。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来找赵泽君的，一共有三家电视台。 建武卫视是第一个上门的，给的条件依旧是买断，但买断价钱有明显提高。 在上次三千万的基础上，直接翻了一倍。 六千万。 听对方的口气，钱上和其他的条件上，还能再谈。 这一次出面和市台接洽的是周媛媛，双方见面的场景很戏剧性。在副台长面前，周媛媛从头到尾倒是一直客客气气，一点都没有流露出对当初被穿小鞋的不愉快，似乎压根忘了。 但周媛媛的态度越是客气，结果就越让副台长感到郁闷。 买断也不是不行，周媛媛直接开价第一年1.5个亿，第二年另算。 副台长当时就有点急了。 有这么谈价格的吗？我出六千万，你出1.5亿，你当这是小商品市场买衣服呢，人家打个对折砍价，你翻着翻朝上涨。 周媛媛价钱咬得很死，话里话外的，还说这已经是优惠价了，买断省得天泽后期运营的麻烦，少赚点就少赚点吧…… 副台长算是看明白了，天泽现在还真是周媛媛当家，他觉得，周媛媛心里还在为当初那点事恼火，压根就没准备和市台合作。 这小娘们怎么回事，摇身一晃，变成赵泽君的人了？ 当年怎么就没看出来这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世上有两种人最好不要去得罪，有前途的年轻男人，漂亮的女人，前者很可能成长为一个根本惹不起的庞然大物，后者随时可能拥有根本惹不起的庞然大物当后台。 市台方面谈崩了，还真不是周媛媛公报私仇。 一方面赵泽君觉得市台的影响力还是稍稍小了些，另一方面，买断这种模式老赵实在不喜欢。 至于帮周媛媛出气，没这方面的用意，老赵还没幼稚到用整个企业的发展来赌一口没有意义的气的地步，真想出气也不用这么麻烦，找几个人背地里干张老师一把，又见效又省心。 市台的影响力有限，来谈的第二家电视台恰恰相反，影响力在国内首屈一指。 荆南卫视。 来谈的这个人，赵泽君其实还认识，他认识对方，对方不认识他：超女的一位主持人。 今年的超女结束后，荆南台准备拿出一档有吸引力的节目，填补今年到明年超女之间的一段空白，除了超女之外，再打造一个拳头产品，于是看上了在网络上火爆的非诚勿扰。 百度排行榜是一个风向标，进综艺娱乐节目前十的，无一例外都是收视率破2的节目，前20中，大部分节目也经常破2，作为第十名的非诚勿扰，虽然目前无法统计收视率，但只要能上电视播放，可以预计破2绝对没问题。 荆南台给出的条件其实不错，扣掉制作费之后分成，4:6，这已经很接近赵泽君的底线，从对方的话语中可以判断出来，再谈一谈，很可能拿到5:5的分成比例， 最后赵泽君却没有选择荆南台。 荆南台现在太火了，除了超女，还有两个能破2的娱乐节目。 非诚勿扰过去，很明显不是当作主力来培养，而是一个陪衬，说白了，就是超女的备胎，而且还是和另外两个节目一起充当超女的备胎。 一档节目最后能达到什么高度，除了节目本身的水准，发行方愿意花多大力气和成本进行推广也是重要因素，全力推广和充当备胎，最后的收视率和收益结果，差距很明显。 再者，对方同样不肯放弃独家冠名权的收益。 借着今年超女收视率奇迹的东风，明年的独家冠名权已经卖出去了，1.4个亿。 有了这么大块蛋糕在眼前放着，荆南台把独家冠名权视为禁脔，周媛媛刚提起冠名权的话题，对方就果断拒绝了。 此外，荆南台的霸道，在后世也是出了名了。荆南距离苏南太远，赵泽君的手升不过去，万一双方合作出现矛盾，老赵没把握能解决。 无法掌控的业务，尽量不碰。 和天泽有过两次接触，算是老熟人的省台杨晓静，这一轮的谈判，反而排到了最后一名。 杨晓静要求和赵泽君单独谈。 赵泽君想了想，同意了杨晓静的要求，合作条件可以单独谈，但是后续合作天泽方面还是由周媛媛出面。 这次见面的地点，却不是尚荷，杨晓静选了一家在当前很有情调的咖啡厅。 老赵费了半天劲，才在一个靠墙角临窗的幽暗卡座里，找到了穿着一袭长裙，拉直了长发的杨晓静。 女人不会打扮不是错，但如果会打扮，一定是一个重大的加分选项。 这么一捯饬，配合上周围昏暗暧昧的灯光，连赵泽君都必须承认，眼前这位充满文艺范女人味的杨晓静女士，和之前认识的那个公事公办扑克脸的女总监，完全是两个人。 “下午和朋友逛街，买了套衣服。”杨晓静居然笑了，“请坐。” 刚坐下，就闻到对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凭着后世经常闻到的相同气息经验，应该是后来很流行的迪奥miss。 赵泽君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个意思，正面强攻不行，开始走柔魅路线了？ 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在老赵这种标准商人眼里，再柔魅的女人，价值也比不过一档热门节目的独家冠名权。 今儿个就是志林姐姐坐在对面，那也不行！ “喝什么？”杨晓静问。 “一杯绿茶，谢谢。”赵泽君对服务员点点头。 “你这么年轻，喜欢喝茶？”杨晓静有些意外，看了看周围的年轻人，面前无一例外的都放着一杯各式各样的咖啡。 “我不是喜欢喝茶，只不过不喜欢喝咖啡。”赵泽君笑笑：“穷人出身，就喜欢简单实在的。” 杨晓静愣了愣，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抹说不奇怪味道的笑，似乎有些自嘲。 “赵总，您是个很实在的商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她从坤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台最新的条件，请过目。” 赵泽君接过文件飞快的看了一遍。 和之前没有太大变化，但分成比例按照周媛媛提的，算上制作费用在内，双方5:5。 “冠名权呢？”赵泽君放下文件问。 “赵总，我知道你最近和不少电视台接触过，可是任何一家电视台，都不可能让出冠名权吧？”杨晓静说。 赵泽君想了想，说：“杨总监，你是有诚意的，这点我能看出来。这样吧，第一年的冠名权由我决定，但是冠名权的收入，我和省台按照费用递增分成。两千万以内，我独占，超过两千万，省台拿三分之一。” 杨晓静嘴唇一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赵泽君把文件直接从桌上推还到她面前，坐直身体，正色说： “杨总监，这个事已经来来回回谈了三次了。事不过三，说实话，我的生意很多，天泽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我没有这么多精力总去关注天泽。这是我的底线，如果行，一周之内拟定合同签约，如果不行，以后咱们也不需要再为非诚勿扰见面了。” 说完，看了看手表，抬起头望着杨晓静。 “赵总，我想多问一句。”杨晓静抿了抿嘴唇，说：“天泽以后还会再进行节目制作吗？” “应该会。”赵泽君点点头，说：“我办天泽，不是给哪个个人玩的，既然涉足了娱乐圈，有条件的话，当然希望做大它。” “那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未来天泽还有好的节目，能不能优先考虑我们台，嗯，严格来说，是优先考虑我个人。”杨晓静淡淡的吐了一口气，看上去很柔弱的样子，说：“您知道，各行各业的竞争，都非常的激烈。我这一行也不例外。” 赵泽君想了想，说：“这点不能给你保证，但是如果这次合作愉快，下一次，我理所当然会优先考虑的。做生意嘛，在收益差不多的情况下，做熟不做生。” “好！”杨晓静如释重负，说：“赵总，一周之内，我上天泽公司签合同。” 赵泽君起身，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向杨晓静伸出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杨晓静好像临时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赵泽君，轻笑说：“赵总，我们也算是朋友了，这是我私人的名片，有机会大家一起出来聚一聚。” 顿了顿，轻轻一笑：“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喝咖啡，一个人的时候，我喝红茶。” 赵泽君低头看了眼名片，做工考究，边缘印着烫金玫瑰花纹路，似乎还喷了香水，拿在手里，质感很强。 质感，对了，就是这两个字，杨晓静本人今天给自己的感觉，也是很有质感。 “有机会的。”赵泽君微笑着点点头。 第一百六十四章 很久以前我是只蛋 回去的路上，赵泽君坐在车后排，把玩着手里那卡薄薄的，却很有质感的私人名片，香水的气味在车厢中淡淡的弥散着，钻入他的鼻子。 “哥，你想什么呢？”开车的军子从后视镜里看了赵泽君一眼，问。 赵泽君手指一动，名片像小刀片一样飞快的在他手里转了一圈，他笑了笑，问军子：“我这两年，变化大嘛？” “这两年？”军子重复了这句话里的关键字。 “嗯，就是从……从当初你和江萱还在宋天明手下看场子，我送你那台摩托罗拉的时候算吧。”赵泽君说。 军子想了想:“有变化，但是不大。” “怎么说？”赵泽君饶有兴致的问。 “怎么说呢……嗯……人当然是一直在变化的，任何人都在变。但是我觉得，那时候你的，和现在的你，好像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一样的有雄心，也许那时候的雄心，是赚一百万，现在是赚十个亿，一百个亿，一样的有心机，那时候凡事算三步，现在能算到五步，甚至十步。但是本质上没变，只是更成熟老练了。”军子说。 赵泽君笑了：“你这是夸我进步了？” 军子没回答，而是说：“其实我觉得，你真正有巨大变化，本质上的变化，反而就是从你买网吧证开始。”顿了顿，说：“打个比方，以前那些年，你是一个蛋……” 赵泽君扑哧一笑，“你还真不会聊天。” 军子也笑了，说：“我就是打个比方，因为蛋还没孵化出来，看不出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可能是龙，也可能是蛇，还可能是小鸡小鸭，甚至一颗臭蛋。但是从办网吧证那次开始，我忽然发现，你一夜之间似乎就和原来有了天壤之别，破卵而出了，变成了一条龙，也许当时还很弱小，但是的的确确已经从一个看不清将来是什么的蛋，变成了一条龙。这两年，你一点点的成长起了，会飞了，会下雨了，变得更强了。但是真正让我觉得你发生质变的，就是从网吧证开始，一夜之间。” “哦，是这样。”赵泽君点点头。 “哥，怎么好好想起来问这个，有人说你变了？”军子问。 “这倒是没有。”赵泽君晃了晃手里喷着香水的名片：“电视台的杨晓静给了我一张私人名片，挺香的。” “嗯？” “我刚才其实也在想，我就是我，现在的我，和两年前的我，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和两年后的我，也不会有本质变化。可如果在两年前，她会给我这张私人名片吗？”赵泽君说。 军子摇摇头：“不会。两年前，你办网吧证的那个阶段，她肯定不会给你私人名片，甚至都不会浪费时间来和你喝咖啡。” “是的。”赵泽君又让名片在手里转了一圈，说：“如果再过两年，五年，杨晓静还是那个杨晓静，但那时候的我，却不会浪费时间和她去喝咖啡了。” “哥你今天有些……”军子从后视镜看了赵泽君一眼，斟酌了下措辞，说：“有些感怀。” “你是想说矫情吧？”赵泽君笑问。 军子笑笑，说：“其实吧，人本来就是由各种外在和内在的东西组成的整体，吸引她的，好像是你的钱，你的势力，你的实力，但钱、势力、实力，本身就是你能力的体现，就是你这个人在客观世界中的一部分，怎么可能分割开呢。” 赵泽君意外的说：“你开始研究哲学了？” “也不是研究，哲学嘛，都是生活里来的，跟着你后面见得多了，办得事复杂了，自然而然就懂了。”军子说。 赵泽君想了想，笑了：“也对。不过哲学这东西，是没有对错之分的，道理是圆的，只看你怎么去解释。” 军子问：“那生活有对错吗？” 赵泽君沉默了片刻，手腕一转，将名片插进自己的钱包夹层，笑了起来：“生活嘛，有时候就是将错就错，有时候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时候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军子这次也沉默了片刻，忽有感悟，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军子哈哈一笑：“哥，你要弄就弄，还给自己找一套哲学理论支持，难怪小萱哥经常说你们读书人心眼多。” 赵泽君也笑了：“诱惑太多，有时候还真的自我麻痹一下，装装傻才行。” “也没什么吧，注意安全卫生就行，反正你单身。”军子问：“要不要掉头回去？” “她就算了。不说我，你妈肺病怎么样了？”赵泽君靠在后排，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巡洋舰后排空间很大，可再大也没法抬腿，老赵准备什么时候把副驾驶拆了放腿。 “还行吧，痼疾，彻底根治是没戏了，花钱养着身体，不让它继续恶化。”军子嘴角微微一翘，笑的有些讥讽：“在国营厂子里干了大半辈子，落下一身毛病，最后厂子没了人下岗，要不是遇到你，连吃口饱饭都难。” “你也别想太多了，时代的浪潮，赶上了，谁都跑不掉。”赵泽君说：“你家那个龙虾店不是还雇人开着在嘛，泽业广场那边，我在室内步行街中间位置，给你留了个三百平方的铺面，产权放在你名下。等盖好了，把你家店面迁过来，让你妈当个清闲的老板娘，天天什么都别干，就数钱。” 军子也没说谢，点头“嗯”了一声。 “室内商场我准备留半层给姜萱开个豪华酒吧，以后咱们喝酒，有个自己的地方能去。”赵泽君又说。 “哥你今天状态的确有些不对啊。”军子又看了他一眼。 “也没什么。”赵泽君懒洋洋的靠在后排，说：“就是觉得，越朝前走，朋友越来越多了，心里最放不下的，反而是最早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在一起的老兄弟们。” “哥，你正经找个女人吧，能陪陪你的。”军子想了想说：“每天回家，家里一条狗，一个假人，太冷清了。” “再说吧。一个人习惯了，哪那么容易找到合拍的，找一个回来，说不定又添乱。”赵泽君看了看时间，“走，去尚荷，骑马去。” 一车开到尚荷，已经快11点了，新建的马场早就关灯落闸了，见赵泽君来了，马场经理从马厩里把他那匹叫做‘夜风’的阿拉伯马牵了出来，套上马具，重新打开马场大灯，将堪比足球场的马场草地和跑道，照的亮如白昼。 偌大的一个马场，只有赵泽君一个人，一匹马，在跑道上狂奔。 丁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批了一件长长的风衣外套，站在空荡荡的看台边缘。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刺猬柔软的肚皮 老远的看见丁岚来了马场，赵泽君一拽马缰，夜风脖子微微一昂，放慢速度，停在了看台下。 “怎么了，大晚上一个人在这里跑马？心里有事？”丁岚趴在栏杆上，笑问。 “心疼你的电费啊？”赵泽君笑着冲周围看看，马场周边全是高强度的探照灯，足球场大小的场地照得亮如白昼，却只有他一个客人。 丁岚紧了紧风衣，说：“喝多了，不知道心疼。我下来和你一起跑会，散散酒？” 说了几句话，又有风一吹，赵泽君才闻到丁岚方向，的确有一股浓浓的酒气。 看台和赵泽君的位置之间隔着两米宽的沙地，又是在这种空阔地，传来的酒气都浓厚如此，可想而见，丁岚今天又不知道喝了多少。这位姐姐每天大约也都是在应酬中度过。 “你喝这么多还骑马，当心摔了。算了，我不骑了，陪你走走。”赵泽君翻身就要下马。 “不用，我跟你骑一匹马。”丁岚说着，就跨过看台围栏，一只手拉着围栏，一只手伸向赵泽君的方向。 赵泽君一提缰绳，夜风踩着小碎步走到看台下方，笑着握住丁岚的手：“胆子倒是不小。” “接住我！”丁岚纵身一跃，落在赵泽君身前。 马鞍不够大，两个人显得很拥挤，丁岚顺着马鞍朝后滑了一点，后背和臀部紧紧的和赵泽君的胸膛贴在一起。 “抱紧我，别让我摔了。”丁岚双手搂住自己的风衣，靠在赵泽君的怀里。 赵泽君想了想，双手一抖缰绳，两腿微微用力。 胯下坐骑一声嘶鸣，在夜空下，如风一般重新奔跑起来。 两耳风声呼啸，鼻尖下传来女人的体香和酒香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发梢在脸上滑过，酥麻酥麻的。 “你知道我第一次买车后，最常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丁岚迎着风，大声问。 “什么？” “我经常在夜里，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在高架桥、环城路上来回的兜风。”丁岚说。 “为什么？”赵泽君问。 丁岚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发泄似的，大声的喊：“因为孤独，那时候我很孤独！” “现在呢？”赵泽君问。 “还是一样，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享受孤独了！”丁岚大笑起来。 “你觉得我一个人跑马是因为孤独？”赵泽君问。 丁岚忽然扭过头，眼睛里水汪汪的，有一股雾气。 “是因为你有心事，不愿意和人分享的心事！赵泽君，你是一个有秘密的人。” 若是两年前，有人说出这样的话，赵泽君的第一反应是要不要干掉对方； 一年前，有人这么说，赵泽君会很紧张。 但现在，赵泽君却根本没有太多的惊诧，随着阅历财富和权势的增加，他的底气越来越足，也渐渐的明白了，世界上所有人心底里都有秘密，都背负着一些永远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 有秘密，本身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被丁岚一口道破，反而有一些轻松，虽然依旧无法和任何人倾诉自己是个穿越者的秘密，但终于有人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你呢，有什么秘密？”赵泽君问。 丁岚回过头，继续靠在赵泽君的怀里：“我们永远不要去问对方的秘密，好不好？” “好。”赵泽君双臂微微紧了紧，将她用力的搂住，策马加速。 “你今晚留下来，好不好？”丁岚又问，问的很自然，好像天经地义。 “好。”赵泽君说。 …… 江湖儿女，说干就干，英雄气不短，儿女情更长。 在今天之前，想到丁岚，赵泽君很考虑很多方方面面的问题，在男女之事上，尤其会顾忌到她身后不知深浅的背景，那是连老牛都专门提醒过他，要他留意的。 但是说出这个‘好’字的时候，赵泽君却什么都没有多想。 夜风直接冲出马场，冲进了尚荷最深处的一个小型别墅，赵泽君抱着丁岚上了二楼卧室。 偌大的尚荷会所，但真正属于丁岚一个人的，也许只有这间小别墅。 “别开灯。”丁岚喘息着按住了赵泽君的手。 没有灯光的房间，却并不算太黑，透过完全透明的钢化玻璃屋顶，月光淡淡的洒进来，房间里的人，也可以清晰的看见今夜挂在空中的一轮明月，和漫天的星辰。 凭着手感，丁岚光滑的后背上，有几道长长的疤痕。 “谁干的？我宰了他！”赵泽君粗暴的冲刺着，喘着粗气问。 丁岚两条腿紧紧的夹着赵泽君的腰，浑身微微颤抖，两条手臂缠绕在赵泽君脊背上，轻声呓语：“别问，别想，都过去了……过去了……” 感受到女人身体的强烈反应，赵泽君压低声音问：“姐，你多久没男人了？” “……别叫我姐……” “姐，我不叫姐，叫你什么？姐？” “要死……还叫……” “姐，好不好？” 丁岚嘤咛一声，扭过头去，双眸微闭，紧紧咬住半片红唇，‘嗯’得低吟一声。 经历了最初的热身运动后，久旱逢甘霖，雨露回春，干燥的大地复苏，丁岚也焕发了生机，修长有力的大腿一用力，翻身把赵泽君压在身下。 月光中，黑发如瀑，曼妙的身躯波澜起伏。 …… …… 凌晨三点，小小别墅里，终于亮起了几盏昏暗的灯光。 一阵水声之后，丁岚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着一套紫色的连身丝绸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 “喝什么？”赵泽君光着脊梁，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冰箱前问：“矿泉水吧，你该补点水了。” “去你的。”丁岚抿嘴一笑，斜斜的靠在床头，慵懒的说：“那瓶打开过的轩尼诗吧，加几块冰。” 赵泽君倒了两杯，递给丁岚一杯，然后和她并排靠在床上看头顶的星星。 “白天怎么办，太阳光照进来不刺眼吗？”赵泽君忽然好奇的问。 “我也不经常在这里住，有时候晚了，就在前面行政楼办公室里凑合一夜。而且这是自动屋顶，像电动门一样，可以关闭的嘛，你做高科技，这个还不知道？”丁岚说。 “这倒是。”赵泽君笑了笑。 “想什么呢？”丁岚转头看他。 赵泽君淡淡的说：“我在想，明天出了这间房，说不定就会多出来一些想干掉我，或者我想干掉的人。” 丁岚微微一笑：“后悔了，还是怕了？” “这倒不是。”赵泽君摇摇头，眯着眼睛淡淡的说：“人不能太无耻，想得到一些好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啊。”丁岚伸出一根手指，在赵泽君脑门上戳了一下，准备奚落他两句，话到嘴边，却幽幽的叹了口气，说：“也是，如果没有一份谨慎，你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其实我也一样。” 赵泽君看了看丁岚，她话里有话。 丁岚继续说：“我一个人女人，在社会上立足，总是要有一些底牌，让人对我有所顾忌，才不至于沦为别人的玩物。我只能告诉你，这栋别墅从建成以来，就没有进过其他男人。也许在苏南省，在建武市，甚至在尚荷，我笑脸的背后，都可能带着敌意和提防。但唯独这件别墅不同，我不会在这栋别墅里害人。西方有一句谚语，你听说过没有？” “嗯？” “在自己的家里，谋害自己的客人，是会受到上天的惩罚的。”丁岚朝赵泽君身边凑了凑，靠在他肩膀上，娇柔的说：“不要总像个刺猬一样，给我一点信任，在我这里，你是安全的。” “我像个刺猬？”赵泽君问。 “刺猬的肚皮很软，所以后背上都是坚硬的刺。” “不，我是想到了一个朋友，好像我对对方的评价，也是刺猬。”赵泽君笑笑。 “女人？”丁岚问。 “嗯。”赵泽君点头。 “刺猬受到惊吓，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才会把身体蜷缩起来炸刺。你有点耐心，温柔一点，进攻性不要那么强，她就会放松的。”丁岚说。 “我怎么感觉有点失落呢，才和你上了床，你就在教我怎么去勾搭别的女人？”赵泽君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丁岚的下巴，眯着眼睛笑吟吟的问：“女人，那你的刺呢？” “你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只属于某一个女人，太多的束缚，反而会让你想逃走，至于我的刺嘛，你真的想看？” 丁岚也眯起眼睛，拉着赵泽君的手，放在她的高耸胸膛上，缓缓的朝下滑落：“别忘了，我说过，刺猬的肚皮很柔软，在这栋别墅里，在你面前，我愿意露出肚皮……” 赵泽君的手在丁岚平坦光滑的小腹上滑过，一点点的继续朝下，贴在她耳边，问：“你知不知道，你和刺猬还有什么不同？” 丁岚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仰面朝天，“嗯？” “刺猬是小短腿，而你有两条可以鉴赏一年的大长腿。”赵泽君说完，猛地一把抬起了丁岚的腿，驾到自己的肩膀上。 丁岚一声惊呼，继而痴痴笑了起来，双臂撑着柔软的床褥，微微抬起上身，另外一条腿弯曲着，涂着艳红指甲油的玉足，一点点的在赵泽君胸膛上滑过。 挑衅一般的飞来一道媚眼，腻声说：“那烦劳赵总您来好好鉴赏一番喽。” “愿意效劳！”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行为艺术？ 第二天，赵泽君是在一种几乎绝对安静的环境下醒来的。 睁开眼，房顶已经关闭了，透明玻璃上笼罩着顶棚，外面刺眼的阳光根本影响不到市内，大卧室的一面墙虽然是大大的落地飘窗，可以眺望到远方景色，但玻璃的隔音效果却非常棒，外面树林被风吹得瑟瑟舞动，鸟群起落，在房间里也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赵泽君之前‘担心’这个房间会受到光线、声音影响，导致睡不好觉，现在看来很多余，这栋丁岚不常回来住的小别墅，舒适度很高。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下午两点多了，看来自己这一觉睡得很沉。 偌大的床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边上的枕头已经抚平了皱褶，整齐的拜访好，床头有张纸条‘我先去忙了，留把钥匙给你’。 纸条上压着一把别墅的钥匙。 打了个哈欠，爬起来洗澡。热水冲到后背，就觉得有些微微刺痛，麻麻痒痒的，转过身对着浴室里的落地大镜子，扭头看，后背就跟受了刑了我党地下工作者似的，全是被抓出来的血痕，纵横交错，要不是不太规律，估计用来下围棋都够了。 赵泽君瘪了瘪嘴，这帮子娘们，有一个算一个，干那事的时候怎么都喜欢挠人？ 随便在冰箱里找了几根黄瓜准备垫垫肚子，拿到手想了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把黄瓜放回去了，换成了块塑封包装好的三明治，一瓶牛奶，将就对付了一下。 穿衣服，出门，锁门，夜风还在门口，缰绳拴在一棵树上，百无聊赖的低头啃地上的草，啃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却又不吃刨出来的草。 把马送回马厩，给军子打了个电话，他昨天晚上也留在尚荷，找了间包房睡觉。 离开尚荷，路过最靠近大门的7号楼，老远就看见丁岚和一群客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丁岚远远的也看见了赵泽君，招招手，大拇指和小拇指翘起来，比划了一个‘电话联络’的手势。 老赵点点头，径直走向尚荷大门，军子已经开车等在门口。 “哥，上午你手机关机，周媛媛把电话打我手机上了，省台的人今天下午四点半来和天泽签合同。”军子说。 …… 非诚勿扰第五期，终于搬上了电视荧幕，通过卫星，在苏南卫视的周六晚黄金档，在电视机上和全国电视观众见面。 节目播出后的第三天中午刚过，杨晓静就离开办公室，去了主管综艺节目的张副台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大门是虚掩着的，杨晓静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整理了下着装，然后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是虚掩着的，敲门后，却没听到里面有人回话，杨晓静正想要再敲门的时候，有人把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秃顶，却满面红光的中老年男人。 看到这个人出现在副台长办公室，杨晓静并不意外。 省台目前主打两档娱乐综艺节目，一档是高价买来的非诚勿扰，一档则是收视率经常破2，稳稳在百度综艺节目搜索热度排行前十名的‘模仿王’。 这位蒋总监，就是负责模仿王节目的。 模仿王，顾名思义，请各地的民间歌手，k歌爱好者，模仿当红明星。 这档节目在苏南卫视已经存在了五年了，第一期播出的时候，就引起了巨大轰动，不过这几年好的娱乐节目越来越多，分掉了很多收视率，再者模仿王的模式也一直没有太多的创新，观众渐渐对这档节目有些失去了兴趣，所以省台才会不惜血本的引进新节目。 饶是如此，模仿王依旧是目前台里当之无愧的综艺第一把交椅，经常破2的收视率，在全国哪家卫视的综艺节目中都能排得上号，硬成绩摆在这里，不容置疑。 再者，模仿王是苏南卫视自制的节目，而非和制作公司合作，收益和各种版权全归省台，颇有些‘亲儿子’的味道。 杨晓静名义上负责主抓全台的与制作公司合作项目，但实际上，省台也是从今年才开始尝试和制作公司合作，非诚勿扰算是第一个项目。 所以，各种原因，虽然同样是总监，这位秃顶的蒋总监，比起杨晓静这个总监，在台里的地位要高得多。 蒋总监也是这位副台长的直接下属，出现在办公室并不足奇。 不过看到对方，尤其是油亮亮的秃顶，杨晓静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着很恶心的感觉。 倒不是杨晓静有洁癖，这事说来话长。 十三年前，杨晓静才进省台工作，这位蒋总监就是她的直接上司。 那时候蒋总监就是秃顶，工作中，秃顶领导三番五次对这位新来的女实习生，表示出超过一般同事的关心。 后续的故事发展再常见不过了，蒋总监潜规则了杨晓静，杨晓静一半为了前途想朝上爬，一半因为年少懵懂无知还有点害怕，半推半就的被带上了床，当了对方三年多的‘小三’，直到后来她结婚，这段关系才告一段落。 两个人在床上的时候，蒋总监有个让杨晓静很腻味的习惯：人家用小头，这位蒋总监特别喜欢用大头来顶，还美其名曰寻找创造灵感，感受人类从母体出生时最天然纯洁感觉。 这尼玛能顶进去吗？ 顶进去也不是‘出生’，那叫逆生长！ 显然不能，但是每次都折腾得杨晓静半死不活的，事后想吐。 所以即便这些年，蒋总监渐渐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杨晓静离了婚，身份地位也有所上升，不再是那个想钻就能钻的女实习生，两人男女方面的关系早就断了，可是一看到这个大光头，杨晓静还是忍不住的犯恶心。 说句题外话，要说艺术灵感，蒋总监有没有找到灵感不好说，杨晓静是真找到了，每次看见对方，杨晓静就觉得看见一支行走的人形器官，还会说话，会笑，会咧嘴呲牙。 这他妈的不就是人体行为艺术嘛！ “蒋总监啊，你好。”忍着恶心，和蒋总监打了个招呼。 蒋总监笑呵呵，一手摸着自己的大光头，冲杨晓静挤眉弄眼的说：“杨总监啊，来来来，快进来，老张去有事了，过一会回来，先进来坐。” “额……好。”杨晓静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对方的光头，进入办公室，在四周扫了一眼，说：“张副台长去哪了？” “嗨，还能去哪，到运营中心拿收视率去了。”蒋总监语气里一副老资格的架势，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嗨，老张也是，这么点小事还亲自去拿，打电话叫人送来就是了。” 说起收视率，杨晓静心里微微一动，苏南省收视率统计的速度比较快，两天半就能出结果，她今天就是为此而来。 网上衡量一档节目的标准有很多，点击、留言甚至某些网站的评分等等，而电视台评价标准只有一个：收视率。 一切用收视率说话，谁的节目收视率高，谁就是当家花旦，王牌制作人，谁的腰板就硬。 很残酷，也很现实。 看了看蒋总监，他的节目模仿王在周五晚上黄金档播出，时间段上，其实比非诚勿扰还要好一些，先后隔了24小时，他今天来，是不是也是为了打听收视率？ 蒋总监笑眯眯的说：“小杨啊，我要恭喜你哦，你这次引进的节目我看了，节目内容还算是比较新颖的。如果能破1.5，你这个总监的位置就就算是能坐稳了，到时候，别忘了请吃饭哦。” “都是领导关心，同志们帮助。”杨晓静说。 “你这个态度我很欣赏，年轻人嘛，取得了一点成绩，千万不能骄傲自满。就比如你这个非诚勿扰，虽然不如模仿王，主持人嘉宾都不太专业，但提升的余地还是有的。” “谢谢蒋总监。”杨晓静笑笑。 蒋总监继续摆老资格：“那家制作公司，是叫天泽传媒是吧？我查过，新成立的，没什么经验，好端端的一个创意，在他们手里，却没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可惜了。这样吧，等我闲下来有机会，你让天泽传媒的人来找我，我给他们上上课，传授点经验。” 杨晓静忍住心里的不爽，挤出一丝笑容，“好，有机会的。” 蒋总监笑呵呵的，手不知不觉就放在了杨晓静的腿上，道：“不管怎么说，咱们曾经在一起工作，有过美好的回忆，对于你，我还是很看好，愿意帮助的。”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张副台长拿着文件从外面走进来。 杨晓静站起来，顺势把腿让开。 “张台长回来啦，辛苦了辛苦了！”蒋总监的态度又是陡然一变，对刚才他口中的‘老张’热情无比。 “老蒋，小杨，你们来啦，坐坐。”张副台长挥挥手，在自己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目光在两人脸上一扫，笑道：“两位总监都是咱们综艺节目的顶梁柱啊，这周的收视率统计出来了，都很不错。” “都是领导指挥的好。”蒋总监话语中抑制不住的得意，上期模仿王节目，他新加入了几个流行元素，预感这期收视率能有明显提高。 果然，张副台长紧跟着就说：“姜还是老的辣，蒋总监你稍稍把模仿王这么一改，收视率就上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上一期，模仿王收视率2.45%，市场占有率6%；创造了今年模仿王最高收视，杀进全台综合收视的前五！给我和台里都争了光！”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终于站住了脚 听到2.45%这个数字，蒋总监脸上得意的味道更浓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收视率能有这么高。 这一两年，模仿王的收视率始终在2%上下打转，大部分时间超过2，但也就是多那么零点几个百分点，2.1都很少。 能让一档成熟，甚至开始走下坡路的节目，忽然蹿升差不多半个点的收视率，这种成绩在整个业内都是很惊人的。 连蒋总监自己事先其实都没有预料到，居然能增长这么多。 “模仿王这个节目，虽然这两年成绩有所下滑，但蒋总监不愧是咱们台里的老将，顶梁柱，出手不同凡响，模仿王当之无愧是咱们台的王牌节目。”张副台长笑道：“蒋总监，希望你能再接再厉，继续给咱们频道争光。” “张台长，这都是领导的功劳嘛，要感谢台里。”蒋总监哈哈笑了起来。 蒋总监心情愉快，可2.45的收视率，却在杨晓静心头压上了一块沉淀地的大石头。 按照之前的估算，非诚勿扰在电视台播出几期之后，破2应该问题不大，可收视率越往上，想要提升就越困难，从破1开始，每提升0.1个百分点都很困难，破了2之后，如果不是特别优质的节目，收视率增加0.1的幅度，其实很多时候只能靠运气。 任何地方都有竞争，电视台更是如此，台里主打两档综艺娱乐节目，不管自己和蒋总监主观上愿意与否，但客观事实上，模仿王和非诚勿扰之间，的确存在着直接的竞争关系。 电视台非常现实，可不会管你什么天泽是新公司，经验不足之类的理由，只看收视率。 收视率高，后续能得到的资源就多，节目、项目部、总监本人和手下的人，都能从中获益，和节目发展、个人前途、团队前途，有最直接的关系。 而且非诚勿扰是台里制作的，是‘亲儿子’，从收益上来说，哪怕同样的收视率，非诚勿扰的收益也要比模仿王少。 怕什么来什么，蒋总监果然自信的说道：“台长，依我看模仿王明年的广告费用和冠名费可以提一提了，我向台里保证，明年模仿王的冠名费，破一千五百万，广告费用，争取能达到25万每秒。” “好！”张副台长满意的说：“真能达到这个目标，我向台里给你请功，你们节目组的制作费用，增加20%。” 说完，终于看向一直被‘冷落’在一边的杨晓静。 “杨总监，你这档非诚勿扰节目，让人很意外啊。” 张副台长的语气不冷不热，让杨晓静心里打起了鼓，难道，节目砸了？ 不可能吧？ 蒋总监插话说：“小杨年轻经验不足，关键是合作的这个天泽传媒，实在没有什么底蕴，匆匆忙忙搭建的草台班子而已，收视率不尽人意也是可以理解的。台长，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非诚勿扰还是有一些亮点的，虽然距离设想的破2有些难度，可是破1应该没问题吧？” 张副台长扫了蒋总监一眼，目光落在杨晓静的脸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微微的摇头，口中喃喃的说：“没想到，没想到啊。”说着，还叹了口气。 杨晓静心越来越沉，强行镇定，准备说点什么。 张副台长挥挥手打断了她，拿起手里的文件，咳嗽了一声，正色说：“下面我宣布一下，第五期，也是我们台里第一期的非诚勿扰的统计情况，收视率3.21%，市场占有率8.8%！” 办公室里好像一下子陷入了某种死寂。 杨晓静心脏噗通狂跳一下，她甚至都能察觉到一颗心朝嗓子眼撞击的那股力道。 收视率破3了？！还是3.21这种大破？！ 收视率破3意味着什么，杨晓静这种专业人士太清楚不过了。 破1，意味着节目还可以；破2，意味着节目很优秀；破3，意味着，节目很可能会火，就算以后收视率不再增加，也是一档热门节目。 而且怎么可能不增加？这才是电视台首播，按照正常规律，后续会有越拉越多的观众知道这档节目，收看这档节目，收视率还能有大幅度增长。 节目收视率越高，越难提升，提升一丁点，都要付出几倍的努力。但同样的道理，在高收视率的基础上，稍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提升，所带来的经济效益，那也是成倍的朝上增长！ 杨晓静一时间几乎愣住了，她之前做梦都没想到过，收视率在首播就能破三。 她最好的期待，就是在稳定下来之后，超过2.5，偶尔破3。 一边的蒋总监眼珠子都要掉下里了，脸色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台长……您再说一遍，收视率多少来着?” “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嘛，3.21嘛。老蒋，我还是得表扬你，正所谓名师出高徒，以前杨总监是跟着你的，你这个老将，带出来的年轻人，果然不同凡响！”张副台长说。 虽然依旧是夸奖，可这一次蒋总监却笑不出来来，心里根本没有半点的喜悦，震惊之余，只剩下郁闷。 张副台长此时却无暇顾及这位‘老将’的感受，望着杨晓静，认真的说：“杨总监啊，我刚才事先向台长汇报了一下，台长对非诚勿扰这个成绩非常满意，让我转告你，接下来，台里将全力打造这档节目。一定要抓住这次机遇，把非诚勿扰打造成我们台的拳头产品，对标国内顶尖娱乐节目。” “谢谢台领导的肯定，我一定努力！”杨晓静总算回过神来。 “杨总监，你接下来的任务很重，这样，你的项目组里，增加人手、增加经费，你需要什么，直接向我汇报，我来协调。一切都为非诚勿扰节目让步！对了，蒋总监……” 副台长同志终于又注意到了这位老前辈，说：“你这边，如果有多余的精力，也尽量配合杨总监，我们都老了，未来的世界，终将是他们年轻人的嘛。” 蒋总监嘴角抽抽两下，下意识的摸了摸光头，脸色尴尬的‘嗯’了一声。 张副台长又对杨晓静说：“杨总监，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吗？” 杨晓静沉吟了片刻，说：“第一，继续和天泽制作公司搞好关系，这家公司我去实地考察过，虽然成立时间短，但非常有潜力……” 这话就像在蒋总监的脸上啪啪啪删了几巴掌，蒋总监低眉臊眼的在边上不支声。 “第二呢，着手展开广告招商，催促天泽寻找独家冠名商。”杨晓静接着说。 “对，刚才台长也提到了广告，我们手头没有冠名权，广告这一块不能再落下了。台长说了……”张副台长模仿着台长的语气，说：“首播就破3，全国有几个节目能有这种热度，这种实力的？广告起拍价，每秒就定在35万!” “您放心，我立刻就组织人手，筹办广告招标事宜。” 蒋总监在一边实在坐不住了。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模仿王破了到2.45，本来轮到他出一个大大的风头的，哪知道非诚勿扰竟然走狗屎运破了3，自己反而沦为了陪衬，还是曾经那个在自己胯下，哦不，脑袋下求饶的女实习生的陪衬。 还要我抽时间配合她？配合个锤子呦！ “咳咳，那台长，你们聊，我先走了。”蒋总监说。 “好。你忙。哦对了……” 张副台长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还没出门的蒋总监：“我听说最近市场部招商的那一组人你一直在用，这样，你跟他们说，先处理杨总监的非诚勿扰，还有，她的项目组组建时间不长，缺人手，今年的这批实习生，就优先杨总监挑，你第二，你们两挑完了，再给其他组挑。” …… …… 关上副台长办公室的门，杨晓静压抑住自己几乎要飞起来的喜悦情绪，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刚一进门，办公室里项目组的成员齐刷刷的抬起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这位主管。 “咳咳，跟大家宣布个事啊。”杨晓静强行板住脸，让自己不笑出来，用尽量平淡的口气说：“非诚勿扰的首期收视率……” 故意顿了顿，感受到投递在自己身上那些期待的目光，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项目组的人，耳朵都一下子‘竖’了起来。 “收视率，3.21%……” 办公室里略微安静了一下，紧跟着，并不算很多的项目组成员，却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 “我操，这么猛！” “我就知道这节目肯定火！” “噢耶，杨姐万岁！非诚勿扰万岁！” ……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骄傲。”杨晓静抬起手朝下压了压，肃容说：“继续努力吧。” 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单间。 刚关上门，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在职场打拼十几年，在电视台吃了这么多苦，有了这档非诚勿扰，她终于能够稳稳的站住脚，昂首挺胸。 稍稍平息了一下情绪，杨晓静深深的吸了口气，拨通了周媛媛的电话。 “喂，周总你好，我是杨晓静，向你和赵总汇报一个好消息……”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其实我赚得很少 非诚勿扰的广告招标，定在尚荷会所的一栋拥有礼堂的招待楼里举行，来参加节目竞标的，一共有三十六家省内外知名企业。 作为合作发行方，天泽也受邀到场。 赵泽君挽着周媛媛出现的时候，一下子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省内的企业，几乎没有不认识这位年轻的商业奇才的，省外的企业家们，对一个20出头，第一次操作娱乐节目制作，就能让收视率破三的年轻人也充满了好奇。 周媛媛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赵泽君陪她来，主要是打打气，捧捧场，不过两人一身礼服入场的时候，倒是颇有些金童玉女，男才女貌。 不少不认识赵泽君的外地企业家，第一反应就是意外。 这年头，身边有漂亮女人的老板太多了，可自己长得一副好皮囊的老板，几乎是凤毛麟角。 能靠脸吃饭的，无论男女，谁还来拼才华？ 这位年轻的赵总，似乎是个例外。 台下，坐在第二排的丁岚带头鼓掌，遥遥的冲赵泽君眨了眨眼睛。 将周媛媛送到第一排，和杨晓静并排坐下后，赵泽君自己跑到了第二排入座。 “她就是小刺猬？不太像啊。”丁岚用胳膊肘顶了顶赵泽君，冲前面的周媛媛努努嘴。 “你怎么看不像？”赵泽君好奇问。 “她是典型的小鸟依人嘛，刚才进门一路上，你没注意到，她整个人都要融化在你身上了。”丁岚抿嘴笑。 “有这么夸张吗？”赵泽君瞪了她一眼，小声说：“我今晚去别墅。” “嗯，知道了。”丁岚目视前方，微笑着点头。 台上，拍卖师开始介绍‘拍卖项目’。 苏南卫视非诚勿扰广告权。 非诚勿扰每期一共五个男嘉宾，每两个男嘉宾之间插播一次广告，每次45秒钟，一共四次，广告总时长为180秒。 总的来说，由于节目是第一年播放，为了最大限度的吸引观众，非诚勿扰的广告算是很少的。 鉴于拍卖和电视台的结算方便，按照时间段整体拍卖，按照时段，广告时段1234，是四件时长相等，时间段不同的拍卖物。下面的竞拍者，可以单独一家竞拍，也可以几家联合在一起，拍下一整个时间段。 “我印象中，节目广告很少有拍卖形式的吧？”赵泽君问丁岚。 “也不一定。”丁岚说：“我估计，一方面是因为节目火了，拍卖能最大程度的提高收益；另一方面嘛，你手太黑，一下子把人家的独家冠名权这个大头给拿走了，人家电视台还不得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找回来嘛。” “我可是留给了他们三分之一。”赵泽君笑笑。 正说着话，杨晓静节目组的助理忽然走上台，在台上的拍卖师耳边小声的低语了几句。 “各位来宾，各位先生女士，刚才我又收到一个好消息，非诚勿扰电视播放第三期的数据已经统计出来了，收视率3.91，市场占有率9.1……” 下面一阵窃窃私语。 之前拍卖师已经说了，第一期的收视率是3.21，第二期是3.45，说明这档节目不仅迎来一个开门红，而且还在持续上升。 第三期节目竟然到了3.91，上升速度也太惊人了，按照这个势头，轻松破4指5。 如果能破5，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去年的超女也没破五，今年是破8了这不假，但这是一个几乎没法复制的奇迹。能破五，在全国的娱乐节目中，就是当之无愧的顶级行列。 在这种节目中做广告，效果不亚于央视一套！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朗声说：“各位，都是广告行业内的专家，非诚勿扰惊人的收视率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我再赘言。四份广告标底，起价全部是35万每秒，也就是1575万每份。下面进行第一份拍卖，节目开始后15分钟左右，第一个45秒广告段……” 虽然四个广告时段，总长度都一样，都是45秒。但时段不同，效果肯定是有一定差别的。 第一时段，一般来说，观众才开始收看节目，观众流失量最小，同时观众的注意力也是最集中的，所以是四个时段中最好的黄金时段。 拍卖师的话音刚落，就有人举牌。 ‘38万！’ ‘40万！’ ‘42万！’ 几乎是前后脚喊价，眨眼的功夫，价格就喊道了45万。 之后的加价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最后定格在一个很不错的数字：52万。 “恭喜波司登羽绒服，以52万每秒，总价2340万的价格，买下第一时间段。”拍卖师落锤。 …… 接下来三轮拍卖，也都进行的颇为顺利。 劲霸男装和汇源集团联手，48万每秒的价格，拍下了第三个时间段； 丰田汽车财大气粗，用46万，单独买下了第四个广告时间段； 第二个广告时间段的买主，和赵泽君还有点关系：长生药业和哈药六场一起，也是用48万每秒买下时段。 四个广告段，平均每秒价格48.5万，总价格8730万。 “赵总，干脆你包养我吧。”丁岚捅了捅赵泽君，微微歪头，笑道：“你这钱赚得也太轻松了吧，随随便便四千多万就入账了。” “话不能这么说，其实我真没赚到什么钱。”赵泽君认真的说。 丁岚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真的，你算嘛。节目成本就要两千万，长生药业还有我的股份，一年到头才卖了不到九千万，扣税，分到我手里的，两千万都不到。” “这只是第一年的广告费用的收入，别的不算了？”丁岚说：“独家冠名权，网络播放，周边版权，对了，独家冠名权不是给花老二了嘛，卖了多少钱？” “这可是商业机密，传子不传女的。”赵泽君咧嘴一笑，微微歪头，小声的对丁岚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果然，拍卖完成之后，杨晓静回头看了看赵泽君，赵泽君冲她点点头，一身盛装的杨晓静起身，走到台上，从拍卖师手里接过话筒。 “各位先生女士，在拍卖会的最后，向大家再通报一个好消息，非诚勿扰的独家冠名权已经售出。” 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开口：“杨总监，独家冠名权怎么不拿出来竞标啊？是不是有黑幕。” 这个话属于半开玩笑，冠名权是人家的，人家愿意拿出来竞标就竞标，愿意卖就卖，愿意送人都行，谈不上什么黑幕。 场中有人笑了起来，杨晓静也开玩笑回应：“李总，你们汇源集团财大气粗，如果拿出来竞标，你们出多少钱？” 既然冠名权已经售出了，李总也就随口就说：“收视率能破4的节目，按照当前的行情，一年少说六千万吧。你们电视台可不能太黑哦。” “李总，我们电视台也是要赚钱的嘛，哪里敢黑。” 拍卖结束，场内的气氛比较轻松，更类似沙龙聚会，不需要再一副公事公办的套话嘴脸，杨晓静冲台下笑道：“李总不愧是专家，估价很准，非诚勿扰接下来一年之内，前面六个月的独家冠名权，由苏南省美伊儿内衣以4000万的价格夺得。”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美伊儿内衣？没听说过，估计是哪个新牌子开始砸钱做宣传。 至于4000万半年的价格嘛，还是比较便宜的。 虽然刚才汇源李总估价一年六千万，但那是在没有经过真实竞标的前提下，如果经过竞标，以非诚勿扰目前的热度，最后的价格，不敢说破亿，八千万绝对轻轻松松卖出去，甚至都不需要竞标，直接开价4000万半年，立刻就有人会卖。 反正在场的几家大厂商，比如汇源和丰田的代表，都觉得8000万一年可以接受。随着超女火爆，娱乐节目的冠名费、广告费，涨得太快了，一天一个价，按照这个趋势，未来破亿的冠名费绝对不是什么稀罕事。 “你刚才说，只卖出去上半年的，那下半年的呢？”丰田的一位代表问。 “这个嘛，各位就要去和天泽的赵总和周总商量了。”杨晓静冲台下坐着的赵泽君一摆手，笑道：“按照我们台和天泽的约定，第一年的独家冠名权，由天泽传媒决定。” 在场的基本都来自于国内知名企业，见过大世面的，刚才几千万的广告费并不在他们眼里，甚至上亿的冠名权，在他们看来，也是可以接受的宣传花费。所以在竞标中，一直波澜不惊。 可听杨晓静这么说，不少人看着赵泽君的目光和之前就不同了。 制作单位硬生生的从电视台拿走了一年的冠名权，这在业内几乎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所有人视线中央，赵泽君站起身，接过礼仪小姐递过来的话筒，说：“各位，非诚勿扰节目第一年是试水年，下半年的冠名权，我暂时不准备出售，留着自用。等到第二年，欢迎大家前来竞标。” “赵总，有什么好项目，给我们介绍介绍？”有人问。 “房地产项目，苏南省第一个大型城市综合体，商业中心，建武市泽业广场，明年开盘。各位老总如果有兴趣，不妨来实地考察，泽业广场致力于建设高档商圈，未来会有写字楼、酒店、酒吧街等等配套设施，引入大量知名商家入驻，我相信，未来我能与诸位合作的机会非常多。” 第一百六十九章 香格里拉酒店集团 下午的拍卖会结束后，省台和天泽联合举办了一场招待酒会，36家外来单位和当地的媒体受邀出席。 赵泽君从酒会一开始，几乎全程被媒体包围了，成为了场中的焦点。 建武市本地的媒体人，对这位年轻的企业家再熟悉不过，从互联网起家，到房地产，现在又涉足了文化娱乐圈，这两年，他的每一项决策，差不多都能登上建武市乃至苏南省经济新闻的头条。 当然，酒会并不是记者招待会，不可能出现一大群记者身穿职业转，把话筒递到赵泽君嘴边的情况。介于酒会这种场合，漂亮女人天然就有一定职业优势，各大媒体基本都派出了当家花旦。 所以从场面上看过去，赵泽君身边跟着一大群穿着礼服的莺莺燕燕。 “赵总，天泽传媒继承了您的风格，一出手就不同凡响，成为苏南卫视收视第一的节目。接下来，非诚勿扰有没有准备向全国第一的宝座发起挑战，对标今年破8收视率的超级女生？”一个烫着大波浪穿着低胸礼服的女记者笑问。 “你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周小姐和杨小姐。”赵泽君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和杨晓静聊天的周媛媛，半开玩笑一般说：“天泽方面，周小姐可以全权代表我。” 有个个头不高的短发女生，眨着眼睛说道：“赵总，听说您忽然从房地产抽身，办天泽娱乐，和周小姐有很大的关系？” 这种八卦人人都爱听，无论是出于年轻女性对成功男性的天然好感，而是人类的八卦心理，抑或是花边新闻题材的巨大吸引力，周围的女记者们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了，笑吟吟的等待着赵泽君的回答。 “很大的关系？”赵泽君哈哈一笑：“什么关系呢？” 很显然，赵泽君不愿意直接回答这种问题，于是记者们也就知趣的不再朝下问。 “赵总，现在社会上有一种说法，您创造并且领导了‘泽字系’金融集团，您怎么看？” “金融集团？”赵泽君摇摇头，说：“这个帽子太大了点吧，我手头的资金也好，固定资产也罢，放在全国范围内来看，充其量一个中小规模的企业而已，哪里谈得上什么金融集团，这个系那个系的。” “今天的拍卖会和冠名招标，您获利接近七千万，未来的各种版权还有进一步收入。这笔钱将来是准备继续投入到天泽，进行更进一步的娱乐产业布局，还是用娱乐产业资金反哺泽业广场项目呢？”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深度，其实就是在问赵泽君接下来的商业主攻方向，是娱乐传媒，还是房地产，还是两者并重。从问题的答案里，也能判断出赵泽君的真实财力。 赵泽君笑了笑：“七千万不至于，非诚勿扰的制作费用就超过两千万，零零碎碎的扣下来，娱乐产业的年利润，和我其他产业相比并不。” 正说着话，丁岚的笑声从人群外传来。 “各位美女记者，把赵总借给我几分钟好不好？对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了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支持，每位来访的新闻界朋友，都会收到一份天泽赠送的小礼物，以示感谢。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块名表，大家现在可以去挑选自己喜欢的款式。” 丁岚的身边，有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外国男人，脸上挂着一种看起来不像在微笑，但是却让人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的表情。 亲和力很强。 几名记者见状，知道赵泽君有正事要谈，纷纷告辞。 丁岚对老外微微一笑，对赵泽君说：“赵总，介绍一下，这位是马拉西亚郭氏集团驻华东地区的代表，丹尼尔先生。丹尼尔先生，这位就是泽业地产公司的董事长，赵泽君先生。” “赵先生您好，久闻大名。”丹尼尔说着一口很地道的中文，向赵泽君伸出手。 “您好，丹尼尔先生。”赵泽君微微点头：“要是没记错的话，您所说的郭氏集团，是不是亚洲糖业大王，郭贺年先生亲手创立的马来西亚的郭氏集团？” “您很渊博。”丹尼尔笑着点点头。 这个郭贺年，赵泽君上辈子就是有所耳闻的，祖籍大陆，马来西亚大商人，马来的顶级大家族、大财团之一郭氏家族的真正掌门人。 赵泽君现在名下不到十家企业，看上去已经‘四面开花’了，可和郭氏集团相比，赵泽君还就是个刚起步的小孩子。 在郭贺年几十年的运作之下，郭氏集团直接、间接控制和主要占股的公司，超过120家，业务渗透到新加坡、泰国、中国、印尼、斐济和澳大利亚等地，主要经营范围从甘蔗种植、制糖起家，进而进军食品、矿场，衍生至金融、酒店、种植业、航贸等等。 赵泽君穿越之前，网上流传着一种说法，郭贺年才是马来西亚真正的首富，论经济实力，其实要略超李嘉诚，只是为人比较低调，一向少露面。 “那我们虽然第一次见面，却已经是老朋友了。”赵泽君笑道。 “哦？这从何说起呢？”丹尼尔奇怪问。 赵泽君淡淡微笑说：“苏南省天隆进出口贸易集团，是郭氏集团名下航运公司的合作伙伴吧？” 丹尼尔稍稍想了想，“是的，天隆公司每年都会租用郭氏航运的货运邮轮，双方合作超过五年了。不过船运这一块，我也不是很熟悉。怎么，赵总对船运感兴趣，我可以介绍船运公司的朋友和您认识。” “那倒不必。只是从今年年初开始，郭氏航运的船上，就有一部分是我的货，运送到中东地区。”赵泽君向丹尼尔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所以我们应该可以算是老朋友了。” “哦，原来如此！那应该为我们的友谊干一杯！”丹尼尔轻轻和赵泽君一碰杯。 在碰杯的时候，赵泽君敏锐的发现，对方的酒杯上边沿，落在自己酒杯上沿之下，比自己手里的酒杯低了三分之一的杯身。 从对方标准的中文发音，还有碰杯这种小动作上来看，这位丹尼尔先生，应该是个中国通。 “不过，丹尼尔先生在郭氏集团里，主要负责的倒不是航运这一块。”丁岚开口说。 赵泽君顺势接话：“哦？那丹尼尔先生的专业是？” “我主要负责大陆地区的酒店业务拓展。”丹尼尔终于道明了来意：“在拍卖会上，我听您提到，未来的泽业广场，将会有大型的写字楼、酒店公寓配套设施，会引进合作伙伴，我非常感兴趣。所以这才冒昧的请丁小姐代为引荐。” “原来如此。”赵泽君面不改色的笑了笑。 却没有立刻说任何实质性的话题，不动声色的看了丁岚一眼。 不是老赵不想说，而是他实在不知道郭氏集团名下有什么知名酒店，对于郭氏集团的酒店运营能力，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老赵上辈子也就是个小公司副经理，能知道郭氏集团的大致情况已经算不错了，怎么可能对这个集团各方面都了如指掌，他又不是专门研究东南亚商业的专家。 所以这个话，他不好贸然去接。 丁岚会意，很自然的说：“郭氏集团旗下的香格里拉酒店集团，是全世界同行业排行前十的知名企业，丹尼尔先生专门负责华东地区的香格里拉业务开拓。当年主席去余杭考察，下榻的余杭饭店，就是余杭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前身，在全国有很高的知名度。” “郭先生看好内地的经济发展，希望和内地的优秀人才有更深远的合作，而我个人也希望，能够继往开来，壮大香格里拉集团。”丹尼尔微笑点头。 听丁岚这么一说，赵泽君才知道，原来这个郭氏集团所谓的的酒店业务，竟然是香格里拉酒店。 香格里拉酒店集团，赵泽君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上辈子出差，经常住在香格里拉和希尔顿。香格里拉是全亚洲区最大的豪华酒店集团，且被视为世界最佳的酒店管理集团之一，因为在马来西亚起家，总部在香江，所以亚洲是它的业务中心，从亚洲地区来说，香格里拉影响力丝毫不弱于希尔顿、万豪、洲际酒店这样的世界性的连锁酒店集团，甚至在某些方面，尤其是本土化方面，还要超过。 泽业广场周边的确需要有大型酒店、写字楼配套设置，以泽业广场为中心，拱卫环绕，打造一个配套商圈。 原本在赵泽君的计划里，准备在第一期工程，泽业广场主体建筑完成后，再去考虑周边设施。 酒店这一块投入太大，动辄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砸下去，没有第一期的基础，即便是招商引资，寻求合作伙伴，赵泽君目前也玩不转。 之前担心丹尼尔负责的郭氏集团酒店业务，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店，甚至是七天这一类的简易连锁酒店，很显然，不符合泽业广场周边的定位。 但此时既然得知对方是赫赫有名的行业翘楚，香格里拉，丹尼尔又主动前来洽谈合作，老赵心念一动，这是一个送上门的好机会，完全可以重新修订原计划，把配套酒店建设工作提前。 “丹尼尔先生，您有比较具体的提议吗？”赵泽君问。 丹尼尔说：“当然……” “不着急，我们去隔壁的雪茄吧聊吧，那边比较安静，有一些私人空间。”赵泽君微笑着打断了他。 第一百七十章 赠送股权 “丹尼尔先生，你先坐一坐，赵总和丁总聊几句话，马上就到。您喝点什么？”雪茄吧里，女服务员欠身对丹尼尔说。 “纯伏特加吧，不用加冰，谢谢。”丹尼尔说。 门口，赵泽君叮嘱了丁岚两句，让她去查一查丹尼尔的来路，毕竟和郭氏集团之前没有过任何往来和直接商业合作，这个丹尼尔在郭氏集团到底是什么身份，说的话有多少分量，有多少决定权，自己都一无所知。 进门之后，丹尼尔放下手中的酒杯，主动起身。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赵泽君目光落在桌子边的伏特加酒杯上，意外问：“丹尼尔不是英国人吗？先生喜欢喝伏特加这种烈酒？” “我虽然有着英国血统，但我对全世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兴趣，尤其是古老神秘的东方。我爱喝俄罗斯的伏特加，更爱吃中国的川菜，喜欢日本的剑道，甚至是韩国的狗肉。我的朋友们经常开玩笑，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白色人种的东方人。”丹尼尔笑道。 “我认为这是一句赞美，我可不会和不了解东方的人做生意。”赵泽君点头笑笑，“请坐，丹尼尔先生，冒昧的问一句，您在郭氏集团的旗下的香格里拉酒店集团，高就何职？” “这是我的名片。”丹尼尔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显示，他是香格里拉酒店集团发展部的高级副总经理。 “香格里拉集团将国内市场划分为几个大区域，我主要负责华东这一块的业务拓展。其实，在泽业广场开工之初，我就已经留意到这个项目。”丹尼尔说。 赵泽君笑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建武市是苏南省的经济政治中心，香格里拉想要在苏南省打开市场，建武市是毫无疑问的首选。”丹尼尔重新拿起酒杯，轻轻摇晃着，不急不慢的说：“大型高档酒店，是城市商圈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两者相辅相成，高档酒店为商圈提供住宿、办公等外围辅助功能，进一步提升商圈档次，完善功能性，反过来，商圈也能为高档酒店带来目标客流。” “建武市的商圈，可不止泽业广场一家。严格来说，泽业广场目前还没有形成真正的商圈，甚至尚未建成开盘。”赵泽君说。 “这正是我选择泽业，对不起，应该说，我希望和泽业合作的原因之一。”丹尼尔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说：“我来建武市的时间不算长，只有不到五个月，但在这五个月之中，我每天几乎都在做同样一件事。” “哦？能坚持做一件事一百天以上，即便没有大的成就，也一定能产生某方面的小结果了。”赵泽君笑道：“尤其是您这么聪明的人。” “不敢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察市场，新建一家高档香格里拉酒店，即便对于香格里拉集团，也是一笔巨大的投资，而且这种建立在土地基础上的固定资产投资，几乎没有任何掉头的余地。一旦失败，要么咬牙继续投钱强撑，要么亏本卖掉。作为负责人，我必须对公司负责，在没有找到最佳项目之前，不会轻易出手。” “我很赞赏您的态度。”赵泽君点点头：“但您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选择泽业。” “建武市目前有三个商圈，第一个是老牌商圈，步行街商圈，这也是我最初的考察目标。但很可惜，这个商圈存在的时间太久，已经不能算是高档休闲娱乐场所，嗯，至少不是最前沿，人流量虽然多，可目标客户群体有限。步行街商圈是一个亲民的商圈，建立七天连锁酒店这一类中低档的商务酒店，更加合适。第二处，是西城购物中心商圈，目前发展得不错，但是这里已经有希尔顿、万豪两家大酒店入驻。” 他顿了顿，耸耸肩，说：“更何况，西城购物中心，是四年前建武市上一任领导班子的重点项目。根据我们的信息来源，西城，未来并不是建武市的发展中心，高新区才是，于是我的目光，又落到了高新区上。” “于是就想到了泽业？”赵泽君问。 “是的，在来之前，我仔细研究过泽业广场项目，也就是赵总您对于泽业广场的未来定位和规划，发现和香格里拉这类高档酒店，无论在商业模式的构思上，还是在实际结构上，都是完美的组合。不夸张的说，泽业广场周边，似乎就天经地义的应该出现一家高档酒店。或许是希尔顿，或许是香格里拉，或许是别的。” 赵泽君微微点头，这个老外的眼光的确很准。 丹尼尔轻轻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淡蓝色的眸子盯着赵泽君，加重了语气，说：“但最吸引我的，还是您本人！我研究过您，您的履历上，我看到了一种对于未来事物发展趋势的超常敏锐感。” “发展趋势的敏锐？”赵泽君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是的，您似乎每次都可以清晰的把握住未来的发展方向，在无数看似正确的选择中，准确的找到那条唯一真正正确的路。无论是在互联网，还是在实业上，都证明了这点。这种能力，有的是天生的，有的则是后天培养的。据我所知，中国商人习惯于把这种说不清的能力，称之为‘气运’，而我们西方人叫做第六感，或者‘商业天才’，从科学上来看，这大概是脑部某些部分特别发达，尤其在商业上，特别擅长于捕捉当前的蛛丝马迹，去总结归纳未来的发展方向。” 他顿了顿，看着赵泽君的眼睛，认真的说：“这样的人我见过一些，无一例外，都能成就一番惊人的事业。郭氏集团的郭先生，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觉得，和您合作，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赵泽君试纸轻轻的在座椅扶手上敲击了几下，眼皮一翻，平静的问：“那丹尼尔先生觉得，我们具体怎么合作呢？” “香格里拉对外合作的模式是有标准流程和模式的，并不是我来确定，我只不过是把大致方略向您做解释，同时掌控具体的细节。” 丹尼尔说：“在内地的合作，香格里拉可以提供资金、一流的酒店管理模式和富有经验的管理者，而我们的合作者，需要提供区域性的官方、民间和所谓的圈子里的关系，当然了，还有地皮。”笑了笑，说：“据我说知，您的泽业广场商业用地，几乎没有花钱，而您在苏南省商圈里，知名度很高，有一批亲密的合作伙伴，所以这几点，我想也是绝对满足的。” “我明白了。”赵泽君笑了：“和我合作的原因，并不是什么商业奇才，而是因为泽业广场本身，以及我在苏南省的关系。” “这并没有冲突。”丹尼尔晃动着酒杯，“没有您的商业才华，也就没有今天在苏南省赫赫有名的泽字系。” “丹尼尔先生，如果我们将来可以成为合作伙伴，或者朋友，我想提醒您一点，这个所谓的泽字系，并不存在。”赵泽君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的摇了摇，说：“至少现在不存在。” 丹尼尔明显愣了一下，片刻后才明白过来：“抱歉，我忘了中国商人有藏富的传统，我为我刚才的唐突道歉。” 赵泽君点点头：“我出地没问题，泽业广场周边目前全部化为商业用地，酒店的占地不大，通过公开竞标，价钱也不会太高，提供我的关系，确保未来酒店的顺利运转也可以。” 说完，笑着望着丹尼尔。 “当然，付出就会有收获，香格里拉为了尽快开拓内地市场，对于内地合作伙伴给出的回报也是非常丰厚的。我们采用‘赠送股权，带股管理’的模式，项目由香格里拉集团全额投资，合作方享受30%-45%的股权，但不参与酒店的具体管理。同时，还需要合作伙伴一定数量的保证金。” 丹尼尔解释说：“大约是项目投资的10%，一方面，证明我们合作伙伴的真正实力，但最主要的，是确保我们的合作伙伴可以最大限度的尽到自己应尽的义务，这笔钱会在酒店建成五年后返还。如果和泽业广场合作，按照泽业目前的定位和规模计算，您需要交付的这笔保证金，金额大约在五六千万。” “换句话讲，项目的总投资大约在五六个亿。” 赵泽君点头想了想，说：“我虽然可以直接占股，但这五千万的保证金，你们可以拿去无偿使用五年？” “赵先生，您果然是个很精明的商人。不错，这笔保证金在质押期间，香格里拉集团可以自行使用。但并不是无偿使用，我们会按照银行当年的利率，逐年付给您利息。”丹尼尔说。 这么解释就可以理解了，这几年全世界的市场都还不错，尤其是内地更是欣欣向荣，年利率百分之十几的商业贷款有大批的人愿意借，以郭氏集团的运作能力，几千万资金，在五年之内翻一倍，甚至几倍问题不大。 所以所谓的‘赠送股权’其实并不是免费的。 “丹尼尔先生，有一点我必须强调。”赵泽君想了想，说：“酒店是城市综合商业体的一部分，而不是单独存在，酒店的内部管理，我可以不参与，但在综合商业体的整体规划和管理上，酒店作为一个节点，必须无条件配合整个泽业广场。此外，酒店的名称，也应该冠名为‘泽业香格里拉’大酒店。” “我个人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目前香格里拉在国内合作的先例有限，具体的细节，还需要我和总部去协调，包括您所占的具体股份。” 丹尼尔说：“如果您有意向合作，我会尽快和总部取得联系，我们双方派遣代表和律师，拟定详细的合同。” “可以。”赵泽君看了看时间，起身，递过一张名片，说：“这上面有我个人的联系方式，您可以直接联系我。另外，泽业广场的第一期项目正在建设中，我希望贵方尽快给出结果。” “我明白，如果能赶在第一期建设完成之前，我们两家展开合作，酒店工程展开，对于泽业广场无异于是很好的宣传，有利于提升我们双方的品牌价值。”丹尼尔一口喝干杯中的伏特加，起身双手接过名片，向赵泽君伸出手，“希望将来能合作愉快。” “我也希望。”赵泽君说。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到底是什么人？ 尚荷最深处的小别墅中。 丁岚穿着一身睡袍靠在沙发上，手中的高脚杯中，小半杯红酒在灯光下折射出幽幽的光泽。 赵泽君站在吧台前倒了一杯矿泉水，一边问：“这个丹尼尔你怎么认识的？” “来过几次尚荷，不算熟。这个人我查了，的确是香格里拉的发展部高级副总经理，全名丹尼尔.泰勒，牛津毕业，专攻酒店管理和心理学，曾经参与过首都、沪市的香格里拉项目。” 说完，放下杯子，问：“怎么，你对他有怀疑？” “怀疑谈不上，相反，我倒是觉得这是个人才，很专业，也很懂得怎么样去和人沟通，大概是有心理学的背景吧，老外的心理学和我们国内的所谓心理学可不是一回事。” 赵泽君摇摇头，转过身和丁岚面对面坐下，说：“只是觉得有些巧合了，正好我需要和大型酒店合作，对方就找上了们，今天正好拿到五千万可用资金，之前我还在想怎么用这笔钱，恰好这个合作项目的保证金，就需要五六千万。” 丁岚沉吟了片刻，“听上去是有些巧合。不过有没有可能是你想多了，据我所知，这些年香格里拉的确在大力朝内地拓展业务，去年市里还有过传闻，香格里拉要来建设酒店，后来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而作罢。这个丹尼尔是负责华东这一块的，再次把眼光投入到建武市也理所当然。” “这个郭氏集团，倒是对内地的情况很了解。”赵泽君笑了笑：“关系就是钱，关系就是股份，没想到，我的面子还挺值钱的。” “你以为呢？”丁岚看着他的侧脸，说：“你早就不是当年为了女人打老师的大学生了，你说泽字系不存在，可外面的人并不这么看。在苏南省，尤其是你没花钱就拿到了一块那么大的商业用地之后，你赵总的名声，几乎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几次很随意的卖人情出去，对方都跟着轻轻松松赚钱，长生药业，百度腾讯股票，甚至是南屏工业区，哪个不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南屏工业区明显就是市里未来的工业重点区域，你和花老二加起来，再加上那位顺丰小哥，你们三个，几乎就是南屏工业区的话事人。你这样的当红炸子鸡，谁不想巴结你，跟着你后面赚一笔。” 说着，抿嘴一笑：“你看，我巴结你都巴结到床上去了。” “哦，你是为了这个目的跟我上床的啊。”赵泽君挑起丁岚的尖尖的下巴，眯着眼问：“你在承业公司也有股份吧，听说赚了不少，那你和欧阳靖，巴结到什么地步了？” “你猜呢？”丁岚毫不示弱的看着她，笑吟吟的反问，还故意眨了眨眼睛。 “我才懒得去猜。”赵泽君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说起顺丰小哥，你要是有闲钱，他又愿意，也能巴结巴结，我看好未来的快递业。” “我还真问了，人家顺丰不愿意，把股份看得比命都重。”丁岚说。 “顺丰吗，老总很强势，或许有别的大额资金来源，不缺钱也说不定。”赵泽君嗯了一声，王伟在国内商圈向来非常低调，在上市前十几年，几乎根本没上过媒体，大多数人连他长的什么样子，是胖是瘦都不清楚，因此对于顺丰的资金状况和来源，融资过程，老赵其实也没太多了解。 说回香格里拉，合作的话，需要赵泽君提供一块地，酒店是高层建筑，占地面积不大，于是问丁岚：“紧挨着泽业广场的商业用地，你能不能拿到？” “正规途径拿的话肯定很贵，你赵总在那开了个泽业广场，把整个腾飞街道的地价都带高了，新规划的商业用地招标，竞拍价格吓死人。不过嘛……” 赵泽君看了眼丁岚：“不过什么？” “也没什么，前两年有人欠我钱，把腾飞社区的一块商业用地抵给了我。”她冲赵泽君眨眨眼：“你说巧不巧，正好就和原来的星星厂，隔着一条马路。” “多少钱，我买了。要不，给你折算在酒店股份里，你不是喜欢到处入股嘛。”赵泽君说。 丁岚笑眯眯的看着赵泽君，不说话。 “要不，咱们去床上聊？”赵泽君朝上凑。 “少来，我要巴结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丁岚晃着手里的红酒，悠悠的自言自语：“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人都给你了，地再给你，那我拿什么去巴结人家。建武市要地的年轻帅哥，可不止你赵总一个。” 赵泽君嘴角一挑，明白了，女人终究还是女人，刚才开玩笑问她和欧阳靖‘巴结’到什么程度了，这女人当时嘻嘻哈哈的，其实心里记着仇呢，现在发作了。 “你这话不对吧，我这是付出体力劳动的。”赵泽君说着话，把衬衫扣子解了，露出精壮的上身。 “你干吗？吓唬不懂事小姑娘啊？”丁岚慵懒的靠在沙发，两条长腿交叉在一起，挑衅似的勾了勾手指，说：“有本事裤子也脱了，又不是没看过，吓唬谁呢？” “我从来不吓唬人。”赵泽君抽出皮带，凌空打了个爆响，一脸凶残的逼近到沙发边。 丁岚飞过来一个媚眼，轻咬艳红的嘴唇，腻腻的说：“要不要翻过身，让你打？” 说完，侧躺在沙发上，留给赵泽君一条起伏的背影，半透明的丝绸睡袍下，两瓣水蜜桃形状微微扭动着。 赵泽君甩开皮带就扑了上去。 …… 一场在计划之中，却提前了时间的炮战。 “我他妈就说这是体力活吧。”赵泽君一身汗，咕咚咕咚大口喝着水。 “嗯，看在你还算卖力的份上，地给你吧，有钱给钱，没钱就折算股份，不许黑我。”丁岚把盘在头顶的头发松开，看了狂灌水的赵泽君一眼，忽然扑哧一笑，说：“还说我该补水，瞧你那样。” 说着，拿起放在边上茶几上的红酒，抬起腿用大脚趾顶了顶赵泽君的脊梁，“帮我去冰箱拿几块冰来，多拿几块，热死了。” 赵泽君起身到边上的冰箱里，舀了一小勺碎冰，倒进丁岚的酒杯里。 “年纪也不小了，少喝点冰的。”赵泽君看了丁岚的小腹一眼，“当心肚子疼。” 说起肚子，丁岚的脸上明显闪过一抹阴霾。 “怎么了？”赵泽君坐下问。 丁岚脸上的异样一闪而过，随机恢复正常，挤出一丝笑，说：“你违规了哦，我们说好都不问的。” 赵泽君看了她几秒钟，点点头，嗯了一声，坐下点了支烟。 丁岚坐起身，从后面搂住赵泽君，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不是对你见外，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再说它于事无补，反而心里不好受，我不好受，我知道你听了你不好受。又不想骗你，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赵泽君反手在她脸上摸着，说：“不想说就不说，什么时候觉得想找个人说说了，我愿意听。” “我知道啦。上楼睡吧，明早我两看地去，下午晚上我都脱不开身。”说完，咕咚喝掉了杯子里的红酒，搂着赵泽君脖子痴痴地笑说：“我有点晕，你抱我上楼。” 赵泽君正要发力抱她，一低头，看见桌上的红酒，脑海里猛地一亮，整个人愣住了。 “怎么了？” “你等下。”赵泽君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吟片刻，拿起手机，播了一个电话。 “喂，孙哥，还没睡吧。郭氏集团旗下的航运公司不是和你有合作嘛，麻烦你个事，帮我查一个人，郭氏集团旗下的香格里拉酒店集团的高管，叫丹尼尔。嗯，尽快吧，能今天晚上有结果最好，我要他的详细资料和本人照片，发到我邮箱。好，谢谢，我等你电话，辛苦。” 挂了电话，对丁岚说：“天隆的孙总。” “你还是对丹尼尔不放心？”丁岚问。 “说不好。”赵泽君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11点了，也不知道老孙隔着一家公司，什么时候才能查到结果，对丁岚说：“你先睡吧，明天有结果了我再跟你说。” 丁岚随手把头发重新盘在头顶，也打了个电话，“杨经理，你两份宵夜来我这里，清淡点。” 挂了电话，对赵泽君笑笑：“酒会这种场合根本吃不饱，陪你吃点宵夜，一起等吧。” 赵泽君心里微微一软，好像被什么东西被撩拨了一下。 其实从上辈子开始，随着年纪越来越大，阅历增加，赵泽君内心柔软敏感的点也越来越少，几乎不会被什么所感动，但有极个别敏感点，非但没有消失减弱，反而极大的增强了。 这辈子，先是苏昀走进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刚才丁岚，似乎也在不经意中触碰到了他的敏感点。 “好，一起等。”赵泽君说。 没多久，门铃响起，丁岚开门，拎进来一个大食盒。 两份老火清粥，四色的什锦咸菜，两笼蟹黄小笼包，一份水晶虾饺。 还真是饿了，几下就吃了个精光，丁岚吃的少，就着咸菜只喝了半碗粥，一只虾饺，剩下的全进了老赵的肚皮。 吃完没多久，赵泽君的电话就响了。 作为公司高管，还是专门管业务拓展、对外合作的高管，丹尼尔的资料并不难查，天隆孙总已经让朋友把资料发到了赵泽君的邮箱。 第一百七十二章 真假丹尼尔 邮箱里的资料是纯英文的，类似于求职简历，赵泽君上辈子英文好歹也是过了六级的人，总算没全部还给老师，大致还能看得懂。 从简历内容上看，丹尼尔并没有说谎，孙总查到的资料和丹尼尔本人提供的信息几乎完全一致。 但是赵泽君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丹尼尔的出生日期一栏上，清晰的写着6-22-1950。 换而言之，丹尼尔今年应该是55岁。 而今天见面，丹尼尔无论在外貌上，还是整个人的精神气上，给赵泽君的印象，最多不超过40岁。 “老外从外表上不太容易确定年龄，有的人二十多岁看起来像是30多，到了五十多，看起来也还像30多。”丁岚疑惑的说。 “嗯。” 赵泽君暂时没有做出最后的判断。 邮箱里发来了两份文件，一份是简历，关掉简历，打开另外一份。 这是一张员工卡。 上面是全英文的员工编号、所在职位，以及，员工的照片。 看到照片，赵泽君冷笑一声。 丹尼尔，香格里拉酒店集团，发展部高级副总经理，然而照片里的那位‘丹尼尔’，是个满脸灰白络腮胡子的老人，圆脸胖子，一个大大的洋葱鼻子，笑容可掬，看起来很像圣诞老人。 今天见到的丹尼尔，却是一个英俊潇洒，面白无须的瘦子。 丁岚的脸色一变，两道秀气的眉毛像刀一样斜斜的挑了起来，很恼火。 很显然，今天看到的这位‘丹尼尔’，绝对不是香格里拉发展部的‘高级副总丹尼尔’。 遇到骗子了！ 这个骗子，却是由于她的疏忽介绍给赵泽君的，如果不是赵泽君多留了个心眼，冒冒失失和对方签订了合同，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非但很可能损失几千万的保证金，更重要是，一旦传出去泽业广场受骗，对于赵泽君本人和泽业广场的名誉，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名誉受到的打击，比几千万更加严重，甚至是致命的。 赵泽君这两年在苏南省顺风顺水，很多人都认为他是‘气运加身’，正在走顺风路，上坡路，所以，人人都愿意向他送上善意，希望合作。 如果在这时候，他忽然栽了一个近乎可笑的大跟头，会发生什么？显然易见，大多数人都是跟红顶黑的，如果赵泽君忽然栽了个大跟头，圈子里的风向绝对会变，他本人身上的光环会褪色，合作伙伴和客户会失去信心，在苏南省圈子里的顺风路很可能就此终结，整个事业都可能因为这件事受到重大的阻碍。 别的不说，银行肯定第一个来查他的账，担心他还不起贷款；尚未建成的泽业广场也会蒙上一层灰，一旦和‘骗子’、‘上当’、‘银行查账’这些字眼联系起来，赵泽君之前为泽业广场所做的一切推广宣传工作将全部付之东流，未来的买家会对广场失去信心，广场销售前景堪忧。 进一步说，泽业广场卖不上价格，甚至卖不出去，赵泽君就要拆借其他资金来还贷款，最好的结果，也是房地产布局彻底失败，几个亿和一年多的心血打了水漂。坏的结果则是引起连锁反应，房地产的失败阴霾，影响到他名下各种产业。 一拳败，万拳来。 丁岚杀了丹尼尔的心思都有，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现在事情还不好最后定性。”赵泽君轻轻的握住了丁岚的手，不但不怒，反而冲她笑了笑，像猜到她心里在担心什么似的，说：“你别想太多，我和这位假的丹尼尔先生谈了一个多小时，对方看上去的确不像是个骗子，你这里人来人往的，那么多客人，怎么可能都分辨出来。fbi也做不到调查清楚所有人的背景。” “对了，你到底从哪察觉出来不对劲的？”丁岚十分的好奇。 赵泽君刚才的话是安慰她，按理说，丁岚迎来送往，阅人无数，她吃的，就是看人、结交关系这碗饭，看人的目光水准很高，一般骗子，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地下耍花枪。 但是从头到尾，她压根没觉得对方身上有任何不对劲。 “我其实也没看出来，跟他聊天，越聊反而越觉得对方是真的，非常希望能和他合作。”赵泽君回头，指了指桌上的酒杯：“是酒出卖了他。” “酒？” “嗯，当时我们两在雪茄吧里聊天，你不在场，所以没看见，你要是在场，肯定也能察觉出不对劲。”赵泽君握着她的手说。 丁岚深深的看了赵泽君一眼，“好啦，你别安慰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进门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杯伏特加，和他聊天的过程中，他时不时的就喝一口，我离开之前，那杯酒已经喝完了。”赵泽君冲丁岚眨眨眼睛，“看出什么不对劲了吗？” “他是英国人，喜欢喝俄罗斯的酒？嗯？不对，不对……”丁岚摇了摇头，想了想，疑惑的说：“你的意思是说，伏特加是烈酒，他在谈业务的时候还一直在喝酒，非常不专业？” “所以我说，如果你在场，也一定能看出问题来的，别自责了。”赵泽君笑了，点点头，才正色说：“马拉西亚虽然说华裔居多，但骨子里已经****，是真正的黄皮白心，据我所知，酗酒在西方是很严重的个人问题，会直接影响个人前途，一家世界知名的酒店集团的高层，在和我初次见面，谈一项重大业务的时候，居然不停的喝烈酒？” 笑了笑：“不要说西方了，就算内地，我们这样的年轻商人正经谈事，也不会酒不离手吧。就算是喝，也是少量的淡酒，但是这个丹尼尔喝酒的样子，简直就是个酒鬼，和我告别握手之前，还不忘了把杯子里的残酒喝光。我就不相信，郭氏集团的那位郭贺年先生，能容忍集团里的高层都是这副德行？” “是，很可疑。”丁岚点头。 “其实我也没有因此就认为他是骗子，因为老外的确有少量饮酒的习惯，就像我们谈事的时候，手里夹着一支烟。但他喝得似乎太猛了点，看到你的红酒之后，为了消除我心里的疑惑，才让孙总尽快调查清楚。”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工作卡照片，赵泽君冷笑一声：“看起来，还真遇上骗子了。” “幸亏你多了个心眼。”丁岚问：“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报警，还是？” 赵泽君想了想，说：“一切如常，不要声张，等他来主动联系我。下次还约到你的尚荷，给我找个僻静点的位置，我包场。” 丁岚还在想着什么，赵泽君已经随手关了电脑，“上去睡觉吧，头还晕不晕了，用不用抱你上去？” “好啊。” …… …… 第二天一早，丁岚和赵泽君还是起了个大早，去腾飞社区看地。 这位爱喝酒的丹尼尔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泽君现在也说不清楚。 但无论是真是假，泽业广场的确需要一个配套的豪华酒店，这是毋庸置疑的。 需要酒店，就必须有地皮，如果掌握了最佳地皮，不管是谁来盖酒店，自己手里都有了谈判的砝码。 香格里拉、希尔顿这类豪华酒店，投资五六个亿很正常，赵泽君即不准备向酒店行业大规模进军，暂时也不可能拿出太多钱和精力投入到酒店里，想要在未来的配套酒店中有话语权，必须未雨绸缪。 泽业广场项目施工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临时的工程部里人来人往，林保罗和江萱正在办公室里审批流程。 按照老赵的规划，施工阶段被详细分为若干个横向纵向的环节，每个环节有专人负责，专人考察，办公室里挂着一张大大的拓扑图，标准着各个环节的信息。 进门的时候，姜萱正好在和负责市内建设的二建公司谈业务，听起来像是对方工人要加钱。 赵泽君对进度的要求太高，正常情况下，20个月左右才能建成的商业中心，老赵的要求是12个月也就是一年以内，还要保证质量，工人几乎是24小时轮班，加班加点的干，自然有薪水上的要求。 看见赵泽君来了，姜萱正要说什么，赵泽君冲他挥挥手，示意他继续，然后自己去边上找了一份泽业附近的规划图纸。 “喏，就在这个位置，以前是一家幼儿园。” 图纸上，丁岚的地皮和泽业广场之间，只隔着一条不到十米的小路，一侧面向主干道，无论是位置还是大小，的确非常适合盖酒店。 “幼儿园？没什么首尾吧？”赵泽君问。 “没有，私立幼儿园，早就倒闭了。”丁岚点点头。 拿着图纸去现场看了下，一扇生锈的大铁门后，荒草丛生，果然已经荒废有段时间了。 刚准备走，电话响了。 赵泽君一看，笑了，冲丁岚晃了晃手里的话机。 屏幕上，来电显示，正是那位爱喝酒的丹尼尔先生。 丁岚脸色一沉：“找死来了。” 赵泽君不动声色的接通电话，语气如常：“丹尼尔先生你好，我是赵泽君……哦，总部已经给出答复了，贵公司效率果然很高，嗯，这样吧，这两天我有事，后天晚上我带律师来，去尚荷，我们详细拟定合约。好的，就这样，再见。” 第一百七十三章 职业骗子 “约在明天晚上？”丁岚看了看手表，现在才上午10点，既然对方已经‘上钩’了，当然是越快解决问题越好，现在距离后天晚上有五十多个小时，夜长梦多，要是出现了其他意外岂不是麻烦？ 赵泽君却是淡淡一笑：“能出什么其它的意外？难道这位爱喝酒的丹尼尔先生，会因为喝多了忘记了后天晚上的约会？” “他要是闻到气味不对，跑了呢？”丁岚说。 “需要我出钱给他买逃跑的火车票吗？”赵泽君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说，故意让他跑？省得我们惹麻烦。”丁岚越来越不懂赵泽君在想什么了。 “倒也不完全是。他如果真闻到气味不对跑了，我们的确省了点麻烦，反正也不花我一分钱。如果他不跑……”赵泽君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倒是能帮我一个忙。我趁着这个时间，联系几个人。” 丁岚本想问赵泽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话到嘴边，想了想，笑道：“那我就等着看戏喽，要不要我提前挖个大坑？” 赵泽君瞪了她一眼：“女人家，少看点打打杀杀的血腥戏码。” …… …… 两天后晚上八点半，赵泽君准时出现在尚荷的五号楼，这是一栋单独在树林掩映之中的会客楼，三面都是树林，一面是尚荷最大的一个人工湖，只有一条石子小路，曲径通幽，从高尔夫球场通向五号楼大门。 路很窄，只能容纳一辆高尔夫球车开不进来，因此五号楼也有的别名，通幽小筑。 有人走这条路，通向幽静，有的人，通向幽冥。 “啥幽冥，你拍鬼片呢，阴森森的。”赵泽君被丁岚逗笑了。 “你真别说，以前这栋楼真被剧组借用拍过鬼片，叫什么‘艳鬼孤宅’，隔壁省一个老板花钱捧小明星的垃圾片。”丁岚指了指不远处的人工湖：“喏，电影里，艳鬼的尸体就埋在湖底。有一幕尸体从水里拉出来，头发都没湿，太假了。” “那我有空得去潜水，说不定有一场艳遇。” 说着话，已经走到小楼门口，门外不见服务生，只有尚荷丁岚的一位心腹经理迎接。 “丁总，赵总，客人都已经到了，丹尼尔在二楼宴会厅。不过……”他看了眼赵泽君，压低声音说：“一共来了四个人，一个看起来像是律师，另外两个是保镖，举手投足间有股子气势，没看错的话，应该有部队经历。” 丁岚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嗯，知道了。” “你去监控室吧，我上去见他。”赵泽君对丁岚说。 “好，你小心点。”丁岚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经理的面，抬起手帮赵泽君整理了一下领子，看着他，轻声说：“做生意，还是和气生财，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放心。”赵泽君笑了，带着军子大步走进小楼。 赵泽君走后，丁岚脸上的温柔神情一点点的敛去，站在原地想了想，对经理说：“再调两队保安来，守在周围，封死所有路，在外围布防，不许进林子。带上狼狗。” “用不用配武器？”经理低声问。 丁岚朝他腰上看了一眼，西装下看不出什么端倪。 经理一手摸腰，点点头。 “你带了就行，保安不用配，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露出来。跟我去监控室。”丁岚率先朝小楼的另一扇门走去，高跟鞋在石子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 赵泽君推开宴会厅的大门，偌大的宴会厅里，有四个人，丹尼尔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酒，和另一个斯斯文文的人聊着什么。 两个身材不算特别魁梧，但却显得很精悍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东南亚人种。 “赵总您好！” 看见赵泽君进门，丹尼尔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放下酒杯，站起来主动向赵泽君迎过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香格里拉酒店集团的白律师。” 说着，指了指跟来的两个保镖，笑着解释说：“白律师是集团首席法律顾问，连夜飞来大陆，公司为了保证他的安全，配备了两名专业保镖，希望您不要介意。” 赵泽君目光落在‘白律师’脸上，有些意外的说：“白律师是混血儿？” “我的母亲是马拉西亚人，父亲是俄罗斯人。”白律师看了看赵泽君身后，只有一个保镖一样的人，意外说：“赵总，您没有带公司的律师来吗？” “正在来的路上。”赵泽君很自然的坐下，说：“在这之前，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合作的细节。” 丹尼尔说：“这是当然。集团总部很重视这次和贵公司的合作，认为这是我们打开苏南省市场重要的第一步，给出的合作条件非常优厚。总投资5.5个亿人民币，您只需要交付五千万元保证金，在新的酒店里，您占股40%。此外，酒店名称为‘泽业香格里拉大酒店’，并且配合泽业广场整体规划和管理。” “那这五千万保证金，什么时候交付呢？”赵泽君问。 丹尼尔看了眼白律师，白律师笑道：“在签合同后一周之内，当然，我们的5.5亿资金，分为三次投资，第一期五千万启动资金也会同时到帐。另外，为了减少双方的担心，我方会开一个由我们双方共同监管的银行账户，您随时可以查账。” “我也能查账？”赵泽君微微意外。 “当然，您虽然不直接管理新酒店，但毕竟是酒店的大股东，况且未来在苏南省的建设、经营工作，很多都需要利用您的关系，由出面处理方方面面事情，您当然有权查账。” 白律师顿了顿，“实际上，每一笔账目的支出，也需要您的批准。” 听他这么说，赵泽君心里泛起了一丝疑惑，如果账目支出，需要自己的批准，对方也会到帐五千万，这里面的猫腻怎么玩？ 如果不是先入为主认定了这两人有问题，仅仅从这一番交谈来判断，赵泽君几乎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对方。 很专家的家伙。 “赵总，这下您应该没有其他担心的吧？”丹尼尔喝了一口酒，问。 “嗯……”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说：“丹尼尔先生，我想最后确认一下，您所代表的是香格里拉酒店集团，隶属于马来西亚郭贺年先生集团？” 丹尼尔和白律师相视对望一眼，然后一脸不解的说：“当然了。赵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哦，是这样啊。”赵泽君从怀里掏出一张打印纸，递给丹尼尔，笑道：“丹尼尔先生，那您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是什么？”丹尼尔接过打印纸，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上面是真正的丹尼尔的员工卡。 赵泽君点燃一支烟，平静的看着丹尼尔，丹尼尔却没有露出慌张神情，皱着眉头把纸递给白律师，问：“白律师，这是怎么回事？” 白律师接过看了一眼，就笑了，把打印纸放在一边，悠然的说：“赵先生，您大概是上当了。香格里拉集团在全世界都有业务，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树大招风，而丹尼尔先生又身居要职，肩负着和大陆整个华东合作的重任，他的一个决定，一句话，就价值数百万乃至千万，所以嘛，出现一两个仿冒他的骗子，不足为奇。” “哦，是这样。”赵泽君点点头，重新把那张纸拿到手里，玩味的笑了：“可是，骗子并没有主动找上我，而您却是主动找上了门，这的确很让我疑惑。不知道方不方便把员工卡给我验证一下，我拿着二位的员工卡，去香格里拉总部一问便知。” “当然可以，不过今天我实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所以没有带员工卡。”丹尼尔一口喝干杯中的酒，耸耸肩，说：“赵先生，看起来您在分辨出真伪之前，恐怕不会和我签合同了。那我先告辞一步，明天把我员工卡的复印件送来给您，等您确认之后，我们再谈。” “不着急。”赵泽君挥了挥手，军子面无表情的拦住了丹尼尔的去路。 丹尼尔微微一皱眉，回头冲两个保镖使了个颜色，两人齐刷刷的朝前跨出一步。 “丹尼尔先生，白律师，不用紧张，我相信你们的保镖很专业，不过请你们注意一点……” 赵泽君起身，看着丹尼尔蓝色的眸子，不疾不徐的开口：“这里不是马拉西亚，也不是俄罗斯，而是中国，在这个城市，我即可以让一栋高档酒店拔地而起，也同样可以让几个人凭空消失，这对于我，都不是太难的事情。” “赵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白律师沉声开口，面露不悦之色，威胁说：“即便你不愿意签合约，我们做不成生意，你也没有权力非法扣留我们，我们依然有人身自由。何况我们两都不是中国国籍，你想引起外交纠纷吗？” “白律师这个帽子太大了，我算是什么？一个小老板，一个小土豪而已，哪里有资格引起外交纠纷？” 赵泽君哈哈一笑：“稍安勿躁，刚才说等辨别真伪之后，再签合同，今天我正好请了一个朋友，也许可以证明真相，还两位的清白。” 说完，拍了拍手。 宴会厅四周墙壁金碧辉煌，镂刻着金黄色的花纹，装饰成一扇扇‘门’的样子，赵泽君掌声刚落，角落里的一扇‘装饰门’居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原来宴会厅的隔壁还有一间暗房。 门口，先是拥出来六个尚荷的保安，紧跟着，一个大胡子老外从后面跨出来，身后同样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不过却是身材高大的白种人。 “赵先生，你好，我在隔壁听到了一切，非常感谢。看来这一趟我没有白来。”大胡子老外对赵泽君颇有风度的一点头，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开口道。 “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 赵泽君不动声色的退到了大胡子老外身边，对爱喝酒的丹尼尔说：“这位是香格里拉酒店集团的丹尼尔先生，丹尼尔先生，这位也是香格里拉酒店集团的丹尼尔先生。”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个土豪的自白 李逵遇到李鬼，真假立辨。 识别身份并不难，香格里拉总部的电话是公开的，总部的位置也是公开的，只要去查，就没有查不到的道理。 这位真正的丹尼尔，正是赵泽君通过公开渠道，从香格里拉总部请来的。 接到了苏南省新商圈的邀请，并且得知出现了冒充他的骗子之后，真正的丹尼尔当天就飞到建武市，和赵泽君见面。 两个冒牌货，一个的确是律师，中文名叫‘白得理’，另外一个假丹尼尔，真名叫史密斯.彭特。 然而被揭露之后，史密斯依旧面不改色，像之前一样侃侃而谈。 “赵先生，丹尼尔先生，首先我很抱歉，为你们两位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史密斯很有绅士风度的微微鞠躬，然后不慌不忙的重新坐下，晃着手里的酒杯，饶有兴趣的问：“我很好奇，您是怎么识破的？” “不得不说，你的个人素质非常优秀，即便去大集团当一名高层也的确够格，所以一开始，我几乎相信了你。不过……” 赵泽君看了看史密斯手里的酒杯，说：“少喝点酒，会显得更专业。我听说丹尼尔先生也喜欢喝酒，可是我认识他十个小时以来，他一杯酒也没有喝过。” 史密斯吹了声口哨，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史密斯，我早就说你该戒酒了。”白律师沉着脸说。 “好了，两位，没有必要再说废话了，我和丹尼尔先生都在这里，先把诈骗这件事处理好吧。”说着，看了真正的丹尼尔一眼。 “赵先生，再次感谢您揭露了冒充我们集团的骗子。不过这里是中国，用中国人的话来说，我不该喧宾夺主，接下来我就不参与了。”丹尼尔先生站起身，冲赵泽君微微一点头：“我在休息室等你。” “好的。”赵泽君说。 目送真正的丹尼尔离开之后，赵泽君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骗子，说：“我很想知道，你们究竟准备怎么骗我？” “赵先生，我非常欣赏您的睿智。”史密斯有恃无恐，仰着脸说：“但是很可惜，事情到此为止了。至于我们的具体计划，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两位，你们真的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赵泽君被他的态度气笑了。 史密斯看了眼白律师，白律师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说：“如果您要对付我们，无非两种办法。第一种，诉诸法律，但我可以用我的专业知识向您保证，我们的行为并未成为现实，而且，真到了法庭上，你就会知道，我们甚至诈骗未遂都算不上。第二种方法，私下处理，按照您说的，我也相信，一个本土的知名强力人士，有能力让我们两和这两位保镖无声无息的消失。毕竟这里是你的老巢，我们就算带十个保镖来，也是无济于事的。” “请继续。”赵泽君说。 “但是，这么一来，您又需要承担两种风险。” 白律师说话的时候，史密斯居然还挺悠闲的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加了半杯酒。 这边白律师不急不慢的分析：“第一种，您是一个成功的年轻企业家，背负上4条人命，对您未来的道路是极大的负担，尤其是外国人的人命，您的前途，随时可能因此断送。” 赵泽君笑了笑：“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们。不过没关系，请继续。” “第二，您觉得我和史密斯是单打独斗，没有任何背景吗？如果我们消失了，您难道不会活在被报复的恐慌当中？” 史密斯晃着酒杯，插嘴说：“赵先生，毕竟您也没有遭受实质上的损失。事实上，还因为和香格里拉的真正负责人接上了头，香格里拉向来习惯选择有实力的合作伙伴，通过这次事件，您让对方看到了你的实力，从客观上来说，我们帮了你。不是吗？所以嘛……” 史密斯翘起二郎腿，悠悠说：“依我看，这件事还是到此为止的好，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您和您的企业。”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们喽？”赵泽君问。 “那倒不必，我承认计划失败了，仅此而已。”史密斯说。 说完，两人不慌不忙的打量着赵泽君，等待他的决定。 赵泽君忽然笑了起来，眼皮一翻，看向两个老外。 “让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吧。”赵泽君更不着急，缓缓的说：“假如，你们没有背景，那无论我怎么做，其实都可以。好，那现在我相信你们有背景，也许是俄罗斯的犯罪集团，总之，有一定的能量，可以威胁到我。” “赵先生，这一次一定请相信我。”史密斯笑道。 “那么两位的身上，就是有秘密的人，真实身份，也是不能见光的。”赵泽君说：“如果你们两因为这次事件，被送入了警察局……” 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打断了要说话的白律师：“白律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们应该更清楚，在大陆，我有很不错的政府关系，即便最后无法判刑，让你们在监狱里拘留上一年半载还是很轻松的，一旦警方公布，甚至全国通报案情，你们的身份曝光，职业生涯还能不能继续下去？而你们背后的力量，第一个要铲除的，是我，还是知道大量秘密的你们？对了，你们应该也知道，我拥有中国最大的网络舆论机器，如果我愿意，几千万上亿的中国网民都会成为我的喉舌和耳目，将你们两，和你们两背后的集团，炒成世界性的热点新闻，给你们打一个免费的大广告。” 听到最后一句话，史密斯晃杯子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眉头一皱，白律师神情微微一正，沉声说：“赵先生……” “请你先闭嘴，听我说完。”赵泽君又一次直接打断了对方，继续自言自语说：“即便是国外的大型组织，想要在中国的地面上，对中国的知名企业家动手，也不是随心所欲的，如果我和我身边的人出了任何事，我保证全世界都会知道是你们和你们背后的集团干的，而我的祖国，偏偏是一个正在崛起，又很要面子的大国。到时候，你们背后的力量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赵泽君目光在他们俩的脸上扫过，说：“至于你们两，我想，哪怕是犯罪集团，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不但没完成任务，还为组织带来的重大的损失，你们要承担怎样的责任呢？至少，法律的审判是不牵连家人的。” 一番话说完，史密斯和白律师的神情一点点的发生了变化，笑容完全消失不见。 而赵泽君的笑容也一点点的敛去，他盯着史密斯，语气渐冷，一字一句的说：“我今年22岁，就可以赚到一个泽字系，如果让我不开心，我可以用整个泽字系买你们两条命，比如这里的六个保安，我给他们一人一个亿，让他们杀了你们，再去自首认罪，然后再用两年，重新赚回一个更大的泽字系。这是一个有钱可以搞定一切的世界，恰好，我比你们有钱，所以在我面前，你们最好能拿出让我满意的态度。否则，我保证你们无论拿出多少理由，今晚都一定会躺在外面的冰冷的湖底。” 说完，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伏特加，为有些发呆的史密斯加上了酒，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个真理：“史密斯，请务必相信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土豪的自白。” 史密斯看了看白律师，肩膀微微一塌，叹了口气：“好吧，我的土豪先生，我们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呢？” 赵泽君放下酒瓶，重新坐下，“先说一说你们的计划吧。” “好吧……白律师，把合同拿给我们的土豪先生看一看……” 还真有一份标准合同，厚厚的一叠，赵泽君接过来看也没看，就丢在一边，“直接说。” 白律师说：“请你注意乙方，也就是我们。” 赵泽君眼皮一垂落在合同第一页，右上角的乙方，是：香格里拉大酒店集团。 他还是没太明白，不过这次不用赵泽君问，白律师就主动坦诚了真相。 这是一份合法合规的真实合同，也的确存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集团’，甚至总部都是在香江，但这不是郭氏集团旗下的香格里拉，两者相差一个字：真正的香格里拉酒店集团，没有那个‘大’字。 计划说穿了很简单，史密斯盯上了苏南省新冒头的赵泽君，混进拍卖会，得知赵泽君手头至少有五千万以上的可用资金。 利用史密斯的头脑谈吐，和几乎真实香格里拉一摸一样的各种信息，让对方建立信任，签完合同之后，那个‘香格里拉大酒店集团’会立刻开设一个双方共管的账户，并且汇入五千万，进一步打消对方的怀疑。 关键一点，就在赵泽君的保证金汇入之后，这个香格里拉大酒店集团会因为债务问题立刻破产，账上的钱会被冻结，按照法律规定，优先偿还第一债权人，划拨到另外一家公司。 当然，另外一家公司实际也在史密斯他们的控制下。 于是赵泽君五千万保证金和史密斯所谓的第一期投资，都会落尽史密斯的口袋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国际主义精神 世上的骗局大多漏洞百出，甚至很多流传广泛的，骗人无数的招数，一旦被揭穿后，旁观者会觉得非常可笑，怎么会有人能上当？ 即便所谓的神仙局，只要能打开上帝视角，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纵观全局，也同样能找到各种漏洞。 利益、需求、人心、临场发挥，各种因素都可能导致一个骗局的成功或者失败。 只要准确的把握住对方的欲望或者恐惧，就有可能让对方上钩。 对方这次抓住了泽业广场对于‘豪华大酒店’和‘股权’的需求，可谓是一把拿捏住了赵泽君的心思。 甚至比赵泽君想的还提前了一步：有了钱之后，老赵自己也在想怎么花这笔钱，引进酒店就是用途之一。 具体执行的人也很关键，史密斯无论是谈吐还是个人气质，都像极了大公司高层，在加上他外国皮在中国的天然吃香，很难有人会把他和骗子联系在一起。何况他事先对香格里拉酒店集团和赵泽君都做过很详尽深入的功课。 像赵泽君这一类通过自己努力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几乎有一个共同特点：在能听取意见的同时，更对自己的判断有强烈的信心。 说得好听，叫做能坚持自我、强势，说得难听，也可以认为是刚愎自用。他们这种人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要能给他们留下一个肯定的印象，后面的骗局就很容易进行下去。 如果不是赵泽君多留了个心眼，从一杯伏特加上发现了不对劲，这次史密斯很可能会行骗成功。 “好了，赵先生，你要问的，我已经全部告诉了你。”史密斯耸耸肩，“再一次表达我的歉意，为您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赵泽君想了想，说：“你们这一行，听说有个行规，不出卖雇主。如果我想问，这次是骗局后面有没有雇主，你们一定是不会说的喽？” 史密斯看了白得理一眼，笑了起来，说：“赵先生，您在套我的话。我说了，我们是有组织的，我为组织服务，而不是受雇于某个人。” 赵泽君这个问题，的确是在‘套’史密斯的话，而且是一个很危险的套。 从露陷之后，史密斯最大的底气就是拥有一个背景‘组织’，如果他承认有人雇佣他来行骗，哪怕不愿意暴露雇主的身份，那赵泽君也可以立刻判断出，他所谓的组织很可能并不存在，就算存在，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组织。 相反，如果这场骗局幕后没有其他指使人，仅仅是所谓的‘组织’行为，那就能得出截然相反的证明。 “赵先生，能说的我们已经全部说了。您到底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史密斯说。 赵泽君看了看时间，笑了笑，起身说：“两位先生，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上路吧。” 史密斯神情微微一变，紧张说：“赵先生，您什么意思？我们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难道您真的要因为一次没有任何损失的‘误会’，杀掉我们？” 他带来的两个东南亚保镖身形一动，守在史密斯身边，严阵以待。从这个小动作能看得出来，保镖第一反应是保护史密斯，而不是白得理，显然史密斯在组织里的地位更高。 “史密斯先生，您误会了我的话，我说的送你们上路，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赵泽君笑道：“你们跟我走吧，出去之后就明白了。” 说完，率先朝宴会厅外走去。 史密斯和白得理相视对望一眼，忐忑的跟了上去。 很快的，他们两就明白了赵泽君的意思：五号楼的树林外已经被团团围住了，几条大狼狗虎视眈眈的望着来往的人，从五号楼通往尚荷大门口的几条路上也都布置了保安，没有赵泽君亲自‘送’，他们根本走不出去。 看到一路上严密的安保措施，史密斯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 一直走到尚荷的门外，史密斯才缓过神来，有些不太确定的问赵泽君：“这……这就结束了？” “那你还想怎样呢？史密斯先生？”赵泽君摊开手，笑道：“难道还需要我为你们定好机票？” “不，当然不是。”史密斯也摇头，苦笑了一下，说：“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可以用这么简单和平的方式得以解决，赵先生，我很佩服您的睿智和处事方法。”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坏毛病，也许就轮到赵先生佩服我们的本事了。”白得理律师在一边郁闷的嘟囔着。 赵泽君笑而不语，向军子点点头，军子转身回到了保安室，没一会又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史密斯先生，这是临别的一份小礼物，中国的茅台酒。”赵泽君把袋子递给史密斯，对有些傻眼的斯密斯正色说：“如果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我希望可以把酒言欢，而不是再一次勾心斗角。我尊重所有人的工作，同样希望，别人能够尊重我。” 史密斯明白了赵泽君的言外之意，接过酒：“请您放心，俄罗斯有一句谚语，无论一头北极熊多么愚蠢或者狡猾，都不会在同一个树洞里第二次冬眠。我向您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针对您和您的公司的任何骗局。” “那就好。”赵泽君点点头，一摆手：“请吧。” “再见。” 史密斯四人走向停车场，刚走出两步，史密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又回到赵泽君面前，双手第过来一张名片。 “赵先生，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如果将来有需要我效劳之处，可以打上面的电话，找白狐，就会有人联系我的。”史密斯说。 “但愿不会有那么一天。”赵泽君笑了笑，接过名片。 目送这史密斯的车一直开到山脚下，赵泽君才重返尚荷。 “监控拷贝一份给我，然后删掉。”对迎面走来的丁岚说。 “嗯。不过，你真的相信他背后有一个什么组织？”丁岚问。 赵泽君看了丁岚一眼：“有没有这个组织，重要吗？” “那你这么轻松放走他们？”丁岚说。 “难道我真的就为了一场没有得逞的骗局，把这几个人丢到湖底，沾上四条人命？”赵泽君笑道：“吓唬住就行了，和气生财这四个字，还是你刚才告诉我的，里面意味很深啊。”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我刚才还真担心你年轻气盛下狠手。”丁岚说。 赵泽君拉着丁岚，笑道：“史密斯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冒着生命危险，为我和香格里拉之间，建立了一条友谊的桥梁，这是什么精神？” 丁岚抿嘴一笑：“国际主义精神。” “对嘛。所以现在，带我去见一见那位真正的丹尼尔先生吧。”” …… …… 宴会厅重新开席，这一次宴请的是真正的香格里拉酒店集团的发展部高级副总，大陆华东地区负责人，丹尼尔。 “赵先生，很感谢您能第一时间通知我，由于您的敏锐和智慧，避免了香格里拉遭受不必要的名誉损失。”丹尼尔说。 “丹尼尔先生不用客气，这也关系到我的利益。”赵泽君想了想，说：“另外，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通个气，那几个骗子，我查清之后就客客气气送走了，并没有交给公安机关。” 丹尼尔稍稍一沉吟：“我很理解，并且赞同您的处理方式，我们是商人，需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没有必要去招惹麻烦。” “说起经商，那位骗子先生之所以能吸引到我，还是因为香格里拉酒店，他所说的一切，太像真的了。”赵泽君把史密斯留下的合同范本递给了丹尼尔。 丹尼尔接过合同范本，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赵泽君也不着急，在一边默默等待。 足足过了二十多分钟，丹尼尔才把合同全部阅读完。 “很有意思，几乎和香格里拉的真正合约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您的提醒，连我都几乎要相信，这就是一份出自我们集团法务部的合同。这位史密斯先生事先一定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 丹尼尔放下合同，“看起来，世界上任何一项工作，都需要专业精神。” “我想知道的是，香格里拉是否真的有向苏南省发展的意愿？”赵泽君说：“我名下的泽业广场作为苏南省最先进的高档城市综合体，必然需要有配套的高档酒店，即便他没有找上门，我也会主动联系希尔顿、万豪，或者香格里拉这一类世界知名酒店，洽谈合作。” 丹尼尔笑了起来：“赵先生，这也是我飞来苏南省的另外一项重要使命。我们一直在做苏南省的市场调研，去年甚至已经看中了西城商圈，可惜建武市接下来的发展规划重心发生了变化。幸运的是，这次来，我看见了一个值得信赖的年轻合作伙伴，那么接下来，您是否可以抽出两到三天宝贵的时间，向我介绍一下你的泽业广场，带我去你的公司实地考察一番吗？” “当然可以。”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锤破墙 一周之后，泽业和香格里拉酒店集团正式签订和合作协议。 香格里拉集团将在泽业广场边，投资7个亿，新建一座五星级的香格里拉复合式酒店，同时包含公寓、写字楼功能。 真正的香格里拉给出的条件，几乎和之前骗子史密斯给出的一模一样。 泽业提供地皮，负责建设和后期关系运营的对外具体实务，占股35%；香格里拉酒店集团占股65%，负责酒店投资和后续管理；落成后，冠名‘泽业香格里拉’，作为泽业广场的配套设施，接受统一管理。 最大的差别在于，真正的香格里拉集团，没要一分钱保证金。 香格里拉集团在亚洲范围内有很高的知名度，尤其在大陆，香格里拉四个字的知名度，远远超过郭氏集团。 香格里拉来源于藏语，意为“心中的日月”，是一处旅游胜地和世界自然景观遗产，二战时期，英国著名小说家希尔顿写了一部《消失的地平线》，就是以香格里拉为原型，此后小说被拍成同名电影并荣获多项奥斯卡奖，香格里拉因此闻名世界。 顺带说一句，这位小说家希尔顿先生，和希尔顿酒店集团，基本没半毛钱关系。 随着‘香格里拉’四个字热度增加，大陆改革开放，掀起旅游业热潮，有好几个城市都争着认领‘香格里拉’，普遍认为在滇南地区，但书里的香格里拉到底在什么位置，恐怕连作者本人都说不清。 于是香格里拉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被认为是‘当代的世外桃源，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是每个人心中最纯净的一片净土。 老赵觉得，这他妈就是扯淡！ 净土？他脚下全是废墟！ 世上所有的净土，都是从废墟中浴火重生！没有经历过痛苦涅槃的净土，只能算是伪净土，如同所谓没有经历过时间的爱情，一戳就破。 丁岚的那块地已经过户，赵泽君没给钱，倒不是因为他缺钱，而是知道这娘们喜欢股份，于是给了她5个点的香格里拉股份。 老赵现在就站在幼儿园旧址大的门口，大门已经拆除，斑驳的围墙上，画着一个艳红的‘拆’字，院墙内，杂草丛生，万般凋零。 今日之后，在这个废墟之上，将拔地而起一座五星级豪华酒店，这才是真正的香格里拉。 围墙外，七台推土机高高的扬起前面的大爪子待命，更远一些的地方，警方拉起了护栏，护栏外，围着大批的媒体和前来看热闹的附近居民。 最激动的就是住在附近的这些居民了，市里规划改变，腾飞社区的地价、房价立刻涨了一截；泽业广场奠基，附近的地价房价又是一窜，这不，刚传出和香格里拉合作的消息，还不到一周，房价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在场的，除了老百姓、媒体，还有当地的官员领导。 今天来给‘泽业香格里拉’开幕捧场的人级别很高。 老赵原来是邀请区书记张大春来的，张大春当时毫不犹豫的答应，哪知道当天下午派人来通知老赵，白市长会亲自出席。 白市长力排众议，重新调整建武市大规划，铺开城市大建设的序幕；高新区是重点区域，高新区的成败，几乎直接决定了整个建武市大建设的成败。 泽业广场上亿资金的投入建设，无异于是对白市长最直接的支持，这次吸引了香格里拉集团前来投资，更是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他规划的正确性。 所以，这位白市长来，即是给赵泽君捧场、撑腰，也是对赵泽君，或者说‘泽字系’近期一系列动作的肯定和褒奖。 当然，同时还是给他自己捧场。 到场之后，白市长先对着记者媒体，发表了一番讲话，着重肯定了泽业公司赵泽君本人，对高新区建设发展起到的巨大推动作用，感谢香格里拉集团来建武市投资，希望能有更多的外商前来建武市考察投资，更多的国内商人，参与到建武市乃至苏南省的建设发展之内。 “白市长，请您给我们挥动这第一锤吧。” 赵泽君把一柄系着红丝带的大铁锤，递给白市长。 白市长看了看身边另一侧的丹尼尔，说：“丹尼尔先生，你代表香格里拉来我市投资，这破旧立新的第一锤，还是由你来挥动吧。” 丹尼尔哈哈一笑：“市长先生，我是一个老人了，虽然内心有着不弱于年轻人的开拓情怀，但我的身体已经干不了这种重活，还是请市长先生挥动这有历史意义的一锤，带领我们一起建立一个建武市的乐土，在我们心里的香格里拉，矗立在建武市这片可爱的土地上吧。” 丹尼尔笑的很真诚，因为他的确非常满意。 建武市强力市长的亲自出席，又一次证明了，香格里拉的确找到了一个有力的合伙人。 在大陆，钱未必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想要打开内地市场，必须依靠当地有着深厚背景的合伙人。 不仅是大陆，在东亚各国都是如此，郭贺年先生能将郭氏集团的生意做到整个亚洲，核心的战略思想，就是不吝于股份，和当地强力人士进行合作。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白市长脱掉外套，撸起袖子，接过大锤对着镜头摆了一个pose，说：“打碎坛坛罐罐，突破思想束缚，撸起袖子加油干，大步朝前，共同建设建武市！” 说完，把大锤在空中抡起一个半圆，狠狠的砸在围墙上。 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之间落锤点上，出现了一个深坑，以此为中心，龟裂朝四周蔓延开来……这当然很正常，可不正常的是，这一面长达十八米的围墙，居然在这一锤子下，出现了连锁式的坍塌，轰隆隆全倒了。 这当然是事先准备好的，看上去非常壮观。 “开动！”赵泽君带着安全帽，冲不远处待命的推土机重重一挥手。 机器轰鸣。 …… 开工仪式结束之后，白市长带着秘书和记者，在赵泽君的陪同下，又视察了近在咫尺的泽业广场的项目。 姜萱和香江来的林保罗为首，在临时指挥部里，向白市长介绍未来的泽业广场规划。 听到林保罗略带口音的普通话，白市长饶有兴致的问清了对方的来历，得知整个泽业广场项目，和香江著名设计所巴马丹拿合作之后，点头说：“赵总不愧是做互联网出身，思想处在前沿，我们搞经济，发展城市，就是要利用现代化技术，博采众家之长，向世界先进一流水准靠拢。不要走以前低产能、高消耗的原始增长路线，要可持续发展。” 区书记张大春插话说：“白市长，泽业广场的商业模式走得就是可持续发展，未来建成后有数百家商铺同时经营，未来每年都能为区里带来不菲的财政税收。” “嗯，这是好事，大春书记，我听说你还和赵总达成了一个君子协定，要求他在明年下半年，就要将泽业广场投入使用，产生效益？”白市长目光在赵泽君和张大春脸上扫过，笑着问。 不等张大春回答，白市长就说：“出发点是好的，希望看到成果，不过经过刚才的介绍，我觉得，泽业广场，乃至赵总他们整个泽业地产，是一个长期的品牌效应，作为政府，我们还是要看得长远一些，不要一开始就卡企业的脖子，在企业幼年阶段，还是尽量给予帮助，让企业茁壮成长。” “好的，白市长，我明白了。”张大春笑了笑，对赵泽君说：“赵总，咱们那份所谓的君子协定就当是个玩笑好了，你不用太着急，一定要把泽业广场项目的底子给打结实了。” “白市长，张书记。”赵泽君开口了，“在商言商，只要舍得投入，是可以做到又快又好的。泽业广场的投资要超过一般的商业中心一倍以上，按照计划，明年下半年，开盘倒是没有太大的困难。” “哦，这样啊。”白市长看了看张大春，笑道：“看来我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了，还是你们主管领导，更了解基层情况。赵总，你说开盘没困难，其他方面有没有困难呢？趁着今天我在这里，能解决的，咱们摊开了说，尽量把它解决掉。” “谢谢领导关心。”赵泽君顿了顿，耐心的解释说：“倒也没有太多的困难，张书记和区里对泽业的项目一直很关心，泽业未来想要取得预想中的成果，宣传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和住宅房地产不同，小区开盘，能卖出去多少房，房价高低，小区火不火，其实和地方财政没有直接的关系，毕竟地已经卖了，主要税收也从地产公司收过了。而商业地产不同，泽业广场如果火了，客流量有保障，商家的收入多，纳税自然就多；相反，如果未来的泽业广场冷冷清清，商铺没有生意可做，甚至连商铺都卖不出去，那这一大片地方，对于投资者而言反而变成了包袱，对于政府财政而言，也收不上税，白白浪费这么一大片黄金地皮。所以我一直在花大精力，做泽业广场的宣传工作。” 白市长听着，频频微微点头，说：“在宣传上，你们企业是专业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需要你自己想办法，拿出最专业，最有效的宣传方案。但是如果需要市里、区里的媒体配合，我们会给予你最大的支持。” 第一百七十七章 病中的牛胜利 “你放走那几个骗子是对的，立威，要能吓得住人才行，你我这样的人，总归还是正经商人，有些手段对付有明面身份的人管用，能吓得住。对付这些本来就活在阴暗里的亡命徒，强硬手段反而适得其反。这些组织，倒是类似古代的江湖，有他们的一套行事准则，你手上沾了他们的命，不如让他们欠你一个人情。老弟，你处事越来越让人放心了。” 牛胜利说着，咳嗽了好几声，赵泽君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不说这个了，我是来探病的。” 老牛病了，倒不是什么大病，感冒发烧，一直绵延了一个多月还没好，赵泽君最初还没听说这事，直到牛家小五，牛石头的亲妈给赵泽君打了个电话，请赵泽君有时间带牛石头去骑马玩，暗中向赵泽君通了个气，他才知道老牛病倒了。 “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又不是大毛病，发烧感冒都治不好，这些医生都白吃饭的？”赵泽君看了看老牛床头的病例，皱眉说。 老牛却是显得有些淡然，挥挥手：“毕竟是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下降，抵抗力降低。不像年轻人，这点小病都不用吃药，硬抗几天就扛过去了。”说着，摇头笑了起来，“早知道，我就不该去研究什么长生不老药，该去研究返老还童。” 说起长生不老，赵泽君倒是想起了一个人，说：“一直没见祁明尘，你生病，他有没有什么建议？” “哎，他一直跟我说，让我坚持练太极拳，一天打上半个小时，保证我气血疏通，无病无灾。我实在没那个耐心，打了几天就坚持不住了。” 牛胜利说：“倒是你，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在乎，有机会和他学学，动手这种事不需要你亲自出手，打打拳，强身健体还是很管用的。” 赵泽君听老牛的语气和说话的内容，微微皱眉：“牛哥，你这一场病生的，人有点消极啊。” “大概是真的老了。”牛胜利叹了口气，“年轻的时候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麻烦，没对手。为啥？麻烦越大，好处越大，对手越厉害，干掉他就说明我更厉害。可到老了，就怕出麻烦，一心想着把这份家业安安稳稳的交到石头手里，这一二年，除了长生药业，德源集团和我，基本没开拓别的项目。” 正说着话，那位曾经的秘书，未来的六嫂子敲门进来，端着药。 “药先不急着吃。”牛胜利拍了拍床，说：“你坐。” 小六看了看赵泽君，在牛胜利床边坐了下来。 “本来呢，早就该把她娶进门了。”牛胜利笑着对赵泽君说：“可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这又得了一场病，谁知道啥时候就两脚一蹬……” “牛总，您别说这样的话。”未来小六说。 牛胜利摆摆手，示意小六不要打断他，继续对赵泽君说：“所以我想了想，这事就算了，她还年轻，今年才28，大好青春犯不着糟蹋在我牛家。我给她开了个账户，赵啊，你今天在，她以后要是想从商，你就帮帮她。遇到什么麻烦了，你能力范围内的，搭把手。” 赵泽君又一次皱了皱眉头，看看小六，点头：“份内的事，没的说。” “行了，你出去忙吧。”牛胜利冲小六点点头。 等小六离开了房间，赵泽君才咳嗽了一声，有些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是不是想说，我今天在交代后事？想说就说，我这个人，不想死，怕死，但是不忌讳谈死。”牛胜利看赵泽君的窘样，笑了。 “有那么点。”赵泽君点点头：“老哥，你不至于吧，今年60出头，也就一场小病而已，怎么这么悲观？”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这身板我自己知道，几年之内不会有大事。”牛胜利笑了：“我这辈子五个老婆，加上她，等于是六个，最对不起的，也就是她了，跟着我没个名分。我想过了，不准备再娶了，但是我总得对她有个交代，刚才那些话，就是让她安心的。” “家里的事，还好？”赵泽君想了想，问。 牛胜利看了他一眼，“我在的时候，都行。就怕有天我不在了。你近期有没有大项目要帮忙的？” “牛哥，你别想太多了，你自己也知道，你在，一切都ok。少操点心，把身体养好。对小六子，对石头，甚至对我，对咱们这帮朋友，才是最大的帮忙。” 赵泽君说：“至于石头那边你放心，我在一天，他在一天。退一万步，将来我混得再差，也少不了他穿衣吃饭，平安成人。” “你这人吧，有时候心比谁都冷，有时候又是个热血青年。”牛胜利说。 “抛开您这一层，他还叫我干爸呢，全世界那么多人，有几个人能不为了钱，叫我爸的？老哥你自己说，你这么掏心掏肺的为他考虑，还不就是因为他叫你一声爸。”赵泽君笑了：“就冲这条，我也就得有个当爸的样子。” “嗯。”牛胜利深有同感，点点头：“人活再久，都有死的那一天，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就希望着自己身上这点子骨血能传下去，替自己活着，越老越觉得，这点子骨血，比自己的命都精贵。” 说完，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苏南省地图。 “省外的能力有限，互联网我不太懂，真正能帮到你的，除了那些关系，大概也就是房地产了。德源集团这些年攒了点钱，我准备能花的，都给它花出去，变成地皮。你得了空，在全省范围内看，凡是觉得好的地皮，都圈下来。我来投资买地。” “好我知道。”赵泽君回头看了眼地图，又转过头，说：“等你这次病好了，我陪你去国外转一圈，看到好的酒庄农场渔场什么的，买它一两个，国外的产业，是能传家的。” “这想法好。”牛胜利点点头。 赵泽君下午还有个会，看了看时间，准备要走，临走之前，说：“牛哥，家里的确没事吧？要是乱了，我带石头住段时间？” 老牛眼睛一亮，盯着赵泽君玩味的打量了片刻，忽然摇头笑了。 “这么大个家，还能没事？这几十年，乱七八糟的事就没断过，还不是过来了，你真当老哥混了一辈子，能叫人随随便便给整治了？一段时间没骂你，你小子现在牛逼起来了，我要是都稳不住的局面，你出面带石头住，就能稳住了？” “得，当我没说！”赵泽君嘿嘿一笑。 “老弟，放心吧，只要老哥我有口气，这个家就乱不起来。真到没要没气的那一天，该清理的，也早就清理了。有你在，多一道保险而已，等我死了，多个能给我烧纸的朋友，以后石头多个引路的掌舵的长辈。” …… …… 从老牛那边回来，赵泽君路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不是子孙后代。 老牛关于子孙后代传承的那番话没错，可赵泽君毕竟不到他那个年纪，即便理解、相信，也不会产生同样的感受。 他想的是安全问题。 生意渐渐做大，都遇到国际骗子了，树大招风，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的确已经该提上日程，作为一项重要的工作看待。 先是华阳集团内部换血，继而是牛家内部水面下的暗流汹涌，也都不断的提醒赵泽君，自己手头要有一支过得硬的安保队伍，能有那么一小批，能豁出去，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在关键时刻，用命来保自己的人， 牛胜利手下有，王炎手下应该也有，丁岚手下绝对有。 “军子，问你个事。”赵泽君拍了拍前排的军子。 军子从后视镜里看了赵泽君一眼，说：“哥你说。” “你打算过将来吗？单独管一摊子事，比如军团，或者更大点的项目？”赵泽君问。 军子明显皱了皱眉，又从后视镜里看了赵泽君一眼：“哥，你是要换保镖了？” “以后谁再说你傻乎乎的，我一巴掌扇死他。”赵泽君笑了起来，“不是换保镖，而是加强。我想在身边有一小批专业专职的保镖，不隶属于任何公司，而是真正的自己人，甚至是我培养起来的。这个工作量就有些大了，我怕你几头忙，精力不足……” “哥我明白了。军团方面，我尽快务色能接班的人。”军子说：“我留在你身边，专门负责安全。” “你想好了，放你出去干，和留在我身边，前途是不一样的。一旦放出去，只要你肯踏踏实实的干，用不了十年，多了不敢说，上亿的身家绝对是有的，到时候你也是一方响当当的人物。跟在我身边，也许到老到死，你都是我的影子。”赵泽君说。 “我知道。”军子点点头，憨憨的笑了一下：“钱赚多少才算够啊，有吃有喝，有瓦遮头就行了。还是留在你身边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你真放我出去，说不准我还得闯祸。” 听军子这么回应，赵泽君就没再多说了。 上辈子，姜萱风光的时候，军子在他手下并不算太显眼，但冤死在牢里之后，只有军子一直在暗中为姜萱奔波平凡，筹划报仇。 能力不够，可以学，可以花钱弥补，但心思不正，再强的能力都没用。 千好万好，顶不过忠心一条。 赵泽君要的就是他这份忠心，这辈子，军子的这份忠心给了自己，自己就多了一条命。 其实在计划中，军子原本就是自己选定的未来保镖团队领导者的唯一人选。 第一百七十八章 泽pay的定位 和融大厦目前已经有两层楼属于赵泽君旗下的互联网公司，业务越做越大，人手也越来越多，光是一个机房，就占据了半层楼之多。 实业生意无论再紧张，赵泽君每周都至少要抽三个下午时间在和融大厦办公。互联网是核心产业，正常情况下，一周仅仅花三个下午是肯定不够的，也幸亏有了吉安娜这个大管家，赵泽君才能脱得开身。 今天吉安娜报上来的文件里，有三个重点工作。 泽阅方面，海外版已经正式面世，一经推出，就不出意料的受到了广泛的‘差评’。 差评，主要来自于所谓的专家们，对于网络小说的态度，主流文学界目前还不是太能接受，基本没给过什么好评。 但网络小说真正的受众，读者，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他们的态度，海外版上线一周，注册人数超过五十万。 相对于泽阅在大陆的注册用户，五十万老外只能算一个小零头，但同样的道理，全美的人数，和中国大陆相比，也就是一个零头而已。整个欧洲地区加上美国，人口还没有大陆多。 海外版，拼得不是注册人数，而是订阅比例。 根据后台的追踪数据现实，海外版的追读和订阅的比例，平均在1:3。 而国内的订阅比例，大约在1:15。 1:3，基本可以视为所有的读者，都在阅读正版。因为有一部分读者虽然收藏了小说，但并没有继续看下去。 而且海外版的收费比较高：国内是一千字两分钱，人民币，海外版是一分钱，一美分。 泽联科方面，游戏部门三款网页游戏同时开始研发。 对待网络游戏，赵泽君的定位始终就是‘现金提款机器’，并没有想过要做大做强，之前考虑过照抄后世很有影响力的跑跑卡丁车、劲舞团一类游戏，但都由于技术问题和研发周期问题作罢。 现在这三款网页游戏，都由网络小说改编，采用了后世专门圈钱的网页游戏模式：免费游戏，但游戏中的道具获取功能需要花元宝来买。 这一类游戏投入少、研发周期短、可以流水线生产，换个故事背景就是一款新游戏，对应的是回报率高，资金回流快等特点。 这一类游戏后来比较著名的有仙侠道、神仙道、大天使之剑等等。在研发之前，赵泽君专门抽了一整片时间段，把网友的圈钱秘籍灌输给游戏部门的人。 总而言之，让你忍不住就想要充一点钱，忍不住又充一点，忍不住再充一点……等到你不想充了，好，开新服。 此外，在游戏部门里，成立了一个单独的工作小组，‘植物大战僵尸’正在研发中。 泽联科最重点的项目，并不是游戏。 不再向泽业广场项目抽调资金之后，泽联科有充足的钱去进一步巩固博客中国的领头地位，并且启动了互联网在线支付项目。 泽pay。 为此，泽联科专门成立了一个事业部：互联网在线支付事业部，几乎抽调了泽联科最高端的技术力量。这个事业部的资金支出，公司财务单独拨付，第一期一千万经费，由非诚勿扰的广告费和冠名费里出。 在成立事业部之初，所有员工只有一个目标：对标淘宝的支付宝，甚至有人信心满满，要在几年之内超越支付宝。 赵泽君当头给这些人泼了一盆冷水。 有信心和雄心是好的，但要符合实际。 赵泽君对泽pay的定位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压根就没指望在现阶段，泽pay能和支付宝相提并论。 实际上，赵泽君心里明镜似得，没有淘宝基础，泽pay的发展速度远远不如支付宝，只会被越甩越远。 他对事业部的要求是，暂时不要考虑赚钱，也没必要去想和支付宝斗一斗，而是立足于博客中国、泽阅中文网，踏踏实实的做好研发，积累网络支付行业的经验，利用好这段风平浪静的时间，着力修炼内功，练出一批专业人才，完善出一个紧跟甚至引领支付市场的潮流的支付软件，打好基础，厚积薄发，静候时机。 不要惹事，而是在家练功，一旦有事可惹，泽pay必须能扛得住事。 “好了，吉安娜小姐，你最近恋爱谈得怎么样了？”处理完公事，赵泽君放下文件，笑呵呵的问。 从非诚勿扰下来之后，吉安娜多出了一大堆追求者，博客邮箱里每天都能收到大量的‘求交往’信件。 在老赵的威逼下，吉安娜还真见了几个，当然都是无疾而终。 对于吉安娜个人问题，老赵其实是比较‘阴险’的。 互联网这一块，吉安娜这个大管家的作用太大了，他当然不希望她把大量时间和精力花在谈恋爱上，但另一方面，作为老板，老赵也不能不人道的禁止吉安娜谈恋爱。 男男女女这点破事，不能堵，只能疏，越防她越想。 于是干脆摆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先推荐吉安娜上非诚勿扰，又‘命令’她去相亲，摆足了关心下属的架势。 至于结果嘛，老赵早就料到了。 吉安娜本来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姑娘，很难看得上谁，这一年多又当了自己的助理---不是老赵吹牛逼，如今能在个人魅力上，和他相提并论的年轻人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多，就算有那么凤毛麟角的几个，也不会通过相亲节目找女朋友。 人都是会本能的做比较的，和自己一笔，那些心地善良、外表英俊，或者有七八个房产证的优质男，全成了残次品。 大大方方的放吉安娜去相亲，没多久，吉安娜反而对相亲这种事失去了兴趣和希望。 彻彻底底成了被资本家奴役的职场妇女。 果然，吉安娜哼了一声，“老板，我可以问一句工作之外的话吗？” “当然可以。”赵泽君说。 “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都不动心？” “啊？”老赵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和你发生一些工作之外的亲密关系。”吉安娜故意挺了挺原本就很挺拔的胸膛，说：“只是我很奇怪，作为一个单身男性，一个像我这样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单身女性，居然无法对你产生吸引力，你甚至让我去相亲，这让我感到很不可思议。” “哦哦，你可以拒绝我，但不能接受我不被你吸引？”赵泽君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们老外也有这种诡异的逻辑？” “这和国籍无关。”吉安娜认真的说：“这关系到一个优秀女性的自尊心。” “我向你保证，如果需要解决个人生理问题的时候，我会考虑你的。”赵泽君哭笑不得：“美丽的小姐，你今天如果实在闲得慌，就去和大厦物管谈谈场地问题吧，我们的机房空间又不够了，我想把楼下一层也整个租下来。” “好吧。但我不一定会答应你。”吉安娜踩着高跟鞋朝外走。 ‘那你说个蛋！’老赵暗暗腹诽了一句，然后冲着那条曲线夸张的背影说：“顺便帮我叫一下周娜。” 对于周娜这个妹妹，在工作上，赵泽君始终没有太好的定位。 大概是出于关心则乱，每次想到她的工作安排，老赵第一考虑的，是会不会太辛苦，会不会吃亏，她本人喜不喜欢……之类一大堆，所以一直以来，周娜的安排变来变去的，一来是因为老赵并不缺这么个人手；二来，也是周娜本人目前还在学习阶段，老赵不希望她刚20出头，自己就很主观的为她划定了将来该走那条路。 好在周娜也有她的好处，不管叫她干什么，她都没什么怨言，能踏踏实实的做得下来。 这次，老赵准备让她独立完成一份工作。 联系一家专业的保安公司。 军子毕竟只有一个人，而且他是专业的格斗选手，却不是专业的保镖，这两者还是有比较大的区别的。 需要有一家专业保镖公司，暂时提供人手，并且帮助军子培训自己的保镖团队。 这份工作从长远来说，很重要。可近期来看，并不紧急，工作量也不是很大。 这是一份独立的工作任务，交给她，可以全方位锻炼她的能力；同时，这也是和自己切身相关的任务，甚至带有一定的私密性，周娜毕竟是自己亲人之中，目前走得最近的一个。 和周娜大致说明了情况，批了一笔经费。周娜也没多问什么，点头去办了。 …… 大致处理完了手头的日常工作，赵泽君又和市里几家传统媒体联系了一下。 泽业香格里拉奠基仪式那天，白市长带来了一群媒体，事后开会，表示建武市传统媒体会尽量配合泽业宣传。 尽管大领导发话了，但县官不如现管，赵泽君自己也得和这些媒体建立起良好的互动关系，不可能事后就不闻不问。有些稿件报道，对方还需要征求他的意见。 忙活到了快吃完饭的点，今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了，正巧尚荷那边新挖了一个假温泉，还没对外营业，老赵准备去跑个澡，晚上再打个炮什么的，放松放松。 刚上车，周媛媛电话就来了。 “赵总，上次几家征婚网站，主动联系我们了，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对方的老总想直接和我们谈。” “到建武市了？”赵泽君一愣。 “没，通过网络视频。”周媛媛说。 “不谈！我要去泡温泉，他们要是想谈，自己来建武市。”赵泽君大咧咧挂了电话。 今天老子的办公时间，到此为止！ 第一百七十九章 联手对付他 被挂了电话，周媛媛就是一愣。 非诚勿扰节目的基础是男女嘉宾，经历过上次博客海选，周媛媛才发现由天泽来做这件事工作量实在太大，关键是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理应交给更专业的人和机构来做。 那几家相亲网站主动找上门，当然是好事，再说，那本来不就是赵泽君计划的一环嘛？怎么如今人家真的找上门，主动要求合作，赵泽君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说到泡温泉，她倒是想起来，上次好像是听丁岚说过，尚荷在开发一处温泉。 放着业务不谈，去泡温泉？周媛媛心想赵泽君你也太任性了吧？ 想归想，她也没法真拿赵泽君怎么样，在肚子里腹诽了几句，拉倒，你赵总泡温泉，我回家睡觉。天泽一大堆事，搞得连周末都没时间放假，正好今天回家休息休息。 天泽临时租用的办公地点和泽联科在同一栋大厦，下楼的时候，路过了灯火通明的泽联科和泽阅；也是巧了，回公寓的路上，也途径正在泽业工地，晚上七点半，天已经黑了，泽业的工地上机器轰鸣，工程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回到公寓，站在楼下朝上看，整栋楼的公寓，大多已经亮起了灯，只有少数几家人还没回来，其中就有赵泽君。 周媛媛看着赵泽君家黑洞洞的窗口，忽然摇头一笑。 大概任性的是自己吧。 一个天泽，就让自己筋疲尽力，赵泽君每天要处理的事，又何止自己的数倍之多，百忙之中抽空泡个温泉，如论如何也谈不上任性。 …… 赵泽君泡完温泉之后，在小别墅里上网。 工作是必须做的，只不过有些工作可以换一个场合做而已。 比如丁岚可以在办公楼里批尚荷的财务报表，也可以带来小别墅批；赵泽君可以在办公室里看公务邮件，也可以在小别墅里处理。 两个人在桌两头坐着，各忙各的，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 赵泽君的邮箱里，有一份来自复旦大学的邮件。 这份邮件是一个网名叫做‘小龙女’的复旦学生发来的，赵泽君原本不准备细看，可只看了一眼，就被勾起了一点兴趣。 倒不是因为邮件主人的网名，这年头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网名，叫小龙女的人，长的像猪八戒再正常不过；更不是因为这封邮件来自复旦校园网，老赵如今的身份，科大校长都能一起坐而论道，一个名牌大学生还唬不住他。 而是这封邮件的格式。 随着互联网发展，电子邮件很快的就取代了实体信件，通过网络，以前几天甚至几周才能达到的信息，眨眼即至，非常便捷。 但便捷所带来的，却是‘随意性’。 以前写信也好，留书也罢，都有标准的格式，哪怕亲密的人之间，信件的称呼可以变化，但标准格式不会变，这即是对对方的尊重，也表达了写信人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然而老赵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收到的电子邮件，内容排版大多很随意。没有抬头，没有收尾，段落首行没有缩进，换行随意或者干脆没有，错别字连篇…… 当然，格式不影响内容，但透露出的却是一种态度。 这封邮件，第一眼看上去，吸引赵泽君的是它的排版，就像是一封实体性的影印版，格式正规、标准。至少说明，写这封邮件的人，是带着诚意和认真的态度来的。 所以老赵同样抱着比较认真的态度，看完了这封信。 来信的‘小龙女’，真名叫做龚燕，2005年，也就是今年复旦大学新闻专业毕业，专攻媒介经营管理，今年28岁。 按照正常学龄，本科毕业一般22，23岁，硕士25，26，这位28岁才硕士毕业的小龙女倒不是因为成绩差留级，而是高一因为车祸和家贫，辍学三年，直到20岁才重返高中校园，23岁考入北大。 研二的时候，小龙女经过深刻的市场调查，创办一个相亲交友网站。 看到这里，赵泽君的兴趣被提了起来。 这个网站的名字，叫做‘世纪嘉缘’。 “赵先生，世纪嘉缘目前已经拥有超过两万名注册会员，我毕业后，有意全职投入世纪嘉缘的建设发展工作，希望能和贵公司的非诚勿扰节目合作，获得您的指导和投资。望复，祝安。龚燕。” 看完邮件，赵泽君闭上眼睛，思考了片刻。 睁开眼睛，飞快的敲了一封简短的回信：“龚燕女士你好：来信已收到，如有空闲，可来建武市面谈。致，礼！天泽传媒，赵泽君。” …… 非诚勿扰在电视台上播出一个月之后，收视率终于趋向稳定，虽然没有像有些人雄心勃勃的以为能对标超女8的恐怖收视率，但稳定在4.4-4.8之间的超高收视率，也足够让非诚勿扰跻身成为国内一线的综艺娱乐节目之一。 严格来说，如果不是超女创造8的惊人收视率，硬生生的将综艺节目收视率的上限拉高了一个层级，以当前非诚勿扰的收视率，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国内顶尖了。 事实上，由于博客中国和几家大型网络公司的宣传推动，非诚勿扰上线一个月后的收视率，就已经和后世这档节目最热门一段时期的收视率持平，还略有超过。 如论如何，破4的收视率，放在任何一个电视台，都是一份超出意外的满意答卷。 而对于中国交友中心这类专门提供相亲交友服务的网站而言，非诚勿扰节目的火爆，意义和价值，远远超过破8的超女。 因为非诚勿扰是一档相亲节目，和中国交友中心提供的服务，恰恰是对口服务。 同样是宣传，在非诚勿扰上宣传中国交友中心，和在别的节目上宣传，效果绝对不一样，前者的效果是会产生爆炸性的化学反应的。 所以对于交友中心的创始人陈总而言，别的节目收视率不重要，像超女，哪怕破10，破15，跟他也没关系，超女再火，都不如非诚勿扰对他的价值大。 陈总这段时间几乎是在懊恼和自责中度过的！ 错失良机啊！ 当初非诚勿扰尚未搬上电视萤幕之前，和中国交友中心联系过，希望交友中心能为非诚勿扰提供男女嘉宾。 可当时非诚勿扰根本不成气候，谁都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根本没有任何经验的制作公司，一档连电视都上不了的节目，居然能在短短不到两月之内，取得破4的惊人收视率。 电视台没想到，制作公司没想到，陈总没想到，所有的相亲婚恋网站几乎都没想到。 一想到当初给对方提出的条件，陈总自己就忍不住的摇头苦笑。 自己当时怎么想的，不仅要求对方在节目里宣传交友中心，居然还找对方收服务费？ 要服务费也就罢了，当初甚至还想要非诚勿扰的分成，现在回头想想，简直可笑！ 要是能打上非诚勿扰这班顺风车，和天泽合作，哪怕对方只是在节目稍稍提一句男女嘉宾来自中国交友中心，对于网站的促进作用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非诚勿扰这种节目，火上几年是没问题的，搭上这辆车，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几年的宣传，网站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恐怕能直接融资上市了！ 陈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早知道，怎么会提分成这种傻话，不仅不要钱，给对方钱也行啊！ “陈总，想什么呢？” 陈总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很洋派的男人。 和他一起来的，是当初同样和非诚勿扰接触过的百合网的创始人，田博士。 “jason，你又在想什么？”陈总对田博士苦笑一下。 “我们想的应该是同一件事。”田博士耸耸肩：“世界上最苦的药，就是后悔药。但如果能花钱买到，无论花多少钱，我都愿意买一颗后悔药吃一吃。” “谁说不是呢。”陈总叹了一声。 “好在对方还愿意和我们谈，说明事情有转机。”田博士说。 “只是这一次谈判，和上次恐怕不一样吧。”陈总说：“非诚勿扰火了，对方一定会提出极为苛刻的条件，不会像最初那么客气，我们已经错失了主动权。” “那当然。但是陈总，你也不要忘了，我们两家，是国内最大的两家相亲交友网站，严格意义上来说，国内的相亲交友网站市场，正规的、成规模的网站，只有我们两家，我们联手，占据了90%以上的市场。”田博士说。 “田博士，你的意思是？”陈总问。 “和非诚勿扰合作，能极大的提升我们两家网站的品牌价值，所以合作是必须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一档节目是可以复制的，相亲类节目目前只有非诚勿扰一家，但不代表未来只有它。而我们两家在国内婚恋市场的地位是无法动摇的。所以……” 田博士正色说：“我们两家必须团结，只要我们能拿定主意，共同进退，就能争取到最优惠的条件。我们免费提供嘉宾，他们在节目里免费为我们宣传。大家是平等的，只要我们的网站存在，就没有失去主动权。” “这……”陈总犹豫了片刻，说：“如果对方要钱呢？” “我觉得，天泽不会找我们要宣传费。”田博士拿着手中的一张报纸，报纸第二版头条，就是非诚勿扰添加广告费的新闻。 “这档节目已经赚了五千多万，他们现在并不缺钱，相反，我甚至觉得，对方可能会给我们钱？” “什么？给我们钱？” 第一百八十章 白拿股份 陈总一愣，天泽为两家网站宣传，不但不收钱，还给钱？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田博士的意思。 “你是说，入股？”陈总问。 “从对方的角度来说，是入股。从我们的立场来看，那就是融资喽。”田博士笑了起来。 听到‘融资’两个字，陈总一颗心很明显的剧烈跳动了一下。 这几年随着互联网飞快普及，互联网从业者的心态，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2000年以前，甚至是2002年之前，大多数互联网从业者对未来的规划普遍是：办一个网站，把网站流量做大，找买家高价卖掉。 融资上市，对于当时的绝大多数互联网创业者而言，是一个即不可望，更不可及的美梦，不在考虑之中。 有些类似目前泽阅的大多数网络小说写手，即便卖出影视剧版权，改变成影视剧可以名利双收，但对于绝大多数写手而言都是不可能的，即便是血云这类顶级写手，在写书的过程中，也不会专门为了影视剧改编去花心思。 但从2003年以后，全球经济复苏，尤其是互联网行业彻底走出寒冬，web2.0横空出现，更是为互联网找到了一条崭新的发展大路，国内大力推行互联网，大陆经济开始腾飞……等等一系列的经济环境的巨变，也深刻的影响着大陆的互联网从业者。 当前的互联网从业者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变化，有很大一部分人，开始把目光投向资本市场。 找一个项目，做大它，寻找有力的合伙伙伴和资本进行融资。这种模式，渐渐成为互联网创业的主流。 融资是上市的第一步，即便最后上不了市，融资本身就能收入一大笔钱。 所以，融资，在互联网行业，成了一个最热门的词汇，也是对一个互联网项目、互联网公司最大的肯定和荣誉。 除了极少数业绩极好，根本不缺钱，也不需要太多宣传的特优质公司，比如泽阅、泽联科，和以前的腾讯百度，绝大多数互联网公司，眼光都瞄准了融资。 听到融资两个字，陈总的心里难免咯噔一下。 “天泽是综艺娱乐制作公司，即便非诚勿扰这档节目和我们的业务有关，也不一定会向我们入股吧？”陈总不太确定，天泽的未来不可能只有一档非诚勿扰，更不可能只做相亲类节目。其他类型的节目，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天泽毕竟才创立，这次通过非诚勿扰赚了一笔，这笔钱理所当然会花在公司的发展壮大，继续制作优质节目上，怎么会拿出来融资？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天泽的确不会，可你别忘了，天泽的真正老板，赵泽君是做什么的？” 田博士淡淡一笑，信心十足的说：“赵泽君是做互联网起家，他最大也是最核心的业务，就在互联网上。天泽没钱，他有钱，天泽未来的重心，在影视娱乐，但是他未来重心，依旧在互联网行业。现在国内单身男女越来越多，我们两家公司联手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市场，我就不信，他会看不出来我们的前景。” “如果赵泽君肯投资我们的公司，这是好事啊。”陈总说：“非诚勿扰的宣传作用就不说了，显然易见。另外，他手下还有博客中国，如果博客中国能进行宣传，效果堪称恐怖，双管齐下，你我两家也许真的可以看到上市的那一天。” “所以说，陈总，你不必太过紧张。我们这次去，按照我的猜测，其实不是和天泽在谈，而是和赵泽君在谈，谈得也不是什么男女嘉宾选拔，而是资本。” 田博士肯定的说：“我们有市场，他有钱和宣传机器，双方依旧是合作，不是谁求谁。说句大话，资本易求，好项目难找，非诚勿扰的火爆，正说明了相亲交友有很大的市场，前景喜人。只要我们联手，就能压制住他，谈下最好的条件。除非，他不想赚钱，不想做资本运作了。” “有道理。田博士，你不愧是留过洋的，这么一分析，我豁然开朗。”陈总点点头：“那我们两家，是不是在见他之前，把我们的底线给统一起来。” “当然，我说了这么多，核心意思只有一个：我们要团结，一致对外！” “哈哈，如果能融资成功，赵泽君也不能完全算外人，也可以让他进入我们的圈子嘛。” 于是两人到建武市之后，没有着急去见赵泽君，而是开了个房。 在房间里谈工作。 一直到第三天下午，才联袂来到泽联科。 听吉安娜说，对方两名老总是一起来的，现在由周媛媛陪同在会客室，赵泽君微微一沉吟，说了声‘知道了’。 来到会客室，周媛媛正在和两个中年男人谈论着什么，赵泽君笑道：“两位，下午好，让两位亲自跑一趟，辛苦了。” 田博士起身主动和赵泽君握手，说：“现在互联网行业同仁，有幸受到泽联科赵总的邀请，来泽联科总部参观，荣幸都来不及，哪里会嫌辛苦。” 陈总看了看周媛媛，也说：“何况还有周总这么一位大美女陪同，我们两个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呢。” “总之是我招待不周，怠慢了。请坐。” 入座之后，赵泽君问周媛媛：“刚才和两位老总谈得怎么样了？” 周媛媛会意，点头说：“你没来之前，我和两位老总聊了聊非诚勿扰的近况和未来一两年的发展打算，两位老总向我介绍了一下他们公司的现状。中国交友中心和百合网的注册人数，合计已经超过了100万。” “100万？”赵泽君点点头，“很可观的一个数字。” 2005年的互联网毕竟不能和2016相比，注册用户几十万的网站，在当前绝对算得上知名网站，已经有了和资本接洽的基础。 而且婚恋交友市场，在互联网上，尚属于一块没有经过开发的处女地，未来潜力很大。严格说，全国有几亿人都是婚恋交友的潜在客户，而且这个潜在客户群不会不出现断层，因为会不断的有一代又一代的人出生、长大，是一项可以长期运营的业务。 “正是因为拥有庞大的用户基数，优质的客户群，我们两家有信心为非诚勿扰提供优质的嘉宾。” 田博士略微自豪的说：“非诚勿扰是国内火爆的相亲节目，我们的网站是国内顶尖的交友网站，简直是天作之合。一旦我们双方合作，对于双方，都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促进作用。” “我们两家合作？而不是三家？”赵泽君笑了笑，目光在陈总脸上一扫，半开玩笑的问：“怎么，陈总的百合网不准备合作？” 田博士的笑容微微一僵，陈总连忙补充说：“田博士的意思是，我们两家相亲交友网站，共同为非诚勿扰提供嘉宾。打个比方，我们是军区，而非诚勿扰的平台的战场，我们帮助寻找、训练上战场的战士，所以田博士才说是双方。您是这个意思吧？”说着，看了眼田博士。 “当然。”田博士说。 “好，既然两位有合作的意愿，我也就不多说了，非诚勿扰现在是一个什么档次的节目，能带来多大影响，不必我说，两位也清楚。”赵泽君点点头，看了看周媛媛，“你刚才还没有和两位老总聊我们的条件吧？” 周媛媛点点头。 赵泽君嗯了一声，说：“以后，贵方两家网站，每期为非诚勿扰提供男女嘉宾待选，女嘉宾备选人数为空缺人数的五倍，男嘉宾每期二十人。最终由天泽决定哪些人上台。非诚勿扰方面，每一期会在屏幕下，打出贵方网站字幕，分别在节目开场、结束和每一个男嘉宾上场时，总时间不少于20秒，另外，主持人会在节目中不少于5次提到合作网站的名称。” 田博士和陈总越听越吃惊。 想到了对方会给宣传，但万万没料到，拿出的宣传力度竟然这么大！ 这种力度的宣传，可以说远远超过了独家冠名和节目广告的效果。 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眼前的这位赵泽君赵总也从来不是慈善家，田博士正色问：“赵总，您给予我们这么大的支持，除了男女嘉宾，还需要我们付出什么呢？” 赵泽君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中国交友中心陈总：“陈总，非诚勿扰拿出的宣传力度，是否让你满意？” “非常满意。”陈总沉声说：“远远超过我的意料。” “那好。”赵泽君这才把目光转回田博士，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我很看好两位的相亲交友网站，想在两位的网站里占股。” 田博士微微一笑，看了看陈总，两人目光中都同时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对于赵泽君的要求，并不意外。 田博士笑呵呵的说：“赵总果然是爽快人。那么您想要多少股份，又愿意投资多少钱呢？换而言之，您给我们的网站，估值是多少？” 会客室里安静了下来，田博士笑吟吟的目光，陈总略为紧张却带着期待的目光，还有周媛媛有些玩味的目光，全部落在赵泽君的脸上。 “估值？不不不。” 赵泽君伸出一个手指，轻轻的摇了摇：“我的主业不是风投，没有专业的估值技术，所以不准备给两位的公司估值。” “不估值，怎么进行融资呢？”田博士奇怪的问。 “大概是我的话没说清楚吧。” 赵泽君淡淡一笑，缓缓的说：“我只是要两位的股份，没准备掏钱，贵方两家网站，每家我要40%的股份。” 第一百八十一章 资本市场 办公室里似乎沉默了很久，又似乎只安静了一瞬间，田博士明显带着愤怒的声音就再一次响起。 “不可能！”田博士的语气丧失了应有的风度，几乎是低声吼出来的：“赵总，你是在开玩笑吗？” “赵总，这个玩笑开大了吧？”百合网的陈总在一边也是神情尴尬，脸色相当难看，接话说：“您一分钱不出，就要我们两家40%的股份，这……这么说吧，田博士我不知道，我们中国交友中心，给了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就是我们第一大股东，手头股份会比我还多。这不是把公司送给您了嘛，等于我在帮您打工啊！” 赵泽君依旧保持着风度，笑了笑，却一言不发。 “两位，稍安勿躁。”周媛媛出来缓和着气氛：“赵总刚才说的很清楚，他只要股份。换而言之，不参与管理。管理权，可以由两位代持，能在几年内，占领国内的婚恋交友互联网市场，足以证明两位的能力，赵总相信网站会在你们两位的带领下，走向辉煌。” 陈总用询问的目光望向赵泽君，赵泽君微微点头。 “那也不可能！”田博士毫不犹豫的说：“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太多了，即便不参与管理，我们两家网站在实际意义上也已经易主，至少是出现了新的主人之一。我没有办法和其他合伙人交代。” “是啊，赵总，哪有您这么谈的？”陈总也是无奈，说：“我承认，你给的宣传力度的确诱人，但是我们要是同意的，不就等于把自己卖给您了？” “言重了。”赵泽君终于开口了，但只说了三个毫无意义的字，接着又闭上了嘴，拿起茶杯盖子，轻轻的拨去上面的茶叶，浅浅的抿着。 这个动作倒不是送客的意思，周媛媛会意，说：“两位可以换个角度看问题。不错，现在两位拥有完全的股权，可是两位的网站价值多少呢？如果按照常规模式发展，需要多久才能突破五百万、一千万注册人数大关，需要几年才有资格进行融资？再说了，难道和别的风投谈融资，他们就不要股权了？还是一样要的嘛。” 她顿了顿，起身拿起水壶，给田博士和陈总的杯子里加水，继续不疾不徐的说：“有了非诚勿扰这档破4节目的宣传，两位的公司，可以在短时间内名声大噪，我们赵总既然是大股东，想必也会利用他的资源，给予两家网站最大的支持，帮助两家网站发展。甚至可以这么认为，有了赵泽君的支持，未来上市，还需要找其他的资本吗？那时候，剩下的60%股份的价值，会远远的大于您两位手头现在百分之百股份的价值，这笔账并不难算。” “周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赵总讲了一句‘人话’，淡淡道：“两位可以考虑一下。” “这……”陈总皱着眉，看了看田博士。 他们来之前，的确已经商量好对策，对方如果要股份该怎么办。 实际上，即便赵泽君不提要股份，他们也会主动提出，希望赵泽君的泽联科投资。 但是，当时商量的底线，可绝对不是刚才听到的那些，两者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赵总，非诚勿扰的宣传能力和博客中国的助力作用，我们非常了解和期待。因此，我们愿意让您入股，但是你的要求太过分了。” 田博士也看了眼陈总，见陈总微微点头，他才沉声说：“我们每家可以拿出25%的股份，但是您需要投资三千万。” “哦，这是两位的底线？”赵泽君问。 “是的。”田博士点头。 “陈总呢？”赵泽君看向陈总。 陈总沉吟了片刻，说：“基本是这样的，股权和钱，还可以谈，但是大致就是如此了，不会有大的起伏。” 说完，两人望向赵泽君，等着他的答复。 “哎……”赵泽君摇摇头，站起身来，微笑说：“两位，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赵总……您？”陈总愣住了，田博士也没聊到，赵泽君压根连讨价还价都没有，这么干脆的拒绝了。 “赵总，我建议您在考虑考虑，我相信我们两家网站是有潜力的，如果您能够大力支持，上市并不是梦想，到时候，哪怕只有25%的股权，也为会您带来丰厚的回报。”田博士沉声说：“您总不会和钱有仇吧？” “当然没有。但是我也请二位注意一点，有潜力的企业很多，能被我看中的，却很少。”赵泽君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紧不慢的说：“千里马常有，伯乐才是稀缺资源。” “两位，先请吧。”周媛媛出面送客了，“这样，两位不是一起来的嘛，不妨再回去，一起商量商量，如果改变主意，也可以再联系我嘛。” 被周媛媛淡淡的点破他们两的同盟关系，陈总脸上微微一红。 “请吧。”周媛媛说。 …… 周媛媛刚送走陈总和田博士，会客室通往隔壁休息室的门就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略有些书卷气，长相普普通通，带着一副眼镜。 “龚女士你好。”赵泽君对她点头一笑。 这个女人，正是世纪嘉缘的创办者，网名小龙女的龚燕，在收到赵泽君的回信之后，她当天晚上就连夜赶来了建武市和赵泽君碰面。 赵泽君抽时间和她谈了两个小时，比较详细的了解了世纪嘉缘的情况和龚燕这个人，最后也提出了要入股。 同样的，当时龚燕觉得赵泽君张嘴就要40%的股份，一毛钱不给，这条件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好在，她并未一口回绝赵泽君。 今天，赵泽君请她在隔壁办公室，看了一出好戏。 看完这出戏之后，龚燕的想法，和最初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看来赵总您的要求，是不会变了。”龚燕说。 “是的。”赵泽君点头，微笑着看着面前才毕业的硕士生，问：“那你的决定呢？” “赵总，我有个疑惑。”龚燕说：“世纪嘉缘网站只是我在上学期间创立的一个小网站，根本无法和中国交友中心、百合网相提并论，无论在知名度、影响力和注册人员上，都远远不如他们，目前我们能给您的，只是嘉宾而已，显然，这两家网站能比我提供更多更优质的嘉宾。可是你给我的条件，和给他们的，居然一模一样？” “是的，一模一样。”赵泽君从面前的座椅指了指，“先请坐。” 龚燕坐下，不解的看着赵泽君。 “首先一点，在你和他们两看来，世纪嘉缘是个小网站，远不如交友中心和百合网，但是在我看来，你们三家，都是小网站，没有本质区别。但是，如果合作，我需要对你们的支持力度是一样的。所以，给你们的条件，也是一样的。” 顿了顿，笑了起来：“至于嘉宾嘛，一百万注册用户中，选十几个嘉宾，和两万注册用户中，选十几个嘉宾，没有太大区别。你不会真的以为非诚勿扰的嘉宾都是来相亲的吧？这是一档综艺娱乐节目，嘉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演员。所以，每一期女嘉宾中，都有那么几个，不是从相亲网站来的，或者说，是已经内定之后，才通过相亲网站报名的。只要保证了这几个女嘉宾存在，就能保证节目的效果，其他真正来自网站的嘉宾，只不过是个陪衬。” 龚燕低着头想了一会，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现实很残酷，资本市场也是如此。” “龚女士，在同龄的年轻人中，你是有过生活经历，吃过苦的，所以我才会和你聊这些。”赵泽君点点头：“不错，这就是资本市场的规律，哪怕是上市公司，一旦被更有力的资本盯上，也会面临被合法收购的风险。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如果没有我这样更大的资本的支持，你的世纪嘉缘想要发展，难度会大得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合作。” “赵总，世纪嘉缘的股权全部在我手里，我答应您的条件，但是我想多加两条。”龚燕说。 “你说。” 龚燕正色说：“第一，您说了，你可以给予世纪嘉缘最大的帮助，我认为，这不能是一口空口白话，需要有可以考察的指标，不可能凭着你随口一句话，我就拿出40%的股权。” “嗯，可以理解，你很谨慎。”赵泽君点头。 得到赵泽君的认可，龚燕鼓起勇气，说：“我想做一个对赌协议，如果合作一年之内，世纪嘉缘的注册用户必须突破一百万，我拿出30%的股权；两年内，必须成为国内最大的相亲交友网站，我再交付剩下的10%的股权。相反，如果做不到，您分别给予我一千万和五百万的补偿。” “可以。”赵泽君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这位龚女士让赵泽君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即有能力，也有胆魄的女人。唯一的一点不足，受到层次所限，眼界还是低了一些。 有了非诚勿扰的宣传，在一年之后，恐怕世纪嘉缘总注册人数的一个零头都要超过一百万。 事实上，上辈子和非诚勿扰合作的几个相亲交友网站，在短短两三年之内，注册数量都突破了两千万大关。 “那么第二个要求呢？”赵泽君问。 “有了非诚勿扰的宣传，世纪嘉缘必然会在短时间内，迎来一个爆发期。”龚燕说：“世纪嘉缘必须做好准备，提前进行网站功能改版、加强，招募工作人员，等等一系列准备，才能满足未来的需求。但是我才毕业，手头没有足够的资金，我需要钱。我希望找您借五百万。” “不用借，这五百万我给你，再换你五个点的股权。”赵泽君笑了起来：“这笔钱，签完合同，三天之内，就会到你指定的户头。” “五百万，五个点？”龚燕意外道：“也就是说，您现在给世纪嘉缘的估值，就已经有一个亿？” 她的意外，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即便是刚才两家行业顶尖网站的估值，任何一家也只有五千多万而已。 这还是他们自己给自己公司的估值，并非通过第三方专业人士。 而赵泽君却想都没想，给就体量连对方十分之一都不到的世纪嘉缘，估值了一个亿！ “郭同学，我不是给世纪嘉缘估值一个亿。” 赵泽君微微摇头，对着明明比他大好几岁的龚燕，语气却像是长辈对一个小女孩说话，颇有些语重心长：“资本的海洋固然残酷，但有能力的人，却能如鱼得水。我看好的，是你这个人，这笔钱，是对你龚燕女士的投资。” 龚燕的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感激，正色道：“赵总，请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做好世纪嘉缘，不辜负你的信任。” 赵泽君点点头：“我相信你。另外，我有个建议。对了，事先说明，纯属个人想法，和我们的协议无关，你可以拒绝。” “您请说。” 赵泽君打量着龚燕：“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妨也去非诚勿扰站上几期，如果能站出来个男朋友当然最好，没男朋友嘛，能站出来点热门话题，对于世纪嘉缘，也是一种很好的宣传嘛。堂堂非诚勿扰合作伙伴，却成了大龄剩女，人家得说我们节目不关心同志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要脸还是要钱？ 和世纪嘉缘签订了合同之后，龚燕主动邀请赵泽君吃了顿饭。 很简单的一餐，就定在和融大厦的第三层：这栋写字楼里有大大小小几十家单位，第三层是个自助餐厅，实际上就是集体大食堂，只不过装修的比较上档次。 赵泽君和龚燕并不熟，认识到现在，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但这顿饭足足吃了四十多分钟，中间却没有出现过一次冷场。 并不是赵泽君对这位年轻女老板又有什么想法，而是龚燕实在很健谈，本以为这是一顿龚燕为了拉近关系请的客，哪知道却成了‘生意经大讲堂’，龚燕像一块给予吸收水分的海绵，不停的在问赵泽君各种问题，抛出她的疑惑，请教赵泽君的观点。 “龚小姐，我下午还有个会。”赵泽君看了看时间，实在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抱歉了笑了笑。 “对不起，耽误您时间了。以前我在学校，接触您这样的成功创业者的机会很少，这顿饭对我而言很难得，受益良多，非常感谢您。”龚燕向赵泽君伸出手。 “不客气，世纪嘉缘也有我的股份嘛。今天不能多聊了，以后遇到问题，或者想不明白的，你可以直接打我的私人电话。”赵泽君点点头。 “谢谢赵总。”龚燕微微一躬身，说：“最后一个问题。” 老赵无奈一笑：“你说吧。” 她抬起头盯着赵泽君的脸仔细的打量了几秒钟，不太确定的说：“您今年真的只有22岁，从大一才开始创业的？” “这是两个问题了。不过答案是一个，是的。”赵泽君点点头，“再见，先走一步。” 说完，带着军子转身走向电梯，留下龚燕一个人留在原地。 对于这位年轻的赵总，自己最强势的‘合伙人’，龚燕的感觉很奇怪。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因此而来：对方的谈吐、见识和气质，完全不像一个22岁的年轻人。 作为复旦的高材生，龚燕其实并不缺乏和年轻的创业者交流的机会，复旦人才辈出，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才毕业几年就功成名就的同学很多，所以，对于金钱和权力，龚燕并不是太敏感，属于见过世面的那一类。 但赵泽君给她的印象，和任何一个年轻创业者都是截然不同的。 年轻人，少年得志，往往充满着激情、阳光、远大的理想和似乎永不枯竭的动力……这些东西当然不是坏事，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会让人显得有些‘浮’。 野心、信心、膨胀之心，这三者往往是一体三面，在年轻人身上尤其明显。 但是通过时间不长的接触，龚燕在赵泽君身上发现的，却是一种同龄企业家罕见的‘沉稳’。 年轻企业家身上明显外放的那些气质，会让人觉得刺眼，但在他的身上，沉淀融合下来，成为一种温和，却非常吸引人的‘感染力’，让人不知不觉的就想要亲近，值得信赖，甚至仰慕。 当然，不是男女之间的仰慕。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仅仅只做了两三年生意的年轻人，为什么身上会有这种感染力？ 明明对方年纪比她还小五六岁，可在赵泽君面前，龚燕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小女孩！要知道，她虽然才毕业，可在15岁那年，就已经踏入了社会，在社会上打了三年的工，成绩虽好，却绝对不是所谓的书呆子。 不仅她这么认为，她也能看得出来，在赵泽君的眼里，同样是把她当成一个小孩，甚至是后辈来对待的。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方明明是用强硬手段，近乎逼迫的，吞走了她40%股份，可对于赵泽君这个人，龚燕完全生不出半点的怨怼之心，反而有种被长辈保护、关照的感觉。 说句有点奴性的话，她甚至有点感激赵泽君吞了她的股份。 龚燕仔细想了想，这大概和对方经历的事情太多有关。 听说赵泽君的业务，远远不止泽联科一家，仅在互联网行业，就涉足博客、游戏、网络小说，此外，实业方面也有房地产、制造业的生意，都很成功。 一个人能在几年之内，创下这么多的成绩，他所经历的事，面对的压力，绝对不是自己能想象到的，所以，成熟的速度，自然也比一般所谓的成功者更快。 有了老赵这个‘前辈’，龚燕信心暴涨，对方能在短短几年内，白手起家，做好这么多事，现在世纪嘉缘有了这么优越的起步条件，自己用一到两年，难道还做不好？！ …… “各位观众，欢迎收看由美伊儿内衣独家赞助的大型真人婚恋交友类节目，非诚勿扰，我是主持人周媛媛，本期嘉宾，由本节目合作伙伴，世纪嘉缘网选送……” 新的一期非诚勿扰播出，随着赵泽君用这档非诚勿扰节目赚得钱越来越多，周媛媛的开场白也越来越长，小嘴吧嗒吧嗒的就跟机关枪似的，几秒之内就吐出了一长串。 “今天我们迎来一位特殊的新女嘉宾，7号女嘉宾，龚燕，世纪嘉缘网的ceo，复旦大学的美女才子……” 按照赵泽君的建议，龚燕果然参加了非诚勿扰。 赵泽君这一期专门去了录制现场，就在台下看。 要说女人打扮起来和不打扮，绝对是两个物种。龚燕素颜穿职业转的时候，看起来普普通通，满分100分，撑死了60，不难看三个字已经算是褒奖了。 可这一上台，被化妆师一捯饬，换了一身粉红色的好像还小一号的职业转，上面大开领，露出半截锁骨，中间束腰，把胸显得特别饱满，下面一条半步短裙配上白高跟肉丝袜，再加上一副黑框眼睛，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魅惑，搞的就跟岛国片里的办公室ol差不多。 有点意思，老赵琢磨着，不知道丁岚这么穿效果如何。估计不行，丁岚的气场要远超龚燕，穿这一身，有点不伦不类。 老赵专程来这期节目现场，当然不是为了看美女。 这场节目，有他策划的一个宣传方案。 “各位观众，欢迎收看由美伊儿内衣独家赞助的大型真人婚恋交友类节目，非诚勿扰，下面出场的，是世纪嘉缘网提供的三号男嘉宾……” 三号男嘉宾是个身材略显消瘦，但有着一脸阳光笑容的大男孩。 自我介绍环节。 “……我今年刚毕业，虽然没有什么钱，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也没有车，不，我有一辆自行车。从初中开始，我最大的爱好就是骑自行车，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带着我心爱的女孩，骑着自行车，穿越整个夏天，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里，留下她银铃般的笑声……” 话还没有说话，身材高挑，从第一期就站在台上的3号女嘉宾忽然举手，似乎有话要说。 在台下，赵泽君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戏要开始了。 这位女嘉宾叫苏丽娜，是最初一期花老二模特公司提供来的一名职业模特。 在第一期节目里，赵泽君就和苏丽娜有过一次远程的目光交接。这女人的眼神很撩人，像是有一把钩子，能把人的欲望勾出来，当时老赵已经有段时间没碰过女人了，有点兽性发作，瞬间产生过潜一潜的想法。 苏丽娜大约也很愿意被赵泽君潜一把，第一期节目聚餐后，给赵泽君塞了一张写着她房间号码的纸条。 老赵当时还有点犹豫，因为不愿意影响节目，就此作罢。 再后来，有丁岚了，老赵也犯不着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生理问题。 时间回到昨天夜里11点。 赵泽君敲了开了苏丽娜的房门，苏丽娜大概已经要睡觉，穿着很薄的睡衣，脸上敷着一层面膜。 见到赵泽君，苏丽娜明显一愣。 赵泽君微微侧身，走进房间，然后随手就带上了门，大咧咧的坐在房间沙发上。 苏丽娜反应很快，机会主动送上门，不把握的是傻子，当场就腻声就凑了上来，说什么赵总你讨厌死了，来也不告诉人家一声，人家现在都卸妆了，脸怎么见人嘛……吧啦吧啦就要朝赵泽君身上腻歪。 赵泽君只问了她一句话。 “要脸，还是要钱？” …… 昨天苏丽娜给出的答案，在今天的舞台上，已经完美的展示了出来。 苏丽娜昂着脸，反问男嘉宾：“刚才你说你连工作都没有，就骑一破自行车，带着女孩在城里瞎转悠？” “是的，我才毕业，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男嘉宾被苏丽娜的语气问的有些窘迫，尴尬的解释说：“但是我会努力找工作的，而且我有一颗真心。您愿意坐着我的自行车吗……” 在一开始的‘心动女生’环节，观众和主持人可以看见，男嘉宾的心动女生，就是苏丽娜。 “对不起，我不愿意，你自己不努力，还指望别人跟你一起吃苦？太异想天开了吧！”苏丽娜毫不犹豫的灭了灯，一脸鄙夷的，说出了那句在后世流传了很多很多很多年，几乎成了拜金女代言的话。 “我宁可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意做在自行车后面笑！”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在场观众，有一半是托，即便事先没有被告知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可这么明显的‘刺激点’，他们很职业化的立刻就变现出了最夸张的惊诧表情。 另外一半观众虽然不是托，可听到这话，也惊呆了。 这位三号女嘉宾苏丽娜在以前几期就流露出了一定的拜金倾向，言辞也比较出挑，可刚才的话语，实在太过于赤裸和惊人了。 人要脸，树要皮，有些话背地里可以说，心里可以想，但嘴上绝对不能说。 当着全国观众说出这么一句话，她简直是在挑战社会公序良俗的底线，摧毁人类心中那份脆弱但美好的幻想！ 第一百八十三章 求仁得仁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赵泽君还清楚‘在宝马里哭’这句话能带来的影响力了。 可谓是振聋发聩，经久不衰，从第一次被人说出口，一直到老赵穿越那年，这句话在网络上、在生活中，始终保持着高热度。 至于这句话的原主人，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小野模，一跃成为社会焦点人物，跻身全国知名的一流野模的行列，各种活动出场价暴增，捞足赚饱，直到2016年，身价依旧颇高。 说句题外话，这句话的原主人，有可能并非像很多人认为的那么浅薄。 20多年前，香江四大才子之一的黄霑有部电影，原本是富豪的黄沾沦落为高尔夫球童，片尾重获妻子原谅重返家门，也说出了一句类似的话‘我情愿躲在劳斯莱斯里面哭，也不愿意睡在天桥底下装快乐”。 这句话，浅薄的人说出来它就是浅薄，有阅历的人说出来，它也许就是生活。 言归正传，在这个健忘的年代，什么样的新闻，可以火6年？什么样的明星，可以因为一句话，被人记住六年？ 绝不是国家大事，民族骄傲，也不是科技发明，社会进步，民间疾苦。 “宁可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上笑”，抛开这句话的背景、正确性不去探讨，仅仅从宣传传播效果来看，这是一句万金不换的金句！ 它符合两个重要特点：受众大，影响时间久。 全国13亿人，把国产华晨宝马都算上，有几个能开得起宝马？ 一千万？五千万？一个亿？ 那剩下还有12个亿开不起。 就算开得起的，也未必会瞧得起说这句话的人。 这句话的打击面，是全体‘普通人’。 普通人的范围始终是最多的，只要世界上还存在‘普通人’这个阶层，这句话的影响力，就不会过时。 原是空，这句话是在非诚勿扰播出第一年的前几期节目里出现的，巧合的是，非诚勿扰从那几期节目之后，热度激增。 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系，有多少关系，赵泽君不清楚，也没必要知道。 甚至这句话到底对不对，值不值得讨论，老赵都懒得去想。 他只需要把场景重现，让天泽的非诚勿扰同样再火一把。 果然，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节目的大方向，必须保证阳光、积极，此时，按照正常套路来走，主持人和另外两位嘉宾，此时必须出声，对这种言论，通过理性分析、冷嘲热讽和严肃呵斥三种方式进行驳斥。 但是这场节目的策划是赵泽君，这一期节目中，多了另外一个需要宣传的嘉宾，所以，具体操作的细节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等主持人开口驳斥，新来的七号女嘉宾龚燕忽然就开口了。 “我很不同意你的观点！对不起主持人，请先让我说几句，听了刚才她那句话，我实在忍不住了。” “好，我们就先听龚燕说两句，龚燕是知名婚恋交友网站世纪嘉缘的ceo，本身也是一名美女才子，有外貌、有能力，她的话也许能带给我们一些不同的观点。”周媛媛说。 “主持人，各位姐妹们，不错，我承认恋爱也好，结婚也罢，需要有现实基础。但是这个现实基础，就一定是宝马，不能是自行车吗？按照这样的理论，只有开宝马的男人才能结婚？实际上，我们如果去婚姻登记处调查，绝大多数的新人，是没有汽车的。骑自行车去登记的反而不在少数，难道他们就一定不幸福？如果民政可以提供详细的数据，我甚至怀疑，拥有豪车家庭的离婚率，要远超于没有豪车的家庭。”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三号女嘉宾苏丽娜着急解释说。 “你不要打断我！”龚燕表现得十分强势，语气严厉，一挥手，直接截断了对方的话头，继续说：“我是做交友相亲的，在世纪嘉缘，我们的注册者会提供很详细的个人资料。我不能直接说某个人的情况，但是我负责任的告诉大家，通过我们世纪嘉缘的撮合，喜结良缘的朋友，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而我们世纪嘉缘的女性用户，在对另一半的要求上，也极少会出现要求对方一定有豪车的。” 说着，她瞪了三号一眼，“我个人认为，3号女嘉宾犯了一个最简单的逻辑错误，认识问题太片面。两个人在一起能否长久，家庭是否幸福，是哭，还是笑，有很多复杂的因素。拥有一辆宝马，也许能让一个女人笑一‘声’，但无法保证她笑一‘生’。” 赵泽君在下面看乐了，这个龚燕还挺有才，临场又发挥出一句金句。 …… …… 本期的非诚勿扰播出后第三天，省台的杨晓静兴冲冲的打来电话，当天的收视率虽然和往常差不多，但在第二天下午重播的收视率，超过了一倍！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下一期节目收视率，很可能会破五。 网络转播上，留言数量也比往常要多出一大截，三号女嘉宾和七号女嘉宾，俨然成了两个社会焦点。 “三号那个女人一脸贱样，活该**死！” “还坐宝马里哭，就她那长相，谁开宝马带她？” “我有宝马，三号你来，我让你看看你是哭还是笑……” 对于三号，网上基本是骂声一片，甚至还有人做成了动态图，那句‘坐宝马里哭’不出所料成为热门金句。 但对于七号，网友态度却是截然相反。 “不愧是美女ceo，太强势了，三号在她面前连话都接不上！” “有性格，我喜欢！”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巅峰，靠着卖肉坐宝马算什么本事？三号给七号提鞋都不配。” “拥有一辆宝马，也许能让一个女人笑一‘声’，但无法保证她笑一‘生’，不愧是复旦高才生，出口成章！” 在最初的情绪宣泄之后，博客中国和各大论坛里，又紧跟着掀起了一场‘宝马和自行车’的讨论。 ‘到底是选择坐宝马里哭，还是坐自行车上笑？’ ‘坐宝马里一定会哭嘛？坐自行车难道就会幸福？’ ‘怕就怕，坐了自行车还只能哭?’ ‘一个好男人的标准：不仅要让女人笑，还要开宝马。’ 当然，歪楼也是网络讨论必不可少的一环：‘瑞士纯手工自行车，售价超过宝马三系’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老赵没怎么看网上的议论，他也没工夫去参与这些议论。 这期节目策划的最终目标达到了。 非诚勿扰节目热度陡然激增，一跃进入百度综艺节目搜索排行榜前三。 3号和7号女嘉宾，也都求仁得仁，跟着火了一把。 3号的苏丽娜，个人博客上的关注数量一周之内，激增6倍，下面留言如雪花，一度陷入瘫痪。‘拜金刻薄女’的外号陡然走红。 7号女嘉宾龚燕，新开的个人博客，关注数量一下子涨到了50万。 这个数字，是世纪嘉缘之前注册用户数的20倍，可以和国内网络婚恋交友市场中，两家龙头网站的任何一家都可以相提并论。 龚燕涨粉的同时，世纪嘉缘的注册人数，也在直线上升，轻松突破十万、二十万、三十万大关，一周之内，朝35万逼近。 赵泽君之前和龚燕的对赌：一年注册人数超过一百万，恐怕在一个月之内就能实现。 …… “你怎么想出来这句话的，宁可坐在宝马里哭，不坐在自行车上笑？”周媛媛咂摸着这话的味道，太毒辣了。 不是指这句话本身毒辣，而是说这句话的人，大概要一辈子都被钉在耻辱柱上。 这句话对不对的，不好讲，但绝对不能当众说。 这就像如果在美国，有位总统当众宣称，黑人又懒又笨，都是暴力分子，是低等人种，那这位总统就等着遗臭万年吧。 至于到底有没有低等人种高等人种之分，这个话题，大家可以在肚子里想，但不能说。 这是一个政治正确的问题。 “求仁得仁嘛，我当初就问过她，要脸，还是要钱，她自己选择了后者，那么越不要脸，钱就赚得越多。”赵泽君淡淡的说。 周媛媛若有所思的说：“其实，想要赚钱，也未必就不要脸。龚燕也出名了，还是善名。” “但是你别忘了，为什么龚燕能出善名。她之前有过多少付出，多少辛酸和努力，这是外人看不到的东西，她们两的位置其实是注定的。” 赵泽君抬头看了她一眼，“任何捷径都是有风险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因果自担吧。” “哎你说，她不会爆料吧？”周媛媛有些担心的问。 赵泽君笑了笑，没说话。 苏丽娜爱慕虚荣，但不代表她傻，相反，她比大多数女人都要精明和果断，老赵相信，如果把她和普通的善良乖乖女同样丢在社会上，不依靠任何人，独立生存，最后活下来、混的好的，八成是苏丽娜。 既然都是出来混的，她只要脑子没坏掉，就不会拎不清轻重。 一个小野模，自己选了路，又得到了好处，还敢不讲道义反过来坑自己这个投资商，那就是不讲道义，坏了规矩。到时候，她也不必坐在宝马里哭了，直接送她去非洲黑人兄弟的部落里哭吧。 赵泽君没多说，周媛媛就没再朝下问了，而是笑着换了个话题：“说起选路，之前咱们有一位朋友，本来已经选好了路，可眼看着非诚勿扰越来越火，世纪嘉缘一夜之间就有赶超的势头，他好像后悔了。” “田博士，还是陈总？等等，你别说，让我猜一猜。”赵泽君眯着眼睛想了想，“中国交友中心的陈总！” “再猜！”周媛媛笑吟吟看着他。 “就是陈总，你别诈我！”赵泽君笃定的说。 “真是的，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周媛媛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却有股抑制不住的骄傲：“他愿意拿股份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交友中心改版 陈总、田博士前脚离开，非诚勿扰后脚就又一次取得了轰动效果，引发了自行车、宝马话题在全国范围的关注，收视率因此直接破五。 而之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站世纪嘉缘，在搭上了非诚勿扰的顺风车之后，一夜之间草鸡变凤凰，奋起直追，坐上了国内婚恋交友网站的第三把交椅。 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同时，也证明了之前陈总和田博士认定的一点：非诚勿扰对于婚恋交友类网站的促进作用是惊人的。 中国交友中心的陈总终于坐不住了，联盟联盟，能取得利益才有意义，如果联盟非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要坐视原本能到手的好处给了第三家，甚至连原有的位置都保不住，那还要这个联盟有什么意义？ 股份也是同样的道理，价值一千万的百分之百的股份，和价值一个亿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哪个更有价值一些？小学生都能算的明白。 之前和百合网的陈总共同进退，说穿了，是为了在和赵泽君的谈判中取得最大的优势，以免两家各自为战，被赵泽君各个击破。 这是有先例的，泽联科的赵泽君当初在网络小说界，对付两家龙头企业，就用过这一招。 但归根结底，联盟不是为了和赵泽君闹翻。 第一次谈判无疾而终，陈总觉得是稍稍‘晾’对方一下，以后还可以再接触嘛。 哪知道，对方压根就没在乎他们两家，转而就和世纪嘉缘这个根本没有什么市场份额的小网站合作，摆出一副彻底踢开他们两家的架势。 事实已经证明，他的交友中心也好，田博士的百合网也罢，这两家在破5的非诚勿扰和博客中国面前，实在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资本。人家分分钟就能扶植起世纪嘉缘。 按照世纪嘉缘目前的发展趋势，用不了一年半载，交友中心就不是能不能发展得问题，而是能不能生存。 所以，他抛开田博士，又一次找到了赵泽君。 中国交友中心，成立于1998年，目前拥有注册用户80余万，是国内当之无愧最大的相亲交友类网站。 从技术上、经验上来看，已经运营了快8年的交友中心，也是最成熟的，对行业理解最深的。 “陈总，这我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重新见到陈总，赵泽君倒是颇为客气，也很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交友中心的资格、规模、经验，都要超过百合网，为什么上次来，我觉得，您反而以田博士马首是瞻呢？当然，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不是错觉，和田博士打交道，我的确……”陈总顿了顿，略略苦笑：“的确有些弱势。” “为什么呢？”赵泽君说：“田博士的百合网也就去年才创立的，规模还不能和交友中心相提并论，按理说，你才是行业的老大哥。” “赵总，既然我这次又来了，也不想绕弯子。”陈总说：“交友中心98年就存在，到现在7年了，发展的速度并不算快，进入了瓶颈阶段。而百合网才创立一年，就已经有了五十多万的用户量，是行业新锐。田博士本人，曾经在著名咨询公司埃森哲担任咨询经理，为全世界500强企业提供过多次成功的企业咨询，和国外的机构、风投有良好的关系。” “我明白了，无欲则刚，你还是对他有所求。”赵泽君点头：“那田博士难道就没有求助于风投，引进资金？” “如果没有非诚勿扰，没有现在的世纪嘉缘，还是有风投愿意投资中国交友中心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就不好说了，世纪嘉缘越做越大，风投的风向也会彻底转变。” 陈总顿了顿，“田博士就算能找到风投，第一关注的，当然还是他的百合网，而不是交友中心。退一步说，即便拿到风投资金，这笔钱只能用在基于宣传的网站扩大再生产上，可说到宣传，有什么能比在非诚勿扰上的宣传力度更大呢？” 赵泽君笑了，这位陈总看问题还是很透彻的。 他走风投这条路，能拿多少钱？五百万，一千万，还是两千万？ 即便拿了五千万，一个亿，去央视黄金挡打那个几十秒的广告，对于其他行业来说，效果可能比在非诚勿扰中宣传要好，但对于婚恋交友行业，非诚勿扰节目的推广作用，要超过一切电视台和一切节目。 中国交友中心能拿到足够去央视做广告的风投吗？ 显然不可能，目前国内任何一个婚恋交友网站都不可能拿到上亿规模的风投。 后世动辄几亿甚至十几亿的互联网风投，目前根本不可能，当前能拿到上亿规模的，只有一线的互联网公司，比如泽联科，未上市前的百度。但这些公司，反而都不太愿意轻易接受风投，分淡自己的股份。 后世风投盛行，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被这些上市后有大量闲钱，一夜暴富成百倍增长的互联网企业给带动的。 比如阿里、腾讯、百度这些公司，动不动就领投这个那个的。互联网和实业有区别，上市后百倍扩张，自身业务扩大，手头的钱根本花不掉，只能进行投资，进行拓展布局。 百度的搜索引擎，腾讯的qq和后来的微信，乃至泽联科的博客中国，这一类企业的‘主干业务’，虽然本身并不创造太多价值，但在未来的物联网时代，几乎可以为任何相关领域提供动力。 当时在目前情况下，并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获得风投资金。 二次见面，没有太多的试探和寒暄，赵泽君想了想，说：“陈总，还是原来的条件，40%股份，我不出钱，将来也不得稀释。” “赵总，股份上，能否再谈一谈？”陈总为难说：“即便您不参与管理，可如果将来不稀释，也就意味着我将来和其他风投谈的时候，股份由剩下的百分之六十来出，这我实在不好对其他股东交代。您看，30%的股份怎么样？” 赵泽君想了想，对方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的确是在实实在在的难处。 交友中心毕竟不能和世纪嘉缘相提并论，两者情况不同，处理方式也不能完全一样。 世纪嘉缘龚燕一个人说的算，无论是龚燕还是世纪嘉缘，目前都太弱小，急于攀上自己这颗大树，解决生存问题，所以对方能接受45%股份，不稀释。 实际上，对于世纪嘉缘而言，短短的这几周，价值就已经翻了几倍。 而交友中心存在了7年之久，利益纠葛太多。如果可以稀释，未来交友中心壮大，和其他风投接触，几千万上亿砸下来，自己这40%很可能连一半都不剩，但强硬要求不稀释，陈总即便是ceo，也不好摆平。毕竟ceo也没权力处理其他股东的股份。 想了想，说：“这样吧，中国交友中心，目前估值多少？” 不等陈总说话，赵泽君说：“无论你目前估值多少，我给你估六千万。” 陈总想了想：“可以。”六千万很不低了，目前国内最大的网络论坛的估值，也就五六千万而已，还是有价无市，到现在也没哪家风投去投资。 “那就简单喽。”赵泽君笑了：“按照你说的，30%的股份，另外百分之十，我花钱买，六百万。” “10%的股份？”陈总有些紧张起来，不太确定的问赵泽君：“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您准备买谁的？” 这话乍一听莫名其妙，什么叫做‘准备买谁的’，当然是买交友中心的股份。 显然，陈总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陈总，我说了，不参与管理，也没想让交友中心改换门庭。” 赵泽君淡淡一笑：“当然不是买你的，未来交友中心的主人还是你。你刚才不是说，不好向股东交代嘛，那就用这笔钱，把那些不太听话的股东手里的股权买过来。一举两得，我还是40%的股份，你借机清理下队伍，把不听话的股东踢出去。我想，你在交友中心做了这么多年ceo，直接拿走其他股东的股份不可能，但现在手头有钱，这点事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说完，若有深意的看着陈总。 “当然可以。”陈总脸上的紧张神情敛去，会心一笑：“赵总你放心，如果有钱都做不到，那我这个ceo也白当这么多年了。” “那好。对了……”赵泽君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世纪嘉缘当时和我签的是对赌协议，一年注册用户突破百万，公平起见，你需不需要也同样来一个？” “赵总您这是开玩笑了。”陈总摇头笑道：“龚总年轻，看问题还是不太成熟，我呢，总算是有些经历的。非诚勿扰的推广能力，有目共睹，已经被事实证明的结果，何必还需要赌呢？不过，另外有个事，我倒是真要和您商量下。” “别，我说了，我不参与管理。”赵泽君笑呵呵的说。 “倒是也不是管理，中国交友中心今年准备进行改版升级，名字要换了，和您通个气，以后在非诚勿扰上的宣传，不用中国交友中心这个名字。”陈总说。 “哦？改成什么？”赵泽君问。 “真爱网。”陈总说。 原来如此。 赵泽君笑了起来：“不错，这个名字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全给忽悠瘸了！ 非诚勿扰中，周媛媛口吐的开场语又多出了三个字‘真爱网’。 很快，赵泽君就收到了龚燕的电话。 给赵泽君打这个电话，龚燕是带了一定情绪的。 前几期非诚勿扰的合作伙伴只有一个世纪嘉缘，现在多了一个真爱网，宣传的力度虽然还是一样，但效果自然而然不如以前，吸引到的电视观众自然而然被分流了，一部分去真爱，一部分去世纪嘉缘。 付出那么多的股份，结果‘好日子’没过上几天，既得利益就被人分走了一半，龚燕肯定恼火。 可话又说回来，赵泽君从一开始就没说过，只和世纪嘉缘一家合作。 只不过由于付出的股份太多，45%近乎一半了，龚燕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独家合作。 所以，不满归不满，却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于是只能通过‘带情绪’这种隐晦的方式，表达不满。 没想到，一通电话打完，龚燕最初的不满没了，不但不怪赵泽君，反而有点感激他。 这次，老赵又开启了一次忽悠模式。 接电话没聊两句，他就从龚燕的语气里，察觉到了对方的不满小情绪，主动揭开盖子，一本正经的跟她分析了一下这个问题。 国内目前提的上号的，有三家相亲交友公司，世纪嘉缘是新锐，无论在经验、模式还是公司总体实力上，都远远不如另外两家。 之所以现在看上去，世纪嘉缘好像有资格和另外两家竞争了，完全是因为搭上了非诚勿扰的顺风车，这没问题吧？ 龚燕想了想，说，当然。 可现在上这趟顺风车的，已经不止世纪嘉缘一家，世纪嘉缘最大的优势已经不存在了。我能不着急吗？龚燕问。 老赵不急不忙的说，那作为老牌的龙头老大，真爱网和百合网，会任由这个忽然蹿红的新锐发展而无动于衷吗？ 龚燕又想了想，说，不会。 老赵说这就对了嘛，真爱网和百合网之前就已经是联盟状态，真爱网底蕴最足，对行业了解最深；百合网有海外背景，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这一年来发展势头也很快。 这两家联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联手对付你，你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能招架得住吗？世纪嘉缘做好了和行业两个巨头同时开战的准备吗？干得过吗？ 龚燕沉默了一会，小声承认，干不过。 老赵这才语重心长的说，这不就对了。 现在世纪嘉缘需要的是什么？是百分之百的非诚勿扰的推广成果吗？ 不！以目前世纪嘉缘的规模，根本无法独自消化这么大的成果。 世纪嘉缘需要的是时间，一段和平的发展壮大的时间，有了非诚勿扰，只要给世纪嘉缘一段相对平稳的发展时间，它就能快速成长起来。 相反，现在世纪嘉缘处在风口浪尖，如果这两家网站此时联手发难，新生的世纪嘉缘即便不夭折，也会遇到很大的麻烦，浪费宝贵的发展时机。 就像一颗幼苗，你不要总去想别的幼苗抢了你的阳光雨露，阳光雨露这玩意你一个人也用不完。 乘着风和日丽，让自己茁壮成长，以面对将来的风雨。 龚燕给老赵忽悠的有点瘸了，愣了半天，忽然问：我干不过他们，你可以啊！你不才是我的后台吗？ 老赵哈哈一笑，说，我当然能干得过他们，但问题是，我只是世纪嘉缘大股东，不是真正老板。你要是愿意再给我6%的股权，让我占股51%，我当然能直接出手，你愿不愿意？ 龚燕毫不犹豫的说：不干。 老赵很严肃的说，这不就对了，作为大股东，我的职责是提供便利条件，帮你发展，而不是代替你这个老板去管理运营。 和非诚勿扰合作，对于世纪嘉缘来说，即是机遇，也是挑战，巨大的挑战，一下子把年幼的世纪嘉缘推到了风口浪尖，挡了另外两家龙头老大的路，别看现在风平浪静，可一旦这两家下了决心，世纪嘉缘随时可能遭受猛烈打击，甚至面临灭顶之灾。 现在我帮你分化了他们，真爱网和世纪嘉缘都有我的股份，让你们两家站在了同一阵线，解除了世纪嘉缘潜在的巨大危机，龚小姐你就算不感谢我，也不该埋怨我吧？ 龚燕基本已经瘸了，“这……这……” 打完电话之后，龚燕发了好半天呆。 虽然总觉得被忽悠了，可是赵泽君的话听起来似乎也很有道理的样子，完全无法反驳呢。 不管怎么说，又学到了一招，看起来，忽悠也是一项重要的商业技能。 …… “你就天天欺负人家小女孩不懂事吧！”丁岚笑得直打颤。 龚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是因为一来比较年轻，经验毕竟不足，二来是当局者迷。 可以丁岚的经验和立场，一眼就看出来赵泽君话里的漏洞。 另外两家网站即便对世纪嘉缘动手，能怎么动手？ 还能派人把龚燕宰了？不可能！世纪嘉缘又没上市，也不可能进行股权收购。 无非是竞争。 可是只要有非诚勿扰当后台，世纪嘉缘就不怕竞争，非诚勿扰对于婚恋网站的宣传力度，堪比央视黄金档，那两家难道有钱去央视黄金档做广告？ 就算有，充其量也就是三足鼎立，世纪嘉缘无论如何谈不上灭顶之灾。 所以老赵说得那些话，前提压根不存在。 要说赵泽君让真爱网进场的真正目的里，有没有帮世纪嘉缘的成份，毫无疑问，肯定是有的，但只是很小的因素。 说白了，真正的原因还是老赵想多占一家有前途的公司的股份。 独木不成林，无论老赵再牛，除非他全力以赴，否则未来的互联网相亲交友市场也不可能只有一家网站独大，与其如此，倒不如把两家优质网站提前都掌握在手里，未来多分一些利润。 实际上，可以预见，失去了和非诚勿扰合作的机会，百合网已经很难像上辈子那样飞快做大，世纪嘉缘和真爱会占领大部分市场。 除非百合网忽然间冒出来巨额资金，不计血本的做广告。 可是资本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也是最势利眼的，跟红顶白是资本的天性，目前的局面，怎么可能有大额资本去注入百合网？ “说到底，这类服务业网站一家独大不是什么好事，我把鸡蛋放在两个篮子里，即是给自己买个保险，也是为了这两家网站将来发展更健康。” 赵泽君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问：“周娜推荐的那家保安公司，你觉得怎么样？” 上次让周娜去调研保安公司，最后她推荐了英国的‘国际情报有限公司’，赵泽君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征求下丁岚的意见。 “我还以为你妹妹会推荐黑水呢。”丁岚说：“在大陆，黑水的名气应该是最大的，对了，拜你们网络小说所赐，黑水在网络小说的世界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赵泽君也问过周娜同样的问题，周娜给出的答案很出乎他意料。 专业素养的确没问题，但在从事个人安保方面，当前的黑水非常不适合，甚至用垃圾来形容。 黑水的确是世界著名保安公司，早期也的确是业内神话，但这几年跟美国军方走得太近，有了军方做后台，这帮子雇佣兵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养出了一副官僚做派，出现过多起滥用武力、随意射杀平民的丑闻，在承接了大量美国军方任务后，对待私人雇主失去了应有的尊敬，服务随意，态度傲慢，收费还高得要死，性价比很低。 如果说打仗、杀人，黑水还是勉强合格的，但做个人的安全保卫，黑水已经不再适合。 还有个原因，黑水和美国军方走得太近，已经不是纯商业机构，背景很不干净，曾经爆出黑水保镖盗窃其他国家雇主商业机密卖给cia的丑闻。 “看来她的调查还是比较细致的，我本来还想你要是选了黑水，我得提醒你。”丁岚点点头：“至于这家国际情报有限公司，我以前做安保培训的时候，调查过他们，私人保安这一块很专业，很多好莱坞明星都选择他们公司。但是我这里主要是企业安保，不是个人安保，所以没有选择他家。” “他们的强项是个人安保？”赵泽君问。 “全方位的个人安保。”丁岚说：“我印象中，这家公司更像是侦探所，提供监视、反间谍、安全培训、近身保卫之类的服务，相对美国人，英国人骨子里还是更重视商业道德，你别看他名字里有‘情报’两个字，可是和英国官方情报机构没什么关系。” 赵泽君嗯了一声。 要说一个国外著名的安保公司，和当地官方没有一丁点关系，赵泽君是不信的，安保公司基本都是有退役的警察、部队人士组成，不可能和政府毫无瓜葛。 不过只要控制在一个度内，不影响雇主就行。 再者，请安保公司，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安全培训，训练出一支自己的队伍。 “那就定这家吧，我让周娜和对方联系，派人过来。”赵泽君低着头看电脑。 丁岚眯着眼，笑吟吟的看着赵泽君，语气调侃：“喂，你家老师要回来了，你这时候请保镖，未免有些做贼心虚了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三个人的团队 走遍了大半个地球之后，苏昀终于要回国了，下月到。 这趟回国的还不止她一个，也不知道她怎么说动了前夫，居然同意她带着女儿艾米一起，回国住一段时间，在明年9月份艾米上学之前送回去就行。 根据苏昀自己的话说，中国拥有数千年文明，是世界的重要文化、风景宝库，她带着艾米走遍了全世界，却偏偏和自己祖国擦肩而过，没有领略到最神秘古老的东方文化，未免太过可惜。 带艾米回国看看，也是趁着她年纪还小，三观没有完全定型，让她对自己的身份和种族，产生更多的认同感。 至少是熟悉自己的祖国，毕竟，艾米虽然有一个外国名字，但她的骨子里，流的百分之百是东方血液。 听苏昀的意思，就算回来了，大概也不会一直住在建武市，而是带着艾米到处玩。 赵泽君多少还有点吃醋，有了女儿就不要情人了。 “在有孩子的女人的心目里，老公的位置都是第二的，何况你这个小情人。”丁岚摸着赵泽君的脑袋，摇着头，一脸同情的说：“可怜的小男生，被无视了。” 赵泽君翻了一个白眼：“你用得着这么得意嘛？”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和她还算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我两，充其量也就是**而已，我和她完全没有竞争关系。等你们老师回来了，我请她们母女吃饭。” 赵泽君一摊手，幽幽一叹：“得，我搞来搞去，付出那么多体力劳动，最后啥都没落着。” 丁岚翻了个白眼，意义不明的哼了哼：“你就得了便宜卖乖吧。” …… 一周之后，对方安保公司的人到了。 只来了三个人，其中居然有两个女人，看起来和保镖实在没有太多关系，更像是一丝不苟的大公司文员。 唯一一个白种男人，倒是挺彪悍的。 两个女人，叫做爱丽丝的是对方这一行的带队经理，负责合作细节，签订合同等等法律问题。 “赵先生，根据您的要求，我们提供了贴身保安和安全培训两项服务。这位安德烈先生，是您的贴身保镖，卡罗尔小姐则会根据您的实际情况，做出安保培训和管理计划，并负责执行。”领队的爱丽丝说。 赵泽君看了跟着她来的这两人一眼，有些奇怪的问：“只有两个人？” “是的。如果您有需要，我们可以调更多的人手来，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中国的治安环境比较好，几乎不可能出现当街大规模袭杀的情况，小规模冲突和意外险情，安德烈先生精通驾驶、格斗、常用器械和电子设备，可以熟练使用中英俄三国语言，足以保证您的安全……” 说着，看着站在赵泽君身后的军子一眼，“您也有贴身保镖，从专业角度来说，真正的贴身保镖和雇主关系亲密，所以数量反而不宜过多。另外，卡罗尔小姐会为您培训一批拥有专业素质的外围保镖队伍，负责您和您需要保护人物的日常出行护卫、信息安全、以及间谍工作和反间谍工作。” “待遇方面呢？”赵泽君问。 “卡罗尔整套服务，为期三个月，十一万美金。安德烈先生按照周薪结算，除了您提供生活费用之外，一周三千美金。补充一句，卡罗尔小姐和安德烈先生，是我们公司的最优秀的业务员，曾经服务于好莱坞多位明星。”爱丽丝说。 “赵先生，我接下来需要对您的周边环境和工作环境，先做一份安全等级评估。”卡罗尔说。 “具体工作可以和我的贴身保镖接洽，他会配合你们。”赵泽君指了指军子，然后看向安德烈，笑着问：“安德烈先生，我想问一个不专业的问题，在关键时刻，您可以帮我挡子弹嘛？” 安德烈咧嘴一笑：“赵先生，如果您的人可以完全按照卡罗尔小姐的要求完成培训，我想应该不会发生您说的这种情况，不会有人能对您产生直接的威胁。” “但是请不要忘了，你存在的意义，就是发生了意外，有人直接对我产生威胁的情况下。毕竟我花钱雇佣的，并不是一个司机。”赵泽君正色说。 “是的，那时候我会处理。至于挡子弹……”安德烈耸了耸肩，笑道：“在生死关头一瞬间，任何行为都只是本能反应，就连上帝也没法预料一个人在面对子弹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当然，我现在可以选择很自信的告诉您，我会为您挡子弹，因为现在并没有子弹射向您，这种回答是毫无意义的。所以只能说，我会尽力去履行一个保镖职责。” 爱丽丝插嘴说：“赵先生，客户的安全高于一切，这是公司一直以来的信条，你所说的为客户挡枪，也是我们的训练科目之一。在听到枪响的一瞬间，用身体挡住客户，这是专业保镖的最基本的本能反应。安德烈先生之前的任务已经证明了这点。” 赵泽君笑了：“我并不是怀疑贵公司的专业精神，相反，安德烈先生是个很坦诚的人，我愿意和坦诚的人合作。” 一直沉默不语的军子忽然开口，面无表情的望着安德烈：“安德烈先生，你精通格斗？” 安德烈一咧嘴笑了起来：“看起来我需要证明自己，才能得到这份工作。” “打架的事，你们以后私下练吧。”赵泽君冲军子摆摆手。 很多人以为贴身保镖一定要特别能打，其实是个认识误区，能打是必须的，但未必要所谓的顶级高手，综合素质和职业经验才是关键。再者，一场不允许杀人的格斗表演，也证明不了什么问题。 安德烈的履历上已经足够证明他可以胜任这份工作，而且赵泽君也不相信，一个专业的知名保安公司，会派一个花架子出来。 以军子省队的水平，未必打得过安德烈，第一次见面就当众动手，无论谁输了，日后工作都不好开展。等他们两相熟悉之后，再私下切磋，输赢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了，如果到时候真的证明，安德烈根本不是军子的对手，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换一家公司。 签订了合约，让军子带着卡罗尔去考察，先从星星厂的保安里，调一部分人受训。 成了对方的老板之后，赵泽君才知道，安德烈还有一个中文名。 唐润莲。 一个很女性化的中文名。 “唐代表中国，而莲花在中国有很深的含义，我对中国的一些传统技击技术很感兴趣，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安德烈，或者说唐润莲解释说。 “传统技击技术？你是说传统武术？”赵泽君笑了：“你如果告诉我，你是一名太极拳，八卦掌高手，那我真的会怀疑你的能力，让军子和你比试一下了。” “中国所谓的武林门派，应该是近一两百年才出现的。更久远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门派，武术家研究的内容都是相同的，如何用技巧去打到甚至击杀敌人，所以您说的那些门派，我并不是熟悉，但我可以在其中看到一些格斗技巧的影子，比如我见过的一些武术演示里，都包含着擒拿、要害打击、人体杠杆等等技术。” 唐润莲耸耸肩说：“据我所知，中国部队里最常用的军体拳，就是从武术中提炼出来的，很简单，也很实用。” 赵泽君问：“那为什么中国武术从来没有在世界性的正规格斗赛事中露过脸？” “正规格斗赛事？”唐润莲咧嘴一笑：“老板，正规格斗赛事，也是体育竞技，并不能百分之百说明问题。当然，运动员的实战水平，肯定要超过普通人，因为他们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也掌握了比较好的技巧。但是在真实环境下，遇到真正的杀人机器，专业的运动员，反而有很大劣势。” “劣势？”赵泽君问。 “是的。人是有强烈的习惯性的，任何格斗运动员，在训练中，都不会刻意的训练自己这项规则所不允许的动作，更不会练习致命位置的打击和防护，久而久之训练方式会变成本能习惯，一旦遇上需要生死相搏的局面，习惯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就像一个职业的拳击运动员，比如泰森，他能做到很专业的面部、前胸防御，可遇到后脑、下阴的攻击，他也会措手不及。” “那自由格斗无限制格斗呢，没有规则的？”赵泽君问。 “除了黑拳，没有任何比赛是没有规则的，即便是黑拳，也是有潜规则的，最终目的，是帮老板赚钱，而不是杀人。” 安德烈耸耸肩：“据我所知，所谓没有规则限制的比赛，反而是最安全的，mma开办20年来，死亡人数不超过十个，而拳击运动两百年来，死亡人数不超过两百，甚至还不如马拉松比赛死的人多。相对于参赛者总数，格斗比赛的死亡率，几乎是0。 为什么两个最能打的人在一起打了十几分钟，却打不死人呢，连伤残都很少出现？很简单，任何的现代搏击技术，目的都不是致人死地，是一种体育运动，都不是真实战斗。相反，如果是两个士兵，在战场上狭路相逢，或者古代的两个骑士、武士决斗，中国的所谓镖师遇上了强盗，死亡率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两个死一个？” “至少不会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专业人士徒手杀一个人，耗时绝对不会超过二十秒，最快的只要一个动作。”安德烈说：“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如果您只想强壮身体，您可以练习任何一种格斗术，只要能坚持，都可以收获力量、速度和肌肉。但如果你想要在实战中取胜，最好不要迷信或者轻视任何一种格斗术。” “你们当保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人吧？”赵泽君笑了笑：“我可不希望你动不动就杀掉几个人。” “当然，我们更注重制服，但雇主的安全第一，自身的安全第二，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杀人是必须掌握的技术。” 安德烈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姿势，道：“如果有枪，那就更好了。” “从现在开始，你要习惯没有枪的日子。”赵泽君心想就是有枪，暂时也不是给安德烈配。 刚和对方公司签完合同，尚荷的一个经理就急匆匆的跑进来，在赵泽君耳边嘀咕了两声。 “赵总，要不您去看看，已经摔了好几次了，别人劝也没用。”经理头上微微见汗，心想这位小爷千万别在尚荷有个好歹。 第一百八十七章 牛石头的心思 牛石头骑马摔了。 倒不是在骑得过程中摔了，他那匹小马一直挺温顺，牛石头和它早就混熟了。 而是上马的过程中摔了，摔了好几次。 牛石头年纪小，个头也小，还是个小孩，那匹小黑马虽然是幼马，马背不高，但也不是牛石头自己能轻易爬上去的，每次上马，都有人抱着他上去，骑马的时候也有人在前面牵着。 今天牛石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朝马上爬。 上马本就没电视上看着那么轻松，是个技术活，体力活，牛石头屁大点孩子一个，那小小个头，哪能那么容易爬上去，第一次就摔了个跟头。 牛家老五带着个保姆在边上，刚要劝，就给牛石头推开了，几个尚荷的工作人员还没上去，牛石头就开始撒泼打滚。 这个小祖宗闹开了，谁都没法子，又不敢来硬的，眼看着牛石头连续摔了几个跟头，只能来搬救兵。 “搞什么搞，这么大点孩子还没王法了，你们也是，直接拖走不就完了！”赵泽君瞪了经理一眼，说：“军子，你带卡罗尔小姐去调研，安德烈，你跟我走。” 来到马场，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围着。 牛石头穿着一身小号的马术服装，一手拽着黑马马鞍子的下部分，憋足力气抬起脚，好不容易把脚够到马镫子，还没爬上去，重心就失衡了，噗通一个屁蹲摔倒在地上，头上那个小号的马术帽子都摔掉了。 小马睁大眼睛，很无辜看着自己的主人。 马毕竟不是骆驼，不能指望它跪下来让人骑。 小屁孩撅着屁股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又去拽着马鞍子。 “嫂子，怎么回事？你给他拽下来啊！”赵泽君有点恼火问牛家小五，这妈怎么当的，小男孩摔两下没事，万一惊了马，被马踹了，那才是真麻烦。 这位五嫂子急的都要哭了，一把给赵泽君抓住，“赵总，您可来了，赶紧给他拉下来，这孩子也不听我话啊，我一拉他他就撒泼打滚，要死要活的。” “你脸怎么回事？”赵泽君看着她脸上有道红红的印子。 小五支支吾吾的说：“刚才他，他闹，打了我一下。” “我说嫂子，还不都是你惯的，这么点大的孩子，该打打，该骂骂，你……”赵泽君也给她气得不轻，就没见过这么宠孩子的，儿子都敢打妈了？！ “怪我怪我，石头从小性子就拗，要不然能叫他石头嘛。赵总，您赶紧给他劝回来。”小五一咬牙：“到时候您要打他要骂他，我都听你的！” “肯定要打，今天我非把他屁股揍开花了不可！” 赵泽君脸一沉，为了防止惊吓到马，特意饶了个半圈，从马视线可以看到的方向走过去。 正好牛石头已经爬上了一点点，两只脚都离地了，可力量不够，人没上去，凌空噗通又摔了一跤。 “干爸……你来了……”牛石头仰面朝天，看见了沉着脸的赵泽君。 他现在长大了点，口齿也清楚了不少，终于不在叫成‘干大’。 “干什么呢？”赵泽君板着脸，拉了一下马缰绳，一边的马场负责人会意，飞快得跑过来，牵走了马。 “不许拉走，站着！”牛石头小小个人，气势倒是挺足，气势汹汹的冲马场负责人叫。 “立刻拉走！”赵泽君一挥手。 牛石头气呼呼的瞪了赵泽君一眼，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把马拉走，嘟着嘴，低下脑袋，用脚和地上的沙子较劲，在沙地里碾出一个坑。 “呦，本事渐长，会挖坑了。”赵泽君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脑袋，笑呵呵的问：“知道自己错了，准备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牛石头眉头皱得和麻花似的，苦着脸说：“干爸，你让他把马拉回来好不好？我求你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骑马？”赵泽君问。 “我，不能说。”牛石头嘟着嘴摇头，“反正我要学会自己骑马，不然没面子。” “怎么没面子了，是不是谁笑话你不会自己骑马？”赵泽君朝四周看了看，谁他妈这么缺德，这么点大的孩子，自己能骑马吗，差点出事。 “没人笑话我。”牛石头低着头嘀咕说。 “那你为什么要自己骑马？”赵泽君朝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你告诉干爸，我不告诉别人。你说的有道理，我就让你骑，还教你怎么骑。” 牛石头抬起头，好像看到了一线希望：“真的？干爸你别骗我！” “什么时候骗过你，说。”赵泽君说。 “那个……就是礼拜三，你不是跟我说，有个外国女孩子来玩，让我叫她骑马嘛。”牛石头说。 嗯？赵泽君一愣，想了一会，才想起来。 哪里是什么外国女孩！ 那天得知苏昀要带艾米回国，正好牛石头在，就随口跟他开玩笑说了一句，说自己有个小侄女从国外来，到时候你带她一起去骑马。 也就随口一说，自己都差点忘了，哪知道牛石头记在心里。 “可是我也不会骑啊！”牛石头胖胖的手抓耳挠腮的，一脸苦恼的说：“她来了我怎么教她？外国人从小就骑马，到时候她肯定笑话我们中国男孩子不会骑马，那多丢人！” 赵泽君哭笑不得，“就为了这个？” 牛石头小心翼翼的看了赵泽君一眼，低着头吱声，但那样子，显然还有其他内情。 “石头，你有什么话都跟干爸说，干爸保证不告诉别人。”赵泽君说。 “干爸，我妈说，那个女的是你老婆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让我让着她点，别跟她争。”牛石头小声说：“要是她会骑马，我不会，你肯定觉得我笨，不对我好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赵泽君心里一下子像打翻了五味瓶，酸酸热热的，之前那点揍这小胖子一顿的心思，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为中国小男孩争面子，这都是假的。真实情况是，从小五那听说艾米的身份之后，小小的牛石头感到了强烈的威胁，担心自己这个干爸，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他，所以很努力的在练骑马，让他在自己面前显得不比艾米差。 老牛年纪太大，平时对孩子也没什么耐心，小五又太骄纵这个儿子，以至于石头在真正的父母之间，反而不太像普通人家的正常父子母子。 “傻小子，说什么呢！”赵泽君冲着他脑瓜子轻轻拍了一巴掌：“你就这么不相信干爸？” 牛石头低着头，嘀咕说：“反正大人都喜欢听话聪明的小孩，我妈就天天跟我说，那谁家的小孩怎么好怎么好，我要是和他们一样就好了，烦死了。” “你妈那是吓唬你呢。”赵泽君想了想，说：“这样，干爸专门教你怎么骑马，不教那个小女孩，到时候，让你在她面前出个风头，怎么样？” “真的？！”牛石头惊喜的说。 “当然了！”赵泽君认真的点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刚才是不是打了你妈一巴掌？”赵泽君板着脸问。 “我……我不是故意的。”牛石头又低下了头。 “那知道错了没？”赵泽君问。 牛石头用力的点点头。 “那你去跟你妈道个歉，我就教你骑马，包教包会。”赵泽君说。 “啊？不要道歉行不行？”牛石头嘟着嘴说：“我都知道错了，道歉好没面子。” “你还知道要面子了，儿子打妈，你就有面子了？”赵泽君故意阴阳怪气的说：“我们石头多厉害啊，男人敢女人，儿子敢打妈了，真了不起，真有面子，真是男子汉！” 牛石头苦着脸想了会，叹了口气，跟泄气皮球似的耷拉着脑袋，“那好吧。” “自己去跟你妈说，说完了问你妈能不能骑马了，我在这里等你。”赵泽君站起身。 “哎……”牛石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低着头走回他妈身边。 赵泽君和牛石头在这边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可牛家小五距离也不远，尤其是后面那几句，差不多都听到了，见儿子走过来，小五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赶紧蹲下来要搂着，说：“没事没事，不用道歉。” 牛石头摇摇头，小声说：“干爸说，男人不能打女人，儿子不能打妈，妈，我刚才打你不是有心的。对不起。” 毕竟是母子连心，说着话，抬起胖乎乎的小手去摸他妈脸上的印子，问：“妈，你还疼不疼了？” 小五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就哭了，红着眼搂着牛石头，一个劲的说妈不疼了，妈不疼了，你摔疼了吧。 “妈你别哭了，我又没摔死。”牛石头大概又觉得被女人抱着哭挺没面子的，挣扎出小五的怀抱，说：“干爸说教我骑马，你放心吧。” 小五感激看了看赵泽君，赵泽君笑着点点头，她才抹了把眼泪，止住了哭，说：“石头啊，跟着你干爸好好学，千万别再摔了。” “哦，那你别哭了啊，我去了。”牛石头用脏乎乎的袖子，给他妈擦了擦脸，然后转身跑到赵泽君跟前。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时光飞逝 忙忙碌碌的日子其实过得很快，一天，一周，一个月，眼睛一眨就过去了，回头想想好像都是昨天的事。 安德烈和军子在背后还是结结实实的干了几场。 军子真打不过安德烈，基本都是见面杀。 有一次没带护具，吃了安德烈一拳，直接打晕了，把老赵吓得不轻，严禁他们不带护具动手。 但是只要近身缠斗上了，安德烈并占不了太多便宜，毕竟军子是学柔道出身，一旦抱在一起，不杀人，就是柔道的天下。 卡罗尔小姐做出了安全评估，赵泽君目前周边的安保级别是1颗星。 满分是五颗星。 一颗星的意思就是几乎毫无防护，只要遇到专业人士想弄老赵，可以从各方面轻易弄死，除了个贴身保镖，老赵身边几乎是不设防的。 那一颗星，却不是给贴身保镖军子的，而是给美伊小姐。 卡罗尔对这个机器人赞赏有加，认为这是一项跨时代的安保措施，只要稍稍改进，绝对能极大提高赵泽君公寓的防盗窃、反窃听、反监视能力。 理论上来说，只要老赵舍得花钱，可以把美伊小姐变成一个很恐怖的机器人。眼睛里装监控，嘴巴里射子弹，都不是啥特别难的技术。 反正美伊小姐距离一个可以‘玩一玩’的硅胶娃娃是越来越远了。 外围保镖方面，军子从光头的保安队，连光头在内，选了八个保安，参加卡罗尔的培训。 意外的是，周娜对此颇有兴趣，也跟着培训去了。 天泽方面，非诚勿扰的收视率稳定在5.0到5.1之间，行业预测，再向上有大幅度突破很困难，这大概就是最终的稳定收视率了，不出巨变，想要破六几乎不可能。 之所以有行业专家会来分析这档节目的收视率，主要是因为破5之后，非诚勿扰已经稳稳踏入国内一线的娱乐综艺节目，成为了行业标杆式的节目，引起了一系列的专业的讨论。 老赵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仅仅是和电视台分成的直接收入而言，这档节目的今年的回报是成本的三四倍，可以预见，明年广告的持续升温，冠名费真正拿出来竞标之后，回报率会上一个新的台阶，成为手头短时间内来钱的一个重要项目。 短短一个月时间，真爱网完成了改版，世纪嘉缘也进一步加强了网站建设，从最初龚燕带着几个学弟，设立在实验室里，几台电脑一个破服务器的草台班子，发展成一间租用写字楼，有自己独立机房的正儿八经的网络公司。 历史又一次印证了老赵的判断。 当真爱网也成为非诚勿扰的合作伙伴之后，百合网方面几乎没有任何发声，也无力去做太有效的抵抗，只能眼睁睁的曾经是行业老大的真爱网重新焕发生机，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小老弟’世纪嘉缘后来居上，突飞猛进。 用突飞猛进这个词还是比较谦虚的，这两家网站即遇到了伯乐赵泽君，也赶上了互联网高速发展得好时代，一个月下来，注册用户数量，惊人的超过五百万。 这是一个百合已经无力去反抗的数字。 这年头获得风投资金、天使资金的难度，和十年后不可同日而语。十年后，资本横行，动辄数亿数十亿的融资，半个小时内就能敲定，比比皆是。但在互联网发展得初期，任何人想要投资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便京东、淘宝这一类的优质项目，也是四处碰壁，求爷爷告奶奶，马芸和刘强栋这些后来的互联网大佬不止一次的面临资金断流，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窘迫局面。 除了两家网站，另外顺带火了一个企业：花老二的美伊儿内衣。 他买了半年的独家冠名权，独家冠名权的播报优先级是最高的，每次开场，主持人的一长串话里，打头的一句‘欢迎收看由美伊儿内衣独家冠名……’，美伊儿出现在所有商家的第一位。 而现场的布置，也随处可见这三个字。女嘉宾面前的话筒上，站台上，t字形的地板上，节目前后的字母里。 美伊儿的商标是一个长了翅膀的内衣，看起来像一对翅膀，中间有两颗心的样子，也被挂在非诚勿扰现场的最高处。 破5的收视率，半年的狂轰滥炸，美伊儿从一个新成立的品牌，一跃而成国内一线知名内衣品牌。 在南屏工业区里，花老二的内衣厂日夜机器轰鸣，搞得其他厂家好几次在委员会投诉。 哪有这么干的，大半夜机器都在响，还让不让别的企业员工睡觉了？ 南屏工业园政策好，短时间又引进了三家企业。 委员会开会上，赵泽君骂人不避亲，狠狠批评了花老二，最后向委员会提议，花老二缴纳一笔噪音污染罚款。 建武市有史以来，工业污染最大的罚单，出现在南屏工业区。 一千五百万。 这一千五百万拿出来，各方面都很满意。 开罚单，也是一种政绩。 赵泽君这个委员会里最年轻的老板，树立了威信；其他厂家，得到了补偿；委员会有一笔钱，可以对园区进行噪音防护设施建设，在园区里和周围竖起高高的隔音墙玻璃；市里则对南屏工业区的自律行为和委员会的执行力大加赞赏。 皆大欢喜。 南屏工业区蓬勃发展，即有税收，又兼顾环保，这么一来，市里也有理由，在未来的规划和上报省里的建议里，申请明年的国道、省道，分别从南屏区的两边路过。 至于花老二本人，嘴都要笑得合不拢了。 花了四千万广告费而已，不到央视广告的一个零头，半年时间，就打造出一个全国知名品牌……哦对了，市里多少有点补偿花老二的意思，市工商局给他的内衣发了一个‘建武市知名品牌’的牌照。 相比这些，一千五百万，算个毛！ 老赵要是不罚他一千五百万，花老二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笔钱他拿出来，就是还赵泽君一个人情，帮赵泽君在南屏工业区，树立威信，在市领导面前露了脸。 这笔钱，老赵罚行，其他人想要罚他，门都没有。 从苏南省地头蛇花老二头上扣出了这笔钱后，南屏工业区里，果然出现了一股以赵泽君马首是瞻的风气，几个新加入的厂家，和之前委员会的某些成员，有事没事就朝星星厂跑。 借着这股风头，赵泽君和老牛商量，长生药业来南屏区建立一家分厂。大山里交通不方便，但保密性比较好，以后老厂就作为新产品的研发实验基地，新厂进行流水线大批量生产。 星星厂的规模也扩大了五十亩。 萨达姆本人被抓，几个亲信儿子侄子被干掉，美国佬觉得伊拉克这地方还是有搞头的，不能说他们死了人打下了地盘，打完后给其他国家来占便宜，于是美国议会出台了一个什么法案，大概意思就是说，很长一段时间内，要在伊拉克驻军，恢复当地生产生活。 这当然少不了日用品，少不了来自中国，便宜实用的日用品，其中棉纺织类一块，星星厂这个老牌合作伙伴，拿下了好几笔大订单。 这么一来，就没有多余的精力为花老二那边的成人用品做代工了，可花老二尝到了免税的甜头，哪肯干休，想办法又给星星厂弄了五十亩地，一批他以前场子的机器，死气白咧的非要星星厂给代工。 于是又涉及到了招工的问题。 这几年，下岗大潮已经过去，但市里的下岗工人还是有不少，尤其是国营的各种纺织厂、钢铁厂、煤厂，体量太大，很多都不是一次性倒闭，硬撑着，渐渐的衰落下来，工人一批一批分次下岗，买断工龄。 老赵和张大春聊过一次，这些下岗工人，都是国家花了大精力，大时间，培养出来的熟练工人，专业技术人员，就这么荒废闲置了，稍微有些忧国忧民情怀的人，都不免心疼。 白市长想得更远一些，原本可以在经济建设中发挥大作用的工人们，却反而成了社会发展的包袱，甚至不稳定因素，这一进一出，对国家和社会带来的无形损失几乎是不可估量的。 所以，解决下岗工人安置问题，在全国都是个大问题，即是政治账，也是经济账，还是民生账。 这三笔账放在一块算，那个地方的政府都不能也不敢轻视。 张大春话里话外的意思，市里区里，给了南屏工业区这么好的政策，要地给地，要支持给支持，还有一定程度的税务普减，这时候，该民营企业家们站出来。 站出来？不不不，老赵带着南屏工业区的企业，几乎是冲出来的。 人力资源财富，国企用不上，私企绝对不会错过。改革发展的红利是方方面面的，老国企的人力资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重头戏。 建武市人才市场、苏南省人才市场，设立了两个专门的南屏工业区招工用人常驻办事处，一年365天，不间断的招工，有一技之长的下岗工人优先。 不缺人，不缺地，不缺政策，南屏工业区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 花老二内衣厂的名气打起来之后，眼看着半年的冠名权也要到期了，好几家大企业联系了天泽，想要买下半年的冠名权，花老二本人直接找到了赵泽君，希望参加竞标。 这次却是不行了，下半年的冠名权，赵泽君要留给自己，留着泽业。 他需要在半年之间，让全国人名都知道泽业广场，知道泽业城市综合体，先声夺人，先入为主，让泽业两个字轰炸着每个人的耳膜，进行饥渴营销，让泽业彻底火起来，然后顺势开盘，卖出一个好价钱。 “二哥，冠名权是不能给你了，不过你上次说，做一期内衣节目，我看倒是可以。”赵泽君笑了。 天泽已经进行了策划，将在泽业广场中已经建成的部分，举办几期露天现场的非诚勿扰，其中一场，就是在香格里拉后面的泳池里，酒店尚未盖好，按理说泳池是最后盖的，不过老赵和丹尼尔勾兑了一下，为了节目效果，颠倒了施工顺序。 花老二闻言大喜，问需要多少钱赞助，上半年的冠名费，他其实已经占了不小的便宜。 赵泽君摆手一笑，拉倒吧二哥，咱们这些人都不容易，就别他妈互相伤害了，兄弟间该谈钱的时候谈钱，能帮忙的时候帮忙，将来兄弟遇到马高镫低的，二哥你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就行。 一句笑谈，说得花老二正儿八经的挺感动。 赵泽君自己也觉得，做实业这一块，有时候是要讲点江湖义气的。古人说做买卖仁义为先，这个仁义的意思很深，也很有道理。在南屏工业区，星星厂不是最大的企业，自己也不是最有钱背景最深的老板，但至少可以做到，是人脉最广，人缘最好，口碑最佳的一个。 这个月乱七八糟事情一大堆，忙忙碌碌的，转眼就过完了。 今天是苏昀带着艾米回来的日子，老赵要去机场接机。 第一百八十九章 偏远山区支教？ 在出口外，赵泽君老远就看见了苏昀。 一身波西米亚风十足的长裙，带着一顶圆边大草帽，一手牵着一个短发的小女孩。 苏昀也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赵泽君。 这不是心有灵犀，没办法，无论老赵如何影藏自己，如何低调，这么拉风的男人，那么的鲜明出众，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茬子都深深地出卖了他。 好吧，主要是因为他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一下子把周围清空了一小片，尤其是身材高大的白人安德烈。 在人群里，想看不到赵泽君都难。 苏昀摘下帽子，脸颊比原先瘦了，也黑了。 “难看了吧？”苏昀笑着问赵泽君。 赵泽君盯着她的脸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摇摇头：“不难看，比以前阳光了。我说你浑身洋溢着一种含而不露的自信，绝对不是吹捧。” “看来你这一年肯定没闲着，越来越会说话了。”苏昀有意无意的加重了‘闲着’这俩字的读音，眼神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笑，然后拉起身边的小女孩：“这是我女儿艾米，你在博客上应该见过的。艾米，这是赵先生，你可以叫他赵哥哥。” “叫叔叔，赵叔叔。”赵泽君说。 “赵叔叔你好。”艾米说着，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他。 “艾米，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赵叔叔嘛？”苏昀提醒着女儿。 “哦，差点忘记了！”艾米从随身背着的小书包里，拿出一串用五颜六色的贝壳串的挂饰，想递给赵泽君，发现两人的身高差距有点大，她下意识踮起脚尖，举着贝壳串，说：“这是大西洋里的贝壳，可以保佑在风浪中的水手平安归来，送给你。” 赵泽君赶紧蹲下来，把贝壳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慎重的挂在手上。 “谢谢。” 蹲下来之后，赵泽君的脸和艾米脸就在同一水平面上了，艾米忽然凑过来，在赵泽君的耳边，很认真的问：“赵叔叔，你是我妈妈的男朋友吗？” “啊？”赵泽君给这小孩问得一愣。 苏昀揉了揉艾米的脑袋，抱歉的冲赵泽君笑了笑。 赵泽君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我妈妈经常提起你，但很少说我爸爸。”艾米耸了耸肩，打量着赵泽君，老气横秋的说：“不过你给我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比想象中要帅得多。” “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呢？”赵泽君饶有兴趣的问。 艾米歪着头想了想，“应该是一个大肚子秃顶的中年人，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和数不清的财务报表打交道，偶尔还会和国税局的人争吵。” “说不定过十年，我就是这样的人。”赵泽君哈哈一笑，把艾米的小小旅行包接过来，说：“走吧，去吃饭。” 上了车，赵泽君对苏昀说：“先回家，还是先吃饭？” “回家吧，对了，小黑呢？” “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小黑跟我住。要不，到我那去？” “嗯。”苏昀想了想，说：“还是先回学校那边老房子，我和艾米暂时住那里。对了，这个给你。”说着，拿出一张卡递给赵泽君。 这是当初她出国之前，赵泽君给她办得一张黑卡，一年多下来，几乎没有动用过这张卡。 只有一次在南非，她用这张卡买了十吨的淡水，也不知道用来干嘛。 赵泽君问：“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先带着艾米全国走一圈，之后，暂时还没想好。”苏昀说：“也许继续教书吧，” 经历过当初打老师的风波，苏昀现在恐怕不太容易在普通高校立足，赵泽君想了想，说：“严励时校长调离了，在创办一个实验性大学，哪天我们去拜拜访？” 苏昀看了看赵泽君，说：“不一定要去大学教书，走了一圈，对教育的看法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觉得教育是为了培养人才，只有大学里才是真正的教育，现在不这么看了，大学里不缺老师和人才。” “你……不会准备去偏远山区支教吧？”赵泽君一愣。 苏昀回头看了看在车上打盹的艾米，眼神忽然微微一变，见面以来，第一次流露出了情侣该有的亲昵，咬着嘴唇，很小声的问：“你舍不得？” “当然。”赵泽君点点头，不过苏昀的性格他也清楚，既然说出口了，就已经决定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没必要强行干涉。 拉着苏昀的手，说：“这样吧，你想好了地方告诉我，我去当地建希望小学和配套设施，支教可以，也没必要刻意过苦日子，不缺那几个钱。” “那我就不矫情了，算当地小孩沾我的光。”苏昀笑了。 “我可不是为了当地的小孩。”赵泽君见她一笑，心里就是一动，凑上去小声问：“你晚上，和艾米，住在老家……？” “今晚还要回我爸妈家里。”苏昀脸微微一红，想了想，小声说：“我明天去你那找你。” “嗯，我派车去接你。”赵泽君说。 “对了，我明天要去尚荷庄园玩！”苏昀忽然说。 “啊？”赵泽君一愣，这个话听起来话中有话啊。 “你博客里有不少尚荷的照片，你这么懒的人，能主动帮人家美女老板做宣传，拿了不少广告费吧？”苏昀笑吟吟的说：“眼看着我就要把下半辈子丢在穷乡僻壤了，带我去开开眼界呗。” …… 苏昀回来三天之后，带着艾米和赵泽君一起去尚荷玩了一天。 尚荷的菜没的说，川鲁粤苏浙闽湘徽八大菜系一应俱全，一桌子就三个人，二十几道拿手菜摆了一桌，艾米大开眼界，吃得颇为过瘾。虽然很小的时候在中国生活，但那时候以苏昀的收入，也不可能来尚荷这样的地方吃。 这顿饭吃到一半，丁岚不出意料的露面了。 好在没有发生什么狗血情节，成年人的世界大家心照不宣，笑吟吟的一个眼神，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就足够说明问题。 丁岚和苏昀客客气气，看上去还挺亲热，可不时投来的某个眼神，某句话，让做贼心虚的老赵如坐针毡。 艾米在桌子下面拽了拽赵泽君的袖子，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问：“赵叔叔，你是不是很怕我妈，和这个丁阿姨？” “对。”赵泽君认真的点点头：“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我带你去骑马，我这里有阿拉伯的马，可漂亮了！” 小丫头眼睛一亮：“好啊！” 赵泽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立刻开溜。 马场里，牛石头早就严阵以待。 对于这个新来的，可能会夺去他宠爱的外国女孩，牛石头是抱有一定敌意的，介绍之后，牛石头叉着腰打量了艾米一眼，发现这个外国女孩子，长得其实和中国女孩子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更没有传说中的金头发绿眼睛，他放松了一些，指了指自己的那匹小马，昂着小脸问：“你会骑马吗？” “不会。”艾米很诚实的摇摇头。 “我会！”牛石头更自豪了，拿腔拿调的说：“你想不想我教你？” “你真厉害！”艾米认真的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那你教我吧，我一定认真学。” 牛石头的小男人的自尊心瞬间满足了，看着这个好学的‘外国来的中国女人’，也顺眼了不少。 “嗯，你放心，我骑得可好了！跟我来！”牛石头豪气干云的挥动着胖胖的小手，扭着屁股，带着艾米走到小马边上。 小马虽然温顺，毕竟还是动物，赵泽君不可能百分之百放心，跟着一起走到边上。 牛石头先指着小马，叽里呱啦的说了一番骑马的基础常识，小孩表述能力本来就不强，说得杂七杂八的，艾米睁大眼睛，很努力的去听，不时的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好不容易说完了，牛石头开始演示上马动作。 上次从马上摔下来几次，赵泽君发现凭着牛石头自己的力气，现阶段想要爬上马很难，于是重新设计了一个马鞍，上面有四个脚蹬子，可以像踩着梯子一样朝上爬，努力一点的话牛石头还是可以独自完成上马动作的。 本来练得还不错，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紧张，噗通噗通又摔了两次。 牛石头涨得满脸通红，悄悄的向赵泽君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赵泽君还没说话，一直在边上旁观的艾米先开口了，指着马鞍，认真的对牛石头说：“石头你刚才重心歪了，你抓这边再试试。” “我不试，有本事你自己上！”牛石头丢了脸，倔脾气上来了，坐在草地上气呼呼的说。 “我的力气没有你大，个头也不如你高，我肯定爬不上去。”艾米蹲在边上，认真的对牛石头说：“但你力气很大，刚才只差一点就上去了，这次肯定行的。” 见对方没嘲笑他，还夸他力气大，个头高，牛石头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爬起来啪啪屁股上的草，又开始新一轮的尝试。 “这边，你抓这边！”艾米在后面一个劲给他支招。 费了半天劲，在艾米的‘指导’下，牛石头这次终于爬上了马背。 “石头你真厉害！”艾米在马下面一脸羡慕的说：“我要是也能有你这么大力气就好了！” 牛石头享受着外国小女孩崇拜的目光，简直要飞，大咧咧的一拍胸口：“你别担心，我送你一匹更矮一点的马，以后我们一起比赛！” 赵泽君在边上笑了。 陪着他们俩玩了一会，有个尚荷的经理来汇报，说牛胜利来了，好像有什么很着急的事。 牛胜利能出什么事？病早好了，上次见他还红光满面的呢。 “跟马场负责人打个招呼，派两个专业的骑师跟着他们两，别出意外。我去见牛总。” 第一百九十章 十年苦功一次光辉 老牛在二号楼，一进门，就看见他，还有身后站着的德子。 一个强壮的中年人和老牛并排而坐，一脸的严肃。 居然是许久没见的祁明尘。 “祁师傅，你好，好长时间没看到了。”赵泽君打了个招呼。 “赵总你好！”祁明尘起身说。 “坐坐。”赵泽君挥挥手，自己也坐下来，问老牛：“出什么事了？” 说完，轻松的笑道：“对了，石头这几天摔惨了，你得抽空关心关心，小孩成长期需要父母的陪伴，我毕竟就是个干爹。” “小男孩摔打摔打不是坏事，他妈就够惯着他了，我再关心多了，早晚养成个娘们。”牛胜利摆摆手：“明尘有事，我陪他去处理一下，路过这里，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要不要一起去？跟我什么关系？赵泽君一愣，问祁明尘，“祁师傅，怎么回事？” “惭愧惭愧。”祁明尘苦笑了一下，说：“有个不成器的徒弟，出去瞎混，在桐江市打黑拳，我去给他揪回来，怕遇到麻烦，请牛总帮我压压阵。” 所谓的地下拳赛就是黑拳，上次安德烈还提到过。 这类拳赛都有幕后老板，一般是当地的地头蛇，拳手就是他们的摇钱树，有些甚至没有人身自由，当然不可能让祁明尘轻易带走。 桐江市不在苏南省，但就在邻省，有牛胜利这样重量级的老板压阵会顺利很多。 老牛知道赵泽君喜欢看热闹，就顺路把他叫上，说不定还能看几场地下拳赛。 赵泽君有些意外的看了看祁明尘，不太确定的说：“祁师傅，你是练太极的，你徒弟，用太极拳跑去跟人打黑拳？这个……呵呵……” 笑了笑，没朝下多讲。 祁明尘是有一定实力的，这点老赵亲眼见过，不说别的，至少他的体能可以和专业的运动员媲美，在这个体能的基础下，的确可以发挥出一些技巧。 但要说去打黑拳，老赵觉得祁明尘本人都不够格，能看得出来，他打架的经验并不是特别多，甚至还不如军子和姜萱，这两个人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 至于他的徒弟，那就更玄了，又不是拍电影，上擂台摆一个太极拳的架子，这不找打嘛。 祁明尘苦笑了一下，“也怪我，没给孩子们一条出路，从小让他们练这些东西，到头来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不能怪你。”老牛摆摆手。 “到底什么情况？”赵泽君越听越好奇。 老牛看了看时间：“你去不去？去的话路上跟你说，别耽误了。” “去啊。来回就半天车程，又不远。” 说走就走，赵泽君带着安德烈和军子，牛胜利带着德子，还有祁明尘，坐着两辆没有在公司注册的商务车，杀向桐江市。 一路上，祁明尘才和赵泽君详细的说明了情况。 祁明尘的确是有来历、有师承的，他师父是武当山注册的道士，但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之人，用世俗的话来说，类似后勤部的一个仓库管理员，当然，用武侠小说的话来说，就是闲云野鹤，或者扫地老僧也行。 道教、佛教圣地，总会出现一些‘弃婴’、‘孤儿’的传说，武当山也不例外，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还会偶尔出现有弃婴的情况，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送到福利院，武当山管理处可不会出现电影里的桥段，自己来养大这些孩子。 祁明尘是个例外，他就是被他师父养大的一个弃婴，差不多就是父子。 他师父既然在武当山出家，当然也会练习一些拳拳脚脚，小时候祁明尘就跟着练。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经历过气功热、武术热，一部少林寺火遍大江南北，传统武术在国内被推到了一个近乎神话的高度。 可是祁明尘很快就发现，练武功，虽然强身健体，但是真的和人打架，好像没什么用。一套太极拳打得再熟练，还不如一通密不透风的王八拳。 被山下的同龄人狠狠揍了几次，祁明尘终于忍不住，带着疑惑去问他的师父。 他那个已经七十多的师父，颤巍巍的和他讲了一通道理。大约也就是第一次见面，他和赵泽君解释的那些。 从那以后，年轻的祁明尘为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 这个目标，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有些遥不可及，甚至可笑。 复兴传统武术，让传统武术即敢战，也能战。从传统武术里，发现并且提炼那些真正用于实战的内容。 人就怕有理想，一旦有了理想，说不定这辈子基本就得填进去。 祁明尘就是这样。 他和师父一番深谈的那年，已经25岁了，等他完全明白他师傅的话，再琢磨出一套复兴传统武术的计划的时候，已经三十出头了。 这个年纪的人，体能和精力都即将走下坡路，他很清楚，自己就算理论研究得再明白，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真正上了擂台，和那些很年轻就经过科学训练的运动员相比，还是打不过。 但他的智力和经验却是充足的，可以充当导师和教练的角色。 祁明尘很明白，想要复兴武术，想要实现他的理想，他首先就要有话语权，理论研究得再好没用，只有‘打得赢’，他祁明尘说得话，才有分量，才有人肯听，有人会相信。 这时候进行专业的体能训练其实已经迟了，于是乎，他在进行自身体能训练、继续研究理论得而同时，也收养了一批年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办了一个小型的武校。 这些孩子就像试验品，按照祁明尘琢磨出来的那条路子，把科学的训练方法和传统武术技巧结合起来，从小让徒弟们进行科学的体能训练、营养搭配、对战训练，希望能培养出一批真正能上擂台的传统武术传承人。 祁明尘这些徒弟的身体素质和实战经验，可能还要超过他本人，真动手，未必就不如他。 ‘科学训练’是要靠钱砸出来的，古人就有穷文富武的说法，进行现代化的体能训练、营养搭配，都要花大钱。祁明尘这些年到处弄钱，有时候甚至都近乎骗钱，就是为了支持这个小小的武校，一面养活这些孤儿徒弟，一步步朝他自己那个不被所有人理解的理想去靠近。 这也解答了赵泽君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为毛老牛这么精明的人会被祁明尘‘骗’。 老牛早就知道这一切。 为了满足现代搏击比赛规则，祁明尘这几年一直在做一件事：提炼传统武术中真正的实战技巧，归纳成‘擂台技巧’和‘战场技巧’，前者可以参加比赛，后者是单纯的杀人技术。比如一手撩裆，一手抓起一把沙子眯眼，这种招式在太极拳和八卦掌里都有，但显然不能上擂台。 这项工作做得越深，祁明尘越是心寒。 他发现，基本上能在擂台上使用的技巧，在现代搏击中早就有了，很多比传统武术还更加成熟。 大部分的现代竞技格斗，从传统武术里都有所借鉴，有的干脆就是根据传统武术演化提炼来的，比如中国特有的散打，部队里的擒拿、肉搏杀敌、捕俘技术等。 近代一百多年来，现代格斗一直在科学的帮助下高速发展，而传统武术，却在套路的路子上越走越远。此消彼涨。 至于剩下的那些致命的‘战场技巧’，在现代社会中显然即无用。 祁明尘的师父据说不会打架，干瘦干瘦的，挨打的本事也不咋地，但有一手绝活：‘抠眼珠子’。 年轻时候在武当山显得无聊，天天练同一个动作：抠树皮。十几年下来，据说只要出手就能一定能把人眼珠子抠下来。 没什么窍门，就是稳准狠，同样的动作，他练了十几年，琢磨了十几年，只要出手，就一定比别人更快，更准。 熟能生巧，十年练一招，提高成功率，这就是所谓的绝招。 搁在古代，有了这一招，就是高手，就能去保镖，去看家护院，魂一口饭吃。 普通人肯花死功夫，把任何一个动作练十年，都能成绝招。 哪怕去转笔，每天转五个小时，十年下来，保证也成世界转笔第一人。 但是在现代，练这种‘绝招’，不仅荒废了十年最宝贵的光阴，一动手就把后半辈子给搭进去。 换而言之，祁明尘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做无用功。 想到这里，祁明尘绝望了。 当初收养那些孩子，虽然是抱着功利性，可这些年相处下来，他一手养大他们，亦父亦师，看着那些年轻单纯的脸庞，祁明尘最后决定，趁着这些孩子还年轻，还能学点别的谋生技能，给他们一条出路，这个武校散了吧。 哪知道，刚宣布这个消息，第二天武校里一个24岁的小伙子就不见了。 留了一封书信，大概意思就是说，既然正规比赛不能打，他就要去打黑拳。 祁明尘查访了半个多月，总算打听到了这个徒弟的下落。 赵泽君看了眼信，字写得很难看，还有不少不通顺的地方，文化程度显然不高。 其中有一句话，老赵倒是有些触动。 ‘我练了十年，不能一次不打。’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到处是套路 桐江市是小城市，风景旅游区，牛胜利通过关系，联系上了一个本地的小地头蛇，叫做‘小张’的，在国道边接他们，带他们去打黑拳的地方。 “几位老板，李总跟我说了，都是自己朋友。拳赛那边我都熟，跟我走，保证各位玩得开心。”见面后，小张很自来熟，一看就是在社会上八面玲珑的那种人，却没有多问半句他们几个的来历和生意。 赵泽君塞了一个牛皮纸包给他，“张哥，那就拜托你了。我们几个就喜欢玩点刺激的。” 小张捏了捏牛皮纸包，凭着手感里面厚厚的一叠，顿时眉开眼笑：“老板，叫我小张就行。我懂我懂，几位都是做大事的人，一般的比赛肯定入不了几位的眼，来我们这真来对了，不瞒您说，全国有钱的老板，甚至香江澳门的老板都朝我们这跑，就是为了图个刺激。” 牛胜利不动声色的问：“听说你们这，有个叫小武的拳手，最近很出风头啊。” 提到‘小武’，祁明尘眼神动了动。他那个跑出来打黑拳的大徒弟，叫做‘武鹏’，就是这个‘小武’。 “呦，这您都知道啊！”小张一脸卖弄的说：“那可不，这个小武，正儿八经的练家子出身，不是街上那些打把式卖艺的，真有功夫，来咱们这，打了七场全胜。已经听说最近有大老板看上了，准备捧他。” 祁明尘的眉头明显的皱起来，已经连胜了七场，那小武手头有没有沾人命？ 真沾了人命，这辈子都见不得光。 赵泽君怕这个小张看出什么端倪来，岔开话题，问：“这么说，这个小武已经宰了七个人了？” “哪有那么夸张，三个认输的，两个直接打下擂台，剩下的受伤送医院去了，倒是没死人。”小张说。 赵泽君看了眼牛胜利，故意不屑的笑了：“我还当打黑拳经常死人呢，不死人有什么意思！” 小张怕失掉了几个大客户，连忙说：“您这是外行话，咱们这个拳赛，也分三六九等，最普通的一类比赛，选手都是业余的，有的是一般的散打队员，甚至是街头混混，健身房教练，只要敢上台，都能打，一场出场费几千，上万顶天了。这类初级比赛也就看个热闹，看起来打得凶，其实技术含量不高，幕后老板呢，也犯不着为了赚点小钱，闹出人命。咱们毕竟是法治社会，搁哪个国家，死人都不好摆平，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那有个屁意思，我蹲马路牙子上看人打架就是了。”赵泽君一翻白眼。 “您别急啊，还不是最初级的嘛。”小张神神秘秘的挤了挤眼睛：“您要想看真格的，有职业选手，专门吃这口饭，经过正规训练的。这些人水平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您想啊，奥运会运动员比赛，输了最多没钱没名誉，可这些专业黑拳选手要是输了比赛，轻则受伤，重一点的筋断骨折，运气不好的，连小命都没了，他们能不拼命训练吗？所以，这个水平就很高了，职业格斗运动员，对上他们都讨不到好。” “这种比赛会死人？”牛胜利问。 “会，但是概率很小。还是刚才那话，幕后组织拳赛的老板，他说到底是为了赚钱，培养一个专业黑拳手的要花很大代价，要是拳手动不动就打死了，那他妈还赚个屁钱，光应付警察都忙不过来，直接开殡仪馆吧。” 小张流里流气的说：“但我跟您保证，职业选手对打，绝对刺激，拳手真打，血肉横飞，受伤、重伤都是常事，一个不注意，也是有可能死人的。” “照这么说，黑拳也就是那么回事嘛，没意思。”赵泽君瘪瘪嘴。 “几位老板，您们又不是来看死人的，您想啊，真正的特种兵杀人，就一眨眼的事，好嘛，台下观众刚开始激动，还没等反应过来，眼皮子一眨，得，台上选手死了，这他妈有什么看头？老板要赚钱，观众就是图个刺激，又不是真要看死人，看死人去太平间呗，那地方死人多。几位老板，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搞了半天，全是套路，连黑拳也他妈都是坑钱的套路。”赵泽君一脸暴发户相，冲老牛说：“这年头还他妈有没有真诚真心了，怎么都跟电视台真人秀似的，全玩虚的？” 小张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几位老板真想看一定死人的，也不是不行。花一笔钱，开一场生死战，只要钱给到位，有专业选手愿意上台。但是我不敢保证这种比赛好看，有可能非常激烈，也可能就是一两秒，比赛就完了。” “多少钱能开一场？”赵泽君假装很有兴趣的样子。 见这个最年轻的老板似乎很感兴趣，小张更加热情了，他介绍的人去，如果能开生死战，场子里会给他提成的，他眉飞色舞的介绍：“五十万起价，没选手愿意的话，就一直朝上加，一般最多一百万，就有人愿意接单子，另外给场子里一定的抽头。老板，您要是想玩，到时候我来当中间人安排，不需要你露面，保证不会牵连到您。您放心，经常有外地的老板来，砸钱开生死战，有水平的拳手也愿意打，打赢了，不光赚钱，运气好被大老板看上，带到国外去打拳，或者收成保镖，这辈子算是混出头了。” “我先看看再说。”赵泽君点点头，不经意随口问：“哎对了，那个小武，今天有比赛吗？” “有啊，他最近红得发紫，出场就是钱，组织拳赛的老板天天给他安排。”小张说。 两辆七座商务车从国道下来后，进了一条小路进山，开了大约有十几分钟，终于在一座看起来像是农家乐的庄园门口停下来。 门口已经停满了高档车，不过车牌是不是真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进门的时候，两个场子里的保安把赵泽君一行人的手机全部收缴了，还用像扫雷器似的探测仪，从上到下的扫描了几个人。 不等对方扫描，德子就把后腰上别着的一把枪递了过去。 两个保安和小张忍不住多看了这行人几眼。 “几位，别介意，都是规矩，没恶意，出来之后就还给咱们。”小张赶紧陪着笑解释，然后又对保安说：“你他妈动作麻利点，这几位老板都是我朋友。” 保安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几位老板是他带来的，就按照熟客算吧，入场费一人一千。每场比赛，必须下注，最低下注五百。” 赵泽君冲军子点点头，军子从拎着的皮包里数了70张递过去。 “看见没，都是有钱有身份的大老板，给我们找几个好位置。”小张狐假虎威的对保安说。 老牛看了赵泽君一眼，两人心里想的差不多是同一件事：这尼玛开黑拳真是暴利，这还什么都没干，就七千多。看门口这些车，恐怕有好几十人号来看拳赛，光是门票一天就有接近十万，再加赌博盈利，利润惊人。 捞偏门果然比走正道来钱快。 当然，这些钱，恐怕也不是黑拳老板一个人的。 进了庄园七拐八绕的，终于来到了打拳的地点，外表看上去挺简陋，和简易的工棚差不多，但面积要大好几倍。 棚子的边上明目张胆的停着一辆白色救护车。 比赛场地两边有两个通道，大约是选手出场的地方，中间是一个擂台。 但是和拳击比赛的擂台不同，这个擂台是陷入地下的，大约有半米深。 周围是看台，闹哄哄的已经坐了不少人，男人居多，也不乏浓妆艳抹的妖艳女人。看台四周有几个像是‘雅座’一样的小隔间，简单的隔了起来。 赵泽君一行人就被安排到了一个隔间，居高临下，可以清晰的看见下面的擂台。 刚坐下，今天第一场比赛就开始了，两个只穿着三角裤，赤裸着上身的年轻女人，手里举着牌子，扭动腰肢从台下走过，几个坐在最前排的看客，在举牌女郎路过面前的时候，冲着对方的屁股就狠狠拍了几巴掌，肉浪翻滚，引得全场一阵怪笑。 灯光微微一暗，主持人大喊：“下面有请我们的红方：桐江小霸王。” 红方出场，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走路流里流气的，满脸的嚣张桀骜。 “这就是你所谓的业余比赛吧？”赵泽君问。 “对。”小张嗤笑一声，指着黄毛说：“我们市里的一个混混，以前在体校学过两年散打，吃喝嫖赌什么都沾，八成是没钱了，来混点钱花花。” 黄毛小霸王上台之后，像狼一样在台上嗷嗷嗷嚎叫了几声，冲着蓝方出场的入口，恶狠狠的比划了一个中指。 “说到我们的蓝方，那可就厉害了！”主持人大声狂吼：“有请名震武林的太极拳大师，太极拳第12代俗家传人，宋意先老师！” 和小霸王出场的呐喊不同，此时全场却响起一阵嘘声。 一个身材同样很精瘦，但是看起来精神头十足的中年矮个子从出场口踩着小碎步冲出来，敏捷的跃入擂台。 一上台，两人就相互瞪了一眼，黄毛还很不屑的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宋老师则是微微昂起脸，傲然冷对。 “好，各位老板可以下注了。到底是小霸王更加彪悍，还是太极拳技胜一筹？！” 第一百九十二章 蛋蛋的忧伤！ “你怎么看？” 赵泽君和牛胜利不约而同的看向祁明尘。 祁明尘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低头想小武的事，被两人问到，才抬头朝擂台上的两个人看了两眼。 “我选小霸王。”祁明尘说。 “哦？”赵泽君和老牛笑了，“你不是练太极的吗？” 祁明尘说：“这两人都是半吊子，小霸王好歹是混混，应该经常打架，经验多。” 谈笑了几句，下注时间只有十分钟，赵泽君一行人都下了注。牛胜利和赵泽君一千块钱买太极拳赢，剩下几个人全部买小霸王。 “老板，太极拳就是个噱头，您们还真相信神功无敌啊？”小张好心的提醒赵泽君，心想这两位老板也是奇怪了，明明他们手下的专业人士和保镖，都买小霸王，他两却偏偏买太极拳。 “不急不急，这才是第一场，先玩玩。”赵泽君呵呵一笑。 小张的身份当然不会懂赵泽君和老牛的做法，祁明尘是他们的朋友，买太极拳不是给台上那个什么宋大师捧场，而是给祁明尘面子。 比赛开始，宋大师双手一分，比划了一个很标准的太极起手式。 小霸王原地晃了晃身体，一记冲拳劈面就打过去。 宋大师手一晃想要拦截，却慢了一步，被一拳狠狠打在脸上，顿时鼻血长流。 “傻逼！” “打死他！” 鲜血点燃了全场的神经。 宋大师被打了一拳后，下意识的就捂住脸猫着腰朝后躲。 一看到这里，赵泽君就知道他完了。 连老赵这个不怎么打架的人都知道，打架的时候被打中鼻子，千万不要捂脸，鼻子不是要害，只要鼻梁骨不碎就没大事。 相反，鼻子被打带来的酸痛会让人流眼泪，本来就看不清，这时候再捂脸后退，就彻底陷入被动了。 要么转身就逃，要么就趁着对方一拳得手，没有防备的时机，忍着脸上的酸痛猛烈回击。 果不出其然，小霸王顺势一通狂风暴雨一样的王八拳，把宋大师打得抱头鼠窜，紧跟着一记很夸张的扫堂腿，把宋大师扫翻在地，冲上去，对着对方脑袋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通乱踹。 宋大师几乎是爬出擂台的，躺在擂台外，满脸是血，像条死狗一样呼呼呼的喘着气。 “老板，您看，那擂台是凹陷下去的，他要是爬不出去，就不算结束，一直打。所以即便是这种最低级的比赛，也有很小的概率被活活打死。”小张煞有介事的说。 黑拳不是回合制，没有休息时间，真正的高手可以连续战斗十几分钟，这在正规职业比赛中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第一场打了两分钟就结束了，观众很不过瘾，很快第二场又开始。 一个省队退役的散打运动员，对战健身房的肌肉猛男。 这次双方的抗打击能力都强了很多，打得也相对谨慎，打到三分钟左右，肌肉男体力才明显不支，被散打运动员一记重拳打乱了防守，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一头撞在擂台边缘的水泥台阶上。 散打运动员很有表演天赋，退后几步，一个助跑，冲上去对着对方屁股就是一记飞腿，把正在发呆的肌肉男直接踢‘飞’出了擂台。 打完这一场之后，主持人忽然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那才那一场的赢家，外号华南虎的散打运动员，要升擂，挑战中级拳手。 全场的气氛瞬间就被点燃了，很多老板挥舞着一叠叠现金冲着台下大吼大叫，青筋暴露。 “怎么这么激动？”赵泽君问。 “几位老板真是有福气，今天说不定能看到死人！”小张兴冲冲的介绍了一番。 刚才看到的两场比赛，都是业余初级水平，拳手水准低，出场费也少，像这个散打运动员，打赢了，一场也就八千块。 别小看这八千块，这种级别的运动员，一个月收入就一千多而已。打一场，顶得上他辛苦工作半年。 在初级水平里能打出成绩的，有的人会选择继续向上挑战，晋级后可以拿更高的出场费。一般都是三万起步，高得能有十万，甚至几十万。 不过这种挑战危险性极大，初级和中级，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上的比赛。中级选手基本都是职业拳手，很多初级选手，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在挑战的第一场就被打残废甚至打死。 不同级别的选手，在技术、力量，训练水平，甚至是心态和比赛目的上，都有巨大的鸿沟，因此竞技挑战的危险性，远远超过平级对打。 “这个华南虎，实力怎么样？”赵泽君问。 “很厉害！”小张兴奋的说：“这下有好戏看了，华南虎以前拿过省里散打第二名，初级比赛根本没敌手，像小霸王那样的，根本不敢跟他打，要是升擂成功，以后场子里又多一个高手。” “小武也是这么升上去的？”祁明尘忽然问。 “对啊，来打拳的都是这条路。不过小武升擂快，他第二次出场就升擂了。”小张随口说。 接下来又进行了两场不算太精彩的初级比赛，华南虎休息完毕，重新走上擂台。 和他对阵的，是一个浑身皮肤黝黑的泰国人，主持人介绍，是练泰拳出身。 隔着老远，都能看到这个泰国人眼睛里，有一股子凶悍。 有些奇怪的是，初级比赛没有任何防护，可到了中级比赛，双方都带上了分指拳套，很薄，露出手指的那种。 一开场，华南虎和泰国人就进行了试探性的进攻，两个人主要都用腿，偶尔几次用拳头，看起来力量不是很大。 奇怪的是，无论轻拳重拳，每一拳下去，对方都会皮开肉绽，带出一串血花。 听小张一说，老赵这才明白，这又是套路。 为了增加血腥效果，拳套上沾了一层玻璃渣，双方对打必然拳拳见血，能最大程度刺激观众。当然，拳手受到的伤害也更大。 打到快一分钟的时候，华南虎一记鞭腿动作有点变形，抬得稍稍高了些，冲着泰国人的腰扫过去。 “死了。”军子嘀咕一句。 要说中国武术套路化，花架子，其实以腿法闻名的跆拳道和众多现代搏击中，花架子同样众多。 高抬腿就是其中最具有迷惑性的一种，看起来潇洒漂亮，踢木板，踢酒瓶子，表演效果十足。但实战中作用不大。 腿不过腰是常识。 很简单的道理，腿抬得太高，重心越不稳，破绽越太大。 人体工程学来看，抬腿高，力量就越弱。 速度也慢。打架讲究最短距离，腿打下半身，手打上半身，才是最短距离。反过来，用腿打击上半身，用手打击下半身，显然都会增加打击距离。 同样打对方的脑袋，用手的人一定比用腿的人先打中。 戚继光练兵的时候就一再强调过，好看的一定不实用，实用的一定不好看。 高抬腿在实战中是个很危险的动作，除非两个人都不会打，或者实力相差太大，要么就是一个人已经被打懵了，否则一击不中，自己的命就交到了对方手里。 只有一种情况稍稍例外，正面强踹，可以抬腿到腰，但侧踢绝对不能过腰。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军子那声‘死了’话音刚落，泰国人根本不去阻拦对方的腿，合身朝前一扑，拉近了距离，两人几乎是面对面。 华南虎的腿果然‘踢’到了泰国人的腰。 但由于两人距离太近，泰国人躲开了华南虎最坚硬的小腿骨，等于是用自己的腰部，承受了对方柔软的大腿内侧的一击，根本无关痛痒； 而他朝前冲的时候，右腿膝盖顺势提起，浑身的力量带着惯性，集中在坚硬的膝盖上，狠狠的撞向华南虎门户大开的下裆。 技巧蕴含在套路里，只看会不会用。泰拳的膝法，在正规比赛中用来攻击对方的腹部、两肋，但谁说不能用来顶裆呢？正规竞技选手不会去练顶裆，甚至会刻意的避免这类犯规动作，但黑市拳手，第一本能就是攻击裆部。 花哨招式遇到实用动作，没有太多的悬念，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华南虎倒下了，捂着裤裆满地打滚。 泰国人跳开一米，和华南虎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停止进攻，冲场边两个保安点点头，等两个保安下场拖人，华南虎已经晕厥过去了，裤裆里全是血。 “操，废了，彻底废了！”小张眉飞色舞，“几位老板，我没骗你们吧，爆蛋，这可比死人刺激多了！” 牛胜利皱了皱眉头，问祁明尘：“我记得太极拳里，也有类似的膝盖顶下阴的招数吧？” “虚步，所有传统武术都有虚步，军体拳有一招虚步砍肋，就是从传统武术提炼出来的，虚着的那条腿，不是摆设，专门弹起来踢下阴，民间传说的‘裙里腿、无影腿’指的就是这个。相对泰拳膝顶，虚步弹腿的速度快、攻击距离短，更难防备，但力量和硬度都很低。” 祁明尘叹了口气，苦笑说：“传统武术里有的，现代搏击技术，其实都有，有的还更加简洁有效。所以，我才放弃了研究。” 泰拳选手轻松的解决了华南虎之后，耀武扬威的在台上转了一圈，然后在主持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主持人明显面露难色，匆匆的跑到后台。 没一会又出来了，大声说：“各位老板，今天的好消息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啊，查旺先生觉得刚才那一场，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热身，他现在斗志正旺！要继续挑战！” 即便在黑拳里，也有最起码的规则，比如车轮战一般是不允许的。 但今天，连续出现两次车轮战。 这一次，以狠辣著称的泰国人查旺，挑战最近很火的年轻拳手，小武。 这场挑战不是晋级战，双方都是名气很大的职业黑拳手，这是一场争风头，争名气，抬高身价的意气之争。 这种同类型高手相互间不服气进行挑战，往往也是最赚钱的比赛，因为一旦有机会，一方很可能直接下死手。 按照查旺刚才表现出的狠辣，他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找机会下死手。 封推感言 每次写感言，都谢这个谢那个的，就像舞台上拿了奖的演员，把所有人，连剧组送盒饭的大妈，自己三岁时候偷看隔壁洗澡的阿姨都谢了一遍，谢谢大妈提供食物，阿姨为自己进行了人生第一步启蒙…… 这该不该谢呢，当然该谢。 但是说实话，我心里面每次第一个想到的，其实还是读者。 这绝壁是真心话。 为啥呢？ 其实一本书好不好，好在哪里，不好在哪里，作者自己心里面很清楚，成绩再好的书，都一定有作者很不满意的地方。 作者知道，读者更知道。 谁都别蒙谁，尤其是作者，千万别说老子就是写得好，你不喜欢，是你不懂。 一本卖钱的书，读者不喜欢，就是作者的失误，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写了两本书下来，我看到的大部分读者，对于我们这些苦逼码字的网络小说作家，是抱着一种宽容、支持，甚至可以说是爱护的态度的。 作为作者，我平时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我心里一清二楚，很感动，也很感恩。 听起来好像不太真实，但举个例子就明白了。 一个在新入职场的员工，什么都不懂，经常犯错，能遇到一个包容他的错误、教导他、鼓励他的领导，是什么感受？ 一个已经在职场打拼了一段时间的老员工，事业进入了一个瓶颈期，能遇到一个默默的支持他工作的团队，在他困难时，可以像朋友一样陪在他身边的同事，这是什么感受？ 他们是什么感受，我就是什么感受！ 不一定每个人都能成名成家，但最起码，要知道好歹，要懂感恩。 写书是副业，每天三章9k，对于非职业选手基本占用了所有的时间还不一定够，加上个人性格原因，平时和大家交流的不多。 但是我心里都有数。 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写好它，尽量保证更新。 两本书不说成绩如何，应该是没有断更过。 这本书，目前高定4300，均定3000，看到这个成绩，我又想到了上架感言的时候，求订阅的话。 我很少在书里求订阅、求推荐。 就说过那么一次，我的读者们就记住了，用实际行动支持了我。 如果要评选‘最可爱的人’，我的票一定投给你们！ 你们给我的，有自信，有温暖，也有金钱，这些是一个作者在网络上，全部的生命力来源，你们一样不少的都给我了！ 谢谢你们！ …… …… 好，感谢的话到此为止，都在酒里……哦不，都在书里。 大约这个月底，下个月初的样子，我来开一个q群，好歹写了两本书，应该有一些读者了，无论哪本书的读者都能进来玩，我有时间也会在群里出没，主要工作是发红包。 平时有事的话，直接在q上敲我，我晚上一般锁屏码字，写完之后看到都会回复的。 对了，昨天说花十年追白富美的问题，我当时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人选，居然是志玲姐姐，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这尼玛十年之后，我得一个老太太！坚决不行！ 还是找个大胸萝莉来养一养比较好， 说起萝莉，给大家安利一部网络剧，花间提壶方大厨。 主演小萝莉今年才20岁，眼睛有点歪歪的，嘴巴有点斜斜的，牙齿乱乱的，腮帮子圆圆的，还有点双下巴……可是加在一起，越看越有意思。 …… …… 那就先说这么多，2017年上半年即将过去了。 这一年里，有什么想做还没做的工作，想泡还没泡的妞，想撩还没撩的汉，想减还没减的肥，想打还没打的人，都抓紧。 祝大家2017年，都能圆圆满满，开开心心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慢一步就是死 聚光灯下，最近名噪一时的小武登场。 从面向上看，武鹏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就像个才进大学的大孩子，脸很嫩，也没什么凶悍的神情。和查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大学生遇到了抢劫犯。 主持人开始介绍双方选手，祁明尘忽然沉着脸起身，走出了隔间。 尚未开打，场上人都是坐着的，祁明尘这么一站，鹤立鸡群，台下的武鹏顿时看见了他，脸色微微一变，和身边的主持人小声嘀咕了两句。 主持人皱了皱眉头，招呼来两个拳场保安，指了指上面的的隔间，吩咐了保安几句。 两个保安，即像是陪伴，也像是押送着小武，离开擂台径直朝赵泽君这边走来。 拳手忽然下台，观众嗡的一下炸锅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鼓噪起来。 “各位老板，小武和朋友聊两句，没事啊，大家现在可以下注了，十分钟之后，比赛开始。”主持人说。 …… 小武走进赵泽君他们所在的隔间，看到里面坐了不少人，微微一愣，紧跟着就低下头，走动祁明尘身边，小声叫了声‘师父’。 “别打了，跟我回去。”祁明尘面无表情的说。 小武开没开口，一个跟着他来的保安先冷冷的开口了，“几位老板，你们来玩欢迎，但是要捣乱，那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德子面无表情的站出来：“这位兄弟，小武是我们朋友，家里有点事急着回去。你们有多少损失，我们赔。” “没这个规矩，要是每个拳手都像他这样，说走就走，我们场子还怎么开？”保安摇头。 祁明尘眉头飞快的皱了皱，看向小武。 “师父！”小武低着头，声音不但，但语气却很倔强：“你一辈子心血都在这上面，我跟着你练了十年，打不出个名堂来，不搞清楚我到底练了些什么，我咽不下这口气。” “名堂？什么名堂？”祁明尘反问：“是杀人的名堂，还是被人杀的名堂？你在这种地方打拳，就能打出名堂了？你跟我学了十年拳，拳学会了，做人呢？” “师父，我就是想抬起头做人！” 小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盯着祁明尘，毫不示弱的反问：“传统武术，传统武术，被吹得神乎其神，那些所谓的高手宗师，满大街的骗人，还能上电视！你知道老百姓都怎么说我们？说我们太极都他妈是说相声的，研究辩证法的！” 小武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师父，你经常跟我们说，堂堂正正做人，我来打拳，就是想堂堂正正的抬着头走路！” 祁明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叹了口气：“小武，做人不一定都要当宗师，好好的找份工作，当一个普通人不好吗？” “那我这十年算什么！” “算是在师父这里混一口饭吃吧，还不行嘛。”祁明尘凄凉一笑：“有些事你不懂，一句两句说不清，但不懂可以，绝对不能做，你做了，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师父，无论如何，我要打完今天的比赛。”小武坚定的说。 “那我现在就废了你！”祁明尘脸一沉：“你以为你天下无敌？与其你早晚被别人打死，不如我亲自动手！” 刚说完，跟着来的一名保镖朝前跨出一步，拦在小武身前，顺手撩起了衣服外摆，露出枪柄。 “几位老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出来混要讲规矩的。” “规矩？规矩是人定的，人是可以花钱买动的，你们老板没教过你们这个道理？敬我的酒，就凭你们两，还没这个资格。” 赵泽君淡淡的开口了，扫了两个保安一眼。 两个保安面露怒色，但他们在场子里，见过各路的老板，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是有来头的，如果因为口角之争，得罪了他，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对方说得没错，别看他们腰上有枪，可人家真拿出一大笔钱，当场就能买他们的命！ 赵泽君冷笑一声，却没跟他们多罗嗦，冲小武笑了笑，顺手拍了拍小武的胳膊。 对方手臂就跟铁打得似的，完全没有肉的感觉，赵泽君不禁有些惊诧，问：“下面这个人，你有多少把握？” “我看过他打拳，问题不大。”小武沉声说。 赵泽君回头看了看祁明尘。 “这不是能不能打赢的问题，就算打赢了这个泰国人，后面呢？擂台比武，早晚被人打死！”祁明尘说。 听他们师徒两说话的意思，其实还都挺有把握。 赵泽君想了想，对祁明尘说：“既然如此，要不，就让他再打一场？你今天就是把他抓回去，他心里不服，早晚还是要跑出来的。你能看他一天，难道还能看住他一辈子？这次他跑出来，我们是找到了，下次他再跑，说不定闹出的事更大。” “师父，他说的对，你就让我打吧！”小武倔强的说。 祁明尘目光在赵泽君和小武脸上扫过，长叹一声，闭口不语。 “老板，时间到了。”一个保安沉声提醒着，语气客气了很多。 “师父我去了！”小武微微一低头，转身就走。 祁明尘下意识想要拉他，跨出半步，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却停住了，看着他这个大徒弟走下看台，跳进擂台。 “哎，都是命中注定。”祁明尘长叹一声，坐会原处。 “祁师父，你传他屠龙术，却指望他安心杀鸡，怎么可能呢？” 赵泽君劝道：“再说了，你难道真的不想亲眼看一看，你研究了一辈子的东西，到底是说什么样子？” “赵总，时代不同，有些东西，其实不必在执着。”祁明尘今天苦笑的次数，大概比一辈子加起来都多，“都说传统武术的精髓是文化，是人生，可笑我练了半辈子拳，却一门心思钻研怎么打人，里面那些冲虚谦退，宁静抑和，真正的宝贝，却是一点也没学到。难怪教出来的徒弟，也跟我一样，满身的戾气。” 赵泽君笑笑摇头：“武术是武术，文化是文化，我觉得这是两码事，武术里可能有文化，但武术就是武术，是‘武的技术’，绝对不是文化。你没什么不对。” 说话的功夫，下面的擂台赛已经开始了。 开场之后，查旺和小武都异常的温和，两个人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不紧不慢的移动着，偶尔一两次试探进攻。 “你们怎么看？”赵泽君回头问三个保镖，要说打架，他们是专业人士。 安德烈咧嘴一笑，想都不想就说：“我压小武。” 德子没吱声，军子想了想，也说：“我也压小武。” 说着话，查旺的忽然展开了一轮快速进攻，两条手臂看似毫无章法的劈面一通暴打，但身体重心却始终停留在两腿之间，没有便宜。 这种打法在拳击里很常见，重心不动，不容易露出破绽；但无法利用身体的惯性和冲力，所以拳也重不到哪里去，是试探。 小武边挡边微微后退，手臂上被对方的玻璃拳套打得血肉横飞。 眼看着小武就要退到擂台边，查旺收回右拳，顺势毫无预兆的一个右脚侧踹，对着小武小腿膑骨狠狠踹下。 泰拳高手的肢体很硬，正面硬抗拳头还能受得了，但如果用小腿硬抗对方的腿，腿就算不当场断掉，也要骨裂。 带着一条伤腿，后面压根没法打。 小武后面就是擂台边缘，无处可躲，朝两边躲的话，重心同样会出现瞬间的失衡。以查旺拳脚的力量，一旦小武重心失衡的瞬间，被他捕捉到了机会，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小武居然原地跳起了三十多公分，被攻击的腿朝后一缩，用一种很难看，像猴子一样的姿势，缩成一团，躲开了查旺的那一脚。 ‘唔’……全场一阵惊呼。 祁明尘豁然站起，脸色巨变！ 力从地起，人在空中根本无从借力，做任何肢体动作都是事倍功半，一个跳起来的人，在行家眼里，就是个活靶子。 很多搏击比赛，都没有禁止跳跃，但很少看到有人跳起来的。 果然，查旺脸上就闪过一抹狰狞笑容，身体朝前一冲，跟着踹出去的那条腿顺势朝前跨出一步，重心跟随腿部朝前移动！ 左手手肘一横，对着小武敞开的胸腹侧面就一记要命的肘击。 小武身在半空，根本躲不开，唯一的办法，只有用右手手臂挡在肋骨脆弱之初，虽然泰拳的肘击凶猛，即便挡住了，小武手臂受伤也在所难免，但总好过肋部要害受伤！ 就在此时，跳起来比查旺略微高出一个多头的小武，非但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动作，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动作！ 他右臂朝前微微一抬，把自己的肋部要害，百分之百的暴露在查旺的肘击之下！ “金刚捣锤！”祁明尘在心里惊呼一声。 不得不说，这个徒弟太有天分了，在练武方面，甚至要超过他本人。 无论任何传统武术，还是现代竞技格斗也罢，绝大多数发力，都是力从地起。 但太极拳里这一招是个例外，是从上朝下打击的拳法，恰恰不需要‘力从地起’，通过自身飞快下沉，依靠自身的自重带动，用拳，甚至干脆用手肘，去击打下方的敌人。 如果时间定格，进行一次理论分析，就会发现，查旺左肘的速度和力量，来源于自身前冲的惯性，手臂、腰腹部的联动发力，打击的目标，是小武空荡荡的右肋骨。 而小武下坠在中，右臂的速度和力量，则来源于自身体重、下坠的加速度，以及在半空中能使出来的一部分手臂力量，击打目标是查旺的头顶。 至于为什么不打小武下阴，也很简单，只要腿没出现大破绽，打下阴就有难度，小武是练太极出身，两只手在不进攻的时候，习惯一上一下，此时左手放在小腹附近，随时可以对下阴进行防御。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就听场中几乎同时响起两声闷响。 查旺的左肘狠狠的打中小武的右肋，小武整个人明显在空中就出现了一个扭曲，肋骨肯定断了。 但是小武的右臂，像一条鞭子，先是右肘在查旺的脑袋上重重一磕，人一落地，紧跟弯曲的小臂顺势朝前一弹，拳背啪得一下，狠狠打在查旺的脸上。 电石火光之间，血花四溅，胜负已分。 小武落地之后，站立不稳，痛苦的捂着侧腹，倒在擂台上。 查旺顶门遭受一击，紧跟着面门又被击中，第一下已经把他打懵了，第二下很可能直接打断了他的鼻梁骨，要是运气不好，骨头渣子刺进脑子里，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查旺倒是站住了，但神情呆滞两眼无神，像喝醉了酒似的，身体晃悠了两下，仰面朝天，噗通朝后摔倒在地。 立刻有医务人员上前检查。 片刻后，主持人跳下擂台，举着小武的手大喊：“查旺晕厥，小武胜！” 全场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 “打得好！”隔间里，祁明尘一改之间的郁闷，竟然控制不住的狠狠一拍桌子。 那桌子本就是简易的，祁明尘手劲又大，桌上上几只茶杯猛地一跳，溅了老赵一身水。 赵泽君笑了，抖了抖衣服，拍拍小张的肩膀，说：“小张啊，麻烦你，请场子的老板来见一见，我们有事和他聊两句。” 而在距离不远处的另外一个隔间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是重重一拍桌。 不过桌上的茶杯也就泛起一抹涟漪而已。 他哈哈大笑，对身边一个人说：“怎么样老弟，我看中的人没错吧？！就这水平，放在澳门拳场也是一流的！” “还真有你的，不愧是欧阳家的大少爷，见过世面，有眼光！”另外一个人哼哼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个小武明显有武术的底子，你带回去好好养一段时间，等年底，我介绍你去澳门打生死战。” 第一百九十四章 车轮战，生死局 查旺败了，但小武也被那一肘打断了两根肋骨。 拳场有医生，小武包扎好带着伤来了隔间，进门口，先咬着牙冲赵泽君飞快的点了点头，对他刚才的支持表示感谢，然后冲祁明尘挤出一丝笑：“师父，我没丢人吧？” “好了，你打完了，跟我回去吧。”祁明尘恢复了平静，看了看他的伤口，说。 “师父，我现在还不能走。”小武为难的说。 “你真的要无休止的打下去，直到把命丢在擂台上才罢休？！” 祁明尘正色说：“擂台比武，生死就是一瞬间，没人能百分之百赢，就算刚才这个泰国人，等他伤好你们再打一场，一摸一样的招式，你也未必就还能赢。这个道理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就在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刚才那两个保安跟在他身后。 “几位老板你们好。”中年人身上看不出什么戾气，反而笑呵呵的，说：“听说几位找我有事要谈？” “贵姓啊？”赵泽君笑笑问。 “免贵，免贵，我姓周，这家场子我说了还算数。”胖子笑呵呵的说。 “周老板，是这样的，这位是小武的师父，不准备让他打拳了，想让他跟我们回去。你这边有什么损失，你报个价，我们包赔。”赵泽君说。 “这样啊……”周胖子目光在赵泽君身上扫过，又看了看牛胜利，最后淡淡的看了眼带他们来的小张。 “周哥，都是朋友介绍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来找人的。”小张哭丧着脸连忙给自己洗白，嗖的一下站到了周老板身后。 “周老板，我不坏你规矩，该多少钱你开口，保证不让你亏了。这事出门之后，就当没发生过。”赵泽君说。 周胖子啧啧几声，叹了口气：“几位老板，能来玩是给我面子，本来嘛，你们既然愿意出钱，带走个拳手也没什么。我们这些拳手，只要出钱，都能带走，至于你带走后是打拳，还是要饭，我不管。可是小武……不是我不给面子，你们来迟了一步，他已经和别的老板签约了。” “小武，有这事吗？”赵泽君问小武。 小武沉着脸点点头。 “是你自愿的，还是被逼的？”牛胜利淡淡的开口。 小武叹了口气：“我自愿的。” “几位，你看我没骗你们吧，这我就没权力做主了。”周胖子说。 “周老板，要不，你帮我们当个中间人，居中联络联络，对方给了多少钱，我们加倍赔他。”赵泽君说。 “不是我不帮忙，对方老板听口音，首都来的，估计不是缺钱的人。”周老板说。 赵泽君呵呵一笑：“不缺钱，也不会嫌钱烫手嘛。周老板，你问一问，成不成我都谢谢你，另外还有一份意思。” “好，几位稍等，我去问问。” “你惹得好事。”祁明尘狠狠瞪了小武一眼。 …… 没一会，周胖子回来了，无奈的说：“几位，人家老板说了，人可以带走，钱他们也不缺。不过有个条件，他们和小武签了三场的合约，都是生死斗，小武打完这三场就能走。” “什么意思？”牛胜利一皱眉：“什么时候打？在哪打？跟谁打？” “就是现在，在我这。对方带了拳手来。”周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说。 祁明尘脸色微微一变，“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打？” “几位，我说了，都是老板，都不缺钱，出来玩要的就是个面子，小武跟他们签约了，你们一句话，就要带人走，那是落了人家的面子，人家能答应嘛。说白了，你们非要带走他，只能带一个死人走。” 周胖子无所谓的说：“我是没问题，几位自己看着办。个人建议还是算了，跟着他们去澳门，打三场生死斗，不一定就死了，现在动手，对方那几个拳手都是职业高手，小武这状态，第一轮就得死。” 一直默不作声的安德烈忽然咧嘴一笑，对赵泽君说：“老板，其实我可以替他打三场，我有这方面的经验，战绩还不错。” 赵泽君回头看了他一眼。 老赵心里面有他的想法。 安德烈果然是打黑拳出身，难怪军子后来私下告诉自己，安德烈的手又‘黑’又‘重’。 他能不能打得过对方先不说，可无论打赢打输，后面都不好收场，输了还好点，无非是给英国情报公司赔钱，但如果赢了，杀了人，还是一连杀三个，自己作为他的老板，同意他去打这场拳，是有一定责任的。 同样的道理，军子和德子也不能上。 至于来硬的，报警，更加危险。手机不在身边，只能等离开对方的场子后报警。 当地警方能不能在小武被带走之前，平安的把小武救出来，是个未知数。 不等赵泽君开口，祁明尘说话了：“两位老总，这是我徒弟惹出来的事，不能把你们拖下水。” 对周胖子说：“麻烦你再帮忙递个话，我是小武师父，我带他打这三场行不行？” “师父，你不能去！”小武叫起来。 祁明尘此时却没有再骂小武，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一笑，然后冲周胖子举了个躬，所：“麻烦了，你告诉对方，三场不够，五场，五场不够，十场，只要能带走我这个徒弟，我可以把命留在擂台上，给他们一个交代。” “好，是条汉子，看来几位也是铁了心了，那我就再跑一趟。不过嘛……”周胖子冲着赵泽君和牛胜利咧嘴一笑：“两位老板，出来混还是要讲道义的，我没驳你们的面子，能做的我都做了。你们要是出了门就打110，坏了规矩，那就别怪兄弟不讲情面了。拳台上杀人靠拳头，擂台下杀人的办法，可多得很。” 赵泽君和牛胜利都没吱声，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放心吧，我老板真要动你，不用110。” “好！爽快！” 周胖子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这一次周胖子离开的时间很短，进了对面的一个隔间，不到半分钟，原路返回。 “几位老板有面子，人家说了，不占你们便宜，就三场，不许换人，车轮战，打死无怨。另外，光打没意思，对方要带点彩头，下注一千万，赌你们这位师傅死。”周胖子指了指祁明尘说。 一千万人民币，在周胖子这个等级的赌场里，可以算是天价，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地下拳赛，一场比赛中，单独下注一千万，都不是个小数字。 对方狮子大开口，显然是认准了，祁明尘无法撑过三个职业选手的车轮战。 就在此时，刚才周胖子进的那个隔间里，走出来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其中一个个头高一些的，一脸挑衅的冲这边的隔间竖了一个中指。 赵泽君看了安德烈一眼，安德烈会意，说：“我们老板是当然不赌博，不过我却喜欢赌钱，我赌他能撑过三个回合。” “好，按照规矩，我抽赢家20%。谢谢老板照顾生意，我这就去准备。”周胖子哈哈一笑，带着保安再次离开。 “师父，你不能去打，那个老板的拳手我见过，都是职业的高手！”小武挣扎着说。 决定下场之后，祁明尘反而轻松了，“怎么，你小子都能打，师父反而不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太危险了！” 祁明尘淡淡一笑，说：“小武啊，凡事有因就有果，你跑出来打黑拳，归根结底还是师父造的因，这个果，你即承担不了，也不该你来承担，师父来承担。只希望你以后做事之前，多想想，小孩做错了事，大人会负责，可是大人做错了事呢？” “明尘，你不要有太多压力。”牛胜利说：“真不行就逃出擂台，大不了就是花钱，钱砸到位，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牛总，赵总，好意心领，但不必破费了。” 祁明尘冷冷一笑，眯着眼看向下方的擂台：“要不说小武是我徒弟呢，跟我太像了。他想打，我这个当师父的，又何尝不想打？练武半生，真能死在擂台上，我不亏！” 说完，转身冲赵泽君和牛胜利一抱拳：“如果我回不来，武校里那十几个孩子，还请两位多照顾，给他们一条出路。” 说完，脱掉外套，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大步走下擂台。 虽然被小插曲耽搁了一段时间，但出乎意料的可以欣赏到一场车轮生死战，在场的观众情绪沸腾，血脉膨胀。 黑拳也是比赛，也有规则，不是发声特殊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车轮战。 穿着三点式的举牌小姐在场中环绕一圈，主持人开始介绍两边选手。 对方第一个派出来的，是一个黑人老外，拳击手出身，叫安东尼，在美国和日本都打过黑拳，以重拳著称，外号重炮。 两人入场之后，擂台的四周，忽然缓缓的升起一圈铁栏杆，像笼子一样，把两人围在擂台上。 大拇指粗细的钢筋护栏上，明显可以看见鲜血干涸后留下的斑斑锈渍。 全场的气氛陡然增温。 “各位老板，各位观众，第一场生死斗，正式开始！” 场中，黑人选手脚步灵活的微微晃动着身体，而祁明尘，却摆出了一个让全场哄笑的姿势。 他一手上一手下，一脚前一脚后，身体微微弯曲，重心落于后退，前脚迈出半步，脚尖虚虚点地，俨然是常见的传统武术的起手式。 这个起手式太可笑了，即便是同样练太极出身的小武，也从来没有在实战中，露出明显的太极架势。 架子是架子，打法是打法。混为一谈的后果，刚才那位宋大师已经用一身的血说明了。 “操，安东尼，打死这个傻逼！” 对方的老板站在台上，凶狠的冲黑人选手大吼，说完，冲抬起头盯着赵泽君一群人，嚣张无比的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咚’一声锣响，生死战开局。 第一百九十五章 优雅的无赖 黑人选手安东尼很有经验，并没有因为对方摆出了花架子而有任何轻视。 踩着步点逼近祁明尘，脚下迈出一个短短的弓步，一记直拳迎面砸出。 祁明尘这个姿势赵泽君是见到过的，第一次切磋，就是这样抓住了德子贸然出击的拳头，把德子重心带偏，摔了出去。 但是德子的重拳，和这个黑人选手的重拳，显然不能相提并论。 祁明尘当初能抓住德子的手腕，带偏他的力量，对上这个外号重炮的黑人选手，这一招还能不能管用很难说。 说时迟那时快，拳头已经呼啸着到了祁明尘的身前。 不愧是重炮，即便一记试探，也在空气中带起了轻微的嗤声。 祁明尘似乎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拳，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格斗经验的菜鸟，连忙抬起双臂挡在面前，硬抗了这一拳。 ‘重炮’的外号不是白叫的，最普通简单的直拳砸在祁明尘的双臂上，祁明尘两只手臂都根本挡不住，整个上身被打得朝后仰，眼看着就要仰天摔倒。 观众愣住了，这他妈就完了？！ 连对方的老板都有点傻眼，什么傻逼玩意，刚才那么狂要一打三，上了场倒好，一拳撂倒？ 祁明尘朝后摔倒，安东尼自然朝前跨出一步，要乘势进攻结束战斗。 就在安东尼脚步还未落地的时候，祁明尘虚点在前面的半弯曲的右腿小腿，却借着上半身后仰的力道，闪电般一弹。 噗通一声，祁明尘终于失去重心，仰面倒在地上。 而黑人安东尼却没有办法借机进攻。 他一张嘴长得老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来，扭着两腿捂着裤在原地痛苦的打转。 又是一记攻击下阴！ 正如祁明尘之前所言，泰拳用膝盖攻击裆部，力度大，硬度高，一击就能要人命，而虚步弹起小腿，用脚尖踢，速度快，力度小，尚不足以致命。 刚才祁明尘在朝后摔倒的同时，一记弹腿，点中了安东尼的下阴。 对于下阴、下半身防御弱，是所有拳击出身的格斗选手的通病，因为拳击比赛不会击打下阴，甚至不用腿，拳手多年联系，都习惯将双手放在胸口位置。 传统武术双手一般都是一上一下，护住上下，相比之下，传统武术的防御更全面，但防御力量却比较分散，顶不住重击。 饶是如此，此时的安东尼已经在短时间内，丧失了战斗力。 有人说生孩子的疼痛程度，相当于同时断几十根骨头，超越了人理智能控制的极限。 但蛋碎的痛疼强度，比生孩子还要高。 祁明尘没有用电影里那种特别潇洒的鲤鱼打挺跳起来，反而像癞皮狗一样……不，更像是一条鳄鱼在泥潭中咬住猎物后翻滚着，姿势难看滚到了安东尼的侧面，一把抱住安尼东的腿，将他摔倒在地。 紧跟着一翻身骑在他的背后，双手按住后脑门和下巴，用力交错。 双手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向相反的方向发力，显然是从太极的云手里演变过来的。 但此时祁明尘的动作，却没有半点飘逸，和精炼过后部队里常用的杀人手法一般无二。 通过围栏边的大喇叭，全场清晰的响起一声颈骨折断的‘咔嚓’声。 安东尼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祁明尘满脸通红的站起来，扶着铁栅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挡住安东尼重拳的左臂垂在身体一侧，不知道是骨折了还是骨裂，微微发抖。 观众台上一片死寂。 不是吃惊，是傻眼。 这一局结束，前后用时不到十秒钟，真正出手，就那么俩下，绝大多数人连发生了什么都没看清，大老黑就嗝屁了。 对面两个老板甚至没有来得及转换表情，在刚才祁明尘摔倒时候的狞笑，依旧还挂在脸上。 全场安静下来，主持人足足愣了有好几秒，才想起来打开铁笼，走到安东尼身边蹲下，摸了摸他的脉搏。 “第一场，红方胜。”主持人咽了口口水，举起了祁明尘的手。 全场观众没有欢呼，一片茫然。 这啥都没看到，想欢呼也欢呼不了啊。 看黑拳嘛，就是图个刺激，可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先看到大老黑夹着裤裆，然后听到咔嚓一下，大老黑就挂掉了，观众的肾上腺素荷尔蒙都没来得及预热，比赛就结束了。 妈的，老子花钱来，是看打架，又不是看死人的！ 主持人也在心里暗暗鄙视大老黑。 他妈的，还说什么是在国外打过拳的，一点都不专业，好歹临死前叫一声‘差爱你死空腹，歪瑞古德’什么的，给气氛造起来啊，都像你们这样打，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腹诽归腹诽，不过有极少数的观众还是很开心的。 生死战不仅双方老板对赌，观众也在下注，由于是生死战，下注额度普遍比较大，这一场大老黑是热门，祁明尘是大冷门，有极少数买了祁明尘赢的人，狠狠赚了一笔。 “***！” 铁笼外，对方那个身材高大，之前和武鹏签订合同的老板骂了句国骂。 “欧阳你急什么。”另一个人倒是满不在乎，“笑到最后才是笑，这是车轮战，才第一个人呢。你看看，对方拳手的左手已经抬不起来了，嘿嘿，重炮的外号果然不是白叫的，一记直拳，就废了对方一条胳膊，真厉害。” 场上，祁明尘的左边胳膊果然还耷拉着垂在身体一侧，抬不起来。 被叫做欧阳的老板哼哼了两声，拳手安东尼都是他的人，签约、培养甚至是在小圈子里进行宣传，前前后后的他在安东尼身上投入了不少钱，准备带去澳门打擂，哪知道还没到澳门上擂台，就在国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擂台上被打死了，亏大了。 安东尼死的太憋屈了，越是厉害，欧阳老板越是觉得心疼可惜。 “别那么小心眼，赢了比赛，一千万，足够你再买拳手了。” “下一场，一定打死他！”欧阳阴沉着脸恶狠狠的说。 …… 黑拳对于拳手最大的考验之一，就是体力。 绝大多数正规的搏击比赛，每一局只有几分钟，期间可以休息，哪怕是很著名的拳手，在一局几分钟高强度对抗之后，都会累的气喘吁吁。 但是黑拳没有休息间隔，直到分出胜负为止，即有几秒钟结束战斗，也有长达十几分钟的拉锯战，要求选手在随时可能面临生命危险的前提下，很理智的去分配体力。 即便如此，黑拳中也极少出现今天这样的车轮战。 第二场几乎是连着开始的，拖走黑人安东尼的尸体，主持人用了不到半分钟，介绍了第二位选手，比赛开始。 赵泽君和牛胜利都微微皱起了眉头，武鹏更是一脸的紧张。 在场外，他们看得很清楚，祁明尘的左臂到现在都抬不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渗出来，不知道他到底是脱臼、骨折还是骨裂。 在格斗中，绝对一条手臂临时报废，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可以进攻防守的途径，伤处疼痛这么简单。 会打破选手正常的习惯感觉，导致重心失衡、动作变形，影响到全局。 赵泽君和老牛嘀咕了两句，实在不行，两个人联手花一笔钱，一笔大钱，先把人救下来。 怕就怕来不及，刚才那一场已经证明，真正要杀人，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拦。 第二个拳手，是一个目光凶狠的韩国人，从体型上看，比不占太多优势，但浑身的肌肉密度很高，像是老树根成精似的。 第一眼看上去，就让赵泽君想到了李小龙。 韩国人显然精通腿法，一开局，就不断的用腿侧踢，对祁明尘下盘发起攻击。 祁明尘左躲右闪，在笼子里被追得到处跑。 由于第一场祁明尘干脆利落的取胜，给观众带来了很大的震憾和信心，有不少人在第二场转而压注祁明尘。 看到这副狼狈相，看台上观众先坐不住了，大吼：“踢他蛋！” “打爆他的蛋！” 一两分钟过去了，祁明尘始终没再出阴招，反而因为胳膊不灵便，有好几次躲闪不及差点摔倒，撞在铁笼子上，韩国人钢鞭一样小腿踹到笼子上，把大拇指粗的钢筋都踹得一阵晃动。 安德烈小声对赵泽君解释说，这个韩国人虽然是用腿，但非常的专业，两条腿从来没有冒进，进攻高度始终保持在对方的膝盖下方，这么一来，就把下阴保护的很严密。 对方攻击自己的下阴，正是这个韩国人希望的。 祁明尘无论是用手还是用脚，都等于把自己的手脚主动送到对方最厉害的兵器‘腿’之前，一旦发生碰撞，吃亏的肯定是祁明尘。 “这个韩国人很有经验。”安德烈说。 韩国人好像一台不知疲倦的发动力，不停的使用腿法进攻，偶尔利用拳法弥补进攻间隙和防守。 四五分钟过去了，他居然还保持着最初高频率，高强度的进攻，技术动作没有丝毫的变形，反而越踢越顺。 又是一脚，祁明尘朝左边躲开，但动作过大，牵动了受伤不能动的左臂，剧痛让他产生了一个瞬间的失误，技术动作变形，没有完全躲开韩国人的脚，跟在后面悬空的右腿还没落地，就被对方踢中。 祁明尘百忙之中小腿朝后一抬，总算卸掉了对方大部分力气，但整个人已经失去重心，打着横摔倒。 韩国人顺势抬起膝盖，冲着正在下落的祁明尘头部侧面撞去。 半空中无处借力，膝盖朝上，人自由落体，反应再敏捷的人都来不及躲避！ 生死关头，祁明尘忽然探出右手，奋力朝前击打。 他的拳头前方，正是韩国人的裆部。 两败俱伤！ 韩国人的膝盖先出，肯定能率先撞到祁明尘的头部，以他的腿部功力，有很大把握能撞死对方； 但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即便撞死了祁明尘，祁明尘的右手余势不衰，也会对他的下阴造成重大伤害。 第一场祁明尘爆蛋对所有人的震憾都太大了，尤其是接下来两场的拳手。 世上根本没什么铁档功，再怎么练，都练不到下阴和眼球这两个柔软致命的地方。 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拳手也不例外，打死了祁明尘，韩国人就算不废了，也要重伤。 既然已经全面占据了上风，显然没必要冒险两败俱伤，韩国人毫不犹豫的用支撑在地的另一条腿猛地发力，朝后跳开。 噗通一声，祁明尘落地摔倒。 韩国人正要进攻，忽然眼前一花，好像无端的弥漫起一阵沙尘暴，这档住了视线。 他猛地想起来，脚下的擂台地面，不是水泥地，而是沙地！ 打了几年的擂台，韩国人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会从地上抓沙子迷他的眼！ 要知道，即便是黑拳，擂台的地面也是以水泥和橡胶居多。 这他妈穷乡僻壤，连点橡胶地面的钱都省！ 其实韩国人错怪赛场老板了，之所以用沙子铺地，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减轻拳手摔倒受到的伤害。 只有拳手活着，比赛才能好看，才能长久。 要说韩国人倒霉，真不是倒霉在拳场老板的抠门上，而是运营者的商业套路上。 至于他所认为的‘流氓打法’，一手掏蛋，没掏中紧跟着撒沙子，其实也是太极拳懒扎衣的实际打法精神，练起来很好看，打起来很无赖。 演练时候潇洒的一招，在体能速度跟得上的情况下，真正的关隘就四个字：掏蛋，撒沙。 要知道，中国古代，大部分地方是没有砖地的。 眼睛一迷，韩国人急忙后退，下意识冲正面敌人最可能进攻的角度，踹出一脚。 以攻为守！敌人如果趁势追上来，会被一脚实实在在踢中。 果然，脚上传来的感觉，应该是踢中了。 但他根本来不及高兴，几乎与此同时，喉结一阵剧痛！ 由于不是小范围腾挪，双方最后都是大开大合，所以这次擂台周围的观众看得一清二楚。 祁明尘摔倒后顺势扬起一把沙子，紧跟着跳起来，整个人合身扑过去，手臂伸的笔直，像一柄剑，手掌就是剑锋，直插对方的咽喉。 同时大腿硬生生了挨了对方一脚。 腿比手臂长，这是个常识，腿可以提到对方，对方的手未必能打到自己。 但是韩国人习惯了低出腿，削弱了腿部长度的部分优势，而祁明尘变拳为掌，增长了手臂攻击的长度。 拳硬而短，掌尖而长。 一进一出之间，就多出那么几公分的距离差距，祁明尘被踹到的同时，右掌的三根手指也狠狠的插在韩国人咽喉上。 第一百九十六章 血战到底？ 这一下场边的观众看愣住了。 撒石灰，撒沙子，这不是典型的泼皮打架嘛！ 一开始介绍这位祁明尘是练武术出身的，全场观众在抱以嘘声之余，多少还是有些期待。 虽然传统武术早就开始走套路化、表演化的路线，社会上所谓的大师很多，而能在实战中扬名的却一个都没有。但毕竟他的徒弟武鹏能打，这是有目共睹的。 也许师傅真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可看到他动手，非但没有一点儿想象中的招式，普通散打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不如散打好看，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阴招。 这下倒好，撒沙子都用上了。 刚才的戳喉倒是颇为精彩，可惜速度太快。 场中，韩国人咽喉中招，一时间却没有倒下。 手掌长比拳头不假，但同样的，牺牲了力量，像祁明尘这种体型的壮汉，一拳头实实在在打到人的咽喉，足以致命，但百忙中用手指尖戳那么一下，却还远不到能要人命的地步。 饶是如此，眼睛被迷，咽喉被重创，两处都是要命的地方，韩国拳手虽然还站着，却迷迷瞪瞪的踉跄倒退。 这种比赛里，一个技术动作失误都是致命的，何况他现在这种情况。 祁明尘被踹中了大腿，爬起来拖着伤腿，咬牙扑上去。 站在围栏不远的欧阳老板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个祁明尘下手太毒，全神贯注的防备，都能被他踢破蛋，何况韩国人现在这个状态？全身都是破绽，被打死也就瞬间的事。 日他妈，这下又得死一个拳手！ 这可都是钱啊！这种层级的黑拳选手，价值几乎就是等高的百元大钞！甚至还不止。 “犯规！犯规！”欧阳老板眼看着自己第二个拳手即将没命，忽然大吼起来，指着铁笼里的祁明尘对主持人大吼：“他用暗器！” 全场轰的一下都笑了。 主持人也很无语。 这个还真不好判定。 黑拳也是有规矩的。 有一些非常血腥的黑拳，比如生死战，事先约定好，的确可以用冷兵器。 但一般情况下，没有事先约定，绝对不能用武器。 如果刚才掏出一把刀子，或者撒出去的是一把钉子，这些当然算是武器，他会立刻终止比赛。 可问题是，沙子……这玩意不好判定啊，既不是武器，也不是他自己偷偷带进去的。 要是用擂台上的沙子，算使用武器犯规，那如果一个选手按住另外一个选手的脑袋，朝铁栏杆上撞，或者一个选手把另外一个人朝地上摔，是不是可以认为‘铁栏杆’和‘地面’也是武器，也犯规？ 显然不行。 好在主持人也不需要为这事太过费心，等欧阳老板把目光从裁判身上收回来，落在擂台上的时候。场中祁明尘已经两记重拳，狠狠的打在韩国人的后脑上，把韩国人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操！”欧阳狠狠的骂了句脏话。 “不是还有最后一场嘛。”他的朋友倒是不急不忙。 “死得又不是你的人！”欧阳嘴角一抽抽。 得，就算最后这场打赢，也搭进去了两个拳头的命，这一千万算是白赢了。 一千万，几个选手，他输的起，但输的不仅是钱。 他雄心勃勃带了三个选手准备去澳门露脸，结果人还没去澳门，在国内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废了两个，一个踢碎蛋，一个用沙子迷住眼……这他妈要是传到圈子里去，他以后在澳门就是个笑话。 第三场，一定要赢！ 韩国人的尸体被拖出去了，第三个拳手上场。 这个拳手平平无奇，介绍上，就是个以前在省队的散打运动员，后来出国打过拳。 好像还不如前两个拳手。 但这一次，下注压祁明尘的观众反而少了很多。 谁都能看得出来，经历过两场生死搏斗的祁明尘，已经是强弩之末，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靠着栏杆坐在擂台的一角，左臂还是无力的耷拉着，右腿大腿刚才被踹了一脚之后，肿起来一大圈，青紫青紫的，有血珠子从毛孔里朝外渗透。 稍稍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大腿骨断了。 “赵总，牛总，我师父不能再打了！”武鹏低着头，咬牙小声说。 事到如今，武鹏开始后悔了。 祁明尘把这些徒弟当儿女看待，这些徒弟又何尝不是把他当成父母看呢? 年轻的儿女可能会叛逆，不听父母的话，但是真到了生死关头，儿女都是站在父母这一边的。父母可以用自己的命，去保护儿女，儿女又何尝不是如此？ 赵泽君看了看牛胜利，牛胜利点点头。 两人带着保镖，绕过拳台。 看到对方的老板过来，欧阳他们身后的保镖警惕起来，护在欧阳身边。 “怎么，来看我笑话了？”欧阳脸一沉，“不要以为打赢了两场就了不起，还没完！” “两位。”赵泽君冲对面两人点点头，然后对欧阳说：“不要误会，大家萍水相逢，也没什么仇怨。小武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的，两位多担待，该赔的损失我一定让两位满意。至于这场生死局，不如到此为止，就当一个玩笑。两位意下如何？” “玩笑？”欧阳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开玩笑！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拿一个亿出来，我也要你的人死在擂台上！” “这位兄弟，你这又是何必？”牛胜利笑呵呵的开口了，“大家出来玩图个开心，能看得出来，两位不是缺钱的。钱不说了，就当卖一个面子，以后两位来苏南省玩，我招待。” “苏南省？”另一个人笑了笑，对欧阳说：“你弟弟不是在苏南省嘛，依我说就卖他们一个面子，免得让你弟弟难做人，回过头来找你麻烦？” 赵泽君皱了皱眉头，这个人笑嘻嘻的，听上去好像在劝解，可说出来的话摆明就是刺激这个高个子。 “操，我怕他？他算是什么东西，他不来找我麻烦，我也要去找他！”欧阳自言自语了几句，似乎不想当着外人多说家事，转而对赵泽君和牛胜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告诉你们两，没得商量！”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泽君和牛胜利都打消了‘和平解决’的念头。 他们俩在苏南省不敢讲说一不二，但从来也不会低三下四的求人。再者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清楚，即便再客气，拿再多钱，也没法换下祁明尘这条命。 擂台上，想要活命，只有靠自己的拳头。 “走吧。”赵泽君对牛胜利点点头。 牛胜利沉声嗯了一下，眼皮一翻，扫了眼欧阳，“小伙子，不要太狂了，你以为第三场一定赢？”说完，背着手和赵泽君一起，走回自己的席位上。 “这两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欧阳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指了指场上连站都站不起来的祁明尘，对身边的朋友说：“这个人断手断脚，废人一个，就算我上去都能宰了他，还指望能翻盘？” “看完再说吧。”他朋友淡淡的说，然后忽然冲欧阳露出一个很诡异笑容，戏谑说：“欧阳啊，哪怕你这场赢了，也就只能抵偿之前两个选手的损失，哎，这一千万赢得，怎么我看着都觉得窝心呢。” “你少他妈在这起哄架秧子！”欧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不在乎钱，就是要他的命。” “也是，你欧阳家一个净身出户的小弟都能在苏南省混得风生水起，首都圈子里都在传，你家这条过江猛龙在苏南省搞得风起云涌。你这个长房长孙，当然更不会在乎千把万小钱，有他在外面冲锋陷阵抢地盘，你安心在后面吃香的辣的，舒舒服服。” “邓文君，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欧阳恼火了：“我告诉你，欧阳靖算个屁，打着家里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没有我们欧阳家这杆大旗，他什么都不是！你少他妈在这说风凉话，你看着，他在苏南省那点产业，我早晚收回来。”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苏南省房地产肥啊，到时候，别忘了带兄弟分一杯羹。”邓文君说。 “你家号称小内阁，都快把小半个首都买下来了，还他妈看得上苏南省这点汤？少跟我来这一套。”欧阳挥了挥手说。 “瞎说什么。”邓文君脸色微微一沉：“看比赛。” 场上，祁明尘被打得很惨。 断了一条腿还能站起来，顽强反抗的桥段，只可能出现在电影里，事实上，被刚才的韩国高手踹断大腿骨，祁明尘最后一搏之后，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生理的短板达到一定程度，绝不是意志力能弥补的。 从开场，祁明尘就只能护住要害部位，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几乎是一面倒被对方堵在擂台一脚殴打。 看上去已经不是比赛，就是殴打。 好在第三名拳手看了前两场比赛，对祁明尘手黑还是颇有忌惮，在殴打的同时，也小心翼翼的提防防守着，避免对方又出阴招翻盘，祁明尘把要害保护的又很好，一时间虽然被动挨打，却没受致命伤。 嘭，嘭，嘭，场上不时的传来拳脚和骨肉碰撞的闷响。 职业黑拳选手的力度惊人，每一次攻击，祁明尘都要承担筋断骨折的痛苦。 终于，祁明尘连防护的力量也没有了，身体一歪，斜斜的倒在地上，把大片的后背，毫无遮拦的卖给对方。 全场一片嘘声。 “杀了他！” “干死他！” 场边，欧阳冷笑一声，对场下的选手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然后手腕一转，对着对面的赵泽君等人，竖起大拇指，一脸嘲笑着缓缓扭动手腕，将大拇指朝下。 拳手得到指令，膝盖重重的砸在祁明尘的后心，死死的压住他的身体，另一条腿压住他的右臂，百分之百确保了对方不可能绝地反击，然后才拎起死狗一样的祁明尘的脑袋，面无表情，双手捏住他的下巴和后脑，用力朝两边一错。 祁明尘就是这样扭断了大老黑安东尼的脖子。 双手一用力，却发现对方的脖子很僵硬。 还有余力反抗？ 脖子的力量再大，打不过手臂和腰部的联动发力，拳手冷笑一声，身体稍稍朝前探了探，简短了手臂发力的力矩，更便于发力。 就在此时，祁明尘那条早就废掉的瘫在地上的左手，忽然像一条受惊的蛇，闪电般朝后弹起，后脑似乎长了眼睛一般，两根手指，狠狠的插进了身后拳手的眼珠子。 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擂台上响起，拳手的眼睛变成了两个恐怖的血洞，脚步虚浮，没头苍蝇似的在比武场里乱窜。 祁明尘用沾满了血的左手，吃力的撑起身体，原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再也没有半点力气，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师父是左撇子！” 武鹏恍然大悟，这是他师父设得一个局！ 从第一局，祁明尘的左手就没有断。 的确受伤了，但远不到不能用的地步。 祁明尘很清楚，要连续打赢三场比赛，几乎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他就处心积虑的让人以为他的左手断了，连续两场演下来，果然骗过了所有人，在最后绝地之时，用这招跟着他那个什么都不会，一辈子就练了一门挖眼珠本事的师父，学来的压箱底本事，出其不意的干掉了第三个拳手。 绝招之所以是绝招，不是因为它好看潇洒，也不是因为有神秘高深的原理。 只因为它简单实用，它经过千锤百炼，无数次的练习，一旦施展出来，就一定能成功。 *********** ps：占用宝贵正文说下，开了个新浪围脖，‘银色纪念币521’，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关注，我经常会上去看看，或者发点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可是我的在围脖界的一血~~~ 第一百九十七章 福祸相依 三场生死战全部以出乎意料的形式结束，对方两个老板倒是没有赖账，丢了一张卡过来。 拳场里有刷卡机，现场检验，正好一千万，不多不少。 “我记住你们了，走着瞧。”领走之前，损失了三个拳手的那位老板眼神很是阴冷，丢下一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 赵泽君笑笑，说不用走着瞧，你要是真不开心，我两下去打一场。 对方盯着赵泽君看了好一会，然后说不上是潇洒还是狼狈的离开了拳场。 整场比赛，有人死，有人伤，有人输钱有人赢钱，但获利最大的，还是开拳场的胖老板。 “谢谢几位老板照顾生意，欢迎下次再来。” 从卡上刷走了两百万的20%的抽头，周胖子的态度更热情了，看上去像是个路边开小饭店的大厨子，如果不是在这种血腥的场合下，谁都不会把这个笑容可掬的胖子，和地下黑拳联系起来。 有意思的是，真正在路边开小饭店的大厨子，对待客人一般反而没什么好脸色。 拳场和当地的医院似乎有业务上的合作关系，收了钱，立刻有救护车把重伤昏迷的祁明尘送去医院。 武鹏要跟着去，赵泽君拉住了他：“你现在最好不要公开露面，你跟去也没什么用。” “那就把我师父一个人丢医院里？”武鹏摇摇头：“这不成。” 赵泽君冲军子说：“你留一段时间，陪祁明尘，等他伤势稍稍好点之后，就转院来建武市。随时跟我们通气。”说完，把卡丢给军子，有些哭笑不得的说：“祁师父自己赚了八百万，治疗费用都按照最好的来。” “明白。”军子沉声说。 “你跟我们回建武市，这段时间我跟你安排个地方先住着，等你师父来。”赵泽君拍了拍武鹏的肩膀：“如果你不希望你师父白白在鬼门关走一圈，希望你最近能听我的安排，不要再乱跑。” 武鹏看了眼赵泽君，点点头，不吭声了。 …… 回建武市的路上，军子打电话来，祁明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伤势惊人，左臂严重骨裂，右腿大腿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和内出血，肋骨断了四根。 最严重的是，一个肾被打坏了，需要立刻做手术摘除。 医生的原话是，人就算活下来，这辈子也不能干重活，不能操劳，很可能还会瘸。 按习武之人的话来说，祁明尘废了。 以后，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像公园的老头老太太一样，打打比较轻松的套路，想要和人动手，或者进行大强度训练，基本不可能。 当然了，一个肾，结婚生子照样，不会影响。 听到这个消息，小武眼眶一红，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咬着牙说：“我对不起我师父。” 赵泽君和牛胜利相互看了看。 两人都没从对方眼里看到太多的悲伤。 其实按照老赵的想法，这对于祁明尘，未必就一定是坏事。 “小武啊，你也不用太自责。”牛胜利拍了拍他。 “师父是为了救我，才搭上了半条命。”小武红着眼眶摇摇头：“我师父练了半辈子武，现在废了，都怪我。” “这个你还真别想太多。”牛胜利劝到：“你师父这人我相处的久，多少还是了解点的，他不让你去打拳，是怕你出事。其实他心底里未必就不想上擂台，真正打一场。” “我师父也想打？不会吧！”小武惊诧说。 赵泽君淡淡说：“你说你练了十年，不能一场不打。你师父呢，你也知道，他练了半辈子，你想去实战的念头，都是从他那继承来的，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证明能打。你说，他想不想上擂台？” “可是我师父始终禁止我们去打黑拳。” “因为你师父比你要成熟，要看得清，以前一直用理智压制着，这次呢，即是救你，也是圆他自己一个心愿。打了这一场，他说不定就能真正看透点什么，否则，我估计他这辈子，到死心里都有个心结。” 赵泽君说着，给小武低了一支烟，小武摇摇头示意不会，他自己点上，想了想，又掐了，对小武说：“你能明白你师父对你的一番苦心，就比什么都重要。你要是真对你师父感到愧疚，以后，踏踏实实做人，千万不要再去碰黑拳了。” “赵总，我明白了。其实打了这几场，我大概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我跑出来，真不是为了钱，就是想搞明白，我这十年练的这些东西到底算什么。”小武说。 “现在，你明白了？”赵泽君问。 小武想了想：“还不是全明白，但大体上已经懂了。” 说着，他忽然神色一变，“糟糕！” “怎么了？”赵泽君问。 “武校解散了，我一走，师父又回不去，剩下的那几个师弟师妹无处可去，短时间恐怕找不到工作，我怕他们也跑出来打黑拳！”小武说：“以前和我他们聊天的时候，老四就挺赞成我的想法的。万一他们在老四的鼓动下跑去打拳，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现在知道当大师兄要做表率啦？”赵泽君笑了笑：“行，一事不烦二主。你师父下场之前，托我和牛总照顾你们，这样，你能联系上他们吗？我和牛总派人去全部接过来，先给你们在建武市找点事干。” “能，武校有总机，就是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是，安排几个工作还不简单嘛，你赶紧打电话。”牛胜利把手机递给小武。 电话很快打通。 果然不出小武所料，武校里连他，一共11个年轻人，剩下9个都还没走，唯独那个老四不见了，同样留下一封书信，说出去闯荡闯荡，不用找他。 “老四从小心思就深，说话绕着弯子，他说出去闯荡，他什么都不会，能怎么闯荡？八成没好事。”小武说。 “不管那么多，先把地址给我，我派人把剩下的人接回来。”赵泽君道。 …… “欢迎收看由泽业地产独家冠名的大型相亲交友类节目非诚勿扰，我是主持人……” 最近一段时间，电视机上非诚勿扰的主持人开幕词忽然变了一些，以前‘美伊儿内衣独家冠名’变成了‘泽业地产独家冠名’。 非诚勿扰舞台上的装饰也跟着发生了大规模的变化，到处都挂着新的牌子，牌子外形是几栋高低错落的大楼模型，上面写着‘泽业广场’四个字。 每个女嘉宾面前的话筒，也做成了泽业广场高高的大楼模样。 这一变化，当然逃不过观众的眼睛和耳朵。 外地人难免感到奇怪，能独家冠名这种火爆节目的，都是全国知名的大公司，比如之前的美伊儿内衣，就是国内市场鼎鼎有名的国产内衣，至于什么泽业地产，好像没听说过嘛。 大部分观众其实搞反了顺序：美伊儿内衣恰恰是因为非诚勿扰才红的，而不是因为美伊儿是知名企业才能赞助非诚勿扰。这有点类似当初的蒙牛酸酸乳，其实在超女独家冠名之前，蒙牛酸酸乳也算是知名企业，但真正火起来，是因为超女。 无论如何，即便没听说过泽业的，在在潜意识里，把泽业视为‘国内知名房地产企业’之一。 至于苏南省，尤其是建武市的老百姓，那就更加直接了。 “泽业？我听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就是开发区那个泽业广场嘛，我们市最大的商业中心。” “哦哦哦，想起来了，还盖了一个香格里拉大酒店是吧。” “对，就是它。听说明年商铺就要开盘了，我们要不要考虑买一套？” “能不能买到啊？在电视上动静搞这么大，开盘的时候肯定火爆。” “我问问我表哥，他接了泽业的广场三楼的水电项目，找找人说不定行。” “那你赶紧问，商铺价格一天一个样，早一天定下来，就省一大笔钱。” 就在这种普通的家庭、朋友间的讨论中，泽业广场的宣传已经不动声色的展开了。 …… 回到建武市第二周，祁明尘的十个徒弟来了。 最大的23岁，小武，最小的，只有16岁。还有两个女孩子，是双胞胎，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人很精神。 那个老四，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祁明尘手术很顺利，暂时还不能动，在病房里打了个视频电话，让徒弟们以后就听赵总和牛总的安排。 说完之后，赵泽君和牛胜利支开徒弟们，和祁明尘单独聊了几句。 虽然是黑拳，迫不得已，但祁明尘毕竟手头沾了人命，他想在国内继续留下去，不是很方便。 准备等伤好之后出国。 老赵和牛胜利商量着，上次赢来的钱，除掉给祁明尘治伤，还剩七百多万，这个钱他们俩不能拿，都给祁明尘带去。 “不过去外国的话，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生活？”赵泽君问。 “我以前有个师兄弟，在当地开开馆授徒，我虽然不能和人动手了，但是指点指点外行架子、动作要领，还是没问题的。这个你们放心。” “澳大利亚，地方倒是不错。”赵泽君和老牛相互看了看，说：“祁师父，你去之后，给我们打个先锋站，在当地考察考察，有没有好的农场、渔场、酒庄什么的，我们也想在海外置办点产业，土地也行。真看上好的，我们出钱，你也别打工了，就帮我们照看照看。” 澳大利亚地广人稀，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有限的几个大城市，其他国土上甚至可以用荒凉来形容。 “那没问题啊，澳大利亚的渔场和农场都是世界有名的。到时候咱们还能在国外一起聚一聚。”祁明尘说：“就是我这些徒弟，要麻烦两位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别离是为了相聚 一年一年过得飞快，回到建武市没多久，又要过年了。 2006元旦过完没几天，苏昀再一次上路，目标是布达拉宫，这次她准备带着艾米把全国转一圈。 临走之前，赵泽君和苏昀深聊了一次。 关于人生、未来。 其实老赵和苏昀两个人都明白，他们之间存在太多不确定性。 三十岁出头，已经为人母的苏昀，最初吸引赵泽君，是她能够给重生，心里充满了焦虑的自己带来一份安宁和家的感觉； 在经历了风风雨雨，又在全世界跑了大半圈之后，本来就有非常好文化底蕴的苏昀，身上又多出一种成熟女人的豁达，像一朵已经完全怒放的鲜花。 自由行走的花，不留在花瓶中充当他人的风景，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风景。 一切随缘，不强求。 他们都是彼此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有着永远忘记不了的回忆，但赵泽君不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牵挂，正如苏昀也不是赵泽君人生里唯一的重心。 未来还长，一切皆有可能，享受当前就好。 当然，小别胜新婚，回来这段时间，也着实轰轰烈烈的干了几炮，以至于赵泽君都不太敢去尚荷了，免得被丁岚讥笑自己最近脸色差什么的。 牛石头和艾米倒处的不错。 石头这孩子从被惯坏了，脾气大，性子拗，胆大包天，这可能是他的缺点，但是他有一份小小男子汉的担当，骨子里很仗义，这又是他的优点。 艾米恰恰相反，从小家庭的剧变，让她很懂得去照顾别人的感受，国外得而一段生活，也培养了她独立的思想，虽然有些思想在大人看来还很幼稚，但在同龄人中却极为罕见，像个小大人。 牛石头做错了什么事，艾米就批评他，有长处，艾米也不吝表扬，牛石头居然挺吃这一套。艾米在国内没朋友，牛石头周围的朋友要么就是巴结他，要么就是同样大老板家的小孩平时都争锋相对的，难得遇到艾米这种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的，两人很快成了朋友。 苏昀临走的之前，牛石头拎着一只快有他一半高的大大的黑箱子，找到艾米，说是要送她礼物。 打开一看，箱子里花花绿绿的全是钱，新的旧的，最小面额五十，一般都是一百的，还有不少美元英镑啥的外汇，估计有小几十万。 牛石头大咧咧的说，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这些都是我的零花钱压岁钱，送你了，拿去花别客气！ 赵泽君当场被震住了！ 这小子行啊，把妹手段一流，这么小年纪就能抛开一切外在的浮华，直接命中问题的核心。 有前途！ 搞得大人们哭笑不得。 艾米倒是风轻云淡的，别的都没要，只随手抽了一张五十的美元，折成一只千纸鹤，仔细的压平，放在自己的小小挎包里。然后又从她的小旅行箱里，翻出一本英文的《三个火枪手》递给牛石头，语重心长的说，你要好好学英语，等长大了就能来国外找我玩。 赵泽君和牛石头，一大一小，并肩站着，目送母子一行进站，直到对方背影消失，牛石头忽然很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抬头问赵泽君：“干爸，怎么才能快点长大呢？” 赵泽君下意识想开个黄腔，说你想哪里长大？ 话到嘴边，忽然意识到这他妈还是个孩子！ “你以为长大了，就没有烦恼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赵泽君一脸深邃的说：“人生充满了别离，每一次别离，都是能够再次相聚。” 牛石头用力的想了想，摇头：“不懂。” 赵泽君哈哈一笑：“不懂就对了，等你什么时候懂了，你就长大了。” 送站之后，赵泽君又去了一趟医院。 祁明尘终于能够转院，转到了建武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 要害能当场致命，大量的伤势也能量变引起质变，以祁明尘的伤势严重程度能活下来，不敢说是奇迹，也是非常走运的事，归根结底，还是有一副好体格打底子。 在宽敞的特护里，小武带着剩下的7个师弟，垂手站成一排，两个双胞胎师妹，一个在给赵泽君牛胜利泡茶，一个在给坐在床边给祁明尘削苹果。 在寻找了一两个月之后，那位四师弟还是杳无音讯，祁明尘淡淡的说，老大小武性子耿直，但没什么心眼，而这个老四从小就精明，世界之大，他不想被找到，就不必再花心思了。 人各有命，孩子大了，大人的心尽到了，以后的路，随他去吧。 剩下的10个人，平均年龄也就20出点头，最小的才16，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显然没法去现代化公司做白领，安排工作的话，也只能当工人或者保安。 赵泽君牛胜利和祁明尘商量了一下，这十个人现在去上学，从高中读起显然来不及了，浪费时间还未必能学到有用的东西，暂时就放在赵泽君这里，跟着卡罗尔一起接受现代的安保培训，卡罗尔的培训计划中，就包括计算机和驾驶、常用英文等等现代社会必须的基础课程。 这些孩子都还小，没怎么接触过社会，先从安保做起，跟在身边历练几年，未来有合适的机会，如果从中发现了好苗子，再放出去独当一面，也算是天子门生。 短时间看这些孩子都算是自己人，再加上之前专门选拔的一批保安，自己身边的安保队伍的算是有了一个雏形。 “小武你过来。”祁明尘勉强在床上抬起手掌，颤巍巍的冲小武招了招手。 小武低着头走到床边站好，神情愧疚。 不管怎么说，祁明尘会重伤住院，甚至远赴外国，直接原因都是他跑来打黑拳，不明不白的和人签约造成的。 就像一个家庭，孩子平时淘气任性，家长管他，他不满意甚至赌气离家出走，可真当孩子的行为，为这个家和家长带来严重的后果的时候，只要是本质没坏到家的孩子，心里就一定会有自责。 祁明尘挤出一丝笑，勉强用拍了拍小武的手背，说：“别难过了，打了一场，你的心愿了了，师父心里也放下一个包袱。你打得很好，这些年你师父没白教你，你这些师弟师妹也都以你为荣。” “师父，我错了。”小武低着头说。 祁明尘看着一屋子的徒弟，说：“你们也都是大人了，以前师父在身边，你们跟着师父学，师父照顾你们，以后走入社会，你们的老师，就是赵总和牛总。小武，你是大师兄，带着师弟师妹，给赵总和牛总行个礼。没有他们，你的命，师父的命，已经不在了。” “嗯。”小武转身，两个女徒弟也站起来，肃容朝赵泽君和牛胜利深深一鞠躬。 赵泽君和牛胜利都笑了笑，微微点头，没说话，也没谦让，受了他们一礼。 接手了这些半大孩子之后，军子要暂时离开赵泽君身边一段时间，和这些新加入的以及之前选拔的保安，共同参加培训。 他的任务很重，不仅要接受专业安保培训，还要熟悉自己手下的兵。保安那边还好说点，祁明尘的这些徒弟，无论水平高低，个个都是练过的，未必没有桀骜不驯的，军子必须利用好培训的这段时间，在未来的安保队伍中树立权威，才能顺利统帅这支队伍。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面临的挑战，赵泽君的支持，可以让军子有统帅这支队伍的权力，但能不能率领好，队伍里人心齐不齐，这就要看军子的本事了。 所以军团的工作，必须立刻交接，上次就和军子打过招呼，让他物色一个可以接受的人选。 人选有了，看起来很出人意料。 孙佳佳。 那个半夜在横店影视城边弹吉他唱歌的女孩，qq爱歌红人不红，自己开了一家小小的乐器店，参加了两期非诚勿扰的小姑娘。 不过，赵泽君其实早有预感是她。 孙佳佳在qq爱问世之后，就已经开始参加军团工作室的外围工作，当时主要是宣传。 军子定期会向赵泽君汇报军团的工作情况，赵泽君发现，孙佳佳在军团工作室担任的工作，越来越重要，很快就进入了核心。 “哥，要是不行的话，我再换人。”军子小心翼翼的看了赵泽君一眼。 其实对于这个人选，赵泽君还是比较满意的。 业务能力上，孙佳佳从军团没有正式成立之前，还是杂牌军的时候就参与其中，后来的工作也足够证明她的业务能力可以胜任。 从个人经历上来看，孙佳佳虽然年轻，但接触社会比较早，社会经验丰富，后来唱qq爱歌火人不火，她并没有费尽心机一门心思去钻研怎么出名，而是选择安安静静的开了个小店，说明她是个能静得下来的人。 军团工作室，是网络上的秘密军队，最不需要的，就是爱出风头的人。 能潜，才能飞。 “你们两，是不是？”赵泽君笑着问。 军子嘿嘿一笑，默认了。 这就更好了，有这层关系在，军团新的掌门人，依旧是真正的自己人，军子也可以利用他在军团里的影响力，顺利的帮助孙佳佳接手军团。 但是对于军团这个重要的岗位，仅仅依靠人情肯定是不够的，任何岗位都不能完全指望人际关系来维护。 上辈子就有个很成功的大老板和老赵说过，笼络人，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一次性到位，让对方完全没有摇摆余地，彻底死心塌地。 只不过上辈子老赵就是个小公司副总，一次性到位神马的，实在有心无力。 “给她办一张尚荷的卡，充值一百万，另外单独租一套公寓。”见军子要说什么，赵泽君挥挥手：“跟你无关，她以后独立工作，业务上有往来，这是必须的花费。你们商议个时间，我请她吃饭。嗯，明天不行，明天我有个很重要的会。” 明天是泽业公司年终大会。 这场会有几个非常重要的议题，接下来几个月，老赵要全力以赴备战泽业的开盘预售准备工作。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开会开会！ 泽业广场项目对于赵泽君，对于整个外界传言的‘泽字系’而言，是百分之百的重点核心项目。 前前后后，赵泽君在时间上已经投入了大半年数不清的精力，在经济上，一块实际价值不少于一个亿的优质地皮，八千万现金贷款，前前后后自筹的资金不少于五千万，另外，非诚勿扰盈利的五千万，也被赵泽君砸了两千万进去，大头能数的过来的，就有1.5个亿。 并且直到现在，老赵还在不停的在为这个项目积攒预备资金。 这还是能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软费用，非诚勿扰的冠名宣传、博客中国的宣传，折算成钱都绝不是一笔小数字。 泽业广场项目如果大获成功，这些投资就是全部是有价值的，树立起了一个商业房地产的品牌，大量资金回流，借着泽业广场的东风，老赵正式在国内商业房地场界站住脚，彻底打开局面，无论是投资、贷款，还是展开新项目，都事倍功倍。 但反过来，万一泽业广场砸手里的，或者半死不活，销量不如预计，先前的投资不仅仅是打了个水漂，还会成为一种负担。负面影响很可能波及他名下的其他产业，至于老赵心心念念的房地产事业，几年之内恐怕都难有起色。 2006年，各类房地产都开始进入起飞阶段，耽误了这几年，就是错过了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时间。 即便有先知和后世万达的先进经验，但不到开盘的那一天，任何人，包括赵泽君本人都无法百分之百确定这个项目成败与否。 虽然距离实际的开盘预售，时间上还有很长一点时间，但预售的成果如何，绝对不是预售那几天决定的，从现在开始就要全力以赴。实际上，之前老赵也一直在做宣传工作，非诚勿扰冠名、香格里拉合作、军团在网络上炒作，都是为了最终的预售做准备。 今天泽业内部的年终会，有两项任务，对前段时间工作进行总结，确定年后的工作大目标。 还有个额外的目标，配合姜萱，‘敲打敲打’某个部门的主管。 泽业成立时间段，发展太快，基层人才不缺，但短时内很缺乏中层和高级人才，很多管理层都是通过猎头公司找来的，而赵泽君和姜萱又实在太年轻，难免会有人仗着以前的资历，在工作中摆老资格，自以为是。 未来半年对于泽业来说非常重要，决不允许内部出现问题，发生拖公司后腿的情况。 泽业是一个新模式，很多人其实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只有赵泽君明白这个模式是绝对正确的，他不可能向每个管理者都详细的解释、说服，有必要树立起一个绝对的权威。 领导的指示，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阳奉阴违有时候比心怀异志的危险更大。 泽业公司目前在广场西侧的一栋临时楼，未来用作售楼处，会议室在三楼。 经过大半年的实战，姜萱已经组成了一个泽业公司管理班子的雏形框架，今天与会的人，都是泽业管理班子成员。 泽业总经理姜萱主持会议。 两年多来，泽建和泽业，尤其是泽业的工作，强度大，压力高，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同样的，对于人的历练也是巨大的，只要能熬过这段时间，就能获得开挂般的成长速度。 姜萱一身笔挺西装，眉宇间有了一股含而不露的威势，整个人显得很沉稳，和当初那个街头混混、所谓大佬的头马，判若两人，那股子痞气、戾气，终于转化成堂堂正正的威严。 如果不是偶尔不经意间，和赵泽君眼神交流里，还会流露出的那一丝玩世不恭，谁都不会想到，这位掌握着上亿资金，几百人生计的泽业负责人，曾经是一个骑着二手摩托的追风少年。 “赵总，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姜萱冲坐在长圆桌对面的赵泽君说。 “好。” 会议室微微暗了下来，笔记本电脑里的工作汇报ppt，出现在投影大屏幕上。 “在泽业创业之初，赵董事长就明确的规划了泽业前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的顺序发展过程，这三个阶段，即是每一个具体‘泽业广场项目’的生命周期，也是泽业公司不断从每一个泽业广场中吸收营养，逐步建立并且完善一套‘商业中心开发成熟模式’的过程。我们这大半年的工作，就是围绕着这个周期进行的。” 老赵对泽业的管理是大方向上、框架性的，提出框架后，具体执行落实，由姜萱负责。 泽业广场前期任务，主要工作是凭借与政府的良好关系拿到低价土地，依赖银行进行融资，聘请国际一流设计公司进行设计。 这三点在建武市泽业广场项目中，都顺利完成，以后可以照搬进泽业的‘商业中心开发成熟模式’中。 第二步中期的任务，是选择优秀的施工单位，保证工程的质量，并且从合作单位中，选择长期战略性合作伙伴，根据具体的工程经验，建立模块化管理体系。 “根据目前的工程质量和合作关系，我们已经确定了包括省二建、泽建在内的七家施工单位，第一批录入长期合作名录。此外，通过实践检验，我们把泽业广场项目横向为筹备、摘牌、交地、四证等8个阶段，纵向上看为销售、财务、成本、人力资源、采购、规划设计、工程、招商、质量、安监等12条线，在每个阶段，每条线，都有明确的任务、分工以及质量要求。从纵横两个维度组合起来，就构成了108个节点的‘模块化管理网格’。” 赵泽君点点头，‘模块化管理网格’这就是他之前所向往和要求的“商业地产开发运营流水线”，有了这条流水线，只要资金足够有好地皮，就能流水化制造一个又一个标准化的泽业广场。 这正是万达成功的奥秘之一。 “我补充两句。” 赵泽君打断了姜萱，目光在会议室里一扫，说：“泽业公司不吝啬花钱，同样的项目，我们给的钱，比同行要多得多，才有大量优质公司愿意和我们合作。恰恰因为如此，我们的战略伙伴，也必须有明确的考核标准。 怎么考核？考核数据从哪来？就是从我们的模块化管理的各个模块中来，合作单位负责的模块要有评分机制，分数高的进名录，分数低的一次警告、二次延迟付款，甚至剔出名录。另外这个管理模块本身，也必须科学高效的进行管理。姜总，你尽快派技术部的同志，和李明然教授接触下，研发一款管理办公软件。” “好。”姜萱点点头，对坐在会议桌一个比较靠后的年轻人说：“小王，这个事你抓一下。” “好的，赵总姜总，我开完会就着手办。”泽业信息技术部门的负责人起身道。 赵泽君对他摆摆手，示意坐下，然后对江萱点头：“姜总你继续。” “那么第三步后期，也就是我们开年后的工作任务，宣传销售运营。泽业广场未来分为自持物业和租售商铺两块。我们自持物业，包括泽业影院、泽业百货两家，还有我们的物业子公司，这几块人力资源部门开年后立刻进行猎头，寻找有经验的管理者，组建队伍。 特别是物业公司，这一块是空白，未来的物业公司承担着30几万平方米的物业管理，每个月的物业费就高达数百万，怎么用这笔钱，怎么提供一流的服务，必须在开盘前就拿出章程来。 其余的商铺，一部分进行销售，尽快回笼资金，主要是室内外步行街的中小型商铺，另外一部分用于出租，长期收取租金，主要是周边配套设施和商业中心里的大型商铺。 出租的这部分物业，和香格里拉酒店一样，采用‘自持物业、委托经营’的方式，开年后，市场部门的主要工作就是联系知名企业，签订合作入驻合同。” “我再插一句。”赵泽君对负责市场部的那个女经理说：“商铺招租的工作，要在出售之前进行，能否有大量的知名企业入驻，直接决定了泽业广场的价值和销售前景，如果开盘预售之前，泽业商业主楼还是空荡荡的，其他商铺的销售情况可想而知。所以，我对市场部有两个硬性指标。” 市场部那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经理神情一肃，拿笔准备记录。 “第一，2006年6月份之前，自持物业的大型商铺的入驻签约率，必须超过90%以上；第二，入驻的企业，必须是知名企业。简单来说，是普通老百姓听说过的企业。嗯，大方向上，以服装、娱乐、超市、奢侈品和知名连锁店为主。” 女经理记录完，放下笔，面露难色，说：“赵总，这个目标难度很大，不太现实吧。” 赵泽君和姜萱同时看向了这个女经理。 今天就是专门等着你跳出来说话的。 第二百章 找机会开了她 赵泽君笑了笑，要敲打的，就是这位宋经理，宋女士。 这位宋女士以前就职于万科集团某省分公司，担任主管市场的副总，资历非常老，从万科还是国企的阶段，就在万科任职，后来由于万科几次内部员工股份调整，对公司的政策不满，辞职，被猎头公司推荐给泽业。 宋女士的能力的确是有的，来了之后，帮助姜萱一手创立了市场部，对公司是有功劳的。 但对于姜萱，宋女士一直不太放在眼里。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年前还不过是一家几百万规模的建筑公司的老总，当初她在万科，这种小角色巴结她都不用正眼看的。现在却一跃而成泽业的总经理，她的顶头上司。 除了身份落差，宋女士大概也觉得姜萱完全是凭借和赵泽君亲密的个人关系上位的，平时工作中颇有些‘拿总经理不当领导’，常常摆出一副老资格，教训姜萱。 姜萱受赵泽君之托，几乎从零开始，打造泽业公司，创业之初，有求于人渴求人才，只要对方能做事，有时候也就哈哈一笑忍了。 姜萱放低了姿态，宋女士自尊心得到满足，也就不为难他了，又把矛头指向了赵泽君，经常在姜萱面前抱怨指责赵泽君战略有大问题。 比如商业地产，人家万达也在做，可一个万达广场，盖了两年半，泽业广场一年多就要建设完毕、投入运营，按照宋女士的话来说，赵泽君急于求成，急功近利，年纪轻轻的太想表现自己，完全不顾员工死活。 这个话，姜萱就不能忍了，传到赵泽君耳朵里，赵泽君也不能忍了。 在姜萱听来，这话的重点是最后一句‘不顾员工死活’。 宋女士说来说去，无非是工作太辛苦，压力太大。 用以前姜萱的话来讲，这就操了他妈的，工作压力大？那老子这一年多怎么过来的？工作压力不大，凭什么给你这么多钱？ 员工拿着高薪，尽想着轻松？ 在赵泽君听来，这更是一个危险信号。 自己为什么‘急功近利’，恰恰是因为万达的威胁，万达的城市综合体项目已经提前起步，如果泽业不能大踏步前进，还按照常规模式慢悠悠发展，将来会被越甩越远。 不能理解领导意图也就罢了，可作为市场部的负责人，从整个市场层面上也应该能分析出这个问题。 归根结底，这位宋女士的想法，来源于对两位领导的轻视。 所以有必要先敲打敲打她。 “难度在哪里？”赵泽君问。 “赵总，姜总，两位也知道，我们泽业的底子薄，之前和大型知名品牌没有过合作，短时间内想要邀请大量知名企业入驻，难度太大。” 宋女士说：“我以前在万科，和企业洽谈业务，联络感情，维护客户关系，直到最后合作，是一个漫长而细致的过程。有时候一家企业，就要用好几个月甚至半年时间，你现在要求我几个月之内，就联系几十家大型企业入驻，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那你觉得，任务量定在多少可以接受？”赵泽君笑着问。 宋女士说:“一般商业广场，开盘的时候，能有40%的入住率就可以了，而且不一定都要知名企业。以前万科……” 赵泽君这次直接打断了她：“这个问题，我现在就能给你答案。第一，万科是万科，泽业是泽业，万科主打住宅地产，泽业是商业地产。商业地产中，商家入驻不是我们去求人家，而是吸引人家主动来找我们，泽业广场项目的宣传一直在开展，后续还会有更大幅度的举动，热度持续增温，旺铺不愁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难。第二，我给你的90%的任务，不光你一个部门完成，就连我在内，都会给予你最大的帮助。” 顿了顿，正色说：“万科是万科，我们现在谈得是泽业。宋总，希望你能摆正位置，尽快调整好心态，融入自己的角色。” 赵泽君这句话一语双关，几乎是当场在教训宋女士，在场人都听出来，宋女士当然也不例外，她却不以为意，反而嘴角微微翘起，有些轻蔑的笑了笑。 “赵总，我只是实话实说，您也没必要生气。商业合作洽谈，人脉关系维护，本来就是一门大学问，急功近利反而得不偿失。您说不提万科，可是万科是国内顶尖的地产企业，肯定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以前在万科，我们谈下一家企业，少则一周，多则几个月。您刚才说，给给予我最大的帮助，那具体又是什么呢？” “如果泽业市场部一周甚至几个月才能谈成一家，那干脆我来当这个市场部领导好了。你问我能给你什么具体支持，我现在就告诉你。” 赵泽君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四个小时以后，我要去参加一个饭局。这个饭局里，有家乐福百货的大区经理、香奈儿的华东地区代表、屈臣氏、周大福、阿迪达斯、美伊儿内衣的高管，一共八家知名企业，如果这顿饭吃得好，我今天就能帮你解决五到八家知名企业，而且这样的饭局，我之后还会经常组织参加。我不知道这个速度，在万科算是快还是慢？” 招商的重要性老赵比谁都清楚，泽业是个新生企业，有明显的短板：缺乏人才、商业关系少。这些赵泽君也很清楚，所以他早就开始有所安排，一方面利用自己在苏南省商圈的关系，另一方面，通过丁岚的关系网。 论关系网，整个苏南省大概没谁比丁岚更广。 宋女士微微一愣。 如果按照赵泽君的要求指标，不是做不到，但她接下来半年肯定要忙死，于是她就把皮球踢给赵泽君。 你是领导，要是你都做不到，还怎么要求下级？ 就哪知道赵泽君今天是有备而来，一张口就说出了一连串知名企业。 她瞧不上赵泽君，无非是觉得对方能力不行，可赵泽君一天就能解决这么多企业，就等于说，赵泽君这个董事长，已经把她市场部的工作给做了，而且比她做得要好得多。 这种情况下，她再有任何托词，无异于直接承认自己能力不行、不称职。 无奈之下，宋女士硬着头皮说了句：“谢谢赵总，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全，我一定尽力。祝你今天可以谈得成。” 姜萱咳嗽了一声，淡淡开口：“各位，我知道你们每个部门的压力都很大，但是每个部门的工作，赵总在背后都在运用一切力量主动帮助分担，创造便利条件，甚至在我们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帮我们解决了重头。比如拿地、贷款、宣传。” 他顿了顿，目光从宋女士脸上挪开，在参会重人脸上一扫而过，语气渐渐严厉起来：“我要求各部门要求很简单：积极主动、克服一切困难、不接受任何借口，少量的特殊情况，及时向上级说明，但公司一定形成决议，必须坚决执行，能完成的，升职加薪，完不成的立刻换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企业要有企业文化，既然模式学万达，企业文化干脆也照抄万达，姜萱最后的那番话，就是万达的企业文化。 不能说万达的文化一定是最好的，但能成为全国第一房地产企业，它的企业文化，一定不会是错的。 借着敲打宋女士的机会，宣布企业文化，一举两得。 职场上光靠胡搅蛮缠是不管用的，还是要靠‘讲理’，不管是歪理还是真理，只要能让对方无法辩驳，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赵泽君一口就拿出一大堆知名企业，宋女士彻底哑口无言，一时间找不到有力的反驳，只能板着脸默不作声。 “好了，会就先开到这里，我和姜总在办公室，各部门负责人有什么具体问题，可以来找我们。” 开完会，赵泽君又在姜萱办公室坐了两个多小时，把后续的一些工作聊透彻。 期间，几乎每个部门的领导都来敲过门，请示各自部门的具体问题，唯独不见市场部宋女士。 临走的时候，赵泽君问姜萱：“那个宋经理，你没上过她吧？” 姜萱一愣：“老妇女一个，倒贴我也不干。你当人人都像你，喜欢重口味熟女。” “操，我找的也不算重口味吧。”赵泽君笑了笑，然后正色说：“这个宋女士有点冥顽不化，尽快物色市场部接班人，然后找个茬或者做个套，开了她。” “知道。人我一直在找，已经有眉目了。”姜萱眼睛眯了眯，露出一抹有些吓人的光，说：“端泽业的碗，吃泽业的饭，还砸泽业的锅，这人是不能留了。” “做得漂亮点，让她发挥最后一次余热。” …… 离开泽业去往尚荷的路上，赵泽君在车里抓紧时间熟悉了一下后面饭局的来宾名单。 功夫在画外，饭局上谈笑风生，背后是充足的准备，十几个人分属不同的行业，有一大半都是第一次见面，怎么样才能在一场几个小时的局里，照顾到每一个人，保持气氛，又能不动声色的把业务谈了，这是一门学问，是需要付出的。 中国人喜欢在饭局上谈生意，不能完全没道理，圈子里有时候更多的是‘看人’，愿不愿合作，怎么合作，和对方管理者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很大关系。一场谈笑风生的饭局下来，往往就能看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合作。 这份资料老赵前两天就开始熟悉，去的路上又看了一遍。 总是觉得这份资料怪怪的，但是到底哪里怪，老赵自己也说不上来。 如果是计划书之类的，老赵还能看指出其中不合理、不完善的地方，可它就是一份来宾资料，都是客观描述介绍，能有什么不对呢？ 直到到了现场，赵泽君才恍然大悟！ ******** 再公告下，新浪围脖号：银色纪念币521 第二百一章 骆驼和饭局 赵泽君到的时候，人还没全部来齐，只到了六家企业高管，另外两家的人还在路上。 可是一番寒暄之后，老赵明白哪里不对了。 这桌饭局，没年轻漂亮的女人，全是男人，就连香奈儿的那位大区经理也是个男的。 饭局是赵泽君请的，但却是花老二组织的，赵泽君拽了拽他：“二哥你怎么组了个素局？亏你还开了家模特公司。” 这顿饭主要目的还不是谈业务，而是相互介绍熟悉下，拉近距离，一个玩乐聚会性质的非正式饭局，这一类的饭局里如果没有漂亮女人，气氛不容易起来。 倒不是有漂亮女人就一定要怎么样，当三陪之类的，但的确能起到调节气氛的作用，尤其是众人第一次见面，一大群成年男人之间，即不能聊得太深，也不能聊一些熟人才能聊的话题，总不好一群人老谋深算的男人坐在桌上谈天气谈股票谈政治，那也太干了。 有几个漂亮女人就不同了。 “怪我怪我，我把这茬给忘了。”花老二一拍脑门，笑道：“我就叫人带来，对了非诚勿扰那几个不还在嘛。”说完，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让人牵几头‘骆驼’过来。 家乐福的那位副总听‘牵骆驼’，就是一愣，好奇问：“花总，赵总，什么意思，今天吃烤骆驼？” “吃嘛，是可以吃的，至于烤，那也太辣手摧花了。”赵泽君一本正经的说。 “辣手摧花？”香奈儿的大区经理笑道：“难道此骆驼，非彼骆驼，是美人？” “你们看，还是人家刘总做化妆品的敏锐吧，一下就看出来了。”赵泽君冲众人笑呵呵的说。 “美人叫做骆驼？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什么说法？”阿迪达斯的老板问。 菜都还没上桌，话题却已经聊开了，一大群男人说起这个共通的话题，倒是都显得兴致勃勃的。 “这就得问我们花总了。”赵泽君说：“要说对女人的了解深入程度，咱们都不如他，他那可是贴身了解，最后一道防线。” 都笑起来，花老二摇头晃脑的说：“这是模特界的行话，说穿了也没什么神秘的。各位想，骆驼，和美女，有什么共同点？” 一桌中、青、老年男人琢磨了片刻，有人忽然开口：“哦，明白了明白了，双峰高挺，腿长，花总，赵总，是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能叫骆驼的，那都是条子正的姑娘。”花老二人不淫，可场面上那一套却纯熟的很，认真道：“其实还有个共通处，吃苦耐劳，能骑。” 老赵心里好笑，这尼玛一帮男人在外面都是衣冠楚楚的，要学历有学历，要身份有身份，聚在一块关起门，骨子里都是禽兽不如。 包括他自己。 正好另外两位周大福和lv的代表也进来了，这两人看起来认识，连袂而来，进门口和众人打了个招呼，落座就问：“老远就听到里面在笑，笑什么呢？” 屈臣氏的老总问：“两位，刚才赵总让花总牵两头骆驼来，知道什么意思嘛？” “呦，你们苏南省也这么叫啊。”lv的那位代表笑了，说：“我来的路上还琢磨着，听说花总是做内衣的，怎么组了个素局呢。” 女人还没到，场面就热闹了起来，话匣子打开，从骆驼，聊到饭局，再聊到生意。 没多久，几个漂亮姑娘就到了。 能参加这种档次饭局当‘骆驼’的，不光要外形好，谈吐气质也是要有的，还得有一定的见识，普通的妖艳贱货根本搭不上话，放在古代，是青楼名妓，在民国，是著名交际花，现代，就是花老二模特公司的高端模特。 还真别小看这些模特，有的人一口流利英语比赵泽君水平都高，还有的聊起红楼梦来一副专家范。 姑娘们一出现，根本不用介绍，很知道眉高眼低，入座后很轻松就和身边的人搭上了话。 家乐福的那位跟身边那个女孩说了‘骆驼’的故事，女孩娇嗔一声，李总你坏死了，那我们女的叫骆驼，你们男的叫什么？ 几个老板都笑而不语。 有个老总一本正经的和那姑娘卖弄，说什么饭局有局长，局托，局奴，一桌饭里的目标人物是局长，专门活跃气氛的，男的就叫局托女的一般都是骆驼，局奴就是被抓来买单的，每个角色都凑齐了，各司其职，这个局就算活了，少一个角色，这饭局就有哪里不对劲…… “呦，这一个饭局，还有这么多学问呢，真涨见识了。”那女端起酒杯：“您以后可得多带我见见世面。” 另外那些几个一看就饱经沧桑的老板笑的很含蓄，包括花老二赵泽君在内，也不出声提醒，就笑呵呵的看着这位卖弄学问的老板自己出丑不自知。 来的这些姑娘们，哪个不是饭局上混出来的，人家能不懂这些？ 装不懂，是履行她们骆驼的职责，调节气氛，可要有哪个男的以为她们真不懂，那就露怯了，至少说明他在某个方面，水还不够深。 姑娘们当中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位在非诚勿扰舞台上，爆红的宝马女苏丽娜。 ‘宁可在宝马里哭，也不在自行车上笑’，这话对于在场的男人来说，没有半点刺激性，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苏丽娜就是那种即能聊红楼梦里林黛玉和薛宝钗诗词体现各自性格，也能聊潘金莲和李瓶儿谁是极品妞的人，要说她没素质没文化，边上听着的老赵都不相信。 虽然又是美女作陪，也不是正经商务洽谈，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聊着聊着，阿迪达斯的老板不经意的问：“苏美女，听说赵总后面要组织一次内衣相亲，用的是花总他们品牌的内衣？” “就是不知道赵泽君让不让我站到哪一期呢。”苏丽娜很可怜的看着赵泽君；“现在非诚勿扰火爆得要命，我们这类不受观众欢迎的，恐怕要被赶下去喽。” “赵总年少风流的，哪是那种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屈臣氏的区域经理说：“赵总，要说你们泽业广场建设速度够快的啊，一年不到，香格里拉那边的泳池就能启用了？” 这话就说到了正题上。 虽然是正经事，但这种场合并不适合一本正经的，赵泽君说：“就是砸钱嘛，泽业广场这个摊子，没别的，一路靠钱砸下去，砸到火为止。” “现在就够火了！”lv的经理说：“赵总，你们的设计图我还真看过，结构布局都非常现代化。” “那以后买包就去泽业广场了，你可得给我优惠价。”边上有个模特撒娇说。 “你要包我送你一个，泽业那边能不能开lv，我也得看赵总的脸色。”lv的经理对赵泽君说：“赵总，一楼进门的那个180平米的铺面，你给我留着行不行？” “现在我还真不敢打包票，不瞒你说，市场部一直在招商，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市场部和外面接洽的怎么样了。我回头问问，有的话，我留给你。”赵泽君端起酒晃了晃，“各位，反正规划图你们都有，泽业广场就在那放着也跑不掉，有兴趣来现场考察。具体看上哪个位置了，直接和泽业市场部沟通，有问题，我来出面协调。” “赵总，超市这边，你能不能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家乐福的代表说：“开超市占地太大，估计要整整一层，等别的商家入住后，再想腾出一整层来恐怕有难度。”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这样，我回去和公司打招呼，负一层三分之二全部重新规划，给你腾出一整片面积来，剩下的零碎部分，我重新规划，当小商铺卖。” “嗯，这样最好。” …… 吃到一半，姜萱忙完赶来了。 他来接二场，他是未来真正和这些商家直接打交道的，具体的合作细节，租金、租期、位置、管理方式等等都需要详谈，赵泽君是个抓总的，过多的关注细节反而掉价。 等到泽业走上正轨，其实连姜萱都不必参加直接洽谈。 下午再陪着去泽业现场看一圈，晚上赵泽君就不露面了，由姜萱招待，再吃一顿，吃完爱骑骆驼去骑骆驼，爱睡大头觉睡大头觉，爱回家陪老婆的送回家。 “赵总百忙之中，怎么想起来朝我这个小楼跑了？”丁岚才洗完头，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 苏昀离开之后，赵泽君还是第一次来小楼。 “跟你说点正经的。”赵泽君说：“现在苏南省圈子里，都知道你跟我关系好，在我跟前说话管用。” “说什么呢！”丁岚笑着嗔了他一眼：“不带这么夸自己的啊。” “少打岔！我今天可是喝了酒来的啊，惹毛了，没你好果子吃！”赵泽君假装凶恶的说。 “好好好，你说你说，吓死宝宝了。”丁岚笑得直打颤。 “你关系多，要照顾的人也多，将来泽业一旦开盘，商铺卖得好，肯定有一大堆人找你托关系买铺子，什么局长儿子，处长老婆什么的，都不好得罪。我给你留了三十套商铺，中小型的都有，就委托你来卖了。” 丁岚这才知道赵泽君今天来的目的，还真不是自卖自夸。 火爆的商铺，一铺养三代绝对不是开玩笑，一间铺子价值少则几十万，多则几百万，每年的租金就够一家人活得舒舒服服的。 就算是普通的沿街门面，也是可以传家的资产，以泽业的位置和宣传力度，将来如果真火了，很可能是建武市最高端的商铺门面。 火爆的商铺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想买都买不到，再者，第一期买肯定是最便宜的，也是最难买的。 丁岚的那些关系里，固然有不缺钱的大老板，但也有一些手里有权却不能直接赚钱的人，老婆孩子，姐姐弟弟，七大姑八大姨都要照顾。到时候知道丁岚和赵泽君关系好，肯定会上门找帮忙。 真到了那一天，丁岚还是要一套套找赵泽君开口，赵泽君这是提前一步，帮她考虑的很周到。 赵泽君给她这三十套商铺，虽然不是直接给钱，却是三十份厚厚的人情，以及对她的一份体贴。 “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丁岚搂着他胳膊问。 赵泽君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万一泽业广场没火，铺子卖不掉，你就还给我，我来处理。” “真卖不掉我来买。”丁岚笑吟吟的说。 第二百零二章 坏到骨子里 泽业市场部经理宋女士决定，过完年之后就跳槽。 那天在公司内部高管会议上，和董事长赵泽君闹得不愉快，被对方说了个哑口无言，虽然没有直接撕破脸，但是对方有几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尤其是那句‘希望你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摆正自己的位置’，分明就是对自己很不满，当着全部员工的面敲打自己。 甚至连一向在她面前很客气的总经理姜萱，那天也板起了脸，丝毫不留情面。 在职场多年，宋女士绝对不是菜鸟和雏儿，这两个年轻的老总一唱一和，同时发难，当时她就觉得不太对劲。 开完会，她仔细回想了会议过程，摆明是故意在公司会议上故意针对自己发难。 这说明什么？宋女士以前也是当领导的，这种情况，就表明领导对于员工不满已经到了一个很严重的程度，下一步，很可能就是冷处理，甚至开除。 作为员工，在领导先入为主的情况下，想改变领导的看法，难度非常大。 也不是不可能，主动认错，之后任劳任怨，兢兢业业，扎扎实实的干出成绩来，领导自然看得见。当然，由于领导已经有了坏印象，这时候想要改观，付出的比其他员工多得多。 让自己给这两个毛头小伙子低三下四的认错？宋女士觉得绝对不可能，从一开始，她就没认为自己有任何不对，相反，两个年轻人少年得志，太张狂了。 既然如此，与其等着对方来开除自己，倒不如自己走人。 但是就这么走可不行。 当初这个泽业市场部就是个空架子，是自己一手组建了泽业的市场部，没有自己，哪有泽业市场部？现在倒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想过河拆迁，卸磨杀驴？ 门都没有。 开完会没几天，就不停的有各地的知名企业，接二连三的联系泽业市场部，商洽招租合作事宜。 这些商家中，有一部分是赵泽君出面沟通谈下来的，但更多的还是闻风而动，主动自发来洽谈的商家。毕竟泽业的广告打得铺天盖地，尤其是通过非诚勿扰，搞得全中国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泽业地产公司，商家的目的是赚钱，黄金地段的热门商铺自然是开店首选。 宋女士这才意识到，赵泽君之前所说的90%签约率，其实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等开盘之前，市场部哪怕不出去主动跑业务，开盘前也可以完成任务，只不过‘全部是全国知名品牌’可能有点难度。 但是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无论能不能完成任务，宋女士都不准备再留在泽业。 …… 这天上午，姜萱拿着泽业的规划图专门找到了赵泽君。 随着一批商家来泽业洽谈入驻合作事宜，有一个之前没有预料到的问题浮上水面。 商场里每个商铺的面积大小、位置都是不同的，商业价值肯定不一样。 尤其是位置，即便是同一层楼，同一个朝向，在电梯口、楼梯口的、正对大门的都是黄金位置，能最大程度的吸引顾客。 除了家乐福等极少数特殊情况需要赵泽君亲自批场地的，剩下的企业，具体在哪个位置，多大面积，多少租金，都由对方派人和泽业的市场部具体洽谈。 这么一谈就发现了问题，黄金位置有限，入驻知名品牌多，形成了竞争关系。有的好几家都看上了同一个位置，到底给哪家？ 如果是成熟阶段的万达广场，就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万达集团的招商工作，是在万达广场开发建设之前就完成的，楼还没开始盖，就已经确定了有入驻商家，每一家需要多少面积，确定好在哪个位置，然后才进行设计规划，一个萝卜一个坑，盖好楼之后对应入驻。 而泽业不一样，是先规划，把楼盖得差不多了，在封顶之前进行招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泽业虽然是借鉴了万达经验，但不可能事事照搬万达模式。 万达集团在涉足商业房地产之前，就已经是著名的地产公司，在业内有很高知名度，尤其是万达广场，在几个万达广场建设完毕之后，‘万达广场’项目模式趋向成熟，成为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有众多的长期合作伙伴，和大量的新商家，都打破了头抢着入驻。 万达广场不愁商家，所以它能在一个广场项目还没开始建设，就先招商。 成熟阶段的万达广场，甚至直接采用‘订单式地产’的方式，和一批知名商家签订长期协议，万达广场开到哪，这些商家就跟着开到哪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后世很多万达里面都差不多，这个万达有的商家，那个万达也有。 这么一来，就完全不用考虑商家入驻的问题。连建设规划都能基本照搬，还可以确保万达广场的质量：如果一个广场在火了，那么照搬到另外一个周边情况接近的环境下，没理由不火。 这也是泽业未来的目标。 但问题是，后世的万达有底气这么干，当前的泽业却没有这个实力。 泽业广场是赵泽君的第一个商业地产项目，在此之前，谁知道泽业？谁又相信泽业广场会成功？ 只有等商业中心有了一个雏形，在高强度的宣传下，泽业在全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赵泽君才有底气，到处去谈。 如果建武市开发区的这个‘泽业广场’进展顺利，开盘后火了，后期经营火爆，那么下一个泽业广场项目就会顺利得多，可以采用先招商，再规划，后盖楼的方式。 如果连续成功了两三个泽业广场，赵泽君就能照搬万达的‘订单式地产’模式，泽业将进入滚雪球式发展的黄金时期。 第一步总是难度最大的。 赵泽君考虑了片刻，最后定下了几个原则。 同一位置，考虑企业档次，名气大的企业、大型连锁企业优先； 同档次企业，考虑对方提出要求的时间，先到先得； 如果企业的名气和时间都差不多，那根据企业性质来定，娱乐类型的优先级最高，衣帽服饰第二； 如果这些都差不多，当然，这不太可能，如果万一真的出现，那就考虑对方的用地面积，越小越优先。 至于租金什么的，这都是泽业内部已经确定好的，不同的地段不同的价格，不管谁租，前三年都是固定的价格。这种大规模招商，尤其是第一家泽业广场的前三年，不适合拿出来竞标。 “那个宋经理怎么样了？”赵泽君随口说：“我看就直接开掉吧，给她一笔补偿金让她走人。” 当天开完会，老赵的意思，找一找这个宋女士有没有把柄，没把柄就给她做一个把柄，把事情搞大，开掉她的同时，顺带炒作一把泽业广场。 但后来想了想，不管怎么说，对方在公司干了一段时间，没功劳也有苦劳，没苦劳也有辛劳，大家只不过是看法不同，撑死了相互看不惯，不是一路人而已。 不是一路人，那就好聚好散，也没必要做得太绝。 姜萱意味不明的哼哼了一声，说：“你好心，人家不一定领情。” “什么意思？”赵泽君眼皮一翻。 “开完会，你不是让我暗中盯着她嘛，还真盯出来点毛病。”姜萱用手指点了点泽业广场的规划图。 和刚才第一个问题有关。 商家入驻的具体事宜，是对方派人和市场部洽谈，如果今天姜萱不来请示如何办理，那么最终的决定权，就在市场部手里。 市场部现在的负责人，就是宋女士，她和商家洽谈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有索贿倾向。 这就犯了赵泽君的大忌讳了！ 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招商，好不容易拉来人，她在背后就这么捅刀子？ 不光直接影响到泽业广场的商家入驻，未来开盘商铺销售，甚至会影响自己和那些商家老总的关系，给自己名声抹黑。 万一传到一起吃饭的那些新认识的老板耳朵里，人家会怎么想？ 我热情请人家来吃饭，来交朋友，人家也应我的邀请入驻，结果公司手下人却向人家索贿？ 知道的说是下面人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指使的。 买卖做不成，连交情都毁了，朋友变仇人，任由这事发展下去，赵泽君三个字在圈子里得臭掉！ “我估计她也看出来，咱们不准备留她了，想趁着临走捞一笔。”姜萱说。 赵泽君脸一沉：“查实了没有？” “肯定有这回事，但是没有很扎实的证据。”姜萱摇头：“她也算老手了，从来没有明说过，不过都是做生意的，她即不说给谁，也不说原因，就拖着不处理，这里面的意思，谁不明白？现在最大的难处就是没有实际证据，你看怎么处理。” 赵泽君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问姜萱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说，我这两年是不是变得慈眉善目好像特别好说话了？搞得什么人都敢跳出来张牙舞爪的？” 姜萱盯着赵泽君仔细的看了一会，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你们读书人，都是坏到骨子里的，表面上看不出来。” “行，我就当你是夸我了。”赵泽君嘿嘿一笑，“说真格的，市场部接班的人找到没有？” “有三个人选，正在接洽考察。” “具体考察你负责，就不用跟我说了。至于这个宋女士，咱们让她为后继者挪个位置吧。” 第二百零三章 身体很诚实 泽业市场部。 咚咚咚，有人敲门，宋女士抬头说了声请进，一个二十多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夹着个包从外面对门进来，满脸堆笑：“宋总，你好。” “小张啊，请坐请坐。”宋女士见这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美伊儿内衣市场部对外合作组的一个副组长，说起来是领导，其实也就是个小头目，加上年纪和业务资格关系，所以叫对方‘小张’。 坐定之后，宋女士半开玩笑说：“你这三天两头朝我这跑，是不是看上我们哪个女员工啦？” “哎呀，宋姐您这话戳我心窝子啊，我还真有个女朋友，可这都快年底了，领导交代的任务完不成，没年终奖拿，我都不好意思去找我女朋友。”小张笑嘻嘻的朝前凑了凑：“宋姐，我们公司看上的那块b2-001的铺面，到底怎么说啊。” “你说得倒是轻巧，张嘴就是b2-001。”宋女士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b2-001是什么位置，你不清楚啊，就在二楼扶梯边上，一进泽业大门，从一楼就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招牌，二楼人流必经之处，整个二楼几十家铺面里最好的位置。你想要，别的企业也想要，阿迪达斯、劲霸男装都瞄着这块，对了，我还跟你透个风，国内有家你们的同行，也看上了这里。” “不会吧，哪家？”小张吃惊说。 “婷美。”宋女士说：“这家企业，论知名度，也不比你们美伊儿差吧。” “那是，那是，所以说，要宋姐您多费心呢。”小张把包放在桌上，双手趴着桌子朝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宋姐，您是市场部主管，给谁还不都是您一句话？你放心，我们公司市场部都是有专项经费的，事成之后，肯定有一份心意。” “你这话怎么说的，搞得我跟你们要什么似的，我可没说过啊。”宋女士脸一板，正色说。 “是是是，您当然没说过。”小张笑嘻嘻的说：“行业规矩嘛，我懂我懂。” “你这个年轻人啊。”宋女士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然后靠在椅子上，拿腔拿调的说：“听说，你们大老板和我们董事长称兄道弟的，你们大老板直接找我们董事长就是了，他一句话，我还敢不办？” “关系好是好，可就为了这点小事，担个人情，不值当。”小张笑道：“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县官不如现管，宋姐您在行业里鼎鼎有名，是泽业的王牌，将来肯定还会高升一步，以后大家合作，还有多多仰仗的地方。借着这次机会，表表心意，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嘛。” “你啊，年纪轻轻的，鬼心思倒是不少。什么‘事成之后’，什么叫做事成啊。” 宋女士拖长了声音，反问一句，然后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说：“我看你还是先去忙别的去吧，我这里还有点工作，不送了。” “别啊，姐。明白明白，我这是说顺嘴了，哪有什么事成之后。”小张连忙把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比划了一个巴掌，说：“密码6个6。” 宋女士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瞄了眼那张卡：“你什么意思？” “宋姐，您多费心，把b2-001这个铺子敲定了，也让小弟我能过个安心年。就当帮小弟个忙。”小张赔笑说。 “哎，你们年轻人出来工作，也不容易。”宋姐风轻云淡的一挥手，把那张卡顺势抹进了抽屉里，说：“我事先要说清楚啊，这可不是我帮你忙，是看在你们大老板和我们董事长的关系上，谁让他们关系好呢。” “明白明白，婷美是有名，可谁让他们老板跟赵总没来往呢，我们美伊儿能拿到这个位置，是靠着我们花总和赵总的关系。”小张连忙说。 “嗯，行吧，你们尽快来签合约。”宋总说。 “那我这多谢您了。您忙，我下周一一上班，就带着合同来。” 说完，喜气洋洋的离开办公室。 宋女士这才重新打开抽屉，把那张卡拿出来把玩了一阵。 既然要走，那就趁着临走之前捞一笔，一家几万，十几个黄金位置下来，也不是笔小钱，买套精装豪华的小复式都够了。 …… ‘小张’离开了泽业之后，并没有回美伊儿公司，更没有和他的女朋友去团聚，而是直接打车到了尚荷。 花老二和赵泽君正在打高尔夫，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鸟设计的洞口，赵泽君的目标洞距离人工湖只有三四米，还是个下坡，他一杆力气用的有点大，小白球在空中直接划过一道弧线，噗通一声落进湖里。 小张等在一边，本来已经憋着气，准备喝彩叫一声‘好球’，可看到这情况，马屁没法拍了，只能说：“花总，赵总。” “嗯。”花老二嗯了一声，“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都录下来了。”小张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针孔摄像机，还有一个用于播放的设备，连接上之后，放了一段刚才在办公室的视频。 “一看就是国企出来的干部，假正经，嘴上还不要不要的。”花老二说。 “嘴上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嘛。”赵泽君冲小张点点头：“辛苦你了。” “赵总客气。”小张说。 “你准备怎么处理？”花老二问。 “二哥，那个b2-001铺面，你到底看上没？”赵泽君却问。 “没啊，这不是为了配合你演戏嘛。内衣店那么惹眼干嘛，女的还好点，要是男的，谁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钻内衣店。给我找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就行。”花老二说。 “那就行了。”赵泽君拍了拍小张的肩膀：“正好，刚才路过前面，还看见公安局那谁谁在打球呢，我两直接去举报吧，商业犯罪调查科应该正好对口。” “赵总，不会给我一勺烩了吧？”小张半开玩笑的说。 “这点钱，人家受理不受理还是两说，牵连也牵连不到你，再说了，你这是主动揭发坏人。”赵泽君说：“烩了谁也烩不了你，说不定你们花总还得给你发一个‘弘扬正气’奖什么的。” 第二百零四章 打击事业不动身体 “根据本台消息，我市著名地产项目泽业城市中心商业广场，在招商进程中，出现疑似管理人员索贿现象。 泽业广场是苏南省第一个大型城市综合商业体，占地10.2公顷，前期总投资接近两亿，预计未来将拥有两条步行街和一座室内购物中心，并且引进了香格里拉集团建设大型配套商务酒店写字楼，未来形成衣食住行一条龙的商业社区，预计将带动大量客流。根据业内人士透露，本次索贿事件，正是由于泽业广场进行商业中心招标后，黄金铺位稀缺，一铺难求，多家企业竞争而造成了，泽业内部某管理层，利用职务便利，以优先给予黄金铺位为条件，向商家索贿…… 目前公安机关已经介入调查，根据本台获得的一手信息，警方已经掌握了有力的人证物证，合作商家美伊儿内衣董事占花平和泽业董事长赵泽君，及当事人，正在配合警方调查，后续发展，本台将随时跟进。” 苏南省电视台苏南新闻里，这天晚上播报了这一条新闻，画面上，主持人就站在公安局门口。 苏南省是卫星台，苏南新闻理论上是全国都可以收到的，不过实际上，看苏南新闻的，大多还是苏南省本地人。人家外省的，看也是看苏南台的非诚勿扰之类的综艺节目，或者电视剧什么的，谁关心你苏南省出了什么事。 很多观众第一反应就是一愣：泽业广场开盘了？没听说啊。 泽业广场这段时间在苏南省，尤其是建武市，可谓是名声鹊起，不管关不关心房地产的，多多少少都听说过。 没听说就怪了，非诚勿扰首播、重播、转播，几乎天天都在‘感谢收看由泽业地产独家冠名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尤其是建武市本地人，市里几个繁华地段的广告牌，一个多月之前，就全部换成了泽业广场宣传牌，每天上班下班，出门都能看见。 这种大型项目，如果开盘，肯定到处宣传得沸沸扬扬的。 不过看完新闻之后就明白了，人家说得是室内商业中心的商场，这是企业和企业之间的合作，不是开盘卖给个人的商铺。 内部商业中心主楼，主要租给各大品牌商家，室内外步行街的门面，才是未来开盘出售的地产。 有意思的是，建武市老百姓，无论是关心房地产，还是没钱没兴趣的，对这条新闻都产生了一定的关注。 正在招商阶段，就出现了花钱都租不到铺位，以至于要‘行贿’的情况，这说明什么？ 主持人已经解答了，泽业广场的商业中心的内部很吃香。要是根本租不出去，怎么可能还能索贿？只有稀缺资源，才有资格当作条件。 很多建武市民就路过泽业广场的工地，实地看到过施工现场，泽业广场未来的模型也在大大小小的广告中出现过，那栋商业中心主楼，足足有六层，好几百个铺面。 这么多铺面，居然还没正式开盘，距离开业更远，现在就已经开始抢，甚至要靠行贿才能拿到手？ 泽业广场本就处于黄金地段，又花了天价进行投资，在招商阶段就已经火爆到这种程度，将来一旦真正开业，那会是一副什么光景？ 少数有购买意向的人，想的是未来泽业商铺的投资价值，大部分人虽然没有购买意向，但作为建武市市民，当然希望多一处优质的休闲购物娱乐餐饮场所，还有一部分比较精明的人，在看到这条新闻之后，心中难免活泛了起来，考虑要不要等开盘后入手一套商铺。 电视台连续几期做系列报道，不仅报道了案件的本身，还顺带着详细介绍了泽业广场。 苏南新闻的影响力仅仅限于苏南省，但网络就不同了。 博客中国上，泽业公司、美伊儿内衣和市局的官方博客，几乎同步发布了公告。 市局的博客不是很详细，正在调查中；而泽业公司的官方博客对事情的经过就介绍的比较清楚了。 美伊儿公司的业务员受到索贿，担心对方不认账，将过程偷偷拍了下来，回公司后像领导反应，公司领导直接找到了泽业董事长赵泽君，看完视频后，双方领导和当事人业务员，直接向公安机关报了案。 最后表态，针对这期事件，泽业不仅会配合警方，严肃处理当事人，同时会出台新的管理办法，及时堵住漏洞。索贿事件的起因是由于商铺紧俏，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情况，之后的招商将采用全透明模式，明确制度，全程公开…… 这个‘制度’，就是赵泽君之前和姜萱说得那一套，公司档次优先、时间优先、面积优先等等。 美伊儿内衣博客发布的消息，和泽业公司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角度不同。 这才清楚，原来告发这个索贿者的，居然是泽业公司自己。 赵泽君本人在博客里，也发了一段：“作为公司负责人，我绝对不允许公司内部存在这种不正之风，这不仅给社会风气带来了负面的影响，也直接损害了泽业公司的形象、利益，为广大合作的公司带来了直接的损失和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当时我决定，宁可自爆其丑，直面问题，解决问题，也不能遮遮掩掩，任由失态恶化，任由这种人在公司兴风作浪。” 泽业广场事件其实算不上焦点新闻，没八卦，没狗血，没明星，没小三，也没心灵鸡汤，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在网络上转载众多，议论纷纷。 有一部分是支持赵泽君，清理门户，大义灭亲的行为。 这年头出门办事，谁都遇到刁难，索贿的也不在少数，但大部分人是只能忍气吞声没办法，泽业公司强硬手段很是解气。 网上什么人都有，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在为了骂而骂。 不过这些反对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因为这事实在骂不到泽业和赵泽君头上。 ‘假惺惺的装模作样，钱还不是落进你的口袋！’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楼上没有。泽业是私企，他有必要用自己的商铺去索贿？你他妈开店买东西，会跟顾客讲你向我行贿我才卖给你？还不如直接竞标。’ 还有说，泽业是迫不得已，被揭发了，才报警的。 这同样说不过去，美伊儿那边也发申明了，他们的老总是先和泽业联系，双方共同决定报警的。 泽业有人向美伊儿索贿，美伊儿有必要故意维护泽业吗？ 当然了，网络上的事情是讲不清楚的，上网凭的不是脑子，是立场。要骂的，他怎么都能骂，要维护的，他一定会维护到底。 但无所谓，因为这一次，军团在网络上传播散布消息，根本不是给普通网友看的。 真正的受众，是各方面大型知名商业品牌。 知名品牌对这件事的观察角度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他们可不管是不是一丘之貉，是不是被逼才报警。 他们从中得到的信息有两点。 第一，泽业广场的商业中心铺面非常紧俏，未来可能会火； 第二，泽业广场的招商模式已经确定下来了，原则上是大品牌先到先得。 甚至连这次事件是不是炒作，并不在关心之列。 无论是不是泽业的故意炒作，至少目前泽业广场又在网络和电视上大大露了一把脸，提升了知名度，实际上还是比较正面的知名度。 如果是炒作的话，恰恰说明泽业的运营能力很强，这样的合作伙伴，更值得信赖。 不过目前看来，倒不太像是炒作，因为整个事件的录像都有了，谁会为了公司利益，冒着违法的风险，配合公司演戏？ 没几天，索贿者宋萍的个人资料也被扒了出来，原来在万科省公司的时候，名声就不怎么样，甚至有万科的‘匿名人士’现身说法，这个宋萍以前在公司，就是靠着陪上级睡觉，陪客户睡觉上位的，后来她的上级出国了，她也就站不住了，这才离职的。 这下子，新闻的看点陡然增加了许多。 …… 案件突如其来，发生的快，处理的也很快，直接移交法院。 人证物证确凿，没有太多的悬念。 在金额上，三万快钱是一道坎，超过三万，就属于数额巨大，判三年以上，三万以下，是数额较大，判三年以下。 案发后经过实际调查，那张卡里只有两万五。 不同的圈子有不同的规则，政治上，不仅要消灭前途，还要消灭肉体，至少是送进去； 商场里，没有特殊情况，不到生死存亡的地步，竞争也好，对待背叛的下级员工也罢，一般只打击事业，赶出场了事。如果下死手连肉体都要彻底消灭，就有些越线了。 宋萍本人还算比较主动的交代了问题，根据调查，受贿行为也仅此一次。 此外，录像中显示，宋萍毕竟没有直接索贿，而是暗示，这个和直接伸手要钱，还是有细微区别的。 综合各种考虑，最后判了两年缓刑两年，退换全部非法所得，另处个人罚金三万元，缓刑期间，不得从事之前相关工作。 宋萍回原籍老老实实的缓刑去了，赵泽君也没再见过她，忙着利用年前最后的一点时间，和各路蜂拥而至的商家签合约。 第二百零五章 2005年最后一天 一般来说年关最后几天，对于普通员工是比较轻松的，工作上能拖就拖，只要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大可以安排在年后，最后几天就在办公室混日子数着时间等过年放假。 对于老板来说，恰恰相反，年底是最忙的几天，联络维护各方面的关系，要债躲债，争取在过年前把明年的重要事务尽可能多的敲定下来。 比如老赵这几天几乎就是在不间断的电话和饭局里渡过的，连牛胜利花老二这些人，都杳无音讯，各自忙碌。 17万平方米的泽业广场市内商业中心，入驻商家已经签下了28家主力店，全是在国内叫得上名字响当当的单位，囊括了吃喝玩乐，衣食住行。 其中‘住’和‘行’不是商铺，而是在步行街上的空地，放在室内步行街一楼中间，三百多米的市内步行街，东边入口五十米签给了建武市最大的汽车销售中心‘苏南汽车城’，用来定期做车辆展销，西边入口一大片步行街区域，免费提供给香格里拉做新盘发布，未来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上面有六层是租售式高档公寓，里面也有老赵和丁岚的一杯羹。 剩下的商家洽谈审核实在是来不及，只能放在年后。 值得一提的是，新上任的市场部经理王庆，居然是从万达跳过来的，而且业务非常对口：他之前就职于第一家万达广场，长春重庆路万达广场项目部市场组，担任副组长。 老赵之前记错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和王庆聊了一次才知道，目前万达虽然拿了几块地准备开发万达广场，但都未正式营业。比泽业拿地还早两年的重庆路万达广场，大约要等到06年中期才正式开业，比泽业早不了多少，两家很可能是前后脚开业。 泽业的建设速度比万达快，舍得砸钱的一方面原因，但最主要的，泽业采用了未来半成熟的万达模式，而当前真正的万达广场，却还在从零开始，摸索万达模式。 同样是城市综合体，长春万达广场的规模比泽业广场要小得多，只有六万平方米商业面积，没有配套的室内外步行街和高档酒店，本质上也只能算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商场。 确认了这点之后，老赵怦然心跳了一下。 这就不是追赶万达的问题了，在城市综合体这个领域，泽业的目标是压制万达，甚至直接取而代之。开年之后，大方针要有所调整，各方面进度必须加快。 互联网这一块，在年29上午，和腾讯百度两位大佬开了一次视频会议。 这次会议没有明确的主题，主要是互通消息，聊聊对未来互联网的看法。 参会的三个人都是当前互联网行业顶尖人物，对未来潮流把握最准的一类人，也是国内互联网的引领者，三个人加在一起，某称程度上，甚至可以直接影响国内互联网未来走向。 即便有先知，赵泽君也能从另外两位牛人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淘宝网这一年异军突起，势不可挡，与会的三个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李总之前甚至有想法，三家联手，把阿里巴巴给买下来，让马芸做职业经纪人，给他们三打工。可惜联络上对方试探过几次，马芸比没毛的猴都精明，不要说收购，连这三家的资本都不愿意接受。 说实话，腾讯和泽联科在国内互联网行业的‘名声’挺恶的，凡是被他两看上的企业，最后要么被他们吞了，至少是咬下一大块肉，要么就黄了，很难留活口。即便是新浪这样的互联网豪门，和泽联科怼了一场，新浪博客到现在都还半死不活的。 百度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看它好像只做搜索引擎，没什么其他业务赚钱，上市后也不缺钱，一副风轻云淡悠然南山下的做派，可恰恰因为如此，百度有大笔钱没地方用，一直憋着坏，看到肥肉不咬才怪。就是一条精力旺盛潜伏在水面下的大鳄鱼。 一般的小企业希望这三家来投资，傍上三家中任何一家的大腿，都能飞黄腾达；但淘宝这类已经起飞的优质企业独角兽，反而会小心翼翼的提防这三家企业的资金，免得被一口吞掉，毕竟这三家任何一家都不是单纯的风投公司。 “这位马老师近期不缺钱，从日本那边前前后后拿了几个亿。”李总笑道：“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听对方的口气，短时间内不会再融资。” “不晚不晚。”赵泽君却是摇头。 “赵总又有什么新想法？”腾讯马总问。 “马老师不要钱，难道什么都不要？”赵泽君一字一句的说：“他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 马总和李总相互看了看，“你具体说说。” 赵泽君用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明年我们三家是不是可以加大对数据中心的投入，资金投入是一方面，再做一个专项的研究：客户购物习惯分析。数据来源主要是百度搜索，博客中国的商业博文访问。”顿了顿：“具体的数据来源有哪些，怎么去分析，还是由我们的工程师去考虑，我就是提一个大方向。” 都是行业专家，赵泽君起了个头，另外两位的思路立刻就跟上了，马总说：“这应该可行，他不要钱，我们就给他信息，帮助淘宝网更好的掌握客户动态。” “如果他愿意合作，也不妨邀请淘宝加入数据中心嘛。”赵泽君笑了笑：“阿里巴巴的数据对分析网民很有帮助。” “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初赵总你建议把数据中心，放在余杭城，就是瞄上了阿里巴巴吧？”百度李总忽然回忆起当初三家争夺数据中心地点的往事。 赵泽君笑而不语，心想真把马老师拉进来，国内互联网这个局，该有的角色就都有了，自己这个撺局的，也算是圆满。 真有那么一天，当初那个小小的数据中心的，就是大陆互联网最核心最高端的圆桌会议。 视频会议开到最后，李总还提了一个事，三人都颇为唏嘘。 硅谷一名叫做扎克伯克的大学生，和赵泽君差不多年纪，大学时期创业，做了一家叫做thefacebook的社交网站，两年时间发展到近亿用户，创业初期就获得了50美金的天使投资，04年a轮融资一千七百万美金，接下来很可能会进行b轮融资，世界上几大互联网公司和著名风投都很看好这家网站，纷纷准备出手。 百度也有意掺和一手，可惜了，人家不接受大陆方面的企业，原因倒是也很简单，这种优质互联网新星融资，要的可不仅仅是钱，更多的还是投资方在事业上的助力。 大陆的互联网企业，即便是在海外注册的，但在海外真实影响力有限，而facebook又进不来大陆。 同样的道理，国外很多优质项目，目前国内的互联网企业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不投也罢。”赵泽君挥挥手：“人也不能太贪，国内遍地黄金，咱们先捡眼前的再说。” …… 吃吃喝喝，年终又批了几项报表，泽联科三款新游戏上线，加上之前的偷菜，内部组建了游戏部，对外则合并成一个泽联科游戏平台。 不得不说，网页游戏赚钱实在是轻松。 为了避免过度影响博客中国的用户体验，三款网页游戏其实并没有在博客中国上大幅度宣传，在首页最下方挂了不到一周，几个知名博主在自己的博客里挂上了链接，饶是如此，年前一个多月，三款游戏一共开了九个服，总收入已经接近八百万。 而成本只有人员工资和服务器损耗，相对于收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网页游戏在国内尚属首创，这种不需要高端硬件配置，随时可以玩的便捷游戏，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广大办公室白领和学生的欢迎。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未来稍加宣传，普及面更大，游戏平台短时间内稳居泽联科最赚钱的一块。 植物大战僵尸正在内测，老赵琢磨着，这玩意是单机游戏，和泽联科游戏平台整体风格不搭，等炒作热了，一把卖掉它，赚笔‘小钱’花花。 天大的事，都要过年。 年29下午，几家公司除了互联网留下值班人员，剩下所有业务暂停，公司大门封门，老外吉安娜不过中国年，赵泽君给她放了假，发了一笔厚厚的年终奖，洋妞跑大理玩去了。 几家公司的大门封条都是赵泽君亲手贴上的， 处理完公司所有事，安德烈开车把赵泽君送到机场，老远就看到赵涛和周娅大包小包的站在机场外。 刚从新加坡玩回来。 “爸，妈。”赵泽君下车，把行李朝车上拎。 “不是说了你事情多，不要来接，我两打车过去嘛。”周娅要帮赵泽君一起拎，安德烈主动接过了行李。 “他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事情再多也得过年。”赵涛倒是无所谓，背着手打量赵泽君，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人瘦了点，更精神了。” “那能不精神嘛，天天不是被人搞就是搞人。”赵泽君嬉皮笑脸的说。 “和人斗，其乐无穷嘛。”赵涛说。 “儿子，这是谁啊……”周娅拽了拽赵泽君，对安德烈高大的背影努努嘴。 “我保镖，安德烈。”赵泽君说。 “你还带保镖呢，怕人杀你啊。”周娅笑了。 “你管那么多。”赵涛瞪了老婆一眼，说：“你儿子现在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带个保镖怎么了。你看那些大老板，那个出门身后不跟着一群人，这是身份和面子。” “走上车，对了，今年过年我们不去宾馆住，我带你们个环境好点的地方。”赵泽君说。 “对对对，每年都住宾馆多浪费钱啊。” 赵泽君心里一笑，心想在尚荷包一栋楼，可比宾馆要贵得多了。 第二百零六章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去尚荷的一路上，周娅从车窗朝外看过去，有些感慨。 “你说现在国家经济发展得多快，一栋栋大楼不知不觉就起来了，省会俨然就是大城市了，我看比沪市都差不到哪去。” 周娅指着刚才路过的建武市人民第一医院，问赵涛：“你还记得不，儿子12岁来这里住院，当时这一片最高的一栋楼，就是人民医院的住院大楼。” “9楼，儿子住8楼。”赵涛点点头，“那时候宜江市跟现在比，也就是个县城。我们才下方过去的时候更破，只有一前一后两条水泥路，现在看看，真不一样了。” “爸妈，你们以后干脆就住在建武市吧，过年咱们一家去看看房子，买一栋大点的。”赵泽君顿了顿，笑道：“相互有个照应。” “宜江市那边才买房子没几年，又买干嘛，多浪费。”周娅说。 “不是心疼钱。”赵涛说：“你讲相互照应，爸知道你意思，爸妈年纪大了，生活上工作上都照顾不到你了，只有你照顾爸妈。不过嘛，我跟你妈到处去旅游，买了房子也住不了多久。再说你妈这个性格，一颗心都在你身上，真让她来建武市住，她天天朝你那跑，反而不愿意出去旅游了。你真孝顺，就别让你妈操那份心，趁着我两腿脚灵便，身体还好，我带她到处玩几年。这就是你尽孝了。” “行。”赵泽君随口说：“对了爸，你考个驾照吧，我给你买辆车，你们平时有个车也方便。” “花那钱干吗，我们到哪去打车也方便。”周娅说。 “妈，我现在不缺钱，你们省那三瓜两枣的没意义。”赵泽君说。 赵涛眯着眼盯着赵泽君瞅了瞅：“我正好还有个事想问问你，你现在买卖到底做多大？” “对啊对啊，你平时也不跟我们说，以前吧怕拖你后腿，不问你，现在我两想拖也拖不了，你给妈说实话，到底都在干什么，妈心里也有个底。” 周娅看了看赵涛，“要不然你这大笔大笔的给我们钱，又是买房又是买车，我心里不踏实。” “这个……”赵泽君砸吧砸吧嘴，“怎么说呢。” “老实说！”赵涛说。 “好好好……”赵泽君顺了顺思路，不紧不慢的说：“互联网有两个公司，有个工厂，做棉纺织进出口，几家公司有我的股份，哦对了，去年成立个房地产公司。” 赵涛和周娅越听越是吃惊，这不知不觉的，怎么就冒出来一个又公司，印象当中，儿子不就是做网络小说嘛。 对于赵泽君说得那些公司，赵涛夫妻并没有直接的概念，他们也不懂互联网。 但是房地产是什么，赵涛夫妻是有很直观印象了。 做房地产的，那可都是真正的大老板，有钱人。相互看了看，赵涛咳嗽一声：“你可以啊，房地产都敢做，开发了什么楼盘啊？” “没楼盘。”赵泽君说：“就一个泽业广场。” “什么，泽业广场，建武市泽业广场是你开发的？！那可是好几个亿的项目！”赵涛惊讶说。 “嗯对啊。”赵泽君说：“怎么了？” “你小子……”赵涛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说了，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说：“幸亏多问了你一句！我跟你妈还商量着，等这个广场开盘了，攒点钱买个商铺呢。” “我就说你们不要考虑我的经济问题了嘛。”赵泽君也是笑了。 “这不是你妈总不放心你嘛，这个泽业广场现在很出名，你给我们那么多钱，我们又用不掉，你妈就说买个门面留给你，万一你将来买卖做砸了，也能有口饭吃。” 赵涛拍了拍周娅的手：“我就说嘛，我两不要去操他的心，他现在买卖铺得开，都是最热门的行业，不可能都出问题。” “儿子再有钱是他的事，我关心我儿子那是我的事。”周娅的关注点总是很母性化，说：“儿子，泽业广场是你的，那你肯定知道非诚勿扰吧？我就是在那个节目上听说泽业广场的。” “额……非诚勿扰，我知道啊，怎么了？”赵泽君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年纪是不大，可既然有事业了，也该考虑成个家。”周娅叨咕说：“我跟你爸认识的那些朋友，家里的女孩子要么太小还在上学，要么就都已经嫁人了在，这方面也没法帮你介绍，你自己得上心啊。我看非诚勿扰这个节目很好，要不然你报个名参加一下？你现在这个条件上去，肯定抢手，说不定第一轮灯能全亮，电视台还送一份免费的巴厘岛旅行呢。” “他几个亿的项目都起来了，还缺那几个旅游的小钱？” 赵涛说：“不过嘛，男人有了家，心就定了，就有了一个精神的大后方，你在外面打拼，有个家就算帮不上你什么实际的忙，也是一个精神上的港湾。非诚勿扰我看也还不错，可以试试嘛。” 赵泽君彻底无语：“千万别！尤其是这个非诚勿扰，怎么我都不会上的。” “为什么！”周娅一瞪眼，说：“我一直在看呢，觉得里面有几个女孩都挺适合你，又漂亮，又懂事，还大大方方的。对了，还有个老外，是在一个大互联网公司当总裁助理的，特别能干，娶回来还能在事业上帮你，可惜站了几期就没来了。不过我都把她的邮箱记下来了，网上还有她的照片和资料，我找你看看。” “哦，那个女的啊，我认识。”赵泽君随口说。 “你认识？哦对，你也是做互联网的，是不是和他们公司有业务往来啊？” 赵涛一本正经的说：“我可是听说了，那个公司是国内互联网顶尖的企业，能搭上这条线，对你互联网的事业绝对有帮助。儿子，多联系联系，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当朋友嘛。” 赵泽君一拍脑门，哭笑不得的说：“这个非诚勿扰吧，它也是我的产业，里面的女嘉宾，基本都是请的托。” “啊？”周娅和赵涛愣住了。 “至于您说得那个老外……。” 赵泽君一脸无辜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她叫吉安娜，就在我的公司上班，是我的助理，昨天我还给她发年终奖来着。您说的那个互联网顶尖企业，就是我两家互联网公司之一。” 赵涛：“……” 周娅：“……” 儿子套路太深，赵涛夫妻一时间实在没法全盘接受。 消化了一路，才总算勉强接受了这几个重磅消息。 到了尚荷门口，老远就看到一排穿着火红小棉袄的迎宾小姐，在大门口站成两排，丁岚领队，赵泽君和赵涛夫妻一下车，丁岚就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叔叔阿姨您好，欢迎光临。” “这……这是迎接我们的？”周娅微微一愣。 “阿姨，赵总是我们这里的vip大客户，过年包了一栋楼，陪您二老呢。”丁岚很自然的就挽住了周娅。 “姑娘，谢谢你，怎么称呼你啊？”赵涛问。 “叔叔，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您叫我小丁就行。” 进门后，两辆高尔夫球车已经准备好，赵涛给周娅使了个眼色，两人坐前面一辆车。 赵泽君和丁岚上了后面一辆车。 “搞这么大排场干嘛？”赵泽君一脸无耻的问：“不是说好的狗男女嘛，怎么，真想进我家门了？” “德行！”丁岚俏生生的翻了个白眼：“大过年的，我这里没人来，就你一个顾客，可不得把你伺候舒坦了，场面撑足了。” “你过年……”赵泽君顿了顿，“不用回家？” 丁岚笑了笑，望向远处，淡淡的说：“这里不就是我的家嘛。” “晚上没事的话，一起吃年夜饭吧。”赵泽君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嗯。” 今年的年夜饭，赵泽君没有再到处发短信打电话问候，而他的手机中，来电、来信也比往年要少得多。 需要他主动问候的人，越来越少，这一类朋友和关系，也不是一个短信一个电话就行； 同样，有资格直接打电话给他拜年的人，也越来越少。 今天在尚荷吃饭的，严格来说不止赵泽君一家。 未来的安保队伍培训班过年期间放假三天，连同导师学员，外加安德烈，一共21个人，在二楼包间开了一大桌。 丁岚掏钱，请所有在尚荷留守的员工也开了三大桌。 时间快到晚上12点，赵泽君一家连同安保班学员教练，尚荷的员工，全部来到了小楼外的草坪上。 不远处，一排烟花礼炮树林如林。 轰！ 随着第一支礼花冲上天空，尚荷上空的夜色陡然变得五彩缤纷起来，照亮了夜空，也将草坪上仰着的一张张脸，映射出喜庆的颜色。 “你说儿子和这个小丁，是不是关系不一般？”周娅问赵涛。 “怎么，你不乐意？”赵涛仰着头看烟花，随口回答。 “这倒不是，这个小丁倒是什么都好，就是年纪大了点。”周娅有点不放心的说：“她一个人开着这么大个休闲中心，社会关系会不会太复杂了，我还是希望儿子能找个简简单单的，能把家照顾好的就行。” “你啊，就是什么都操心。” 赵涛哈哈一笑：“真以为他还是18岁的高中生啊，他现在的层次，已经不是我们能想象到的。我们就别多考虑了，让他自己去选，我们两把自己照顾好，就是对他最大的关心了。” 第二百零七章 有个土豪来买车 年初一，去大伯赵波家拜了个年，赵波家今年景况不错，他去年新找的那家单位，老板对他很器重，工资奖金比原先高出一大截不说，年底又发了一笔不菲的年终奖，赵波一家都喜气洋洋的。 不过赵波不知道的是，他所在的新公司，和泽联科、泽业都有业务往来，吉安娜有次和对方老板吃饭，淡淡的提了一嘴赵波和赵泽君的关系。 家里生活条件好了，赵涟在高中里成绩也还不错，不算拔尖，但学习不用怎么操心，赵波就琢磨着买辆车，不用太好，最普通的国产代步车就行，平时周末一家人也能自驾游到附近去玩玩。 “你这个想法对。”赵涛说：“现在社会发展快，将来人人都有车，先买一辆代步的，等条件好点再换。” “正好小君你在，有时间陪你大伯一起去看车，他也不懂车，省得被人骗了。”大伯母对赵泽君说。 赵泽君本来就准备过年期间，给赵涛买一辆车，顺便自己也买辆。 现在再开这辆巡洋舰，出席有些场合有点寒酸了，有些比较正式的场合则不太合适，需要有辆正经的商务车。 最初周娅和赵涛相帮儿子省钱，当知道赵泽君的产业已经远远超过他们想象之后，也就没有坚持了，一家三口准备年年初七去汽车城，那边正好有一场展会，各大品牌各类档次的车都有。 周娅好心，顺嘴就说：“正好赵泽君也要买，初七，到时候让他陪你们一起。” “那太好了。”赵波点头。 “大伯……”赵泽君笑笑，含蓄的说：“我去买公司的商务车，要不我们改天？” 他买车，和赵涛买车的档次肯定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作为一名土老板暴发户，炫富固然心旷神怡，但是也得分对象，赵波一家是实在人，没必要在他们面前显得很张狂。 大伯买一辆几万的，自己买几十万几百万的，那不是刺激人家嘛。 赵波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倒是毫不在意，哈哈一笑：“小君，你想多了。你是做买卖，大伯是自己家开，两码事。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你还怕大伯妒嫉你们晚辈啊。我对车懂得不多，你帮我掌掌眼，这总行吧？” 赵波这么大大方方的，赵泽君反而闹了个脸红，挠挠头嘿嘿一笑：“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初七，赵泽君一家三口，赵波一家三口，外带安德烈，七个人，赵泽君的巡洋舰是五座的坐不下，尚荷过年期间比较冷清，需要陪同的大客户且在家歇着呢，丁岚也没什么事，于是开了一辆奥迪陪同，两辆车杀向汽车城。 初三之后，建武市基本就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初七很多单位都已经上班了，建武汽车城是苏南省最大的汽车销售展览中心，云集了几十个知名品牌的4s店，平时人就很多，这个展会年前就开始宣传，赵泽君他们到的时候人满为患，连停车位都找不到了，只能把车停在路边，让安德烈在车上看着，免得被交警拖走。 挤进展会，赵波第一眼就看上了一款今年新出的夏利，问赵泽君的意思。 “这车其实不错的，性价比很高。”赵泽君点点头。 现在街上跑的出租车基本清一色的夏利，能当作出租车首选，就足以说明问题。 同价位的车里，前十年后十年，老赵还没发现谁能超越夏利的。 “听你的，就是它了！”赵波拿着宣传单，和赵泽君一起，跟销售砍价，最后又砍下来两千，送油卡，送一大堆小东西。 “对了，这个车油耗怎么样啊？”大伯母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销售。 “您放心，夏利油耗特别低！”销售拍着胸脯说。 “还有保险要多少钱啊？”赵涟年纪不大，倒是也懂一些车。 销售正要开口，赵泽君先说话了：“大伯，大伯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家买车，我就不出人情了，以后呢，车挂靠我公司名下，保险油费我来给走。” 其实以老赵的财力，就算送赵波家一辆夏利，也就跟拔一根腿毛差不多。 但人情不能这么做。 升米恩斗米仇，人恶的一面往往就是被惯出来的。 挂靠公司，帮大伯家省了油费保险，一年几千块钱，这是比较恰到好处的照顾，即不会伤害对方自尊心，也能体现出亲戚间的人情味。 也是赵泽君准备日后对亲戚的一贯原则。 汽车是改善性消费，不是必须性消费，如果哪个亲戚治病没钱，赵泽君可以全给，但买车的钱，他一分钱都不会出，不过可以挂靠在他公司名下，平衡好亲戚间的关系。 “这个……”大伯母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眼赵波。 赵波哈哈一笑：“这个我看行，那大伯就不跟你客气了！” 买完了赵波家的车，然后赵涛开始选车。 谁都没想到，当了一辈子老师的赵涛，骨子里居然有很狂野的一面。 他想买一辆皮卡！ “爸你真是重口味啊。”赵泽君很是意外。 “年轻时候看过一部西部片，里面的牛仔平时开得都是皮卡，那时候我就想我要是能开一辆大皮卡，在一望无际的大荒原里穿梭，那感觉别提了！以前没钱，现在你小子有钱了，不宰你宰谁？！再说了，皮卡后面空间大，你妈平时买菜什么的都能放。”赵涛说。 “你少拿我来说事啊，我得买多少菜才能用得了那么大空间，买头猪还差不多！” 周娅哭笑不得：“皮卡还不把人颠死了。” “颠簸嘛倒是未必。”赵泽君朝远处指了指：“只要车够大，减震做得好，就不会太颠簸。”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远处，福特公司的展台中央，有一辆怪兽一般的钢铁怪物，高高的从人群中露出车顶来。 挤进去一看，果然是一辆皮卡。 “乖乖，这么大，和变形金刚一样！”赵涟惊诧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大就对了！ 这辆视觉压迫感很强的大家伙，外表看起来和后世的福特猛禽第一代几乎一模一样，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猛禽的前身。 赵泽君瞄了眼赵涛，发现老爸看到这辆车全身第一眼，明显就是眼前一亮。 男人看车有时候和看女人差不多，眼前一亮的感觉，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先生，您真是好眼光！”福特的导购见有人关注这辆车，顿时就精神了。 这玩意一般人也就是瞧个稀奇，看不上，更买不起。他赶紧迎上来介绍说：“这是福特今年最新款的皮卡，除了保持一般皮卡强悍的越野、运输和动力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内部空间十分宽敞，舒适度堪比高档轿车，您坐在里面一点都不会觉得难受。” “这得多少钱啊？”周娅和大伯母相视对望了一眼。 “别管多少钱，坐上去试试。”赵泽君对赵涛说。 赵涛前后排都试了试，赵泽君也爬上去坐了一会，内部果然很舒适，不弱于他的巡洋舰。 “行了，就是它了。”不等赵涛开口，赵泽君递过一张名片给销售：“明天打名片上的电话，去我公司签约收钱，尽快提车。” 销售一愣。 见过买豪车的，可没见过这么爽快的，一百万的东西，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连参数都不问就定下了，简直比在路边买颗大白菜还轻松。 不光销售傻眼，连之前说‘不会介意’的赵波夫妻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这小侄子还真是……一年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平时在家里的时候看着和小时候没多大区别，可一出门，到了社会上，这举手投足之间，完全都不敢认了。 得，自己当长辈的不眼红晚辈，可将来一定得让赵涟多跟着他这个哥后面，学学真本事。 福特周围围了不少人，大多都是被这辆超级皮卡的外形所吸引，来看热闹的，见真有人甩手就买下了这辆车，忍不住纷纷侧目。 但是让他们更侧目的还在后面。 接下来不到一个小时，赵泽君就跟拎着菜篮子逛超市似的，看到喜欢的，二话不说就定下来，随手一张名片递过去。 买车其实没有太多好问的，只要是正规厂家知名品牌，参数性能都是固定的。 至于有没有车辆问题呢，肯定有一定几率会遇到有毛病的车。 但几率很小，那是自己倒霉运气不好，问也问不出来。 上辈子赵泽君买车的时候货比三家，这个性能那个参数的，说白了，还是没钱，十几万花出去，生怕花得不值得。 这辈子钱不是问题，也就没必要犹犹豫豫小心翼翼的。 接下来一辆悍马h2，平时出去玩开； 一辆防弹版奔驰s600，办公使用； 很快，卖场的销售之间就传开了，有个年轻的土豪今天来买车，不多问，不还价，不试驾，就看一眼，喜欢当场就定，简直就是在砸钱。 于是卖场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景象，每当赵泽君一行人走到一个厂家的展区前，不等进去，就有销售员清空了一片场地，热情洋溢的上前迎接，搞得就跟领导来视察似的。 最后定下的是一辆凯迪拉克总统一号。 一辆超级加长版房车，豪华保姆车，内部完全改造过，是一个可以移动的豪华办公室，内饰全部采用天然真皮和优质木料装潢，还装备了齐全的多媒体设备和冰箱酒柜等设施。 这玩意自己办公也好，接待客户也罢，即方便，也有面子。 第二百零八章 你来跟我干吧 买完车的第二天，赵泽君就正式上班了。 新年第一天，就有个老熟人找上了们。 “任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赵泽君放下手头的文件，起身招呼，“请坐。” 宜家地产中介公司的副总，任必达。 上高中的时候，任必达在赵泽君面前可以称得上是‘老板’，有钱人。 可现在，他的资产和层次，距离赵泽君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说句恶俗的话，老赵那天买车的钱，就足够把任必达给买了。 虽然差距越来越大，但看到对方，赵泽君还是很热情的，心里也挺高兴。 毕竟是从最贫贱时候就结交下的交情，这两年也合作过不少次，合作的都比较愉快。 任必达这个人给老赵的印象也不错，做人知道进退分寸，做生意精明却不失诚信。 “谢谢谢谢。”任必达才坐下，连忙又起身，从赵泽君手里接过水，放在桌上，才重新二次坐下，说：“赵总，您就别叫我任总了，这不是寒碜我嘛。” “大总小总都是总嘛。”赵泽君笑了笑。 虽然看到故人心情不错，但他上班时间也没太多功夫扯淡叙旧，直接说：“任总，过完年就找到我，这是有事？” “赵总，兄弟来跟您拉关系了，讨一口饭吃。”任必达稍稍坐直了身体，脸上却依旧笑呵呵的问：“您泽业广场快开盘了吧？” 赵泽君点点头：“嗯，还有几个月时间吧，也快了。”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您看商铺的销售工作，能不能考虑交给我们宜家公司。”任必达顿了顿，“说白了，就是交给我。” 赵泽君脑子飞快的转动了一下。 术业有专攻，现代化公司分工明确，把一部分外围业务外包给更专业的公司来做，的确是通行做法。 泽业有自己的市场部，工作职责也包括销售，但更类似上游管控、工作指导，而不是具体去负责和买家打交道，所以老赵也考虑过，把销售工作外包出去。 但却一直没这么做，除了钱的问题，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原因。 于是却没明确表态，淡淡的说：“现在距离开盘毕竟还有几个月呢，谈这个是不是有点早了？” “赵总，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工，开盘的工作主要是在开盘之前，真等到开盘那天才开始下功夫，黄花菜都凉了。”说完，连忙又加了一句：“您也是行家，这个肯定比我懂。” 任必达这话说对了，实际上，开年之后泽业的核心工作就是为了几个月后的销售而服务。 “任总，咱们两是老朋友了，我不敷衍你，有什么说什么啊……” 赵泽君顿了顿，正色说：“据我所知，宜家目前在建武市影响力并不大，成功的案列也很少，你可是自己跟我说的，连帮人站台这活都接，我这个泽业广场，几个亿的项目，就是给你，你能拿的下来吗？能帮我做好吗？” “赵总您这话问得实在，在商言商嘛！”任必达点头：“宜家在建武市的确没有值得一提的成功项目，不过在宜江市，却是有不少项目经验，这些项目我本人都亲自参与了，现在只是缺一个机会。另一个，楼盘销售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也是最基础的，如果能拿下这笔单子，我可以从宜江市调大批有经验的人手过来，立刻成立一支精干的队伍。” “能满足这两点的公司，建武市有好几家，规模都比你们公司大。”赵泽君笑了笑。 “但是我们家最便宜！”任必达连忙说：“行业惯例，外包销售的费用，是销售额的3%到4%，宜家方面，我可以做主，2.5%。好几个亿的项目，能为你节省下几百万。当然，我这次来，还是讨人情的，在同等条件下，希望赵总您能考虑考虑老朋友。” 说完，从包里拿出几张文件递给赵泽君。 “这是？”赵泽君接过一看，首页的抬头的大标题是‘泽业广场销售策划书’。 “赵总你时间宝贵，来见你一面，我当然不能空手，总要准备点干货。” 任必达说：“这是我为泽业广场量身打造的销售策划书大纲，您抽时间看看，看完有什么指正的，再通知我？” “我现在就看，你稍等一会。”赵泽君抬了抬手，示意任必达先坐下，策划书的确就是个大纲，不算长，三四页纸而已，很快就能看完。 整个计划把销售分为销售前期准备，和实际销售两个大阶段，前一阶段为后一阶段服务，主要的目的，是迅速激发市场投资热情，海量蓄客，主要的手段是各类宣传和炒作，营造出未来泽业一定会火的市场共识，进行饥渴营销； 也就是说，在开盘之前这段时间，泽业一定要通过各种手段，持续制造事件频繁曝光，激发市场关注，提高知名度。 一旦时机成熟，开盘后，销售阶段可以拉开一段距离，不停的制造市场氛围，形成“泽业商铺太火爆了，要找关系才能买到，找了关系也不一定买的到”、“买泽业商铺真的很不易”、“能买到就行，别挑了”的口碑，制造产品稀缺性的市场共识。 具体的操作方法，他也罗列出了步骤大纲。 最后还提到了赵泽君很关注的‘品牌效应’。 老赵开发建武市泽业广场，之所以在财力很吃惊的情况下还能不计血本，就是要树立起泽业品牌，为将来更多的泽业广场打下良好的口碑底子。 同样的产品，为什有的厂家卖得好，有的卖的不好？质量是一方面，但这不是销售人员能决定的，销售人员主要的工作，为帮助产品在各自的领域，提高知名度，在同质化、高噪音的竞争中取胜。 “同质化？高噪音?任总，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赵泽君问。 “打个比方吧。比如刘德华和模仿他的张德华，两个人身材长相嗓音都一样，这就是同质化。但是张德华出场费两万，刘德华两百万，差别不在质量，而在名气；同样的，刘德华有1条新闻，其他二线明星有100条新闻，这叫做高噪音干扰。但观众关注的，还是刘德华的那条新闻，还是因为他的知名度大。所以只要提高知名度，就能解决竞争中的同质化、高噪音问题，树立起品牌效应。” 任必达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似乎有些口渴，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然后有些紧张的看着赵泽君。 “你这个计划书做的不错，不过具体的操作上如果是我或者我的公司来做，可以实现得更加完美，当然，这不是你的问题，因为我现在能动用的资源，毕竟比你要多一些。但总的来说，我们两的想法是一样的。”赵泽君说。 任必达点点头，注视着赵泽君，等他的决定。 赵泽君放下计划书，斟酌了片刻，忽然问：“老任啊，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干，做市场部的副总，同时专职负责销售这一块？” 任必达一愣，压根没想到赵泽君会问这句话。 在来之前，他就知道这趟来要项目，并不容易 这位年轻的‘赵总’不是个可以单纯依靠老交情就说的动的人，做生意和人情分得很明白，何况自己和他之间，充其量也就是普通朋友，谈不上多深的交情，哪怕拿出了这份精心准备的计划书，对方也有很大几率拒绝。 这跟借钱不一样，要是开口找他借个几十万，任必达觉得凭着自己这点面子，没问题，可现在是关系到人家几个亿的大项目，对方有顾虑是理所当然。 所来任必达其实已经做好被拒绝，或者被进一步杀价的心里准备。 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赵泽君直接拉拢他。 “赵总……这……”任必达一时间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泽君摆摆手，递了一支烟给他，任必达接过后连忙掏出火机，先帮赵泽君点上了。 赵泽君靠在沙发上，吐了一口烟，淡淡说：“老任，我事业发展太快，尤其是泽业，起步快，未来摊子铺开的速度只会更快，现在最缺的，就是懂行的人才。我觉得你是个人才，希望你来帮我。至于业务外包嘛，我暂时还不考虑，建武市泽业广场是第一个泽业广场，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如果每次都外包，我的损失很大，等于每个泽业广场的商铺我都要拿出去几个点分给别人。至于你这份计划书……” 赵泽君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策划书：“我刚才说你这个策划书还不够完美，并不是开玩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这条，请明星助阵。你能请来的，也许是张德华杨德华，但是我，却能把真正的刘德华给请来，这效果能一样吗？我动用自己的资源，帮你完美实现这份策划，最后咱们两家怎么算呢？明明是我花钱雇你们销售，结果还得用自己的资源，我来操心去帮助你们。” “赵总，钱上面，我们可以采用另外一种模式。”任必达一狠心，说：“您给一个保底价格，达不到这个价格，宜家给你补全，超过的，就算是宜家的劳务。” “这更不可能。”赵泽君直接了当的说：“泽业广场未来能卖到多少钱，谁都不清楚，我给不出这个保底价格。说实话，我真给出价格，也是你们宜家接受不了的。” 任必达很是纠结。 来泽业当部门副总，跟着赵泽君干，他怦然心动。 他和赵泽君早就认识，赵泽君的一路奇迹，他看得清清楚楚。其他产业就不提了，光是房地产这一块，入行不到一年，就已经独辟蹊径，绕开了众多强力的住宅地产竞争对手，在苏南省成为独树一帜的知名企业。要知道，泽业广场还没开盘呢。 论前途，一个在地级市略有名气的小地产中介公司，和泽业，没法比；论能力，宜家的这些合伙人，和赵泽君天渊之别。 但是他是宜家的合伙人之一，手头还有一部分宜家的股份，跳槽到泽业来，股份怎么处理？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十几年的所有成果。 别人家的再好，不是自己的也没用啊。 赵泽君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问：“老任，你在宜家的股权，折算下来，能有多少钱啊？” “大概几百万吧。”任必达语焉不详的说。 “几百万，到底是几百万？”赵泽君问。 任必达想了想：“折现的话，七百万的样子。” 赵泽君点点头：“你可以转让给我，我给你现金，但是我建议你，直接卖给其他的合伙人。你到我这里来，我不敢说一定能有多大的前途，不过可以交个底，第一，未来泽业是奔着上市去的，第二，上市后，早期员工和高管，都会持有一定的内部股。你在宜家干了这么多年，你可以自己算一算，宜家上市的可能性有多大，整个苏南省这些房屋中介公司加在一起，有几家，未来有可能上市的？而泽业未来上市的可能性有多大。” 任必达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内心激烈的斗争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神秘土豪 “车展惊现神秘土豪，出手买下四辆豪车！” 年后不久，建武市论坛上就出现了一个帖子，发帖人是正月初七在汽车城车展的一名顾客，亲眼目睹一名极为年轻的神秘土豪，挥金如土，一口气买下了车展上四辆豪车。 四辆车之中，那一款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顶级豪车的奔驰s600反而是最平平无奇的，简直沦为了陪衬。 其它三辆车不仅价格惊人，关键是太过于稀有。 福特重型皮卡。 这辆车是去年年中才进口进建武市的，由于这种巨大彪悍的车型在国内很少见，商家出于经济考虑，只进口了一辆，更像是一个吸引眼球制造噱头的招牌，当时新闻还做过一次不大不小的报道。 不过由于国人对于皮卡普遍无爱，这辆排量6.2的超级皮卡又太过耗油，所以一直就放在当地的福特4s店，当成了‘镇店之宝’。 这辆全省仅有一辆的巨大皮卡，是第一个被买走的。 第二辆是悍马h2。 悍马号称是最近接坦克的越野车，一向是国内越野车发烧友的心头好，去年新款的悍马h2，全球目前只生产了1500台，还未出厂，美国军方就直接订购了1000台。 苏南省内甚至全国各地，有足够经济实力的爱好者，一直都瞄着这款车，哪知道刚进口一台，也被这位土豪伸手就拿下。 至于卡迪拉克总统一号，名气相对小一些，知道这个车型的人其实不多，从外表上看，就是一辆大型的保姆车，普通人家并不实用，就算是汽车发烧友也很少有关注保姆车的。 但是网上可以找到总统一号的图片和具体参数，从参数上看，卡迪拉克不愧是汽车制造业皇冠上的明珠，这辆保姆车的综合性能极为夸张，而内部装饰，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车的内部空间，压根就是一个装修豪华，五脏俱全的小房间。几个人坐里面打麻将都行。 难怪号称房车！ 同样，这辆车在整个苏南省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据估计，这四辆车裸车价格，就已经接近了一千万。 “我也在现场，当时那场面都把我吓到了，就没见过这么买车的！” “土豪的世界我们不懂，一千万对于真土豪来说，大概也就跟我们花一千块钱差不多吧？” “草，老子一千块都没……人比人，气死人啊！” “楼上真24k氪金纯吊！抱拳！” 建武论坛是建武市本地最大的论坛，聚集在上面的基本都是在建武市工作生活学习的人，很快就有一些人表示，当日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那比较惊人的一幕，还有不少人，是从亲戚朋友嘴里听来的。 但奇怪的是，虽然论坛上‘知情者’众多，可偏偏没一个人能准确说出神秘买车土豪的身份。 这年头带照相功能的手机已经面面世了，论坛上倒是也有几张照片，却都模糊不清，都是隔着老远拍的，只能隐隐绰绰的看出是个人形。 这不奇怪，当日展会的人虽然多，可买车的那位‘神秘土豪’又不是和每个人都近距离亲切握手，就算有一百万个人在现场，真正距离他比较近，能拍的清面目的，也是寥寥可数，放在广大的网民基数中，可以忽略不计。 就算要拍，当时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还是在汽车上。 不，第一首选是车模的大胸和大腿，第二目标才是汽车……土豪买车又实在太快，看一眼，打个响指就拿下了，等整个卖场都传开了土豪的传说后，土豪也差不多买完了车，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带着那杯马蒂尼闪了人，能拍到才怪。 “我看到正脸了，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很年轻，也还算英俊！”有人说。 这种‘花边新闻’，正规媒体和电视一般是不会报道的，可网络上却很吃香，没多久居然被转载到了很多论坛，包括博客上。 年少多金的神秘土豪，国内罕见的豪车，这两个新闻点加在一块，几乎都赶得上明星出轨了。 爆明星出轨的料，还有一定风险性，万一人家不依不饶非要告你呢，可是爆料土豪买车，这太安全了！ 没多久，网上又出现了几张神秘的图片。 有人发现了这几辆豪车的踪迹。 “昨天在泽业广场门口，看到这辆悍马了，有图有真相，老子冒着被那个老外保镖打的风险，近距离拍摄的！h2果然叼！” “和融大厦楼下，惊现一辆超级大面包车，老子凑上去一看车标，就是那辆卡迪拉克总统一号！” “奔驰c600同样出现在和融大厦！” “我在泽业广场边上也看到了那辆卡迪拉克总统一号，就停在老子的小飞虎边上，那叫一个压迫感十足……” 随着那几辆豪车前后在建武市的几个知名地点被发现，再加上之前流传出的‘英俊、年轻’两个关键字，这位神秘土豪的真实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建武市有几个英俊年轻的老板？ 不好说，如果资产在一百万以上的就算老板，那就太多了，比城区的狗都多！ 但有几个年轻、英俊，还能出手就上千万买车的老板？ 这就很少了。 那这些人当中，哪些经常出没于泽业广场和和融大厦？ 和融大厦的情况，知道的人有限，但泽业广场，这他妈近期太出名了。 至于泽业广场的真正大老板，那就更出名了。 从大学时代就是传奇人物，被视为大学生创业的偶像，被科大的校友亲切的称为‘我们的老赵’，由于打老师事件，被全省乃至全国的大学口诛笔伐，但又因为泡老师，成为了全国大学生背地里羡慕嫉妒恨的偶像级人物。 大学期间，引领网络小说风潮，毕业后，一手开创博客，打造出国内有一家独角兽互联网企业…… 再稍稍一查，泽阅中文网和泽联科的公司总部，都在建武市和融大厦，整整两层楼。 得，不用猜了，这位神秘土豪就是传说中，苏南省最年轻的商业集团掌门人，泽字系的坐馆大哥，赵泽君。 同样一个事件，在不同的背景下，给人带来的直观感受和反应也是不同的。 放在平时，一个土豪一掷千金买豪车，大部分人都是羡慕嫉妒恨，比较反感的一件事，甚至会恶意的猜想，这个土豪的钱从哪来的？肯定见不得光。诸如此类。 但是把赵泽君的身份，和建武市第一家高档城市综合体泽业广场联系起来，就不太一样了，反而让人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人家花了几个亿，打造出这么大一片商圈，用千把万买车，有什么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 反过来，这对于泽业广场更是个利好消息，泽业的大老板能在尚未开盘之前，就大笔的花钱，说明他对泽业非常的乐观，说明泽业公司财务运转良好。 很快的，赵泽君就在个人博客上，回应了公众的猜测。 买车的人的确是他。随着公司业务扩大，盈利增加，他需要出席的各类高端场合也更多，以前的座驾丰田陆地巡洋舰不再适用，这几辆车，主要用于以后的办公出行。 这个声明更坐实了对于泽业发展良好的猜测。 …… “我说吧，我能动用的资源比宜家公司的要强得多，如果是分包给宜家公司来做，我怎么可能亲自站出来全力配合你，网络造势也不可能这么有效。” 办公室里，赵泽君在和泽业新任市场部副总任必达聊天。 任必达考虑了两天，最后答应了赵泽君的邀请，把原有的宜家股份，卖给了另外三个合伙人。 另外三个合伙人当时都傻了，这尼玛什么情况，让你老任去拉关系，跑业务，好嘛，业务没跑回来，你却投敌了？ 任必达赔了好几天的不是。 真正打动任必达的，就是最后一番关于上市的话。 赵泽君说得一点都没错，房地产公司有上市的可能性，但是地产中介公司，上市的比例太小了，和开发地产的公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目前苏南省最大的地产中介公司、销售公司，暂时都没有上市的希望，何况宜家？在宜家内部，从创建之初，也从来没有把上市作为目标。 但泽业不同。 任必达做这一行的，很清楚行情，如果建武市泽业广场火了，赵泽君完全可以依葫芦画瓢，再接着开发几个泽业广场，只要没砸锅，上市对于泽业公司就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目标。 到时候，作为公司的早起员工和高管，他能拿到的内部股份，价值远远不是宜家这点钱可以相提并论。 说到底，赵泽君这两年的发展速度太快，相对于其他创业者，成就惊人，让任必达对赵泽君本人，有着强烈的信心。 “老任啊，接下来你还有个任务，培养一批专门的销售人员出来，毕竟和客户面对面的谈，还是要靠销售人员去做。”赵泽君说。 “我明白。”任必达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赵总，我有句话，不知道……” “你说。” “这次您主动提出用您个人买车事件来炒作，可是买车这件事，是在我找您之前发生的。您不会早就想好了这招吧？” 赵泽君呵呵一笑：“老任啊，我之前就说了，你的策划书想法，和我的想法，大方向是一致的。如果说我为了炒作，而故意去买车，这不对，但我买车的时候，的确就考虑到了将来用这件事炒作。” 任必达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盯着赵泽君打量了半天，最后由衷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赵总，我算是彻底服了，跟着你干，我没二话！” 第二百一十章 标志性雕像 自从豪车事件之后，赵泽君每天上下班，奔驰、凯迪拉克、悍马三辆换着开，即便不去泽业，有事没事的也让安德烈把其中某一辆停在泽业广场的大门口，增加曝光度。 奔驰还好点，建武市这两年经济发展很快，满大街到处都能看见奔驰宝马。 但悍马和凯迪拉克保姆车就不常见，这类外形夸张的大家伙，特别能抓眼球，每次停在工地旁边，都能引起不大不小的注意，好事者拍照上网大有人在。 泽业广场的宣传，走得就是一明一暗，一正一奇两条线。 非诚勿扰的广告，是明线，以堂堂正正的姿态进行，面向全国；而背地里的炒作，则是剑走偏锋的暗线奇招，主要针对未来的客户群体所在地：建武市。 一明一暗，一正一奇，相互配合，持续发酵，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叠加效果。 炒作是一门学问，涉及工程学、心理学、宣传营销等等层面，引发关注、持续扩大关注、关注到达顶峰、引爆关注点，起承转合，步步相连，环环相扣。 豪车事件是一个起点，进行了一段时间发酵之后，现在需要有另外一个‘事件’，把已经挑动起来的公众关注度，顺利的转移到泽业广场本身上，再进一步扩大影响。 老赵这几天一直在琢磨这事。 其实这就是他不愿意外包销售的原因，外包后，暗线和一部分明线宣传，应该有外包公司来做，但论起炒作营销这一套，当前的销售公司，水平远远不如从2016年来的老赵。 这年头，营销炒作才起步，而后世，营销手段花样百出，老赵大学毕业之后，几乎就是在各路商家的套路中长大成熟的。 这天下午，照例去泽业工地秀一把豪车，顺便督促施工进度。 站在泽业广场东边，有一片几亩的空地，未来这里就是泽业广场的大门，空地本身就是一个微型的休闲广场，平时做活动展会促销都可以。 赵泽君背着手，望着面前已经成型的泽业广场，和在框架里那些带着安全头盔忙忙碌碌的工人们，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姜萱带着安全帽站在他身边，说：“看着这块工地，我就忍不住想到当初的高岗村，两个收垃圾的在一堆废墟里面刨食吃。就跟昨天的事似得。” “我倒是想起另外一句话。”赵泽君眯着眼睛，淡淡的说：“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 “什么意思？”姜萱看了赵泽君一眼，“遇到麻烦了？” “麻烦倒是没有。”赵泽君哈哈一笑：“我的意思是，重点不是起高楼，还是楼塌了，而是不管起高楼，还是炸大楼，我们都必须中得到点什么。” 说完，微微皱了皱眉，问姜萱：“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站的这块地，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以前泽业工地全是废墟，还没太留心，现在框架起来了，大门口这一块地也算是腾空出来了，站在这里，老赵总觉得不太对劲，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姜萱四处环绕了一圈，恍然道：“你是说有人来我们工地偷垃圾？”眉毛一竖，凶光炸起：“我草，偷到咱们头上来了！” “我说你……”赵泽君哑然失笑：“你还真是不忘本，就跟垃圾较上劲了。” “那少什么了？”姜萱没太懂。 赵泽君也是刚才猛地想起来的。 诺大的一个泽业广场，大门口这一大片空地，未来却是空空荡荡的，除了一个音乐喷泉，零星的几个路边靠椅之外，没有其他的核心建筑。 但凡知名企业的大门口，总会有一些标志性的东西。 比如腾讯大楼外，就有一只大企鹅；肯德基外面，有白胡子老爷爷；迪士尼外面，有各种各样卡通人物；大学校园里，有名人雕像；就连银行大门口，就放一块巨大的风水石或者两石头狮子，再不济也要升起几面国旗。 尤其是各地的广场，无论是休闲广场，还是商业广场，大门口都会有一个标志性的建筑物。 而泽业广场的大门口，偌大的场地，出了未来的一些座椅之外，就空空荡荡的。 少了一个能代表泽业广场的标志性的建筑物，作为一道独特的景观，让人一想到这个建筑物，就联想到泽业广场；或者反过来。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咱们在这里，放一个大雕像之类的东西？”姜萱说。 “对，就是这个意思。”赵泽君点点头：“不过石头狮子可不行，一定要能抓眼球。” “石头狮子未必就不抓眼球吧。”姜萱虚虚的比划了一下，笑道：“如果是一个十几米高，巨型石头狮子，肯定能吸引人。” “那倒是。”赵泽君也笑了：“什么东西量变都会发生质变，真做一个全世界最大的狮子雕像，当然抓眼球。不过嘛，和泽业广场的整体风格不搭调，石狮子太威严了，看起来搞得和法老墓似得。” “我就这么一说，这样，我尽快找设计师设计出方案来。”姜萱说。 “找设计师干嘛啊，这活难道一定要设计师才能做？” “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赵泽君笑了笑，认真的说：“要相信广大人民群众！高手在民间！” 老赵的意思很简单，直接面向社会，公开征集设计方案，顺便再来一波全民参与的宣传，一举两得。 说干就干。 几乎一夜之间，树在建武市几大繁华地段的泽业广场广告牌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广告牌的最下方，出现了一行打字：全民创意征集，巨额奖金。 博客中国的首页，出现了一条商业广告，标题也是这十个字，其中‘巨额奖金’四个字闪闪发光。 点进去之后，是泽业地产公司的官方博客。 ‘由于业务发展需要，建武市高新区泽业广场将进行标志性雕像建设，现面向全社会征集设计方案。 投稿者不限年龄、国籍、性别，设计方案需拥有完整版权，一经采用，设计方案默认授权于本公司； 设计要求：符合大众审美观，美观大气，活泼轻松，能反应泽业广场特征优先； 截止投稿日期后，将从投稿设计中，进行评选。 一等奖1名，奖金30万元整； 二等奖5名，奖金6万元整； 三等奖20名，奖金1万元整。 入围奖50名，奖金五千元整。’ 国内各种征集设计的比赛很多，用这种征集设计方式，进行宣传，是企业是很常见的手段，一举两得，连宣传费都省了，其中大多都是现金奖励，并不稀奇。 但泽阅这次公开征集，无论是在入围获奖人数上，还是金额上，都体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一等奖30万，这几乎创下了国内创意征集的记录。 要知道，这并不是征集商标，更不是一套复杂的商业方案，仅仅是一个建筑物雕塑而已，泽业开出的价钱，已经要超过很多企业征集商标。 连最后入围奖的奖金也很可观，五千块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笔不错的意外收获。 能获奖总人数，更是达到了85名之多！ “不会是假的吧？” “假的不可能，这都公告了。不过这种征集，获奖一般都是内定的。” 下面的留言中，最关心的，就是征集里到底是不是有猫腻。 这不能怪网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百姓常年上当受骗，受各方面的骗，都被骗出经验来了，一看到这一类的征集，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骗子。 也有一部分人觉得，人家泽业几个亿的项目，犯得着为了一百万奖金，自己毁了自己的名声吗？ 很快的，泽业的博客主页又出了一条补充申明，为了确保本次比赛的公平公正，避免暗箱操作，评选后，主办方将公开‘不包括联系方式、住址在内’的获奖人身份信息，以便公众监督。 征集邮箱开放之后，投稿方案雪花一样的飞来，半个月之内，就收到了超过三千封投稿，有些知情的建武市市民，在上下班路过泽业广场工地的时候，也忍不住朝广场方向多看那么一两眼。 在未来，那个位置究竟会出现一个怎样的雕像。 泽业邀请了几位专家，成立了一个‘评审组’，专门负责此事。 评审阶段选出的有潜力的方案，最后才会送到赵泽君的案头。 赵泽君的工作量相对就很小了，在不到一百个方案里，选出一个他觉得最合适的。 每个方案，实际上就是一副立体的效果图，一眼就能看完。 “这些个专家……”老赵在电脑里，浏览着这些方案，越看越嘀咕，“都不咋样嘛……” 虽然他是最后的决定者，但是评审组也有自己的内部意见，在给赵泽君送稿的时候，会委婉的表达出来：越是排在靠前的方案，就是评审组越看好的。 一般来说，老板不是专业人士，会根据专家意见来做决定，至少是认真考虑专家意见。第一名就算不是排行第一的，也一定是名列前茅的设计中选出来的。 可是老赵已经看了四十多份设计，看来看去，都没觉得有特别中意的。 要么就是规规矩矩，看上去华丽美观有余，但是没什么灵气，很平庸，放在这里也可以，放在哪里也可以，并不会因此为泽业广场增添太大的风采； 要么呢，就是太别出心裁，抽象主义风格严重，稀奇古怪的造型，普通人完全看不明白。 不能说这些是垃圾，在艺术家看来，这也许代表了天空宇宙如来佛祖人生奥妙之类的深奥内容，可问题是泽业广场又不是艺术长廊，客户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放一个艺术品作为点缀，很上档次，但作为核心标志性建筑显然不合适。 老赵对未来雕像的要求，不仅是让人记得住，关键是要喜欢。 被记得住太简单，设计一坨石头大便放在大门口，把大楼设计成大裤衩子，大乃罩子，全国人民都能记住。 但让人喜欢不容易，首先一条，就是看得懂。 想着已经翻到了第六十份，眼看85份入围名单就要看完了，赵泽君琢磨着，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还真得按照姜萱说得，暗中找高手设计，然后让高手从明面上报名参赛。 “这不是逼着我玩猫腻嘛……”老赵嘀咕了一句，顺手点击了‘下一张’按钮。 眼前就是一亮！ 咦？！我草!这样也行！ 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张其实非常熟悉，或者说全世界很多人都很熟悉的画面，老赵立刻意识到自己找到了！ 就是它！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双高跟鞋 泽业的广场雕像方案评选结果出来了，85个获奖者，个人信息，以及他们的获奖作品，全部公布在网络上。 按理说，这并不是什么特别能吸引人的新闻，说破大天，无非也就是一家公司征集标致，一家公司的商业行为，虽然钱给得多了些，获奖人数范围广了些，但影响力也是有限的。 尤其在网络时代高速发展的今天，一个新闻，很快就会被更多的新闻所淹没，正常情况下，甚至都不必等到评选结果出来，就会被淡忘。 就算有军团的暗中操作，征集方案事件天然的关注点，就远不如明星八卦热度高。 但这次似乎有些例外。 85个人，85个奖项和设计方案，都公示了，唯独第一名很神秘。 只公示了获奖者---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甚至都不是设计专业的，平时爱好看电影。 但是设计方案是什么，却秘而不宣，神神秘秘的。 官方博客宣布，泽业广场在即日起，公开建造这座雕像。 至于雕像到底是什么，反正泽业广场就在那，您要是感兴趣，不妨自己去看一看嘛，等到建完，自然而然不就知道了。 很明显，这一轮的造势，主要是针对苏南省，尤其是建武市本地人。 还真有不少人跑去看，有的是上下班或者出门办事，正好路过的，甚至之前根本不知道泽业广场征集雕像方案这回事，但看见广场大门口又有新动静，就顺路多看了一眼，还有不少人则是带着疑惑，去看新奇的。 到底要造个什么玩意？ 前两天，啥都看不出来，三天之后，只能看见广场前面，搭建出一个脚手架。 脚手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施工工地到处都有。 但超过十五米高的脚手架，这就有点吓人了！ 这不是盖大楼，而是雕像！ 15米的脚手架，就意味着，这是要修一个接近二十米的巨大雕像？！ 要知道，泽业广场商业中心主楼，也就六层，算上楼顶，三十米出头不到四十米而已，在门口的大广场上，建一个有一大半楼高的雕像，这是一副什么光景？ 有人开始猜，“这么高，会不会又是一栋小楼？” “说不定是个卡通动物，巨大的米老鼠，唐老鸭？要不变形金刚？” “不，卡通人物那不是帮迪士尼作宣传了嘛……”有人很肯定的说‘一定是一朵超级大荷花，因为咱们建武市的市花就是荷花嘛’ 还有人说，弄不好是一个抽象物体，配合泽业广场高大上的档次。 疑惑带来好奇，好奇导致关注，泽业广场大门口人人都能去，看得人也多了起来。 第一周周末，广场边上运来了很多大块大块的石料，脚手架最下方，摆了两个一左一右分开，中间距离大约有一米的巨大石头墩子，有工匠开始进行雕刻。 “看见没，我说的是个人吧，说不定就是赵泽君本人！一左一右，分明两只脚的雏形嘛！” “这不一定吧，就算是脚，也未必是赵泽君，说不定是奥特曼呢？奥特曼也是两条腿嘛！” “你们这些人的想象力贫乏到可怜，一左一右，就一定是两只脚？笑话！为什么不能是一个对称图案的支架呢？” 这些讨论，很快又有了变化。 第二周快结束的时候，这两个大石头墩子，已经被雕刻出了‘形状’。 明显能看得出来，这是一对高跟鞋！ 一双高跟凉鞋，一双人的脚踝形状，也就是说，有一双脚穿在高跟鞋里。 只不过雕像过于巨大，只能一部分一部分阶段制作，然后拼装起来，所以暂止没有上面的腿和身体。 “人，肯定是人，还是个女人，这没跑了！” “傻逼了吧，之前还那么肯定说是赵泽君，哪个男人穿高跟鞋的！” “米老鼠唐老鸭神马的也边上凉快吧！” “也许是一只母的动物呢……”有人弱弱的说。 “滚……” 等接下来，石匠们在地面上，打造两条大腿的时候，到底未来是人是兽是花还是其他什么别的，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那分明就是两条女人的腿！ 泽业广场门口整天叮叮当当，好奇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个女的，到底会是谁呢？ 雕像是拼装式的，除了作为地基的两只脚，其他都是分别雕刻打造，最后统一安装，所以目前还看不出来未来的真容。 老百姓关心的想看的，就是媒体人要报道的，这次连苏南省电视台都掺和进来了。 “各位观众朋友，这里是苏南省生活频道，近期我省建武市著名的未来城市综合体，泽业广场前，搭建起了一个高达15.8米的巨大脚手架，用来修建未来的泽业广场标志性建筑物。本建筑物，是从接近五千分网络投稿中选拔脱颖而出，由本市著名艺术雕刻家，美院教授张大洲先生率领十余位专业雕刻家进行制作。 然而这个标志性建筑物到底是什么，却没人知道，引起了广大市民的关注和热议，现在我们就在现场为您进行报道……” 摄像机随着主持人的脚步，在满地巨大的石料中，来到脚手架边缘。 虽然不禁止参观拍照，但为了安全起见，脚手架下方周围还是拉起了一排禁止进入的安全警戒线，只不过脚手架实在太高，稍远一些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个警戒线。 “我们可以看到，几米之外，就是未来雕像的根基，从形状上看，和网上传闻的一样，是两只精巧的高跟鞋，和一截纹理清晰的脚踝，可以想象，未来的雕像一定是一位美女……” 镜头一转，落在周边的分段工地上。 “大家可以看到，这里是腿部制作，已经有了小腿和大腿的模型，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每一条腿的大腿和小腿是分离的，也就是说，将来雕像成型之后，雕像人物很可能不是笔直站立，而是略带角度的弯曲……” “这里的上身制作，目前只有形状，还未精雕，也没有上色，暂时还看不出来什么来，呵呵，只能说这位女士的身材应该是很丰腴的……” “这里是头部，重大发现，这位女士的有一头卷发！这么看来，应该是一位现代人物，而非古代，大家可以猜一猜，到底是谁！” 正说着话，一名带着安全帽，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从不远处经过。 主持人赶紧跑上前去，兴奋的说：“张大洲老师您好，我是苏南卫视生活频道记者，可以采访您吗？” 大胡子停下脚步，微笑着点点头。 “请问，这个雕像到底是谁呢？”女主持人笑了笑：“应该不会是穿着高跟鞋的维纳斯吧。” “哈哈，当然不是。”张大洲爽朗的大笑起来：“维纳斯如果穿上高跟鞋，她就不再是维纳斯。相反，有些人，如果不穿高跟鞋，她也不再是她。具体是谁，我现在不好透露。” “那您能否给大家一个提示呢？”主持人笑道：“现在都快成咱们建武市的一个谜了，很多观众朋友都想知道答案呢。” “嗯，这样说吧，投稿者，是一个电影爱好者，另外大家应该也知道，泽业广场拥有大型豪华影院和苏南省第一块imax巨屏，所以这尊雕像，和电影有关，和我们的生活娱乐有关。” “哦？难道是个电影人物，或者是知名影星？”主持人问。 “呵呵，这我就不能说得更多了！一个半月之后，泽业广场前面这片休闲广场将率先竣工，到时候，一切答案都将揭晓。” 张大洲给出这个提示后，猜测的方向更加明确了。 有的人猜，是明国时期的国宝级女星，蝴蝶；因为明国时期，中国时髦女性基本都是烫头卷发； 也有人猜是国外女星，好莱坞的瑰宝，奥黛丽赫本； 还有人认为是金发宝贝玛丽莲梦露； 甚至有的人大胆猜测，是小龙女的原型，金庸的梦中情人，号称香江电影史上最美女人的夏梦。 这个可能性似乎不大，因为夏梦还活着，不用随意使用她的肖像，但也不完全排除，大不了给版权费就是了。 就在采访之后不久，围绕着巨大雕像的周边，开始修建喷泉。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泽业广场门口的雕像，完成度也愈发的高了。 大小腿开始拼接，果然是略微弯曲的，脚部开始染色，雪白的高跟凉鞋，露出的十个浑圆的脚趾上，却涂着鲜艳的大红色。 雕像也的确是巨大，光是一只脚，就和普通的床差不多大小！ 人物躯体进入了细雕刻阶段，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穿着很清凉裙子的女士，有一头烫出来的漂亮金色卷发。 每一天都更加接近真相！ 就在雕像真容已经呼之欲出的时候，泽业广场脚手架周围，忽然拉起了巨大的黑幕，阻绝了一切窥探和视线，进入最后的拼装、涂色阶段。 对外宣布，一周后，也就是下周末凌晨零点零时，泽业广场将正式发布雕像。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天使在人间 周六晚上，天刚刚黑，泽业广场东门外的休闲广场四周，就已经亮起了一圈路灯，在草坪中，一圈探照灯尚未打开，但方向都对准了广场中央的巨型雕像。 整个泽业广场的施工暂停了下来，以往吵人的噪音消失不见。 还没到凌晨，晚上七八点，广场上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市民游客。 有的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出来乘凉散步，有的则是专程赶来一睹为快的，甚至有些摄影爱好者带来了很专业的摄影摄像器材，在广场上找好的位置，架设起长枪短炮。 无论这个雕像到底是谁，一个高达18米的人形塑像，都是非常好的摄影题材，在全省除了极少数景区之外，好像还没有哪里出现出这么大的人形雕塑。 省台、市台，还有几家网络媒体，也派人到了现场，不过暂时没露面，而是远远的把车停在路边先休息。 巨大雕塑下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好事者发现，雕像周围的脚手架好像已经拆除了，现在的雕像仅仅是被一块巨大的不透明黑布遮掩着，风一吹，似乎就能掀开幕布一脚。 然而想要接近雕像，真正揭开幕布一角，先睹为快，似乎也不太可能。 雕像的周围，有一圈宽达数米的喷泉水池，水池里已经注满了水，像一条护城河，将雕像保护在中央，想要近距离接触到雕像，就必须涉水穿过去，但在喷泉外，已经拉起了‘请勿进入’的黄线，还有几个身材魁梧的保安在站岗。 国人也好，外国人也罢，其实都有些恶习，比如喜欢在雕像上写写画画，摸摸捏捏的，客气点的摸几下坐一会，秦桧他老婆的胸口两个大铁块愣是被摸平了；不客气的直接用刀子刻一个xxx到此一游。 这习惯是有传统的，n千年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就这么干过，给如来佛祖带来了难以磨灭的身体伤害和心灵创伤，这个情节也不知道教坏了多少小朋友。 泽业广场没权力把所有敢于在雕像上放肆的游客全部抓起来压在雕像下，不过显然早就对此有所防备，水池和保安，两道防线，确保了未来雕像面世之后，不会被魔爪所伤，不到半年就变得面目全非。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广场上有的人来了，又有的人走了，剩下的，全是等着零点目睹雕像真容的好奇者，不远处，电视台的采访车也缓缓的开过来，在最佳距离摆好了摄像机。 11点50分，忽然一阵密集的‘啪啪啪啪’声，广场周围的数十个大功率探照灯忽然同时亮起。 “我去！吓老子一跳！” “哇，好漂亮！” 探照灯毫无预兆的亮起，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惊讶的向四周望去。 很快的，游客们就发现了一幕有些惊人的奇景，这几十个探照灯围在广场周围，而光线却是笔直的指向漆黑的夜空中，每一道探照灯的光柱都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柱，连接着天空与地面。 泽业广场方圆几公里之内，都能清晰的看见，泽业广场方向，如同动画中的景象，陡然出现了明亮的光柱，在夜色中直插天空。 光柱出现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角度也渐渐的发生了变化，齐刷刷的朝内部倾斜，最终在雕像的正上方几十米处，汇集在一起。 在经过精密的光学设计之后，众多光柱的色段相互吸收折射，交汇处远远看去，像是一个纯白无瑕的巨**白色光球，在夜色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11:58分。 光球在高空中成型之后，缓缓的开始下坠，笔直的像下方的雕像落下。 这幅场景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一个被包裹在圣光之中的天使，从天而降。 “各位观众朋友，这一幕景象太令人震惊了，真是一场别出心裁的发布。” 电视台的主持人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看到这一幕景象，也忍不住的有些激动，兴奋的对着镜头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在一分多钟后的凌晨零点整，这个光球会正好落在雕像上，揭开雕像的真面目！那么现在时间还剩下……”她看了看表，“大约50几秒，让我们一起耐心等候吧……” 随着聚光灯角度的调整，光球缓慢的下落着，在距离雕像顶端大约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广场上不知道是谁，忽然带头大声的数起来：“十……九……” 一石激起千层浪，广场上的观众们飞快的加入了倒计时的行列中。 “七……六……” “四……三……” “二……一……” 巨大的光球终于降落到了雕像上，洁白的光芒将雕像包裹在其中。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控制室内，一名技术人员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雕像上下方忽然朝上喷涌起强烈的气流，将笼罩在雕像上的幕布一点点吹起来。 宛如被风吹开的裙摆。 气流陡然加大，幕布被彻底吹飞。 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白色高跟鞋的金发女郎，栩栩如生出现在众人面前。 艳红的嘴唇和金色的短发，和洁白的连衣裙形成鲜明的对比，气流不仅吹走了幕布，似乎也吹起了她的百褶裙，女郎双腿微微弯曲，含羞捂住飞起的裙摆。 毕竟还是有人猜中了。 这个巨大的雕像，正是美国已故影星，玛丽莲梦露。 这个姿势，正是时代周刊上，那张穿着白色裙子在纽约大街上，裙子被地下热气吹得张开了喇叭的经典影像，成为了几代人的永恒定格。 高大十八米的巨型雕像，每一个细节都惟妙惟肖，饱满圆润的嘴唇，娇羞迷离的眼神，甚至连脚踝上的纹路，都无比清晰。 一时间，广场上闪起了许多照相机的光点，咔嚓咔擦的拍摄声不绝于耳。 广场的游客们，下意识的就朝雕像涌过去。 灯光渐渐的变得柔和起来，雕像四周的水池里，射出五颜六色的喷泉，将那座金发甜美女郎包围在其中，像是天堂来到人间的天使。 第一颗礼花冲向天空，紧跟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泽业广场的上空，绽放出一朵朵璀璨的烟花。 …… 火了，彻底火了。 谁都没想到，建武市泽业广场的一个雕像揭幕，能带来这么大的轰动效应。 建武市、苏南省省市两台报道自然不必提，全国各地卫视的财经娱乐相关频道，几乎都进行了篇幅不等的报道。 甚至连中央台在某个节目中，也顺带提了一嘴，大约意思是说，这场‘开幕式’创意新颖，尤其是光球从天而降的那一幕，让人觉得像是一个天使从天堂落在人间，很值得各种活动的开幕式借鉴学习，也许在08年奥运会开幕式中，我们也能看到类似的精彩表演。 玛丽莲梦露那张捂着裙子的雕像照片，更是在网上疯传。最佳的一张照片是建武市电视台拍的，绚烂烟花的夜空下，一个拥有魔鬼身材和天使的面容的金发女郎站在喷泉中央，神情动人，完全的诠释了盛世璀璨如花。 周媛媛离开省台后，省台的“有一说一”节目虽然换了主持人，依旧在继续，这一期的嘉宾有两位，一位是泽业公司的总经理姜萱，一位则是雕像的总工程师，知名雕塑艺术家张大洲。 “咱们市又多出了一个标志性建筑物，根据我们获得的资料，全世界公共场合的梦露雕像和蜡像，有数百尊之多，泽业广场这尊雕像，是世界最大的梦露真人雕像。姜总，我想请问，为什么会选择玛丽莲梦露作为泽业广场的标志性雕像呢？”主持人问。 姜萱笑了笑：说：“玛丽莲梦露是全世界知名的影星，选择它，可以凸显泽业广场的一大特色，泽业拥有全省最豪华的大型影院，全省第一块imax巨型屏幕和先进的3d影院。” 说完，顿了顿，看向张大洲，张大洲补充说：“同时嘛，玛丽莲梦露代表的不仅仅是电影，我个人认为，她更像是上帝给予人类的一块瑰宝，她的形象甜美、纯真，又不乏妩媚，给我们带来的无穷的欢乐和享受，在荧幕上塑造了一个又一个经典形象，可以说是美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一个经典缩影。” 姜萱接口所：“这也是泽业广场希望能带给大家的，欢乐享受，树立起能代表一个时代的经典品牌。” “我还有一个疑问，用这个雕像，会不会产生版权问题？”主持人问。 姜萱呵呵一笑：“我们咨询过律师，电影著作权五十年保护期，距离这个产生这个经典画面的电影七年之痒上映，今年正好超过了五十年。而玛丽莲梦露本人也早已故去。” “也就是说，不存在版权问题。当时间流逝后，这个经典画面，是属于全人类的共同文化财产。” 主持人点点头：“那么这座雕像的建成，也不是也意味着，广大观众一直期待的泽业广场，即将开盘？” “是的。”姜萱道：“接下来，泽业公司联手苏南卫视非诚勿扰节目，在梦露雕像下，录制一期非诚勿扰特别刊，之后，泽业广场会进行开盘预售。” 第二百一十三章 保镖团队 泽业尚未开业，离开盘还有一段时间，甚至施工阶段都尚未收尾，而大门口的梦露雕像就已经成了建武市的一个新景点。每天都有大批人路过或者专程前来，遥遥的和这个全世界最大的洋妞雕像合影留念。 合照的方式多种多样，都被玩出了花。 比较老实的，中规中矩站在雕像前面比划着剪刀手；有点创意的，利用距离和视觉错觉，摆出了各种和梦露亲密接触的效果，有同样弯着腰，撅着嘴唇，嘴对嘴打啵的，有在后面冲着梦露的屁屁拍一巴掌的，还有比较流氓的，站在身后腰部朝前挺，做出比较猥琐的姿势。 qq上多了一个表情图包，梦露的雕像经过加工，变成各种各样有意思的表情。 对于照相人的姿势，泽业广场保安管不着，可照相人的位置却是有规定的，不允许进入喷泉之内，近距离触碰。 不过饶是如此，没多久就发现了一个雕像的‘小秘密’。 梦露实在太高，十几米的身高，被吹起的裙子像是一个蘑菇，站在下面很远的地方，就能清楚的看见裙下的小裤裤。 不过为了适应国情，这次梦露雕像的小裤裤比原版照片中的实际穿着保守了一点，是一条四角安全短裤，群下风光没有暴露之忧…… 这边广场梦露成为焦点，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赵泽君，最近却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计划已经顺利执行，关注与否结果都一样，没必要再多花精力。 老赵最近再被‘追杀’。 安保培训课程已经结束，原定的三个月，被延长了一倍以上。 最后的结业考试，是一场为期半个月的实战演练。 安保班加上安德烈和军子在内的20个人，被分成两个组，军子和安德烈是贴身保镖，带领六个人为一组，作为老赵的贴身保镖和随行安保人员，扮演防守方；另外12个人是另一组，扮演进攻方。 进攻方的目标有三个：第一，窃取赵泽君的电脑信息；第二，绑架赵泽君；第三，绑架不成，直接‘干掉’老赵。 每一个目标，卡罗尔都设定了若干考核节点，比如绑架方，指定计划、计划的每一步执行成果、最终成果等等，防御方同样分成若干节点，进行考察，最后评分。 由于本期安保培训主要是‘个人安全保护’为主，所以进攻方达到满分60%就算合格，防守方得分必须超过85%，否则全部回炉重炼。 于是老赵就比较苦逼的当了半个月的试验品。 虽说最后‘击杀’这点不可能是来虚的，但是其他两项可是实打实比拼。 尤其是知道有人要来干自己之后，老赵这半个月过的草木皆兵的，看谁都像是坏人。 每次看见吉安娜高耸的胸部和浑圆挺翘的小屁屁，老赵都有种忍不住伸手进入摸一把的冲动，也许里面藏着窃听器什么的呢，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大？ 第一个礼拜还没过两天，就在电脑里发现了两条病毒。 老赵都不清楚这些病毒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电脑里来的，上辈子他妈的天天小黄网，也没中过毒啊。 周末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临时离开，笔记本差点被偷了。 周六上街，莫名其妙的就遇到了堵车……进攻方的这帮小兔崽子，居然真的在市内主干道，策划了一起长达二十多分钟的交通堵塞，乘着堵车，有个小子偷偷摸摸靠近了老赵乘坐的奔驰…… 这一举动使得进攻方丢了好几分，事前工作准备不足，老赵的奔驰是防弹的。 第二周周末，老赵差点在尚荷丁岚小别墅的卫生间里被人活捉。 其实差不多已经要捉到了，脖子刚被从后面卡住，老赵就从镜子里认出了带着头套的小武。 电视上都是骗人的，熟人带头套也没用。 老赵当场一瞪眼，板着脸吼了一句放手！ 狠狠得教训了小武一顿。 提前就打了招呼，这次演习，小别墅不许进，总不能老子打炮的时候还提心吊胆的吧，到时候怂了，还不被丁岚笑话死？ 还没教训完，安德烈就一脚踹开了厕所大门！ 小武翻墙进来，到底还是被别墅边临时安装的摄像头发现了。 老赵一头黑线，好嘛，你们倒是够专业，双方都没准备真把小别墅当成演习禁区。 …… 提心吊胆半个月下来，双方的成绩出来了。 小别墅那次双方都违规，不算。 进攻方65分，防守方85分，进攻方没有完成三个既定计划中的任何一个，但在制定的方案表中，每个计划都已经完成了若干步骤。 “小伙子们，恭喜，你们毕业了。” 卡罗尔面无表情的说：“但是我要强调，这是一次势均力敌的较量，因为真正的对手，并不会事先告诉你，我会在某年某月某日开始动手，更不会告诉你他的目标和持续时间。想要确保雇主的安全，需要你们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一天都像之前半个月那样，打起精神，全神贯注。” 说完，向赵泽君微微点头，示意他来讲两句。 老赵要讲的，可不是‘两句’那么简单。 这20个人的安保队伍，是他未来的最终防线，性命寄托，如果像领导上台走过场似的，讲几句场面话套话，大家热烈鼓掌，那是拿自己的小命和安全不当一回事。 目前的安保队伍，或者说保镖团，除了两个贴身保镖外，剩下的，一部分是来自之前祁明尘体校的十个人，另一部分，是从星星厂保安中选出来的退伍军人。 赵泽君分别谈了话。 先把武校那一批人的单独叫到一边。 “你们师父临走之前，跟你们说的话，还记得吗？”赵泽君问。 都点头，小武说：“师父说，以前跟着他学，踏入社会之后，跟着赵总和牛总学。赵总就是我们的师父。” “嗯，我今天再补充两句。祁师父虽然是教你们功夫，但是他身上值得你们学习的还有很多，有的甚至是你们一辈子都能受益的。” 赵泽君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说：“比如这里。” 一个女保镖点点头：“师父一直都很聪明，以前四师兄最精了，可是都逃不过师父的眼睛。” “对，脑子是个好东西，打擂的事，你们都应该知道了吧？” 小武嘿嘿一笑，显然，没有瞒着这帮师兄弟。 “其实按照祁师父的真实水平，想要连续打赢那三个对手几乎是不可能的，小武当天你在，我这个话没说错吧？”赵泽君问。 小武想了想，虽然是为尊者讳，但还是要实事求是，说：“嗯，说不定连第一个黑人拳手都过不了。” “但是最后活着的却是他，为什么？” 赵泽君再次点了点自己的脑子：“因为他用的不仅是肌肉、技巧，还有脑子。第一场，他故意一上场就摆出了一个太极拳的架子，是为了麻痹对手，才能出其不意的飞起一脚踢中要害；第二场，能巧妙利用周围环境；至于第三场，更是深谋远虑，从第一场就故意假装断了一条胳膊，心思深远。” “是，赵总，我们明白了。” “还要说一点，就是勇气，你们的师父，不仅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还是有大勇气的人。”赵泽君正色说：“对于武者，哪怕是现代社会的武者，这一点尤其重要。” 说起这个‘勇’字，在场的年轻人们，却大多面露不解之色。 师父勇？可是一直以来，祁明尘给他们的印象一直都是‘稳’，很少表现出血勇的一面。 “勇气不是鲁莽，而是为了达成最终的目标，能隐忍，敢于牺牲。”赵泽君问小武：“如果那天是你，明知道打不过三个对手，但敢不敢在第一场就放弃一条手臂？” 小武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这是个很难的问题，第一场就假装断臂，是为了第三场强弩之末的时候能够出其不意的取胜，但原本实力就不如对方，还放弃一条手臂，很可能在第二场就被打死了，根本等不到第三场。 “你师父的勇气就体现在这里，正常打，他根本打不赢三个人，假装手臂受伤，却还有一线曙光。” 赵泽君认真的对小武说：“为了这一线曙光，他可以去赌命，但他不会面子，为了一口气去赌命。他知道，孰轻孰重，该赌命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犹豫。” “赵总，我懂了。”小武点头。 “嗯。”赵泽君拍了拍小武的肩膀，目光在学员身上一扫：“无论是智慧，还是勇气，都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那天如果换成我在台上，再怎么样也是个死。所以我希望，你们以后，即要随机应变，用脑子做事，有勇于面对一切的勇气，更要勤学苦练，提高自身各项技能。” 和武校系的聊完，赵泽君又把退伍系的保镖聚集在一起。 这次他讲得很简单，核心意思就是一个。 你们是国家最精锐的武力，离开了部队，你们也是军人，不要给部队丢人。以后在工作中，多照顾照顾那些武校出来的孩子。 两边讲完话，最后集中在一起，统一训话。 “先说一下人员安排，整个保镖团队，由军子直接管理，向我负责。罗大头，你退出我个人的安保队伍，暂时回星星厂，从现在开始，负责我名下所有企业的保安的选拔、培养、管理，用你学到的知识建立起一支专业的保安队伍，以后整个集团的保安工作，我就交给你了。” “是。”罗大头昂首挺胸的站出来。 “从今以后，你们这19个人的酬劳，由我个人直接拨付，你们的衣食住行，包括在任务中出现伤残的治疗费用，全部由我供给，不走公司账目。此外，你们每个人名下，都将有一笔足够你下半辈子优渥生活的养老金，服役满退休后可以一次性领取这笔钱，如果在任务中牺牲，这笔基金会直接打到你指定的人的户头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 青春已逝人生初始 泽业广场方面正在积极筹划非诚勿扰特别期，大门外广场搭建临时的舞台，配备影音设施。 搭建个舞台相对便宜些，木板地铺上漂亮点的‘皮’就成，嘉宾的话筒、站台什么的，也都是现成的，搬过来就能用。 但配套的影音设施可不是几个聚光灯，几个大音响那么简单，要符合电视台节目的录制标准，档次高，设备专业，如果买的话，一套下来要好几百万。 泽业财务方面的意思是租用，报告打到姜萱这里，姜萱考虑了下，找到了赵泽君。 “我的意思是直接买，作为泽业广场的固定资产。”姜萱说。 “哦？怎么这么想？”赵泽君放下批文件的签字笔，问。 动辄买上千万的车，老赵可以不过脑子，那是个人生活享受，不存在什么性价比的问题，也不影响公司发展，纯粹是花钱买大爷我高兴，老赵要是心血来潮，用钱朝水里丢光听响都行； 但是公司业务上的钱，无论多少，有要明确用途，用之有理、有利，一分钱都不能乱花。 “泽业的室内步行街和室外广场，原来规划里，就有一项用途：举办各类活动。现在有了这个梦露的雕像，标志性建筑物，未来的活动肯定更多。每次都需影音设备，与其临时去租哪些二流货，倒不如我们自己买一套上档次的，一次性到位。” 姜萱顿了顿，“你这边和黄小明不是还有宣传合约嘛，有机会请他来站站台，唱几首歌，再增加增加人气。对了，要是能把那个刘艺菲一起拉来更好。” 过完年，黄小明的神雕侠侣开播，收视率还不错，凭着这部戏，黄小明正式跻身国内一线男星，顺带还捧红了刘艺菲。 “黄小明应该问题不大，刘艺菲嘛，这小姑娘后台水比较深，愿不愿参加商演还不一定。到时候我问问再说吧。”赵泽君笑道：“不过你这个想法倒是和我一样的，门口休闲广场的梦露雕像，不能就单纯的当个摆设……你看……” 说着，把手头的文件递给姜萱。 国内一个还算是知名的乐队，通过周媛媛的关系，联系了赵泽君，想要在泽业广场的梦露像下面开一场小型演唱会。 姜萱说得没错，以后泽业广场，各种展会，各类大型活动会越来越多。 “那就买吧，不过我修正一点。” 赵泽君那笔在报告书上‘作为泽业固定资产’几个字上一划，随手批了另外几个字‘作为天泽固定资产’，然后还给姜萱，笑道：“术业有专攻，业务分离，让天泽买，泽业用的话就借调，周媛媛掏钱，这妹妹现在不缺钱。” 姜萱一乐：“行，反正她就听你的，别说买设备，你让她钻小树林她都二话不说跟你走。” “说起钻小树林，你今天下午有空没？”赵泽君问。 “怎么讲？让我跟谁钻小树林去？”姜萱笑道。 “周娜毕业典礼，让我去参加。万一看见夏语冰挺尴尬的，你带我去一趟？反正她也哥前哥后的叫你。”赵泽君说。 “是哦，这一晃都四年了！你要是当初没退学，今年也正好毕业。”姜萱感概了一句，然后摇摇头：“我不去，你那个妹妹什么脾气你比我知道，现在又学了点防身术，到时候没看见你，跟我发飙，我可受不了。你不是号称宠妹狂魔嘛，自己搞定。” “谁他妈这么无聊，取这个外号？” “要是我说，你还真该去。” 姜萱回头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放下手里报告坐下来，给赵泽君低了一支烟，说：“你现在发展这么快，盯着你的眼睛很多。你是局中人，站得太高，有些话，有些事，有的人的想法，反而传不到你耳朵里来，我在外面做事，有些信息可能比你知道的全面点。” “嗯，那怎么说呢？”赵泽君从抽屉里摸出个铜制烟灰缸放在桌上两人之间。 “泽字系的真实情况怎么样，除了你自己，谁都不清楚；公司表面上的样子都是能装点的很光鲜的，也看不出所以然。外人想要大致知道你的真实情况，就只能从侧面一些小细节上观察推测。” 姜萱弹了下烟灰，“就比如从周娜身上，就能看出点端倪。都知道你宠这个妹妹，你对她好不好，态度有没有发生变化，就能一定程度上，说明你最近的事业，到底顺不顺利。” “就是说，我要是没心思管她了，有可能说明我工作上遇到了一定的麻烦。我要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的，反而说明我底气足？”赵泽君笑了：“这个判断有点片面了吧。”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姜萱笑笑：“不过这就是个说法而已，人红是非多，你站得越高，看你的人就越多，什么说法都有。” “照这么说，我还真得去参加一趟。”赵泽君又从桌子里摸出一张请帖晃了晃：“喏，科大也在请我出席毕业典礼，我这个退学生，变成优秀校友了。” …… 苏南大学和科大的毕业典礼，一前一后两天举行。 先去了一趟苏南大学，和姜萱聊过之后，老赵这趟去苏南大学，干脆大张旗鼓，一辆奔驰开道，一辆悍马殿后，中间是凯迪拉克房车，带了六个保镖，一路浩浩荡荡的杀进大学校园。 毕业典礼的大礼堂外，停了不少好车和豪车。 苏南大学出美女是有名的，这两年大学的气氛受到社会上影响，炫耀攀比的很多，开车来的人不仅有学生家长，也不乏所谓的男朋友。 赵泽君的车队几乎是在一路的注目礼中来到停车场，整场毕业典礼，总是不停的有人回头，冲着坐在靠后的赵泽君方向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毕业典礼结束，老赵请周娜整个寝室的人去搓一顿，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的选车，居然都选了第二辆保姆车。 “这也坐不下啊，那我坐前面一辆车去。”赵泽君说。 “啊？你不坐这辆车啊？”一个胸很雄伟的女孩子一脸失望的说。 正要上车，就看见有个穿宝蓝色学士服的女孩，远远的站在树荫下，朝自己笑。 夏语冰，还是遇上了。 走上去聊了两句。 夏语冰的工作已经搞定了，在建武市某家银行省公司，居然跳过实习期，直接就任主任助理。 “业务完不成，给我打电话。”赵泽君留了一张个人名片给她。 “你怎么知道我完不成？小看人。”夏语冰还是把名片收进包里。 “那，我先走？”赵泽君指了指不远处的车队，一大群莺莺燕燕还在车外等着自己呢。 “去浪吧，不要欺负小朋友。” …… 参加完苏南大学这边的毕业典礼，第二天是科大的毕业典礼。 这次老赵就比较低调了，只坐了保姆车，下午典礼开始，中午先和原来寝室几个人吃了顿饭。 上辈子的老板白俊，还未毕业，他老爸就给他安排好了工作，进中石油； 所以说上学时候，千万别瞧不起有些成绩不好的人。 最底层的人来大学，是未了改变命运，稍好一些的普通人，来大学是为了一块敲门砖，而有些人，就是镀个金，走个过场，他的未来是已经确定的，和大学学到了什么毫无关系。 郭小超自己找了一份销售工作，孙凤城准备考公务员，站神孙亚辉暂时无业，在游戏工作室打金。 老赵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和别人交心的人，再加上大学就上了一年，还有大半时间都不在寝室，所以寝室这几个同学，真正深处的很少，酒桌上没有多说别的，只叙旧，倒是喝了点酒。 “你过来帮我吧。” 上厕所的时候，赵泽君对欧辰说：“南屏工业区那边，星星厂是一个，你以前干过的长生药业也搬过来了，要有个人帮我看着。” 欧辰点点头：“行。” “对了，那个前女友呢？”赵泽君随口问。 当初为了前女友，欧辰差点跟人家玩命，被老赵带去狠狠嫖了一夜，又去山里的星星厂工作了一个暑假。 在这个女人身上，欧辰虽然学到了东西，但也的的确确是栽了大跟头的。 “那个啊，怀孕退学了，生了个女儿，后来听说那个男的赌钱连房子都输了，两个人就在他们以前的小区外面，开了个烧烤摊子。”欧辰说。 “你没去看过？” 欧辰摇摇头：“想过，但没去过，觉得也没什么意义了。” 赵泽君见他脸上神情和话语间，还是有那么一分芥蒂的，于是笑道：“大学结束了，该了的事都了结它，今天我陪你再去见一面。” 欧辰想了想，“好。” 下午开完毕业典礼，又和寝室吃了一顿，赵泽君给每个人留下一个吉安娜的电话，天黑后，和欧辰一起坐车，来到了当年他要带刀冲进去杀人的小区外。 小区外的人行道上，有一溜排大排档，开车的军子记性很好，在一个靠路边垃圾桶的摊子边上停下了。 一辆豪车忽然出现，引起了周围食客的注意。 唯独那个烧烤摊子的老板，光着膀子，斜斜的叼着烟，还在低头烤串。 赵泽君和欧辰下车，站在他面前。 这才两年多功夫，赵泽君几乎认不出这个人。 眼前这个手指黢黑，秃顶，一身肥油的胖子，就是当初那个身材高大强壮，把欧辰揍得满地找牙的中年型男。 “要什么老板？”老板语气聊赖的说。 欧辰看了他一会，说：“你好。” 老板这才抬起头来，奇怪的盯着欧辰和赵泽君。 “你……你们……你是……”老板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目光朝他们身后的凯迪拉克和两名一中一外的保镖上一扫，面露惊诧。 甚至连手都微微抖了一下。 “你发什么呆，妈**的烤个肉烤半天，人家客人还等着吃呢！没出息的东西……” 一阵粗鲁骂声，从后面油乎乎的小门脸里传出来，一个系着围裙，满脸的油腻的女人，已经看不出腰肢来，叉着腰从里面走出来，指着老板就骂。 “你……你同学……”老板小声说。 “什么我同学，你又想去赌了吧？”女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转头看向欧辰。 整个人忽然如遭雷击一般，一下子怔住了。 “欧辰……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女人连忙卷起自己的头发，尽量挤出一个看起来美好些的笑容。 可惜这几年的艰难生活，早就让她不复当年的容光。 几根胡萝卜一样的手指，满是油渍和龟裂，脸上也早早的泛起了皱纹，一头黑发中，夹杂着大片营养不良的灰白色。 和当年那个带着几分秀气的，外人口中的傍大款的漂亮生大学生，判若两人。 欧辰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快十秒钟，极力的想要从面前这个粗鲁妇人的身上，找到初恋的影子。 然而只是徒劳，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把那个能让他豁出命去保护的女孩子，和眼前这个满口脏话的油腻‘中年妇女’联系在一起。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过去了，永远回不来，找不到了。 十几秒后，他才很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正好路过。” “两位老板……要不……去家里坐坐？”老板的语气有些惊恐。 欧辰想了想，对他说：“我们喝杯酒吧。” 说着，从烧烤摊子下，拎出两瓶啤酒打开，一瓶放在老板的面前。 老板愣住了，女人用胳膊捅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拿起酒瓶，小心翼翼的和欧辰碰了下。 欧辰仰脖，咕咚咕咚喝干。 “走了，再见。”放下瓶子，欧辰转身离开。 凯迪拉克缓缓发动，远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夫妻俩。 车中，欧辰靠在椅子上，忽然流下两行眼泪。 “想帮她，就去帮帮她，也没什么。”赵泽君说。 欧辰摇摇头，平静的问赵泽君：“老赵，我们的少年青春，是不是就这样，已经结束了？” 赵泽君想了想，点点头：“但我们的人生，只是刚刚开始。”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南屏独立王国 非诚勿扰特别期的录制节目，在一个周末进行。梦露期和泳装期分别放在前后两天。 t形舞台就搭建在梦露雕像的脚下，12位女嘉宾在梦露的大雕像下站成一排，周围灯火通明，早就拉起了警戒线。 不远处，还停着三辆派出所的警车，整整一个排的武警战士昂首挺胸，站在警戒线两侧维护秩序。 办这样一场大型的露天活动，必须经过上级部门批准，为了维护秩序，当地的派出所和市局都出动了警力，甚至向武警支队临时借调人员。 事实证明，这绝不是小题大做，多此一举。 节目是晚上七点半，天黑之后才开始录制，但是从下午三四点钟，泽业广场外就开始有大批的市民聚集，提前来抢一个靠近前面，可以看得清台上人真容的好位置。 太阳刚下山，天还没黑，泽业广场外面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偌大的广场上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甚至还有些人跑到了边上的马路上，泽业广场正在施工的毛坯房里。 “赵总，人太多了，不能这么弄！”高新区分局的沈局长一头大汗，和赵泽君两个人坐镇在泽业办公楼临时指挥部里。 他受到区里张大春之托，亲自来主持现场秩序。 赵泽君也明白事件的严重性，这种大规模宣传活动，办好了，不仅对泽业公司有重大宣传作用，也是区里一次有意义百姓业余文化休闲活动，同时还能进一步宣传巨型雕像。 现在梦露的巨型雕像，已经不仅仅是泽业的标志性建筑物，也是建武市高新区的一个极有特色的靓丽景点。 但如果办砸了，甚至出现骚乱、伤人、踩踏事件，那就是好事变坏事，各方面都交不了差。 “沈局，这样，门口这条街，暂时交通封锁，只允许单向通行，行不行？”赵泽君问。 “可以，我立刻让交警队派人来设卡。” “另外依我看，两边路口都堵起来，不能再放人进来了。”赵泽君说。 “好，你们的保安人员，赶紧把在周围施工建筑物里的人都带出来，拉黄线，设岗。” 沈局长皱眉：“没想到来这么多人，都快比得上演唱会了。我们这边人手还是远远不够，局里不可能所有执勤民警都调过来。看这个局面，临时办手续去武警调人肯定来不及，赵总，你能不能想办法，再抽调一批保安来，配合警方。” “要多少人？”赵泽君问。 “尽可能多，少说五十人。”沈局长说。 赵泽君手头能用的保安现在并不多，泽业广场的安保部门尚未正式成立，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罗大头正在筹办中，一时间从哪再调50人？ 哪怕把自己的私人队伍全派出去也不够用。 “有了！”老赵眼睛一亮，给南屏区管委会打了个电话。 今天在管委会值班的，是美伊儿和顺丰两家的保安部门的人。 老赵的意思是，罗大头带着星星厂目前所有的保安，再借用南屏工业区各家企业的保安，临时凑一支队伍。 赵泽君这三个字，在南屏工业区还是好使的。 没多久，警笛开路，几辆依维柯停在了广场外，一个个穿着黑色制服，身形矫健的南屏工业区保安，从车上鱼贯而下，在广场外列队等待命令。 “呦，你们这个保安队伍气势相当可以啊。”老远看到那些精气神十足，站得整整齐齐的保安，沈局长就是一愣。 “我的保安主任是请了专业安保公司训练过的，工业区里的不少几个企业，都请他去帮忙培训，相对比较专业。” 赵泽君抹了把汗，说：“沈局，一共62个人，其中25个来自星星厂，剩下是其他厂来帮忙的，和我关系都靠得住，您尽管调配吧。” “好好好。” 临时安排的现场管理维持计划，武警维护最内层，若干警察和保安组成十余个小组，负责各个点和警戒线，总算是在节目开始之前压住了场面。 没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广场上的灯光、影音设备打开，节目即将开始录制。 指挥中心里，赵泽君和沈局长直到这时候，才暂时松了口一气，老赵叫人送了工作餐来，一起吃晚饭。 “赵总，有个事跟你商量啊。”沈局长端着盒饭说。 区里分局在业务上，属于市局指导管理，在实际工作中，又是区里张大春的下属。老赵和市局的关系很铁，张大春对泽业的工作，向来也都是鼎力支持，而赵泽君自己的资产放在那放着，绝不是什么可以轻侮的街头小老板。 所以沈局长在赵泽君面前，倒是没有什么官架子，用了‘商量’二字。 “领导有什么指示？”赵泽君笑呵呵的说。 “不是指示，就是商量。” 沈局放下筷子，说：“咱们区是全市面积最大的一个区，警力有限。尤其是南屏派出所那边，光是南屏山一片，都快和市里的一些比较小得区面积差不多了，南屏派出所刚成立不久，连所长指导员加一起，就十来个人，不瞒你说，根本管理不过来，我这边一直想办法给他们增加编制，或者招协警，可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好的事。” 他给赵泽君散了支烟，说：“平时南屏派出所那边要是有工作，你能不能给工业区打了招呼，配合配合他们。” “行到是行，星星厂、长生药业，我说了都算数，这两家就能抽调几十人，其他厂家，我多少也有点影响力。不过……” 赵泽君顿了顿：“警方办事，我们一群保安跟在后面，说不过去吧，又不是协警。” “这倒是，这种事，能办不能说啊。” 沈局琢磨着：“可又没法把你的保安全部招收成协警吧，一来没那么多名额，二来，你也不干啊。要不，让你的保安头头，在区分局挂一个顾问什么的虚职，你不是说他受过专业训练嘛。” “这倒是可以。”赵泽君想了想，又说：“沈局，你看这样行不行，给我们工业区，挂个警民共建的牌子，我让我的保安主任，来分局挂一个名誉顾问之类的虚名头，再挑几个骨干，在南屏派出所挂个协警的兼职。 有个协警的身份，派出所有任务，去参加就理所当然，协警带着警民共建单位的保安，协助警方工作，这不就都说得过去了。” 沈局想了想，笑了：“这么一来，不光南屏那边的工作能顺利开展，我们轻松，平时你们企业也更加安宁，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去惹麻烦。你是这个意思吧？” “那是，我这点想法也瞒不过您。局里的招牌一挂，百邪不侵嘛。”赵泽君嘿嘿一笑。 沈局琢磨了片刻，“这个法子倒是可行，保护企业合法经营，本来就是我们责任之一。不过我事先说明白了啊，咱们局里经费紧张，这几个虚职，不用定时去上班，也都没工资拿。” “不光不要工资，如果局里以后有什么安排不开的，沈局你来找我，我想办法。”赵泽君说。 沈局哈哈一笑：“那我就提前多谢你了。” “要不沈局，乘着你在，我今天就定下来人选，叫来你面试面试，让他们尽快跟你报道。” “行啊。” 老赵一共选了六个人，集团的保安主任罗大头去市局兼一个顾问，军子在南屏派出所，挂一个协警，剩下的四个协警名额，一个星星厂的，一个长生药业，一个美伊儿的，还有和顺丰的。 这几个人在市局、南屏派出所挂职的意义其实很重大，远远不止帮助南屏派出所工作，同时防止有人来工业区闹事那么简单。 有了自己的‘警察’队伍，南屏工业区，实际意义上就成了一个独立的区域，有点像矿区，南屏管理委员会的权力会极大增强，成为工业区内部的小政府。 所以老赵也很上心，立刻把这几个人找来了。 别人也还罢了，都宠辱不惊的，暂时还没领悟到老赵的深层用意。 从表面上看，无非就是个小小协警的身份，比他们的保安身份，高不了多少。 尤其是星星厂的保安，其实日子过得比大多数协警要滋润舒服的多。 协警还要受领导管，同样的工作，拿的钱不如人家有编制的正式警员，干的活受得气要多得多，有事没事还得站出来背锅，日子并没看起来那么舒服威风，就是弄点外快，也见不得光，随时可能倒霉。 能赚干净钱，谁愿意冒着风险赚脏钱。 而星星厂在南屏区里，虽然不是最大的厂，但有赵泽君在，星星厂的员工保安，在工业区里都是昂首挺胸的做人，待遇也挺好，给个大公司的白领都不换。 唯独罗大头很是激动。 没多久之前，他还是个街头的混混，在看守所里吹牛逼、欺负新人的主，离开了看守所，连工作都找不到。 以前一个派出所片警都能让他蹲墙角半天，这才多久，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区分局的‘专家顾问’了？ 老鼠变猫，还变成了一只大猫！ “你这个想法有问题。”老赵点了点罗大头：“在看守所里待了那么久，怎么就不抬头看看墙上的大字呢？” 罗大头想了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老赵一瞪眼：“那时候你是混混，不走正路，到处欺负人，当然得给你抓进去教育教育。现在，你不但改过自新了，还学到了本事，分局请你去当个顾问，帮助帮助警方执法，有什么问题呢？就算是个平头老百姓，也有义务配合警方。大罗，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人和事物嘛。” “我明白了。”罗大头一挺胸：“就是为人民服务，岗位不分高低，工作不分贵贱，人人有责！” 赵泽君看了看他，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嘿嘿。”罗大头凑上来笑：“关键是为老板你服务。” “所以我把保安部交给你，就是这个道理。”赵泽君哈哈一笑，拍了拍罗大头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正式开盘 两期特别版非诚勿扰录制完毕，泳装期后上线，在泽业广场外雕像外的一期先上线。 上线三天之后，收视率统计，这一期的节目破纪录，收视率高达5.8。 在建武市本地的收视率直接破了省台市台的有史以来，非转播节目的记录，一举突破了18%，市场占有率达到惊人的38%！ 换而言之，建武市本地，十家打开电视机的观众之中，就有接近4家在看这档节目。 年后几个月的宣传，终于在这个时间节点达到了巅峰，泽业广场在建武市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泽业的临时售楼处，每天从早到晚都有人来询问开盘时间，购买方式等等问题。 任必达专门培训了一个接待小组，负责回答客户问题，同时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 有关泽业地产、建武市泽业广场的信息，屡次登上各类新闻头条。 新浪地产：“经典营销案例，建武市泽业广场营销分析。” 商报：“泽业的城市综合中心项目，对于商业地产的启发。 所谓的综合中心，应该是内外兼备，内部，泽业通过大规模的招商引资，引入大批知名企业入驻，为光产项目的未来发展，奠定了基础；对外，持续几个月时间的宣传发酵，除了电视节目宣传的常规手段，泽业用上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宣传方式，同样是一种‘综合宣传’，值得其他地产商学习。” 腾讯新闻：“尚未开盘，已经火遍全国，分析师提醒抓紧入手。” 每日财经：“泽业俨然已经成为地产行业的一匹黑马，副省级城市的繁华地段和之前大规模的招商引资，与众多知名品牌合作，注定了这个项目有着天然的优良血统，很难失败，业内有预计，泽业一旦开盘，很可能创造建武市商业地产的销售新记录。同时泽业地产的火爆，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小规模的拉动了a股市场地产版的活跃……” 苏南日报：“经过几个月的造势准备工作，建武市泽业广场的知名度已经达到巅峰，尚未开盘，还没有任何一家商家入驻，每日的人流量，就已经接近建武市另外一个商业中心西城商业中心的60%，众多有实力的购买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现在最大的谜题，就是泽业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开盘。” 建武公安博客上@了泽业，半开玩笑说“你方一旦开盘，预计这将是本市有史以来，最热们的商业地产开盘，希望你方做好秩序维护工作，避免发生骚乱。” 城市综合体在国内是一个新概念，但并非泽业一家，实际上，这个概念还是万达集团首先提出来的。 全国第一个城市综合体，常春万达广场，恰好就在六月开盘，比泽建早了一个多月。 自然而然，很多媒体把这两家广场，甚至泽业和万达两家公司放在一起比较。 从公司层面上来看，泽业和万达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万达是老牌国企，改制后一跃成为国内顶尖商业地产集团，领导者王建林手段强硬，目光精准，万达可以说是国内商业地产的领头羊，北方的真正霸主，在公司规模、财力、背景、行业经验上，都要甩开泽业n条街。 但泽业是一匹黑马，崛起的速度惊人，背后的泽字系赵泽君，更是近年来国内罕见的商业天才，经他手的企业，无一不能创造奇迹。 此外，泽业虽然不是第一个提出城市综合体模式的，但其模式的成熟度和评价，似乎要高出万达半个到一个层级。 和泽业相比，万达城市综合体的模式，显得有些青涩，像是才起步，而泽业已经趋向成熟。 有人甚至怀疑，赵泽君比王建林更早想到了‘城市综合体’的概念，只不过他一直在默默完善，没有急于抛出这个概念。 地产公司的发展速度，几乎和互联网公司一样惊人，只要首战高捷，后面资金根本不成问题，有大把的银行抢着给贷款，有了资金，地皮也不成问题，在泽业比较成熟的商业模式下，可以预料，泽业公司会像滚雪球一样飞快发展壮大。 泽业公司目前虽然远不如万达集团，但仅仅比较建武市泽业广场，和常春万达广场，后者却是全面处于弱势。 论位置，常春和建武市同属副省级大城市，两个广场都在繁华闹市；论面积，泽业广场的商业面积达到64万平方米，而常春万达只有不到十万平方米；论设施，泽业引进的一线主力店，要比万达广场多出一倍以上，并且有配套的高档写字楼酒店，未来还会建设酒吧街，显然更加完备。 再说到事前的宣传，万达广场远远不能和泽业广场相提并论，非诚勿扰这种巨幅投入就不说了，仅仅一个玛丽莲梦露的雕像，就让泽业声名远扬。 这也是为什么说泽业商业模式，比万达更成熟的原因。 饶是如此，常春万达广场开盘后，一共85家商铺出售，创下了破亿销售记录，均价达到了惊人的每平米3.3万，是常春市市区商品房的八倍，沿街铺面价格的2倍多。 而泽业的商铺，无论是数量还是面积，都要远超常春万达。 有人下了一个结论：泽业广场如果能像所有预测中那样，在开盘后火起来，那么这个所谓的‘泽字系’，将真正的诞生，出现雏形，而不是之前开玩笑的一句空话。 毫不夸张的说，建武市的目光，全国地产行业的目光，众多媒体的目光，同一时间集中到了建武市泽业广场上。 造势已经到了巅峰状态，是时候点爆它了。 泽业公司的内部会议，中层管理干部全部到齐。 和上次会议相比，人员变动不大，只有市场部的宋女士换成了现今一正一副两位经理。 这一换将行动，也正式树立了赵泽君在公司内部至高无上的权威，夯实了姜萱在公司内部的管理权。 “一周后周六上午，泽业广场正式开盘。为了保证全市全省都准确的接受到这个消息，我需要，” 顿了顿，目光在各部门的负责人脸上扫过，被赵泽君看到的人，身形下意识的一正，像是在接收命令的士兵。 “我需要建武市的大小报纸、电视台各路媒体在这段时间内，不间断发布消息，建武市我们能用的广告牌，全部换版，销售人员白天全部上街散发传单，晚上对前期来访的客户，一一电话联系。下面，姜总来说一下销售计划。” 大屏幕上投射出接下来的计划ppt，姜萱起身，用一根长长的杆子，在屏幕上轻点。 “这次开盘，总共销售211套商铺，其中31套，赵总有另外的渠道包销，剩下的180套是我们的任务。 公司决定，这180套商铺，采用入场报名、领号，摇号的形式销售，分为三批，在连续三个周末进行。 第一周，拿出60套；第二周，拿出100套；第三周，拿出最后20套，也是面积最大的20套。在销售工作进行之前，市场部务必把销售方法和规则进行充分宣传，准备好一批销售铺面的平面结构图。 由于商铺内部水电已经接通，在销售之后很快就可以进行试营业，试营业阶段，公司将邀请明星前来助阵。 为了防止第一周销售不顺利，第二期，影星黄小明就会到场，办公室做好接待准备工作。 市场部方面，提前发动，务必要确保第一周开盘的场面火爆，明面上，60套必须全部售完。我个人的意见是，拿出30套的号备用，如果暂时卖不出去，就由我们内部组织的人，假装中签 ……” …… 事实证明，姜萱准备的备用措施没派上什么用场。 第一期，周六上午9点开盘，尚未开盘，售楼处外已经挤满了拿着宣传画册的人，两排保安严阵以待。 刚开盘，五个发号的点前面就排起了长队。 截止11点，一共发出去1236个号，除掉泽业内部找的托，实发889个号。 不错，泽业找了三百多个托，差不多占了在场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其实这还算很客气的，当初欧阳靖的楼盘开盘，业内传闻，大概有一半都是托。 889这个数字，不是动辄几百上千套房子的住宅楼，而是商铺，能买得起泽业商铺的，至少也是殷实之家，中产偏上。 接下来是当众摇号。 889个号，60套商铺，中签率低于10%。 还没开始摇号，在场有不少人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了。 “搞什么搞，就卖60套？” “人家不说了嘛，分三次卖，今天摇不到号，后面两周还有机会，120套。” “那能一样嘛，你看今天这架势，肯定卖光！后面两期，价格跟现在绝对不一样，不知道要怎么涨呢！” “那倒是，但愿能摇到吧。” “哎，你选这个铺子，多大面积，均价多少的？” “我这个位置不好，就12个平方，价格高得要死！” “越小越值钱嘛，你这个门面将来开奶茶店，小吃店正好。我表哥在步行街上，一个10平方门面，租给人家开奶茶，一年房租就十万。你买个门面，几年也就回本了。” “是啊，要不然谁顶着这么大太阳过来买门面，步行街那边门面贵的不像话，一个十平方的小铺子，就要一百五十万。” “行了行了，别说了，开始摇号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少爷要来 承业地产公司。 大陆房地产从03年，04年开始起飞，发展速度之快，几乎不亚于几年后的互联网大爆发，真正是一头猪站在风口也能飞起来的黄金时代。 如果站在风口的不是一头猪，而是一个天才，那么就是一飞冲天。 赵泽君的泽业广场热辣开盘，承业公司也不差，在上次楼盘中早就赚得彭满钵满，静静的准备下一个楼盘的开发。 最初来建武市，连住处都是借王炎的欧阳靖，此时已经鸟枪换炮，租下了一栋独立别墅和整整半层写字楼，承业公司颇具规模。 泽业开盘的当天，欧阳靖在办公室连续和三家银行信贷部门的人碰头，谈了整整一个上午。 上一期楼盘还没有全部卖完，欧阳靖又同时看中了两块地。 一块在南屏山附近，目前南屏那一片地广人稀，纯粹一大片农村荒地，连农民都很少，盖商品楼看似没有什么商业价值，赔本的买卖，因此，这块住宅用地面积虽然很大，很价格便宜，竞拍中基本没遇到竞争对手。 另一块是距离泽业广场不远，标准的闹市区。 地皮的面积不大，也就四十五亩，撑死了只能建设一个小型小区，不过由于地段实在太好，又被泽业广场的火爆所带动，因此地皮均价高得吓人。 欧阳靖把上次楼盘回流的钱还了贷款后，转手把楼盘剩余房子全部抵押了出去，用剩下的钱和抵押金拿下了那两块地，然后又用这两块地做抵押，再次贷款两个多亿，投入到未来新地产的开发中。 “夏小姐，非常感谢贵行的支持，那以后我们多联系！” 最后一家和欧阳靖谈贷款的银行代表，居然正是今年才毕业，担任信贷部主任助理的夏语冰。 经过一番洽谈，那块靠近泽业广场的地皮，贷给了欧阳靖一个多亿。 按理说，才步入职场的夏语冰是没有资格去谈这么大单的业务。 银行员工都有业务指标，施行等级考核，底层员工压力很大，动不动就降级，但是到了一定层级之后的领导压力相对小一些，一单两单业务也不会构成重大影响，这时候可能会把自己的业务，交给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下属员工来谈来签。 这么一来，团队的业绩还是领导的，新员工也能完成任务，尽快提升等级，责任还能转嫁给新员工，一举多得。 夏语冰顶头上司，管信贷的副总，是她妈的闺蜜…… 强调一下，应该这样断句：是他妈，的闺蜜。 再加上她本人是银行世家出身，从小对银行业务也就比较熟悉，底子确实要比一般新入职员工强得多，所以入行之后，工作可以说一帆风顺。连上亿的单子都交给她来谈。 业务谈完，欧阳靖亲自把夏语冰送到公司大门口，吩咐司机说：“务必把夏小姐安全送回银行。” 说完，面露笑容，极有风度伸出手，对夏语冰说：“夏小姐，我们随时保持联络，有机会我单独请你。” “好的，再见！”夏语冰伸出手微笑着和他轻轻一握。 目送夏语冰坐车离开，欧阳靖似乎心情很不错，少有的露出轻佻表情，吹了声口哨。 回到办公室，还没坐定，办公室外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个头不高，头发微白，一身中山装，看上去和个普通的中老年人没什么两样。但能不敲门就进办公室，可见他和欧阳靖关系绝对不一般，并非普通下级员工。 但是从走路的姿势看，这个人的右腿似乎有些不方便，一瘸一拐的。 欧阳靖似乎知道是谁，头也不抬的说：“薄叔来啦。” “少爷。”‘薄叔’站在他办公桌侧面，双手低垂，姿势很恭敬，但语气却不卑微，平静的说：“这次连续拿两块地，是不是冒险了点。我们的资金全部赌上去了，万一断链，很容易导致连锁性崩盘。” “薄叔你坐着说。”欧阳靖压压手。 “没事，站习惯了。”薄叔笑笑，接着说：“还有，南屏山附近那块地，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吧？我知道少爷你是想抱在手里，暂时不开发，待价而沽，可南屏那一块要发展起来，少说还得四五年，这笔钱用在任何地方，四五年都能翻几倍了，不划算。” “薄叔，南屏那块地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自有用途。” 欧阳靖说完，又想了想。 薄叔跟了自己父亲半辈子，又跟着自己鞍前马后，从小差不多就是他一手把自己带大的，这次来苏南省，说起来是一无所有白手起家，但有薄叔在身边，作用不下于一个专业精悍的团队。 于情于理，有些事也不好太瞒着他，省得他担心，于是压低声音，说：“南屏那一块是大工业区规划，我有消息，未来几年内，南屏那边的住宅用地数量很有限，全部是和厂区配套的，拿一块少一块。五六年之内，这么大块的地皮，仅此一块。” “哦，这我就放心了。”薄叔点点头，眼皮微微一垂，“少爷，我听说，家里有意思，让大少爷来苏南省看看。” 欧阳靖眉头一皱，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一向冷静的他，甚至有些压抑不住的恼火神色。 “派这个混账来，什么意思？！家里那些人又要干什么！”说着，欧阳靖甚至狠狠的一拍桌子，豁然站起来：“他妈的，老子在这里辛辛苦苦，他们又要来吃现成的？想得美！” “少爷，你冷静些。自从三爷去世之后，家里对你是什么态度，你很清楚。”薄叔说：“虽说这里是苏南省，家里的势力比在首都要弱，可毕竟也是在国内，家里还是有些办法的。大少爷是家里长房长孙，这次来，代表的是欧阳家的意思。” “有什么办法，承业公司的法人是我欧阳靖，他们还敢明抢？！”欧阳靖牙齿咬得咯嘣响：“操，他敢乱来，我就敢让欧阳家长房绝后！” 说着，烦躁地解开领口，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 等待欧阳靖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薄叔才继续开口：“大少爷那个脾气你知道，从小就是高高在上，最要面子，哄着他点，顺着他点，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情况未必没有转机。还有少爷，家里现在还没最后定，大少爷就算来，也还有段时间准备缓冲，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要和苏南省本地的实力人物搞好关系了。” “你说王炎？”欧阳靖摆摆手：“我这个叔叔水太深，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他有他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当年，欠的是我爸的情分，而不是我的。借我钱可以，为了我，和欧阳家翻脸，他不会。” “少爷，我是指常去尚荷的那一群人，是牛胜利、赵泽君、花家、天隆公司的那些。你毕竟是欧阳家的人，这也毕竟是个法治社会，大少爷和家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下黑手。常规手段较量，真到了危急关头，这些人如果愿意出手帮你一把，你的胜算就大得多。” 顿了顿，“再者，这些内地帮，对首都帮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还好，我们和他们虽然之前没什么交情，但也没结下仇怨。” 其实全国对首都这帮以各种二代三代为主的‘首都帮商人’，都没啥好感，大多是抱着警惕的态度。 首都帮手太黑，心也太贪。 首都的商人很多，但不是人人都能被称为‘首都帮’，即便很多互联网大佬，都没资格进入所谓的‘首都帮’。 能被叫做‘首都帮’的，都是有根之木，有源之水。 欧阳靖沉默不语，只嗯了一声。 “听说大少爷喜欢玩黑拳，我去买几个拳手送给他？”薄叔用试探性的口气说。 “喜欢黑拳？”欧阳靖嗤笑一声：“这位大公子，黑拳，女人，赌钱，游艇，上市公司，就没他不喜欢的，什么好东西他都要，你送得过来吗？” 说着，他斜斜的看了薄叔一眼：“我还记得十六岁，我和他同时看上了一个女孩，闹起来了，你就是帮我说了几句公道话，他当着全家就对你下狠手，你的腿到现在都没治好。他当时说，要你的命，你也准备给他？” “大少爷那时候还小，不懂事。”薄叔笑笑，“至于我的命嘛，以前是你爸的，现在是你的。” “薄叔，我爸活着的时候，你的命是他的。现在，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谁都拿不走！”欧阳靖正色说。 薄叔又笑了笑：“少爷，等大少爷到了，您这个脾气，千万要收一收，不然一见面就要呛起来。” 欧阳靖用和他年龄不相符的老城，深深的叹了口气，捏着眉心，淡淡的说：“我知道了。薄叔你去忙吧，我好好想一想。” 薄叔转身，拖着那条不太方便的右腿，缓缓的朝外走。 欧阳靖翻起眼皮看了一眼，语气变得柔和很多：“你腿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然这段时间，你出国治一治吧，治好了再回来。” 薄叔身形顿了顿，没回头，说“没事。”然后离开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欧阳靖靠在沙发上，看着办公室墙上专门请书法家写得‘承业’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眼神里闪过一抹狠劲。 承业，承业，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 …… “周娜又跑你们售楼部去了？” 赵泽君听姜萱汇报，就是一乐，说：“这丫头怎么跟救火队员似的，哪缺人她朝哪跑？做得怎么样？” “还不错，能帮上不少忙，不像才毕业的学生。”姜萱也笑了：“还不是你，也不给她安排个正式职位，她又闲不住，可不就到处流窜了。大小姐要来打工，你名下哪个公司敢拦？” “无所谓，她还年轻，全方位历练历练，熟悉各方面业务，不是坏事。等她历练出来，万一哪天我生病了，说不准她还能帮我顶上一段时间。” 说了两句玩笑话，进入正题。第一周开盘后，60套商铺一天之内全部售罄，均价接近四万。 不知不觉，这两年房地产就开始起飞了，就拿房价来说，老赵才退学的那阵，建武市房屋均价不到四千，今年已经逼近八千。 姜萱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半成品’报纸，整张报大部分版面都是空的，只有右上角有一篇文章。 递给赵泽君：“喏，这是明天苏南日报生活版的头条，你看行不行？可以的话我通知报社就这么发，同时需要网络配套宣传。” 第二百一十八章 背黑锅的狐狸精 市里区里对泽业广场项目大力支持，白市长更是在会议上表过态，在宣传方面，能支持市里一定全力支持，市里的几家传统媒体和泽业一直保持了联系，在有关泽业的报道之前，双方都会通气。 所以明天才出版的报纸，今天就在赵泽君的桌面上。 当然，赵泽君能看到的，也就只有和泽业相关的内容，其他的不可能事先告诉他。 老赵看了一会，笑了，放下报纸点点头：“这故事谁编的，有模有样的。” 泽业广场的宣传炒作工作，由多方面同时进行，军团、泽业市场部、博客中国共同参与，老赵上次开会，和泽业市场部说了一个大概思路，具体由对方操作。 “任必达。”姜萱说：“这也是老套路了，他熟悉的狠。” “一招鲜，吃遍天，套路不在新，管用就行。”赵泽君放下报纸，“就按照这个来吧，添油加醋多搞点类似的新闻发出去，不过记得托底，千万别露馅演砸了。” “放心，都安排好了。” …… 第二天一早，苏南日报生活版上，刊登了一则家庭纠纷。 常见的离婚财产分割问题。 李先生和李太太结婚七年，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协议离婚，双方财产本来已经分割好了，连手续都办了，哪知道出了变故。 说来也巧，下午办手续，就在上午，李先生在泽业广场第一轮发售中，中签了。 中了一个38平米的商铺。 泽业广场的中签名额是公开发布的，电视、报纸和网站都刊登。 下午刚办完离婚手续，李先生李太太还来不及搬家分居，晚上老房子里吃散伙饭的时候，李太太从电视上看到了丈夫的名字！ 不光有名字，还有身份证的若干位号码，一查之下，还就是自己老公！ 这下李太太不干了，一顿散伙饭都吃不安宁，当场发飙！ 之前的财产分割里，是没这个商铺的。 但是李太太认为，商铺中签，是在他们正式办理离婚手续之前的事，所以这个商铺，理应有她的一半！ 李先生更不干了，他的理由听起来也很充分。 商铺中签，只不过意味着双方达成了一个‘买卖意向’，但是当天没给钱，直到现在都还没给钱，只给了定金。 理论上来说，等泽业广场销售工作全部完成后，才会付全款，合同才算正式履行，他也才真正拥有产权。 那时候，他两离婚都快一个月了，这铺子，有李太太个屁事？ 李太太又说，就算到时候给钱，这些钱，也是之前几年生活中，夫妻的共同财产。 李先生说你放屁，共同财产已经分割了，老子的钱是老子的，要是不够，到时候借钱买这套铺子！ 这就是一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了，扯破了蛋，也扯不出个所以然来。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着说着，火气蹭蹭朝上窜，矛盾升级了。 一开始是铺子的问题，然后又扯到你怎么怎么发神经，我怎么怎么为了这个家忍辱负重，这些年在一起生活积累的一肚子怨气，全部爆发出来。 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了，就开始掀桌子踹板凳，拳头巴掌指甲一起上，打了个不可开交。 当菜刀出场的时候，看热闹的邻居，果断报了警。 110一车把两人带去了派出所，一通教育，两人的火气算是暂时压了下来，保证以后不再动手。 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商铺的问题，还是没解决。 白天报纸报道，晚上苏南省的一档专门帮市民解决矛盾的民生节目‘大伙帮你忙’就上门，采访了李先生李太太，希望能够帮忙调解。 记者一进门就愣了。 好嘛，看起来想‘帮忙的’还不止电视台，大客厅里已经泾渭分明的坐了两帮人，加一起十几个人，男女老幼都有。 双方的父母至亲好友都来了，家里吵得沸反盈天的。 看到记者来了，双方都拉着记者，帮自己讲话。 李太太的姐姐，一个时髦中年妇女，说记者你们心要摆正啊，我妹妹当初那是厂花，嫁给他的时候，他就是穷小子一个，这些年，福气没享到，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现在人老珠黄了，他有了点钱，偷偷摸摸藏起来买了商铺，将来靠着铺子吃租，到了能享受的时候，想一脚把我妹妹踹开，跟小狐狸精过，还有王法吗？！ 男方堂哥当场就反驳，怎么说话呢你，什么叫做小狐狸精，你们一家人就是疑心重，要不然也不至于离婚，记者你不知道，我弟在外面赚点钱多不容易，有点应酬回来晚了，他妹妹就抓住不放，跟审贼似的，搞得我弟弟都不想回家。 记者一头黑线，这怎么又整出来个狐狸精呢…… 双方进行了一番中国式的家庭理论，扯了半天，也没扯到点子上，按照这么说下去，人类搞明白了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家人的问题也扯不清。 于是记者拨通了律师的电话，让律师从专业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 律师言简意赅，却屁用不管。 总的来说，双方都有道理，但这个情况太特殊，时间点卡得太巧了。 从法律角度来看，李太太的道理更加能站得住脚，但是从实际审判角度来看，由于双方离婚手续已经办了，财产也分割完成，再次起诉，实际审理工作中，有一定阻碍，李先生的理由也不是完全站不住脚…… 总之，最后从法律角度怎么解决，律师也不确定，很可能法院还是请双方坐下来，进行调解。 这尼玛和现在的局面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叽里呱啊……”双反又开始吵闹！ 大伙帮你忙节目的记者经常调解家庭纠纷，非常有经验，他发现双方家人争吵的时候，李先生和李太太，一直没怎么说话，很沉默。 于是灵机一动。 “各位亲朋好友，大家稍微安静一下，这件事，还是得看当事人，李先生李太太的意思嘛。” 记者把李先生李太太聚在一起，语重心长的说：“两位，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刚才也听到律师说的了，就算是起诉，打官司，不确定性也很多，你们谁都不敢说一定能胜诉，对嘛？” 李先生沉着脸嗯了一声，李太太嘴角一抽抽，没吱声，算是默认。 “那么李先生，我想请问一下，刚才李太太家人指责您，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呢？”记者问。 李先生愤愤不平的说：“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搞这些事！不怕你笑话，这个家搞得我和女人过夫妻生活的兴趣都没了……” “你忙，谁知道你在外面忙什么？！和我没兴趣，谁知道你和其他人有没兴趣！”李太太翻白眼说。 “你看她，整个一不讲理，神经病！” 眼看又要吵起来，记者赶紧打住：“那么李太太，您说李先生在外面有人了，您是有证据呢，还是猜测？” “这要什么证据，他天天不着家，一回来倒头就睡，家里油瓶子到了都不扶，大事小情都我一个人干，一年到头，我生日、结婚纪念日、情人节，他就一次都没想起来过……” 眼看着又要说到天涯海角去了，记者连忙打断，说：“哦，也就是您也只是猜测。” “是。”李太太没好气的说。 “我注意到一个小细节，虽然你两离婚了，但是我叫你李太太，您并不抵触。”记者笑呵呵的说：“我觉得，您二位还是有一定感情的，没感情，也不会打成这样，是吧？” 见两人都不说话，记者乘热打铁，连忙又说：“李先生，其实说到底，李太太就是觉得你工作太忙，不够关心她和这个家，如果您平时能够多花点时间和心思在家庭上，李太太也就不会和您吵了。是吧，李太太？” “他能有这份心？！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李太太哼哼说。 记者这些话还算是比价公允的，双方家人都没吱声。 他一看有戏，连忙又说：“李先生为了这个家在外面打拼，男同志压力大，要养家糊口，有时候难免粗线条了一点，作为家里的后盾，你也应该多理解。” “我可以理解啊！我是不讲理的人嘛……”李太太说。 “其实你说的这些日子，我都记得，但是一回家，你就一副臭脸，所以我没事都不想回来！”李先生气鼓鼓的说。 “你就是故意气我的，对吧！”李太太恨恨的说。 记者见状，连忙乘热打铁：“其实今天的纠纷呢，表面上看，是产权纠纷，归根结底，是感情家庭矛盾。如果两位都能退一步，我倒是有个建议，两位既然还有感情，不如重归于好，继续把日子过下去。这么一来，感情矛盾也解决了，产权纠纷更不存在了。夫妻俩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七年不容易啊，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享享福的时候，这本来是好事嘛。” …… 这档节目播出之后，在观众中反响相当不错。 李先生先李太太虽然当时没有明确表态，但都同意，再仔细考虑一下复婚的问题。 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了。 观众喜欢看这类暖心大结局的家庭戏，电视台有了收视率，大伙帮你忙节目的记者主持人也赢得了好名声，泽业广场的商铺更是充分的体现出价值。 唯一倒霉的，就是‘狐狸精’。 李先生周边也许并不存在狐狸精，不过社会上那些‘狐狸精’却因为背了黑锅，被口诛笔伐了好一段时间。 几乎和节目同步，网上也出现了不少类似的小段子，有得一看就是开玩笑，有的则有鼻子有眼的。 兄弟俩为了一套商铺，反目成仇； 准女婿因为中签一套商铺，丈母娘的态度发生大逆转，当场答应嫁女； 某小公司濒临倒闭，中签一套80平米商铺后，转手高价卖掉，公司奇迹般起死回生…… “你中了吗？” 这句话成为最近建武市经济条件不错的市民间，最热门的一句问候语。 中的不是彩票，而是泽业广场的商铺。 第二百一十九章 让人提高智商的教育 泽业第二期商铺出售的场面比第一期更火，夏天虽然快过去了，可还是大热的天，泽业生怕有中暑的，早早的准备的防暑药物和冰镇酸梅汤，专门又调了一组保安，也不干别的事，就售楼处外给人发饮料。 派出所方面也来了一辆警车，老赵又花钱专门从医院租了一辆急救车几个医护人员，随时待命。 销售火爆，这次连托都不用了。 但是摇号进行中，发现了点意外情况。 在门口巡逻的保安发现，有人在倒卖中签号。 一个号头一个铺面，有些之前中了签的人，转手就高价把‘号头’卖出去了。 一个号，五万到十万不等。 换句话讲，卖号头的这些人压根就没准备买商铺，就是来碰运气，运气好摇到号了，一天就赚好几万。 老赵本来准备管一管的，后来想想算了，毕竟没有伤害到泽业的利益，哪家地产开盘都会有这种号贩子。 医院门诊号贩子，火车票号贩子，各类票贩子，都快成一个产业了。 吩咐了保安一句，让他们暗中盯着，别引发骚乱就行。 盯着盯着，还是出了点不大不小的事。 有个票贩子摇到了一间88平米的扶梯口商铺，开个服装店简直就是绝了，这家伙当场叫卖，八万块出手。 哪知道买他号的人，也是个票贩子，买过来之后，换了个地方，一转手，买了11万。 这下之前的票贩子不干了，两个人在广场上闹了起来。 这些票贩子，大多都是社会上的小混混，多少有几个狐朋狗友，双方都带了几个人，一方面抽号增加中签几率，一方面也防止出现意外情况。 于是两边闹起来了，互不相让，推推搡搡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还算他们有点眼力劲，不远处一辆警车就在那停着呢，没敢真动手。 饶是如此，两方几个人闹起来，造成的影响也非常不好，附近有不少人都在看热闹。 泽业的保安上去劝。 没想到，这两边居然齐刷刷的把矛头指向了泽业广场。 一个票贩子说，这是我两的事，跟你们泽业无关，你们泽业又没说不能倒卖号头。倒卖号头的多了去了，哪家楼盘开盘没倒卖的？ 一个票贩子，也就是后来转手11万卖号的那位，更是直接倒打一耙，说你们泽业广场那么多商铺，凭什么就卖这几套？要是你们多卖点，不就没这事了嘛？ 另外一个一听，哎，这哥们脑子好使啊，立刻也调转话锋，说，对，就怪你们，事前工作没做到位，存在巨大疏漏！ 泽业的保安不是吃素的，搁在平时，遇到这种无赖，说不定直接拖到后面工地里一顿暴打……也算是这两个票贩子赶上了好时代，再早两年，姜萱和赵泽君动手，说不定就直接他们塞搅拌机里盖大楼了。 可今天开盘光天化日，万众瞩目的，不远处还有辆警车，还真不好来硬的。 领头的小队长使了个眼色，两个保安准备拉着对方离开广场。 哪知道还没碰到对方，这两位倒是心有灵犀，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滚刀肉，不约而同的同时就地摔倒，赖着不肯起来，余下的几个人在一边起哄。 泽业公司打人啦！ …… 赵泽君此时正在售楼处里，和丁岚通话。 保安头头敲门进来的时候，赵泽君挥挥手示意他等一等。 果然不出老赵所料，上周60套卖掉之后，丁岚就陆陆续续的开始接到关系户的电话，想要通过丁岚，走赵泽君的关系弄一套商铺。 副省级省会城市虽说不能和首都比，可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街上砸一块砖头，指不定就砸到哪位官太太，姨太太，衙内小舅子同学表叔什么的。 看上泽业商铺的关系户，很多。 钱倒是照给，按照市价买，只不过摇号的几率太小了，根本摇不到。 丁岚和赵泽君商量，暂时谁都不得罪，但也不松口，因为现在楼盘还没有售完，根本不知道最后又多少关系户来要商铺，万一那30套都给完之后，还有硬关系开口要，到时候拿不出来，反而凭白得罪人。 赵泽君也是这么想的。 越是稀缺，才越显得人情大，现在商铺还没完全卖完，摇号再难，毕竟还是有可能摇到的，丁岚就算帮着走‘内部渠道’弄到了商铺，也不显得多稀奇。 相反，等全部公开售卖的商铺都卖完了，正规渠道买不到了，丁岚再一点点的把这三十套拿出来，人情大不说，还显得她在其中做了很大的功夫。 “你这样啊，这三十套，不一定都要按照市价。有些真正的铁关系，硬关系，打个折，半卖半送也行。嗯，我给你五套指标，不要钱，具体给谁你自己掌握。让对方知道这是我两的人情就行了。”赵泽君冲着电话说。 挂了丁岚电话，保安才满头大汗的把刚才广场上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老赵听完就是一瞪眼：“就这点事，你们处理不了？！” 老子这里天天忙得是什么层次的大事？这他妈两地痞又是什么层次的破事，这都能报到我这里来？ 要是整天为这种破事操心，老子还他妈过不过日子了！ “赵总，人太多，还有片警在不远处，兄弟们不好来硬的。”保安硬着头皮说：“对方非要见泽业的负责人。” 赵泽君抬手拿起电话，把姜萱和正在楼下值班的罗大头叫了过来。 罗大头一听这事，脸蹭得一下就红了，狠狠瞪了那个保安头头一眼：“搞什么搞，吃白饭的！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大罗。”赵泽君冲罗大头挥了挥手，对姜萱说：“你带大罗去处理下，别在公众场合惹出乱子。” “好。”姜萱咧嘴一笑。 广场摇号已经暂停了，一大群人围着那两个躺在地上的二道贩子看热闹，另外几个同伙在边上添油加醋的痛斥泽业暴行。 罗大头先绕到了停在远处路边的警车边上，敲了敲车窗。 “呦，大罗啊，什么事你亲自来了。”车窗摇下，车里太热，小面包空调不顶用，三个警察都是一头汗。 “哥几个这大热天窝车里干嘛，一天下来还不都熟了，这一上午了，还没吃饭吧。”罗大头指了指街对面的火锅店：“我请客，吃饱了再来。” 几个片警相互看看，一个领头的警长伸出脑袋，看了看在远处地上的二道贩子，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大罗说得对，饭还是要吃的嘛，饿着肚子怎么工作。我们先去吃饭，广场这边，大罗你跟你手下打个招呼，一定维持好秩序。” “放心，走走走。” 远远见罗大头带着几个片警下了警车，进了马路对面的一家火锅店大门，姜萱这才带着另外两个保安露面。 “喂，起来起来，你们不是要见能说得上话的嘛，这是我们姜总。”一个保安说。 地上两个人还是仰面朝天，也不怕热，赖着不动，一个人说：“你们泽业财大气粗，欺负人就这么算啦？！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不起来了！” 姜萱笑笑：“那你要什么说法？” “我那个号给他骗走了，你再给我一个号！”这个票贩子说。 “有话好商量，你们躺在这，我们买卖不好做，大家都没好处，是不是。”姜萱笑呵呵的去扶他：“先起来，我们进楼里，再具体谈。” 两个票贩子这才爬起来，拍拍屁股，相互看了看，之前那人斜着眼说：“你可别来不认账这套，进了楼，你要是不认账，我们还得闹。” “进去谈，进去谈。”姜萱笑呵呵的在前面引路，“这边走，我们从后门进，前门太惹眼。” 售楼处的后门附近是泽业广场主楼，目前还是建筑工地，有部分装修工作尚未完成，一片层层叠叠的水泥毛坯房，外围都用黄线拉了警戒线，外人不许靠近。 两个二道贩子，带着四个‘朋友’，跟着姜萱刚绕过售楼处，离开了路人的视线，看到眼前这场景，就觉得有些不对头。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旁边几间空房子里忽然呼啦抄涌出来一大群提着橡胶警棍的泽业保安，把这六个人围住了，推推搡搡的推进毛坯房里。 “哎，你什么意思……”要号的那个票贩子倒是也机灵，一把抓住了姜萱的领口。 姜萱一个手肘撞过去，给他撞翻在地，看也不看那人，自顾自整了整被拽乱的白衬衫领口，蹲在一块水泥墩子上，抽出一支烟不急不忙的点上。 全场安静了一瞬间，连被打的二道贩子都忘了叫唤，捂着脸愣愣的看着姜萱。 姜萱莫名其妙的扫了保安们一眼：“都看着我干嘛，等我请吃饭啊？” “打！”刚才那位被罗大头臭骂一顿的保安头头，恶狠狠的抽出橡胶棍。 一阵鬼哭狼嚎中，隔着售楼中心，遥遥的传来前面广场上继续摇号的声音‘第828号，中签……’ 打人是个技术活，会打的知道哪里皮糙肉厚，打着即疼又不会造成严重伤势---这是保安必修的课程之一。 包着橡胶铁棍男女通杀，都能让对方爽到极点。 同时，打个也是个体力活，没打两分钟，十几个保安就累得浑身是汗，衣服都汗透了，呼呼呼的喘着粗气。 六个小地痞鼻青脸肿的，在毛坯房地上跪了一排。 “跪好了！”保安头头恶狠狠的踹了一脚。 人家原来跪得好好的，被他这一脚反而踹翻了。 “哥，大哥！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就饶我们这一次吧。” 被殴打果然有提神醒脑的好疗效，几个票贩子虽然一身是伤，但智商终于回到了均线以上，一个劲地点头哈腰，似乎是对姜萱的教育成果表示感谢。 姜萱一支烟正好抽到屁股，站起来掸了掸西裤上并不存在的灰，随手把烟头在跪得最近的那个票贩子的肩膀上碾灭了，又拍了拍对方因为烫而痛的直抽抽的脸蛋。 “说吧，谁让你们来惹事的。” 第二百二十章 乌龙事件 “怎么一提打架，你一身都来劲。”赵泽君听完经过，忍不住笑。 “我现在是打不了了，当年是牛仔裤紧身体恤摩托车。” 姜萱站在柜式空调前面，敞开领口吹冷风，头也不回的说：“现在再瞧我这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牛皮鞋，再加一条领带，打起架来不给力，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大热天，出趟门就一身汗，姜萱刚才没怎么动手，白衬衫也汗透了，老赵从后面看，半透明的白衬衫紧紧的贴在脊背上，清晰的看到那个阿修罗的纹身。 还真是许久都没见到这个意味着少年轻狂的纹身了。 “操。”赵泽君笑骂了一句，才说：“这么讲，今天就是个意外，不是有人故意指示他们来给我上眼药的？” “现在也不好说。”姜萱吹干了汗，回头朝沙发上一靠：“他们是没承认，我看着也不像在说假话。不过这年头人人都会演戏，所以才找你借调了两个保镖，跟着那几个人。哦对了，那两帮人前前后后卖了三个号，一共19万，我还没提，他们就非要还，我也不好意思不收。” “放到泽业保安部经费上吧。”赵泽君点点头，“商铺卖的怎么样？” “提价了10%到30%不等，全部售罄。”姜萱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问：“当初你为什么不弄快五百亩的地呢，那能多盖多少商铺啊。” “我滴哥，这是国家的土地，不是马路边的大白菜，我想弄多少就多少。”老赵失笑：“就我这一百多亩，还是捡漏捡来的。” “也不能总是捡漏啊，人家房地产公司，都有土地储备。远的不说，承业最近又拿了两块地，还都距离我们不远，一块就在两条街外，一块在南屏那边。” 姜萱坐直了身体，收敛起笑容，正色道：“说真格的，等商铺销售结束，咱们还是多关心关系土地招拍挂市场，有好地，可以出手拿下。” “嗯，可以看看，不过不着急出手。”赵泽君神神秘秘的说：“说不定有人会给我们送地。” 姜萱一愣，却也没多问。 自从高中买房事件之后，姜萱也越来越习惯赵泽君的神来之笔。 古人说‘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诸葛亮安坐草庐，却能看透天下纷争预测未来二十年，世界上的道理在本质上很多都是想通的，无论是把书念透，还是把人活明白，或者经历了足够多的事，都能做到这一点。 姜萱觉得，赵泽君就是这样的人。 赵泽君说有人送地，其实指的是老牛。 泽业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一点点火起来，牛胜利这段时间没特别忙别的，不动声色的买下了不少地皮，其中有几块还是赵泽君专门圈定的黄金宝地。 其实承业的这两块地，老牛也准备出手，结果当时德源内部有点事耽误了，要不然未必就会落到欧阳靖手里。 天气太热，老赵在泽业办公室呆着，也懒得出门，干脆留到了晚上，把最近泽业需要自己批的业务都处理掉。 到了晚上七点多才处理完，又开了一个短会，安排落实后下周最后一期的泽业工作任务，好不容易算是忙完了。 离开会议室，肚子早就饿得不行，就听到边上姜萱肚子里也在咕噜噜叫唤。 让人出门买了几个熟菜，在办公室里吃。 军子和安德烈也在，四个男人吃东西稀里哗啦的，场面相当震憾。 还没吃到一半，姜萱派去跟梢的保镖回来了。 20个保镖，除了安德烈和军子，剩下的在工作中都按照年龄排序，给了个代号，回来的这位是老十三老十四，小武的那对双胞胎师妹。 “吃了没？”赵泽君拿了两副一次性筷子放在桌山，“一边吃一边说。” 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同时‘嗯’了一声，坐下来，又同时拿起个馍咬了一大口，连咬出来的缺口都差不多大，就跟复制人似的，把姜萱和老赵都看愣住了。 不过倒是没同时开口，姐妹俩一人跟一群票贩子，两批人先去了不同的小诊所包扎，第一批又去了个麻将馆打麻将，打到下午六点半，吃大排档去了，老十三坐在边上听了会对方几个人聊天，只说是倒了大霉了，应该没有幕后指使。 倒是第二批不太对劲，从诊所出来之后，领头的那个票贩子去了‘双凤大厦’。 “双凤大厦？”赵泽君随后把一盘牛肉挪到姐妹俩方便下筷子的地方，说：“看见他上几楼没？” “11楼，承业地产公司。我怕露了脸，没跟进去，一直在楼梯间等，没十分钟，承业的老板欧阳靖就带着一个中年人，还有两个保镖，和这个票贩子一起出门了。” 老十四微微低头，说：“他们车开得太快，我没跟上。” “没事，不怪你。”赵泽君对军子歪了歪头：“去买几辆性能稍微好点不太惹眼的汽车和摩托，以后你们安全组专用。” “好。”军子点头。 “欧阳靖？这小子脑子是进水了还是怎么着？”姜萱放下筷子，摸了根牙签剔牙，皱眉说：“咱们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想干什么？” “谁知道他想干什么。”赵泽君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 要说这个欧阳靖，初来建武市的时候，倒是也传出过风声，想要和自己别苗头，可后来一直风平浪静的，没有任何动作。 几次面对面碰上了，对方其实还挺客气的。 老赵和丁岚好上之后，还专门琢磨这事。 估计欧阳靖当时放风要和自己斗一斗，说不定根本就是在‘蹭热度’，他初来乍到，蹭自己的名声，为他提高知名地而已，和高价买地皮成地王是一个道理。 否则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初来乍到就和自己这个地头蛇闹矛盾。 再后来，双方一个商业地产，一个住宅地产，各打各的，没什么交集。丁岚在他那的投资，赚了一倍多也撤回来了。 按理说，欧阳靖没理由来找自己的麻烦啊。 再说了，就算找麻烦，也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哦我开盘，你找几个人捣乱，有意义吗？不疼不痒的，除了激怒自己，毛用都没有。 如果欧阳靖只有这种水平，那根本不用太放在心上，这位所谓的‘欧阳家的千里驹’盛名之下其实不符，也就是个靠着家里名声吃饭的纨绔罢了。 想了想，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挥手一笑：“王炎跟我说过，他们欧阳家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天才和疯子，天才和蠢货之间，一线之隔。咱们卖好咱们的楼，军子你最近留点神，派两个人盯一盯他，也别太紧。” …… 世事如棋局。 棋局中，大部分招都是经过周密计算，有深远目的的。 但是再厉害的高手过招，都不能排除昏招，甚至是完全没想到的意外情况。 欧阳靖现在就是这样，好像正在下棋的人，一不留心，手里的一粒棋子从指尖滑落，滴溜溜的滚到了棋盘中。 对方固然一头雾水，打破脑袋也想不透他这招棋到底是什么意图，欧阳靖自己更是一头黑线。 看着在别墅里，在自己面前哭诉的巴军，欧阳靖一脑门官司。 今天这事，尼玛纯粹是个意外，是一脚乌龙！ 欧阳靖才来建武市开创场面的时候，手下没人，就薄叔一个，为了尽快打开局面，他不论良莠，只要能派得上用场的人都招纳。 巴军是建武的一个小混混头目，吃得就是‘号贩子’、‘当托’这碗饭，当初承业的楼盘开业，造势工作，就有巴军的功劳。 欧阳靖和欧阳家族当前的紧张关系的内幕，只有到了一定层次的人，才有机会得知，巴军自然更无从得知，只把欧阳靖是当成欧阳家的少爷、欧阳家进军在苏南省的代表，以为遇到了一条通向天空的大腿来抱，处处讨好巴结。 也正是因为巴军的层次比较低，当初欧阳靖放风要和赵泽君‘较量较量’，巴军根本不理解主子的真实心思，还信以为真。 这次他去泽业广场倒卖中签号，一来是想自己赚点钱，二来也想着，要是能顺便给泽业找点麻烦，在欧阳靖面前，也能邀功。 哪知道被狠狠打了一顿。 他这回头一想，哎呦，这一身伤，不同样能邀功吗？说不定欧阳靖一发火，还能帮着自己报仇雪恨。于是跑来找欧阳靖一通添油加醋。 欧阳靖面无表情的听他说完，心里却是恼火到了极点。 “行了，你到楼下等着吧。”薄叔冲巴军点点头。 巴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欧阳靖，从对方脸色上看不出喜怒，他巴结的说：“欧阳少爷，我这可都是为了您！” 欧阳靖挥了挥手。 等巴军下了楼，欧阳靖才沉着脸恨恨骂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少爷，依我看，这样未必是坏事。”薄叔淡淡的说。 “怎么讲？”欧阳靖说：“我和赵泽君本来就不对付，他这么一闹，万一赵泽君知道他是跟我混的，以为是我在幕后指使，那不是加剧矛盾？放在以前倒也罢了，可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建武市，到时候我岂不是腹背受敌。” 他想了想，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眯着眼朝楼下看了一眼。 “没必要。”薄叔看出了欧阳靖的心思，摆摆手，说：“就是因为你以前和赵泽君不对付，所以我才说这是个弥补关系的机会。巴军不是我们的核心成员，他做的事，代表不了你。赵泽君这个人我观察过，霸道归霸道，但还是讲理的。” “薄叔，你的意思是?”欧阳靖眼睛微微一亮：“以退为进？” 薄叔笑了：“少爷，您的天分比老爷不差，缺得就是时间。只要您能隐忍，懂取舍，用不了十年，您就一定能从家里拿回原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欧阳靖想了想，对身后的保镖说：“把人给赵泽君送去。不，我亲自送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个情我不领 尚荷小楼，赵泽君和丁岚面前有一面大大的白板，白板上贴着大大小小的纸片，每一个纸片都写了一个提出了商铺要求的‘关系户’。 两人从吃完晚饭就开始忙活，把这些关系按照重要性和亲密度几个因素，进行了一番矩阵化排列，以便确定那三十套商铺的分配方案。 人际关系是门学问，怎么处理人际关系，最能体现出一个人在圈子里的广度深度。 比如同样是两家规模差不多银行的信贷副主任，丁岚给a副主任的商铺就是全款，如果商铺紧张，甚至可以找托词不给； 而b副主任就一定要给，不但要给，价钱还很便宜。 因为丁岚知道b副主任的顶头上司快退休了，他和行长的私交很密切，而a副主任没有更多的背景。 相对丁岚，重生的老赵毕竟混迹圈子的时间太多，底蕴不扎实。 重生的他，对于大格局的把握，区市省国一级的核心情况，国家政策风向的变化，要比丁岚多一份先知，但对于这些和他们的生活、工作，有着直接利害关系，却又千丝万缕很复杂的基层情况把握，远不如丁岚。 这一个两三平方米大的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小纸片，组成了一个矩阵，也构成了苏南省，尤其是建武市的关系网。 赵泽君双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看着白板，默默的把这张网尽可能的记在心里。 但是他总觉得，这张网里，少了点什么。 “想什么呢？”丁岚抱着胳膊并排站在他身边，扭头问。 “没什么，就是看看有没有疏漏错误的。”赵泽君淡淡说。 他没说实话。他觉得，这张关系网里，少了一条真正有力的线。 丁岚一个女人，能在建武市混得风生水起，背后一定有强有力的支持，这点也是当初牛胜利提醒自己的：不要碰这个女人。 一个女强人的身后，往往站着一个更强力的男人。丁岚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以前牛胜利不清楚，现在赵泽君也不清楚。 老赵那天大头小头一起发热，和丁岚正式搞到了一块，之后一直以来两人达成了默契，不去追问对方不愿意主动说的事。 这个老赵猜测的‘强力关系’，很可能就是丁岚的底牌，保命的东西，也可能一旦说出来，就是催命的符咒。 所以她没有主动说，老赵也不问。 看了白板一会，老赵释然一笑，如果真有那么个‘强力人士’，人家也看不上几套商铺，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面白板上。 “行了，就先这么定了。”丁岚随手把白板上的小纸条摘下来，一边收拾，一边头也不回的说：“你晚上留我这里还是回公寓？留着的话我待会叫人送点宵夜，又有点饿了。” “你最近吃得挺能吃啊，也不怕长胖？”赵泽君笑了笑，说：“今晚回去吧，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家那狗除了我，谁给它洗澡都不行，再不洗洗都要臭了。” “哦，就是你和苏老师在饭店买的那条小狼狗吧？”丁岚还是没有回头，继续收拾白板上的纸片。 白板上的这些信息只能记在心里，给谁看到都不好。 “最近不光吃得多，还喜欢吃醋。”赵泽君后后面搂住她的腰，笑道：“我不是还有一匹马养在你这里嘛。” 丁岚微微回头，薄嗔道：“典型的声色犬马。” 老赵哈哈一笑，一只手不老实，顺着体恤下摆就钻进去，握住一团丰盈柔软用力一捏：“有了色，我也是愿效犬马之劳的。” 丁岚嘤咛一声，眼神迷离，扭着腰肢朝后软在赵泽君身上，咬着嘴唇说：“不稀罕……” 老赵正要在客厅做上一场，刚给丁岚抱在桌上m字腿摆开，电话就响了。 这是老赵的内线，知道的人不多，这时候打电话来，一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 “我日他大爷！” 老赵骂骂咧咧的接通了电话，小钢炮还不屈不挠的处于备战状态，丁岚实在忍不住，仰面朝天躺在桌上笑得直打颤。 电话是军子打来的，承业公司的欧阳靖想要见老赵，人已经到了尚荷。 对方也没说什么事，但是欧阳靖和赵泽君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微妙，又发生了‘票贩子’事件，虽然没有直接打过太多交道，但这么晚亲自上门拜访，军子觉得还是要向老赵汇报一下。 “嗯，我知道了，请他先坐一会，我这就来。”赵泽君挂了电话，对着落地镜穿衬衫。 从落地镜里面，看见丁岚还在后面一脸狭促的坏笑。 “笑个头。”老赵瞪了她一眼。 “要不，今天晚上我陪你回公寓，给狗洗澡？”丁岚在后面飞了一个带着电流的媚眼过来，把老赵电得浑身一麻。 天气本来就很燥，老赵刚才好不容易压住了火，给她一个媚眼电得又不行了，一翻手把刚穿上的衬衫拽下来甩到沙发上，又一次把丁岚抱上了桌子。 丁岚吃了一精……哦不，吃了一惊：“你不是有正事嘛……” “让他等着！”老赵狞笑着一个冲刺。 …… …… 有的事越着急，越解决不了，忙活了快一个小时，赵泽君才神清气爽的出门。 一进门，就看见欧阳靖坐背着手，一本正经的大量着墙上的一副意大利画家的‘塔希提少女’油画。 一边看，还一边微微点头，好像就跟这副画是真品似的。 尚荷里的艺术品当然有真品，但绝不会就这么随随便便挂在包厢墙壁上，稍稍有点艺术修养和常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幅画是假的。 欧阳靖再没水平，也不至于当真，估计也是等太急了，实在闲的无聊。 除了欧阳靖，沙发上还坐了一个头发灰白，穿着中山装的中老年人，后面站着一个保镖。 见到赵泽君进门，中老年人立刻站起来，听到门后的声音，欧阳靖也回过头，大步朝赵泽君走来。 “赵总，你好，深夜造访，打扰你休息了。”欧阳靖主动伸出手，笑道。 “你好。”赵泽君和他握了握手，对面坐下，看了眼那位中老年人：“这位是？” “我的管家，薄叔，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赵总你叫他老薄就是了。”欧阳靖说。 赵泽君心想这个姓太占便宜了，要是姓巴，我岂不是要叫他‘老爸’。 ‘老薄’的称呼也过于亲昵，赵泽君和欧阳靖的关系还没到这个程度上，冲对方点点头：“薄先生你好。” 打过招呼之后，赵泽君开口道：“欧阳先生，这么晚来找我，有何指教？” “赵总，我个复姓叫起来比较拗口，熟人都直接叫我欧阳。”欧阳靖笑了笑，然后神情一正：“本来再大的事，都不该扰人清梦，今天来，我是特意给赵总致歉的。” “哦？致歉？”赵泽君心中一动，大约猜到了是什么缘故，但脸上却不动声色，说：“我倒是不知道，和承业之间发生了什么龃龉？” 顿了顿，浮出一抹微笑：“最近忙着泽业开盘的工作，是不是我手下有哪个公司得罪了欧阳先生？” “正是和泽业开盘有关。”欧阳靖说：“以前我公司有个外围的票贩子，今天在泽业广场售楼处惹了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事，狠狠教训了一顿，人我带来了。”说完，对保镖点点头。 保镖大步离开包厢，似乎是去‘提人’。 赵泽君端起茶细细的抿着，也不说话。 没一会，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欧阳靖的保镖跟提溜小鸡似的，把在广场上捣乱的票贩子巴军提了进来，朝地上一丢，沉着脸说：“跪下。” 赵泽君扫眼一看，巴军满身是伤，头发杂乱，显然是又被揍了一顿狠的。 尤其是左手小臂青肿起来老高，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一看就是被什么坚硬物砸断的。 姜萱只打了他，可没砸断他的手。 巴军一肚子苦水加怨恨，妈的，本来想赚点钱，在欧阳靖面前讨个好，哪知道钱没赚到，白天被打了一顿，晚上又挨了一顿更狠的，身后这个保镖用棒球棍痛殴了他13棍，最后一棍子打断了他的左臂。 14下！巴军愤愤的想，每一下老子都记住了！ 早知道这个什么狗屁欧阳家的少爷这么怂，还不如跟着泽业混！ 尽管一肚子火，可形势比人强，泽业也好，欧阳靖也好，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尤其是来到尚荷这种私密会所之后，巴军很聪明的意识到，自己的小命其实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只要敢炸刺，弄不好就是个有来无回。 于是他咬着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无师自通的咚咚咚磕头，“老板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 “等等！” 赵泽君眉头一皱，看向欧阳靖：“欧阳先生，我就不明白了，你大半夜带这么个血糊淋拉的人来找我，是赔礼道歉呢，还是给我找麻烦？我和这种人有什么关系？” 说着，脸色微微一沉：“难道你的意思是，为了我才把他打成这样？对不起，我是正经商人，这份情我不敢领。” 一边巴军还在磕头，心里却是破口大骂，他妈的，你泽业是正经商人？那白天算怎么个回事？我这条手臂又是怎么回事？ “把他带回车上，拿点钱让他滚蛋。”欧阳靖冲保镖挥了挥手。 等保镖拖着人出去了，薄叔开口道：“赵总，误会了。打断他的手，是我的意思，和泽业，和您当然没关系。这种人在外面招摇，早晚害了我家少爷，打他，是我在保护我家少爷。少爷带他来，是表达一份诚意和歉意。” 赵泽君扫了薄叔一眼，又看看欧阳靖，沉吟片刻，这才点点头：“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不过……刚才薄先生这个话，前半部分我懂，但最后一句，我就不明白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是朋友至少是熟人 虽然赵泽君嘴上还是称呼‘欧阳先生’，但话语明显缓和了许多。 一开始，赵泽君对欧阳靖的‘善意’，采取的态度是完全不接茬，装傻充愣，甚至还带有一定怀疑，根本不接受他释放的‘善意’。 双方之间的壁垒不破，也就没法继续谈下去。 直到欧阳靖让保镖拖走巴军，薄叔的一番话后，赵泽君的态度才有所缓和。 “前面的我接受，最后一句不明白”，是赵泽君释放的一种善意，表示愿意听欧阳靖继续说下去。 欧阳靖当然能懂赵泽君的言外之意，不明白他的‘诚意和歉意’，就是说，既然是一个你公司的外围成员来捣乱，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需要你来致歉？ 等于直接在质问他，难道是你指使的？ 欧阳靖虽然希望通过此事和赵泽君搞好关系，但他毕竟不是巴军那样的下三滥，有他自己的尊严身份，不可能一味的去巴结赵泽君，于是正色道： “赵总，更多的解释我不想说，也说不清，但是如果我要针对你，绝对不会刷这一类可笑的小把戏。这个人以前帮过我的忙，我没亏待他，这一次，就像薄叔说得，他在外面给我惹事，我教训他，是给你一个交代，更多的，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赵泽君心念一动，对方的这个说法倒是合情合理，之前就觉得欧阳靖没必要派人来捣乱。 自己和欧阳靖之间，虽然早期存在一些‘两人争锋相对’的传言，但毕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矛盾与利益冲突，这次对方能主动上门，应该是有一定和解诚意的。 他的承业公司规模日益扩大，如果想真正的在苏南省立住脚，把根在苏南省这块土壤里扎牢，需要的不仅仅是最初的名气和冒险精神，更需要建立本地的关系网。 “欧阳先生。无论这次是不是意外，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希望，我们双方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件。” 赵泽君想了想，终于露出一抹欧阳靖希望已久的笑容：“建武市虽然比不上首都，但也是一个副省级大城市，苏南省和周边几个省，这几年经济发展速度非常惊人，我们这些商人赶上了一个好时代，生存空间非常广阔，有着几乎无尽的市场，完全可以和谐并生，你觉得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仅可以和谐并生，还能携手合作。我这次来，最主要的其实还不是致歉，有一个项目，不知道赵总有没有兴趣一起合作？”欧阳靖说。 “哦？什么项目？” “我上次拿了两块住宅用地，一块距离泽业广场很近，适合开发小型的高档小区；另一块偏僻一点，在南屏山附近，按照市里的规划方案，未来的南屏工业园，会有持续引进企业，到时候企业员工会产生大量的住宅需求。” 赵泽君点点头，两块地，对于自己来说都是有一定吸引力的，于是问：“怎么合作呢？” “我们两家，严格说是你和我两个人，注册一家新的房地产公司，由我来出地皮和一部分资金，你出一部分资金，开发这两个楼盘。”欧阳靖说。 “出资比例和占股呢？”赵泽君问。 欧阳靖笑了：“赵总，既然是我主动找上门来，当然不会是一半一半。地皮我免费提供，资金我出60%，占股55%。” “这么说我占了很大便宜，这两块地就价值一个多亿吧。”赵泽君道。 “不错，地价不便宜，未来升值空间很大，否则我也不会来和你谈。我认为，赵总你是最佳的合作伙伴，和你合作，这两块地未来的利益将最大化，远远超过和任何一个其他的合作伙伴。” 欧阳靖说：“泽业的宣传能力让人刮目相看，你个人对这两块地的影响力也非一般人可以比，泽业广场附近那块，如果能搭上泽业广场的顺风车，未来价值不可估量；南屏那块，客户主要针对工业园区，更是需要南屏园区的强力人士支持。” 他顿了顿，双手一摊开：“而我呢，其实付出的并没有看起来看么多。主要还是土地，钱嘛，是银行替我出的。同时，还能在苏南省，结交赵总你这样的一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赵泽君眼帘一垂，沉吟片刻，再次看向欧阳靖的时候，挂上了笑容。 “欧阳，你很坦诚，商场上有尔虞我诈，但同样需要坦诚，我喜欢和坦诚的人合作，也愿意和坦诚的人交朋友。” 听到赵泽君终于变化了称呼，欧阳靖心中微微一喜，和薄叔相视对望了一眼，“赵总，这么说，我们达成一致了？” “等一等。”赵泽君摆了摆手：“但是刚才你的提议，恕我暂时不能接受。” “这是为什么？”欧阳靖一愣，满脸不解。 真实原因有两个。 第一，老赵现在在房地产事业上的布局，大方向在商业地产，城市综合体。 这一块需要海量的资金、人力、物力和社会关系的投入，能做好商业地产第一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目前商业地产局面一片大好，他最大的任务，是集中一切资源，扩大商业地产的战果并且打开新局面，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去分散资源转向住宅。 他的确做过很多看起来和主业无关，甚至无厘头的拓展行为，比如在做贴吧的时候忽然搞什么音乐播放器，但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主业服务。 况且，在国内，城市综合体的竞争对手很少，万达在城市综合体这一块毕竟尚幼； 尤其是南方和中部，完全没有任何成规模、有潜力的对手，市场一片空白，大有可为。 住宅地产就不同了，竞争激烈，别的不说，光是拿地这一块，就足够形成一场激烈的商战。 有资格涉足住宅地产行业的，无一不是实力公司，大鳄众多。一旦涉足住宅房地产，理论上就有可能和同行产生竞争关系。 老赵现在绝对不希望和万科、恒大这一类的巨鳄，发生任何冲突和竞争。 哪怕最后能赢，也必然会消耗大量宝贵的资金和精力。这些资源如果投入到商业地产中，他有信心带来更多的回报。 第二点，欧阳靖身上毕竟流着‘首都帮’的血统，公开和他合伙办公司，就意味着自己和他绑在了一起，是一条船上的人。 不能说只要和他合作，就一定会受到苏南本地圈子的排挤，但是多少会有一些负面影响。 除非这个家公司的管理权在自己手里，欧阳靖是小股东，他跟着自己干。 显然，这不可能。 对内没什么好处，对外也沾不到他欧阳家的光，据老赵所知，欧阳靖在欧阳家的位置很尴尬，在情况不明朗的时候，就贸然亮明旗帜和他站在统一战线，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此外，和其他商人一样，赵泽君对于首都帮的人，同样抱有戒心。 第二点老赵不会和欧阳靖直说，第一点也不会全说，只是淡淡道：“我近期没有开发住宅的计划。” “赵总，我们如果能合作，这两块地赚钱几乎是一定的。在管理方面，不需要你操太多心，你主要的精力还是可以放在商业地产商上嘛。”欧阳靖说。 “欧阳，你的能力我绝对是信得过的，能白手起家，一两年之内掌握几个亿的资金，商业天才这四个字不是浪得虚名。”赵泽君微微点头：“但是很抱歉，这次合作恕我无能为力。” 不等欧阳靖再说什么，赵泽君又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开发你的，在南屏和泽业附近，如果需要我帮忙，又是在我能力范围以内的，我可以尽量给予你方便。” 虽然话语内容很客气，是用询问的语气说‘行不行’，但赵泽君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欧阳靖再坚持下去，那就是强人所难。 他沉默了片刻，起身向赵泽君伸出手：“赵总，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将来还需要多多仰仗。” “不客气，互相合作。”赵泽君和他握了握手，“走，我送你们到楼下。” …… 坐车离开尚荷的路上，欧阳靖一直靠在后座上，闭目不语。 “少爷，你是不是有些失望？”薄叔问。 欧阳靖睁开眼睛，却是摇头一笑。 “没什么失望的，是我自己之前把希望值定得太高了。”欧阳靖说：“我和他不但毫无交集，以前还有所谓的矛盾，贸然上门提出合作，人家有防备也是理所当然。” “嗯，但也不是毫无收获。”薄叔说：“至少你们两已经破冰，我们拿出了诚意，赵泽君同样拿出了诚意。” 欧阳靖眯着眼睛，淡淡的说：“王炎之前说的一点都不错，赵泽君这个人很难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之为敌。” “恭喜你少爷，在苏南省有这样一个朋友。”薄叔说。 “薄叔，也不能太乐观，我和赵泽君还不是朋友，不过，毕竟叫了我一声欧阳，算是熟人了。” 欧阳靖说着，摇头苦笑：“你说我当初怎么想的，好端端的，怎么选了一个这么棘手的人来蹭热度。我当时还真就是欺负他年轻，没根基，真惹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知道……” “这不能怪你，蹭热度，当然要选风头最劲的。”薄叔若有深意的说：“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人想立威，第一个要打的，也是风头最劲的。” 欧阳靖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中浓浓的讥讽：“想打虎的人，最后大多都成了死人。” 薄叔说：“如果有人真的想在苏南省，打赵泽君这头座山虎，我们也不妨为虎作伥一次。” “那是当然。”欧阳靖耸耸肩。 第二百二十三章 放弃了报复社会的念头 泽业广场最后一期20套商铺开盘销售的那天，赵泽君和姜萱并排站在售楼处三楼，从窗口朝下看。 人山人海。 几乎把能调用的保安全调来了，好几十保安前前后后拉出了几条警戒线。 老赵第一次真正的担心起来，万一出点踩踏事故，那该怎么得了！ “我们宣传工作是不是做得用力过猛了一点？”姜萱拖着下巴，不太确定的说。 “有可能。”老赵也嘀咕了一句，自己这是把十年后的全套手段，变本加厉，添油加醋的，用在了十年之前的市场上，受众们此时的免疫能力太低，敏感度太高。 不过这样也好，泽业广场一战成名，这次宣传工作到位了，形成品牌效应，以后就不需要再投入过多的精力，颇有水到渠成之感。 只不过这次‘水’多了点，冲出来的恐怕不是一道沟渠，而是一条河流。 先后三周，本周是最后一批，虽然出售数量最少，只有20套，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错过就没有任何机会，因此今天来的人，反而是最多的一次，均价也是三批之中，最高的。 今天人多，还有个原因。 热播武侠大片神雕侠侣中，男一号，著名影星黄小明携神雕若干主、配角前来捧场。 女主角刘艺菲果然没来，这位新晋花旦的派头比赵泽君想象的要大得多，连大胡子导演都调不动。 除了黄小明，来的人当中，最有名的两个，一位是饰演绝情谷主公孙止的钟震涛，一位是饰演李莫愁的世界级别的超模孟广玫。 这两位这几年混得不怎么如意，男的欠债，女的被老外男友骗了身家，国内走穴的活动基本是来者不拒。 还有演傻姑的黄小蕾，演黄蓉的孔林，演黄药师的余诚惠等几个配角…… 其中有个小姑娘，小圆脸，大眼睛，笑起来甜甜的，要不是有这次商演，老赵都差点忘了神雕侠侣中，还有这位。 扮演郭襄的杨蜜同学，未来的大幂幂。 黄小明影视歌三期明星，除了演戏一般般之外，唱歌跳舞都还算拿得出手；另外几个配角更是多才多艺，余诚惠是老牌的武术家，黄小蕾科班出身，说学逗唱快板唢呐无一不精，钟震涛本身就是知名歌星，孟广玫领队组一模特表演不在话下…… 老赵干脆又从省艺校请了一群学生老师，等摇号结束之后，在梦露雕像下方，办一场小型的娱乐晚会，之前买的影音设备正好派得上用场。 省台方面专门派了个录制组过来，晚会效果如果好，干脆上电视播放，凑一期临时节目。 按理说，以老赵现在的总体实力，请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明星来，就算能请到，也得花不老少钱。 不过也是巧了，黄小明不用说，和长生药业有合约，另外几个，大多都在博客中国开了个人博客，这年头粉丝数量就是知名度，作为博客中国的老板，老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控制了明星的知名度。 再者，老赵手下还有个天泽传媒，一档火遍全国的综艺节目，跟演艺圈本就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很少有正在上升期的明星，会拒绝这样一个老板的邀请。就像后世，如果百度、腾讯做活动，国内一圈明星，也是想请谁就请谁，尤其是百度这样的公司，完全可以用一己之力，封杀掉一个明星绝大部分的新闻。 而且这些明星中，毕竟没有目前真正的超级一线。所以阵容看起来不小，倒是没花几个钱。 “行了，你在这看着吧，我去尚荷休息一会，晚上开完晚会，请这些明星一起吃宵夜，你到时候来不来？”赵泽君问姜萱。 “我就不去了，今天销售完了，我要把所有资料都汇总整理出来。”姜萱笑道：“再说了一桌子熟女，黄蓉和李莫愁都是你的菜，我喜欢嫩点的。” “嫩的有啊，郭襄嘛。”赵泽君哈哈一笑。 …… 晚会颇为成功，但时间不算长，一个多小时而已。 区里沈局长又紧张了一次，一个多小时给赵泽君打了三个电话，这次聚集在泽业广场的人数，比梦露雕像开盘那天还要多。 快十点的时候，除了余诚惠年纪比较大，实在干不动第二场回宾馆休息了之外，明星们陆续到了。 觥筹交错，老赵借着机会仔细的看了杨蜜同学好几眼，这和几年后长得还真不太一样，难道她现在还没长开？不过老赵觉得还是现在的杨蜜同学更可人点。 全场最活跃的，就要属钟震涛，这位老兄应付场面上的事情非常在行，有他在根本不会冷场。 戏演得好，歌唱的也有味道，可惜从抛弃了女朋友，换了个有背景的富家女之后，就一直走霉运，欠下的债务有得他还。 演黄蓉的孔林不算年轻，不过化了妆之后，还真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纪，倒也能算的上美女行列，曾经还演过邀月宫主，属于那种有演技，但是一直红不了的演员。 孟广玫典型的大连盘，颧骨比较突出，脸部骨骼线条很硬，这种脸型的女人适合化妆，化了妆特别好看。 不愧是模特出身，39岁的人了，身材保养得非常好，两条腿长得吓人，前凸后翘，典型的大洋马身材，难怪可以在国家上拿奖。没记错的话，好像在40多岁的时候，嫁了个50岁的房地产商人。 一口带着弯弯腔的普通话，和黄小明，一左一右的坐在赵泽君两边。 黄小明还是那副样子，下了舞台之后，态度摆的非常端正，没见到半点架子，老赵对他的演技虽然不感冒，不过做人还是比较欣赏的。 和黄小明私下聊了几句未来代言续约的事，在场几个演员都表示了有兴趣，其他的人没有具体详谈，经纪人之后自然会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老赵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了一句，请杨蜜为宝芝林代言。 “赵总，我今天看到凉茶妹妹了，我和她一起代言？”杨蜜嘟着嘴问。 “凉茶妹妹老了，都快变凉茶姐姐了。”赵泽君一本正经的冒充老成说：“以后的娱乐圈，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周媛媛也在场，就坐在孟广玫身边，孟广玫和她聊了几句非诚勿扰，似乎想去非诚勿扰当嘉宾。 周媛媛冲赵泽君努努嘴：“这个事啊，要他说了算。” 赵泽君倒是记得，孟广玫之后也做过谈话类节目，还可以，一个人的谈吐、见识，和她的阅历有很大关系，孟广玫应该算是见过世面的，至少压非常勿扰上那些三流模特，饭局骆驼是足足够够的。 不过非诚勿扰暂时没有换将的打算，黄涵阿姨表现得和上辈子一如既往的出色，非常圆满的履行着她知心大姐的角色。 “非诚勿扰的嘉宾不走明星路线，你偶尔来客串下倒是不错。”赵泽君和她轻轻碰了碰杯，却没喝，想了想，说：“倒是真有个事，可能非常适合你。” “赵总，什么事儿？”她是宝岛人，不过在首都生活过一段时间，口音里有种不标准但是很浓的京味。 “美伊儿内衣的花总是我朋友，他那边正好少一个代言。”赵泽君笑道：“还有，他手下有个模特公司，我个人也有点股份，我和他都不是干这行的料，这个模特公司一直处于半松散状态，荒废可惜了，你是专业人才，可以帮帮忙。” “您是说之前在非诚勿扰独家冠名的那家美伊儿？”孟广玫眼睛一亮，显然对美伊儿的印象不错。 “对。这样，你让助理把联系方式留下来，我先和花总沟通一下，如果他那边没问题，我让他联系你。” “谢谢赵总。”孟广玫和赵泽君碰了下杯，稍稍犹豫了下，低声说：“赵总，这个模特公司，是哪种类型的啊？” 老赵先是一愣，紧跟着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笑道：“这点你放心，花总个人生活作风还是很正派的，这个公司呢，我和他都希望走上正规化，成为时尚产业链中的一环。具体的，花总那边会和你详谈。” 和明星接触的稍稍多了些，赵泽君之前那种‘老子有钱了一定要玩明星’的报复社会恶俗念头反而淡了很多。 怎么说呢，之前有这种想法，并不说明星就一定长得多漂亮，身材超过所有女人，床上特别给力之类的原因。 其实大部分明星，卸了妆之后，就那么回事，说不定还不如一般人。 说穿了还是觉得明星高高在上，有种征服感和刺激感。 可现在呢，这种感觉已经不复存在。 而且演员常年演戏，生活也是一场戏，尤其是那种稍微有点演技的，这部戏和一个对手谈恋爱真情满满，下部戏换个人也能眼泪汪汪挺招人疼的，现实中谁知道是真是假。 说到底，这种事，还他妈得真爱才有感觉。 晚上把这番感悟讲给丁岚听，丁岚盯着他看了一会，认真的说：“你现在越来越无耻了，很有成功男士的风采。” 老赵双手枕在脑后，透过透明的房顶，望着漫天星空，幽幽说：“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领导有请 一周的时间签约、缴费、产权过户，建武市泽业广场的销售总业绩出来了。 180套商铺，全部售罄，总价2.48亿，创下了苏南省商业广场楼盘两个销售最高纪录：均价最高，总价最高。 此外丁岚手里的30套商铺，未公开发售，均价比市场价稍低，但预计不会少于三千万。换而言之，泽业广场仅仅在商铺这一块的收入，就已经接近三个亿。 刨除地皮、自有资金投资、贷款这三个大项目，其实泽业赚得并不多。 但是要知道，泽业广场，不仅仅是靠着这210套商铺来赚钱。 泽业采用的是‘部分产权自持出租，部分出售，以租盈利，以售回本，房产升值’的模式，出售的商铺，目的本就是为了回本。 为了能直接盈利的，主要有几块。 第一块是小头，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泽业广场的物业管理费。 泽业出售的商铺，和招商引资进来的品牌店，都属于‘泽业物业’管理，收物业费的。 一平方一个月八块钱，泽业广场商业面积68万平方米，有效收费面积，超过60万平方米，一个月的物业费就是小五百万，一年接近六千万，仅仅一个建武市泽业广场，就足够支撑起一个中等偏大规模的物业公司。 商业楼的物业，利润很高。住宅楼物业，单价低，要操心的事特别多，可商场恰恰相反，单价高出住宅楼几倍不说，由于商铺是直接面向顾客的，有点事一般都会自己想办法尽快解决，免得影响生意，所以物业反而不必太操心。 第二块是大头，租金。 泽业广场室内外两条步行街是商铺，但主楼全是出租的品牌门店，面积比所有商铺加起来都大。 这些门店，每年定期给泽业缴纳的租金，是一笔巨额款项，而且房租会随着经济水平提高，水涨船高。 第三块，则是目前正在施工的香格里拉大酒店的收益。赵泽君在酒店有30%的股权，酒店日常运营的利润，未来酒店最高几层公寓、写字楼的出租出售收入都有他的一杯羹。 商业用地出让时间40年，换而言之，未来38年之内，建武市高新区泽业广场，都将源源不断的从这三方面，为老赵提供持续资金支持。 至于土地使用期到年限了，无非就是再给钱续期而已，而且那也是过于遥远的事情。 这还仅仅是看得见的直接收益。 看不见的间接收益，其实还超过看得见的钱。 建武市泽业广场本身就是一大块高质量固定不动产，无论是用来融资、抵债、抵押贷款，都能立刻变成巨额现金来用；随着未来房价激增，泽业广场的价值也会成倍甚至十倍，几十倍超上涨。 泽业城市综合体的招牌也树立起来了，有了这块金字招牌，后续开发商业房地产难度大大降低。 资金到帐之后，赵泽君第一时间还了苏商银行的八千万贷款。 泽业广场开盘大获成功，最近泽业和赵泽君都上了不少头条，甚至有的媒体把赵泽君称为‘国内城市综合体的开创者’，好像完全忘了万达。赵泽君公司定的几份报纸上，经常能看见自己的名字。 有意思的是，市工商联给他发了一份邀请函。 去年得了一个优秀年轻企业家，今年倒好，奖不给他了，却邀请他去当颁奖嘉宾。 大概市里也觉得，目前老赵的身份，虽然还是年轻企业家，但是和那些几千万身价的企业家相比，早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再给他这个奖未免有点搞笑，像是把一头老虎和一群狼放在一起比较。 颁奖过程中规中矩，领导讲话，获奖者上台，颁奖。意外的是，又一次看见了白市长，能看得出来，这位强势市长对建武市的商业发展非常上心，连这一类级别其实不算高的会议都来露一面。 刚搬完奖，酒会开始之后，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那几个得奖的企业家身边冷冷清清，被邀前来的记者媒体，反而全部凑到了老赵身边。 和上次那个十佳优秀奖获奖后如出一辙，老赵周边立刻围满了莺莺燕燕。 其中不少都熟熟面孔了，和赵泽君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就很直接的拿出了采访的架势，问：“赵总，泽业广场有没有确定什么时间开盘？” 老赵也是来者不拒，有些消息，正好通过媒体的嘴散布出去，省得自己在专门找人报道，笑道：“我们和所有商铺和门店都签订了协议，三个月内必须装修完，最迟今年元旦之前，泽业广场就能正式营业。” “到时候会不会请明星助阵？哪些明星能透露下吗？” “明星可以有！具体哪些嘛，你喜欢谁，悄悄告诉我，我来请。”赵泽君冲着那个提问的女记者挤了挤眼睛，这个长着小雀斑的女记者去年就专门采访过老赵，一年下来，人明显成熟了点，可脸上几颗小雀斑依旧如初。 小雀斑嘻嘻一笑，“周杰伦！” “这位有点贵，看来我剩下的几个月，还得再努力多赚点钱才行。”老赵哈哈一笑。 周围几个女记者都抿着嘴笑起来，有个好像是苏南日报的高鼻梁女记者顺势问：“赵总，说起赚钱，您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泽业广场开盘后，您不会把那几个亿资金就存在银行里发霉吧？” “你这个话，要是让苏商银行的业务经理听到了，肯定得找你麻烦。”赵泽君晃了晃手指，然后才说：“打算嘛当然是有的，可以大概透露一下，这笔钱，一部分用于开发高新区泽业广场的配套设置，我准备在泽业广场对面开发一个小型的酒吧街。” “据我所知，泽业广场内部有一个高档酒吧，听说业主就是泽业的总经理姜萱先生？”高鼻梁女记者好奇的插嘴。 “你也说了，那是高档酒吧嘛。”赵泽君笑笑：“定位不同，商业主楼内的室内酒吧是高端消费，未来的酒吧街平价消费，几个朋友两三百块钱就能去坐一坐。” “依托泽业广场人气资源和未来香格里拉的公寓、酒店资源，这条酒吧街看来想不火都难了。赵总，这次准备开发多少间铺面？很多没有买到商铺的人，都很期待再有一次机会呢。” “数量暂时未定，但不会很多，避免产生无谓的竞争，不过嘛，买恐怕是买不到的。”赵泽君笑了笑：“酒吧街主要采用自持物业，出租的方式……” …… 这种层级的酒会对于赵泽君而言，结交人脉的意义已经不大，颁奖后和记者聊了几句后，酒会还没有结束，他就先行一步离开了。 刚到门口，还没上车，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就从不远处跑过来：“赵总，稍等一步。” “刘秘书，你好！怎么了。”这人赵泽君认识，白市长的秘书。 市长压住了书记的风头，这位市长秘书，也就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市委大秘，二号首长，赵泽君从各种媒体渠道上见到刘秘书的机会，比刘秘书见到他要多。 “白市长在那边等你。”刘秘书笑了笑。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挂着苏o00010牌号，一看就不是普通民用车，o牌照有优先通行权，一般都是政府公安内部领导专用，再看牌号，应该是白市长的座驾。 “好。”赵泽君点点头，心想老白风头再劲，车牌还是只能挂00010，毕竟超不过书记去，反过来看也是好事，说明在省里还是有很大进步空间的嘛。 向奥迪走过去的一路上，刘秘书跟在赵泽君身后，小声对赵泽君说了一句：“赵总，多谢了，我从小父母双亡，姐姐带大的，她也不容易。” 没明说到底谢什么，双方却是心知肚明，老赵目视前方，笑了笑：“长姐如母，应该的，你还非要给钱。” “那一定要给的。” 说这话已经到了车边，刘秘书拉开后排车门，赵泽君坐进去，白市长正在发短信，发完之后，才把手机收起来，扭头打量了赵泽君几眼。 “都说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以前我还有点不信，现在不信都不行了。”白市长笑道：“你成长的速度非常惊人，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也就一年多以前吧，现在和那时候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赵泽君想了想，说：“那是因为咱们市经济发展的速度惊人，建设的脚步太快了，我们这也是被逼着成长，否则就会被时代淘汰。” “小赵，你能有这个认识，我很欣慰。”车里没其他人，估计也有防窃听设备，白市长说话相对比较放松，说：“这两年，我大刀阔斧的改革，有些人不理解，甚至明着暗着阻挠，但是看到你们这一代飞快的成长起来，看到这一栋栋大楼拔地而起，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也是对我最有力的支持。” 这个话，赵泽君就不好接了。 这话说的不是泽业，甚至不是白市长的施政纲领，真正的重点是有人‘不理解，暗中阻挠’，牵扯到其他人，别的领导，老赵不能轻易表态。 这位白市长的仕途前景，老赵倒是了解一二，但政坛上风谲云诡，起起落落是平常事，赵泽君绝对不想在政治上牵扯太深。 但既然白市长已经开口了，老赵也不能不表态。 第二百二十五章 超级大坑！ 赵泽君想了想，说：“市长，我是个商人，在商言商，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相互促进的事。” 白市长点头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只说：“经济发展也不是均衡的，政策、基础设置、历史遗留等等资源不同，发展中就存在了不平衡性。比如说吧，国家有好几个新区，可为什么浦东新区发展得最好呢？因为沪市在几十年前，本世纪初，就是东方的巴黎，金融之都；东北的重工业强，某种程度上，也要感谢军阀张作霖打下的好底子。” 看了看赵泽君，“再说我们市吧，南屏工业区，成立了一年，就有了一个大工业区的雏形，发展速度远超其他，为什么呢。也是因为市里给了政策。” “白市长，我们企业非常感谢市里的帮助、扶植和指导，一定会尽可能的，回报社会，回报市里。” 赵总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这位市长大人把自己叫来，绕了个圈，最后说到南屏，说到南屏工业区之所以能发展，是市里，实际上是他本人一手推行的好政策，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白市长点点头：“有的地方发展得快，但是有的地区，非但没有从过往的经历中获益，反而受到历史问题的拖累，迟迟发展不起来，成了一个老大难，巨大的包袱。” “白市长您是说？”赵泽君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就比如东源县吧，你应该知道吧？”白市长微笑着看着赵泽君。 赵泽君心里一跳。 东源县他当然知道，建武市下属的几个县内，最大，也是最穷的一个县，全省为数不多的几个贫困县之一。 难怪白市长说什么‘巨大的包袱’，可不是嘛，堂堂的副省级城市，下属居然有个贫困县，在这个以gdp为重要考核标准的年代里，绝对是建武市最大的一个拖油瓶。 还不光是gdp问题，东源县的环境问题，民生问题也非常的严重。 正如白市长所言，这是历史发展导致的。 要是时间朝前推移半个世纪，甚至是20年，东源县都能算得上是苏南省乃至全国比较富裕的县。 因为这地方产煤！ 从建国初期，东源县就是苏南省比较大的煤矿区之一，苏南省几家大型国有能源公司，早期就是建立在东源县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甚至连建武市早期发展，都有东源县的巨大贡献。 可是从上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东源县的矿藏开始枯竭，90年代初期，东源县彻底挖不出煤了。 县里的大多都是煤矿职工子弟，一开始还有国企支撑着。渐渐的，几家国企大批倒闭，或者被收购，东源县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值得一提的是，收购这些国企资产的企业中，就包括老牛的德源和王炎的华阳公司等后来的私企煤矿大户。 矿区的破败，导致了大批当地人失业，人口外流，更可怕的是，由于小半个世纪的过度开采，东源县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坍塌、矿坑，连不算大的县城里，都有不少塌下去的坑洞，总之环境被破坏得非常严重。 以至于在后来的十几年里，东源县根本没办法发展其他产业，经济一直停滞不前，甚至有倒退的趋势，人员组成也越来越复杂，社会公共管理非常的混乱。 建武市每一届领导都为东源县操碎了心，也伤透了心，一开始还想着投入资金治理，可很快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别的就不说了，满地的坑总得先填起来吧，否则连路都没法修。 问题是，那些天坑那可不是一个两个，数都数不清，小的几十上百平方，大的能有好几百亩。 光是填坑，一届政府不吃不喝把所有财政收入都砸下去都不够。 到了90年代后期，东源县人口原来越少，人口少了，对于各项经济指标的拖累相对轻了一些，东源人出门打工，好歹还能提供点劳动力资源。 建武市的领导也就不对东源县抱任何希望了，转而改变了策略：既然没法治理，干脆釜底抽薪，把东源县从建武市分离出去，丢掉这个大包袱。 包袱不是你想丢，想丢就能丢。 当初东源县产煤的时候，建武市得了那么多好处，你关门发大财，现在穷了，就想让其他城市来背黑锅？ 门都没有！谁都不肯当这个接盘侠。 对于省里而言，也无关大局，东源县这个大包袱，再怎么丢，还是丢到苏南省头上。 地理位置在那摆着在，东源县不隶属建武市，也得隶属在苏南省其他城市，总不可能划分到其他省去吧。 那么丢不丢这个包袱，对于全省的经济指标、环境指标，基本没有任何改变。 相反，如果放在全省最强的城市建武市下面，凭借建武市的实力，多多少少还能拉东源县一把，放在其他城市下面，只能更糟糕。 市里极力想丢，省里态度冷淡，至于高层，更是直接反对。 干工作，都像你建武市这样，挑肥拣瘦，尽占便宜不肯吃亏，担子捡轻的挑，国家怎么发展？ 这下好了，想发展发展不起来，想丢丢不掉，东源县就跟块火红的烙铁似的，直接掉建武市裤裆里了，还不能拿出来，就这么折磨了苏南省、建武市的历届领导班子十几年。 想到这里，老赵只觉得自己的裤裆开始发烫了，有些惊诧的看着白市长。 老白你不会是想治理东源县吧？！！！ 老赵印象中，上辈子直到自己穿越的时候，东源县还是个巨大的烂摊子，白市长的确有过几次动作，但都不见成效，反而成了他在政治生涯上一笔不太光彩的经历。 “你也有怕的时候啊？”看着赵泽君惊讶的表情，白市长哈哈一笑。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市长的意图已经比较明朗了，之所以把自己找来谈话，看来是想拉着自己在未来的治理工作中‘出一份力’。 老赵心一横，你想拉着老子一起跳坑，那有些话就不得不说了：“白市长，东源县这个地方，您比我清楚，就是个烂泥滩。不踩它，大家都能当看不见，大家都好，谁踩谁都一脚烂泥巴，说不定，还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白市长脸色微微沉了沉，想了想，道：“你这个话虽然不中听，但倒也是句大实话。” “市长，既然您今天叫我来聊，又聊到了这里，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赵泽君也沉声回应：“您在建武市发展经济，大刀阔斧改革，老百姓日子过的好了，做生意的赚到了钱，社会稳定繁荣，所有人都很支持。可是在这个大好局面下，把有限的资源和精力，投入到东源县里，那可是数不清的大坑小坑，能埋了钱，也能埋了未来！” 顿了顿，语气有些严肃的说：“要是这么干，恐怕不得民心，更不得天心！” 说老实话，真把东源县治理好了，绝对是上得天心，下得民心的，老白的车牌号，弄不好能直接朝前跳好几位。 问题是没法治理好，至少上辈子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点。 “不得民心？你们年轻人，不光发展速度超过我的想象，胆量也要远超我的预计啊。”白市长似笑非笑的说。 “市长，我……” 白市长挥挥手，打断了老赵的解释言辞，“据我所知，你的泽联科也好，泽业也罢，创业的过程中，其实关键的几步，都是在冒险。” 对方忽然转变了话题，老赵先是微微一愣，紧跟着就明白了白市长的意图。 他这是要用自己创业的过程来做类比，反而来说服自己。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己现在就是这块攻玉的石头。 他妈的，这忽悠人的套路，跟老子常用手段如出一撤嘛？ 不错，自己创业过程中，的确有很多举动，在外人看起来是冒险。 但由于掌握的先知，其实真实把握还是很大的，和东源县目前的情况完全不同。 不等赵泽君说话，白市长就自己接过了话头，“我听人说，你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生苦短。我特别欣赏你这句话，人生苦短，光阴有限，真正能有所为作的时间更短，所以有时候哪怕冒风险也是值得的。今天不做，明天不做，后天机会溜走了，想做也做不成。” 老赵心里咯噔一下。白市长这么说，看来是下了决心了。 “白市长，就算真要治理，即不是短时间的事，更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东源县全县50多万人口，一千多平方公里，要聚集全市的力量都未必够。”赵泽君说。 “你这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白市长点点头：“我最初的思路，是政府来做，但是历史已经多次证明，依靠政府的力量完不成。政府在其中，只能起到一个牵头的作用，还是要符合市场经济体制规律，通过招商引资，由你们这样的企业家，来进行具体的治理建设。 东源县是烂摊子不假，可反过来看，这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几十万人口，同样是一笔可以挖掘的财富，一座巨大的金山。怎么挖掘财富，政府不擅长，所以政府做不好，但是你们企业家最擅长。你赵总，在建武市的企业家里，是有冲进，有头脑，有开拓精神，走在时代前沿的一位。我找你来，就是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第二百二十六章 老司机都开船 赵泽君仔细的想了想，对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市场经济最大的特征，是能充分发掘人的创造力、主观能动性。在计划经济时代，你干吐了血也多拿不到一毛钱，市场经济，多劳多得，只要肯花心思，动脑子，就有可能获得更多的回报，所以才涌现出一大批杰出商人和企业。 东源县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折算下来就是差不多两百万亩，其中能用于各种商业开发的，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很惊人！ 即便不在大城市繁华区域，好歹也是距离建武市比较近的一个县，并非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荒漠。 还有当地的人力资源、政策资源等等诸如此类。 对于商人而言，的确是一个巨大宝藏。 在这个宝藏面前，所有的参与者，都必然会挖空心思，想出一切办法，使用一切手段，变废为宝。 上辈子对东源县的治理由政府一手包办，商人自由度很小，如果真的能放权，让一大群企业放手去做，未必没有一线希望。 “白市长，想要碰东源县这个大泥潭，不能急，我觉得至少要满足几个条件。”赵泽君说。 “你说说看。” “第一个，当然是您和市里，甚至省里能统一思想，对于企业的支持，力度大、态度坚定，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如果这只是老白一个人的意思，或者一部分人的意思，他使劲，有人在背后使绊子，上层思想不统一，企业根本没法安心做事。 东源县项目是个天大的项目，背后有人捅刀子，老白自己说不定都得倒霉。 说白了，就是等白市长把他的政敌全部摆平，大权在握之后，再提其他。 “这点不用你说，我自然心里有数。治理东源县，也不是急于一时半会，总归还要有个时间段缓冲。”白市长点头。 “第二点，是有大量的企业参与，这是上千个亿的大项目，几家企业根本玩不转，企业多了，竞争就多，竞争多，效率就高。而且想要重新振新一个县，也不是单一某个产业就能做到的……” “第三，千万不能再走污染的老路子……” “第四，既然招商引资，政府方面和企业的关系一定要平衡好，招商引资最大的优势在于发挥企业的主观能动力，调动企业积极性，如果政府干预太多，招商引资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了……” …… …… 老赵回到自己的小房车里后，长长的嘘一口气，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咕咚咕咚灌了半瓶。 他妈的，白市长就是个老司机，老子要不是经验同样丰富，差点被他忽悠上贼船！ 东源县可能是大坑，也可能是金山，金山，但是对于自己目前而言，就算是金山，也腾不出手去抱。 老赵现在能拿出来的钱，几个亿而已，哪怕全部投到东源县这么大的项目里，无非扑腾两个小水花。 何况要治理东源县，显然是一个长期投资的项目，像数据中心一样，要不断朝里面投钱。 当前自己的主要任务，依旧是在互联网和房地产上。 尤其是后者，未来的一两年很关键，决定了能否真正成为国内城市综合体的no1。 互联网未来一两年相对平静，但也要花心思。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现在就把全部的精力和资金都投入到一个不确定的大坑里？ 东源县项目是很刺激，绝对能让老赵看见不同的风景，也许是这辈子最灿烂风景，甚至收获一辈子最大的财富之一，但是目前不是时候。 就像他必须把泽阅做成第一，才有余力发展博客；博客稳定了，才能分神和房地产齐头并进；房地产进入正轨后，有更多的精力和金钱，才能考虑下一步。 理想可以很梦幻，但实现理想的过程，必须脚踏实地。 但白市长既然‘推心置腹’的和自己聊了他未来的宏大目标，自己即不能装傻充愣，也不好拼死反对。 所以才提了一大堆意见，说到底，就是争取时间。 白市长就算能搞定政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少说一年半载，多的话两三年都有可能。这段时间里，老赵可以安心发展自己的主业，等到有精力有余力的时候，再分心东源县，无论是经济还是精力上，都能从容应对。 白市长这类铁腕人物，看起来是全市最有权力的，但必然也会在工作中得罪不少人，多方树敌，别的不说，光是那位被压制许久的书记，说不定就是一肚子怨气。 赵泽君和白市长，并不是什么亲密的‘铁杆’，不属于白市长的私人派系，他如果搞不定这些政敌，老赵自然没必要去掺和他的浑水。 在这段时间内，东源县项目不会轻易启动，同时，老赵也向白市长表明了态度：我是支持你的。 同样，赵泽君其他的项目，白市长也得支持支持嘛。 说起其他的项目，赵泽君对外放风前段时间泽业广场开盘盈利，‘一部分’用来建设配套的酒吧街，而另外一部分的用途，却是没有说。 严格说起来，建设酒吧街，只是‘一小部分’，总投资不会超过三千万。 受到城市规模影响，建武市虽然是副省级大城市，但地处中部，经济条件和民风都相对保守一些，对于酒吧的需求量，远远不如时尚之都沪市和政治金融中心首都，也比不上有大量海外人士，和国外充分接触的沿海地带，甚至还不如风景如画的杭城。 而且建武市已经有了几个酒吧，所以这条酒吧街没必要规模太大，酒吧太多了，容易分散有限的客源，使得酒吧街显得冷清。 酒吧街存在的最重要目的，是作为泽业的配套设置，提升泽业广场的品牌价值，必须红红火火的，如果冷清，反而达不到真实目的，为了多收几个房租，舍本逐末。 实际上，如果酒吧街冷清，房租自然便宜，想多收都收不到。 这条酒吧街要小而精巧，主打文化牌。 投资小，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地皮不要钱。 这块地，是牛胜利提供的，酒吧街的股份，他个人占20%，泽业公司占80%。 老牛年纪大，经历过得也多，说：“建武市虽然有些悠久历史，出过不少历史名人，可是我建议你不要打文化牌。苏南省那么多景点，还有企业，做旅游的，打文化牌的不在少数，可你看看，也就是一开始热闹一阵子，有几个成功的？” 说着，嘿然一笑：“我们这个民族，一方面把自己的文化吹捧上天，谁敢说一句不好的，恨不得扒人家祖坟；另一方面呢，其实是最不重视自己文化的，甚至根本不懂。你信不信，你打文化牌，叫好都未必，更不要说叫座了，说不定，还有一大堆人来给你挑刺。” “牛哥，文化牌，不一定是屈原白居易，唐装宋词琵琶古筝毛笔字吧，”老赵笑笑。 “那是什么？”牛胜利问。 “低俗文化也是文化嘛，或者这么说，大众文化也是文化，既然做酒吧街，当然要做大众文化。”赵泽君朝泽业外面指了指：“你看，那被风吹起的百褶裙，圆润的大长腿，丰满性感的红唇，难道不是文化？” 他指的方向，正是梦露雕像。 “你……哦我明白了，你是说电影？电影文化？”牛胜利恍然大悟。 “就是嘛。”老赵说：“泽业的基调是什么？不是阳春白雪，更不是艺术殿堂，说白了四个字：吃喝玩乐。再来四个，享受人生。要的就是腐朽的资本主义生活状态，精神上，要的就是娱乐，我准备配合梦露雕像，建成一个‘电影音乐文化酒吧主题街’。喏……” 他在规划图上划了一刀横线，“酒吧街正对泽业广场，如果有大型演出，放在露天广场，对面能看得一清二楚，平时嘛，酒吧街可以请一些小明星，小乐队来活跃气氛驻场演唱。” “你小子还这是……”牛胜利被他说得无语，啧啧有声：“难怪都说你走在时代的前段，这主意我们这些老头子怕是想不出来的。” “酒吧街的事先这么定着。”老赵呵呵一笑，“牛哥，你到底拿了多少土地，给我看看，我再选一块中意的。” 刚才说了，泽业开盘商铺销售的钱，只要有一小部分用于酒吧街，大部分有其他用途。 老赵准备乘热打铁，用剩下的钱，甚至再贷点款，再来一座泽业广场！ 从时间上算，如果抓的紧，建武市泽业广场正式营业之后，下一座泽业广场的前期规划正好可以完成，只要建武市泽业的人流达标，第二座泽业广场可以立刻开动。 至于建武市泽业的人流量能不能达标，能不能火起来，几乎没有悬念。 黄金宝地，宣传都做到这个份上，要是还不火，老赵能一把火点了它。 当然，下一座泽业广场，肯定不会在建武市，而是换一座比较大的城市。 牛胜利最近在全省很是拿了几块地，价格都不贵，其中有些还是在老赵‘指点’下定点拿的，老赵准备从中挑选一块。 老牛倒是也没藏私，把买下的地皮全都亮了出来，供赵泽君挑选。 选来选去，老赵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 这尼玛真是见了鬼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宰马老板一刀 老赵本以为牛胜利拿了这么多地，其中还有他这个穿越者亲自指点的，肯定能找到一块合适的泽业用地。 但具体看完这些地之后，他才意识到，之前犯了个常识性错误。 自己对于有价值土地的了解，更多的限于建武市，而建武市未来只有两座万达广场，一座就是目前的泽业，一座嘛，那快地现在被某个区政府占着，直到七八年之后政府搬家才腾出来，自然拿不到手，就算拿到手，短时间也没必要在建武市再来一座城市综合体。 剩下的地，大多都是黄金地段的住宅用地。 至于省里其他城市的，更是如此。 这么一来，牛胜利手头的地，居然没一块合适的。 这就不好整了。 “怎么，都不行？”牛胜利问。 “都不行。”赵泽君点点头，说：“牛哥，你这些地，愿意呢，就开发住宅楼，位置都不错，不愿意呢，就抱着，现在房价涨的这么快，你这些地哪怕什么都不干，每年都能打着翻朝上涨。实在不行，自己种点农家菜，现在食品安全是大问题，吃啥都不放心，上次我在博客看到，鸭蛋里有什么苏丹红。你种点菜，我两家都能吃得放心。” “你小子喝多了吧，一大早就胡咧咧。”老牛给气笑了，“这可不是我不给你地啊，你自己不要。” “我再想想办法吧。”赵泽君琢磨着。 从泽业回到泽联科，刚一进门，吉安娜就转发了一封邮件。 阿里巴巴集团的马芸，邀请赵泽君参加今年10月份的西湖论剑。 这个‘西湖论剑’可不是武林比武打架，就马芸那小体格，虽然钟爱太极拳，可真动手，老赵饶他一只手也能给他放翻了。 从2000年开始，马芸为了扩大阿里巴巴在业内的影响力，促进同行交流，就开始以东道主的身份，在杭城西湖边，举办国内互联网知名人士论坛，马芸本人是个武侠爱好者，于是为论坛取名西湖论剑。 之后的10年里，西湖论剑几乎就代表了中国大陆最高端的互联网交流。 直到2010年之后，西湖论剑才渐渐的弱势了下来，因为此时的阿里巴巴，已经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影响力。 作为国内互联网新锐泽联科的掌门人，最有影响力的web2.0产品，博客的创始人，赵泽君受到邀请理所当然。 “答复对方，感谢马总的邀请，我一定出席。”顿了顿，“除了我，还邀请了哪些人？” “暂时不知道，不过百度的李总和腾讯的马总今天上午都来了电话，想和你进行一次视频会议。”吉安娜又补充说：“如果你需要详细参会人员的名单，我可以试着问阿里巴巴方面要一份。” “不必了，你先去帮吧。”老赵对于别人不关心，既然百度和腾讯在这个时间点忽然要通话，想必和这次西湖论剑有关。 吉安娜离开之后，赵泽君接通了百度和腾讯方面的视频。 三人一碰头，果然不出所料，这两位也在邀请行列，都欣然应邀。 “两位，专门要视频通话，该不会就是问一问我有没有受到邀请吧？”赵泽君笑呵呵的说。 屏幕上，两个其实比老赵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同时露出了一个很‘狡诈’的笑容。 “赵总，你最近做房地产事业风生水起，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吃互联网这口饭了呢？” “赵总，你特意又连线我们两个，也不会是专门告诉我们你也赴约吧？” 这次轮到老赵笑了，三个人相互远隔千里，在各自的办公室里，都露出了一副狐狸脸。 这种近乎有些孩子化的表情，三人都不会在下属面前露出来，只有同层次的人之间，才有可能。 “两位，不打哑谜了，直说了吧。”老赵摆摆手：“阿里巴巴是什么样的企业，未来前景如何，我们都心知肚明，虽说两位的公司都上市了，想必也是不愿意错过这样一块蛋糕的，而我就更是如此了，连房地产的砖瓦土石我都吃，何况阿里巴巴这只红烧蹄髈呢。这趟去，我们三家是不是按照过年时候聊的那样，联手狠狠宰马总一顿？” “马总小气啊，想要宰他，还真不容易，必须得我们三家联手。”百度李总点点头。 “那可得先说好了，怎么宰，肉怎么分。”腾讯的马总耸耸肩：“一对一，马芸先生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差，他的精明干练，我和李总都领教过，千万别没宰到他，反而被他割了一刀。” “那是当然。” 马芸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这位师范毕业的小外星人，能在十几年间，打造阿里巴巴帝国，其能力不在今天开会的三方任何一方之下，想要宰他，难度大，任务艰巨，必须做足准备，统一思想。 三方几乎都放下了手头其他所有工作，这场视频会议，开到晚上八点多，才勉强定下了大方针和基调。 老赵穿越的初期，就对自己在互联网方面的布局定了个原则。 bat，百度、阿里巴巴，腾讯，这三家企业绝对不是他的敌人。 2001年穿越来时，这三家企业，任何一家都已经完成了原始创业积累，进入了高速起飞阶段，而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高中生。 论财力，远远无法和任何一家比拼，论真实能力，这三家已经有了成熟的管理团队，领袖的个人能力和魅力，都比当时的自己只高不低。 用同样的产品，和这三家去竞争，事倍功半。 不做敌人，那就做朋友，利用他们的资源，帮助自己在互联网以及其他行业，更好的发展； 与此同时，虽然无法在电子商城、搜索引擎、即时聊天工具上直接获利，但可以通过占有部分股份的方式获利，间接让这三家的优秀人才，为自己打工。 而除了这三家巨头，国内互联网剩下的一切，在老赵看来，都是土鸡瓦狗尔，包括所谓后来的三小巨头：京东，小米，360。 现在，腾讯、百度已经和自己联手，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阿里巴巴。 如果这趟杭城之行顺利，自己在互联网的基础大布局就已经完满完成，像盖大楼，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地基。 关闭视频之后，老赵靠在椅子上休息放松大脑。 问题是完全放松不下来，他这样整天脑子高速运转的人，思考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忽然就是灵光一现。 既然苏南省没有合适的地皮，这次去杭城，为什么不能物色一块呢，把第二座泽业广场开到杭城，岂不是绝佳选择？ 一举两得。 当然在杭城建设泽业广场，投资绝对不是两三个亿能搞定的，按照建武市的规格来，七八个亿，甚至十个亿，都很正常。 先去实地考察一下，视情况而定。 如果的确合适，实在没钱，用建武市泽业广场抵押，贷款几个亿。 一想到这里，连老赵自己都是微微一惊。 以前他的性格是不愿意贷款的，总觉得风险比较大，可自从涉足房地产之后，却是非常能体会到国内房地产老板的感受。 拿别人的钱来玩，几个亿的资产，能当成十几个亿来用，甚至可以利用各种金融杠杆，发挥出上百个亿的作用。 这种感觉不要太爽，连国内最大的几家地产公司，都是采用贷款方式操作。正是利用了这种模式，才能让这些房地产公司，在短短几年内滚雪球一样飞快壮大，发展速度堪比互联网企业。 杠杆模式现在老赵还不需要，但是用一块地产贷款，来开发另外一块地产，恐怕会成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泽业地产公司的常态。 看了看日历，距离西湖论剑还有一段日子，不过如果加上泽业广场的考察，那这几天就可以提前出发了。 前前后后可能要去不短一段时间，临走之前，得把建武市的工作安排妥当。 和吉安娜打了个招呼，接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泽联科、泽阅两块互联网业务，有她暂时负责；南屏工业区，交给欧辰和厂里的管理班子，拜托花老二几个关系好的委员会成员帮着照看下；泽业方面自然是姜萱；天泽一切按部就班，周媛媛自然能搞定。 安德烈军子，带着四名保镖跟自己去。 周娜临时客串了一把秘书，即便在杭城，赵泽君也需要办公，偏巧她在手下几方面公司都工作过或长或短的时间，那一块业务都不陌生。 除此之外，这趟去杭城，三家联合运营的数据中心肯定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考察项目，同时也是和阿里巴巴谈判的重要资本之一。 泽联科派驻数据中心的主管，名义上是科大人工智能的教授李明然，但李明然的主要工作还是管理泽联科的技术中心和科大教授本职，杭城数据中心的实际管理者是科大的一个30多岁的副教授，去年从科大辞职，经由李明然推荐，被赵泽君高薪招纳到数据中心。 所以临走之前，还专门和李明然聊了几句。 “对了赵总，我有个博士毕业生，一直希望能见见你，前段时间看你太忙，我就没打扰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见我，什么事？”赵泽君问。 “他自己创业，专攻人工智能语音合成，正在到处找天使投资人。” “哦明白了，既然是你的得意弟子……”赵泽君想了想，“这样吧，你让他把材料准备好，明天上午10点半来泽联科我办公室，我中午的飞机，给他一个小时。” 第二百二十八章 梦蝶 李教授的学生叫李燃——最初听名字的时候，老赵心里还猜想过，会不会是李教授的私生子，他才帮着学生出头来找自己。 听名字就很像，李明然，李燃。 不过见到真人之后，老赵可以确定不是。 李明然文质彬彬的斯斯文文，李燃乍一看和什么博士硕士根本不沾边，压根就是一黑胖子，长相很凶恶，走在大街上跟黑猪成精没啥两样，搁在古代，直接抓官府说他是山贼都有人信。 都说相由心生，老赵也搞不懂，他一个博士，在大学校园里熏陶了快十年，怎么长成这样。 也难怪他找不到投资人，马芸只是长得怪，并不恶，可这位李燃同学，任凭谁看到，第一印象都不会好。 赵泽君尽量让自己抛开对丑人的刻版印象，去听对方说话。 “赵总，我的研究成果主要是人工智能语音……”能看得出来，面对面和赵泽君直接交流，李燃多少有点紧张，打开笔记本的时候差点把桌上的水杯给碰翻了。 赵泽君不动声色的把对方的水杯稍稍朝一边挪了点，点点头，继续听他说。 “人工智能，顾名思义，电脑可以像人一样‘说话’。我们平时从电脑里听到的‘说话声音’，一般是事先录制好的，比如说播放音乐，听起来是电脑在说话，本质上是计算机播放了一段事先录制的音频，并不是计算机本身在唱歌。而人工智能语音，就是让电脑去识别文字，然后发出类似人的声音……” 说着，他随意输入了一段文字，应该是徐志摩的诗，在软件里点了几下按钮，电脑果然发出了很接近人类的声音，朗读这首诗。 但是电脑的声音没有感情，平淡无起伏，读起来也断断续续的。 和后世的导航声音原理差不多。 计算机是个很笨的东西，它的强项在于重复运算，而人类能做到的很简单的事，对于计算机做来说就很困难，需要成千上万的指令，甚至大部分是不可实现的。 比如感情、判断，直觉等等。 一个成年人，‘断句’是非常简单的事，根本不用过脑子，计算机却得经过n道运算，无比废力。 所以也有人说，人类本身，就是上帝创造的一种最神秘也最伟大的‘生物机器’。 “我打断一下。”赵泽君抬头看了眼时间，然后说：“据我所知，科大腾飞也在做人工智能语音这一块，而且做得比你要好。我听过，更加流畅，而且已经可以达到用中、英两种语音。你的产品，优势在哪里呢？” “赵总，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李燃咽了口口水。 “别紧张，时间还很多。”老赵挥手笑笑。 “嗯。”李燃说：“是这样的，腾飞的识别和朗读，起步早，投入大，比我的研究要领先。但是在人声音的模拟上，我可能要超过他们。” “腾飞也有人声模拟吧。比如，模仿某个明星的声音。”赵泽君很清楚的记得后世的导航里，应用的就是模拟技术，可以选择郭德纲的声音，林志林的声音，听起来还都挺像那么回事。 “但是您不觉得，腾飞模拟的声音，这是形似，而不是神似嘛？”说起专业擅长，李燃好像变了一个人，目光炯炯有神地反问，“是能模拟出明星的声音，可并没有神韵，一听就是机器声。” “这倒是。没有感情起伏和顿挫。”赵泽君点点头。 “用专业术语说，声音三个主要特征，是音调、响度和音色，响度是声音波形的振动幅度，音调的频率，也即是经常说的男高音、女中音之类，音色是声音波的波形，决定了声音的品质。” 李燃开始侃侃而谈：“模拟一个人的声音，第一步是这三个特征和本人的特征极为接近，这一点上，腾飞做得比我要好，但并非不能赶超的。像跑步，他们跑得快些，先跑了半分钟，我虽然落后，但只要一直跑，也能达到他们的水平……” 老赵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第一步，三种特征实现形似，第二步，想要实现神似，就必须捕捉一个人声音这三者的配合方式，通过计算机表现出来，并且要存储一个人大量的说话习惯，才能模拟对方真实的说话声音。” “你能演示一下吗？”赵泽君问。 “可以。就用我自己举例子吧，我在数据库里存储了我个人大概十个小时的讲话，讲话内容都很随意，如果不用这个数据库，电脑模仿我的声音，大概是这样的……” 他点开了程序，电脑的读了一段话，乍一听和李燃的声音很接近，但稍稍留心下，就会判断出这不是李燃。 有形无神，像是李燃很机械的在说话。 “那么如果用我的声音数据库，进行分析后，就是这样的……”李燃低着头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 可说完之后，电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了？”赵泽君一愣，问。 只见李燃抬起头来，笑呵呵的看着老赵，嘴唇紧闭。 但是他的声音又一次在房间里响起：“那么如果用我的声音数据库，进行分析后，就是这样的……” “哦！”老赵恍然大悟，刚才李燃低头时候根本没说话，他听到的，只是电脑里的人工智能声音。 “有点意思，你再放一遍，我仔细听听。”赵泽君说。 “我放点别的吧，让它读一段文章。”李燃这次是自己说的，然后导入了一段常用的聊天话语，重新启动了程序。 “阿姨你好，我是李燃，请问李教授在家吗，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项目……” 赵泽君仔细的听着，微微点头。 这次先入为主，知道这是机器声音，然后专门留心去判别，还是能发觉和李燃本人是有一定差别的。 但如果不留意，或者和李燃不是很熟悉的话，乍一听，说话的这个人就是李燃。 “如果换成模拟别人呢？”赵泽君问。 “数据库越庞大详细，模拟的越是准确。”李燃说：“我试验过，一般能有对方四五个小时的讲话作为数据，差不多就能大致掌握对方的说话习惯，数据越多越详细，模拟得越逼真。像刚才那段，有我十个小时的讲话时间。但是理论上来说，不可能百分之百以假乱真。” “嗯。”老赵又一次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35分钟，“你这个技术的确有意思，但未来怎么进行商业应用？” “赵总，我暂时并不准备进行商业化。这项技术尚不成熟，第一步模拟声音三特征距离腾飞还有段路要走；第二步，收集数据库暂时也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只能通过大量的讲话，我想把这两个问题都解决了，技术进一步成熟之后，再商业化应用。” 李燃咧嘴一笑：“不过科研都需要钱，我自己生活也需要钱。” “目前你找到其他的投资了没？”赵泽君问。 李燃摇摇头。 “这样吧，我在泽联科专门给你开一个小型实验室，办公开销泽联科解决，暂时一年给你办公室五十万的基础经费，用于科研和人员招募。如果有突破，或者项目是在需要额外资金，你可以来找我特批。” 顿了顿，“这个项目我收购了，你保有20%的权益，但是什么时候商业化，怎么进行商业化，必须由我来决定，你只负责科研。行不行？” 李燃的表情从欢欣雀跃，一下子变成了纠结犹豫。 赵泽君最后一次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起身，套上外套，随口说：“这样吧，一年给你八十万基础经费，你保留25%的权益，没有再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你自己考虑一下，愿意现在我就让秘书带你去签约。” 说着，拿起提包，关上自己的电脑，拎着包朝外走。 “等等赵总。如果我加入，那我也算是泽联科的工作人员了吧。”李燃追上问。 “当然，待遇和公司技术部项目组长一样。”赵泽君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李燃一咬牙：“行，我签了。” “那欢迎你。”赵泽君点头一笑，转身拿起桌上内线电话：“吉安娜，你来下，带李燃去签约，办理入职手续。” …… 下楼后，悍马h2和凯迪拉克保姆车已经等在公司门口，原本准备做飞机，想了想去杭城还是得用车，干脆自己开车去，反正保姆车里面配套设施都有，累了就睡，饿了就吃，一路倒是也轻松。 军子和小武坐保姆车驾驶座，安德烈带着另外三个保镖坐后面一辆悍马，两辆车离开公司，上高架，通过绕城，上了通往杭城的高速公路。 保姆车里空间很大，老赵昨晚没睡好，躺在沙发上睡觉，周娜把车内换气设备打开，然后坐在桌边对着一堆文件做功课。 保姆车在高速上开起来很平稳，车内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和杂音。 老赵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很黑，脚下发轻，好像漂浮在天空中。 只有很远的远方，有一点光，光里好像传来了很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赵泽君手脚并用，像一只游泳的大海龟，像那点光游去。 越靠近光，那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越是清晰，虽然老赵根本分不清那到底是谁的声音，可他本能的察觉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对自己一定非常重要。 这个人需要他！ 快点，快点，快点，再快点！老赵在心里大喊！ 果然，速度加快了，好像学会了轻功，在梦里飞了起来。 终于来到了‘亮点’之前。 那是一个大洞。 老赵赶紧想要钻过去。 刚钻过去一个头，老赵愣住了。 那个光洞之后的一切太熟悉，也太真实了。 一间五十平方的两室一厅旧房子，小小的客厅里，老爸穿着大裤衩白汗衫坐在小靠椅上，老妈坐在一边，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 爸妈似乎都没有发现从虚空中冒出脑袋的自己，专注的逗弄着那个小婴儿。 唯独小婴儿，挥舞着白白胖胖的小手，冲自己咧嘴咿咿呀呀的笑起来。 我回到了上辈子？！ 老赵心中一片空白，不知是喜还是悲。 小婴儿一挥手，老赵忽然感到一股根本无法抵抗的拉力，猛地将他朝前一拽，眼看着就要从虚空中，被拉回上辈子的现实里，回到那个五十平米的旧房子里。 老赵本能的想要抵抗，却根本用不出半点力气。 小婴儿开心的挥手，越挥越快，每一次挥动小手，赵泽君都会一点点从虚空中被拖回‘现实’。 就在此时，脚后跟忽然一紧，有一股相反的力气，一下子把他重新拉回了漆黑的虚空之中。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那个笑着的婴儿，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哇哇’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似乎在呼唤他回去。 “哥，哥，你没事吧，做噩梦了？哥……”耳边迷迷糊糊的，传来周娜的声音。 赵泽君猛地惊醒。 保姆车中，周娜半蹲在小沙发前，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没事，昨晚没睡好。”老赵嘘了口气，随手打开车窗。 不远处，几个大字。 杭城欢迎您。 第一章 神人之间 杭城，阿里巴巴集团总部。 2005年，阿里巴巴集团与雅虎签署合作协议，阿里巴巴以40%的收益和35%的股权为代价，收购了雅虎中国全部资产，同时获雅虎10亿美元投资. 此后，阿里巴巴业务上正式进入不缺钱甚至烧钱的发展‘高速公路’，办公地点也由西湖边的老写字楼，转移到了新区。 未来在这里，会建立起一座阿里巴巴工业园，一个拥有银行、邮局、公寓招待所的独立王国。 马芸的办公室很大，大得写得有些空旷，有足足好几十平方米的空间没有任何摆设和办公用品，就这么空着。 这位火星少年对太极拳情有独钟，连保镖据说都是太极拳高手，在创业之前就系统的学习过太极拳，某次遇到偷井盖的贼还差点用太极神功和对方比拼一番。 办公室的空间，就是留给他打拳的。 一个干瘦的小个子，正穿着一套传统对襟练功服，在办公室里慢慢悠悠的打着一套杨式太极拳。 “马总，泽联科的赵泽君到杭城了。”女秘书怕被马总的内力所伤，站得老远，隔着半个办公室，十几米距离汇报着。 大约是跟着马总混，也修习了些武术内功，声音不大，偌大的办公室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哦……”马芸慢悠悠的回了一句，一个如封似闭，转身背对秘书，很随意的问：“你怎么知道？” 秘书笑了笑：“巧合，我今天上班路上，看见一前一后两辆悍马和凯迪拉克总统一号，这两辆车在一起，又是苏a牌照，肯定是赵泽君。” “缘分啊，这么大的杭城，正好被我们看到了。”马芸继续打拳。 “需不需要派人去接待下？”秘书请示。 “不用，他既然没通知我们，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人家了。泽联科也不是什么大公司……”马芸继续在办公室里来回晃悠，“百度李总和腾讯马总什么时候到？” “我和他们秘书处通过电话，他们下月中旬左右出发，正好赶上西湖论剑。网易的丁总下周到。” “嗯，你掌握好这几个人的行程，到时候提醒我，我亲自去接机。”马芸慢悠悠的说。 “好的。马总，还有别的事吗？”秘书问。 “没了……哦对，等等……”马芸站定，转身一本正经的问秘书：“我刚才打得怎么样？” “啊？” 秘书一愣，紧跟着用力点点头：“好，真好！” …… 就在老马在打拳的时候，赵泽君一行人也达到了位于杭城拱墅区的‘数据中心’。 拱墅区这一片是杭城老牌的科技区，聚集了大批的互联网科技公司，如果没记错的话，几年后会统一规划成软件园区。 百度腾讯和泽联科三家联手的所谓‘数据中心’，目前并不要求直接有对外的商业合作，也不要求直接产出效益，再出于保密和其他一些其他考虑，对外挂牌用了一个故弄玄虚的名字：‘btz科技数据拓展实验中心’。 所谓的btz，自然是百度腾讯和泽联科。 之前三家陆陆续续砸进去的资金都快一个亿了，体现在眼前的，是一栋独门独院的拱形小楼，在到处都是充满创意和科技色彩的园区里，并不算起眼。 接待赵泽君的，是泽联科目前在数据中心的实际负责人，李明然推荐的那位前科大副教授，陆行舟。 三十五岁陆行舟，拥有一个博士一个硕士头衔，前副教授，国家某个重点学者培养计划的入选者，在普通人看来，是不折不扣的‘科学家’。 赵泽君‘面试’对方，聊天之后才知道，科学家日子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光鲜。 像他这样的副教授，一年的正职收入，到手也就十万块钱；出去给人做讲座，参加活动，有明文规定，一次最高也超不过两千，大多都是三五百块钱；那个学者培养计划，一年八万，连续给三年。 想要赚钱，只有两条路子，要么从科研经费里抠出来一部分，要么就是出重大成果。 前者陆行舟不屑做，后者嘛，他研究的数据挖掘方向，在国内尚属前沿冷门学科，科研经费本来就不多，想要出成果更是难上加难。 顾名思义，数据挖掘也好，大数据也罢，基础都是海量的相关数据。学校实验室里从哪来这些数据？ 虽然同样是冷门，研究人工智能的李明然好歹还能做个软件什么的，进行商业应用，而数据挖掘目前完全是出于科研阶段。 人人都要养家糊口，谁都想老婆孩子过得好点，科学家也不是圣人，在过日子方面，可能还不如普通人会精打细算，于是通过李明然的介绍，被老赵挖来数据中心实际主持工作。 一年三十万年薪，每年根据科研成果酌情递增，送了一套复式房子一辆皇冠轿车，三年后产权全部归陆行舟。 对于人才和个人享受，老赵一向舍得花钱，钱这个东西只要能花对地方，一定可以创造更多的回报。 数据中心三方代表，百度和腾讯派来的两个专家，和赵泽君见面仪式性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回归了各自的工作岗位。全程参观考察，就由陆行舟陪同。 “目前数据中心员工一共48人，其中科研人员42人，平均学历超过硕士研究生，四个机房全部按照国家保密条例中最严格的绝密方式管控，三个事业部，分别负责数据搜集，建模和应用修正，一个总控组，全局掌控，制定计划和组织施行……” 陆行舟用胸卡和指纹刷开了控制室的大门，进门后几个人关闭手机放在信号频闭的袋子里，然后登记信息。 陆行舟在大屏幕上，演示了几个数据分析模型的成果，赵泽君问：“去年的用户购物模式分析，进行得怎么样了？” “根据一个用户常在网上搜索内容，已经可以做到筛选推送，比如……” 陆行舟调出几条记录，点开其中的一条放大。 一名博客用户，最近两天内，在百度上搜索了三次‘衬衫’关键字，在博客中，访问了几个明星的博客…… 数据中心可以通过腾讯qq和博客的弹窗，向他推送在网络上利用蜘蛛抓取，找到的‘明星同款’商品。 “技术上已经初步取得了成功，但目前仅仅在实验阶段，必须获得百度腾讯和我们泽联科三家同时授权，才能投入实际应用。”陆行舟说。 “如果我指定只推送某个网站的商品，行不行？”赵泽君问。 “可以，从技术上来说，反而更简单和准确。”陆行舟点点头，补充说：“如果能长时间的收集数据，我们还可以判断出一个用户的‘个人性格倾向和爱好’，比如有的人喜欢古典的东西，有的人喜欢现代的，有的人关注八卦，那我们可以不定时的向他推送相关信息，不限于商品，还有新闻、信息等等…… 换而言之，随着网络不断的普及，在生活中占有的位置越来越重要，等这项技术趋于成熟后，我们完全可以做到改变一个人对于世界的认识。我们想让一个人的网络世界是什么样的，他的网络世界就是什么样的。” 老赵忽然想到不知道谁说的一句话，在网络时代，普通人是没有自己的思想的，他们所想的，他们所见的，只是幕后的那些人，希望他们看见的和想的。 在阶层上，普通人将沦为真正的底层，所有的一切，都将受到幕后的上层不知不觉的影响和改造，连思想都不例外。 现代化社会中的奴隶和奴隶主关系。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如果泽联科和另外一家没有掌握这项技术的人竞争，泽联科完全可以用让所有网民，整天在网上看见的，铺天盖地的全是关于对方公司的负面消息，甚至不需要‘弹窗’这类痕迹明显的方式。 “他妈的……”老赵满意之余，也不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技术已经不光局限于‘全知即全能’的层面，不仅我要全知，还要引导甚至掌控其他智慧生物的‘认知’。 造物主造人，而我们决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陆教授，按照我们现在的水平，如果把目标锁定在某一个人身上，我能否在短时间内，收集他的大量信息，改变他的认识，影响他的判断？”赵泽君忽然问。 “需要对方准确的ip地址，甚至是行程等等比较全面的现实生活中的信息，还和对方周边的信息保护强度有关。不过这个……” 陆行舟犹豫了一下：“赵总，这合法吗？” 从对方的问话里，老赵已经知道了答案，笑着摆摆手：“我就是随口一问，仅仅从科学的角度讨论下而已。” “这么说吧。”陆行舟点点头：“一个普通人，如果不考虑任何法律影响，给我们一段时间来影响，有很大把握让他产生错误的判断，比如……比如让对方相信，您会去参加美国下任总统选举，并且有一定希望获胜。” 老赵哈哈一笑，这个话题就此截过不提。 数据中心对外合作部，是唯一一个没有科研人员的部门，负责数据中心在杭城本地事务，参观完成，赵泽君离开数据中心，从对外合作部，带了一个员工，陪同他在杭城之旅。 考察地皮去。 第二章 一头栽进西湖 ‘数据中心对外合作部’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部门，主要帮助数据中心在杭城立下脚，不受外界干扰，几个员工清一色的是杭城本地人，家里或多或少在当地都有些关系和能量，属于那种虽然通不到高层，但八面玲珑，各方面都能说得上话的角色。 充当导游的是个女员工，叫孔慧。，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高挑，相貌清秀，穿着一身年轻女孩一般不会穿的收腰大红裙，很有股子明星范儿，无论是第一眼乍一看，还是仔细看，都属于漂亮有气质的一类。 父亲是杭城法院的审判庭副庭长，母亲是杭城一所很知名幼儿园的副院长，据说有个哥哥，也是经商的。 2006年，这位孔小姐的月薪就有7800，一周五天班，不考勤。 陆行舟领着赵泽君去对外部的时候，老赵一眼就看见了她：在修指甲。 孔慧也不知道赵泽君的真实背景到底是什么，还以为就是数据中心的合伙人之一，提议去逛一逛杭州最有名的景点。 “西湖吗？”周娜好奇的问。 “西湖有什么好逛的，不就是一个人工湖嘛，到处都是游客，没什么好玩的。”孔慧流露出一种本地人特有的骄傲，微微仰着脸，说：“最近这段时间，可以去钱塘看潮。” 赵泽君坐在车里，低头在笔记本上处理一封文件，头也不抬的笑笑：“太远了，暂时没那个时间。” 说完，对周娜正色说：“文件发给你了，你把里面的错别字给标红，原文发还给他们，别的话不用说，让他们自己看。” “好。”周娜点点头，低头操作她的红色笔记本。 两个人在办公，有些把孔慧晾在一边，孔慧嘴角不自然的动了动，询问：“西溪湿地也值得一去，听说以后会开发，一旦人工开发，就没什么意思了。” “孔小姐，国土局怎么走？我去办点事。”赵泽君问，这年头也没个靠谱的导航，出门全靠地图。 孔慧一愣，紧跟着说：“哦，前面左拐。” “你接下来听孔小姐指挥。”赵泽君对前面开车的军子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办公。 泽阅中文网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国内原创和版权基地，海外版也渐渐打开局面，仅仅从订阅稿酬来算，收入数量级已经逼近大陆市场，泽阅几个高层提出是否可以进行融资，为未来上市做准备。 老赵在后面批了一个暂缓，让泽阅积极关注移动等手机运营商，一旦对方开展手机阅读项目，立刻跟进。 移动阅读，无线客户端对于网络小说的整体收益促进是惊人的，足以让网络小说进入一个新纪元。 泽阅和泽联科的融资上市事宜，他心里早有自己的打算。 天泽那边，周媛媛想在非诚勿扰之余，再打造一个娱乐节目，她手头的资金比较充裕，放在银行没什么意义。 一路上，赵泽君都在办公，孔慧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看起来比她还小几岁的‘赵总’，来杭城一趟，居然这个不吃，那个不玩，就知道工作，典型是个工作狂。 再说了，就他这个年纪，了不起就是家里有点背景，还能有多少工作？ 到国土局，找工作人员要了一份近期的招拍挂土地信息，赵泽君递给孔慧，“孔小姐，麻烦你在地图上，把这几个位置给我指出来，再大概介绍一下周边环境。” 孔慧是本地人，对环境熟悉，把下半年招牌挂的商业用地全部介绍了一番，赵泽君又在其中选择了几块适合开发商业广场的，让孔慧带着去现场看了一圈。 很可惜，看到晚上快七点，老赵一块地都没看上。 就在孔慧累的不行的时候，赵泽君终于大手一挥，走，吃饭。 来杭城，当然要吃本地菜，杭城最有名的本地菜馆，自然要属西湖边小孤山下的楼外楼。 这座江南第一楼，已有近200年历史，80年代省政府认定的36道杭城名菜，其中有10道都发源于楼外楼， 地方是个好地方，西湖孤山下，西冷印社旁，绿荫掩映之中，只是这个名字很败家丧气。 “败家？”来到饭店，孔小姐终会回了点血，精神头恢复了，好奇的问：“楼外楼，听着挺好的啊，怎么败家了？” 赵泽君敲了敲桌子，从窗外朝外远眺，笑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国破家亡，首都都没了，还在吃吃喝喝，歌舞升平的，这不是败家丧气嘛。” 孔慧瘪了瘪嘴，心想这男的真没意思，不是工作就是政治，太无聊。 老赵说这话的时候，想到还真不是古人。 从楼外楼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一片像庄园一样的建筑。 那一片原本是个公共公园，现在被改造成私密会所，只招待特定会员，价格高得令人咋舌。 十年之后，这一片被曝光，后来在政策高压下，重新改回开放式平民公园，普通人才再一次有机会进入。 败家归败家，菜还是不错的，一桌9个人，点了15道菜，乳白色的鱼头汤浓得像奶，龙井虾仁卖相不错，可惜茶叶一定不是真正的龙井，东坡焖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很得老赵欢心。 吃完饭，没开车，沿着长堤散散步，没走一会，就后面传来‘轰’一声巨响，就跟什么爆炸了似的。 下意识转头一看，湖边的护栏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缺口，一辆跑车大头朝下，栽入西湖，正咕噜噜冒着气泡朝下沉。 这下热闹了，湖边的人涌过去看。 “瞧瞧去！”老赵一脸喜色，大步冲上去。 “让一让，让一让。”老板要看热闹，几个保镖开出了一条路，很快老赵就到了围观人群第一排。 从翘起的车尾看，那是一辆目前国内还很少见的玛莎拉蒂跑车，也不知道它怎么能开到西湖边的，又怎么会发疯似的栽入西湖。 此时正咕咚咕咚冒着气泡超下沉，西湖有的地方水比较深，有的地方连人都淹不死，也就眨眼的功夫，水就漫过了车窗，看来这一片水不算浅。 隔着车窗和水，也看不清车里的情况，车里的人也不知道是受伤晕过去了，还是被困住了，一直没出来。 围观的人很多，指指点点，叫唤的人也不少，还有人掏出手机报警，却没一个下去救人的，还有很多人拿着手机和照相机卡卡卡拍照。 倒是有两个男的已经脱了衣服，可是在水边还是犹豫不决。 西湖水底淤泥很深，下去救人本来就是冒着巨大风险的，而且重物在下沉的过程中，会有一股吸力，把人朝水面下吸。 这么大一辆车，水性不过硬，很容易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这么一犹豫，水已经演到了车窗。 “脱衣服下去救人！”老赵冲几个保镖招呼了一声，自己率先脱掉了上衣，噗通一下就跳水里去了。 论打架老赵一般般，论水性，他十五岁就能在江里游泳，拿过全校比赛的冠军。另外几个保镖，更是受过专门的水下作业培训。 开玩笑，水都不会，还当个屁的保镖。 老赵这么一跳，岸上顿时有人惊呼起来，紧跟着，六个保镖就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扑通跳下水。 孔慧吓坏了，愣在那手足无措的， “哥你当心啊！”周娜叫了一嗓子，眼睛朝四处一扫，踩着高跟鞋跑出人群，从后面一家商店门口抱着一捆旅游用的绳子又跑回湖边，用力朝赵泽君的方向一丢，大喊：“你把绳子绑住！” 军子一把抓住绳子一头，另一只手一把搂着脖子就把赵泽君卡住了，给他绑上绳子。 这一下提醒了岸边的人，呼啦啦全部冲到那家旅行品店里，抱出了一大堆绳子朝水里丢。 汽车距离岸边就两三米，转眼的功夫，几个人就游到了车边上。 车被水这么一淹，门根本拽不开，隔着车窗看进去，水已经淹过了方向盘，快到人的脖子处，前排并排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靠在驾驶座上不知死活，女的被水一激已经醒了，满脸惊恐的敲打车窗。 这一侧的车窗上打开了一条只有不到十厘米的小缝，女人车窗上，哭得妆都花了，一脸可怜哀求的冲赵泽君大喊‘救我救我’。 这么一打一喊，岸上的人也听到了。 汽车沉到水里，只要水没到一定程度，电子设备失灵，内部外部的气压差距，车门是根本打不开的，所以才会有被活活闷死的情况。 只能破窗。 然而破窗是需要技巧的，老赵赶紧隔着车窗连比划带解释，让她把车头部靠枕拿下来，去撬车窗户侧面拐角。 一般车那地方都有个小机关，卡进去一撬，侧窗会整个碎掉。 隔着车窗，又都是水，里面女人吓坏了，颤颤巍巍去拔车枕头，连续几次都没拔出来。 “砸窗户，砸窗户！”有人叫起来。 “窗户那么硬怎么砸开啊，用石头！”果然有个傻逼朝水里丢了一块大石头，差点砸到人。 周娜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鼻子都要气歪了，水性再好，还能潜下去抱着一块二三十斤大石头，再浮起来砸车窗？ 她灵机一动，脱了高跟鞋就朝停车的地方跑。悍马上有牵引绳，马力也足够大，只要能把水下的玛莎拉蒂翘起来一个弧度，里面的人就能有空气。 不等她跑到悍马边上，玛莎拉蒂已经完全沉入水里，水涌入车厢，把里面全淹了。 车里的女人好不容易把头枕给拔出来了，可水这么一淹，她彻底慌了神，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气。 老赵一咬牙，左手扶着车身，右手从车窗的小缝里用力朝里面用力一塞，车窗缝隙本来就不大，他重生一来又一直健身，胳膊比较粗壮，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隔壁上愣是被刮下一块带着血的皮来。 岸上一阵惊呼，从岸上看，几个救人的人都沉入了水底，水面上一阵气泡，泛起了血花。 老赵忍着疼憋住气，一把抓住车枕头，用尖锐的插脚勉强插进车窗的缝隙里。 用力一撬。 没动静！ 我操！ 老赵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尼玛科普节目害死个人啊！ 女人在车里已经被水呛的像鳝鱼一样痛苦的扭曲起来，赵泽君也没其他好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再次猛地用力一撬。 嗯？手上一轻，这次成了，整块车窗玻璃好像冰块似的，出现细细密密的纹路，赵泽君乘热打铁，伸进去的胳膊用力一晃，另外一只手对着车窗猛砸两下，把车窗破开了一个大洞，一把抓住那个女人的胸部就朝外拽。 没办法，她胸部距离老赵最近，水里稀里哗啦的，也看不太清楚，老赵下意识的抓到哪里是哪里。 再说了，胸嘛，好歹有个形状有点肉，抓起来比较就手，能用得上力气。 可怜水里的女人，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养了20多年的咪咪好像要被活生生的撕掉似得，连疼带呛水，差点没晕过去。 第三章 领导的风头不能抢！ 老赵从水里冒出头深深的换了一口气，再次把埋下头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不太对劲： 手里抓得这一块毕竟是软乎乎的没骨头，再有弹性，它和橡胶还是两码事，小力能借的上，大力使不上。 于是趁着那个女人的身子已经被拽得斜斜过来的机会，飞快一换手，小臂从她腋下传出去，就朝外拽。 西湖这一块水深也是有限，估计深度撑死了也就两米不到，但下面入脚处都是淤泥，根本借不上力气，抱着个手脚乱挥的人完全浮不上去，相反，女人大概是晕过去了，在水里死沉死沉的，拖着老赵就朝淤泥里陷。 西湖的藕为什么好吃？西湖的虾为什么有名？就是因为西湖地下的泥浆又厚又肥！后来几次清淤，西湖环境是好了，但味道也就淡了。 这就跟粪坑边上的菜长得特别好一个道理…… 额，总之在西湖淹死的人，十个当中有九个都和淤泥有关，淤泥下面满是糟烂之物，陷下去就很难拔出来，饶是周围有几个保镖，老赵也不敢冒险，把自己腰上的绳子一松，飞快的把自己和女人勉强绑在一起，然后用力一拉绳子。 一股大力把从腰上传来，把两人拽出水面。 “咳咳咳……哇哇哇……”女人重新接触到空气，醒了过来，一阵猛烈的咳嗽，紧跟着是呕吐。 大概栽倒湖里之前吃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啥玩意，红的白的吐了老赵一身。 见人冒头了，岸上的围观群众一阵叫好惊呼。 “你们继续救那个男的，我把她送上去！”赵泽君抱着那女的，利用绳子的拉力就朝岸边游。 还没哗啦两下，溺水的女人就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发了疯一样朝老赵身上趴! 她这么一发疯，顿时把赵泽君给按到了水里去。 溺水的人比水鬼还危险，慌乱之下抓住什么都会拼命朝下按，想让自己浮起来，根本没有意识。 老赵搂着她的腰朝上一攀，露出头后，对着女人下颚就是重重一拳，把她给打懵了过去，这才一只手臂反着卡住对方的脖子，缓缓的朝岸边游动。 到了岸边，刚才两个准备下水的年轻人伸出手帮忙，把老赵和那个女人拉了上来。 救上来一个，岸边欢声雷动！ “大家让一让，让开一个空间！”赵泽君把这个女人放在地上平躺着，只见她双眼紧闭，脸色发白，浑身已经湿透了。 “哥，要做人工呼吸！”军子从后面湿漉漉的爬上来，认真的对赵泽君说。 “我不会啊……”老赵心里一万匹***狂奔而过，人口呼吸可不是亲嘴打波，这玩意是有技巧的，军子会，安德烈会，一群保镖都会，唯独自己不会。 “我也不会，你捏着她鼻子，朝嘴里吹气就行，顺带按几下胸部。我下去救人了！”军子说完，毫不犹豫转身重新跳进水里，根本不留给赵泽君多问一句的时间。 开什么玩笑，老板好不容易救起来个美女，却让保镖做了人工呼吸？ 军子是憨厚，可不是傻，宁可这女人死了，也不能抢赵泽君这个风头，否则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 “我来！” “我会！” “我在学校学过!” 人群里好几个小伙子迫不及待的主动请战。 救人的时候没人敢下水，做人工呼吸倒是都他妈抢着来！老赵瞪了他们一眼，小子，我记住你们了…… 军子让给自己的宝贵机会，老赵当然不会错过，一手捏着女人鼻子，一手捏开对方的嘴巴，深深吸了口气。 一低头，刚要朝里面吹，还没碰到嘴唇，那女人忽然幽幽的醒了，哇的一口，又喷了老赵一脸水。 “我艹……”老赵今天算是被喷得透透的，什么二女一杯体验体验得清清楚楚，抹了把脸，把女人上身扶正，免得秽物和水呛到气管里，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问：“你没事吧？” “咳咳咳……”女人咳得浑身都在打颤，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忽然一把拽住赵泽君的手臂，通红着眼睛，跟头母老虎似得，厉声喝问：“我哥呢！” “你哥？车里那个？”赵泽君指了指水面，“我的人正在救！” “一定要救上来，你要多少钱都行！”女人完全没有刚才溺水时候的楚楚可怜，眼神语气一转，变得凌厉起来，起身走到湖边，紧张的盯着水面，把赵泽君丢在身后，看也不看。 “赵总，你擦一擦吧。”孔慧从递过来一大把不知道从哪个小店拿来的小毛巾，怯生生的说。 这种毛巾摊开就脸蛋大小，是用来擦汗洗手的，孔慧手忙脚乱了拿了整整一叠。 “谢谢。周娜呢？”赵泽君扭头在人群中一扫，没见周娜。 “哦哦，她去开车了，说用悍马把那辆车拉上来。”孔慧说。 “嗯。”赵泽君点点头，周娜毕竟是经历了些事，比上学时候要稳得多。 于是拿起毛巾擦脸。 孔慧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赵泽君，眼神闪闪烁烁的，不停的在赵泽君的侧脸和远处来回切换，好像生怕老赵一扭头发现自己正在看他。 刚才赵泽君忽然跳水救人，可把她吓坏了。 她虽然不知道老赵的真实背景和财力，但是今天陪着对方去看得几块地，最少一块都价值上亿，足以说明对方的财力实力，远不是一个小老板那么简单。 所以赵泽君跳进水里，之后在水里几次扑腾，孔慧的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万一赵泽君和她在一起，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啊？！ 倒不是害怕丢工作，反正她家的条件好，数据中心工作没了，也能再找个轻松的，最多是收入稍微低一些而已。 纯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对于巨大责任和压力的本能的害怕。 等赵泽君把人安全救上岸，孔慧的一颗心总算放在肚子里了，那几个保安和车里人死活她管不到，只要赵泽君安全就行。 女人天生的好奇的心这时候开始作祟，孔慧从侧面打量着这个年轻、多金，之前给她的印象‘很无聊’的男人。 仔细看得话，还是挺帅的呢。 尤其刚才他想都不想，第一个就跳下去水救人，给孔慧的冲击，不仅仅是害怕，还有些说不清的触动。 这年头，见义勇为人人，真敢做的有几个？尤其是身价丰厚的有钱人，哪个不惜命，可是刚才他跳水救人的时候，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再说了，他有那么多保镖，他自己却第一个跳下去！ ‘兄弟们，给我上！’和‘同志们，跟我来！’之间是有天壤之别的。 赵泽君浑身湿透，汗水、湖水、还有被女人吐出来的东西一身，只顾着站在后面擦脸，没留心都孔慧的眼神在闪烁。 被救的女人一直抱着手臂，站在湖边朝里面看，一句话都没跟他多说。 “嗨，这个女孩子一点都不知道好歹，人家救她，她一个谢字都不提！” “是太没教养了……” “大概吓坏了吧……” 人群里有人小声的议论起来，可声音再小，湖边就那么点大地方，也能传到女人耳朵里。她脖子动了动，好像想扭头，却忍住了。 赵泽君擦了脸，走动湖边并排站着，递给她几张小毛巾：“擦擦吧。” 女人犹豫了一下，转身接过毛巾，冲赵泽君点点头：“谢谢你。” 平静下来，近距离看，这个女人二十多岁，身材凹凸有致，长相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鼻梁很挺拔。 只是两道眉毛有些过于狭长，放在男人身上叫做英气，放在女人身上，再配合她挺拔的鼻梁，就显得略微咄咄逼人。 她这么一伸手，牵动了胸部，就是一阵针扎似得痛，眉头一挑，忍不住‘嘶’吸了口凉气。 老赵也没忍住，想到她衣服下的胸口估计现在肿起来一大块，肩膀一颤，笑了。 女人狠狠瞪了他一眼。 也就说话的功夫，安德烈一手夹着那个年轻男人，终于从水里冒头出来，朝岸上游。 “哥，哥！”女人七手八脚的帮忙把男人拖上岸，紧张的蹲在一边。 那男的溺水时间更长，嘴唇乌黑发紫，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女的看来也学过些急救，把他头垫高，双手按压胸部，连续做了几次人工呼吸，却没任何效果。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赵泽君：“怎么办？” 赵泽君看了眼安德烈，安德烈咧嘴一笑，跟大狗熊似得蹲在男人身边，一手托住他的腰，一手对着胸口，哐当就是一拳！ 男人一百多斤的身体被打得一颤，老赵看得头皮发麻，心想安德烈也真敢动手，这样挨上几拳，不淹死也得给揍死了。 “你下手轻点！”女人厉声喝道，却转头瞪了赵泽君一眼。 干我屁事，妈的又不是我打的，不能总欺负老实人吧…… 老赵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对安德烈说：“继续，救人要紧。” 安德烈又是哐当一拳。 男人终于哇的一声，开始朝外吐水。 第四章 勇敢的马老板 滴嘟滴嘟…… 警车和救护车终于都到了，警察开始疏散人群，拉警戒线。 男人溺水时间太长，虽然被安德烈硬生生揍活了，可仍旧很虚弱，抬上了救护车。 悍马终于到了，警察看到悍马眼睛就是一亮，拿着喇叭问：“这辆车哪位的？” “也是我们的，警察同志。”周娜从车上跳下来，指着赵泽君说：“这是我哥。” 警察下意识的看了她光着的脚一眼，心想妹妹你这可不对，哪能光脚开车呢，万一再出点什么事一头栽下去……转念一想我这心也是操到交警队去了，她光脚不光脚我一民警管得着嘛？再说了，还有求于人家呢。 “鞋穿上。”老赵背着手从身后提出一双高跟鞋。 “同志，能不能借你们车用一下，你这个车马力大，帮忙把那辆落水的车给拽出来。”警察问。 “她开来就是干这事的。”赵泽君呵呵一笑，“安德烈，你们再下去两个人，把牵引绳给绑在那辆车上。” “我们下，我们下。”领队的警长连忙制止了，警察既然来了，就不好再让人民群众去冒险了，派了两个年轻警察下水，去绑牵引绳。 悍马发动，缓缓朝前开，牵引绳绷得笔直，却拉不动；军子稍稍一点油门，悍马发动机转速陡然提升一截，发出嗡嗡声音，水面下终于冒出大量的气泡，玛莎拉蒂被从淤泥里‘拔’萝卜似的拔了出来，斜斜的水面上冒出车尾。 看到那个三叉戟的车标和撞得不成样子的车头，周围围观的人又开始嘀嘀咕咕。 “呦，这个车好，我在电视上看见过，好几百万……” “修一下估计都要几十万……” “你操这个心？人家买得起还修不起？你当是我们这些穷人啊……还看见它是从湖心岛会所里出来的嘛，不是一般人……” “也是，车再值钱也不如命值钱，幸亏遇到见义勇为的，不然命都没了。” “这位也是有钱人，你看人家又是开车又是带保镖的……” 赵泽君先让医生帮自己手臂上的划伤包扎了下，然后钻回保姆车里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刚换好下车，就看见被救的那个女人披着一身医院常见的病号服站在车外。 “嗨。”赵泽君点点头：“你还好吧？” 女人犹豫了一下，说：“我家就我哥一个男丁，刚才我着急，态度不是很好，不好意思。” “没什么。”赵泽君挥挥手笑了下，不过又说：“现代大部分家里，都只有一个儿子。我家也一个，他们……”指了指那几个保镖，“也只有一个。” 女人看了老赵一眼，没吱声。 “行了，去医院检查下吧。不管是不是独苗，都是人命。”赵泽君笑笑。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女人打量着赵泽君，不太确定的问。 “美女，你这算是套近乎？”赵泽君给逗乐了，“套路太旧了吧？” 女人转身看下赵泽君的车牌号码，“苏a，建武市。你是不是在建武市一个私人会所门口骑过马？叫荷什么的……” “尚荷？”老赵一愣，还真见过，我怎么没印象呢？ “有次去玩，看到有人起了一匹黑马，我还停车和他打了个招呼。”女人比划了一下：“对了，那时候我染了红头发，喏，短发到这里，开得是我自己的奔驰跑车，你有印象吗？” 这么一说，赵泽君还真有点印象。 那天刚买下马，骑着去尚荷在路上，的确有个开奔驰跑车的红发妞停下来打了个招呼，不过当时对方带着大大的墨镜，所以不太看得清脸。 再说了，老赵也不是那种关注漂亮女人的人…… “认识下吧，乔欣云。”女人大大方方的伸出手。 “哦，你好，赵泽君。”老赵笑笑，拉着她三根手指轻轻的握了下。 天还不算冷，手却冰凉冰凉的。 不远处，救护车已经闪灯，准备出发，乔欣云微微一笑：“我先送我哥去医院，再见。” “好。” 救护车走了，玛莎拉蒂没多久也拽上了岸，带队的警长请赵泽君一行人先回派出所，做一个笔录。 “军子，你先送孔小姐回去吧。”赵泽君看看天也不早了。 “不用不用，我和你们一起去。”孔慧问带队的警长：“你们王指导员在嘛？” “哦？认识我们指导员啊？”警长一愣。 “我父亲和他是战友。”孔慧说。 警长笑了笑，说：“别担心，你们这是见义勇为，还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把车给拖出来了，请你们回去，就是单纯做个笔录而已，没别的意思。另外呢，王指导员现在也不在所里了，调到区里做政宣工作了。” …… 没想到，去派出所还真不单单是做一个笔录那么简单。 刚做完笔录出来，派出所外面就围了一大群闻风而来的记者。 西湖是个新闻点，玛莎拉蒂投湖是个新闻点，见义勇为救人是个新闻点，悍马拖车也是个新闻点……几个点凑在一起，足够酝酿构成一篇有分量的新闻。 “请问，您在跳下湖里救人之前，有没有考虑到有危险呢？” “请问您是来旅游的吗？” “你好我是杭城日报的记者，据说当时围观的有很多人，为什么您第一个跳下去了呢？” “听说和您一起跳下水的是您的保镖，那为什么您却第一个下水……” 叽叽呱啦问了一大堆问题，放在平时，老赵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自我宣传的机会，可今天实在太累了，到处跑跑了一整天，又跳水救人，最后还做了快一个小时的笔录，累得早就不行了，冲记者挥了挥手，几个身强体壮的保镖前面杀开一条路，老赵一头钻进保姆车里。 悍马和凯迪拉克一前一后，驶离派出所。留下一群记者在原地。 当事人走了，派出所可跑不了，记者们纷纷掉头，涌进派出所。 …… 在水里待得越久，人越是口渴，赵泽君刚上车就从冰箱里拿了瓶宝芝林咕咚咕咚猛灌。 “先送孔小姐回家。”放下罐子，对开车的军子说。 孔慧朝前凑了凑身子，问：“赵总，我明天什么时候来？” “额？”赵泽君微微一愣，明天有你啥事啊？ 周娜笑道：“孔小姐，明天您先去数据中心吧，我们自己到处看一看，如果有需要，再请你帮忙。” “哦……”孔慧明显有些失望，偷摸看了赵泽君一眼。 “这样吧，反正是到处看看，孔小姐你就再给我们做几天导游。正好，周娜你有个伴，省得你一个女人也没个照应。”赵泽君笑笑。 “好的呀！”孔慧笑吟吟的一口答应。 周娜面朝赵泽君，从孔慧看不见的角度，瞪了老赵一眼。 前面做副驾驶座的小武忍不住想要回头看，这什么情况，几个小时之前，这位导游还一副无聊不耐烦的样子，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好的呀‘，变得也太快了吧。 赵总身上果然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 “神秘富豪西湖见义勇为，跳水救人！” 第二天一早，杭城日报就刊登了这么一则新闻，一辆本地牌照的玛莎拉蒂冲入西湖，一个外地来的富豪带着保镖跳水救人，记录了赵泽君救人的全部过程。 有意思的是，双方的身份和来头，报纸都没提，也不知道是由于时间太短来不及调查，还是其他什么因素。 悍马是外地牌照，一夜之间不好查清这也倒罢了，但是玛莎拉蒂却是本地牌照，杭城经济虽然在内地城市里首屈一指，但当前毕竟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一辆几百万的本地牌照玛莎拉蒂，应该没有那么难查才对。 马芸有早起运动的好习惯，每天很早就来到办公室，打一套拳，然后吃早点看报纸，杭城日报就放在他的案头。 “嗯……悍马苏南省……”马芸嘴角挂着几滴乳白色的液体，嘴巴鼓鼓囊囊的，含混不清的说。 秘书把桌上的豆浆和汤包收拾了，说：“应该就是赵泽君这行人。” “见义勇为，直接就跳到水里去了？”马芸咽下嘴里的豆浆，点点头：“看不出来，这个人还蛮有正义感的。” “这算什么，他可是带了六个保镖呢。您当年才是真正的勇敢……”带着黑框眼睛的女秘书相当会来事，又一次提起很让马芸得意的那件往事：“那时候您孤身一人，就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怒斥四个偷井盖的贼，吓得他们落荒而逃，那才叫真正的勇敢！” 每次提到这件事，马芸都蛮得意的，“夸张了夸张了，我也就是吼了一嗓子，最后还是我自己吓得落荒而逃。” “那也不容易，面对歹徒，一般人谁敢！”秘书一本正经的说：“说明您骨子里就有一腔热血！” “不说这个了。”马芸挥挥手，正色问：“绿国地产宋总那边怎么说，地到底还能不能给了，我们工业园区等着开工呢，说好的事，怎么一拖再拖？” “一直在沟通，宋总本人最近好像很忙，一直是郭副总在接洽具体事宜。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手续上出了点差错。”秘书说。 “尽快处理，他们是房地产企业，我们可不是，不要再这种事上耽误太多时间。” 马芸个头不高，人也是干干瘦瘦的，平时一张脸自带表情包，可是一板起脸来，却自有一番气势，“你直接告诉老郭，就说我讲的，他要是做不了主就不麻烦他了，我拉着宋总再去一趟省政府。” “好的。” 第五章 绿国集团 “赵总，您尝尝这个炸响铃……” 孔慧身材高挑苗条，似乎对于长裙情有独钟，今天又换了一套宝蓝色的长裙，带着一只硕大的耳环，还随身拎着一个竹子编制的小饭盒。 饭盒里有几只金黄色小春卷似的吃食。 “楼外楼的炸响铃其实也不地道，我们本地人自己炸的都比他好吃。这是我炸的，带给你们尝尝。” 孔慧嘴上说‘带给你们尝尝’，却只把筷子递给了赵泽君一个人。 周娜在边上狂翻白眼。 老赵还没动筷子，安德烈大手一伸，就抓了两个塞到嘴里一通大嚼，吃得咕吱作响，腮帮子一阵乱动，一脸满足的样子。 “插艾娜福德，好吃！”安德烈比划了个大拇指。 孔慧一瞪眼！ 军子也不动声色的摸了两只去，递给小武一只。 两个人咕吱吃掉，还舔了舔手。 这下倒好，孔慧本来做得就是个精致，不走量，一盒里就六个，转眼四个不见了，剩下的两只炸响铃可怜兮兮的躺在小食盒里，和孔慧大眼瞪小眼。 周娜一阵暗爽，在心里暗暗给几个保镖点了个赞！果然还是自己人靠得住，胳膊肘没有朝外拐，回建武市之后好好请他们搓一顿。 “孔小姐，这是他们的工作，免得有人下毒。”周娜笑吟吟的解释。 孔慧脸都气红了，什么意思嘛这是！ 赵泽君赶紧打圆场，“扯什么淡，都是自己同事，下什么毒？孔小姐，你别听他们瞎说，这几个人就是嘴馋。下次你做点红油凉拌朝天椒，他们保证就不抢了。” “红油凉拌朝天椒……那怎么吃啊？”孔慧给逗得一乐。 赵泽君笑笑，夹了一只炸响铃。 味道还真不错，虽然有些凉了，没有在楼外楼吃得那么脆生，但口感明显不一样。 “喏，你尝尝，真挺好吃的。”赵泽君递了一只给周娜。 周娜一尝，眼睛微微一亮，就是要比饭店里的好吃。 “怎么做的啊？”吃人的嘴软，见孔慧又开始笑了，赵泽君很捧场地问。 孔慧开心的炫耀说：“一般炸响铃是用豆腐皮卷入精细肉末，切成寸段，炸成金黄色。但是真正想要好吃，要在细节上下功夫。豆腐皮必须是现从豆浆上捞出来，立刻就包裹细料下油锅，才能保证风味。饭店里的填充细料都是做其他菜剩下来的碎肉，分量还少，我们家是用上好的五花肉切碎，加入葱姜的调味料，用绍兴黄酒、鸡蛋黄搅拌入味，所以吃起来口感绝对不一样。光是鸡蛋就用了五六个呢，我妈打蛋黄……” 说到这里，孔慧忽然打住了嘴。 糟糕，说漏嘴了…… “哦，原来是阿姨做的啊。”周娜拖长了声音，一副‘露馅了吧’的狭促表情。 “咳咳，不管谁做的，都很好吃嘛。这才是重点。” 正说着，楼下总台打来电话，有人找赵泽君，留了一封请帖。 “谁啊？”周娜微微一愣，在杭城他们几乎没有朋友，人生地不熟的，谁会来找，还专门留了请帖？ “还能有谁。小武你去把请帖拿上来。” 请帖拿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正是昨天被救的‘乔欣云’，请赵泽君一行人吃个便饭。 说是便饭，可吃饭的地点绝对不随便：西湖的湖心岛，那片外人进不去的私人会所里。 “来头不小嘛。”赵泽君掂量了下请帖，“走，再吃一顿去。” …… 一般所谓的西湖湖心岛，指得是湖中央三潭印月景区附近的一片小岛，不过那个位置太过于惹眼，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圈下来。 请帖上所谓的‘湖心岛’，其实是西湖边上一个朝湖里突出的‘半岛’，原本是一个公共公园，和西冷印社昨天去吃饭的楼外楼距离很近。 车开到门口，两保安没有因为是豪车就直接放行，一抬手拦住了。 “对不起先生，这里是私人会所。”保安态度倒是很客气。 军子亮了下请帖：“有朋友请我们来的。” 保安接过请帖仔细看了下，然后还给军子，对车敬了个礼，然后冲警卫室点点头，闸门缓缓打开。 公园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鸟叫，池塘浅映，锦鲤戏水，门户叠嶂之间，绿树小楼，倒是有些苏州园林的意味，转过一道墙，便是一片新天地。 停车场修的很有意思，每个车位都是独立封闭式的，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车牌号。 活到老学到老，老赵觉得以后尚荷的停车场也能借鉴这里的经验，免得车一停，谁都知道车主来玩了。 吃饭的地点在一栋之后二层的小楼，古香古色的，跟着赵泽君来的人留在一楼包厢，他自己上了二楼。 推开唯一的一个包厢门，里面空间不大，一张雕花黄木桌，几把椅子，另外一座老树根茶几，乔欣云穿着一条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牛仔裤，一件女士白衬衫，正在泡茶。 一个男人和她面对面坐着，从背影看，似乎就是昨天救起来的那位。 “赵总，你好，又见面了。”看见赵泽君进门，乔欣云起身笑道。 那个男人也转过头，却没站起来，冲赵泽君点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笑容倒是挺灿烂的。 “介绍下，这是我哥哥乔欣龙，哥，赵总昨天救了我们，你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赵泽君指了指对方的胸口，说：“你胸部还好吧，昨天保镖救人心急，下手有点重。” 说起‘胸部’两个字，乔欣龙还没说什么，乔欣云脸色微微一红，在她哥背后瞪了赵泽君一眼。 “赵总，请坐。”乔欣龙扶着腹部吃力的站起来，乔欣云连忙去扶他，他摆摆手，“没事，还能动。” 然后冲赵泽君又是咧嘴一笑：“赵总，您保镖下手也太狠了点吧，我去医院一检查，得，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就肋骨给锤开裂了。” “能保住命你就偷笑吧，看你下次还喝这么多酒开车。”乔欣云把他扶到主桌上。 “我那几个保镖都是跟着国外专门培训的，我也不知道能打这么狠。 ”赵泽君伸手虚虚付了乔欣龙一把，才入座，笑道：“两位消息倒是很灵通，请帖都直接送到我住的宾馆去了。” “赵总不要误会，真的就是表示感谢。只是昨天匆匆一别，没来得及细问您的住处，好在您这两辆车在一起，不难查。”乔欣龙看了看她妹妹，笑道：“德源的牛总最近身体还好吧。” “乔先生认识牛总？” “他和我父亲是旧相识，我小时候见过几次面，不过业务上没有太多往来。”乔欣龙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说：“我是个不务正业的，家里的业务我也做不来，就喜欢拍电影，办了个欣龙传媒，专门制作电影电视剧。” 对方既然能一口道出牛胜利，想必对自己的来历也是清楚的，再者也没什么好隐瞒，老赵干脆笑呵呵的说：“哦，那巧了，我正好开了家电影院。” 不过什么欣龙传媒，老赵上辈子倒是没听说过，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估计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公司。 “苏南省第一家城市综合体，第一块imax大屏幕，久闻大名了，赵总有魄力，建武市在电影这一块，已经走在了杭城前前面。” 乔欣龙比了一个大拇指，问：“赵总这次来杭城，不会也是来考察地皮的吧？” 乔欣云也看向赵泽君。 赵泽君想了想，说：“有这方面的意思。这次来，主要是参加阿里巴巴的一个会，西湖论剑。顺便考察下地皮，杭城是南方的标杆性大城市之一，非常适合开发城市综合体。” “看中了哪块没有？”乔欣龙问。 “暂时没有。”赵泽君摊手：“去土地局看了看，又去实地考察了一整天，都不中意。” 乔欣龙兄妹俩相视对望一眼，都微微一笑。 “赵总，土地局挂牌的那些地，当然没像样的。”乔欣龙说：“尤其现在都下半年了，好地早就被分完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赵泽君笑笑：“杭城嘛，毕竟不是苏南省，我初来乍到，还是本着学习开拓的态度。” “赵总，时间不等人啊。”乔欣龙意味深长的说。 赵泽君目光在这对兄妹俩脸上一扫：“听这意思，裴兄你有办法？你不是做电影的嘛，怎么土地上也有门路？” 乔欣龙哈哈一笑：“我是个不成器的嘛，靠着父母混口饭吃。我没什么门路，我父亲公司手上倒是有不少地皮，赵总要是有兴趣，我回去问问。” “真是巧了，今天本来就是要感谢你昨天救命之恩的，没想到业务上还能勾兑得来，一举两得。” 乔欣云说着，冲乔欣龙笑了笑：“爸这次估计能给你点好脸，不追究你酒驾。” “贵伯父的公司是？”赵泽君问。 乔欣龙淡淡的说：“绿国集团。” 绿国集团？ 赵泽君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名字，他如雷贯耳。 倒不是因为绿国集团的规模。 十年之后，绿国集团虽然也是国内知名的大型地产企业，但是排名也就是十几名而已，比恒大、万达、万科这些巨头，还稍差了那么一线。 这家公司真正有名的，是他的创始者、董事会主席乔卫军的个人传奇经历。 第六章 爱情和传宗接代的问题 乔卫军这个人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愤青，年轻时候就职于党校，由于某些言论和党校的大原则有冲突，他干脆辞职下海，靠着借来的15万起家，十年之间，创立了浙省最大的地产企业绿国集团，自己凭借此成为胡润榜前一百的富豪。 在浙省，尤其是杭城，绿国集团的地位很高，和万达在大连、碧桂园在广州一样显赫。 除了是商场奇才，乔卫军本人还是个足球爱好者，他应该算是国内在足球上砸钱最有名的民企老板，98年创办了绿国足球俱乐部，之后几年不计血本的投入，最夸张的时候，甚至一度把企业年盈利的70%以上，都砸进了球队。 功夫不负有心人，绿国俱乐部一路血战，杀入中超，结束了中超无浙省球队的尴尬局面。 才杀入中超的那段时间，乔卫军几乎是浙省的老百姓心目中英雄人物。 但是接下来就没那么顺利了，还出了不大不小的乱子。 中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国内下至球迷，上至管理层，都心知肚明，就三个字，没法整。 乔卫军胖乎乎笑呵呵的，可一向以愿意说真话，喜欢“揭黑”出名，性子很直，也很烈，2002年的时候，国内有一场轰动中国足坛的“扫黑行动”，乔卫军和吉利集团的老板就是发动者之一。 不过这场几乎引发足坛地震的事件，最终以乔卫军“明智”地远赴澳大利亚公干而不了了之。 这才是乔卫军最出名的地方。 此外，杭城是浙省省会，当前省市的各级领导，肯定是认识乔卫军这个知名企业家的。正如建武市白市长和赵泽君就多次见面一个道理。 要说评选全国06年左右的省领导班子，浙省显然是最强悍的一届。 在房地产行业，乔卫军也被称为国内地产业最后的‘匠人’，对房屋的质量要求很高，甚至因此和万科王石隔空、当面互怼过好几次，后来王石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品质上，万科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在杭城。 新闻行业对于绿国开发的别墅，有过这样的评价：这不是商品房，这是宅邸。 总之，是个很传奇的人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进入富豪榜的，有哪个不是传奇人物，把他们的经历拿出来翻一翻，比穿越者更像穿越者。 这种人，如果老爸不是传奇人物，自己一定是传奇人物。 “贵伯父是乔总？”赵泽君微微一愣。 这似乎不太对劲！ “正是家父。”说起父亲，一直笑嘻嘻的乔欣龙收敛的笑容，脸色一正，说：“我和妹妹不参与集团的工作，各自有各自的小事业做。不过绿城的主业在高档住宅小区和养老社区，和商业综合体没有冲突，也许有一定的合作空间，当然，我现在不敢确定，只是一说。毕竟我们都是年轻人，交流起来比较方便嘛，所以先征求赵总你的意见。” “企业嘛，能合作共赢当然最好。” 赵泽君笑着表了态，补充说：“即便没有合适的机会，至少可以交互交流学习，朋友永远不会嫌多嘛。” 说着话，服务员敲门询问是不是开始走菜，乔欣龙点点头。 没有想象中的盛宴满桌，简简单单的五菜一汤，都是著名的杭帮菜，三个人吃正好可以敞开吃，不至于吃不饱，但又不会剩下太多。 可如果仅仅从价钱上来说，老赵估计这六个菜，比昨天在楼外楼的十几个菜，要贵上不知道多少倍。 这栋只有两层的古建筑物，今天只接待自己和带来的那些人，开了两桌而已。 尚荷也是一个路数，似乎每个上规模的城市都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多少钱已经不是问题，能不能有资格来吃才是关键。 吃饭的时候，又聊了些其他的。 乔欣龙做电影，乔欣云从事的却是一项国内比较少见，对于普通人也挺神秘的职业，就职于某个大投行。 投行，说穿了，就是以大银行为背景的大型投资公司。 由于后来一本近乎小说的《货币战争》的误导，把一个欧洲中等规模的银行家族，捧上了世界幕后黑手的‘神位’。 如果让老赵来说，抛开政治因素，真正控制地球的，绝对不是什么拥有50万亿美金却无人发现的罗斯柴尔德家族，而是最尖端的高科技企业和众多的大型投行。 高盛、软银这些大投行，几乎在世界上所有著名企业，尤其是新兴产业互联网企业中，都占据了大额的股份，高盛30年间投资了至少200家互联网企业，大陆第一代能叫得上号互联网公司，幕后都有他们的影子，直到bat三家充分成长起来之后，有能力引导国内的风投，国外资本的手才逐渐退缩。 拿大陆来说，高盛甚至在好几家国有大型银行和电信产业，都拥有足够发出声音的股份，多次担任中国国债的总发行商。 普通企业，和老百姓、当地政府打交道，高盛这一类的投行，直接和世界大国打交道。 饶是如此，投行也无法保证百年不败，软银的危机就是最好的例子。 科技改变世界，资本使用科技，权力在这二者之间，寻求最大公约数的平衡，三者任何一方过于弱势，或者强势越界，世界就可能发生一定规模的动荡。 又说起了乔欣龙的电影公司，这对兄妹俩比赵泽君大不了几岁，他的电影公司也就是前年才成立的，拍了两部电影，老赵听都没听过，上映不到几天就被悄无声息的淹了。 “老弟，要是你地皮的事成了，我个人还有件事，想拜托拜托你。”稍微熟络些之后，乔欣龙说。 “你说。” “你不是有个影院嘛，下次我公司再拍片，在你那首映，排片率和时间上，你照顾照顾。” “这倒不是问题，不过目前我就一家城市综合体，一家影院，哪怕其他片子都不排，24小时十几个厅全放你的片子，也没多大意义吧。你还是要争取院线。” 赵泽君笑笑，心想等过上几年，泽业像后来的万达那样开遍全国，几百块大银幕，自身就是国内最大的院线之一，当然能给电影巨大帮助，可现在还不行。 “大院线能给我几个点的排片率，已经是给面子了，再多实在没办法。我父亲更不会动用他的关系来帮我，他本就不太赞成我做电影。” 乔欣龙说：“我的意思是，在你那边首映、试映，多一些排片，给我黄金上映时间，如果反响好，我再去大院线谈，这不就好谈了嘛。” “哥，我觉得你想法不对。院线为什么不给你排片，不是针对你，而是你那几部片子的确不行。如果受欢迎，院线自然就多排了。”乔欣云看了赵泽君一眼，然后插话说。 “经验可以慢慢积累嘛，只要有钱，还怕找不到好剧本好导演好演员嘛。” 赵泽君却是摆摆手：“裴兄，这点事简单，不管地皮成不成，我都答应你。说起来，我手下也有家天泽传媒公司，主要做综艺节目的，有机会，我们两合作拍一部电影怎么样？我还真有几个创意。” “好啊。资金我来提供，你有什么创意？”说起电影，乔欣龙很感兴趣 “等段时间吧，我最近也一大堆事，处理完了，我静下心来整理整理思路，再和你详聊。”赵泽君说。 …… 吃完饭，双方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经过乔欣龙介绍，赵泽君办了一张湖心岛会所的会员卡，以后可以正常出入通行。 回宾馆后，赵泽君给牛胜利打了个电话，摸摸底。 “哦，绿国的老乔啊，我认识，这几年联系少了，毕竟不是一个产业上的。浙省那一片他能量不小，你跟他处好关系大有好处。” 牛胜利笑呵呵的说：“印象当中，这个人个性很鲜明，喜欢较真，公私分明，跟他处，别玩虚招子耍小聪明。” “我什么时候耍小聪明了。”赵泽君笑笑：“他那一对儿女怎么回事？不说无儿无女嘛？” 老赵之所以觉得乔欣龙兄妹有问题，是因为，他的印象之中，绿国集团的乔老板，直到他穿越的时候，还没有后代！ 这两人难道是骗子？ 可是这骗术也太低端了吧，绿国集团又不是小公司，老板有没有子女，子女是谁，一查就查清楚了，能骗得了谁？ “这事说来话长。”老牛笑笑。 乔卫军的结发妻子是跟着他一起创业过来的，吃了不少苦，在公司里也占据了可观的股份，但是两人一直没孩子。出于感情和利益等方面的种种考虑，家庭一直维系着，据说夫妻关系其实还挺和睦的。 这是公开的消息。 不过总没孩子毕竟不是个事，圈子里熟悉的人，包括他老婆都知道，他早年在外面其实有两个私生子，一男一女，就是乔欣龙和乔欣云。 所以家里没孩子，也就不显得那么着急了。 “和花老二一样，是个情种，糟糠之妻不下堂。”老牛说。 赵泽君心想不对吧，印象中这位后来好像离婚了，和一个下围棋的妹妹在一起，还是聂卫平的弟子。 管他呢，人家的私事，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就没见过有钱的老男人不喜欢年轻漂亮妞的。 只要那对胸口都吃过自己亏的兄妹俩是真的就行。 第七章 打死我也不掺和 就在赵泽君在杭城为了自己的前途奔波的时候，苏南省，白市长也在为了建武市的前途奔波。 那天和赵泽君一番谈话，其实算不上‘深入’交流。 白市长和赵泽君，立场和身份都有很大的差别，一个是官，一个是商； 二人见面的次数，算上各种会议，加在一起也很有限，不超过十次，私下聊天，更是仅此一次而已，绝对谈不上什么‘亲密私交’。 再加上为政、从商之人，职业性的谨慎，习惯性对对方的提防，两人不可能玩什么交浅言深，一见钟情，白市长对赵泽君惊为天人，赵泽君对白市长倒头就拜，惊呼终于找到组织了之类的狗血戏码。 但是，那天聊得具体内容，实在是太‘大’。大到两个人都必须给予对方一定的坦诚。 白市长等于把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在整个建武市执政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个规划，和老赵交了底。 因为赵泽君的确算得上建武市商圈里，思想最开明，最有冲劲的新一代实力人物，白市长想要进行东源县改造，就必须取得这样的商人支持。 同样，白市长交底，赵泽君也不能完全敷衍了事，必须透点干货，要不然就是把堂堂市长当成小孩子耍了，没他什么好果子吃。 白市长后来仔细的想过赵泽君的话，琢磨出来两层味道：第一层，赵泽君对东源县，不是完全没兴趣。 东源县一千多平方公里，距离建武市不到二十公里，未来改造，等于是省里的一个‘特区’，作为企业家，没兴趣才怪； 第二，现在时机不成熟，掐着赵泽君脖子，他都不会去做，就算做，也是敷衍了事，出工不出力。 赵泽君后来提出的一大堆各种‘前提条件’，说白了就是一句话：现在不行，要等。 除了经济原因之外，对方要等，也有很明显的政治考量。 说白了，对方目前对自己没信心，不相信自己能一手掌控大局，毫不动摇的全力推动东源县项目。 如果连本地这些了解情况的企业家，都没有信心，那么那些外地的企业家，更不敢全力以赴了。 所以，现在第一步，要做通的，是上级领导的工作，得到省委的支持。 “白市长，请进。” 秘书推开了门，等白市长进入办公室后，又重新关上大门，在外间的办公桌上继续工作。 “领导，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啊。”在老领导面前，白市长像一个晚辈似的。 听称呼，白市长和这位老领导的关系非常亲近，连职位都免去了。 “本来都准备休息了。”老领导看看手表，“可你来了，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你这个堂堂副省级省会的二把手白跑一趟吧。” 说到‘二把手’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加重。 “怪我怪我，都怪我。”白市长心里微微一动，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笑呵呵的拎着水瓶，给老领导加满了茶水。 “坐吧。”老领导点点头：“你能有治理东源县的决心和想法，非常好，这个县是省里十几年的老大难问题了，如果能治理好，即能改变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能减轻省里市里的负担，甚至可以变废为宝，成为省里的一个经济新区，这是好事。不过，我没有在省委会议上提出来。你知道原因吗？” “我明白。”白市长点点头：“按照程序，这个计划应该是建武市一把手提出来，至少也是市委提出来。” “叫你过来，就是要和你聊这点。” 老领导嗯了一声，“从组织程序上和职位序列上，你毕竟还是二把手，你们市委意志没有凝聚，达成一致之前，我就算在省里提出来，其他同志一句话就能给我堵回来。退一步，省里再如何支持，具体去做的，还是你们建武市，你们不团结，这个大项目怎么能做得好？” “我也没想立刻就开动，就是先向您汇报下我的想法，听听您的意见。”白市长说。 “我知道。”老领导点点头：“但是凡事都要有个顺序，你在市里把各方面工作都做通了，思想统一了，省里讨论中，我底气才能足。” 老领导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白河啊，东源县的项目，千万不要把它只看成是某个人的政绩问题，如果单单是政绩，历届的省市领导班子，为什么从没有人去争取它？就是因为这个项目太难，影响太大，一旦开动，它关系到整个县的民生，大笔的财政投入，政府的巨大心血，成了，固然是天大的好事，不成呢？” “老领导，您的意思是……不碰这个烫手山芋？” 老领导微微一笑，“白河我告诉你，这个项目，不做则已，做，就一定要做成，做好！我个人认为，可以试一试。但是，之前的准备工作，必须充分，绝对不能一个烂摊子还没收拾好，又出了新的烂摊子。你这两年突飞猛进，速度太快了，借着这次机会，磨练磨练你的性子，把之前的各种成果，消化、稳定了之后，再全力出手。” 说着，点了点墙壁上的挂钟，“我是下午四五点的光景，有些余光余热，但也就那么几年了。你呢，是中午艳阳高照，未来的路还很长，即要做事，更要稳。” 白市长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 …… 杭城，中超绿国集训中心。 有的投资是为了赚钱，有的投资纯粹是个人爱好和一份情怀。 比如中超联赛这些俱乐部。 你说它不赚钱吧，用心经营还是有盈余的，如果再玩点猫腻，可能盈余还比较大。 但相对于房地产，互联网，甚至是餐饮娱乐之类其他任何一个热门产业，在大陆投资足球，投入和收入绝对不成正比。 绿城的集训中心就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体育场，据说连草坪都是都意大利引进的，足球钉鞋一脚踩下去就是好几块钱。 有这些钱，这年头投资什么都比足球强。 下面的球场中分成两队正在进行实战对抗训练，看台上就两个人，乔欣龙站在一边，身边坐了一个胖乎乎，但是腰板挺得笔直的中年胖子。 看相貌，正是乔卫军。 看见赵泽君来了，乔欣龙低头和乔卫军耳边说了两句什么，胖子扭过头，远远的冲赵泽君招招手。 “乔总你好。”赵泽君笑呵呵的走过去，在胖子身边隔着半米左右坐下来。 初次见面，这个距离即不会给人威胁感，也不会显得过于疏远。 乔欣龙办事效率很高，也可能是受到了‘一起做电影’的激励，那天在湖心岛吃饭后不到24小时，就给赵泽君回信了。 别的没有，地皮嘛，绿国有的是！ 绿国可不是泽业这种才起步的地产公司，泽业在普通人看起来光鲜，其实在业内大公司眼里，就是个没有底蕴的暴发户。 不，连暴发户都算不上，暴发户有钱。和大地产公司相比，泽业算不上‘有钱’。 一个地产公司的底蕴是什么？ 历史、文化、背景、资金，甚至领导者的性格才能，都算是底蕴。 但最直接的，是土地！ 土地是最重要的战略储备资源，可以没有钱，但一定不能没有地。稍微成规模的地产公司，都会储备一定量的地皮，像泽业这种‘用到了才去买’的情况，只存在于新成立的公司。 对于地产公司而言，地皮储备比资金还重要。一来，地皮可以升值，升值的速度绝对跑得赢gdp，通货膨胀，抱着一批地皮，哪怕什么都不干，也是在赚大钱；二来，地皮这玩意是有限的，好的地皮买一块就少一块，谁能尽早抓在手里，谁就占了先机；第三嘛，地皮就是钱，公司缺资金的时候，直接拿一块地皮，无论贷款还是寻求合作，立刻就有大把的资金进来。 这玩意还不担心被贪污、浪费。 如果把地产公司比成银行，地皮储备的重要性，甚至要高于银行的黄金储备。 在中南部地区，绿国地产的地皮储备量不弱于全国任何一家知名地产企业，比核心业务目前还在北方的万达等几家大公司，还有明显的优势。 从其中找出一块适合城市综合体的地皮，很容易。 其中一块，从地理位置、面积、周边环境和未来杭城的发展规划来看，甚至比后世历史上杭城第一家万达广场所在地都要优秀。 今天就是来谈地皮的。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如果对方能把一块潜力无限的黄金地皮，按照市价卖给自己，老赵觉得这本身就是还人情了。 刚坐下，还没谈地皮的事，乔卫军先开口了：“赵总，有没有兴趣投资我这个俱乐部？” 赵泽君心里一番白眼，这帮有钱人都吃饱了撑的？ 前两年，第一次遇见牛胜利，他拉着自己投资长生不老药，这已经够不靠谱的了。 这位老宋，又要拉着自己玩足球，这尼玛比长生不老还不靠谱！ 长生不老药也就罢了，就算赚不了钱，贴那几十万几百万，老赵现在也不在乎； 可足球不一样，这位宋老板已经在足球上吃了一个大亏，摔了跟头，怎么还热衷足球，莫非心灵鸡汤看多了，玩什么‘本心不改’这一套。 足球积重难返，这趟浑水，老赵可不会跟着他一起趟。 不过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遇上想拉自己上贼船的老司机？ 事不能做，话要说的有技巧，赵泽君想到牛胜利对乔卫军的评价，沉吟了几秒，正色说：“乔总，说实话，我个人是比较喜欢足球的。但是我绝对不会把钱投入到国内足球上，恕我直言，不光不赚钱，而且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话刚说完，乔卫军还没说什么，一边的乔欣龙却是脸色微微一变。 我的兄弟哎，你不掺和就不掺和，话说那么难听干嘛，这不是直接啪啪啪甩起来打我爸的脸嘛！ 第八章 乔总的野心 乔欣龙对赵泽君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他们这一类所谓的‘二代’，深知建立自己关系网的重要性，对于乔欣龙而言，赵泽君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一条很优质的‘关系’。 何况赵泽君还救了他的命，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说是用‘鲜血凝结的友谊’吧，至少也是超越一般友情的深厚友谊。 还有赵泽君的大屏幕，未来合作电影等等因素，综合在一起，乔欣龙当然希望，赵泽君和绿国之间的合作能够成功。 哪知道对方一上来，就冲着父亲的‘心头肉’：足球，狠狠开炮。 “咳咳咳……赵总，话不能这么说吧，我们国家足球这两年发展还是不错的，从甲a升级到了中超，一片欣欣向荣……”乔欣龙赶紧打圆场。 “你别说话！”乔卫军一挥手，有些粗暴不讲理的打断了儿子。 乔欣龙立刻住嘴，多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冒。 老赵忍不住看了眼乔欣龙，有些意外。 这位龙大少爷，可是‘敢’开跑车撞西湖的主，上次吃饭，对方的谈吐、见识，表现出的各种能力，也都能入老赵的眼。 一个有水准、有理想、有格调，还略有些张扬的‘四有’富二代。 可没想到，在他老爸面前，判若两人，简直就是一个封建时代对着严厉家长唯唯诺诺的乖宝宝。 见赵泽君在偷看他，乔欣龙板着脸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你这么不看好大陆足球？有什么依据吗？”乔卫军问赵泽君。 “乔总，你是局中人，国内足球的大环境你比我清楚，要问依据，你能拿出来的其实更多，我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些老生常谈。”赵泽君摇摇头。 赵泽君很明白，如果联手投资足球，以他对国内足球的了解和一定的先知，可以很容易获得乔卫军的好感，就像当初投资入伙研发长生药，结交牛胜利一个道理。 但是具体问题具体对待，足球这个坑，比长生不老药大得多。当初连宋卫军都要远走他国避灾，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心里那个足球梦依旧没有熄灭。 自己可不想牵扯进去。 再者，自己毕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连个老混混都敢来吞并的小企业家了。 企业家之间打交道，乃至普通人之间打交道，用心机是一方面，但同时，也必须有自己的性格和尊严，一味的逢迎只会让人看不起。 该硬的时候要硬得起来。 大不了，出高价买他的地皮就是了，赵泽君盘算过，如果把建武市泽业广场抵押贷款，他并不缺钱。 “什么事都是可以改变的，只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和信心。”乔卫军说。 “问题是我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既然有这些时间和精力，为什么不投入到更高回报，我本人也更加感兴趣的事业当中呢……比如，房地产，比如城市综合体。” 赵泽君主动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 “好吧，那就谈谈地皮。”见赵泽君坚持，乔卫军倒也干脆利落，没有在足球的问题上多纠缠，说：“老城区那块地，去年年初买下来的，当时用了六千万，按照今年的地价，现在出手，一个亿问题不大。” 他口中老城区的地，就是赵泽君最看重的那一块，面积其实不大，也就100亩的样子，但是周边全是生活区。 老城区里的居民，往往是一个城市里，财富积累最深厚的一批人，他们几代人，几辈子，都生活在杭城，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可家里有几套房子是平常的事。 外地人就比较辛苦了，打拼了半辈子，也就赚一套房，勉强和本地人站在同一水平上。 “乔总，一个亿没问题。”赵泽君直接说。 “赵总，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乔卫军摇摇头：“这块地一年涨了百分之三十多，那明年呢？后年呢？这不是一个亿能衡量的。” “恐怕不能这么算吧。” 赵泽君笑了起来，“要是这么算，市场上卖鸡的，还得把鸡下的蛋，蛋孵出来的小鸡，小鸡长大后的再下的蛋……全部算进去，这就没止境了，我们做买卖，只能算眼前的账。” “你这个话似是而非。”乔卫军摇摇头：“我这块地将来升值是看得见的，不需要有任何投入，一年比一年涨得多，不是什么鸡生蛋蛋生鸡的‘理论盈利’。再者，绿国当前并不缺这一个亿的资金，我卖给你，就是实实在在的亏本！” “爸……赵总前几天救了我和欣云……”乔欣龙笑嘻嘻的说。 “这是两码事！” 乔卫军又一次直接挥手打断了儿子，对赵泽君说：“赵总，我不是不知好歹，不懂感恩的人。救人的事，我非常感激，如果你个人有什么需要，我个人能办到的，一定尽力。但现在我们聊得是商业合作，我们代表的，是我们自己，也是两个公司的股东、员工的利益，这不能混为一谈。” 乔卫军这个话不能说不对，也不能讲完全对，公司的领导者、最大股东和公司，本就是分不开的。 不过，赵泽君算是领教到了对方的‘较真’和‘固执’。 在这个问题上，赵泽君不准备继续和乔卫军纠缠，救人市恩，反而容易激起对方的反感。 “乔总，但我所知，贵公司并不涉足商业中心，更不要说城市综合体了，这块商业用地，留在你手里，只有升值一条路，最后还是要卖掉的吧？”赵泽君问。 “那就不是一两个亿的问题了。”乔卫军笑笑，“绿国虽然不做城市综合体，可国内做城市综合体的地产企业，并不止泽业一家。” 赵泽君眉头一皱：“乔总，你不会准备卖给万达吧？” 乔卫军没有直接回答赵泽君，只是说：“杭城在中国南方城市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比建武市还是高一些的，城市综合体这种新型的地产模式，想要真正在南方站住脚，打开市场，杭城是首选。而杭城之中，我的这块地皮，位置上也是首选。赵总，你承认这一点吗？” 赵泽君略微沉吟：“是的。如果在杭城的城市综合体成功了，比在建武市的影响力，的确要大。会辐射到江南诸省市。” “所以，看上这块地的，绝对不仅仅是你赵总一个人。” 说到这里，乔卫军从一开始就很强硬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些，回头看了乔欣龙一眼，对赵泽君说：“至于万达，虽然我和对方还没有联系，但我相信，只要我愿意出手，对方一定会高价接盘。” 赵泽君眉头又是一皱，这点他绝对相信。 万达是北方企业，势力范围在北方，一直想要‘过江’，如果能拿下杭城，就能建立在南方最坚实的桥头堡。 有了一个桥头堡，凭借万达的财力、背景各种资源，很快就可以在南方打开局面，在短时间内将万达广场铺设至南方众多大中型城市。 这对于泽业是巨大的威胁，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 泽业的理念比万达先进，但资金和背景，远不如万达，在泽业没有在南方站稳、铺开之前，一旦让这头猛龙过江，并且找到好的立足点，泽业将面临一场局面不容乐观的生死大战。 自从泽业成立的那天起，赵泽君就几乎以‘冒进’的姿态，不顾下属反对，高强度布置任务、巨额投入资金，正是要和万达争时间。 等泽业在南方局面打开后，凭借先人一步的理念和率先占领的市场，万达根本挤不进来，到时候，不光能占据南方的市场，泽业甚至可以筹备‘北伐’。 杀过长江！跨过山海关！一路席卷，最终取后世的万达而代之，成为国内商业地产霸主。 前提是，接下来的几年内，泽业必须在南方高速发展，不让万达有机会在南方做大，甚至彻底断了万达做城市综合体的心思。 见赵泽君沉思，宋卫军呵呵一笑：“你放心，我暂时没有联系任何其他企业。毕竟，你对我家，是有恩的。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们才会坐在这里谈话。” 乔卫军顿了顿，“但是赵总，在商言商，这块地给你，我必须有利可图。” 有利可图？赵泽君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想了想，问：“乔总，你的意思呢？” “钱我不要，现在这块地，哪怕两个亿卖给你，我也觉得亏本。同样的，这么高的价钱，你也不会接受。”乔卫军伸出一根手指，在护栏上点了点：“绿国要股份，带股送地。” 赵泽君沉吟片刻，“可以。杭州泽业的股份，我同意拿出来一部分。你要多少？” “不，赵总你误会了。”宋卫军摇头，“我说的，不是杭州泽业广场的股份，而是泽业地产公司的股份。” 赵泽君眼神一紧。 这两者当然有巨大区别，目前泽业公司只包括一家泽业广场、一家物业公司，和泽建，但未来，会有众多的泽业广场，物业和泽建也会因此不断壮大。 泽业公司的股份，是他最核心的东西，不会轻易给人。即便是丁岚、牛胜利，他们持有的股份，也不是泽业公司本身的，甚至连建武市泽业广场都不是，而是附属建筑，香格里拉大酒店和酒吧街、泽业下属公司泽建的股份。 “一个泽业广场，未来的潜力和价值是有限的，但泽业地产的前景无限。”乔卫军缓缓的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正色道：“绿国要泽业地产公司5%的股份。” 赵泽君想了想，忽然笑了，“这块地目前价值一个多亿，你只要百分之五的股份，等于是为我公司估值接近30个亿。” “是的，我仔细的研究过你的商业模式，很看好你本人和你的公司。泽业目前的市值，可能只有十几个亿，但我相信，未来成就，远不止此。” 说完，乔卫军站起身，扶着栏杆，望向下方的球场，淡淡说：“赵总，古人讲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话对，也不对。人生的道路很多，一条道不同，我们可以一起走另一条道，求同存异嘛。绿国在商业地产这块是短板，泽业不做住宅地产，绿国入股了泽业后，双方各取所需，岂不是很好。” 就在此时，下方蓝队前锋一个漂亮的带球过人，晃过了红方后卫，近距离一记抽射，足球从对方守门员的双手间穿过，钻进了门框死角。 “好球！”乔卫军大笑鼓掌。 第九章 血淋淋的资本市场 笑，笑个屁！ 看着抚栏长笑的乔卫军，赵泽君有种似曾相熟的感觉。 只不过，那似曾相熟的场景里，抚栏杆长笑的，是自己。 当初自己不也是这样，依靠对方完全无法拒绝的条件和优势，强势入股，甚至直接收购了一些优质企业，起点、暴风影音、中国交友中心和世纪嘉缘，对了，还有语音合成技术。 当时，对方的领导者的心态，八成和现在的自己很类似，即舍不得，但又无能为力，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资本入驻。 而当时的自己，则和现在的乔卫军一样，志得意满，仰天长啸。 风水轮流转，资本市场的残酷的一面，似乎轮到自己来品尝了。 但这次，赵泽君绝对不接受。 这不赌气。 那些被自己收购、入股的企业，可以从自己这里，得到包括财力、宣传等等一系列全方位的巨大帮助，以超常的速度飞快发展，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而如果答应绿国集团入股，对于泽业其实并没有太多好处。 在‘地产行业’的大方针中，从一开始就放弃了‘住宅地产’这一块，专攻城市综合体，至少在五到十年之内，不涉足住宅，避免和国内巨头直接冲突，抓紧时间抢夺城市综合体的空白领域。 而绿国的主业则是高档住宅，它持股，并不能给予泽业太多帮助，很可能还会把泽业拖到住宅地产的战场上。 而且，一旦开了‘用土地换取泽业股份’的先例，后面很可能会继续出现类似的情况，不停的分淡泽业的股权。 能提出这一类要求，掌握好地皮的，全是中型大型地产公司。 照这样发展下去，泽业也会一步步被这些巨鳄所控制，杀人不见血。 而这场倒霉的交易里，泽业得到的好处呢？ 只有杭城的那一块地。 要死不死的是，乔卫军偏偏用这块地，拿住了自己的命门。 这块地本身价值只有一个亿出头，但对于不同的人，意义是不一样的。 如果泽业不拿下这块地，被万达拿走了，在杭城建立起一家万达广场，泽业在南方的业务拓展会受到很大阻碍。 乔卫军手里掌握着一个自己志在必得的核心资源。 乔欣龙有些抱歉的看了赵泽君一眼，没想到事情会走动这一步。 赵泽君却是冲他微微一笑，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说，老赵可以理解乔卫军，甚至还认为他做得很对。 自己如果在乔卫军的立场上，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姜还是老的辣，这位地产大亨果然有一套，论手段，比互联网行业中的那些新人强得太多太多了。 “乔总，我接下来会杭城逗留一段时间，参加互联网会议，这样，我再考虑考虑，等离开之前，我给你答复。这段时间内，这块地暂时不要出手，当作还我一个人情，你看行不行？” “可以。说实话，我很希望，这块地最后在你赵总手里。”乔卫军点点头。 “好。”赵泽君起身：“乔总，那我就先告辞了。” “真对足球没兴趣？”乔卫军笑呵呵的追问了一句。 “真没兴趣。”赵泽君说。 “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直到赵泽君离开看台，乔欣龙才忍不住说：“爸，为什么一定要他的股份？” 乔卫军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觉得他会接受吗？” “不好说。这块地对他太重要了，可是一旦开了这个用地换股权的口子，他以后要面临很多麻烦，毕竟这次他是被逼的，而不是主动给予股权。他会具体怎么做，我说不准。” 他犹豫了一下，说：“爸，优质的公司有很多，绿国想要投资，干嘛一定要吃他的股份。传出去，会不会有人背后说您太刻薄了，连儿子救命恩人的股份都不放过。” “哦？你是这么想的？”乔卫军回头看了看乔欣龙，摇头一笑：“我告诉你，这件事最后传出去会是什么样的。外人会以为，是泽业抱上了绿国的大腿，不但从绿国手里拿了块黄金宝地，还得到了绿国的支持。传出去的，是我们仗义报恩，而不是刻薄。” “即便外人不知详情，赵泽君是心知肚明的。他就不会有怨怼？” 乔欣龙顿了顿，“您告诉过我，他的成长潜力很大，是个绝对值得结交的朋友，为了这点股份，伤了人心，在他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就结下芥蒂，划算吗？” 乔卫军想了想，忽然笑着问：“有句老话，叫做一山不容二虎，后一句是什么？” “什么？”乔欣龙一愣。 “除非一公一母啊。”乔卫军笑了起来：“他要是有怨气，让你妹妹多开解开解他嘛。” “啊？！”乔欣龙愣住了，这画风怎么就忽然变得看不懂了？ “欣云眼光高，很少能看上谁，那天吃饭，一顿饭，她一共主动说了五次话，其中提了这个赵泽君三次。要不然你以为，我又何必为了一块地，去专门调查这个赵泽君？” “爸你这……”乔欣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乔卫军继续说：“你们兄妹俩多和他接触接触，要是将来真成了一家人，这点股份有什么好提的？” “爸你不能这样吧，这不成包办婚姻？妹妹那边就不说了，赵泽君这个人，你才见了他一面，我也才见两三面，根本不熟悉……” “包办怎么了？”乔卫军一瞪眼：“包办婚姻的离婚率，比你们自由恋爱的小得多！再说了，这人能赚钱，会做人，有眼光，还有那么点子罕见的正义感，一手房地产，一手互联网，二十出头就有这样一番事业，长得也不错，关键是你妹妹对他明显也有好感，这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就是见面少，才该多见见，了解了解嘛。” 乔欣龙胸口一滞，有一种‘你明明在胡说八道，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的感觉。 “赵泽君要是不愿意，或者妹妹不愿意呢？”乔欣龙还是决定要坚持自己的立场，这已经不是报答赵泽君的问题了，万一这次让老爸得逞，未来自己的婚姻怎么办，岂不是也可能被包办？！ “你不要和欣云直说，这个丫头吃软不吃硬，我也不是让欣云一定要怎么样，多接触接触，把他当成一个备选项，总不是坏事嘛，行那最好，真不行就拉倒。你要知道，我毕竟是集团掌舵人，凡事必须从集团利益最大化考虑。”乔卫军说。 …… …… “姜萱，你现在立刻动用一切手段，给我查清楚，杭城绿国地产目前在国内，尤其是南方地区的楼盘分布。还有，查一查绿国这两年以来，在苏南省和附近几个省的购地情况。” 一回到宾馆，赵泽君就接通了和姜萱的视频。 姜萱也没问为什么，想了想，说：“产业分布好查，他们公司的网站上都有公布，苏南省的购地情况能查到。但其他省市比较麻烦，对方国土局不一定会把信息对我们公开，只能通过网络信息收集汇总，我需要网络部门的配合。” “可以，我让泽联科和数据中心方面尽量配合你，一周之内，给我一个答复。”赵泽君说。 “好。” “对了，你让泽业的人力部门做好扩招准备，未来可能有大的行动，急需人手。”赵泽君说。 “好。” 挂了和姜萱的视频之后，赵泽君又给牛胜利拨了电话。 “你小子也有要求助的时候啊。”老牛哈哈一笑：“看见了吧，不是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资本市场就是个鲨鱼窝，没什么含情脉脉的东西，谁都想从优质企业身上咬下一块肉，到现在才有大公司想吃你的股份，你就偷着乐吧。” “那得看他有没有这副好牙口，牛哥不是我当面夸你，这位乔总跟你完全不能比，他妈的一点人情都不讲。” 赵泽君哼了一声：“就算被咬，我给老哥你咬，也不给他咬。” “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一身，我可没兴趣咬你的肉。我们开煤矿的，还是有点江湖气味在里面，更讲人情，跟他们做房地产的不是一回事。再说了，人家真一点情面不讲，把地给万达就是了，保证不少赚。能留给你，已经是情面了。说正题吧，准备怎么办？” “大概是这样的……” 这一通电话就比较长了，和牛胜利聊到晚上九点半才完。 挂了电话，告诉周娜注意邮箱，德源集团要发一份文件来，收到立刻通知自己。 看看时间，又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哪位啊？”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有些慵懒的女声，听上去有些僵硬。 看这个时间点，也许是在敷面膜准备睡觉了。 “孔小姐，我是赵泽君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赵总？”电话那头一下子就来精神了，“没有啊，我躺床上看武林外传，正无聊着呢。” “这样，有个事想请你帮忙，你父母在浙省国土资源局，有没有朋友啊？”赵泽君说：“我想打听下绿国集团这几年在浙省的购地情况。” “嗯……”说起家庭关系，孔慧明显要谨慎的多，“你稍等，我来问问我爸妈。” 没多久，孔慧回电话了，查这些普通的信息没问题，这些信息本来就是对外公开的，只不过需要汇总整理而已。 “那多谢了，有什么花费，走数据中心的账目。你看什么时候能给我？”赵泽君问。 “尽快吧。”孔慧那边顿了顿，问：“赵总，你现在忙不忙？西湖边的酒吧很有名的，明天不上班，我正好挺无聊呢，要不要一起去泡吧？” 老赵白眼一翻，这是要走美男计的节奏咩？ 找人办事嘛，这点小要求不好拒绝，说：“好啊，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过会来接你。” 想了想，没叫周娜，带着军子和安德烈，偷偷摸摸下楼，开着悍马离开酒店。 第十章 暴发户之怒！ “欣云，晚上干什么呢？” 受到老爸的指派，乔欣龙要想办法多给乔欣云和赵泽君创造些接近的机会，想了想，给妹妹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乔欣云说：“才从健身房出来，准备回家睡觉。对了，今天赵总不是和爸爸见面了嘛，聊得怎么样啊？” 如果没有得到乔卫军提醒，乔欣龙还不会留意妹妹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人家救了自己兄妹的命，请自己帮忙从中勾兑勾兑地产业务，妹妹问一句结果也很正常。 可是有老爸那句‘一顿饭就说了五次话，有三次都在说赵泽君’提醒，先入为主，乔欣龙心里微微一跳。 咦，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别的不问，怎么一开口又是这个赵泽君？ 由于同样是私生子，颇有些同病相怜，而妹妹又不存在和他竞争主要家产的可能性，所以从小乔欣龙和这个妹妹感情就很不错。 后来大学毕业后，乔欣云一年有半年多都在外国，回国了也不住在一起，各过各的，难免有些想念。 这倒好，不问我这个当哥的，反而一开口就是赵泽君，真是女生外向，长大就留不住！ 乔欣龙心里酸酸的腹诽了一句，然后说：““不怎么样，差点谈崩了。咱爸要吃人家股份。” 说完，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赵泽君走得时候脸色不好看。” “爸也真是的，一肚子生意经，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我都不知道我们还是不是他亲生的！”乔欣云不悦的说。 “要不，找赵泽君出来喝一杯，聊几句，人家毕竟救了我们，他和爸之间闹矛盾，咱们不跟着掺和，免得误会了。”乔欣龙很自然的问。 “这么晚了，他睡了吧？” “他才多大，哪有睡这么早的，我问问。” “行啊，你们约好，然后你过来接我，晚上不想开车。” 挂了电话，乔欣龙看看时间，眼皮一翻。 这么晚了还愿意出来，果然有猫腻！ …… …… 老赵始终觉得泡吧这种事，姜萱比自己更适合。 姜萱从很小的时候，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能让在场的所有人，无论男女，都感觉自己是对方眼中的焦点，充分的满足所有人的虚荣心和表现欲望，但是最后全场最受关注的，还是姜萱本人。 而且无论酒吧里音乐声多大，姜萱总能和所有人谈笑风生。 老赵就不行了，演艺吧一类根本不必提，就是慢摇和民谣吧，他都觉得吵得脑袋都能炸开。以至于姜萱在建武市泽业新开张的酒吧里，按照老赵的口味，每周都安排了一天，放轻音乐或者很舒缓的老歌，以便老赵去喝两杯。 大概也是年纪问题，两辈子加一块，老赵心里一惊，都过35朝四张奔了。 领导特权，在杭城这地方不管用，孔慧挑了一个很热闹的酒吧，老赵连名字都没看清楚，刚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音浪镇住了。 音浪太强，一晃差点撞到地上…… 喝了会酒，聊了会天，孔慧拉着老赵要去舞池里跳舞，赵泽君打死不干，再一次露出无聊男人的真实面目。 孔慧翻了个白眼，自己站起身扭着腰肢下了场。 孔慧白天时候穿得像明星，晚上出来泡吧，却露出了很开放的另外一面，一条露背的银色包臀短裙，踩着一双恨天高，在舞池里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身躯，不时的冲老赵勾勾手指。 “老板，她在挑逗你！”安德烈大声说：“如果你愿意，今晚一定能发生点什么。” “我不是这样的人！”赵泽君对着安德烈大吼。 安德烈耸耸肩，一脸莫名其妙。 “哥，大城市女孩子很开放的，实在不行给她重新安排个工作就是了，无所谓的。”军子在边上煽风点火。 “我真不是这样的人！”赵泽君大吼。 军子也一脸莫名奇妙，那你为毛不带周娜一起来？ 其实老赵心里挺痒痒的。 没想到孔慧还有这么开放狂野的一面，大家都是成年人，如果你情我愿，发生点啥也没关系。 问题是刚回了个短信，乔家兄妹找自己玩，所以干脆一起叫过来了，等他们到了，换个安静点的场子。 这种情况下，孔慧的媚眼只能抛给瞎子看了。 饶是如此，孔慧在下面扭啊扭的，背对着老赵晃来晃去，时不时一个深蹲动作，扭头冲他飞过来一个媚眼，也把老赵给看的有些火大。 瞄了眼厕所的方向，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去尿一道，眼不见心不烦的。 老赵假装看不见，可别人却不瞎。 孔慧本来就有种冷艳女神范，现在化身热舞女郎，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混合在一起反而特别魅惑，几个舞池里的小年轻围了上去，凑在她身边一起跳，时不时碰碰蹭蹭的。 孔慧被‘碰’了几下，皱皱眉，下了台回到卡座里，有些幽怨的看了赵泽君一眼。 “美女，一个人喝闷酒干嘛，一起玩呗？” 刚才在台上的几个小年轻也跟了下来，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穿着一件带着很多金属饰物的皮夹克，好像根本没看见卡座里还坐着三个男人，大咧咧的在孔慧和赵泽君之间坐下了、 孔慧没搭理他，连厌恶的神情都没有流露，而是直接站起来绕到赵泽君身边，说：“赵总，我们走吧。” “好。”赵泽君也没多看对方一眼，站起来就准备走。 年轻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轻视、无视，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地头上，当着一群小兄弟的面？皮夹克不乐意了，站起来手朝赵泽君的肩膀上一搭，准备说几句找回面子的狠话。 不等他说出口，整个人忽然一轻，好像飘了起来，紧跟着重重的摔倒在卡座上。 酒吧里光线闪烁，周围人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一晃，然后就看到这个年轻人躺在卡座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赵泽君一行人已经离开了人群，在大门方向一闪而过。 年轻人火了：“我艹！愣着干什么？干他们！” …… 老赵其实挺烦在酒吧打架这种恶俗的事，档次太低，军子出手一个大背摔把对方掼倒在卡座沙发上，他也没停留，带着人就离开了酒吧。 车刚离开停车场，刚上环城路，就听后面酒吧方向传来一阵嗡嗡嗡的马达声。 十几辆摩托闪着大灯从后面冲过来，包围住了悍马团团打转，车上的骑士手里拿着棒球棍和钢管挥舞着，不时的还靠近悍马，用力的敲打着车身。 从对方骑得车标和发动机声音判断，这帮人应该都是不缺钱的主。一辆宝马的摩托，价格不比一辆进口车便宜。 “总算遇到了小说中的富二代了。”老赵嘿然一笑。 富二代的形象是多种多样的，光老赵见过的，就有欧阳靖这样的创业腹黑型，也有乔欣龙这类看起的潇洒追梦型。 当然，更不缺乏眼前这一类狂拽炫酷吊炸天，拿别人不当人的类型。 哐当一声，后排侧面玻璃被狠狠砸了一下，和赵泽君一起坐在后排的孔慧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抓住了赵泽君的手臂。 “别理他们，直接开走。”赵泽君对驾驶座上的安德烈说。 话音未落，前面一辆摩托上忽然飞来一个小桶砸在前挡风玻璃上，桶里全是颜料，顿时糊住了悍马前排驾驶座的方向的大片玻璃，遮挡了驾驶员的视线。 一阵急刹车，悍马停在路边。 “啊！”孔慧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叫了起来。 “跳舞好玩吧？”老赵歪着头，冲她笑笑。 孔慧脸一红，低着头用力摇摇头。 安德烈随手就把车门反锁住了，问：“老板，怎么办？” 赵泽君今天本来情绪就不太好，先是在球场被乔卫军怼了一场，后来又忙活了半天，心里就有股子‘人离乡贱’的凄凉感。 心想老子在苏南省也是一霸，整天尽欺男霸女作威作福了，来杭城这才几天，这就连续被怼？ 被乔卫军给怼了也就罢了，谁让人家是浙省一霸呢，自己这个苏南省一霸到了人家地头上，该忍还是得忍。 可现在居然连一群飞车党也想怼自己？ 是个人就想来怼老子，这尼玛老子浑身有再多的洞，也他妈不够用啊！ 哐当，哐当，又是几声巨响。 悍马的引擎盖挨了两下，一边的玻璃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幸亏是防弹的，没裂。 “报警吧赵总。”孔慧一脸抱歉，说：“实在不行，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请分局的朋友帮帮忙……” 赵泽君冷笑一声，冲着孔慧一咧嘴：“小丫头，你记住，跟我出来玩，动你就是动我。从他们砸我车的时候开始，这就不关你事了！” 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就扭了几下屁股吗，有什么啊？ 上来动手动脚，还砸我的车？ 有没有法律了？有没有正义了？！ 带个妞出门玩，栽几个飞车党手里，还得靠警察来救命？ 到时候怎么向苏南省的父老乡亲交代？！ 这口气都能忍，还有脸自称暴发户，土大款，预备煤老板？！ 那也不用混了，连牛石头都能鄙视自己！ 论泡吧，姜萱比赵泽君在行，可要是论打架，赵泽君上学时候就不输给这个帮人看场子的双花红棍！ 这两年经济条件好了，大裤衩破汗衫变成了西装革履黑皮鞋，可老赵骨子里那份小混混出身的混不吝的劲头，一直也没变过。 有什么啊，死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能咽这口气？ “能打得过不？”赵泽君问安德烈。 “当然打不过。”安德烈理直气壮的给了老赵一个很无耻的答案。 想想也是，安德烈和军子两个人，对付十几个手持凶器的飞车党，就算他两一巴掌拍死一个，另外的人也能借机攻击他们。 铁棍、棒球棍这些玩意，搂后脑砸一下可不是开玩笑，少林寺十八铜人来了，脑浆子都得爆出来。 保镖不是超人，一个空手的步兵打十个武装骑兵，常山赵子龙来了也不好使。 再者，就是动手，也不可能真下死手。 话音未落，耳边又是哐当一声巨响，侧面车窗被一根钢管愣是打出一片龟裂来，把老赵耳膜震得都发疼。 领头的一辆摩托已经停住了，骑士摘下头盔，正是那个被摔在沙发上的年轻人，嚣张的冲着悍马比起一根中指。 身后还有几辆摩托也停下了，车上有男有女，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桀骜不驯和张狂，纷纷对悍马比划出挑衅的姿势，肆意张狂的辱骂着。 孔慧都要哭了，吓得直朝赵泽君怀里钻。 “哥，直接撞过去吧，我不信他们不躲。”军子说。 “呆车里，别出去，给小武打电话，剩下四个全叫来。” 老赵一手搂着孔慧，顺势抚摸着光滑的后背，一手摸出支烟点上，咬在嘴里狞笑：“今天不把这帮孙子打得大小便失禁，我赵泽君三个字倒着写。” 第十一章 你们都有五分钟 “你知道赵泽君现在在哪吗？”乔欣龙刚把乔欣云接上，就笑呵呵的问。 “我怎么知道？”乔欣云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开车系安全带？这次再出车祸，可不一定有人来救你。” 乔欣龙耸耸肩，随手把安全带系上了。 “赵泽君在哪？”乔欣云才问。 乔欣龙看了她一眼，说：“在飞吧。” “飞吧？”听到这两个字，乔欣云很明显的皱了皱眉，甚至还流露出一抹厌恶的神情，问：“你介绍他去玩的？” “当然不是，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飞吧了，让我们过去呢。” “怎么跑那种地方去，我觉得他不像喜欢泡吧的人啊。” “泡吧又怎么了，年轻人泡泡吧很正常吧，飞吧也是正规酒吧，又不是什么下三滥的地方。” 乔欣龙瞟了她一眼，说：“我知道你烦小虎，他们那帮人也就是年轻喜欢玩而已，没什么坏心，等长大点就好了。” “没坏心？”乔欣云冷哼了一声：“17岁就敢当街拦住陌生女人耍流氓，这是没坏心？我看着这些小孩，都是从小被家里宠坏了，烂得没救了。你以后少带着他们玩，当心把你自己都坑进去。” “你不是我妹妹，你是我姐！在家被我爸管，出门被你管！”裴欣龙苦笑一下。 “妈不在了，我再不管你，真轮到那一天，爸插手你这些朋友的事，你就等着倒大霉吧，说不定腿都能给你打断。我这是为你好。”乔欣云说。 “是是是，我的亲姐，我知道你为我好。小虎他们现在不是也挺正规的嘛，开了个飞吧，自食其力。当初那事是误会，你才回国，他们不认识你，后来追屁股后面跟你赔礼道歉，你又不搭理人家。” 乔欣龙眼睛一眨，笑嘻嘻的说：“我后来狠狠揍了小虎一顿，你知道小虎怎么说，他还觉得挺冤枉的，说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咱姐长的漂亮，那么漂亮一姑娘大半夜走街上，哪个男的不动心？” “闭嘴吧你！”乔欣云脸一沉：“小虎他们干过什么破事，我说出来都脏我的嘴！咱们马上上环城路了，你留心听听，路边有没有叫屈喊冤的鬼！” 说到‘喊冤的鬼’，乔欣龙脸色也是微微一黯。 小虎那帮人喜欢飙车，去年在环城路上撞上了散步的两口子，女的大着肚子，一尸两命，不过说到底也就是个交通肇事，小虎这群人家里多少都有些背景关系，最后陪了点钱了事。 乔欣龙眉头皱了皱，“撞人这事的确不对，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下次看见，我说说他。” “说什么？他这种人从小就拿别人不当人，听不进去的。他们是撞到了普通人，花点钱能解决。真遇到狠角色，就他们家里那点背景，全得倒大霉。你要玩你也挑点上档次的朋友好不好？对了，你是不是还准备帮他们办湖心岛的会员卡？” “就是帮小虎一个人，他跟后面求我好久了，说进去开开眼。” “我郑重警告你啊，你千万别冒充讲义气干傻事，他进了湖心岛，指不定张狂成什么样子呢。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万一得罪了人，他自己倒霉，弄不好你和咱们家都得跟着搭进去。” “是是是，我这就跟他们绝交，好伐啦？”乔欣龙被这个妹妹骂的一头狗血，心想我这他妈也是一颗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这不是给你们制造见面聊天机会嘛，怎么又骂到我头上来了。 斜斜的看了乔欣云一眼，笑问：“那你觉得赵泽君上档次吗？” “本来觉得他还行，哼，跑飞吧那种地方去玩，我看他也不怎么样！”乔欣云哼哼说：“你打电话让他出来，换个地方，我懒得去飞吧见到小虎那群人。” “好好好，你老大，爸老二，阿姨老三，我老四，你们哪位有旨，我都接着。”乔欣龙掏出手机。 “停车打电话！”乔欣云一瞪眼。 乔欣龙：“……” 车刚停在路边，后面就有一辆车‘嗡’的一下，飞快的超过他们， 乔欣龙下意识一抬眼，就看前面两个车尾灯在夜色中拉出两道绵延的红线，紧跟着就消失在前方弯道中。 “咦，这车和赵泽君的凯迪拉克总统一号怎么那么像？” “打你的电话！少瞎扯！” 电话拨通了，对面很嘈杂。 “赵泽君说他在处理点事，马上就好，让我们先去飞吧外面等他。” …… …… 老赵坐在车里，啥也看不见了。 悍马民用越野防卫功能果然很强悍，被一群追风骑士围殴了半天，虽然从外面看已经揍得坑坑洼洼，可愣是没破防，里面的人安全的狠。 但是四面的玻璃，全部被撒上了颜料，变成了大花脸。 孔慧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之后，发现外面这些人似乎没法对车里构成实质伤害，同时赵泽君也呼唤了援兵，她终于心定了些。 明明是被人围着打，可孔慧却觉得身边的赵泽君，才是局面的真正掌控者。 最初因为害怕朝老赵怀里躲，也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揩油，整个人都快要坐到老赵大腿上了。 老赵这次就不好再假客气了，一只手抽烟，另外一只手浑身上下乱摸，里里外外摸了个透。 军子脊梁挺得笔直，坐在前排，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根本啥都看不见的前方。 安德烈比较倒霉，半边脑袋上全是花花绿绿的颜料。 刚才三个男人在车里抽烟，烟味实在太大，呛得老赵都受不了，于是把车顶窗打开了半扇，还没等烟跑出去，一泼颜料就从天而降，撒了安德烈一脸，老赵赶紧把天窗又给关上了。 悍马车内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外面十几个飞车党围着车继续猛砸和辱骂，几个大灯对准了悍马晃动；车内，老赵的心思完全跑偏，随手手移动位置的改变和手上力度的改变，孔慧的鼻子里不时的发出又羞又魅的哼声。 暴力和性，本就是最能刺激人的两种东西，此时这两样糅合在一起，老赵血脉沸腾，身体发生了局部的突变，随时要变身为大怪兽。 孔慧手顺着老赵胸膛朝下滑，轻轻一抖，拉链开了。 老赵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把怀里女人脑袋朝下按。 忽然隔着前窗玻璃，亮起一道异常猛烈的灯光。 这么强烈的大灯灯光，绝对不是摩托车能发出的。 “老板，我们的人到了。”安德烈不动声色的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只纯铜的指虎，套在手上。 孔慧一愣，抬头看着老赵，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来的真他妈不是时候！”赵泽君狞笑一声，怕了拍孔慧的脸蛋，咧嘴一笑：“请继续。” 说完，抬头对军子和安德烈说：“给你们五分钟，我下车之后，不想再看到有一辆摩托一个骑士还是站着的。” “明白。” …… 环城路上车本来就少，又是都快凌晨了，即便偶尔有几辆路过的车，看到杭城著名的飞车党在此，也都忙不迭的加速离开。 硕大的黑色凯迪拉克忽然横空杀出，一个急刹车，撞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造型奇特的摩托。 摩托横空飞出好几米，重重的撞在路边的一块一人多高的岩石上，哐当一声，零件乱飞，一只后轮更是直接脱离车身，摇摇晃晃的滚出几米，躺在路边。 “我操，谁他妈找死不长眼！” 飞车党领头的小虎看见自己的心爱座驾被撞成一堆废铁，双眼圆瞪，心疼的一阵抽抽。 这辆宝马hp2仅仅售价就超过了五十万，买来之后经过一系列改装，价值不下于80万，对于小虎而言价值不菲。 关键是，国内目前只有一家宝马摩托旗舰店，在首都，车被撞成这样，修都不好修。 “把人给拽下来！”小虎呼哨一声，带了几个人，拎着棒球棍就朝凯迪拉克走去。 刷刷两声，凯迪拉克和一直没有动静的悍马车门打开了。 不用他拽，一前一后，六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从车上鱼贯而下，虽然人数上只有对方的一半，但气势上，却好像把对方包围了。 “我操？叫帮手来了？”小虎一脸嚣张，扬起手里的棒球棍指向小武的脸：“你们他妈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几个苏南佬，在杭城跟我叫板，找死呢吧！” 棒球棍都要顶到小武的鼻尖了，小武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军子。 军子点点头，木然的说：“五分钟，全放倒。” 小虎夸张的笑起来：“你们他妈说什么？做梦呢吧……” 话音未落，小武朝前一步，手里变戏法似的多出一根橡胶辊，狠狠的捅在小虎的腰眼。 …… 两个人打12个人有难度，六个人对付12个已经围着车砸了半天，消耗了不少体力的小混混，没有任何悬念。 车外不停的响起惨叫声和棍棒与人体亲密接触的闷响。 车内，老赵靠在后排椅背上，呈现出一个大字形，一手扶着孔慧的脑袋，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看了看手表。 “加油，还有两分半！” 孔慧一甩头发，朝上抛了个媚眼，不轻不重的咬了老赵一口。 “哦……”老赵发出诡异的叫声。 第十二章 玩伴和人脉 曾经有个哲人说过，一个人对自己时间的掌控能力，决定了他的高度。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 五分钟过完，孔慧在一边擦嘴，车外的惨叫声也渐渐的平息了下去。 男人事前和事后基本就是两个人，孔慧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已经面无表情的赵泽君，低声问：“赵总，我要不要从数据中心辞职啊？” 赵泽君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笑容，捏了捏她的脸蛋：“你的事，我走之前再安排。” 说完，跨步下了车。 车外的环城公路修建在一个斜坡面上，一边朝上，一边斜斜的朝下。十几个飞车党在朝下的那面草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六个保镖拎着橡胶辊，在人群里不紧不慢的走着，看到有谁还想要爬起来，对着脊梁就是一棍子砸下去。 不远处，一大堆摩托胡乱的堆在一起，成立个金属小山。 老赵幽幽叹了口气，觉得刚才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过头。把人打到大小便失禁是困难的，稍不注意就是重伤害，甚至打死了，这其中的分寸实在不好掌握。 以后还是不能随便吹牛逼。 “你他妈混哪的？！”领头的小虎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赵泽君咬牙切齿的问。 老赵懒得搭理他，对军子说：“先送孔小姐先回家。” 军子正要点头，山坡上忽然传来一阵警笛声，终于有路过的人报案了。 两辆警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下来了几个民警。 看到山坡下的倒了一地横七竖八的年轻人，一堆废铁一样堆在一起的高档摩托车，还有停在路边的两辆豪车，领队的警官倒吸了一口凉气。 环城路这一带有飞车党出没，管片派出所有所耳闻， 以前也接到过类似的报警，飞车党差点撞人，围着别人的汽车做出危险动作。 可是每次所里出警，都不是很顺利。 警车根本追不上这些速度很快又非常灵活的摩托车，一看到警灯闪烁，这些飞车党油门一加，转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就算拦住了对方，也没用。 这些飞车党少年家里多少都有不大不小的背景，态度非常嚣张，甚至会指着指着警察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什么‘老子让你脱下这身皮’之类的话。 骑摩托车本来也不算犯罪，警方只能驱散、教育，没别得好办法。偶尔触及到违法治安管理条例，前脚抓进去，后脚就有人来捞人，非但起不到处理威慑的作用，反而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就连上次撞死孕妇这件事，最后都花钱摆平，不了了之。 今天接到报警，管片派出所最初还以为和以前一样，飞车党又骚扰路人，本想着驱散了事，可看眼前这局面，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光是那两辆挂着外地牌照的豪车，加一起就好几百万。 那几个还站着在的男人，一看就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的职业打手，或者说职业保镖。 两边都是不是善茬。 警官倒吸了一口凉气，连手枪都拔出来了，一手举着手枪冲天，一手拿着扩音喇叭说：“下面的人，都放下武器，跟我们回所里接受调查。” “操，你们瞎了？他们打人你们看不见啊！”小虎大叫。 赵泽君对保镖点点头，“配合警察同志。” 几个保镖排成一排，走到路边，很主动的鱼贯钻入警车后排，脊背挺得笔直，坐了两排，从侧面看过去，坐下的队伍就像是刀切过一样整齐。 看到这场景，领头的警官又是一阵头皮发麻，这尼玛纯粹是部队啊？！ “同志，我这两辆车怎么办，要不派你们的同志一起开过去？”赵泽君笑呵呵的问带队警官。 带队警官也算是见过各路牛鬼蛇神，看人的基本眼光还是有的，有这么一群专业保镖，其中还有个老外，开着两辆罕见的豪车，一个外地人就敢在本地动手教训了杭城臭名昭著的飞车党，眼前这个笑呵呵的年轻人的来头绝对不小。 不管今天孰是孰非，都最好不要由他来得罪对方。 再说了，这群士兵一样的保镖，坐在警车后座，实在挺吓人的。 他想了想，“这位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只有两辆警车坐不下，我让下面那些伤员坐我们的车，你带着你的人，自己开车跟在后面，一起去所里把事情调查清楚。” “好。”赵泽君点点头，冲警察里的保镖打了个响指，“下车，回到我们车上。” 看着车上的六个人行动划一，齐刷刷的下车，迈着统一的步伐重新登上另外两辆车，带队警官心里又忍不住抽抽了一下。 这帮人该不会是军区的吧？ 千万别，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一想到这，警官对下面那群飞车党更加厌恶了，挥挥手：“你们几个下去，把他们给拷上丢车里带走！” 一片哀嚎。 原本很安静的环城路，今夜忽然热闹了起来，豪车云集，警车还没开走，一辆奔驰跑车就又从远处驰来，停在路边。 看到车上下来的一男一女，这要被押上警车的小虎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大吼：“龙哥，龙哥！” 乔欣龙快步走上前，“怎么回事？” “你是干什么的？” “两边都是我朋友。”乔欣龙说。 带队警官看了眼乔欣龙座驾的牌照，神情微微一变，态度也缓和了些，说：“他们涉嫌打架斗殴，妨碍公众安全，我们要带回去调查。” “龙哥，那几个苏南狗太狂了，你得帮兄弟出口气！”见到乔欣龙，小虎再次张狂了起来。 他家的背景远不能和裴欣龙相提并论，他本人充其量也就是在杭城的纨绔圈子里有一号，还是比较低端的那种，可是乔欣龙兄妹，尤其是乔欣龙本人，绝对是整个浙省二代圈子里生态链的最上层。 有乔欣龙在，小虎就不信浙省有摆不平的事！ “闭嘴！”乔欣龙狠狠一瞪眼，转身走到凯迪拉克边。 “你们两来的还真及时……”赵泽君冲乔欣龙兄妹笑笑，“怎么，和这些人认识啊？” 乔欣龙也不傻，一看赵泽君身边穿着大露背短裙的孔慧，再看看车上的那些油漆，顿时就猜到了八九分。 “几个跟着我玩的小兄弟，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乔欣龙抬手想要拍赵泽君肩膀，“走，我做东，让他们跟你赔礼。” 赵泽君朝后稍稍退开一步，躲开了乔欣龙的手，淡淡的说：“都说你们杭城是生活休闲之都，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出来休闲一趟原来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要不是我还有钱请几个保镖，恐怕就回不了苏南省了。” 乔欣龙的手停在半空中，神情一窘。 乔欣云瞟了他一眼，冷笑说，“赵总的话我也深有感触，要不是有你这么个好哥哥，我几年前大概也要被人强奸了。” 赵泽君一愣：“欣云，你……” “没什么。”乔欣云冲赵泽君点点头：“赵总，你打得好，我谢谢你，改天单独请你吃饭。” 乔欣龙简直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刚才在车上，妹妹还在说小虎这帮人的烂事，这倒好，十几分钟不到，居然就应验了，还偏偏踢到了赵泽君这块铁板。 本来由于股份和地皮的问题，就和赵泽君之间有了些不愉快，小虎他们这一闹，无论孰是孰非，都无形中扩大了这种不愉快。 幸亏乔欣云在，稍稍缓和了下。 老爸的那句话真没说错，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否则今天这个局面实在很难收拾。 他脸一沉，转身对带队的警官说：“同志，我们双方认识，是个误会，我们自己私了吧，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官有些犹豫。这三方人马，哪一方都有来头，真带回去，说不定就是个大麻烦。可场面打成这样，似乎私了也不合适。 乔欣龙没吱声，走到一边播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带队警官的手机就响了，他微微一愣，也走到一边接通电话，对着电话那头恩恩了几声。 “好，既然是朋友误会，你们自己处理，不许再动手！”带队警官打了个招呼，带人离开。 路边，一群鼻青脸肿的飞车党少年在马路牙子上，坐成一排。 “小虎你过来。”裴欣龙青着脸冲小虎招招手。 从乔欣龙和赵泽君开口的说话的时候，小虎就傻眼了，听他们聊天的口气，乔欣龙不仅和对方认识，而且关系相当不错！ 至少乔欣龙从来没有用那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龙哥……”小虎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低着头叫了一声。 “小虎，这位赵总，是我的朋友，救过我们兄妹的命。你道个歉。”乔欣龙淡淡的说。 “凭什么，这王八蛋把我打成这样，还他妈要我道歉！”小虎梗着脖子说，“龙哥，你到底站哪头的？” 乔欣龙心里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几年前那次，虽然没有乔欣云自己说得那么严重，什么差点被强奸，可大白天当街搭讪调戏他妹妹，他就已经很火大了。 如果不是看小虎一直捧着他，跟他后面打转，关系还算不错，事后又忙不迭的赔礼道歉的份上，肯定会追究到底。 这次更是直接搞到了赵泽君头上。 赵泽君和他的关系，不仅是救命恩人这么简单，还是绿国未来可能的合作伙伴，更是他本人刻意结交的一条重要的人脉关系。 有这条关系，无论是他的家族，还是他本人，以后如果想朝苏南省发展，都会事半功倍。 小虎呢，无非就是个玩伴，现在这个玩伴，现在已经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正事，乔家的业务。 乔欣龙压了压心头的火，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小虎几眼，点点头：“既然这样，以后我们就不用在一起玩了。赵总，这个人我不保，和我也没关系。” 赵泽君摊手一笑，“我倒是无所谓。” 乔欣云见状，站到两人中间，一手挽着乔欣龙，一手很自然的挽住赵泽君，“犯不着和这种人生气，重新找个地方吃宵夜吧，我好饿。” “好，走吧。” 小虎再一次被所有人无视了，看着对方几个真正的富二代、富一代的背影，他愣在原地，忽然恼羞成怒，失去理智似的大吼起来：“乔欣龙，你他妈拽什么拽？叫你一声哥是给你面子，你他妈就是一个靠着爸吃饭的傻逼！当初就该干死你妹妹！” 乔欣龙停住了脚步，一点点从乔欣云的臂弯里抽回手，一弯腰，从地上捡了一根棒球棍，转身走向小虎。 “你再说一遍。”乔欣龙说。 “你他妈……” 话音未落，就是一声惨叫。实木的棒球棍居然从中断成两截，小虎倒在地上，一条腿从膝盖位置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扭曲。 第十三章 王叔叔 曹腾虎，听起来就是个很威猛的名字。 老虎本是陆地之王，如今又能腾飞空中，简直就是海陆两栖大霸王，叼得不能再叼，炸了天。 实际上，曹腾虎在圈子里，的确有几个花名，一个是‘环城路小霸王’，另外一个正是‘插翅虎’。 这两个外号，都是圈子里的朋友，摩托爱好者，甚至一些很专业的赛车手对曹腾虎车技的评价。 论骑摩托、改装摩托，曹腾虎的确是当之无愧的高手，他从14岁开始征战杭城各条马路，到今年19岁，一共换了三辆座驾，全是他自己亲手改装，16岁之后，在杭城的比赛约战之中，从来未逢对手。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和我赛车，能看见我的车尾灯就算你赢！ 所以，虽然曹腾虎家只不过是在杭城和浙省开了几家比较著名的连锁火锅店，还算不上真正的富豪这一阶层，但曹腾虎却凭着自己一手车技，在杭城和浙省的纨绔二代圈子里颇有些名气。 就在年初，曹腾虎已经报名了在澳门举行的一场国际性摩托赛事，准备从一个野路子地下赛车手，正式走向竞技舞台。 根据训练他的几个老赛车手判断，以曹腾虎的潜力，只要心态放平，经过几次大赛历练，不敢说成为世界级的赛车手，在国内绝对有他一号！ 因为这件事，连一直不支持他骑摩托飙车的曹大鹏，也就是他老爸，都转变了态度。 做生意看着光鲜，可不是老板，谁明白其中的难处？赚点辛苦钱，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各方面都要照顾到，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哪天就栽跟头…… 曹大鹏可不想儿子将来也走到自己这一步。 家里不缺钱，要是能出一个国家级的运动员，那可真是给祖上争光了！ 曹大鹏的老婆，胡兰是苦出身，吃过的苦比曹大鹏还要多，家里开了火锅店赚到钱之后，她更是从小就把这个宝贝儿子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宠着，要星星不给月亮，要冥王星绝不给海王星。 上次在环城路撞死人，胡兰差点吓个半死，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儿子摔了没有，万一摔坏了怎么办，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这从摩托车上摔下来多疼啊！ 依照胡兰的看法，不光不该给对方钱，还要找对方索赔。那对出来遛弯的夫妻简直就是有病，怀了孕不在家呆着，到处乱跑什么？！ 这么多马路不走，谁让你们在环城路上走的？！活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中国13亿人口，奇葩不在少数。 有什么样的家长，往往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在这种家教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九天十地四海八荒唯我独尊’的傲娇霸气。 哪怕在圈子里，他家的条件很一般，但由于从小受宠惯了，自己还有一手好车技能拿得出手，此外还跟了一个响当当的‘大哥’，曹腾虎从来不觉得自己比谁差。 对了，在圈子里，真正有背景上档次的，无论年纪大小，一般都叫他‘小虎’。 然而就在昨天晚上，这位未来的国家级运动员，遭受了一场重大的生理和心理打击。 从心理上，小虎愕然的发现，自己以为的铁杆大哥，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回事！而圈子里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听说了他被龙哥揍了，都是呵呵一笑，连一句慰问都没有。 他压根就从来没资格真正的进入这个圈子。 至于从生理上嘛，那就更惨了。 一条腿粉碎性骨折，打在膝盖上，医生说将来只能杵着拐杖走路，恢复的好的话，几年之后，大概能放下拐杖，但也会变成瘸子。 至于赛车嘛，如果有残疾人摩托车比赛的话，说不定曹腾虎还是可以参与参与的…… “爸，你要给我报仇！”曹腾虎吊起来一只腿，声嘶力竭的大吼。 隔壁病床还有个伤员，被吵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看你麻痹！再看老子弄死你！”曹腾虎恶狠狠的瞪过去，把对方吓得赶紧转过头。 “怎么住在双人病房？我明天去找找院长，换一间单人病房。”曹大鹏阴沉着脸，把两张床中间的帘子拉上了。 胡兰坐在床边，眼睛通红的，指着曹腾虎尖声说：“换什么病房，你有这功夫，去帮儿子出一口气！你看看，儿子都给打成什么样子了！” “讨什么公道，他这是咎由自取！”曹大鹏尽管心里也很难受，可动手打断曹腾虎腿的是乔欣龙，他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浙省，曹家跟乔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想拼命都无从拼起。 再说了，之前曹家还欠了乔家一个人情，严格来说是欠了乔欣龙一个天大的人情，那年乔欣云从国外回来，被他这个宝贝儿子调戏了。 后来曹大鹏废了好大的力气赔礼道歉，乔欣龙看在多年相识的份上，放了曹腾虎一马，没把这事告诉乔卫军。 要不然，曹腾虎这条腿大概早几年就断了，说不定断的还不止一条腿。 “放屁！什么咎由自取，哦，你现在知道讲道理讲法律了？你……”胡兰说到这里，话语一顿，看了看隔壁的病床，收住了话，瞪眼指着曹腾虎：“我看你就是怕了乔家！” 胡兰鲜红的指甲都快戳到曹腾虎的脸上，他微微一歪头，恼火说：“妇人之见，真和乔家闹翻，你以为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儿子就是被你惯坏的！我告诉你，真较真，和乔家翻脸，你就是在害儿子！害我们自己！” “我不管！”曹腾虎叫道：“你不管我，我就自己报仇，我一群兄弟……” “得了吧你，兄弟兄弟，你自己看看，自从出了事，哪个来看过你？！”曹大鹏烦恼的一挥手，至于跟着他一起飙车的那些人倒是听他的话，可家庭条件，都远远不如自己家，派不上什么用场。 胡兰不干了：“亲儿子被人打残废了，你不敢找仇家，还拿儿子摆威风！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个事你让我好好想想！”曹大鹏皱眉说。 “有什么好想的，你平时做生意一套一套的，怎么遇到这点事脑子就进水了？！” 胡兰把曹大鹏拽出病房，说：“我听说了，打儿子的是两个人，要是没有那个姓赵的，乔欣龙也不会下手。” “那个姓赵的也不好惹，在苏南省搞房地产。”曹大鹏说。 “你这个窝囊废！”胡兰涂抹星子都喷出来了，“你不敢和乔家翻脸，还怕他一个外来户？他在苏南省做房地产，这里是浙省，杭城，他一个二十出头小青年，再有势力还能影响到杭城？！不就带了几个保镖吗，几个人再能打，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可是听儿子说，他和乔欣龙关系似乎不错。” “我怎么就嫁给你这种人？！我们是给儿子报仇，他乔家凭什么插手？！再说了，他当街带人行凶，这是明摆着的吧，先报警给他扣起来，我跟你说，这么办……”说着，放低声音，在曹大鹏耳边嘀咕几句。 曹大鹏微微点头，听完后，背着手在医院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了许久，最后一咬牙，阴沉着脸说：“行，先办他！妈的，乔家有势力，我在杭城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让我儿子残废，这个姓赵的也别想好过！” …… …… 老赵又进局子里了。 这次进的，不是什么派出所，而是区分局。 毕竟不是在苏南省自己的地头上，对方警察也还算客气，老赵倒是也没反抗，带着当天参与的几个保镖去了分局。 掰手指头算算，这次是三进宫了。 刚进讯问室，就看见孔慧也在，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 “呦，王处在啊。”带赵泽君来的警察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是，老战友家的女儿，小姑娘胆子小，我来看看。”老警察笑呵呵的点点头。 看到赵泽君，孔慧立刻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王叔叔，这就是我们赵总，赵总，王叔是我爸的老战友。” 哦，这就是那位曾经在片区所里担任指导员的‘王叔叔’。 带赵泽君来的警察看到这情况，也就没急着催赵泽君走，站在一边。 “王处长您好，赵泽君！”老赵主动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王处长。 王处长接过名片看了眼，微微一愣，抬头打量几下赵泽君，又低头看了眼名片。 “你是泽联科的赵总？”王处长问。 “就是在下。”赵泽君微微一笑，“我业务比较杂，孔慧他们公司是我有点股份，互联网方面的主要业务，还是博客。” “哦，那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王处长神神秘秘的冲孔慧笑了笑。 孔慧微微一愣，茫然的看着赵泽君，只见赵泽君也笑了，说：“那可不是，杭城市局和几个分局的官方博客运营的非常优秀，我们后台有明确数据表明，在全国警务系统官方博客中，杭城名列前茅。” “我来局里，第一个接手的任务，就是办好分局的博客。”王处长对孔慧笑着解释说。 孔慧也是个机灵的人，立刻搂着赵泽君的胳膊，显露出略超一般上下级的亲密神态，说：“那赵总以后您可得多支持王叔叔工作。” 赵泽君点点头：“那没的说！网络上的工作，以后王处长有什么要求和任务，尽管布置，我们一定尽全力配合。” “谈不上，谈不上，大家相互合作，彼此学习，共同维护社会安定团结。” 王处长看了看陪同赵泽君来的警察，说：“赵总，你们先去做个笔录，然后咱们再聊，小慧你也跟着去，有什么说什么，别隐瞒，也别害怕。” “好。” 第十四章 兔子那一脚 也不知道是因为和王处长认识的原因，还是杭城警方的执法素质比较高的缘故，在笔录过程中，老赵受到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没带铐子，甚至还给他泡了一杯茶，见老赵掏出香烟，对方从抽屉里摸出个烟灰缸放在桌上。 06年的时候公务机关管得还没后世那么严，抽烟很正常，再早十年的话，随便哪个层次的会议，会场上都是一群烟不离手的大烟枪。 赵泽君掏出烟冲对方扬了扬，对方抬手微微一笑拒绝了。 笔录中问得问题也都比较客观，只不过把老赵和几个保镖、孔慧，分开来问。 老赵没什么好隐瞒，基本上都一五一十全部交代。被坏人包围、叫保镖来救命，保镖来的时候，对方手里有武器，所以打了起来。 6个人打12个人，对方打不过这就没办法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呢？”警察问。 老赵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对啊，我当时怎么不报警呢，报警不就没这些事了？同志，我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一定第一时间报警。” 警察翻起眼皮，看了赵泽君一眼，摇头一笑，如实记录。 “当时六个保镖在车外和对方动手，你和孔小姐在车里干什么？”警察又问。 之所以说老赵是‘基本’如实交代，就是因为这个小细节，他没法说。 “嗯……孔小姐很害怕，我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在车里保护她。”赵泽君一本正经的说。 “那好，你看看记录的内容是不是你说的，没有问题的话，再右下角签名，按个手印。”对方把笔录内容递给赵泽君，让他确认后签字。 几拨人全部问完，已经过了大半天时间了，赵泽君被告知，由于涉嫌重伤害，暂时还不能走，先在拘留室呆着。 “重伤害？” 赵泽君微微皱眉，几个保镖下手轻重他还是有数的，为了‘保护’对方不被打得大小便失禁，自己宁可食言把赵泽君三个字倒着写。 刚才在笔录上的签名，他就是从右到左倒着写的…… 都最后那一下废了对方，是乔欣龙出手，自己这方从哪来的重伤害？ “赵总，最后那下……”孔慧正要辩解，赵泽君脸一沉，打断了她。 “问你的时候，你没提到乔欣龙打人吧？”赵泽君正色问孔慧，同时看了看几个保镖。 “没有，我就说我在车里吓坏了，一直到最后才出现，好多都记不清了。”孔慧小声说，在这种事上，一个成年人都是知道轻重的。 另外几个保镖也摇摇头。 “不许把乔欣龙朝里面扯，先别认账，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赵泽君目光在几名保镖身上扫过。 小武身子微微一动，就要朝前站。 军子一挥手拦住了他。 “哥，我来抗。” 几个警察进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好了，先去拘留室吧。” 赵泽君冲军子点点头，然后率先走出去。 刚才一瞬间，他想明白了。 对方如果仅仅报案打架，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飞车党动手在先，危险驾驶，直接危害到了自己这些人的生命，保镖一顿痛打，撑死了是防卫过当，轻伤害，不足以入刑，赔点钱就行。 但腿骨粉碎性骨折，造成残疾，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一下是乔欣龙打的，对方却只字不提，扣到自己脑袋上，即是为了坑自己，也卖了乔欣龙一个面子，不得罪他，让他不好插手接下来的事； 如果自己认账，自己这方肯定要有人坐牢。相反，如果为了自保，把乔欣龙供出来，那得罪人的就是自己。 到时候乔家为了保乔欣龙，甚至可能会不得已，帮着飞车党一方，坐实自己的罪名。 有点意思。 老赵嘿然一笑，这年头出来混，果然谁都不是吃素长大的，就是兔兔也有踹人的那一脚，一个不小心被踹到要害也不是好受的。 对方稍微这么变化一下姿态，顿时就掌握了主动权，利用法律，堂而皇之的对付自己。 “赵总，这个事，现在不太好办了。” 王处长隔着铁栏杆给赵泽君递了一杯水，说：“我刚才还在和局长聊，对方这次是拿住了理，打残废绝对不是防卫过当四个字能解释的。他们在场还有十几个证人。另外呢……” 他顿了顿，说：“这个曹腾虎的父亲，杭城开店多年，很多地方都能说得上话。” “王处，你放心，我的事，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赵泽君说。 “赵总，我倒是有个想法，这件事呢，毕竟是事出有因，他们家也有不对的地方，真闹起来，两败俱伤。如果能争取调解，双方最后和解了，也是一种不错的解决方法嘛。你赵总不缺钱，至于面子上的事，低个头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大丈夫能伸能屈，说到底，他儿子都残废了，你不吃亏。你觉得呢？”王处长问。 “王处，这事到底是什么内情咱们就不深说了。”赵泽君笑了笑，“可是你认为，他废了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找我赔点钱，道个歉？” “我们居中调解调解，试试看嘛。”王处长说。 …… …… 区分局，副局长办公室。 “老曹，不是我说你，你儿子也真该管教管教。他们那个飞车党都快成一害了，连我们出警的同志，他都敢骂，这不是胡来嘛！”张副局长说。 “老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我儿子是调皮了点……” “那是调皮吗？！”张副局长一瞪眼。 “他不也没犯什么罪嘛，撞人，该赔的我们赔了，法院都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开了头，曹大鹏就不准备退让，说：“现在情况是，我儿子残废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件事说什么我都要追究到底！” 要是其他事，张副局长还能摆官腔，拿起架子训曹大鹏，但是人家独苗残废了，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得发飙。 “老曹，你愿不愿意接受调解？对方赔钱，赔礼道歉？”张副局长问。 “不可能！”曹大鹏直接站起来了，双目圆瞪，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几乎是吼着说：“我残废了一个儿子，他们必须有人坐大牢！我不要求你们袒护我，依法办案就行！你们分局要是和稀泥，我找市局，市局不管，我他妈去检察院！我还不信了，杭城就没王法了？！” “老曹你坐下，叫什么叫！”张副局长一皱眉，起身拿起水壶，给对方面前的杯子加满水，然后才重新坐自己的位置上，说：“既然这样，那就按照程序来，你拒绝调解，那我们就开始立案调查。你确定？” “对，就该这么办！法律就是对付这种王八蛋的！” 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在张副局长的桌上。 “你别给我来这个。” 张副局长把卡推了回去，抚着额头说：“你啊，少给我找些麻烦，我就谢谢你了。还去什么检察院，你怎么不说去国务院呢？！” “嗨，我不是气急了嘛，就这么一说。要是你家宝贝儿子被人砸残废了，你不上火啊？”曹大鹏说。 “我家儿子敢去飙车，我先砸断他的腿！现在网上有个词，叫做坑爹，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些人辛辛苦苦赚钱、当官，临了临了，给自己生出来的这帮小兔崽子坑了，这就叫坑爹！” “嗨，不说这个了。”曹大鹏把卡又推了过去，“收着收着。” “你就别坑我了，敏感时期搞这一套！”张副局长摆摆手。 曹大鹏和张副局长的关系看起来非常铁，既然张副局长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把卡收回去，“有空来我那吃饭，不算违反纪律吧。” “行，你先回吧。”张副局长看了看曹大鹏，沉声说：“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那就好，谢了啊。” 曹大鹏刚走没一会，王处长就敲门进来了。 张副局长看看墙上的时间，都半夜了，不由的叹了口气，说好今天晚上回家陪儿子看电影的，这他妈破事闹得，从上午搞到半夜，一天一眨眼就晃过去了。 “张局，怎么说？”王处长冲门外曹大鹏离去的方向努努嘴。 “老曹这次是动真火了，一定要告，不接受调解。”张副局长哼了一声，“他还跟我提了一嘴检察院。” “曹老板和市检察院那谁，好像是连襟吧。”王处长皱皱眉。 “对啊，他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张副局长哼了一声，然后又摇摇头：“谁家儿子都是宝贝，所以我说老曹这次是来真格的，要拼了。对了，那个赵什么的，他怎么说？” “年纪轻轻的，眼光倒是挺准，他当时就说对方不可能接受调解。我还不太确定，哪知道真被他说中了。”王处长说。 “能把生意做到这一步，他那眼光能不毒吗？这些生意人，一个个粘上了毛，比猴都精明。”张副局长说。 “那到底怎么处理？在场的，可不止他们两方啊，乔家兄妹也在……”王处长为难的说。 张副局长给王处长递了支烟，王处长起身帮对方点上了，后者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低声问：“老王，你和这个赵之间……啊？” “嗯，法院审判庭的老孔，你认识吧，我老战友。他家闺女在赵泽君公司上班，也是当事人，不过她没动手反而是受害者。大概就是这么个关系。” “哦……”张副局长捏着烟，想了一会，“拉倒，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去，咱们办咱们的事，就依法办理！我就不信了，咱们堂堂分局，依法办事还能不行，还能有错？” 王处长看了看张副局长，“行，听你的。” 第十五章 旧事重提 理论上涉及刑事案件，警局可以拘留嫌疑人接近40天，但一般情况下，警局不会长时间把嫌疑犯扣在局里，而是送到拘留所。 警局的拘留室是有限的，如果全部拘在局子里，扫一次黄警局就住不下了。 不过这次案件比较特殊，警局方面也担心把人送到拘留所，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各方面都要头疼，所以赵泽君一行人就在分局的拘留室暂时安了家，霸占了一排房间。 日子过的其实还不错。 在局子里，没有网路、没有电话，不方便和外界接触，老赵想工作亦不可得，每天24小时，彻底可以放空自己，让平日保持高速运动的大脑慢下来，满腹的心事暂时不去想，高墙外的各种压力也暂时进不来。 好吧，对于老赵而言，拘留更像是一次放假……王处长大忙不好帮，小处还是比较通融的，吃喝用度，赵泽君出钱，有人帮他们出去买。 嫌疑犯也是有人权的，国家没哪条法律规定，嫌疑犯不能叫外卖，不能吃烤鸭，不能炸鸡配啤酒抽万宝路吧？ 晚饭的时候，孔慧来了，拎了一个巨大的好几层食盒，进到拘留室里和老赵共进晚餐。 家里做得菜比外卖还是还好吃的，见老赵吃得开心，孔慧说我以后每天给你送吧，老赵一翻白眼，姑娘你还指望我在号子里蹲一辈子啊。 对面一个拘留室的老兄不是赵泽君自己人，因为打架被抓进来的一个当地混混，眼睛都看直了。 这他妈什么情况？同样是蹲号子，人家都喝凉水吭窝头，对面这哥们倒好，吃香的喝辣的也就算了，还能有女人进来陪？ 要是大陆找小姐不犯法，估计都能再找几个妞进来陪睡。 “嘿，兄弟，混得可以啊！”混混隔着栅栏冲赵泽君打招呼，“在哪里玩的？” 赵泽君还没说话，边上房间里六个保镖齐刷刷的一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混混。 混混吓了一跳：“干嘛啊，我又没别的意思。” 老赵笑笑，隔着铁栏杆和走廊，丢了一包烟和一饭盒的烤鸭过去，“请你的。” “谢了啊，我叫大平，以后出去了，我请你喝酒！”混混大平扬了扬装烤鸭的饭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大平，环城路那片的飞车党，有个叫小虎的知道不？”隔壁的军子随意的开口问。 “知道啊，就一小屁孩，家里开火锅店的，有两个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去年，还在环城路撞死了孕妇，一尸两命。”大平拆开赵泽君送的烟，给军子甩了一根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支，说：“我们在外面混弄个把人，那是为了生活，没办法的事。这孩子倒好，就为了自己玩，把人家弄死了，这不造孽嘛。他家那个火锅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边孔慧听着翻了个白脸，这混混逻辑也够独特的。 赵泽君略略的多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笑笑，转头问孔慧：“周娜还好吧？” “她找我去问了下当时的具体情况，然后就一直没联系了，要不我晚上去宾馆看看她？”孔慧问。 赵泽君摆摆手：“不用，她有事要忙。对了，下次来把手机充满电，借我用用。” …… …… 赵泽君在大牢里吃饭，曹大鹏一家在医院特护病房里吃饭。 按常理，曹腾虎断了腿，这个伤势怎么着也不至于威胁生命，医院的特护病房床位很紧张，都是留给需要救命的人用的，怎么着也轮到断了腿的来住。 曹家在杭城还是有一定势力的，又不缺钱，偏偏和医院领导关系还很不错，于是曹腾虎就住进了特护病房。 “你们娘两就放心吧，老张那边我摆平了，这次一定依法办事。到最后，他们至少要进去一个保镖坐几年大牢。”曹大鹏一边说，一边看着床头儿子的病历，刚从主治医生那回来，这条腿基本没希望康复如初了，如果用最好的治疗手段，可以一瘸一拐的走路。 郁闷了一阵子之后，曹大鹏也想开了，哎，瘸了就瘸了吧，就当买了个教训，以后当不成车手，让儿子继承家业。 只要有钱有势，瘸了又怎么样？说不定将来事业做大了，还是一个励志的年轻企业家典型呢，同样光宗耀祖。 这想法多少有点自欺欺人，可事到如今，不这么想，还能怎么办？ 但导致儿子瘸了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什么依法办事？！”以曹腾虎的见识和脑容量，完全不能理解他父亲的那一套手段，不满的说：“你不敢对付乔欣龙也就算了，连那个姓赵的你都怕？把他保镖关进去有屁用？” “儿子，你别急，你爸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胡兰一边劝，一边解释说：“现在社会上的人都跟红顶白，姓赵的在苏南省是个人物，来杭城一趟，却折了一个贴身保镖，自己还被拘留了，这对他名声打击很大。再反过来看，咱们家能把乔欣龙的救命恩人给整治了，以后你爸在浙省还还不名声大震，一帆风顺……” “我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面子已经丢了！”曹腾虎不耐烦的打断了胡兰。 “傻儿子，关姓赵的，就是打乔欣龙的脸，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你相信妈，只要能把姓赵的手下关进去，你以后在朋友面前绝对有面子，说不定连乔欣龙对你都能刮目相看。”胡兰说。 “我就看结果！”曹腾虎不依不饶的说，“反正我这条腿不能白白残废！” “这个你放心，要是不给你把这口气讨回来，你爸也白混了这么多年。”曹大鹏哼了一声。 …… …… 赵泽君在这边吃的满嘴油，曹家在医院里吃饭，王处长却没功夫吃饭，正在分局宣传处办公室布置下一阶段任务。 “今年前三个季度大家工作都很辛苦，成果也是显著的。但是，越是到后期，越是不能麻痹大意，在最后一个季度，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关注、把握舆情，顺利度过2006年，到时候，我给大家请功、发奖励……” 正说着，手下一个主管网监的科长忽然从机房方向急匆匆的走过来，在王处长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什么？这不都是一年多之前的事了嘛，怎么又有人提起来了？”王处长一皱眉。 “不光提起来了，一夜之间就上了头条……”科长低声说：“王处你来看看吧，很麻烦。” “好。”王处长心思飞快的转动起来，影影约约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如果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副科长来报告的事，可能会闹得很大，他咳嗽了一声，对参会的人说：“同志们，会先开到这里。散会。” 说完，急匆匆的来到一边的网络监控室。 为了跟上网络时代的脚步，适应新形式下的管理控制，国内众多大城市政府单位，尤其是警务片，都陆续建立起了网络中心。 作为江南地区的标志性大城市，杭城市政府更是在这上面投入了大精力和巨额资金，建立了市、区、街道三级联网的网络中心。 此时王处长面前的，是整面墙壁大小的多屏幕显示器。 最中间的一块显示器，也是最大的一块上，是一篇发表在博客中国上的博文，红色的大标题很显眼：杭城飞车党深夜飙车，撞死孕妇一尸两命。 博文的内容，就是去年曹腾虎在环城路上开摩托撞死孕妇的事情经过，还配上了几张现场事故图片，当事人家属痛哭流泪的照片，文章最后还强调了最后在调节阶段，肇事者家属非但没有悔意和道歉，反而蛮横无礼。 这篇博文，王处长并不是第一次看见。 去年他才调到区里来没几天，也就是事故发生后的三个月左右，这篇博文就出现在网上。 当前还没有进行网络实名制，对于网络的管理也才起步，很少出现前脚发文，后脚有关部门就能查到作者具体地址，请去喝茶的情况。而且这篇文章也算是实事求是，并没有攻击映射什么，所以当时分局当时也没怎么当一回事，更不清楚发文的人到底是谁。 好在对方不是网络知名人士，这篇文章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只有几百个点击，几条不疼不痒的回复，很快就淹没在博客中。 哪知道，事隔了大半年，这篇文章又冒了出来。 不仅冒了出来，还冒到了博客中国的首页‘热门博文’排行榜上。 首页排行榜12个位置，目前这篇文章在第11位，后面还有个向上的红色箭头，意味这排名还在继续处于上升趋势。 ‘博客中国首页热门排行榜’的宣传威力有多大，除了泽联科的技术人员，没人比专门从事网络管理的公安局宣传部门更清楚了。 简单来说，想让全国人民知道某件事，如果这件事是政治新闻，上新闻联播最好使，如果是百姓生活话题，上博客中国更管用。 第十六章 果然闹大了 原本一个已经被淹了大半年，没引起任何关注的帖子，大半年之后，一夜之间，鬼使神差的就杀进了博客中国的热门排行榜。 几百的点击，变成了几百万； 几条留言回复，变了上千条； 原本无人问津，变成了各路大v、网络知名人士纷纷转发。 “最讨厌飞车党，害人害己！” “我家门口经常有飞车党，每次听到马达轰鸣声我都很害怕！” “我就是杭城人，环城路这群人存在好几年了，据说都是富二代！” “同楼上，去年开车和女票从环城路走，对方围着我车子吹口哨，气得我都想直接撞上去……” “这不是一年前的事嘛，怎么又被翻出来的，当时这件事在杭城还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呢，这群飞车党还活着呢？怎么都没人管啊……” 国内某知名车手发文：“真正的赛车手，应该把汗水和精力挥洒在赛道上” 有律师更是直接指出了，摩托车飙车，涉嫌危害公共安全，建议尽快立法。 …… 这些还仅仅是一天之内的，从大屏幕周边几个分析数据的小屏幕来看，这帖子的各项数据，点击、留言、转发，等等，都在以惊人的速度上涨。 如果仅仅是老百姓骂一骂，倒也罢了，但在活跃在博客上的，可远远不止老百姓。 宜江市中级人民法院专门就此发了个帖子，从分析了‘飞车党'对社会安全的危害，和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 虽然没有直接提到杭城飞车党，但却@了发帖的博主，立场很鲜明。 建武市交警队@了一下杭城交警队，很幽默的说‘兄弟，该你出手了！’ 更是有一群网络大v，直接@了杭城该管的各部门，法院、检察院、公安局、交警队…… 有位2004年开始忽然火起来的相声演员，独辟蹊径，@了下杭城城市管理局，兄弟们上去露一手。 …… 看着大屏幕，王处长嘴角抽动了两下，皱眉问：“上级领导和其他单位来电话了没？” “暂时还没，这个帖子发酵的速度太快了，一夜之间就火了，估计除了我们还都没反应过来。不过……”科长皱眉说：“按照这个速度，接下来咱们这边肯定是电话不断。” 刚说完，桌上电话就响了。 怕什么来什么，王处长眉头一皱，冲科长努努嘴：“接电话，如果是找我的，就说我不在。” 科长心想领导你不能啥锅都让我来背啊，郁闷之下拿起了电话，只说了一句，就把电话递给了王处长。 王处长一瞪眼，捂着话筒小声问：“不是告诉你说我不在嘛！” 科长也小声说：“是咱们分局政委的电话！” “哦……” 这就没法装不在了，都一栋楼里办公，中午还一起吃工作餐呢，再说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怎么着也不能自绝于领导啊。 于是王处长拿起电话，“喂政委我是王山，嗯，我不在办公室，在机房呢。现在去你办公室？好好好，我立刻就来，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王处长疑惑问：“政委也知道这事了？” “不应该啊，我第一个向您汇报的。说不定是其他工作呢，政委一向很倚重您的。”科长说。 “但愿吧。” 王处长离开办公室，噔噔噔上了四楼，来到分局袁政委的办公室。 “报告。” “老王啊，来来来坐。”袁政委呵呵一笑，从抽屉里掏了一包烟放在桌上，又拿出烟灰缸和打火机。 看到对方这个做派，王处长稍稍轻松了些，应该不是博客上飞车党撞人的事。 “政委，叫我来有什么指示？”王处长帮袁政委点上烟，笑呵呵的问。 “还不是之前苏丹红闹得。” 袁政委说：“苏丹红这个事一爆出来，食品安全成了整个社会关注的大问题，食品安全这一块虽然不完全归我们管，但维稳我们责无旁贷嘛。舆论方面你们宣传部门要留心，大原则是做好正面引导和把控，对于真正有问题的，要毫不留情的打击和予以曝光；但不能扩大打击面，搞得人心惶惶，老百姓都不敢消费了，尤其不允许让别有用心的人浑水摸鱼，借机攻击社会，攻击党和政府。” “是啊，我都听说了，苏丹红事件爆出来之后，咱们市周边的养殖户倒霉了，不光是鸭蛋，什么蛋的销量都大减，甚至直接影响到了禽类市场价格。就因为鸭子价钱便宜了，我老婆这段时间天天在家煲老鸭汤，我都要喝腻味了。”王处长笑道。 “所以说，即要打击非法，也要保护合法，才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嘛……” 袁政委正说着话，电脑里就响起几声‘滴滴滴’，挂着的qq弹出来一个新闻窗口。 他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拿起鼠标点开了新闻。 只看了几秒总，就把电脑屏幕一转，“老王，这怎么回事？” 王处长连忙凑头去看，只见qq新闻弹窗中，有一个醒目的标题‘杭城飞车党深夜撞死孕妇，一尸两命’。 王处长头皮嗡的一下就炸了！ 这点破事，博客中国弄弄还不够，怎么连qq新闻弹窗都开始报道了？！ 这两家联手报道，那还不全国都知道了！ qq和博客穿一条裤子啊？！ 王处长一半猜对，一半猜错。 腾讯和泽联科的确勉强能算穿同一条裤子，至少是套同一条裤腿，但是嘛，也没好到泽联科希望腾讯报道什么新闻，腾讯就会报道什么新闻的地步。 腾讯新闻弹窗有个很有意思的机制：时效+热度+盗版。 它会自动搜索当前最热门的新闻，根据热门程度、时间等等因素来计算出这条新闻的潜力，然后汇总由编辑选择最有吸引力的，改头换面变成腾讯的新闻发出来。 飞车党撞死孕妇，这绝对吸引眼球，而这篇博文又一夜之间就杀进了博客中国的排行榜，潜力值自然大大的。 再加上腾讯和泽联科的战略联盟关系，博客中国上所有最热门的新闻，几乎都上过腾讯的新闻弹窗。 此时弹出这条新闻再正常不过。 “老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起交通事故，不是去年已经处理完了嘛。”袁政委奇怪的说：“再说了，这是法院判的工作，怎么还提到了我们公安局？” 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王处长预感到，整件事的发展走向已经不是自己能掌握的，后续如何处理，也不是自己这个级别能决定的。 只能全盘托出。 “政委，大致情况是这样的……”王处长把环城路飞车党断腿事件、博客中国上旧帖新火事件，向袁政委做了详细的汇报。 “什么，泽联科的赵泽君就在我们楼里关着呢？！”袁政委一愣。 “是啊。政委，现在看来这肯定和赵泽君有关，要不我先去和他聊聊？摸个底？”王处长请示。 “嗯……”袁政委沉吟了片刻，摆摆手：“不急不急，我把老张叫来，咱们内部先商量商量。” 说完，给张副局长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张副局长就到了，听完之后，他一拍桌子：“这个赵泽君要干什么，给我们难堪啊？！” “老张你别激动！”袁政委挥挥手，淡淡的点了他一句：“他很明显是针对曹腾虎的，你不要带入个人情绪嘛。” 被袁政委这句话一点，张副局长一下子就回过神来，自己表现的的确过于激动了。 人家明明矛头指向飞车党，连之前撞孕妇的案子，主要都是交警队和法院在经办，和分局就算有关系，也非常有限。 自己这时候要是跳出去，岂不是主动当了曹家的挡箭牌？ “政委，我注意。”张副局长一愣，紧跟着就呵呵笑了。 袁政委见张副局长立刻就领会了自己的意图，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曹大鹏要对付他，他反击，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撞人事件本身并不是捏造的，不算造谣。现在的问题是，舆论这一块，归警务片管，赵泽君本人偏偏又在咱们分局里扣着，省厅、市局两级领导，肯定会找咱们要说法。我们该怎么处理？” “老王，要不然你去找赵泽君聊聊，让他删帖，或者让这个帖子被淹掉？”张副局长试探着问。 王处长心想事情要能这么简单就好办了，犹豫了下，说：“政委，您也是做宣传工作出身的，知道咱们的大原则，网络上是给人说话的，除非是恶意攻击、造谣诽谤，意图颠覆党和国家的非法帖子，否则我们也不好要求他们删帖。再说了……” 他看了看张副局长：“这次是赵泽君本人和曹大鹏的矛盾，曹大鹏非要把他送进监狱，朝死里弄，他不还击才怪。我们又不是泽联科的直接管理单位，他大可以不卖这个面子。” “难不成这点小事，还要市局、省厅出面，联系苏南省省厅？”张副局长说。 王处长摇摇头：“省厅出面也不一定管用，泽联科的大本营在苏南省，赵泽君本人在苏南省的影响力很大，和各级单位关系都不错。再者，博客中国这个帖子，一不违规，二不违法，更没有攻击政府，没有删除的理由。咱们浙省省厅，和人家苏南省省厅是平级的，人家未必搭理咱们。” 顿了顿，对袁政委说：“政委，我说句实在话，不要说我们省厅了，就是到了首都，也未必管用。” “王处，你这话危言耸听了吧，他泽联科再牛，还能比国家大？还能不听党的话，不跟党走？”张副局长说。 “恰恰相反，泽联科坚决拥护政府，非常配合，紧跟政策脚步。” 王处长转向袁政委：“政委，您刚才提到苏丹红，那有个情况我汇报下。据我所知，前段时间，泽联科、百度贴吧双方响应上级要求，在博客中国上，删除了一批利用苏丹红事件造谣生事的帖子，还受到了上级表彰。您说说，这种情况下，有谁会为了这一类地方上的‘小事’，逼着泽联科删帖？不可能嘛，说不定报上去，上级还得批评我们工作没做好。” 张副局长‘啊’了一声：“王处，这个情况，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袁政委脸微微一沉：“老张，宣传处的工作又不是你主抓，还能什么大小事都跟你汇报吗？” 张副局长的确是关心则乱，今天已经第二次被袁政委‘点’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他深深吸一口气，飞快调整好心态，说：“政委，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曹大鹏死咬赵泽君不放，我再去劝劝他，争取双方调解解决。” “对嘛，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和办法，飞车党已经不存在了，不会继续扰乱社会治安，不要因为他们两个企业家之前斗富置气，搞得全国人民都不得安生。”袁政委说。 第十七章 顾全大局 杭城著名连锁火锅店‘川味香锅’的总部里。 财务主任刚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正要推门进去汇报工作，手刚摸到门把手，就听到里面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听起来像是花瓶被狠狠杂碎了。 财务主任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扭头低声问门口小房间的秘书，“怎么回事？” “正发火呢！” 秘书指了指总经理办公室大门，小声说：“早上分局的张副局长来了，和曹总聊了一个多小时，张局长走之后，曹总情绪就不太对头，一直阴沉着个脸，这不，已经是第三个花瓶了。” “我现在进去合适吗？”财务主任不确定的问。 “什么事啊？”秘书问。 “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盈利比上季度少了15%，不过上个季度夏天是旺季，应该不算是坏消息。”财务主任说。 “那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我建议你现在最好别进去，换个时间。”秘书戚戚然的说：“我刚才都被他狠狠骂了一顿。” “哦，明白明白，谢了啊。”财务主任回头看了眼办公室门，点点头，夹着报表走了。 办公室里地砖上，一地的碎瓷片。 曹大鹏气得脸色铁青，坐在老板椅上直抽抽，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今天上午，张副局长来跟他谈话，希望他能顾全大局，答应和对方和解。 这次谈话，和上次谈话的态度截然不同，张副局长的态度很强硬。 “凭什么？！” 曹大鹏当时就发了火，“他不就是把去年撞人的事翻出来了吗，有本事他让对方再去告啊？！笑话，法院都已经审结的案子，还能翻起什么波？大不了我受点损失，被人骂几句，短时间客流少点。用不了三个月，我这里客流就能恢复！老张我跟你这么说吧，就是卖掉一家分店，我也要他们有人坐牢！我儿子腿不能白折！” “卖掉一家分店？！”张副局长冷笑：“老曹，你威胁谁呢？！你卖，你去卖啊！我告诉你，这次动静闹大了，就因为你那个惹是生非的儿子，搞得整个杭城脸上都非常难看！简直就是给城市形象抹黑！我告诉你，我今天来，是代表分局跟你谈话的！” 其实张副局长今天来，刚说两句话，曹大鹏心里就已经明白，这件事只能妥协，没有其他的路子好走。 硬抗的话，不是赵泽君和他手下的人，进不进大牢的问题，而是他的生意还能不能做得下去，甚至他儿子会不会进大牢的问题。 这年头做生意，真想查你，还有查不出毛病的？ 之所以摆出一副强硬态度，说白了，就是发泄发泄而已，顺便为后面的‘调解’增加一些筹码。 顾全大局，这四个字以前他经常对员工说。 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强加到员工头上的时候，那当然是非常爽快的。 可今天，轮到他自己来品尝这四个字的滋味，只剩下满嘴浓浓的苦涩，打掉牙朝肚子里吞的郁闷。 当初敢对付赵泽君，就是因为看准了他的势力仅限于苏南省，在浙省，尤其是杭城，几乎没有任何背景关系。 可是怎么会想到，除了实体产业，赵泽君手里还有个博客中国！ 不接触互联网的人，谁知道博客中国后面是什么泽联科，泽联科的老板姓赵姓王？ 虽然在浙省没有任何实体产业，可互联网这玩意，在哪都能管用，尤其是发达大城市，越是发达，互联网能带来的影响越大！ “老曹，我早就提醒过你，赵泽君打交道的对象，都是乔家这一档次的，你跟他闹，有必要嘛？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听到张副局长这话，曹大鹏更是想吐血。 你他妈什么时候提醒我了，现在讲这些马后炮有什么意义？！你要是早告诉我他隔着一个省，都有这么大的能量，哪会有今天？ 其实曹大鹏也是马后炮。不撞南墙不回头，人不到真正倒霉的那一刻，往往都固执己见，不肯回头。 早告诉他，他八成也不会相信赵泽君能用博客中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年头不接触互联网的老一辈，根本不能理解互联网的真实面目。 即便到了十几年后，还有很多上一辈的老人，对互联网嗤之以鼻，最常说的就是‘网上能有什么，都是小孩子胡闹’。 此时正处在互联网的崛起时期，开传统饭店的曹大鹏，就更无法理解互联网的威力了。 见曹大鹏沉着脸不说话，张副局长的语气缓和了些：“老曹啊，虽说你儿子不对在先，但毕竟残废了，你说说吧，什么条件肯接受调解？” 曹大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肉都气得发抖。 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又吸了一口，脸上肉还是在抖…… “你倒是说话啊，变脸呢这是？！”张副局长一瞪眼。 曹大鹏吸了半天的气，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一咬牙：“行，我接受。三个条件，第一，赔两百万；第二，他给我儿子当面道歉；第三……第三，博客中国不是他的嘛，好啊，我要他给我的火锅店免费做一个月广告。” 说完，红着眼一字一句的对张副局长说：“你要我顾全大局，行，我顾全，我退步！但是我儿子残废了，不能只要我退吧，这三条是我最后的底线！” “这三条……嗯……” 张副局长斜睨了曹大鹏一眼，心想你还真是生意人，太会算计了，光是博客中国做广告这一项，价值就不可估量，再加上赔款，你一个飞车党儿子的腿，价值千万啊！ 想了想，“第二条，让他打人的保镖出面道歉吧，你和他本人就不要见面了，免得矛盾再升级。” 曹大鹏沉着脸考虑了片刻，吃力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老曹，有空多教育教育儿子！”张副局长松了口气。 曹大鹏却跟吃了只苍蝇似得。 …… 张副局长还没回到局里，在车上就和王处长通了话，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 王处长哈哈一笑，这多好，我立刻去和赵泽君沟通。 到拘留室的时候，王处长看到眼前的场景就是一愣。 几个拘留室里一片‘繁荣安定团结’。 之前因为打假被抓进来的那个‘大平’，今天是释放的日子，正手里拿着一根肥硕的烤鸭腿，一边在民警的押送下朝外走，一边有滋有味的啃着，满嘴都是油。 另外几个拘留房里，赵泽君的几个保镖，清一色的光着上身，穿着短裤，露出健硕的肌肉，有的在做俯卧撑，有的利用铁笼子在作引体向上…… 中间那个拘留房更绝。 赵泽君正在和孔慧并排坐在钢丝床上，面前放了个小巧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正在放冯大刚导演的喜剧贺岁片‘天下无贼’。 大概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桥段，孔慧咯咯咯一阵笑，整个人都快凑到赵泽君身上去了。 床头的小柜子上，居然还开了一瓶红酒，放着两支高脚杯。 王处长相当无语。 难怪他不着急，能有这生活待遇，谁都愿意被拘留！ 但是话又说回来，也不是谁被拘留，都能有这待遇的。 瞪了眼孔慧，正色说：“小慧，你过分了啊。以后探监可以，不许带这些乱七八走的东西进来。” 杭城虽然在文明执法、人性化执法上，走在全国领先地位，但拘留室毕竟不是宾馆旅店，能让孔慧单独进来探监，其实已经违反纪律了，哪想到这个丫头简直把这里当成谈恋爱的地方了。 孔慧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知道了。” 赵泽君一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怪我怪我，闲着无聊，让她给我找部电影看看。上次和乔欣龙聊了聊，准备一起拍电影，这不找灵感嘛。王处，什么事？” 王处长心想我的赵总，你就别再搅和了，又把乔家给拉进来，这不是乱上加乱嘛。 咳嗽了一声，说：“有个好消息，你就快能出去了。曹家愿意调解解决，不起诉。” “哦？”赵泽君呵呵一笑：“这地方住得其实还行，不瞒您说，这几天大概是我过完年到现在几个月里，最轻松的几天了。” 这还真是老赵的真心话。 “你是轻松了，泽联科的工作人员辛苦了吧？”王处长若有深意的说。 赵泽君倒也没推脱，轻松的说：“王处，这恐怕不是我主动挑事的吧。” “是是是，明白，理解，所以说我们主动做了对方工作，曹家呢愿意调解，提出了三个条件，我个人觉得都还能接受。”王处长说。 “呦，就他们还好意思提条件，一提还是三个？”赵泽君嗤笑一声，“那您说，我听着。” “第一……”王处长把这三个条件说了一遍。 说完，又一次强调：“赵总，原来对方是让你赔礼道歉，我们觉得你们双方就不一定见面了，你让动手的保镖出面道个歉。” 赵泽君呵呵一笑，没吱声，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隔壁房间，正在做引体向上的军子停下了，随手拿上衣擦了把汗，隔着铁笼子，对王处长说：“警察同志，我打断他的腿，我愿意承担法律责任，坐牢我认了，绝对不会向这种人渣道歉！我要是见到他，还得揍他一次！” 王处长一皱眉，看向赵泽君：“赵总，你们到底谁说了算，谁才是老板？” “当然是我。”赵泽君终于开口了：“我的意思是，要调解可以，但这三个条件，我一个都不同意。如果对方真的拿出诚意来，我可以考虑考虑。” 王处长也毛了，一瞪眼：“赵总，你这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吧？！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事，我们上上下下做了多少努力，操了多少心，废了多大力气，才说服曹家。对，他儿子不是个东西，可你们下手也不轻啊。” 说完，朝前凑了凑，低声说：“那个孕妇被撞的帖子，不光是针对曹家。法院已经判了，你搞这么大，什么意思？让法院、分局、交警，各方面都很为难，总不能牵连一大批人，推翻重审吧。再说，当年的事，双方最后也达成了和解协议，现在当事人家属都已经重新恋爱了，日子过得好好的，再把人家牵扯进来，没必要吧。” “王处，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当然领情。你听我说完啊。” “你说！”王处没好气的说。 “曹家呢，他太没诚意了！但是王处你和分局领导对我的照顾，我是铭记在心的，所以接下来，博客中国上关于杭城飞车党撞孕妇的帖子，不会再有了。”赵泽君说。 王处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赵泽君点点头：“我个人的事，绝不给政府惹麻烦。” 第十八章 厕所双雄 深夜，周娜一个人在宾馆里。 今天，她有几个很重要的电话必须要打。 赵泽君进去的这几天，外面的事一直是周娜在联系，赵泽君偶尔会借用孔慧的手机，在关键点上指点周娜。 每次赵泽君打电话，孔慧都会很自觉的要么走远，要么带上耳机。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吉安娜的，通知她在最短时间内，严格说，在三天之内，推出其他一批热门新闻，把‘飞车党撞人事件’从博客首页排行榜挤下去，然后不动声色的封掉这个帖子。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姜萱的，询问对绿国集团的调查进度。 第三个电话，话筒对面的那个人，周娜是新认识的，以前知道有这个人，但从未打过交道。 不过两个年轻女人之间，很容易就能熟络起来，相互联系几次之后，就很亲热的直呼名字了。 “佳佳，军团那边除了配合泽联科之外，还有个任务……” 说完之后，电话对面的孙佳佳有些疑惑，问：“赵总那边有实际证据吗？如果没这回事，对方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冲击，反而会帮对方扬名。” “嗯，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我哥说，这种事，一抓一个准，绝对靠谱。他应该有侧面证据。你放心去干。对了，千万注意，打击要精准，就事论事，不要牵扯别的。”周娜说。 “好，明白。我立刻去办……” “等等”周娜没有立刻挂电话，“佳佳，我问你个事，私事，你不一定要说啊。” “啊？你说。” 周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是怎么让军子喜欢上你的？” 电话那头，孙佳佳也是一愣，随即咯咯一笑，“你是问，怎么让他‘喜欢，上我’？还是怎么让他‘喜欢上，我’？” “讨厌死了，肯定是后者嘛。”周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两个你都告诉我。” “前者很简单，男人嘛，尤其是单身男人，那方面和大狼狗没啥区别，撩拨撩拨，只要场合环境都合适，没有道德负担，谁都不是柳下惠。至于后者，我还真没想过，大概我和他比较投缘吧，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 “哦……道德负担……”周娜嘀咕。 “问这个干嘛，你看上谁啦？让赵总出面呗，他那么疼你，肯定给你安排好，实在不行，先要了他的人再说！”孙佳佳社会底层爬上来的，想问题倒是很直接。 “没有没有，就随便问问。军子哥他平时一副麻将脸，生人勿近的样子，我就是好奇嘛。” 挂了电话，周娜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也没个头绪。 先干正事吧，来日方长的，还怕狼狗君跑掉了不成？ 于是，又拨通了第四个电话。 “喂，媛媛姐，省台杨总监那边搞定了吧？” 电话那头周媛媛说：“当然，杨总监在行里干了这么多年，现在又是金牌制作人，当然是有不少朋友的。浙省省台和杭城市台，都有联系。而且这条新闻线索非常有价值，对方愿意去跟。” “媛媛姐，这次不是公愤，是私仇。一定要精确打击！”周娜又一次强调了这个词。 “放心，都打过招呼了。小丫头你以为记者都傻啊，他们也得考虑影响。”周媛媛笑道。 “嘿嘿，我这不是多一句嘴嘛。”周娜笑道。 …… …… 凌晨三点的杭城静悄悄。 光的背面是暗，美的背面是丑，一条白天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它的后街，很可能就是一条污水横流的小巷。 川味香锅连锁总店，就位于这样一个位置。 正门对着的，是老城区著名的商业街，卖大饼都能发财的黄金地段；而后门一打开，就是一个只有两三米宽，勉强容纳一辆车通过的小巷子。 由于这条街上很多的美食店，后街就成了排污的通道，地面上油乎乎的，另一侧的住宅楼墙壁，都被熏得发黑。 巷口的远远的亮起两道灯光，四辆小飞虎缓缓的从巷子口开来。 每一辆小飞虎的后面车斗中，都装着几只大半个人高的大塑料桶，塑料桶里的粘稠液体，散发着一股很恶心的油腻气味，闻上去就像是好多中变质的食物和下水道淤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随着车的前行而微微晃动着，桶里不时的有食物残渣浮上水面。 这几辆车经过每家餐饮店的后门，都会停留一阵，餐饮店里有人出来，带着口罩，搬上一桶或者两桶到店里，然后鬼鬼祟祟的给对方司机钱，接着小车队重新启动，继续缓缓朝前开。 就在旁边住宅楼的三楼，有个黑洞洞的房间里，却有几个人，拿着长枪短炮，对着下方移动的车辆拍摄。 “咱们台里情报还真准确，这些无良商家，还真的是在用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油……对了，叫什么来着？地沟油？” “你别都拍啊！上面说了，就拍一家！” “明白。不过要我说，这些无良商家，就该都曝光！这种地沟油吃下去，该害多少人啊！” 另外一个人的‘政策水平’显然高得多，说：“你懂什么？都曝光了，就不说台里压力有多大，这条商业街先废了，以后谁还敢来？损失有多大？咱们曝光一家最大的，叫做敲山震虎，其他的商家，知道被盯上了，自然也就不敢顶风作案。再说了，法不责众，你都曝光，等于没曝光，只挑最坏的一家曝光处理掉……” 说着，下面的车队已经停在了‘川味香锅’的后门，四辆车中，差不多还有三辆都装满了地沟油。 “我艹他妈的，这家一天得用多少地沟油啊，我还经常和女朋友来这家吃呢……呃呃呃……” “呃个屁，快拍快拍！” …… …… 第二天中午，川味香锅的一间雅座里，几个眼神凶戾，一看就是混混的人围坐一桌。 一个大大的招牌香锅，咕嘟咕嘟的滚着，浓浓的红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桌上摆满了各种烫菜。 “大平，来来来！兄弟敬你一杯！”一个老混混冲坐在上首的中年混混举起杯。 上手的，正是和赵泽君一起蹲号子的那位‘大平’。 “干了。”大平咕咚喝干，夹了一筷子牛肉，在锅里涮了几下。 稍稍一犹豫，一口吞下。 “瞧你那吃香！饿死鬼投胎啊。听说你这次在号子里待遇还不错，烤鸭都吃上了？”另一个混混问。 “那是，不光吃烤鸭，老子还在号子里睡七八个女人，天天打麻将呢，你信不信？”大平哈哈大笑。 他故意说得这么夸张，周围的人当然不信，“你就吹牛逼吧。” “唉吆……”大平嘴角忽然一抽抽，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牛逼吹大发涨肚子了？”身边那个混混扶了他一把，半开玩笑说。 “不是……不是……唉吆不行……”大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煞白煞白的，额头上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弯着腰说：“肚子疼得不行啊……妈的……我去趟厕所……” 说完，离席奔向卫生间。 “才从号子里放出来，猛地吃油腻不喜欢。”其他人笑笑，继续吃。 没一会，大平回来了，刚坐下，开了几句玩笑，他脸色又是一变。 “怎么了？” “不行，我还得去！”大平又冲出去。 也不知道是吃多了，还是心理暗示，坐在他身边那个跟他关系最好的混混，忽然脸色也是一变，捂着肚子：“他妈的，拉屎怎么还有传染的，不行我也得去……” “在吃饭呢，说什么！快去快去！”周围人笑骂。 没一会，大平回来了，脸色苍白，看着身边的空座位，问：“哎，小毛呢？” “他也在厕所蹲着呢……” “妈的，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嘴角又是微微一抽。 “大平，你不会又要去吧？” “这个……嗨，他妈的，见了鬼了！”大平夹着两条腿，扭着屁股又冲向厕所。 这下好了，一顿饭才吃了一半，就看大平和小毛两个人轮番朝厕所跑。 剩下来几个人也没心思吃饭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桌上的大锅。 “不会是今天的菜不对吧？” “我吃着都挺新鲜的啊。” “我们吃了都没问题，怎么就他们两跑肚？” “不好说，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吧。” 说着话，大平和小毛两相互搀扶着回来了。 “你们先吃吧，实在对不住，我去趟医院，再这么拉下去，我要废了。”大平挣扎着朝外走。 “大平哥，你等下，我猜八成就是这锅子有问题，你带一袋子汤走，去验一下，省得这家老板不认账！”小毛拿塑料袋，装了一袋子汤递给大平。 大平点点头：“好，那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要不要送你啊，你行不行？”几个混混关心的问。 “还行吧，反正也拉不出来什么了，直接打车先去医院。” 大平去厕所的次数比较多，小毛只去了三次，还算有点精神头，坐下之后，重重一拍桌子，“倒你么么个奥比，服务员，把你们老板给我叫过来！” 第十九章 一号二号 “今天中午，我市著名的火锅连锁店川味香锅总店，发生了一起消费纠纷，几名消费者和火锅店发生冲突，大打出手，现场一片狼藉。 目前，双方已经被公安机关带回调查，根据知情人士透露，纠纷的起因是因为消费者食用火锅后，感到身体不适，现在我们采访一下双方当事人……” 电视镜头的背景画面，是被砸了个稀巴烂的雅座，画面中央有个穿着西服的人，正是川味香锅的总店的大堂经理。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服务员来告诉我有几个客人吃得不满意，闹着非要见我，我们店一向秉承顾客至上的原则，我就去见了，客客气气的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哪知道没说两句话，对方就动手掀桌子，还打了我和我们的服务人员。” “那您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说是我们的火锅有问题，吃了闹肚子。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川味香锅在杭城开了有快十年了，好几家分店，从来没有发生过吃坏肚子的情况。当然了，火锅是比较辛辣、油腻的食品，人体质不同，有的人吃了之后肚子不舒服也很正常。我个人认为，对方可能是在社会上游手好闲的人，就是故意来闹事的，不想买单，乘机讹诈一笔……”大堂经理气愤的说。 “那好，听完商家的说法，我们再采访一下消费者一方。” 节目是经过剪接的，镜头晃了晃，来到派出所讯问室。 接受采访的，是个二十多岁，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小伙子。 “记者你好，我姓毛，朋友都叫我小毛。” “小毛你好，为什么你们会大打出手呢，根据商家说，是因为你们不想买单，故意找茬？”记者问。 “他胡说八道！” 小毛更气愤：“今天是为一个朋友接风，刚吃了没一会，那个朋友就开始闹肚子，然后我也闹肚子，我们两跑了七八趟厕所，那个朋友都去医院了。我就觉得肯定是他们家的火锅有问题，把大堂经理找来问，他不肯承认，我们说拿着火锅去检测，他又坚决不让，说可以免单，但绝对不能把火锅带走检测。您说，这不是很奇怪嘛。” “于是双方就发生了肢体冲突？” “是。”小毛低头承认：“我们喝了点酒，有些冲动了，不过他们也动手了……” “各位观众朋友，整件事的经过就是这样，在通过派出所警察同志的教育之后，双方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各自承担责任，保证以后不会再用过激的手段维权。但是小毛和他的朋友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忽然腹泻呢？ 我们向川味香锅经营者提出，是否可以拿出一份火锅样品，送到有关机构检查，对方表示愿意配合。真相到底如何，请明天同一时间继续关注……” …… 关上了电视机，曹大鹏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真是屋漏偏奉连阴雨，赵泽君那档子事还没解决，火锅店又差点出大问题。 和赵泽君的矛盾，是争一口气，要给面子；而火锅店的这次的问题要是处理不好，那就麻烦了，会直接影响到他的生意。 由于前期‘苏丹红’在全国闹得沸沸扬扬的，食品安全被提上了日程，成为举国关注的焦点，各级政府都非常重视。 赶在这个风头浪尖上，稍有不慎，不是赔钱整顿能了事的，弄不好都能封店。 川味香锅的汤料、油料，到底有没有猫腻？ 当然有！ 不光川味香锅有猫腻，据曹大鹏所知，餐饮行业内这些中小型民企，几乎家家都有猫腻。 这年头生意太难做了。 竞争大，光是这一条街，就有四家火锅，人员工资、水电这些日常开销，也是一年比一年朝上涨，还要交税…… 老老实实做生意，不玩猫腻，哪能赚到钱？ 赚也是赚几个小钱。 其实很多见不得光的手段，在行业里都是心知肚明的潜规则。比如说用户就餐后不开发票，虚报开支等等手段，能躲一些税；用各种地沟油勾兑起来，冒充高档食物油，吃起来味道即香，还能节省成本…… 生产经营的每个环节上，都玩一点猫腻，加在一起，那就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纯利润就是这么来的。 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消费者吃坏肚子的情况，但正如他们解释的那样，火锅是辛辣油腻的食品，吃了闹肚子很正常，大多数顾客都不会来找火锅店的茬，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较真的，免了单人家也就不说什么了。 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一群当地的混混！ 这些混混没理都能搅三分，得理更是不饶人，曹大鹏觉得很可能对方想借着这件事，敲火锅店一笔。 他的应对也很迅速，一方面报警，先把这些人扣起来，免得节外生枝，等和赵泽君的冲突解决了之后，再来慢慢处理这件事不迟。 另一方面，他早就防备着会有今天这种情况发生，有一套预备手段。 后厨里存放着几分质量过关的正规调料油料。今天记者提出要求检测，火锅店拿给对方的，正是这些合格的油料，非但查不出任何问题，反而能在电视上，帮火锅店正名。 他靠在椅子上，又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整个事件经过，看起来应该处理得滴水不漏。 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说呢，省台的反应似乎太迅速了。 一般民生节目，都是提前几天录制，然后播出的。 今天火锅店里刚打架没一会，电视台的人就来了，好像专门等在门口似的。 这还能解释为有人提供新闻线索。 可是中午打架，下午电视台采访，晚上就紧跟着播出节目，效率高得惊人，太反常了。 难道是因为，近期食品安全是焦点，所以电视台才加快速度？ “不会是有人在针对我吧？”曹大鹏眼珠子一转，有些疑惑。 做生意这么多年，结交了关系，也得罪了不少人，要说没敌人那不可能。 别的不提，光是这条街上其他几个火锅店，都巴不得川味香锅倒霉，关门大吉。 他倒是没第一时间想到赵泽君，对方还在拘留中，再牛逼，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家用地沟油吧，他又不是餐饮行业的人，再说了，那几个混混都是本地人，跟赵泽君不像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还是得留心，别让人背后捅了刀子都不知道。 曹大鹏翻出电话本，给杭城市台的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请对方能帮着打听打听。 作为一个餐饮商，曹大鹏和电视台方面的关系很有限，这个朋友只是市里一个美食节目组的小领导而已，泛泛之交，虽然一口答应帮忙打听，可也未必就怎么太上心，过了一整天也没回信。 第二天还没到节目播出时间，曹大鹏就已经守在电视机前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新闻节目如约而至。 “各位观众大家好，今天我们继续昨天的话题，追踪报道火锅油料问题。现在我们在省卫生局的卫生食品检验实验室，对川味香锅的火锅油料进行检测，负责检测的是实验室何主任……” 镜头给到一个身穿白大褂像是医生的女人身上，面前是一个大大的实验台，上面摆放着各种试管、试纸之类的检测工具和仪器。 “那么我们先检测川味香锅送来的1号样本……” 两个大试管并排放在实验台上，上面分别贴着‘1号’、‘2号’两个标签，从表面上看，里面的液体都是粘稠浑浊的，和普通的火锅汤料差不多，单凭肉眼根本看不出是否有毒害。 实验室何主任将一号样本取样，分别滴在几张试纸上，一边解释着每一张试纸的用途，然后又通过专门的仪器，对1号样品的成份进行具体分析。 “最后我们可以得出结论，1号样本的主要成份是食用油和水，符合国家相关的卫生标准，应该不会对人体有直接伤害。” “那会因为食用了一号样本导致腹泻吗？” “理论上不会，但人的体质是不同的，腹泻的原因也很多，所以不能百分之百排除，喝凉水还可能闹肚子呢，何况是油料。不过一号样本的几项指标全部是合格的。”何主任说。 看到这里，曹大鹏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忍不住看向边上的那个‘二号’。 这个二号样品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把送检的样本，分成了两份？没这个必要啊。还是说用一份有问题的样本，来做对比？ “好，那么接下来，我们请何主任对二号样本用同样的方式，进行检测。这个二号样本……” 记者故意顿了顿，揭开了真相：“是当天腹泻去医院的一位消费者提供的，据说正是他们当天食用的火锅汤料，这位消费者多留了一个心眼，在去医院之前，装了一袋子汤料带走。” 听到这里，曹大鹏脸色陡然巨变！ 电视上，已经开始检测，检测的方法和之前一样，但是结果，却有天壤之别。 每一张试纸的颜色，都和第一次完全不同！ 经过刚才专家对试纸作用的解释，普通的观众已经知道这些试纸数值意味着什么！ 第二份样本，每一项检测，都严重的超过了国家食品安全的相关标准要求！ 最多的一项，甚至超标达到285倍之多！ 曹大鹏心里狂跳一下，猛地抓起电话：“喂，我是曹大鹏，立刻把后堂所有地价油都给我倒了！不管那么多，立刻去买正规食用油，从今天开始，暂停从那些油贩子手里收购低价油……” 就在此时，电视上检验中心的何主任对第二种油料品质给出了结论。 第二十章 乔卫军的家教 “通过检测，我们可以确认，二号样品各项指标严重超标，尤其是氧化值和酸价，超标都达到了百倍以上，并且含有大量对人体有害的各种细菌，完全不适合作为食用油使用。在业内，我们把这一类的油品，通俗的称为‘地沟油’。” “地沟油？是不是从沟里捞上来的油呢？”记者顺势问。 “业内俗称的地沟油，包括三种，第一种是狭义的地沟油，即将下水道中的油腻漂浮物或者将宾馆、酒楼的泔水经过简单加工、提炼出的油；二是劣质猪肉、猪内脏、猪皮加工以及提炼后产出的油；三是用于油炸食品的油使用次数超过一定次数后，再被重复使用或往其中添加一些新油后重新使用的油。二号样本，应该是前两者。” “那这种油对人体肯定是有害的吧？” 何主任点点头说：“那当然！食用地沟油会导致消化不良、腹泻、腹痛、头晕乏力，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致癌和内脏器官中毒。这个二号样本中，我们就发现了一定含量的砷元素。” “砷？那不是剧毒吗？” “对，就是一种剧毒，很少量的砷就能置人于死地。目前我们在二号样本中发现的砷元素含量，还远远不足以直接杀死人，但日积月累，会对人类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器官衰竭。”何主任正色说。 “原来如此，谢谢何主任的检测。” 画面一转，重新来到了街道上。 这是杭城有名的小吃街，街道两侧的下水道盖子由于长期倾倒废水油污，变得油腻腻的，镜头对准了下水道里流淌着的恶心废水油污。 “根据我们的调查，一些黑心作坊，从下水道里捞出这些令人作呕的费油，经过非法加工后，低价出售给不良商家，以损害消费者健康为代价，从中牟取暴利。那么本期节目中，二号样品，到底是不是如同消费者所言，是川味香锅火锅店的油料，我们暂且无从得知。但是在事发之前，我们曾经收到过匿名的举报，有人在川味香锅的后街，半夜拍摄到了川味香锅购买地沟油的图片和视频。” 电视机里的多出了一个小画面，虽然窗口不大，但是可以清晰的看见在某个深夜里，四辆装着塑料桶的飞虎车停在川味香锅的后门，和对方进行交易。 “目前我台已经将掌握的情况，向工商、安全等有关部门反映了情况，相关部门非常重视，即将展开大规模的调查，我们也会第一时间跟进调查结果。” …… 节目播出之后，这段节目视频，几乎在同一时间，被转载到了博客中国上。 前段时间由于苏丹红引发的食品安全问题，已经让所有老百姓和政府单位的神经都绷紧了，近两个月以来，博客热门排行榜上，差不多有三分之一都是关于食品安全问题的。 以前网络不发达的时候察觉不到，随着互联网的逐渐普及，会发现，每隔一段时间，整个社会就会出现一个‘热点话题’，引起全社会各级的关注。 有的时候甚至会形成一种社会现象，或者‘标签’，如果影响大到一定程度，还可能反过来催促进立法、执法。 十年之后互联网上这种‘热点话题’已经登峰造极，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全民话题。一个在上周还引起全社会关注的话题，可能下周就飞快的被人遗忘了。 但此时的互联网还远远不到这种程度，食品安全问题，由苏丹红引发，已经被广泛关注讨论了几个月，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则地沟油的报道一出来，甚至都不需要水军过多的去推波助澜，很快就占据了头条，并且被众多的网站和论坛广泛传播。 相对于苏丹红制造假蛋黄，‘地沟油’的手段，更是匪夷所思，令人发指！ 普通老百姓，谁没在外面下过馆子，没在路边小摊吃过零食？ 一想到那些炒菜烧饭的油，炸串的油，很可能就是从下水道捞起来的，简直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脏也就算了，关键这种油有毒、会致癌！ 癌症这种事不是当时发作的，说不定这种地沟油吃多了，哪天忽然查出来有癌症，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些卖地沟油的无良商家，不就等于给人下慢性毒药嘛，说得严重一点，就是谋财害命！ 网上一片呼声，要求严查、严惩地沟油的制作者、贩售着和使用者。 ‘地沟油’事件，在两三天之内，几乎就取代了‘苏丹红’，成为新一个焦点，继续将食品安全问题推向另一个高峰。 而作为事件的‘发源地’，杭城市政府第一时间成立的专项调查组，一名副市长亲自挂帅，卫生、公安、工商等几个部门配合，部门一把手主抓，展开了‘食品安全大检查活动’，即要对整个视频市场展开全面的普查，同时更加对非法商家、非法制作窝点，进行严厉打击。 …… …… 乔家。 “爸，你的意思是，这些事都是赵泽君背后搞出来的？”乔欣龙垂手站在乔卫军的书房里，有些疑惑的说：“他有这么大的能量？” 乔卫军放下手里的报纸，微微一笑：“这个人，一手互联网，一手实业，无论是传统商人的那一套暴力手段，还是现代商人的现代化网络暴力手段，他都很擅长，同时和政府关系非常好。我只能说，这样一个人，完全有能力做出这个局。何况……这还不是他组的局，曹家自己一身烂泥，赵泽君只是借力打力，推波助澜而已。” “这个事，不是浙省电视台捅出来的吗？”乔欣龙说 “他聪明就聪明在这里，如果由他的博客中国来爆，那就是博客中国给杭城难堪了；但是由杭城上一级的浙省电视台来报呢，这是新闻舆论的合理监督，甚至可以认为是浙省配合国家食品安全工作，进行了更加深入调查和整顿。你看，电视报道的内容和博客上的传播，都是很有分寸的。” “就为了一个曹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值得吗？”乔欣龙说。 “怎么不值得？你真以为他是完全是为了对付曹家？” “那是为什么？” 乔卫军抬头看了看儿子，摇头一笑：“你啊，聪明是够聪明了，能力也有，但是和真正的厉害角色相比，你还是差点了点东西。” “什么？”乔欣龙虚心的问。 “创业者的那股狠劲和胆量！所以有些问题，你看不明白，也理解不了。当然了，这不能怪你，谁让你是我儿子呢。”乔卫军说。 乔欣龙下意识的就想，我怎么不是创业者，我的电影公司，不就正在创业吗，虽然不怎么成功，可从头到尾也没找家里拿一分钱。 不过转念一想，父亲这话说得在理，自己所谓的创业，虽然没用家里的钱，但乔家大公子这个身份光环却是脱不掉的，这个光环给自己带来的众多便利，和真正的草根创业完全是两回事。 草根拍电影，光是‘钱’这道坎就会难住绝大多数人，可身为乔家大公子，在浙省很多企业都愿意卖一个面子投资他的电影。 乔卫军沉吟片刻，说：“曹家正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他顺水推舟，实现三个目的。第一很明显，他这条过江猛龙，要尽快的造出声势，让咱们省圈子里的人，注意到他，方便他日后和各方面打交道；第二嘛，杀鸡儆猴，借着曹家这个由头，宣誓自己的力量，警告所有对他有企图的人，包括我在内，不要轻举妄动，至于第三……嘿嘿……” 乔卫军摇头一笑：“可能真的就是闹脾气，在我这里吃了个瘪，正好有个倒霉蛋撞上去了，他发泄发泄。毕竟是个年轻人，脾气烈得很。” 如果马芸、百度李总和腾讯小马哥三个人任何一个在场，都能再说出‘第四个’目的，可惜乔卫军毕竟和互联网行业距离太远，不可能想到这个‘第四’。 “嗯，曹家倒是只不错的鸡，杀了他即能展示力量，制造声势，又不至于真的得罪厉害人物。”乔欣龙点点头，又说：“爸，既然他已经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表示了反对，我觉得股份的事，可以商量商量吧。” “没什么商量的。”乔卫军摇头：“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越强，我越是看好他，越是对泽业的股份感兴趣！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这个人实在摸不透。”乔欣龙说。 “对了，你明天去分局自首，承认打断了曹腾虎的腿，把他换出来。”乔卫军说。 “这又是为什么？”乔欣龙不解的说：“他现在这个情况，根本不需要我们出面去帮忙，再说了，您不还想吃他的股份吗？” “这是两码事。” 乔卫军正色说：“我是绿国的董事长，也算是咱们省商圈里的领军人物之一吧，如果我不从绿国集团的立场、从浙省企业家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那我就不配做这个董事长，做不到今天这个位置；同样道理，你欠了他一条命，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坐视他帮你顶罪却一言不发，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在道义上，你都说不过去，以后你还怎么混？你也清楚，赵泽君根本不会有事，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去恐怕他就要出来了。” “知道了，吃完中饭我就去分局。”说完，乔欣龙摇摇头，嘀咕说：“他也是，让几个保镖进去呆着就是了，何必自己朝拘留室里钻？” “欣龙啊，你要记住，如果遇到奇怪不合常理的事，往往都是有背后的原因的。”乔卫军说：“明明可以不进去，为什么他要承认是他指使的，和保镖一起蹲号子？” 乔欣龙一愣，继而脱口而出：“收买人心？” “这是其一，在无关痛痒的时候，他能和保镖甘苦与共，那么在要命的关头，保镖很可能能为他拼命。反正他进拘留室也不会吃什么苦，这种草根起家的人，喝凉水吭窝头根本不当一回事的，你们觉得苦，他只当重温旧日了。其二嘛，他既然要搞事，当然先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保护好自己。这段时间，他被关起来了，外面不管发生什么，从明面上看，都和他无关！这是很聪明的自我保护。” “爸，你是不是把他看得太高了，每一步都有这么深的算计？”乔欣龙苦笑说：“他毕竟只有23岁。” “这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你记住，如果是你的朋友，你不妨把他想得弱一些，这样不会过分的依赖对方；但如果是对手，你应该尽可能把对方想象成最强的样子。这样你才会随之变强。” 见他神情有些沮丧，乔卫军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的说：“不过嘛，赵泽君年纪虽然比你小，却是从一无所有走到的今天的创业者，富一代。在生存、经商方面，他严格说比你高一个辈分，和爸爸是同一代人，所以你也不必对自己过于苛求了。” “听您这么一分析，就是觉得在他跟前，我像个孩子，是挺打击自信心的。”乔欣龙说。 “送你六个字，也是人生快乐的源泉。”乔卫军哈哈一笑：“多学习，少攀比。” 第二十一章 曹大鹏的往事 也就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而已，原本门庭若市的川味香锅几个门店，已经变得冷冷清清，几乎无人问津。 昨天晚上，总店的大门还被人砸了，一片狼藉，两个半夜在店里守夜值班的服务员小姑娘，今天一早就辞职不干了。 担惊受怕不说，还被人骂，出去跟朋友吃饭，一说是在‘川味香锅’工作的，同桌朋友的眼神都不正常了。 杭城不少川蜀菜馆也跟着被坑了一把。 川菜本就重辣浓油，尤其是火锅，红彤彤的全是辣油，‘川味香锅’地沟油爆出来之后，连带其他川蜀火锅店的生意都明显冷清不少。 万幸的是，曹大鹏果断处理掉了剩下的地沟油，以好油代替。所以新闻播出第二天，在卫生局接到电视台举报，进行现场检查的时候，并没有被查出问题，勉强过关。 “万幸？我说老曹，都这时候了，你还有侥幸心理？！” 张副局长用看白痴的眼神扫了曹大鹏一眼，“市里成立调查组了，这事你知道吧？” “我这里不是检查过了吗？” “卫生局检查是卫生局的事，这次调查组，是省委直接下达的指示，常务副市长领衔，卫生、工商、公干、城管，四大部门联手！” 张副局长挥挥手：“别以为和上次一样，你玩点小花招，托几个人情就能蒙混过关！我告诉你，真要查，根本不用找到地沟油，你这么多员工都知道内情，还能查不出来？” 曹大鹏心里一凉，张副局长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做了这么多年火锅，用得地沟油也不知道有多少吨，有多少人经手，上级单位真下功夫调查，无论如何隐瞒不了。 “老张，张副局长，你千万拉我一把！帮我过了这一关，我一定重谢！” “过关，你想怎么过？！老曹，我跟你说句实话吧，这次，谁都保不住你，也犯不着去找关系，没人敢捞你。你知道市里开会的时候，调查组组长，咱们的常务副市长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 “咱们杭城是国家著名的旅游生活城市，现在呢，不到半个月，都成了暴力、飞车党、地沟油聚集的危险污烂之地，杭城口碑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城市形象坏到了极点。一定要严惩相关责任人！老曹我问你，飞车党的责任人是谁，地沟油的责任人，又是谁啊？”张副局长瞪眼说。 “这……”曹大鹏彻底无言以对。 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现在的情况是，站在了风口浪尖，成了出头的椽子，上级点名要严惩他。 曹家，在杭城、在苏南省都有一定的实力，在普通人眼里属于‘有钱有势’的，但在真正的权贵眼里，曹家没有牢固的根基和影响力，这种层级的人物，最适合用来开刀，杀鸡儆猴。 即可以大快人心，又不至于引起乱子。 最要命的是，没谁故意要冤枉曹家，曹家的确就是两件事的始作俑者，赖都赖不掉，处置他，天经地义。 “张副局长……”曹大鹏心尖都在抽抽，也不敢称呼对方什么‘老张’了，恭恭敬敬的称呼官职，“您看，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没有？” 张副局长斜睨了一眼，语气缓和了些，说：“老曹啊，都这时候，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解铃还需系铃人。” “你是说，这件事是赵泽君搞出来的？”曹大鹏一愣，对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只有他，能把影响降到最低，博客是他的，百度贴吧原来也是他的，我听说百度和他的关系很不错！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跟人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你去惹他，那是自己找不痛快。还要人家赔钱道歉做广告，现在好了吧，你家店全国知名了，说不定连首都人民都知道杭城有家川味香锅。”张副局长说。 曹大鹏哭丧着脸：“让我去求他？” “老曹啊，我们也是老朋友了，我真不愿意看着你倒霉。反正呢，话我是说到了，去不去求他你自己看着办。另外，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这次检查组里，可不止卫生局，还有工商、公安片。地沟油嘛，就足够封你的门，说不定还得抓人，要是再查出来其它问题，你自己掂量……” 正说着，忽然电话响了，张副局长接通电话，刚说了一句，脸色就是微微一变：“什么？！还嫌不够乱呢！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来！” “张局，怎么回事？”曹大鹏现在已经是草木皆兵，赶紧问。 张副局长没好气的说：“乔欣龙来投案了，说你儿子的那条腿是他打断的，死乞白赖的非要进拘留室蹲着，拦都拦不住！” “啊？他怎么会？” “老曹，我都说了多少遍，你跟人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要总用你层次的思维去猜测这些人的想法！你儿子那条腿，我看断的好，活该！行了，作为朋友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拎着包大步朝外走。 这次网络舆论倒是很罕见的，没有攻击政府，反而一致为官方媒体、政府的果断行动点赞，所以政府和老百姓站在了同一阵线，把矛头指向的‘食品安全的作恶者’。 但张副局长本人却是焦头烂额的。 他部队出身，算是比较讲义气的一个人，帮了曹大鹏不少忙，为此政委都明着暗着点了他两三次了。 亲娘咧，影响仕途啊！ 张副局长决定，这次曹大鹏要是再一意孤行，自己朋友情义也尽到了，尽快和他割裂，省得受到他牵连。 刚下楼还没上车，曹大鹏就夹着包从后面追上来了：“张局，等等我，等等我，我跟您一块去局里。” …… …… 分局拘留室。 “你大少爷不做，好端端跑进来干嘛？”赵泽君冲对面的乔欣龙笑笑。 “你也不通知我一声，我才知道你也抓进来。他那条腿明明是我打断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别抢我风头！” 赵泽君笑笑：“我怎么记得是我的人打断的呢？” “那就让警方调查去呗，肯定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乔欣龙坐在钢丝床上，坐看看右摸摸，一脸的好奇，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进过拘留室呢。” “那好办，等未来的杭城泽业广场建成了，我专门留一个商铺，做牢房逃脱的游戏，你要是逃不出来，就在牢房里面被困着吧。” 赵泽君所谓的‘牢房逃脱’也就是后来的‘密室逃脱’，在国内这个游戏理念还稍微提前了些。 不过乔欣龙的关注点，并不是什么游戏。 他冲赵泽君摇摇头，咧嘴一笑：“赵总，地皮的事，我爸是有点狠了。现在大家都身陷囹圄，就不要再调侃兄弟了。” 正说着话，走廊外的大铁门被人打开了。 张副局长和王处长并肩从过道里走了过来，还有个人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赵泽君没见过此人，乔欣龙却是一眼就看出来，正是曹大鹏。 “赵总，看来我们这个牢是做不成了。”乔欣龙耸耸肩。 乔欣龙的话传到张副局长的耳朵里，他一瞪眼：“还坐牢，再呆下去，该收你们房租了！” “赵总，这位是曹大鹏先生，当事人曹腾虎的父亲，他要求撤案，同意调解。”孙处长介绍说。 赵泽君还是第一次见到曹大鹏本人，上下打量了几眼。 一个显得很精明的中年人，但眼角眉梢已经爬满了皱纹，两鬓微白，脊梁稍稍有些弯曲。 “你们聊着，我们在外面等。”王处长和张副局长相互看了眼，很默契的转身离开。 “曹总你好！”赵泽君笑了笑。 事到如今，曹大鹏想硬也硬不起来，在生存和赌气之间，一个理智的成年商人，很清楚应该怎么选择。 用比较俗气的话来说，敢做就要敢当，挨打就得立正，既然挑起了战争，他也必须承受失败的苦果。 曹大鹏一脸的疲惫，先冲乔欣龙微微一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低声说：“赵总，之前的事，是我办得不妥当，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老赵本来想挖苦对方一句，说什么‘你之前提的条件，我可没钱陪你’，话到嘴边，想想算了，对方既然已经认输，没必要再说这一类的刻薄话，自降身价而已。 于是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赵泽君这么做，比出言挖苦更落曹大鹏的面子，曹大鹏求助似的看向了乔欣龙。 “你别看我，你儿子但凡真把我当大哥，听我一句，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乔欣龙抱着胳膊，躺在床上悠悠的说。 “哎！”曹大鹏深深的叹了口气，只觉得一身的疲惫涌上心头，蹲在了铁栅栏边上，就像一个进城卖菜，走累了蹲在路边的老农民。 这个姿势，他已经很多年没做过了。 上一次蹲在路边，还是他老婆生孩子那天。 曹大鹏记得很清楚，那天冬至，下雪，他手头就剩三百多块钱，新开的小饭店没存菜了，要么去医院交钱，要么去买菜。 他当时蹲在路边，和今天一样，感到绝望和无助。 最后一咬牙，把钱买了菜。 80年代末的医院，不会因为不交钱，而把产妇赶出去；但是菜市场里的商贩，不见到钱，是不会给他猪肉和蔬菜的。 从那天开始，曹大鹏就觉得对不起老婆孩子，从小宠溺着，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自己也变了，赚钱比什么都重要，没钱比什么都可怕，没钱，就没家了。 “哎……”曹大鹏深深叹了口气，脑子里回想起很多很多事。 一支烟从栅栏后面递了过来。 曹大鹏吃惊的抬起头，看着递烟给他的赵泽君。 愣了好几秒，才忙不迭的接过烟，然后掏出打火机，先隔着栅栏，给赵泽君点上。 “曹总，我们之间的事，算不算结束了？”赵泽君淡淡的问。 “结束了，结束了！”曹大鹏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说：“赵总，是我教子无妨，是我昏了头！您大人大量，指点我一条路走，你说要赔多少钱，我就赔多少钱，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钱就算了，我也不缺那几个。”赵泽君挥挥手，“曹总，事情到了这一步，你的买卖恐怕是开不下去了。” “哎，赵总，就没一点挽回的余地了吗？”曹大鹏几乎是在哀求了。 “既然爆了，谁都救不了你。”赵泽君淡淡的说。 曹大鹏又是一深声声的长叹，认命的点点头。 “但是路还是有的，你如果愿意配合政府调查组，戴罪立功，我想，应该不至于坐牢。” “怎么待罪立功？” “帮着调查组，顺藤摸瓜，断掉制造地沟油的大窝点。这件事嘛，我也可以让博客中国给你宣传宣传。另外，你这几家店，全部卖掉，也应该有不少钱，捐出去吧。”赵泽君说。 “这个……”他回头看向乔欣龙。 “我看是个好办法。根治源头嘛，你主动配合调查组，调查组立了功，自然皆大欢喜。捐了钱，平息点民愤。赵总给你指了一条康庄大道。”乔欣龙点点头。 “好，我干！”曹大鹏咬牙一点头：“赵总，那以后……” 赵泽君呵呵一笑，打断了他。 隔着栅栏，拍了拍曹大鹏的肩膀：“曹总，你吃了不少苦，也害了不少人，钱呢，也没少赚，就是捐几个店，你一家日子还是能过得不错吧。差不多，可以退休了，关了店，带着剩下的钱，离开浙省，找个其他地方，好好花心思教育教育儿子吧，要不然，钱越多，越是害了自己。你说呢。” 面对着这个年龄还不到自己一半的年轻人，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曹大鹏却提不起丝毫对抗或者不满的情绪，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无能为力。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说。 “哎……”一声长叹，回荡在拘留室的走廊之上。 第二十二章 西溪创意产业园 “在今天的联合执法行动中，我市调查组一举断掉了3个大型地沟油的制造、销售窝点，当场查封正在进行加工的地沟油超过两百吨…… 现在我们正在其中一处加工窝点，可以看到现场污水横流，蚊蝇乱飞，环境非常的恶劣，我们的拍摄人员和检查人员即便戴着厚厚的口罩，还是挡不住那股难闻的气味…… 面前这一桶桶的令人作呕的泔水，散发着嗖臭的气味，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发酵，冒出沼气…… 我们现场做了一个简单的实验，找附近的老乡借了一头猪一条狗，然而这些变质的泔水，连猪狗都不愿意吃…… 正是这些猪狗不食的泔水，在经过简单的加工，放入各种对人体有害的化学元素之后，就会流向餐桌……” 几天之内，调查组就取得了巨大的工作进展，吊销了若干企业的经营许可证，整顿了一批不规范企业，同时顺藤摸瓜，连续破获了杭城周边几个大型的地沟油制作贩卖窝点，首战告捷，大快人心。 紧跟着，有关部门会出台一系列相关的法规，对食品企业的材料、制造、销售各环节严格把关，从制度上最大可能避免再有类似地沟油事件发生，并且将食品安全工作，作为常态化持续下去。 有问题不可怕，经济高速发展过程中，不可能百分之百避免问题，关键在于出了问题后的如何去应对。杭城调查组的果断出击，成果斐然，赢得了上上下下一片交口称赞，为杭城的形象又重新扳回了几分。 不过之后的事，就不是赵泽君关心的了。 他在泛舟西溪湿地。 来杭城一趟，不去西溪湿地，毕竟是有些遗憾的，这个国家首座湿地公园几乎就在杭城市边，水道如巷，河汊如网，鱼塘栉比、诸岛棋布，由于05才初步进行开发，此时入眼处，一片郁郁葱葱原始生态景象，小船摇橹，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涟漪。 这个西溪湿地，和老赵还有那么些渊源。 08年上映的非诚勿扰电影里，其中有大片的景色取自西溪湿地，如今赵泽君手下，不仅有同名的综艺节目，也有两家由非诚勿扰而火起来的相亲交友网站。 开发尚在进行中，乘坐的这艘小船是从农家租来的，没有电影里穿着水乡服装的导游小姐深情并茂的介绍着什么西溪且留下，倒是有两个神情凶悍的保镖。 出门带保镖，已经成了赵泽君一种习惯，倒不一定是专门防备谁。 曹大鹏几家门店全部卖了，钱却很奇怪的捐给了在杭城已经有三十多年历史的妇幼保健院。 妇幼保健院在老杭城人心目中，口碑很不错，是平价医院。可惜市里又连续新建了几家大型综合公立医院，妇幼保健院人才大量流失，外加这些年经营不善，几乎处在倒闭的边缘。 到了这笔钱，妇幼保健院至少能把这些年拖欠的工资和药钱给补上了。 之后曹家一家人离开了杭城，至于去哪赵泽君即不知道，也懒得去打听。 今天乔欣龙请吃饭，不在西湖湖心岛，而在西溪湿地中，一片新开发的产业园。 老远就看到湖畔绿树掩映中，零星的分布着一栋栋形状各异的别墅，几十栋房子，每栋房子根据地势的不同，依湖而建。 孔慧之前就屡次提到过这里，很是向往。 西溪创意产业园。 所谓‘创意产业园’实际上就是一个名人别墅区，打出“名人立园，影视强园”招牌，未来会有一批文艺圈的大咖入驻，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工作室。根据赵泽君所知，杨澜、蔡志忠、朱德庸、冯小刚等等名人都陆续在这里有产业。 整个西溪湿地的开发工作，绿国集团在其中占了很大的分量，此外，浙省不少知名企业都参与其中。 乔欣龙的欣龙影视公司，乔迁新居，就在产业园区的一栋别墅中。 小船转入一条小河道，行了不到二十米，眼前忽然开阔，进入一片几亩水域的半封闭小湖，小湖的边有一个大大的木质平台，后面一排从外面看起来装修精致的木屋，这就是乔欣龙的‘新家’了。 水上平台似乎正在开一个露天的酒会，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在平台上聊天，或坐或站。 乔欣龙兄妹赫然正在其中，老远看见赵泽君，乔欣龙站起来挥挥手，走到平台伸出来的小码头来接赵泽君。 “你还挺会享福的嘛。”赵泽君跳上岸，环视四周，的确是个好地方，闹中取静，环境清幽。 乔欣龙笑道：“自己朋友开发的，乘着便宜入手一套，等将来升值，公司办不下去再卖掉，好歹赚两零花钱。” 几个都上了岸，两个保镖由专人引着，去了别墅的休息区。 乔欣龙把赵泽君领到人群中，笑呵呵的说：“来来来，给你介绍下，赵泽君，苏南省泽字系的一号人物。” 除了乔家兄妹，在场的一共还有9个人，一番介绍之下，来头都不算小，有的家人身居高位，有的则是富甲一方，但是都很年轻。 浙省真正高端的二代圈子。 有意思的是，在场的，还有个背景很硬的胖子，在乔欣龙的电影公司有挂职副总。 “怎么，现在浙省流行拍电影？”赵泽君笑呵呵的随口说。 “我看好电影这个东西。”胖子大咧咧的说：“它赚钱太快了，一部电影，纯利润能达到票房的30%以上，关键是你投了钱，不需要操心啊，找一导演，他什么都给你搞定，有钱同时投他十个八个的，其中一半能赚都够了。” 坐对面的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却说：“电影能赚几个钱？票房最高都到不了一个亿，夏胖子，我看你就是为了睡明星。” “话不能这么讲。”胖子不在乎的挥挥手，老气横秋的说：“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嘛，十年前，谁能想到房子这么值钱？现在这两年电影票房明显增长很快，98年贺岁片，两千多万的票房就很惊人了，去年呢，最高票房都两个多亿了。我看用不了几年，电影票房就能普遍破亿，一年投资几部电影，轻轻松松赚几个亿，再弄个上市公司，不比做房地产差。” 乔欣龙说：“你们两能不能不要在我这里提什么破亿的电影？再说都给我滚蛋，刺激我是吧？” 其他几个人都是呵呵一笑，夏胖子说：“你倒是拍几部像样的出来啊，我家老爷子整天说我不务正业，尽胡闹。” “对了，赵总，你对电影怎么看？”另外一个家里做航运造船的人话话题抛给了赵泽君，在场几个都笑呵呵的看着他。 赵泽君想了想，说：“电影赚不赚钱，还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票房不好，上亿的投资打了水漂也很常见。不过，从大趋势来看，未来的国内总票房，肯定是越来越高的，刚才夏总说未来票房破亿是常态，我觉得很可能，甚至破十亿，几十亿都有可能。” “十亿？你当这是艺术品拍卖呢。” “艺术品也值不了十个亿啊。但凡玩艺术的，都赚不到大钱。”有人说。 “艺术？电影和艺术有什么关系？”赵泽君笑了起来。 这句话倒是勾起在在场人的兴趣，连乔欣云乔欣龙都是一愣：“电影不就是是艺术吗？” “电影当然不是艺术。”赵泽君挥挥手：“最早的电影是什么，走马灯，就是给社会最底层的人瞧个新鲜热闹的东西，你看小说好歹还要识字吧？听相声好歹还要能听明白梗吧？欣赏艺术那门槛更高，钢琴、书画，一般人根本不懂。唯独电影不一样，你一文盲，只要不瞎，坐那都能看。” “赵总这个话我赞成！”夏胖子一拍大腿，对乔欣龙说：“人家这话，就叫做大道至简。做电影，就是给大多数老百姓看的，搞什么阳春白雪？就得下里巴人！怎么俗怎么来。赵总，你是这个意思吧？” “差不多。”赵泽君呵呵一笑，也没太深聊，点点头说：“电影多便宜啊，三五十块钱，撑死七八十块钱，打发两小时，人家来影院，就是图个哈哈一笑，看个热闹。冯大导牛逼吧，最近他那片子叫什么来着……” “夜宴！”夏胖子接口说。 “对，就夜宴，够艺术吧，够哈姆雷特吧，两千多万美金的投资，一群大牌，票房怎么样？” “亏吐血了！”夏胖子接口说：“我听业内人士说，最后连带海外、dvd版权周边加一块，超不过1.5亿人民币，投资商恐怕得亏上亿。” “可不是嘛。”赵泽君看了看乔欣龙，笑道：“欣龙，你玩艺术还能玩得过他？” “听说赵总你准备和咱们公司合伙拍片子？”夏胖子插嘴。 “有这个想法。”赵泽君点点头。 “可算来一个懂行的了，咱们公司还是有希望的。”夏胖子一本正经的说。 “行了，我听出来了，你们今天准备给我开个批斗会。”乔欣龙笑道。 聊了一会，乔欣龙单独和赵泽君说话的时候，赵泽君冲不远处还在和眼镜男打嘴仗的夏胖子努努嘴，“他家的背景，应该不缺钱吧？怎么会跑来你这里挂职副总？” 夏胖子虽然一身软塌塌的肥肉，但背景很硬，在乔欣龙公司挂了副总，很多事，连乔欣龙都要仰仗着他出面。 “不缺钱和钱花不完是两码事，他老爷子总有退下来的那一天嘛。” 乔欣龙笑笑：“再说了，他做电影，也不完全是为了赚钱，是真爱。怎么说来着，追求理想，实现人生价值。” “这位的人生追求倒是也挺有意思的。”赵泽君回头看了看身后那群人，想了想：“介绍这么多关系给我，我怎么谢你？” “谈不上谢，你跟我爸是一码事，咱们两是一码事，你不还救了我一命嘛。”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对了，你这个别墅多少钱啊?” “现在还没公开销售，有几个内部名额，都很便宜。我这套按揭的，首付两百万。”乔欣龙顿了顿，指了指面前的别墅群：“你有没兴趣在这里买一套，现在政策松，将来再想买，必须是文艺界的才行，就不好操作了。” “好啊，我看着也挺喜欢的，将来在杭城也算是有个窝。”赵泽君点点头。 “正好，这边产业园里有欣云的一点股份，下午让欣云陪你到处走走，选一套中意的，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乔欣龙说。 第二十三章 葛大爷的别墅 “你又不常住杭城，在这里买房干嘛？” 在欣龙电影工作室和几个新认识的浙省二代吃了顿饭，下午，乔欣云带着赵泽君，乘坐小船，在创意园区别墅群的水道中穿行看房。 赵泽君随意的朝两边还正在修建的别墅看，随口说：“狡兔三窟嘛，我这愣头青脾气上来了，到处得罪人，多几个藏身之处不是坏事。” 乔欣云抿嘴一笑。 ‘愣头青’这三个字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夏胖子说的。 最初是另外一个家里做小商品批发的女孩子，笑话黄胖子愣头青，赚钱不行，花钱没个数。 听口气，这个女孩可能是对黄胖子有点意思，其实婉约的‘批评’他在女人身上钱花太多，明明知道人家是骗他钱，他也不在乎，出手很豪绰。 黄胖子喝了点酒，就把赵泽君给拖进来了，说什么人家能赚钱的，比我还愣，才来浙省就大开杀戒。 老赵总算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不用家里的资源从政了，喝点酒嘴上没个把门的，这种话完全不像他这个身份的人应该当众说出来的。 “夏斐这么说其实没坏心，能把你扯进来，说明他没太跟你见外。其实我哥交往的那些人没一个善茬，真狠起来，都能要人命。你要是温良恭俭让，他们反而未必能看得上你。”乔欣云说。 “我不介意。”赵泽君淡淡一笑，这种小圈子饭局，能进来的，基本都可以视为‘自己人’，偶尔有句话说得不合适，并没太大影响。 今天这顿饭和苏南省圈子里的饭局不同。 在苏南省吃饭，参会的基本都是‘一代’，和这些人打交道，即便是看似很放松的饭局上，都是比较累的。一句话都能绕着弯子转七八道，脑子得不停的转，说不定那句话没反应过来，就能得罪人，中了个套，或者成为笑柄； 虽然目前苏南省的圈子里，已经不太会有人去‘套’赵泽君，但要保持在圈子里的身份，老赵同样不能过于松懈。 相比之下，和二代吃饭就轻松的多，不能说这些人没能力都是纨绔，实际上一定层次的二代，无论在谈吐、个人见识、能力、层次上，都比普通老百姓明显高出一层，但由于从小家庭环境优渥，遇到的真正困难比较少，所以二代们大多性格很鲜明，也相对随意的多。 和他们相处，关键是摸清楚对方的性情，性情相投，具体的某一句话，某一件事，倒是未必需要千回百转的去思量。 “对了，你不是在摩根大通嘛，怎么有这么长时间的假期？”赵泽君随口问乔欣云，印象当中，这一类风投银行的职员都是忙忙碌碌，一天恨不得有48个小时，可认识乔欣云以来，对方似乎一直都挺休闲。 “我来考察市场，比较自由。关键是……我有个好爸爸。”乔欣云顿了顿，把手放在船舷边的水中，低着头说：“有时候倒是挺羡慕你的，所有的事都能够自己决定。” 赵泽君想了想，说：“父亲吧，有时候就像一棵树，他在的时候，下面的小花小草觉得习以为常，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甚至会觉得他妨碍了自己的发展，可是有一天这棵大树不在了，小花小草们才会意识到，父亲原来为自己遮挡过这么多的狂风暴雨。” 乔欣云微微一愣，抬起头盯着赵泽君看了半天，而后点头，‘嗯’了一声。 说着话，赵泽君指着眼前一栋还在施工的湖畔小别墅，说：“这栋挺好，有主了没？” 眼前的别墅不算大，前后四五间屋子，其中一间是复式，关键是和乔欣龙那套一样，有一个单独的私家水域，一个二十平方左右的木质水上平台。 而且特眼熟！ 周边环境和后来非诚勿扰电影里，葛优准备买得那套一模一样，说不定还就是这里。 “你也看上这栋了？”乔欣云意外说。 “不会是你的吧？”赵泽君说。 “我也挺喜欢这种格局的，这类濒临私家水域的，独成一体的一共有三栋，我哥那栋其实就是我看上，撺掇他买的。”乔欣云笑道，“走，上岸去看看。” 四间房，一间面朝水域的客厅，大落地窗推开便是水上平台，连成一体，二层复式是上下通透的，二楼没有围墙，从一楼就能清晰的看见大半个二楼。 左右两边，是大大的厨房和大大的浴室。 浴缸大得惊人，一整间房都围绕着浴缸来设计，可以一边洗澡，一边透过大落地窗户，看到外面的斜风细雨。 外加一间储藏室。 生活气息很浓的一套别墅。 也不贵，现在入手，才不到三万一平方，复式的二楼、外面的水上平台和储藏室都是送的，加一块六百万冒点头。 “创意产业园这块地地拿下来很便宜，总投资也就一个多亿，不完全是靠买房子赚钱，拢共不到五十套别墅，全卖了也就三四个亿，主要还是利用名人效应，这里未来会聚集很多名人，他们的工作室，每年都是有纳税要求的。” 乔欣云很少见的挤了挤眼睛，俏皮的说：“现在买算开后门，没有纳税要求。” “这么说我不买岂不是吃亏了？”赵泽君笑问。 “绝对吃大亏了！”乔欣云一本正经的说。 “那就买！”老赵大手一挥，“前面带路，签合同去！” …… …… ‘白令海峡的季风吹过大西洋，发情的候鸟成群结队的在空中进行着交配，每当这时，都是金枪鱼最喜悦的季节，因为从天而降的鸟粪，富含各类丰富的营养元素，可以帮助金枪鱼增肥，渡过寒冷的严冬，让它们有足够的能量，完成上千公里的迁徙，追逐着暖流……’ “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赵泽君随手关了电视，这年头动物节目越来越无聊了，据说是某个国内知名动物园选送的，完全忽悠小孩子嘛，候鸟怎么会在空中交配，难道有金手指咩？ 周娜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的打印文件，一张张在面前的大床上铺开，有些是文字，但更多的是类似地图的图形，还有一部分表格。 赵泽君则全神贯注在手里的笔记本上，和周娜一起，核对笔记本里的信息与实体文件，一张张确认。 这些大多来源于牛胜利。 和牛胜利打交道时间太久，往往会忘掉他的真实身份：苏南省最大的能量企业家之一，或者干脆说，就是最大的私营能源企业家，最有实力的煤老板。 这种人随便动一动，苏南省某些地带都会产生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如果他有目的性有争对性的去做一件事，成效会很惊人。 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赵泽君看了看表，回头对周娜说去睡吧，明天得有个好精神头。 “哥，我还是有点紧张，你说这么做行吗？”周娜不太确定的说。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坐。”赵泽君扶着她胳膊，给她放在小沙发上坐下了，自己坐在对面，点了支烟，说：“你现在接触的工作也越来越多了，其实你发现没有，绝大多数工作，都没人能确保就一定可以成功，尤其是我专门安排的工作。” 周娜飞快的回忆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老赵专门安排的工作，何止是‘不能确保一定成功’，绝大多数在实施之前，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成功的。但事实证明，最后大部分都取得了很好的成效。 “跟你说实话，做这些事之前，我自己也不确定一定行。” 赵泽君笑了笑：“只能说，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做，然后尽全力做好一切准备，至于最后能不能成，让天去定吧，自己无愧无悔就好了。” “我明白，可是压力总是会有的。”周娜说。 “是的，你想要的越多，压力也就越大。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刻意的安排你做什么，除了这次。” 赵泽君想了想，周娜已经毕业，是一个踏入社会的成年人，有必要和她深入的聊几句。 正色说：“娜娜，回去之后，你可以自己考虑一下未来的路怎么走。如果不想承受这份压力，以后就调离我身边的核心岗位。你放心，有哥在，你一辈子都能活的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其实我个人偏向你走这条路。说实话，在社会上混，有时候的确很辛苦，你看看我的头发。” 赵泽君这辈子的生理年纪，其实只有24岁不到，但满头的黑发中，已经出现了几根银丝。 想要铸造一个梦，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铁与火，血与汗，这当中既有别人的，更有自己的。不舍付出，怎么可能成就一个属于自己的梦？ 干将莫邪铸剑，百日不成，莫邪以身跳入炉火之中，剑成，有灵。 周娜和赵泽君有些方面很类似，骨子里大约都有股子拧劲，目光在赵泽君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点头：“嗯，还有一条路呢？” “你如果想跟着我一起走，那接下来这种高强度的压力，会变成常态。” 赵泽君说完，起身，揉了揉周娜的脑袋，笑道：“不过也别太害怕，你看吉安娜，我都快把她当牲口用了，人家还不是前凸后翘，满面红光，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红尘作伴的？接触得越多，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强大起了了，别想太多，没用，先睡觉吧。” “知道了，我会好好想的。”周娜点点头。 “行了，我回去睡了。” 回到自己房间，赵泽君嘘了口气，重新打开电脑，把明天需要准备的材料，再次过了一遍。 乔老板最近日子过得不错，自己该去怼一怼他了，泽业的股份，就是那么好吃的？ 第二十四章 谈判可以很简单 绿国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双方坐定，乔卫军开口就笑道：“赵总最近很犀利啊，我看，你要是愿意和我一起做足球，一定能闹出一番动静来。” 赵泽君今天显得非常轻松，看了看跟着一起来的周娜，也是哈哈一笑：“幸亏我对足球真无爱，不然咱们俩说不定就在澳大利亚开发房地产了。” 乔卫军正笑着，听到这话，表情僵住了。 爱因斯坦最得意的是会拉小提琴而不是相对论，华罗庚最喜欢听别人赞扬他棋下得好而非数学成就，乔卫军这个房地产大亨也不例外。 他不爱别人说他房地产做得好，喜欢听别人夸他足球事业成功。 培养出浙省第一支中超球队，是他自我感觉最值得夸耀的一件事，而轰轰烈烈的牵起足坛打黑，最后却不得不认输低头，跑到澳大利亚进行所谓的‘公干’，也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污点。 足球这玩意，老赵只要没得失心疯，就不会用自己手头的舆论工具去搞风搞雨，自找不痛快。 赵泽君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只要乔卫军在自己面前提足球两个字，自己就揭他短，戳他伤疤，非彻底断了他把自己拉下水的心思不可！ 果然，乔卫军咳嗽了两声，不再朝足球上聊了。 “赵总今天来，还是为了上次那块地的事？” 说起地皮，乔卫军又一次掌握了主动权。 对于绿国而言，那块地仅仅是战略储备用地，即可以卖，也能自己开发，甚至放个一两年等升值都没问题，而对于泽业来说，这块地势在必得，在打开整个浙省市场的最优选择。 南方几个省，浙省又是相对经济最繁荣的地区。 这块地，是泽业在南方布局的‘阵眼’。 所以面对赵泽君，乔卫军在大的层面上始终占据了上风和主动权，这不是个人能力和企业规模的差异，而是一方拿住了对方的软肋。 赵泽君的互联网事业成长的都太快，以至于无论是风投还是其他有意的企业，都根本来不及分一杯羹，泽联科和泽阅就已经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王国；乔卫军以超过常人的明锐嗅觉，在赵泽君地产事业的起步期，掌握了一个关键筹码。 尤其在老赵表现出过江猛龙的强势之后，乔卫军对泽业的股份更感兴趣了。 这不仅仅是一笔针对未来的投资，更是在整个浙省，再一次彰显绿国实力的大好机会。 老赵用曹家当沙包秀肌肉，吸引同盟伙伴，威慑潜在敌人；绿国又何尝不想用赵泽君这头过江猛龙，实现同样的战略意图？ 不料，赵泽君却摆摆手。 “乔总，今天来，还真不是说那块地皮。” “哦？那是？”乔卫军微微一愣，不明白对方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有个朋友，前两天和绿国集团产生了些误会，我也是才听说的。”顿了顿，说：“其实也是您的老朋友了，德源集团的牛总。” “老牛？我和他多少年都没见了，怎么会有误会？”乔卫军这次是真的犯了嘀咕。 牛胜利这个人，平时在苏南省老家窝着，不显山不露水，仅仅从明面上的资产来看，甚至都不算苏南省最有钱的。 但是乔卫军很多年前就认识牛胜利，知道这个老家伙，就是一条盘在苏南省的老龙，苏南省是煤矿大省，经过牛胜利几十年的经营，牛家水面下的关系盘根错节，底蕴极深厚。 浙省和苏南省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浙省经济发展快，走在全国前沿，轻工业、科技产业、地产全国领先，不停的涌现出新贵，无论从商业还是政治的角度，包括绿国在内，任何一家企业或个人，都不敢说自己是‘浙省老大’这种狂话； 而苏南省的发展相对缓慢，更加传统，‘慢’就意味着变化少，有利于长期积累的老牌企业，如果说苏南省商圈里，有一个人可以勉强称为‘苏南王’，很可能就是牛胜利。 当然，这个所谓的‘王’，只是相对最强的一个，和其他的企业并不存在统率的关系，人家也未必百分之百就买账，更加类似苏南省商圈的‘代表人物’。 无论如何，牛胜利在苏南省的势力、影响力，比绿国在浙省的，只大不小，这是事实。 “我也是昨天和老牛闲聊才知道。好像是建武市有块地在招标，老牛的人在招标现场，遇到了绿国的代表，两家竞争得蛮激烈。最后老牛拿了这块地。”赵泽君说。 乔卫军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一个内线，说完后，对赵泽君点点头，“还真有这回事。牛总不是一直做能源嘛，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买地了？” “煤老板，钱多，没处花呗，您还不知道他，都能花钱研究长生药的主。” 说着，对周娜点点头，周娜随手打开了电脑，赵泽君才继续说：“您大概还不知道吧，牛总从大半年前，就开始在省里到处买地。” 乔卫军的眉头飞快的挑了挑，“他真准备做地产开发？” “这倒不是，他也不懂这行。大概就是老财主心态，古代老财主有钱了，不都买房子置地娶媳妇嘛。”赵泽君笑道：“他跟我说，这些地他就抱在手里，等着涨价。” “老牛这个人，也真是……”乔卫军不动声色，看似随口问：“他买了多少地啊？” “还真不少，喏，资料我都带来了。” 周娜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上百页的ppt，“乔治，能借用你们的多功能室嘛，资料都在电脑里。” 乔卫军眼皮一翻，看向赵泽君。 这是什么意思？ “乔总，要不然，我们先看看牛总买的那些地，再谈别的？”赵泽君笑道。 乔卫军沉吟片刻，点点头，起身拿起电话：“请郭总、宋总来多功能室一趟。” 多功能室在三楼，三人坐电梯下楼，绿国的两位副总已经等在多功能室里了，乔卫军简单的给双方做了一个介绍，然后周娜把笔记本接上大屏幕。 多功能室的灯光一点点暗了下来。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苏南省的大地图，地图中，闪动着若干个亮点。 “各位老总，这张图，就是牛胜利牛总，在整个苏南省未来的地皮布局，其中绿色的点，是已经买下的，黄色的，是准备购买的，红色的，我最后另作说明。” 绿国两位老总不约而同的看向乔卫军，整张图上，绿色的，也就是已经购买下的点，大约有十几个。 红色的点却非常少，显得异常突出。 “下面我来逐一介绍下，每块地皮的具体情况。第一块，建武市国a20060122号，位于成海步行街于城市公园之间，占地88亩，用途，住宅用地…… 第二块，建武市国a2006091号，位于高新区兴业大道旁，占地150亩，用途，住宅用地…… 第五块，宜江市中心地段，用途，住宅用地…… 第七块，滨湖市开发区，用途，住宅用地……” 周娜语气平静的介绍着每一块地。 绿国的两位副总的却越来越吃惊。 这些地块，全部是苏南省各大城市中的优质地段，未来升值潜力最大的区域，面积大小和用途，都是建设住宅小区的不二之选！ 不敢说以后就一定买不到这类土地，但是城市建设、出地出让都是有计划、规划的，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的好地都拿出来，德源集团这半年来，等于把苏南省今年拿出来的好地，大半收入囊中！ 而剩下的那些‘有购买意向’的黄点，同样是优质地段。 “请问，那两个红色的点，又代表什么？”郭副总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周娜的介绍。 “这两个点，看到具体位置，乔总因该比我们清楚。”赵泽君淡淡一笑。 屏幕上的ppt翻过几页，显示出两个红点的具体信息。 绿国滨湖花园，绿国临河水畔人家。 绿国集团在苏南省唯二的两个楼盘。 “好了，周娜，先停一停吧。”赵泽君挥了挥手，对乔卫军说：“乔总，您是专业人士，您觉得，牛总的眼光怎么样？” 另外两位老总不明白赵泽君所指何意。 大家都是做房地产的，即便赵泽君主营商业地产，也应该能看得出来，这些地皮是苏南省各大城市‘黄金地段’。 按照行话，就是当前时期的‘龙眼’，谁能一次性拿下这些地，就能一下子打开整个苏南省的住宅地产市场。 这么明显的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唯独乔卫军沉默不语。 到了此时，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明白了赵泽君此行的真实意图。 “想不到，真的是想不到，万万没想到……”乔卫军自言自语的，一连说了三个想不到，最后一句还充满着浓浓的网络风，搞得另外两个老总莫名其妙。 “赵总，这些地，你可以代替牛总做主吗？”乔卫军忽然抬头，平静的问。 听到乔卫军问出这样一样话，赵泽君就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不必再扯多余的。 “牛总在地产这一块，是门外汉，也不准备涉足，其实这些地，倒是有一半都是我鼓动他买的。我的话，他应该还是会听的。” 顿了顿，“这么多地皮，仅仅抱在手里等升值，实在是个笨办法，我给牛总的建议是，他出地皮，找到专业的地产集团，双方联手，各取所需。” 乔卫军看向赵泽君，双眸微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半天，眼神复杂，有欣赏，也有些失落。 半晌，缓缓开口：“不是猛龙不过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乔总过奖！”赵泽君笑了，笑得很开心。 第二十五章 三方合作 “乔总，我认为不一定只有持有对方股份，才是最好的合作方式。” 赵泽君指了指大屏幕上的星星点点，“绿国在浙省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泽业和德源，在苏南省也能说得上话，我们的业务还不冲突，我为绿国在苏南的事业保驾护航，绿国帮助我在浙省进行开拓，这个层面的合作，似乎大家都能够获利更多，您看呢？” 不用赵泽君多解释，乔卫军其实已经明白了。 赵泽君要用地换地。 如果对方真的能决定这些地皮能控制这些地的归属，那么他本人，就是未来绿国进军苏南省的通行证，那些地，则是绿国在苏南省的桥头堡、坚不可摧的据点。 相反，如果不合作，赵泽君也可以变成绿国进军苏南省路上的铁闸门，这些地，会成为其他有竞争关系的地产公司的据点，到时候绿国再想进军苏南省，难度陡然增加何止数倍。 一边是泽业的5%的股份，一边是几乎唾手可得的一整个省的市场； 前者是投资，并非绿国核心业务；而后者是发展，关系到绿国做大做强； 这个选择很简单，没有任何难度。 “赵总，你稍等。”乔卫军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是牛胜利的。 乔卫军最后和牛胜利本人确认了一下，赵泽君是否有代表他的权力。 打完这通电话，乔卫军再也不提泽业股份的事了，沉吟片刻，抬头说：“好了，赵总，我们具体谈谈吧，怎么合作？”。 …… …… 没有想象中的唇枪舌剑，赵泽君和乔卫军，都没有表现出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 但是两人心里都明镜一般，乔卫军知道，吃不掉泽业的股份了；赵泽君更清楚，自己想要的地皮，到手了。 高手过招，靠耍嘴皮子是行不通的。 当初在体育场，乔卫军用泽业志在必得的这块地，作为筹码，逼要泽业5%的股权，赵泽君并未用三寸不烂之舌‘据理力争’，只问清了情况三言两句，掉头就走。 因为当时对方掌握了自己的命门，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无济于事，反而显得轻浮可笑，不识轻重。 谈判桌上的结果，一定是在战场上打下的。 而此时，乔卫军也没有多说废话，因为这时候的赵泽君，同样掌握了一张王牌。 乔卫军再兜圈子，说废话，同样无济于事。 那天和乔卫军聊过之后，赵泽君回去的一路上，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商业合作本质上是‘交换’，乔卫军手里有自己需要的地皮，所以他有资格用它来换自己的核心利益； 泽业的股权，当然不可能给他。 那么想拿到这块地，就只有一个办法：掌握乔卫军和绿国集团需要的重要资源，用来交换。 绿国集团的核心资源是什么？ 很简单，是地皮。 所以回到宾馆之后，立刻让姜萱去查绿国集团目前的全国的楼盘和购地情况，尤其是浙省和周边几个省的情况。 为了弄清绿国在浙省的产业布局，还引出了后来的曹家事件。 一查之下，浙省内，绿国的布局已经很成熟，而且以绿国在浙省的影响力，想要拿下任何一块公开出售的地皮，都不难。 而在苏南省和周边几个省的地产市场中，绿国并没有太多的触角。 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泽业想要从苏南朝外拓展业务，猛龙过江，同理，绿国又何尝不想从自己的根据地打出去？ 绿国是浙省的地头蛇，泽业和德源加在一起，就是苏南省的土霸王。 既然乔卫军能用杭城的地做筹码，自己当然也可以利用苏南的老家优势做筹码。 这段时间，牛胜利别的事没干，地皮可结结实实买了不少，其中很多都是在自己这个穿越者的指导下，买下的黄金地段。 绿国集团不缺钱，一旦能拿到这些地皮，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打开整个苏南省的地产局面； 对于绿国，这绝对是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而除了赵泽君之外，任何一家地产公司，包括万达在内，都不可能给予绿城这么大的帮助。 筹码换筹码，核心对核心，各取所需。 乔卫军怎么对老赵，老赵几乎原封不动的，用同样的手段奉还。 效果很好。 …… …… 一天一夜的商务会谈，双方铢锱必较，最后得出了几点意向共识。 第一，牛胜利拿出建武市的两块住宅用地，交换绿国集团手中两块商业用地： 一块是赵泽君看上的杭城的那块，另外一块在浙省另一个著名城市，全国最大小商品集散地，易乌市。 牛胜利的两块地，由泽业按照市价出钱补偿； 第二，牛胜利手头剩下的苏南省地皮，作为投资，全部交付绿国集团，以地入股，绿国集团在五年之内，陆续建设楼盘，开盘后按照售价给牛胜利分成； 第三，绿国集团、泽业集团建立合作关系，有义务帮助对方在本省推广各自的业务； 当然，最后一条比较务虚，具体怎么‘帮助’，那还得看后期双方的合作深入程度，关系如何，甚至各自领导人的嘴皮子如何。 三方签署协议之后，泽业和绿国的合作的消息，不胫而走。 首先是登在了绿国集团的网站主页上。 一条很简短的公告，即是对外也是对内。 “我集团与苏南省泽业公司商务洽谈获得重大突破，一举获得苏南省若干优质地块，将在未来几年，大力开拓苏南省房地产市场。欢迎各单位前来洽谈合作事宜。” 这条公告内容不长，但表达的意思很多。 宣布了公司未来战略性发展的大方向，对外宣传公司取得的巨大成果，对内则是进一步提升对员工和股东对公司的信心，并且含有督促的潜台词。 公司下一步准备朝外省扩张事业，连地都有了，各位同仁，你们是不是要加班加点努力一下？ 实际上，几乎在公告同一时间，绿国各部门的领导就已经受到了董秘下发的公司内部短信通知，公司会立刻进行苏南省业务扩展，要求各部门做好准备，抽调得力人手，组成相关项目组，全力攻坚。 然后信息又从各部门的领导手中，层层下发到所有员工手里。 得到这个消息，绿国集团内部，总得来说，情绪高涨，斗志昂扬。 绿国，在浙省窝得太久了！ 这样一头大老虎，明明有一身的力气，却无处发威，时间久了，自然会憋闷不堪！ 其实早在两千年之初，绿国就有过一手经营浙省，一手走出去的想法。 可人算不如天算，之后的足球事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让绿国蒙上了一层阴霾。乔卫军从澳大利亚回来之后，痛定思痛，调整了策略，把重心依旧放在经营浙省，其他省市，有机会则上，但绝不冒进。 又几年下来，浙省的房地产事业被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绿国也积累了打量的资源，所谓厚积薄发，就等一个机会！ 苏南省的地皮送上门上，绿国这头渴望鲜血已久的猛虎，跃跃欲试，即将下山！ 至于基层员工，也没有太多工作压力大的抱怨。乔老板对员工，一向是大方的，工作越辛苦，赚得越多。 大家来企业打工，说到底不就是想多赚点，养家糊口嘛，怕只怕卖命都没机会，只要有钱拿，卖命无所谓。 绿国集团群情激昂。 这条官网上的通知才出来，相关媒体就闻到了味。 网络媒体自然不必说，泽业的官方博客和官方网站，也都同一时间登载了此消息。 企业合作，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值得留意的新闻，甚至根本懒得看，看了也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所以在民间，倒是没有引发太多议论。 网上的留言，无非就是‘泽业好棒’、‘老赵你超级吊’、‘苏南和浙省手拉手朝前走’……之类，有着良好出发点和美好祝愿，但是没啥深度的口水贴。 但是通过商报、财经频道等等专业媒体报道，在业内却引发了极大的震动。 第二十六章 南方武林盟主？ 苏南商报和浙商报，非常有默契的，在同一天，都用了整整一个版面，对两家地产公司‘合流’进行了详尽报道。 不错，两份报纸，用得都是‘合流’二字。 其实这个词并不准确，不过看上去更抓眼球。泽业和绿国的关系，不但不是合流，甚至连合作都不太恰当，更类似互补。 但互补，在某种程度上，比合作关系更加亲密。 就像把两只齿轮，严丝合缝合在一起。 苏南商报着重介绍了绿国集团的组成、发家史、背景实力，而浙商报，也把赵泽君和所谓的泽字系的老底翻了个一干二净。 泽业擅长商业地产，绿国则是住宅地产大户，两家彼此换地，意味着双方依旧会在各自擅长的领域狂飙猛进；而双方在各自的省市，都有很强大的影响力，换地这一举动，即是经济利益的交换，也是向所有人宣告两家联手，将浙省和苏南省，视为两家的禁脔。 浙商报发表了一片专家评论。 绿国是老牌大集团，拥有雄厚的底蕴和实力，泽业则是发展速度惊人的新锐，拥有蓬勃的朝气、最优秀的理念，甚至年轻一代中，可谓最优秀的企业家领导人，同时一手地产实业、一手互联网。 赵泽君和乔卫军的联手，意味着新老两代优秀企业家在观念、意识上找到了共通之处，一旦能够取长补短，所爆发出的效果是惊人的，绝不仅仅是两个公司的资源的联合。 同样，这两个各自省知名的企业家合作，会不会带动两个省的逐渐融合，大规模全方位的合作？ 浙省、苏南省，地理位置毗邻，都处在南方的核心地带，对周边拥有巨大的影响力，而省况却有很大差异。 在南方诸省，浙省的经济、科技发展速度一流，像一艘高速前进的现代化快艇，而苏南省则是老牌的内地省份，虽然发展速度慢，但底蕴雄厚，潜力巨大，像一艘硕大的游轮； 如果也能像泽业、绿国一样，互通有无，取长补短，那这两个省，也能在经济上爆发出巨大的合力。 泽业和绿国，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从两家地产企业起步，摸索着两个省未来合作的道路。 说到这里，文章的风格陡然一变，提出了比较惊人的观点。 站得更高一些，更长远的角度来看，在未来，绿国和泽业有没有可能，以二省为中心，辐射周边南方各省，在整个南方地带，形成巨大的影响力？ 文章的结束，用了一段目前看来很耸人听闻的话语： “绿泽合流，或许是一场‘武林盛宴’的开端。如果一切像我们想象中那么顺利的话，依托两个省的强大资源，未来十年之内，中国南方的商业界，很可能出现一位真正‘武林盟主’，就我个人的观点看来，这位武林盟主也许就是泽字系的掌门人赵泽君，因为这个年轻的企业家，在创业的早期，就精准的预见了未来中国最热门的两个行业，房地产和互联网，并且将二者牢牢的抓在手中。” 这篇评论员文章发表在浙商报，随后立刻被苏商报转载，刊登在头版。 泽字系，那可是苏南省的骄傲，夸奖贴金的话，自然照单全收。 但是大多数业内人士，对于评论员的最后一段带着浓厚渲染色彩的话，倒是没太放在心上。 预测嘛，怎么预测都行，十年后，十年后什么情况谁知道，天才年年有，也年年死，走到最后的才算赢。 再专业的媒体，也免不了写点耸人听闻的东西，吸引眼球。 但评论的绝大多数内容，还是值得深思的。 …… 建武市。 白市长每天都有读报的习惯，由于上任后重视商业发展，商报更是每天必看。 读报的这个习惯，还是从老领导那学来的，报纸里那些看似公式化的措辞文字里，却可以看出真相，包含着民心和民意。 读完连续几天的报道之后，白市长专门去了一趟省委。 “你也看了这几天的商报？”老领导笑了：“就猜到你要来找我，有什么想法？” “启发很深。”白市长顿了顿，“我第一反应，就是我们两个省的人力资源可以进行优化整合，但紧跟着，又想了很多，能合作的，绝不止一方面。” “这就对了，格局和眼光，要放开放大。” 老领导点头微笑：“比如说，你想要治理一条小河沟，仅仅从这小河沟下手，雇人清理淤泥，修建护栏，灌入新水，哪怕累死了，充其量也就是将这条小河沟治理的不好不坏。但如果你把周边大河、大江的水引进来呢？那么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松的冲刷这条小河沟，让它水源不断，灌溉两岸，不光治理了小河沟，还富饶了周边。” “我明白了，越是做小事，治理小地方，就越要把眼光放高，从大局着眼，用大势来推动小处，事半功倍。”白市长点点头。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老领导站起身，背着手望着墙上的一副字，语重心长的说：“白河啊，我们执政，有时候完全可以向企业家学习一些思路和办法。尤其是本省的企业家，我相信，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苏南省发展壮大起来，也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苏南省的实际情况。” …… 北方，常春。 一个国字脸，但腮帮略有些肉肉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报纸转载了浙省商报的一则评论。 泽业和绿国联手了？ 王建立沉吟了片刻。 这个事很麻烦，直接影响到了他后续的布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影响了。 万达做住宅起家，近年开始涉足城市综合体，未来二者齐头并进，但城市综合体会有的明显的偏重。 在城市综合体上，王建立和董事会，最初的策略是：先在北方建立少量的试水点，待项目稍稍成熟，立刻把战场，布置在‘国门’之外。 这个‘国门之外’，指的不是外国，而是万达的势力范围之外，具体来说，就是经济发达的南方地区。 按照常理，企业发展肯定是立足自己大本营，向外辐射。 但在城市综合体这一块，王建立很巧妙的用了一个逆向思维。 恰恰因为北方是万达的老巢，有强悍的掌控力，早一点部署当然好，迟一点部署也可以很顺利。 那么在全国都没有出现成规模的城市综合体之前，尽快在自己影响力薄弱的南方，率先抢占市场，再回过头来北方，会避免未来很能出现的激烈竞争。 可是泽业广场的横空出现，使得他不得不暂时改变了策略。 他专门做过建武市泽业广场和常春万达广场的分析比较，结论是，前者无论是理念还是执行实施，至少都要比万达成熟半个时代。 原本南方没有有效竞争，所以可以先在南方快速推进； 但此时先机已失。 有了泽业，万达再贸然把商业地产的手，伸到南方，用不成熟的万达广场，在自己掌控不到的千里之外，和南方本地的成熟泽业广场去竞争，结果是显而易见，颇为不智的。 除非有特别好机会，能在一个大城市短时间里立住脚，扩大影响力，利用万达的‘财力优势’，直接硬拼掉泽业的‘技术理念优势’，一力降十会。 但是绿国和泽业一联手，又一次打破了这种可能性。 从量级上，目前的绿国比万达有差距，但并非不可弥补。 一旦万达朝南方进军，无论是住宅还是城市综合体，都会受到这两家的联手抵抗。 甚至会受到来自两个省的压力。 地方保护主义毕竟是普遍存在的，谁家的爹妈，都疼自己的崽。 天时已经失去了； 地利、人和上，万达在南方的影响力，更是不如这两家联手。 没了天时地利人和，贸然南征，结果难料。 要知道，在北方，也不仅仅是他万达一家地产商。 山海关外，还有一道道需要逾越的屏障，一个个必须提防的对手。 想到这里，王建立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了桌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和他眉宇间很是相似的年轻人。 王建立看着这张照片，眉头舒展了开来，因为这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但紧跟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在未来国内商场争斗之中，这个从小就衣食无忧的儿子，是否能是那些劲敌的对手？甚至能否是新一代成长起来的年轻企业家的对手？ 老王给自己的答案，并不乐观。 …… 在杭城本地，阿里巴巴的大厦里，马芸听着秘书的汇报，一愣。 这个赵泽君跑杭城来，到底干嘛来了？ 先救人，再蹲号子，干小老板，没几天又和绿国合作了，这人也太能惹事了吧？ 说实话，马芸多少有那么点失落。 人都有虚荣心，圣人都不例外，马芸当然也有那么点虚荣心。 无论如何，赵泽君毕竟是国内新一代互联网的领军人物，在所有受邀人员中，能第一个到，而且提前了整整一个月，马老板觉得自己脸上还是蛮有光的。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人家提前来杭城，压根不是为什么什么西湖论剑，更不是仰慕马老师的风采，而是有自己的业务。 至今为止，自己没派人去接他，对方也一个招呼都没打，压根好像也不太重视自己。 说不定，西湖论剑才是他‘顺便’来办的。 不过嘛，不管对方是不是‘顺便’来开这个西湖论剑，但阿里巴巴邀请他，是有明确目的的。 尤其是博客展现出它的强大宣传影响力后，马芸的目的更加明确，决心更加坚决。 “博客这个东西，在他手里，都玩出花样来了。你尽快帮我约一下赵泽君，在西湖论剑前，我想单独和他碰个头。” 第二十七章 难道是陪嫁？ “牛总，这么说你也是绿国的股东了？” 尚荷里，一群苏南省的老板聚在一块吃饭。 今天是老牛过生日。 不知道他怎么算的，一年他妈能过三个生日！ 赵泽君最早听说这事，还觉得他是借着生日的名头，找大伙收礼。 可后来才知道，老牛过节不收礼，脑白金都不收。 他这三个生日，一个是阴历，一个是阳历，今天这生日，是他自己定的，n年前的今天，他拿下了德源集团最早也是最大的煤矿：德源煤矿。 按老牛的话来说，这一天，是他脱胎换骨重新做人的好日子。 没文化就是这样，词都不会用，怎么不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 按照老赵的说法，这一天就是老牛变得不是人的日子……娶了二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总之，生日是要过的，客人是要请的，不过今年请的客人里，多了一个欧阳靖。 欧阳靖来之前挺高兴的，忽然就融入了苏南省的圈子，赵泽君现在人在浙省，他这个‘第二年轻’的优秀企业家，似乎可以出一出风头了。 哪知道，吃饭聊着聊着，又聊到了赵泽君身上，把他给冷落在了一边。 “算不上绿国的股东，老乔那人比猴都精明，能让我占绿国的股吗？小赵从中勾兑了一下，占得是未来楼盘的股。” 老牛摆摆手，一脸得了便宜一定要卖乖的表情：“几个小钱，我留给儿子零花。” “赵总也是神了啊，跑浙省不到一个月，和绿国又牵上了线。花总，你说当初他不会是故意派人给乔家兄妹推河里了吧？”天隆孙总嘀咕说。 “这次情况我了解，纯属意外。而且绿国跟他合作，也不是因为救了乔家兄妹，丁总，你说是吧？”花老二问丁岚。 “他赵大爷整天天马行空的，谁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丁岚笑道。 欧阳靖总算找到个机会插嘴，“听说，一开始绿国还要吃他的股份？” “有这回事！”牛胜利摸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几缕胡子，掩饰不住的得意：“说起来就痛快，他们浙省人想从咱们苏南省头上占便宜，最后便宜没占到，反而被小赵拔了毛。这老乔，哈哈哈……” “牛哥，双方合作，谁拔谁的毛啊？你可别嘴上痛快，坑了赵总。”丁岚不经意的说。 “呦，丁总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赵总了？”有个做餐饮的老板笑嘻嘻的说：“我可听说了，乔家老二是个美人胚子，还没许人呢，你就不担心赵总这回卖了身？” 丁岚爽朗一笑，很泼辣的说：“什么叫卖身啊？！谁卖给谁啊？他要是有本事把乔家女儿拐带回来，不光赚了钱，还带了人，那才是给咱们挣脸。” “对，让老乔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老牛继续瞎扯，说完，看了欧阳靖一眼：“欧阳，王炎怎么总不见他人？” “我最近也少见他。”欧阳靖笑笑：“我那个叔叔，潇洒的狠，万事不羁于心。” “看到他跟他直说，省里的老朋友了，你都来吃饭了，他有什么不能来的。”老牛淡淡的说。 欧阳靖胸口一滞，明白了。 感情叫我来，就是为了给王炎传个话。 好吧，赵泽君的风头看样子是抢不走了，不过这顿饭也有收获，好歹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苏南省圈子。 …… 苏南省的一代们在吃饭，浙省的二代也在吃饭。 明明是泽业、绿国，还有牛胜利三方合作，但是传着传着，就有点走样。 变成了赵泽君来苏南省，先怼曹家父子，又怼了绿国乔卫军，前者封店跑路，后者打掉牙朝肚里吞，有苦说不出。 传闻变了样，也是事出有因的，谁让乔卫军一开始非要吞老赵的股份呢，态度那么强硬，结果毫无预兆的一天之内180度大转弯，变成了合作，还送了些股份出去。 “欣龙，这不像你爸作风啊。”夏斐笑嘻嘻的说：“是不是看上赵总，准备招回家当女婿，给嫁妆呢？” 赵泽君也在场，乔欣龙很认真的看了看他:“真别说，要是你跟我妹真能好，我爸给得陪嫁肯定少不了。说不定绿国的股份都能送点，要不，你认真考虑下？” 赵泽君嘿嘿一笑，“你怎么不等你妹在场的时候问呢？” “对了乔哥，你和欣云到底谁年纪大，怎么你那么怕她？”上次那个家里在易乌市做小商品的女孩子也在，姓邬，叫邬梦琪，笑嘻嘻的问。 “我那是疼她好吧。你不也挺怕夏斐的吗？” “我怕他这个胖子？夏斐，你自己说，我怕你吗？”邬梦琪丢了一个抱枕砸夏斐。 “我怕你行了吧！”夏斐胖归胖，倒还是挺灵活，头一歪躲过了枕头。 “这还差不多。”邬梦琪得意的皱了皱鼻子，然后问赵泽君：“赵哥，听说你在建武市有个工业园，政策很不错？” “哪是我的工业园。”赵泽君笑了：“市政府把那一片化成工业园，招商引资嘛，政策当然是好的，我们最早进去的几个企业，组了个管委会，平时当当公仆。我说话，还算管点用吧。怎么了？” “浙省这边的地皮、竞争都太激烈了，政策也越来越紧，我家想开个分厂。”邬梦琪说。 赵泽君看了在场几个人一圈，没见到有明显反对的，于是呵呵一乐：“欢迎啊，你来，从建武市走流程，就说我介绍的。我给你个电话，在园区有什么问题，你找他。” “那好，谢谢赵哥。”邬梦琪嘻嘻一笑。 “赵总，那边政策具体怎么样啊？”问话的这个，家里是生产小家电的。 在场还有两三个人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嗯，在园区帮我管事的人，叫欧辰，我把他电话留给你们，就说是我朋友，具体让他跟你们讲。我最近可能还要回建武市一趟，到时候再亲自去问问。”赵泽君拿出手机开始群发短信。 “建个q群吧，省得麻烦。”乔欣龙说。 于是一个含金量很高的q群问世了。 “老赵，你也别尽帮着他们，咱们自己的事，你得上心啊。”夏斐开口了。 “啊？什么事？” “电影啊，你不说有好剧本嘛！怎么给忘了！”夏斐一瞪眼，“没好本子，我就是把斯皮尔伯格请来也没用。你今天别走，我们聊剧本！” 赵泽君一拍脑门，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今天真不行，我这顿饭吃完，立刻就得走。”赵泽君赶紧说：“你容我两个月时间，我好好想想。” “夏斐，你别催他，他手里一大堆事，才从我爸那拿了两块地，要盖城市综合体呢。”乔欣龙打圆场说。 “盖大楼又不要你亲自去动手，吩咐下面人就是了。”夏斐说。 赵泽君笑了笑，下面人倒是有，问题是队伍才拉起来，泽业成立时间太短，不可能全靠姜萱一个人撑着，自己怎么可能当甩手掌柜？ 看起来，自己随口一句话，这位电影爱好者还真上心了。 “夏总，我跟你讲，现在把剧本弄出来也没用，来不及了。一个剧本，少说一个月吧，找人、拍片，也得三四个月吧，前前后后半年过去了，元旦挡、春节档都赶不上，对了，能赶上清明节。咱们又不是拍鬼片，放清明节上映，合适吗？” 夏斐一愣，揉着脸想了想，“也是啊，这个嘛，我还真没考虑到。” 以前和乔欣龙合伙拍片，都是垃圾片，能上映就不错了，哪里会考虑到时间、档期这么细节的问题。 有时候乔欣龙甚至还故意选冷门档上映，没有有力的竞争对手，电影能在大屏幕上多停留几天。 “放心吧，我这段时间忙完了，保证写出一个能破亿的好本子。”赵泽君说。 “那我就等你了，你可别骗我。”夏斐正色说。 吃完饭，赵泽君真的立刻就要走，乔欣龙送他到码头，私下才说：“你刚才话说得有点满了。拍电影一定要剧本好，但并不是说剧本好就一定票房好，因素很多。夏胖子最讨厌别人忽悠他，你找个机会，把话圆回来。” “圆回来干吗？”赵泽君哈哈一笑：“不就是过亿嘛，简单，放心好了。” 说完，跳上船远去。 “这么叼？”乔欣龙愣在湖边，这年头不要说赵泽君一个根本没接触过电影的人，哪怕国内一线的导演执桶，大牌明星加盟，也不敢说就一定能破亿。 国内第一部票房破亿的电影，是李连杰主演的少林寺。 之后多年未出现破亿记录，2000年后，能破亿的，也是屈指可数，其中《英雄》、《卧虎藏龙》这寥寥可数的几部虽然破了两亿，但都是现象级，没有太多的对比性，再者投资也非常高，动辄几千万美金。 目前是市场情况，超过五千万票房，就能算大卖。 他赵泽君凭什么敢张口就过亿？ 难道他为了结交夏斐，准备自己掏钱买票房？ 这不合适吧，夏斐胖是胖，又不傻，这么明显的举动能看不出来，弄不好适得其反。 第二十八章 易乌的代理人 自从那天从饭局回来后，赵泽君简直要忙爆炸了！ 两块地到手，这一次老赵要玩票大的，准备两个广场同时开工！ 杭城就不必说了，南方的大型标杆性城市，在这里建设城市综合体，有赚无赔。 而易乌这个地方更是特别。 说起来，地方不大，县级市，就一千多平方公里，比整个东源县还小一号。 但这里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东源县没法比。 一百个东源县，也顶不上一个易乌市。 这个县级市，是中国第一个试点县级市，大陆六大强县之一，人均收入水平、豪车密度在大陆居首位，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被联合国、世界银行等国际权威机构确定为世界第一大市场。 这里是整个中国甚至世界上最富裕的地区之一。 总而言之，易乌这块地，赵泽君算是赚到了，绝对的意外之喜。 在这里盖一个泽业广场，根本不是赚钱不赚钱的问题，赚钱是没得任何悬念的。 通过这个最大的商品集散市场，会将泽业广场的名气，城市综合体的概念，带到全国各地，尤其是南方发达地区。 而泽业商铺的购买价值，也会通过来往易乌的小商贩，口口相传。 要知道，泽业商铺的主要针对客户群，就是这些介于‘中产’和‘富豪’之间的普通有钱商人。 建武市泽业广场，是孵化器；杭城泽业广场，树立了泽业在南方的地位；而易乌泽业广场，则是扬声器，把泽业带入南方的千家万户。 赵泽君就是脱了一层皮，卖身去，也得把这两个广场尽快盖起来。 连夜让姜萱带着团队过来实地考察杭城这块地，介绍和绿国集团认识，又去了一趟易乌，考察易乌的地皮。 杭城一切顺利，到易乌，遇到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那块地上还有一批商户没搬迁，十几家，就是赖着不肯走。 土地卖给了企业，企业进行建设，那么住户商户的拆迁补偿问题，也着落在企业身上。 换句话讲，着落在泽业身上。 绿国集团派了两个以前负责这块地的工作人员随行，据说这11家商铺，出价奇高，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当时绿国不着急用这块地，也就一直拖着没谈妥。 摸着良心，如果抛开立场看，对方要价再高，那都是人家的权力，他们又没请你来拆房子盖大楼。 可一旦有了立场，这11户商家，在赵泽君看来，就是吸血鬼、无耻、钉子户、贪心不足。 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在拆迁上，必须承认，浙省比苏南省文明的多，而且易乌情况特殊，小商户是当地最大的资源，所以保护力度很强，政府不会为了赵泽君一个外来户，去强迫那11家在当地也有错综复杂关系的商户。 在外地没有足够势力，和当地利益集团冲突，这是企业在朝外拓展，迈出第一步普遍会遇到的难题。 绿国大举进军苏南省，依靠赵泽君和牛胜利来开路，赵泽君进军浙省，依靠绿国。 可这也不是百分之百能靠得住的。 就比如这块地，绿国做完了前期大部分的搬迁工作，剩下这一小搓，还是得老赵自己想办法搞定。 如果真去找乔卫军，不是不可以，赵泽君相信绿国如果动真格的，绝对能摆平。 可为了这11家商铺，不上不下的，用掉一个人情不划算，还显得泽业能力太差。 这时候就体现出人脉的重要性了。 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无法估价，但是有了他，就能完成很多花钱都办不到，或者要花天价的事。 之前吃过几次饭，有意在南屏工业区建厂的邬梦琪，家里就是易乌小商品市场举足轻重的一个角色。 赵泽君专程上门拜会了一下邬梦琪的老爸，邬爱国。 邬爱国在易乌的身份和赵泽君在南屏工业区的身份很类似，是最大的一家老板，同时，也是当地行业委员会的副会长，会长由市领导兼任。 清清瘦瘦的一个中老年人，五十多岁，打扮的很利落，典型的江浙人风格，有种根本掩饰不住，也无需掩饰的精明。 邬家有三儿一女，邬梦琪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排行老幺，小妹妹。 见面还没寒暄几句，刚道明来意，邬爱国就主动说：“这个事梦琪跟我说了，你放心，我出面，让那11家人尽快搬走，补偿就按照之前和绿国达成的协议就行。” 老赵几乎愣住了。 这……遇到雷锋了？ 不对啊，出道以来，不要说那些已经成精的大老板，哪怕一个最普通的销售员、房屋中介，甚至当初那个土痞子任继福，也没这么好说话的啊。 都说江浙重男轻女，其实经济发达之后，所谓‘轻重’并不是指生活待遇，而是在事业上，一般都由儿子接班，女儿的生活条件却绝对是最好的，经常爆出某某江浙人嫁女儿，陪嫁金银豪车之类的新闻。 邬家有钱，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宝贝不奇怪。 可问题是，自己和邬梦琪的关系，也没多铁啊。 莫非暗恋老子？ 赵泽君这边心思飞快的转动着，邬爱国自己主动说了：“听说你和夏斐一起做电影，他挺相信你的？” “也谈不上特别信吧，有些话题，还算能说得来。”赵泽君忽然就有点明白了。 这世上的事，果然就两个字：交换。 利益交换、感情交换，爱一个人还希望对方也能给予你同样的爱呢，何况帮人办事？ “邬叔叔，说起夏斐，我倒是觉得，梦琪对她很不错啊。”赵泽君笑了。 邬爱国也笑了：“我就这一个女儿，不指望她将来大富大贵，她就是一辈子不赚钱，我都能把她当公主养着。但是女儿婚事嘛，不是有钱就能行的。夏斐这个人不太好说话，你既然和他是朋友，如果能说得上话的时候，敲敲边鼓，我就很谢谢你了。” 赵泽君好笑，心想邬梦琪对夏斐，也许是比较单纯的感情，可您老人家，未必就是‘不指望大富大贵’吧。 要不然怎么就看好一个背景雄厚的官二代呢。 理解，非常理解，说：“邬叔叔，我明白了。不过毕竟是个人的事，我们当朋友，也只能说抱着一番好意，点到即止，说太多了，反而流于痕迹，引得他们反感就适得其反了。我尽力。” “嗯。”邬爱国点点头。 “其实呢，就是没有拆迁这件事，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他们都能得偿所愿。”赵泽君又说。 “嗯？”邬爱国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这次拆迁呢，邬叔叔您费心了，也不能让您在里面贴钱。我有个想头，等未来易乌泽业广场建成之后，我拿出几套商铺来，作为这次拆迁的补偿，具体怎么分配，邬叔叔您决定。”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抛开之前的人情，这是给邬家的报酬，也是换未来邬家在易乌这个地面上，对泽业广场的照应。 “哦。”邬爱国笑了笑，但没有明确表示什么，甚至没有明确说接受与否。 赵泽君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不会轻易受人情，换过来，在苏南省，有人要送自己礼物，自己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接受的。 想了想，忽然一笑：“其实呢，我还想麻烦邬叔叔个事。”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邬叔叔您是这里管委会的副会长，等易乌泽业广场建成之后，其中对外出售的商铺，您是不是可以帮忙居中牵线。我想交给管委会代为出售，劳务费嘛，按照市面的售楼提成计算。”赵泽君说。 刚才赵泽君送对方商铺，邬爱国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和明显的感情波动，甚至都没接受。 可是这次说请他牵线，代售，看上去没有一分钱实际好处，邬爱国的眼睛却明显一亮，认认真真的打量起赵泽君来。 “赵总……”连称呼都变了，两个字说完，却没有继续多说，而是和赵泽君相视一笑。 一笑之间，大家都明白了。 几套商铺的价值，对于邬家无足轻重。 邬家不缺钱。 但是未来泽业广场的销售权，能给予邬家的，不是钱，而是更加牢固和广阔的人脉、人情。 邬爱国是委员会的副会长，会长是政府领导，实际上具体操作售卖的，就是邬家。 当初赵泽君给了丁岚三十套商铺，都做出了天大的人情，易乌泽业广场的规模虽然不能和建武相比，但少说也有小两百套商铺。 这次把易乌泽业广场全部给了邬家代售，可想而知，在邬家手里，又能变成多大的一张网络。 从赵泽君的角度来看，这也是一件好事。 易乌这个地方很特殊，地域面积实在太小，发展过于迅速，导致权力高度浓缩，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宗族、政府、地方势力交错，外人很难插进来，连绿国来拆迁都能遇到钉子户，泽业可想而知。 想在易乌立足、建设、发展，必须要和当地的强力人物搞好关系。 这些商铺如果由泽业自己去卖，当然也能卖得掉，但交给邬家显然更加方便，邬家对易乌和周边的情况太熟悉了，完全可以做到即合理的分配商铺，又卖出高价。 “好好好，这个想法好。”邬爱国满意的点点头，“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和乔卫军坐而论道，赵总，今天我真是要说一句后生可畏。定了酒店没，晚上在我这吃饭吧。” “那就叨扰了。”赵泽君笑道。 跟着赵泽君来的几个人，坐在边上一直没怎么说话，心里却是波澜起伏。 赵总来易乌一趟，泽业广场地基都还没打，就已经把销售搞定了？！ 第二十九章 钱不是这么算的 邬家是一栋独立的别墅，或者说，一栋独立的‘楼’。 老赵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一栋8层的‘楼’，只住一户人家的。当然了，邬家的人口也不算少，直系亲属加上佣人，拢共二三十口子，均摊下来，人均居住面积，也就百平方左右，不算奢侈。 楼下是个挺大的院子，从外面看起来，无论是院子，还是楼，都普通的农村自建房没啥太大区别。 可是里面的装修和摆设，绝对不是什么农民自建房能相比的。 水泥地的院子里，很随意的停着几辆跑车，两个包着头巾的中年保姆蹲在车边上洗菜。 一楼进门，就是一块巨大的回音石屏风，比赵泽君人还高，上面的花纹是天然形成的，影影绰绰有了一副泼墨山水画的味道。 老赵不太懂石头金玉这些玩意，但是凭他一个外行，也知道，这么大块的成块回音石，如果纹路卖相好的话，就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而是有钱都买不到。 上面几层，也装修的金碧辉煌，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两件价格让普通人心跳的东西。 饶是如此，这栋楼和老牛家的庄园，好像还是不能比得，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一个是帝王级别的享受，一个撑死了是小老板。 邬家的楼，透着一股暴发户财力展示、农民质朴结合的风格。 不过这是表面现象。 江浙地区的‘宗族’关系一直保留了下来，宗族力量影响很大。吃饭的时候，和邬爱国聊天，邬家是当地一个大宗族。 邬家这栋楼所在的位置，是易乌有钱人聚居区，居住密度很高，到处都是别墅连着别墅，小楼挨着小楼，但是整个区域的宅基地，有一大半都是邬家的。 换句话讲，易乌有一半的有钱人，都住在邬家的地皮上。 邬爱国是典型的江浙人，喜欢吃甜食，桌上的青团、酒酿元宵，内地的元宵馅和正宗的江浙元宵完全没法比，老赵吃了几颗，牙都在发疼，也搞不懂邬爱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就能有这副好牙口。 聊着聊着，说起了易乌这几年的发展。 “你也做互联网，现在网上能卖东西了，你觉得有没有前途？”邬爱国问赵泽君。 赵泽君没想到他一把年纪了，对于互联网比大部分年轻人都要敏感，想了想，笃定的说：“将来物联网购物，绝对要超过实体店。” “你这个话，我和有个朋友说得一模一样，他就在网上有连锁店，卖得还不错。对了，就是你们省的，姓花，你认识吗？” “花老二？”赵泽君一愣，“认识啊，当初就是我建议他上网的嘛。” 邬爱国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那正好，找到正主了。趁着今天机会，你跟我聊聊这个互联网。” …… …… 一顿饭吃到晚上快十点，聊了互联网，聊了未来邬家在南屏工业区的新厂，那个厂是邬爱国给又聊了邬家给邬梦琪的嫁妆，投资很不小。 第二天一早，又是酒酿元宵，吃完饭，老赵就匆匆告辞了，回去的路上，心思收回到泽业广场上来。 接下来两个广场同时开始，需要的资金是海量的，似乎又一次缺钱了。 前前后后，拢共到底要多少钱？老赵没等泽业方面把具体造价打上来，自己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做到大约有数。 用建武市泽业广场来做个比较。 建武泽业从头到尾，所有的开销都算上，加上后来的酒吧街，差不多2.5个亿。 杭城未来泽业广场的地皮面积比建武市泽业的地皮要大，规模也要大一些；易乌这一块呢，由于易乌城市面积小，这块地皮也就相对小一些，算是个微缩版的。 无论是扩大版还是微缩版，该有的都得有，麻雀不管大小，五脏都是要全的。尤其是易乌泽业广场，酒吧街必不可少，甚至是要偏重，易乌老百姓有钱，成规模的酒吧街在易乌有市场。 一多一少，一大一小，按照建武市泽业广场的水准和档次来看，折算可以认为要花掉两个建武泽业广场的钱。 也就是保守估计5个亿。 但是5个亿就够了吗？ 不，还要考虑到其他因素。 地域差别。 建武市是苏南省最发达的城市，杭城和易乌，则是浙省最发达的一大一小两个城市，而浙省的经济水平、物价、生活条件各方面，比苏南省是要高的，明显高出一截。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建武市二环内的商品房价，均价已经到了五六千，杭城呢，8千出头。 泽业广场在浙省的造价等各方面成本，要比在苏南省高出一截的。 还有个时间问题。 建武市泽业广场，从05年到06年，按照那时候的物价、人工成本来算，2.5个亿。 这是过去的账了。 接下来两个广场，是最快也要06年底才能开工，很可能等到07年初，建设周期同样少说一年多。 越往后，成本就越高。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万达集团建一个万达广场，动不动就投资十个亿，在一线大城市甚至几十个亿的原因。经济发展太快，成本一年比一年高，钱一年比一年不值钱，05年3个亿能就能盖一个广场，到了15年，可能就要20个亿，30个亿。 这么大致一估计，两座浙省这两座泽业广场，前前后后的总投资，很可能要翻倍，也就是10个亿。 这还不算地价。 老牛的拿出来置换的那两块地，其实没找赵泽君收钱，等于送的。 倒也不能说是白送，赵泽君在其中牵线拉网，达成了三方合作，牛胜利剩下的九块地皮以股份形式入股绿国未来楼盘，狠狠赚了一大笔，一旦开盘，是几倍甚至十倍的回报，这两块地，就当他给赵泽君的中介费。 扳着手指头算算，从哪来钱。 互联网这一块的钱，分为三部分，泽阅、博客和游戏。 博客和泽阅这两块的钱，赵泽君暂时不准备动。 泽阅要持续开发版权市场、海外版，还有应对未来的移动互联市场，都需要投入，正在‘成长期’，这时候从泽阅身上抽血出来，少了，无济于事，多了，会伤害到泽阅的健康。 博客中国也是一个道理，这个项目和百度搜索引擎一样，本身不是大的赢利点。 而且这两个项目的盈利，还承担了一个重大任务：保障数据中心的投入。数据中心这玩意，就是个无底洞，每年都张开大嘴吃吃吃，研究成果是出来了一部分，可以进行应用，可它本身毕竟不赚钱，属于科研机构。 游戏这一块的钱能用，但用法，并不是一次性把钱全部抽调出来，而是每个月把游戏片的收入，不断的注入的泽业广场的后续投资中。 此外，互联网还有几个控股小公司，暂时都没有反哺能力，不考虑。 地产这一块，建武市泽业广场的售楼资金，还剩下两个亿出头，这笔钱当然可以稳稳砸下去，没毛病。 值得一提的是，建武市泽业广场主楼的主力门店，前三年的房租收上来了。 建武市泽业广场，是第一家泽业广场，没有先例可循，是一次试水，因此第一批入驻的门店，前三年的房租收的很便宜。 这笔钱是泽业地产公司，正儿八经的营业收入，留下一部分用于公司开支，拿出一部分。 说起泽业的房租，老赵有些感慨。上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有几套房子，什么都不用做，靠着收房租混吃等死。 这辈子居然实现了这个理想，只不过规模上是上辈子打死都不敢想的，整整一个城市综合体，未来还会不断的有更多的综合体，每年光是躺着收房租，就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至于泽建和泽业物业这两块，暂时不考虑。 泽建做泽业的工程，是泽字系内部交易，左手转右手，造价压得很低，利润有限。上次遇到梁实聊了几句，泽建在泽业广场项目里，虽然赚了些，但他准备把盈利用到扩大泽建规模上，赵泽君当时也同意了。 泽建规模大了，实力雄厚了，就能承担更多的项目，即能在泽业没有业务的期间，去赚其他公司的钱，也能在泽业有任务期间，帮助泽业压低成本。 至于新成立的泽业物业公司……拉倒吧，才成立，是收了几百万物业费，这种几个亿的大场面，暂时轮不到它露面。 换而言之，泽业公司账上，一次性拿出3个亿是比较轻松的。 此外，年中六月份的时候，长生药业终于分了一次红，倒也不多，五千万。 长生药业需要扩大生产，开拓市场，在南屏工业区新建厂房，都要花钱。 这里抠一点，那里凑一部分，算算有3.5个亿，这显然远远不够。 非诚勿扰明年的广告费和冠名费，星星厂也有一定的盈利…… 想着想着，赵泽君就觉得脑仁子发疼，一拍桌子：“这不对！” 自己想法有问题！账不能这么算，钱更不是这么抠出来的！ 第三十章 三驾马车 回去的车上，赵泽君一直没吱声，在心里盘算筹钱的问题，周娜和姜萱在边上处理自己手头的事，车里一直很安静，直到赵泽君忽然一拍车里的桌子，“这不对！” 姜萱和周娜也在车里，各自办公，被赵泽君吓了一跳，同时抬起头看着他。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 老赵摆摆手，自嘲一笑。 刚才算账，算得脑仁都疼，忽然发现自己思路有问题。 钱不是这么筹的。 以前是一个公司，两个公司，公司小，资金少，自己掌握的一清二楚，钱怎么用，怎么筹集，都能算得清。 可是公司越来越多，资产越来越大，如果每次要用大钱，自己都一个公司一个公司头上去抠，几百万几千万的去算，那还不累死了？ 就比方说香格里拉的郭家，掌握着几百家公司，难道每次要投资用大钱，郭老板都一个一个公司头上去抠钱？这里挪个几百万，那里调个一千万？ 不可能嘛。 不同的公司，账上的钱是有不同用处的，自己是管总的，高高在上，对公司的具体情况，不可能比公司负责人还清楚。 就算要抽调资金集中使用，让各公司根据实际情况汇报就是，自己拍脑门想，不一定准。 老赵觉得，这还是自己暴富太快，骨子里那点小农思想没完全清除。 这些公司，不管大小，都是自己一手打造的，跟自己小孩差不多，总是习惯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把它们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旗下的每个公司，彼此之间是独立的，都需要发展壮大，都需要资金支持。 就跟一个人似的，不停的被抽血，怎么健康成长？尤其是还在发育期。自己大笔一挥，从某个公司调集了一笔资金，自以为不影响公司运营，说不定就打乱了公司原本的计划安排，自己是大老板，下面的人也未必敢反对，可能不经意中，就错过了发展的机会。 对于被抽血的公司而言，这也是非常打击士气的，久而久之，很可能产生倦怠，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早就不是上辈子小公司的副总了，而是一个在全省都有很大影响力的‘泽字系’，真想当好这个大家长，照顾好下面的企业和员工，自己的管理思维，的确要变一变了。 在钱这一块，自己也不能总像个传统老农名似的，东抠一点西省一点。 这年头，有谁他妈用自己省吃俭用的钱，来玩地产的？ 思路要开放，步子该大还是要大，即不怕扯到蛋，也不会扯到蛋。 “停一下。”赵泽君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回头对开车的军子说：“直接回建武市。” 姜萱和周娜抬起头看着他。 “周娜，回去之后，你立刻联系下李明然，让他开发一款自动化办公管理软件，整个中泽集团下属所有公司联网，除了办公、业务、财务等等常用功能之外，设立不同权限，建设一个管理驾驶舱，我本人需要从全局，掌握整个中泽各方面的情况。详细的需求调研，让李明然尽快做出来，然后报批，半年之内，必须上线。” 以前有一个办公系统，但是太简易了，当时李明然没想到赵泽君会发展得这么快。 上一个全局的系统，赵泽君在办公室就能一目了然，清楚的看到每个子公司、分公司最近的运营情况，进行哪些项目，财务如何，就算要调集资金，也可以从全局把握。 “姜萱，你的工作比较重，要辛苦一些，除了你份内的准备未来两个泽业广场建设之外，还有三个事。” 第一件事，是帮给予梁实支持，进一步扩大泽建的规模。 未来的泽建，能吃的，不仅是泽业广场的业务，还有绿国集团在苏南省的楼盘建设，这是一笔可以吃好多年的肥肉。 泽建去抢，凭着泽建的实力资质和两家的关系，肯定能拿下，泽建不去抢，白白落到别嘴里。 第二件事，把目前入驻建武市泽业广场主力店代表，都召集起来开会。 建武市泽业广场，采用的是先规划建设，再招商引资的方式，以前说过，这种方式并不科学，但由于是第一个城市综合，这也是不得已为之的事。 但是有了建武市泽业广场的底子，接下来的泽业广场思路，需要‘换代升级’了。 第一个泽业广场，让泽业确立了‘模块化管理’的雏形，这是对内建设、管理的法宝； 第二个第三个泽业广场，已经具备了进行‘订单式地产’运营的条件，这是对外合作运营的法宝。 再加上和各地政府、当地实力人物的良好关系，这是社会环境保障。 这三驾马车，就是后世万达的核心竞争力，有了这三家马车，万达广场开在哪里，哪里就是城市的中心，万达的影响力，就辐射到哪里。 而这一世，泽业必须先于万达、优于万达。至少在南方，不让万达有任何机会！ 说回所谓的‘订单式地产’，指的是‘先租后建，招商在前，设计建设在后’。 在规划建设之前，就和知名企业签订联合发展协议，然后根据入驻的门店，来进行设计规划。与合作伙伴进行沟通、协调，大家共同确定规划设计与技术指标，每一个店的面积、层高、设备等等都要事先约定好，为租户量身定制商业地产项目。 泽业开到哪里，这些知名企业，就跟到哪里，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在泽业广场还没有动工之前，就宣布有哪些知名企业入驻，也有助于提高知名度和未来购买者的信心。 “订单式地产”的概念，之前赵泽君就和姜萱多次讨论过，做了比较充足的准备和研究，对于这种模式的精髓，姜萱并不陌生。 严格说起来，除了赵泽君，姜萱应该算是国内研究‘订单式地产’的第一人，还要超过真实历史上的万达。 “我估计，建武市泽业广场的门店，应该大部分都会愿意合作，但是我们自己心里要有数，有选择性的进行，世界五百强、国内一线知名企业有限，所以除了之前的合作伙伴，还可以公开招商。要给商家一种印象，和泽业合作的是有门槛的，能取得合作机会不容易；也要也消费者一种印象，泽业广场很上档次。” “嗯，第三件事呢。”姜萱问。 “建武市泽业广场的即将开业，开业的一个月之内，一定要热热闹闹。可以请一些明星来助阵演出，持续一段时间。建武市泽业火，我在外面说话，就有份量，后面两个泽业广场的工作，就会更加顺利。” “你放心，我来浙省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 “好。”赵泽君想了想，有补充一句：“对了，你和合作商开会的时候，不妨放个风出去。” “什么风？” “未来的泽业广场，有可能采用‘排他式’模式。比如同样是做餐饮的，我们让麦当劳进来，就不会让肯德基进来，让星巴克进来，就不会让研磨时光进来。甚至我会动用我的影响力，让广场的几百米之内，都不会有同样的企业竞争。”赵泽君笑笑。 “当然，这是未来的。”姜萱补充了一句。 “对，也可以这么认为，让我们有未来，他们就有未来。大家的未来，是在一起的。”赵泽君笑道。 “那……”姜萱想了想，“钱呢？我刚才在算，泽业方面，一共能抽出3个多亿资金，两家泽业同时开动，绝对不够。” 赵泽君哈哈一笑，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钱的问题，我来搞定。”赵泽君说。 …… …… 当天中午，阿里巴巴总部。 当绿国和泽业合作之后，马芸决定，在西湖论剑之前，请赵泽君吃顿饭，先找他聊一聊。 原因无他，赵泽君来杭城这段时间，博客中国发挥的作用，给马芸的印象非常深刻。 可是接到秘书汇报，马芸就是一愣。 “什么，他又回建武市了？” “是的，赵泽君今天上午从易乌离开之后就直接回建武市了。”秘书说。 “他到底来杭城干嘛的？”马芸已经很久没这种‘茫然’的感觉了。 下个礼拜就西湖论剑了，赵泽君提前一个月来杭城，却在西湖论剑前夕忽然又离开，他到底什么意思？ 有没有把西湖论剑当一回事？ 西湖论剑哎！这可是国内互联网最高端的集会，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 有没有点互联网从业者的觉悟？ “马总，对方的秘书说了，他临时回建武市处理些工作，下周一定准时参加论剑。”秘书说。 “嗯……对了，绿国的地交付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秘书小心翼翼的看了马芸一眼：“我们正在催……” “这帮做实业的，还真不把我们做互联网的当盘菜啊！”马芸气笑了，“尤其是这个赵泽君，立场很有问题！” “那要不要再重新安排一下提前见面？” 马芸挥挥手：“算了，反正他还是要来参会的，到时候我再找他聊。” 第三十一章 联合贷款 赵泽君这趟回建武市，主要办一件事：贷款！ 他这一代人的理念之中，其实是很抗拒从银行借钱的，风险大，压力大。 尤其是经历过还房款的人，听到贷款两个字，头皮都发麻，还房贷还怕了，每个月都在帮银行打工，颇有那么些生无可恋，又不能去死的郁闷。 即便这辈子做生意，还是本能的有些抗拒贷款。 上辈子近十年的经历，很多普通人的思维模式，甚至小农经济的想法，已经深深的印在骨子里，穿越回来之后，人还是那个人，思想不会立刻发生变化，即便这一世已经过了四年多，和当初那个小老板判若两人，但也不敢说就百分之百全部脱胎换骨。 不过这一次，赵泽君想明白了。 房地场市场，动辄几个亿，十几个亿，甚至上百个亿的投资，全靠着自己到处筹钱，实在不靠谱，把其他公司血抽干了也不够。 互联网烧钱也厉害，但是互联网可以融资，烧的其实是别人的钱。 对于房地产商而言，贷款拓展项目，也不完全是冒险，相反，是符合行业科学规律的。 就比如泽业，一栋泽业广场的产业放在那里，它本身就是一笔固定不动产，除了收租之外，要发挥这笔不动产的价值，用来贷款是最好的途径。 用一个广场不停的抵押、贷款，轮番计算下来，几个亿的资产，在几十年的产权周期里，可以为自己筹集到上百亿的资金，还完全合理合法。然后利用这些资金去拓展更多的项目。 这才是商业地产‘滚雪球’的方式，不然靠着卖楼、收租的钱，一点点攒，攒够了，再去建设下一个泽业广场，等老赵胡子白了，也没法占领南方市场。 有产业不贷款，等于是用封建时代的农民思维，进行资本主义运作。 以后泽业缺钱，不必这里抠点那里调点，全部走贷款，用银行的钱。 苏商银行是之前的合作单位，在上一笔8千万贷款里，对方给出了最低的利率，手续简易，放宽也很快。 不过这次赵泽君留了个心眼，苏商银行毕竟是一个才成立不久的地方性小银行，这次贷款，可不是几千万的小数额。 再接近年底，各个银行都在收缩银根，抓回款，进多出少，这时候企业贷款本来就很难。 还有个利息的问题。 于是故技重施，联系一批银行，让他们自己竞争。 尚荷这地方也挺有意思，明明是个休闲中心，但实际上，却成了苏南省的‘商业中心’，信息集散地，很多企业谈业务，包括赵泽君在内，不在自己的办公室，反而跑尚荷来。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丁岚看了看赵泽君的黑眼圈。 “嗯，在想事情。”赵泽君靠在高尔夫球车上，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前面的小楼，“人都到了？” “今天可来了不少人，听说泽业要贷款，省里能数得上号的银行都来了。”丁岚笑了笑，又说：“你吃过饭没？” “吃了点，没事。”赵泽君随口答了句，说：“来这么多家？” “那当然，别的公司贷款难，你泽字系那是例外，那么大一个泽业广场杵在那，还怕你还不了钱吗？再说了，浙省和苏南省紧挨着，你在浙省一举一动，苏南这边都知道，和绿国合作的消息一放出来，你现在在银行眼里，就是个金疙瘩。” “金疙瘩？”赵泽君嘿嘿一笑，恐怕是会下金蛋的母**。 如果是十个亿贷款，一年下来利息就是大几千万，快一个亿了，想一想还是真的挺肉痛的。 对比之下，互联网融资，用股权换钱，损失的是股权；实业用抵押，损失的是高昂的利息，背负巨大还款压力，各有长短。 “旗开得胜”厅门口站着两个旗袍开到大腿跟的小姑娘，笑吟吟的叫了声‘赵总好’，然后推开了大门。 一股‘人浪’扑面而来，赵泽君就是一愣。 知道来的人多，没想到会这么多，厅里至少有二十多个人银行的人，人声鼎沸。 看见门被推开了，二十多道目光齐刷刷的朝这边看来，全场一个很短暂的安静，紧跟着‘哄’的一下热闹了起来，纷纷起身向赵泽君做自我介绍。 “赵总你好，我是商行的李……” “赵总又见面了，我是中行的……” “我是……” 有些人面熟，少数几个认识，但大多都是生面孔，赵泽君也只能根据他们胸口各自银行的‘徽章’来分辨。 “赵总……”这个说话的是老熟人了，苏商银行的业务经理罗莎，一脸委屈的样子。 赵泽君是第一个联系苏商银行的，毕竟是合作单位，做人还是要有信用的。 可惜不出老赵所料，苏商银行年底政策收得很紧，拿不出他需要的贷款。 眼看一大笔业务跑掉，罗莎郁闷的不行。 “升得挺快啊，都副主任了。”赵泽君看看她的胸卡，呵呵一笑。 罗莎下意识就挺了挺胸，胸卡很明显的晃了晃。 赵泽君心里好笑，心想妹妹你胸再大也没用，谁让你们银行暂时拿不出这笔钱呢。 “各位各位，稍稍安静下，我说两句。”赵泽君一抬手，等场面稍稍安静了些之后，继续说：“这次贷款，将用于浙省两家泽业广场开发，总贷款金额，准备在7个亿，预计贷款时间是两年，用建武市泽业广场作为抵押。” “赵总，我们中行可以承接……” “工商银行可以一次性放贷……” “农行……” 这时候就体现出老牌国有银行的优势了，几大国行和几个老牌商业银行代表，毫不犹豫的就出声，几个小银行的代表底气明显不足，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各位。”赵泽君又开口了，“咱们还是老样子，我把各位都请来，大家想必也明白我的意思，各位自己先商量，最后哪家利息最低，放款最快，我和哪家合作。” 赵泽君第一次贷款就是用这种方式，不和某一家银行去扯皮，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让他们自己内部去竞争。 “赵总，稍等一下。”中行的代表忽然开口了，和另外几个有实力的大银行代表相互看了看，说：“这次您要7个亿贷款，放款速度没问题，我们可以催一催，不过利息上嘛，恐怕降不了多少。” “哦？”赵泽君盯着他看了几眼，微微一笑，问另外几家大银行的代表，“几位也是这个意思？” 几个人都点点头。 “赵总，你也知道，年底银行银根紧，要不是您，其他民企根本贷不出来……” “毕竟泽业广场还没有开业，未来营业情况如何，谁都不知道，我们银行也要承担不小风险……” “多几个点少几个点的利息，对您应该也不是大问题，关键是尽快拿到贷款，项目开工……” 这几位自说自话起来。 赵泽君想了想，忽然笑了：“看来，你们几位，事先就商量好了吧？” 情况太明显了，有能力拿出这笔钱的，只有这几家大银行，他们事先达成了默契。 “赵总，您也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中行的代表呵呵一笑，算是默认了。 “或者这样，您看行不行？”工商银行的代表看了看不远处的罗莎，对赵泽君说：“利息可以谈，但是当初您给苏商银行的合作条件，同样给我们，以后泽业的钱都从我们账上走……” 没等说完，罗莎不干了，“胡总，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苏商银行和赵总是有协议的。” “签合同了吗？我听说是口头协议嘛。”工商银行的胡总笑呵呵的说。 罗莎又急又气，脸都红了。 “口头协议，也是协议，做生意嘛，还是要讲信用的。” 赵泽君淡淡的开口了，看了看罗莎，然后目光在几家银行的代表脸上一扫，缓缓说：“我前两天去了一趟易乌，给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易乌当地人之间借钱，很少打欠条，就一句话。卖房子卖地都要还钱，谁家借钱不还，在当地就混不下去了。胡总，我赵泽君说过的话，你可以不当一回事，我必须认真。” 胡总脸色微微一僵，“赵总，我的意思……” 赵泽君摆摆手，打断了他，“看起来，同样的招数，不能用两次。那这次我就换个方式，联合贷款，各位自己商量，可以几家银行，联合给我贷款。同样，我要求利息最低，放款最快。” 此言一出，几家大银行愣住了。 一旦联合贷款，他们的财力优势完全不存在了。 联合贷款这种方式，一般用在银行对国家之间，因为数额和风险都很巨大，很少有企业通过这种方式贷款。 但没有任何规定，企业不能联合贷款的。 “除此之外，我再加两条。”赵泽君的声音继续响起：“第一，这次联合贷款，苏商银行作为代理行，全权负责和另外几个银行打交道；第二，给予某个泽业广场贷款的银行，以后这个泽业广场的商铺和附属物出售中，采用按揭方式购买的，就从这几家银行走。” 说完，冲愣在一边的罗莎点点头：“小罗，你辛苦一下，明天给我个方案。各位，我先走一步。” 罗莎用力的一挺胸，“好的赵总！” 第三十二章 银行倒闭了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罗莎就把方案拿出来了。 四家银行，分别是苏商、平安、光大和浙商银行，其中出资最多的，是浙商银行，一家就拿了三个亿，苏商拿了两个亿。 利息和各方面条款，都和上次从从苏商银行贷款的8千万相同，半个月之内放款。 如果不是正好赶上第四季度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其实这四家银行任意一家都能独立完成贷款。 7个亿，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如天巨款，对于任何一个银行来说，都能轻松拿的出来。 年底政策紧缩是一方面原因，原则上民企除了过桥贷款，其他贷款政策都非常严苛； 另一方面，国际金融市场从06年下半年开始，释放出了一些很危险的信号。各大银行总部都有预测，未来一两年内，亚洲金融市场很可能出现大幅度的波动，银行有意识的进行战略收缩。 几家银行联合贷款，各自减少了风险，分散出钱，贷款的额度，就在来参会的代表权限之内，代表可以自行做主。 “赵总，谢谢你，我请你吃饭。”罗莎笑嘻嘻的说。 赵泽君不光继续和苏商银行合作，还把联合贷款的代理权交给苏商银行，摆明了是在维护苏商银行，也是在维护她，这点好歹，她心知肚明。 “吃饭就免了。”赵泽君摆摆手，这么做也不是单纯给罗莎面子，更多的目的是树立起自己的商业声誉。 苏商银行虽然才建立不久，但未来的发展非常健康良好，既然想明白了贷款的问题，以后少不得和银行打交道，提前和苏商银行建立起超过‘良好’的亲密关系，对未来大有好处。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皱了皱眉：“罗莎，你们银行到底怎么回事？” “啊？赵总您什么意思？”罗莎微微一愣。 “我是苏南省人，你们是本地银行，本来应该相互扶植的，我够支持你们了吧，怎么年底贷款，7个亿都拿不出来？” 别的银行赵泽君能理解，毕竟总部都不在苏南省，不好去违反总部的大原则。 尤其是国有大银行，民企从国行贷款本来就很困难，一般民企甚至都不会去动从国行贷款的心思，因为根本没指望，所以才滋生了‘民间借贷’这种东西，越是民企多的地方，民间借贷越常见。 即便能贷到钱，也是四方求爷爷告奶奶，低声下去巴结着。 今天几大国行的代表都能主动到场，争着借钱给泽业，放在一般企业是不敢想象的。 但是苏商银行不一样，是本地的信用社和城市银行合并起来的，地地道道的本省企业，业务范围主要在苏南省内。 工商银行、中行这些大行，永远融入不了苏商核心圈子，因为他们的根在首都，。 但苏商银行不同，可以算是银行界中的‘自己人’。 “赵总，这次真是意外。” “你别跟我说什么政策。”赵泽君说。 罗莎犹豫了一下，说：“您关注股市吗？” “别绕圈子，直接说。” “我们银行和华海证劵是合作关系，年底前华海证劵做了一次证劵抵押融资，用证券从我们银行贷了一大笔钱。年底，银根的确有些紧张。” 这就说得通了。 华海证劵是国内知名的卷商，银证合作证劵抵押，那不是几个亿的资金，让一家小银行暂时出现银根短缺很正常。 不过苏商银行这位总裁的胆子还真够大的，一家新开没几年的股份制商业银行，就这么玩，绝对的野蛮性生长，固然能赚的快，运气不好，死得更快。 见赵泽君没吱声，罗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我问你啊，你们银行要是倒闭了，我这个钱，是不是不用还了？”赵泽君忽然凑上去问。 “啊？倒闭，赵总……”罗莎吃了一惊。 见赵泽君一脸笑容，她才反应过来，嗔道：“你讨厌！尽吓唬人！” “咳咳，开个玩笑。”赵泽君坐直了身体，“对了，你们董事长一向少见，怎么我在苏南省圈子里都没见过他。” “我们董事长是首都人啊，老家苏南的，平时主要都在首都办公，两地跑。”罗莎说。 “哦我知道了。那行，你辛苦一下，尽快把贷款事宜处理好，有空我让姜萱请你吃饭感谢。”赵泽君说。 见对方有送客之意，罗莎主动站起身，“哪里，我应该请姜总和您吃饭。那您忙。” …… 贷款妥了，赵泽君又和丹尼尔联系了一番。 真的‘丹尼尔’，香格里拉酒店集团负责大陆业务的那位高级副总裁。 泽业广场开到哪里，合作商家就跟到哪里，香格里拉酒店是最大的合作商之一。 丹尼尔很吃惊，没有料到短短几个月时间，赵泽君又准备开发两家泽业广场。 对于其他商家而言，是否和泽业广场合作，还需要考虑。 因为开在泽业内部，泽业广场万一冷清，他们就跟着赔钱。 可香格里拉不同，它属于泽业广场附属建筑，独立经营，自成一体，位置上相邻，业务并不相关。 泽业广场开业后经营的好不好，其实香格里拉酒店影响不大，它都照样是五星级豪华大酒店。 杭城也罢，易乌也好，这两个城市都有独特的吸引力。 易乌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城市规模小，但人员流动性非常大，来来往往进出货的大小老板每天不计其数，非常适合建设高档酒店。 至于杭城，更是特殊。 杭城，是香格里拉进军大陆市场的第一块跳板！ ‘杭城香格里拉饭店’是中国大陆首家香格里拉饭店，上世纪60年代年便建成了，是当时杭城乃至全国的最高档的酒店之一，周总理去杭城基本就入住于此。 换句话讲，杭城是香格里拉在南方布局的第一步，大本营，丹尼尔在大陆的办公地点，主要就在杭城。 不过后来由于时局问题，香格里拉的在大陆的布局，一度中断了几十年，连这个大本营也没怎么经营布局。 这次赵泽君在杭城、易乌建设两家泽业广场，香格里拉顺势部署杭城的第二间酒店，进一步巩固香格里拉在南方的大本营，并且在南方经济最发达之一的浙省拓展业务，自然求之不得。 这就是有代理人的好处，郭氏集团能在一代人之内，把产业遍布亚洲，坐拥几百家公司，代理人策略起到了关键作用。 只要找对了人，郭氏集团的相关业务，就会随着对方自身的壮大，在当地像滚雪球一样发展。 这其实也是订单式地产能够成功的原因之一。 丹尼尔非常满意赵泽君这位‘代理人’，短时间之内，严格说，是两年之内，在内地就借着赵泽君的‘势’，顺利的新增了三间香格里拉酒店，而且都位于中心城市，这个成绩足够耀眼。 更重要的是，丹尼尔从中看到了未来更大的可能性。 这位赵先生，已经完成了从0到1的原始积累阶段，继而飞快的尝试着从1到2的分裂扩张阶段。 接下来，可以预见，会有源源不断的更多泽业广场出现，香格里拉的内地业务，也会因此进入滚雪球扩张阶段。 和赵泽君的合作也罢，香格里拉在内地的投资也好，必然会涉及到更深入的层次，更巨大的金额。 丹尼尔意识到，有必要向集团总部，甚至向郭先生请示、汇报自己的想法，详尽的讨论下一步的策略，得到更大的授权。 在和赵泽君进行第一次合作之前，丹尼尔调查过对方，发现对方除了在商业地产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产业。这也是丹尼尔愿意和赵泽君合作的原因之一，对方的产业越多，能影响到的区域就越大越强。 …… 回建武市一趟，搞定钱的问题，落实了高档酒店的配套建设，赵泽君最后特意跑了一趟南屏工业区和区里。 两个目的，第一是去长生药业的新厂看看，这里毕竟有自己的股份，未来是一笔稳步上升的收入，顺便给欧辰这个新人站站台。 第二嘛，帮着邬家和浙省几个有意来南坪区开场的朋友，做一些简单的前期工作。 长生药业新厂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工地上到处可以见穿着‘泽建’马甲的工人……这也是赵泽君为什么要姜萱利用泽业资源，大力扶植泽建的原因。 泽字系有大量的实业，随着未来实业的壮大，获得土木工程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多，项目越来越大。 泽业广场的项目就不必说了，老赵嘴上说‘要考核’，那是为了给梁实压力，促使他提高泽建的实力；事实上，泽业的项目，怎么可能不交给泽建这个子公司呢； 绿国的项目，将来也少不了泽建的一杯羹； 至于南屏工业区……这地方的工程，完全就是看老赵的眼色，几个初始核心委员，都是跟他一个鼻孔出气的，不经过老赵同意，其他工程公司连门都进不来。 建筑业，规模小的，老赵是看不上，可真到了一定程度，是谁都不能忽略的一块大肥肉。 第三十三章 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一段时间的发展，南屏工业区已经颇具规模，入驻的企业，总数达到了十五家。 难得在南屏‘活捉’赵泽君，碰巧花老二也在，委员会几个人商量，干脆开个会，大家认识认识。 没想到，这次顺便召开的会议，对于整个南屏工业区的发展，却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会议中，十五家代表和最初的委员会成员，一致同意，在园区里建立一栋综合办公楼，作为园区管理委员会和各企业派驻高层的办公地点。 ‘园区管理委员会’，也划分出了几个职能部门，从一个松散的联盟组织，变成了有组织结构、有明确权力和义务、有办公地点、有编制人员的‘四有单位’，正式确立了对工业区的内部领导地位。 其中安全保卫部，直接赵泽君的安保主任罗大头管理。 会上也冒出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有家新来的厂提议，是不是选一个‘委员会主任’，几年一换。 赵泽君等几个委员会的初始成员相互看了看，笑而不语，这事也就一笔带过没有再提。 权力集中未必就一定是好事。 管委会有六家初始委员，是南屏区的核心，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 可一旦选出了一个‘领袖’，打破权力的平衡，只会起到分裂作用。 委员会可以长期存在，而所谓的委员会主任，是有任期的，与其掌握一个有期限的虚名，不如保持现状，维持长时间的实利。 “群众当中有坏人啊。”开完会之后，花老二和赵泽君私下半开玩笑的说。 提出选‘主任’的那家新进企业，有可能是无心，也有可能是怀着一些别样的小心思，想要通过选‘主任’，分化最初的六家核心委员，给新进企业创造机会。 “人嘛，谁不想朝上更进一步？”赵泽君说。 花老二哼了一声：“在南屏这地方，不是谁想进一步，就能进一步的吧。基业是我们打下的，政策是我们要下的，连地皮都是我们搞过来的，怎么，新人多了，就想把我们这些老人踩下去？” “二哥，倒没必要想的那么严重。”赵泽君笑了笑。 南屏工业区将来会越做越大，企业多了，管理上当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难处。 倒不是说其他企业都有‘坏心思’，包括今天提意见的企业，赵泽君也相信，对方绝对不是为了搞坏南屏。 毕竟，工业区里的企业，最大的目的，是利用工业区的政策，发展自身，而不是在工业区里搞权力斗争。 但是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企业也都有自己的诉求，作为管理者，不可能完全忽视。 “二哥，美国是最讲民主的，几乎每个老百姓都有自己的诉求，都能提出一大堆意见，你知道美国佬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赵泽君笑问。 “怎么处理？” “他搞了一个参议院，里面全是各种大佬，这些人才是真正决定美国命运的存在。可是参议院人数毕竟有限啊，只能团结高层，还有那大一批中层呢？” “怎么办？” “又搞了一个众议院，让中层参政，把一些不太重要的事，交给众议院讨论决定。众议院的人就比较多了，那些原本对着政府嚷嚷的人，这下有事可做了，整天在众议院里互喷。这还不够，参议院也好，众议院也好，都有一大堆各种明目的委员会，什么慈善委员会啊，战争委员会啊，督查委员啊，这些委员会天天为了某个议题，争来争去。同一个委员会的委员之间，又为了自己的位置，明争暗斗。” 花老二恍然：“我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让其他的企业有事可做，别整天盯着咱们核心委员会成员。” “对！我对美国的情况也不太了解，说得可能不太准确，但就是这个意思。” 赵泽君点点头：“企业越来越多，如果委员会始终只有咱们最初的六家，人家肯定要盯着咱们的位子嘛，人之常情。有人想分化我们核心委员，我们也不妨反过来，去分化他们。” “你这脑子好使，这是个长治久安的思路啊！”花老二眼睛一亮：“抛出一个名额，让他们去抢？” “一个名额哪够啊，抢完了，不还是要盯着我们。” 赵泽君淡淡的说：“不妨再等到企业再多一些，比如20家，25家的时候，弄一个外围的扩大委员会，选候补委员，让他们去争这个候补成员的名额，让他们自己斗去。哪家想进，就必须和委员会搞好关系，想保住候补委员的位子，更是如此，如果哪家候补委员确有实力，和我们站在统一战线上，合适的时候，也可以发展成核心委员嘛。” “要不要直接出个规章制度，明确企业数量和候补委员数量的比例，候补委员和核心委员的比例，然后具体几年一选，一换？”花老二问。 “这当然。不过二哥，这事我暂时没工夫参与，核心意思就是建立一个由我们六家掌控的上升通道，让其他企业，把精力用在怎么进入这个通道上。你牵个头，和另外几家核心委员聊聊这事，探探口风。如果可行，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赵泽君说。 “行。”花老二哈哈一笑，拍了拍赵泽君的肩膀，说：“老弟，我发现你挺有搞政治的天赋嘛。” “二哥，政治这事吧，说难它难，说简单也简单。一句话就能概括。”赵泽君说。 “什么话？” “把我们的人，变得多多的，把对方的人，变得少少的。”赵泽君咧嘴一笑：“这可是主席说的。” …… 和花老二聊完，赵泽君和欧辰去了一趟正在施工中的新长生药业。 从祁明尘手里买来的配方，研发成功，推出一款新的功能性饮料，含有维生素、能量、碳水化合物，功能介于红牛和脉动之前，偏向脉动多一些。 牛胜利给起了个听起来挺老土的名字，‘特力’。 特别给力的意思。 不仅要长生，还得活的特别给力…… “名字不用改了，就这样吧，听起来还行。如今老百姓被食品安全问题搞怕了，宣传的时候，强调一点，无激素纯天然功能性饮料。” 赵泽君边走边说，“对了，和那几个运动员的合作协议再签几年，08年咱们国家不是要办奥运会嘛，到时候请刘翔姚明他们来代言。” “是，我也这么琢磨着呢，就是钱估计要花不少。”欧辰说。 “不怕花钱，给个几千万代言费都不成问题，然后上电视，轰炸播放，不怕花钱。连广告我都想好了……” 欧辰一乐：“啊？这么快？” “几个运动员分别在不同的运动场景，说‘肌肉酸痛，喝特力！’、‘没有精神，喝特力！’、‘补充营养，喝特力！’，类似的话，最后同镜，几个人拿着特力，一起特兴奋的喊‘喝特力，特别给力！’。对了，要是再来一句，国家运动员、金牌选手指定饮料，那就更给力了！钱嘛，不用担心，我和牛总说，肯定没问题。” 欧辰深深的看了赵泽君一眼：“我觉得，你才最给力！” “我给力？”赵泽君翻了个白眼，“我都要力竭身亡了，行了，你好好干，我还得马不停蹄的再跑一个地方。” 接下来的目的地，也是此行最后一个目的地：高新区政府。 想要管理好南坪区，不仅要有手段讲方法，更要为南屏争取好的政策。 说到底，人家来建厂，是看中了工业区的政策优势，你管委会和政府关系不好，争取不到好政策，谁服你管？ 同时也帮浙省那几个有意向来投资的二代，摸摸底，开个路。 “欢迎，当然欢迎！赵总，白市长前几天开会，还特意提到了泽业和绿国集团的合作，不瞒你说，省里对这次你们两个企业联手，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张大春一听赵泽君这次回来，还带了几个企业，当场表示欢迎。 “书记，我们两家企业的事，都惊动省里啦？您可别吓唬我。”赵泽君笑笑。 “这种事，我能和你开玩笑嘛？” 张大春说：“你们企业合作，很有借鉴意义。白市长也在市里的会议上传达了精神，要求我们积极开动脑筋，思考探索和周边城市如何展开合作，取长补短。浙省的企业多，尤其是民企多，我们需要招商引资，有好政策，这不是就是合作的前提和基础嘛。才开完会没一个礼拜，你就区里送了一份大礼，我当然要代表区里好好感谢你，感谢你们委员会。” “那工业区希望的这几个政策呢？”赵泽君笑嘻嘻的说：“您可不能光嘴皮子上感谢啊。” “一句话，只要有好的企业愿意来，地皮、税收补贴，各方面的政策，不是问题。” 张大春大手一挥，颇有豪气的说：“不仅给政策，你引进的这几家企业，让他们的负责人直接来找我，各种手续从快从简；等他们破土奠基的时候，我亲自去给他们捧场，你赵总的面子，区里绝对给足。” “张书记，那我就代他们先谢谢您了。”赵泽君点头。 “这个你不用谢我，只要能促进经济发展，对社会有益的事，区里一定大力支持，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嘛。” 又聊了几句，临走之前，张大春若有深意的对赵泽君说：“赵总，我知道你的工作重心，在互联网和房地产。但是希望你能记住一点，我们区，是市里这两年花大力气建设的新区，南屏工业区，是我们区这花大力气建设的重点项目。南屏工业区能尽快的发展繁荣起来，就是你对区里工作最大的支持！咱们区能出成绩，就是我对市里工作，最大的支持。” 第三十四章 西湖龙舟 上辈子作为一家小公司的副总，老赵偶尔会想一个问题：企业如何能够长久不衰。 得出的结论是要符合市场潮流，满足人民群众需求。 比如所在的那个加油站，只要汽油还是必需品，企业就能一直生存下去。 但问题是，谁都不敢说能百分之百准确把握未来的市场，预言未来人类的消费需求。微软被苹果后来居上，而在穿越之前，苹果同样开始走下坡路。 能力再强的天才，也没办保证，自己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的。一个错误的决策，可能就会葬送之前99个正确的决策带来的大好局面。 把所有的宝，压在一个人身上，哪怕是自己，都不靠谱。 每每想到这里，老赵就不再朝下想了，反正公司也不是自己的，想太多没什么意义。 但是这辈子穿越之后，赵泽君不得不去深入的考虑这个问题。 有了14年先知，可以确保在未来14年里，把握未来市场。 那么14年之后呢？ 或者说，在这14年内，是不是仅仅有先知就足够了? 赵泽君觉得还不够，你知道明天股市会涨，但具体知道是那一支，涨到多少钱吗？知道未来流行智能手机，但自己去做智能手机，就一定能成功？ 未必。 所以赵泽君选择，把鸡蛋放在了好几个篮子里，确保企业即可以在多行业获利，也不会因为某一次的失误，带来灭顶之灾。 之所以今天又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马上即将参加这一届的西湖论剑。 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西湖，道路两边插满了阿里巴巴集团的旗帜。 一座巨大的龙舟，停在西湖岸边。 今年的西湖论剑，就在这条龙舟上开幕。 有资格上这条龙舟的人物，在未来十几年内，都拥有在大陆互联网呼风唤雨的能力，他们的企业未必会永远长盛不衰，但事实证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保持了繁荣增长，有的快一些，有的慢一些。 其中有一些企业，是赵泽君早就决定要‘放鸡蛋’的地方，而这些企业中，百度和腾讯目前已经完成了‘放蛋’计划。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家。 老赵无论如何也要在阿里巴巴的篮子里，放上一颗有分量的蛋。 有了这颗蛋，就再没有后顾之忧。进，可以一往无前，退，可以东山再起。 偌大的龙舟龙首面向西湖，在龙尾的登船口，赵泽君终于看到了这位在十年后，大陆互联网最有钱的男人。 每个能创造传奇故事的人，其经历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一本不弱于穿越者传奇经历的书。 “赵总，欢迎！里面请！”马芸站在赵泽君面前，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气势上，却半点不落，隐隐超过。 “马总你好！” 寒暄两句，进入舱中，二层四面开阔的船舱里，围绕着长桌已经做了几个人。 人不多，算上赵泽君在内，也只有7个。 “赵总，你这个大忙人可算是到了。” 开口的是老相识了，百度的李总，和腾讯的小马哥并肩而坐。 尽管赵泽君基本都能认出在场的人，身为东道主，马芸还是做了一番介绍。 穿着一身很休闲的牛仔服，一双球鞋，却没穿袜子的满脸笑呵呵的年轻人，网易的首席架构师，实际意义上的掌门人，丁雷； 一脸精瘦模样的张超阳，到哪去都穿着一件印有搜狐logo标志的文化衫，不忘给自己的企业做宣传； 不过有个国字脸，自带亲切笑容，穿着西装的男人。 唯独这位，赵泽君实在没有印象。 “赵总，来来来，我们坐一起！”国字脸男人起身主动邀请赵泽君。 无论是马芸的介绍，还是利用排除法从邀请函上判断，这个人的身份都已经呼之欲出：新浪今年才上任的ceo，曹国卫。 新浪高层变动实在太频繁，没有一张可以代表新浪的熟脸。 不像阿里巴巴，腾讯这类企业，这要一提到企业，首先想到的就是马芸、小马哥这些人的脸，都已经成了企业的招牌标志。 相对于前几次论剑，这次参会人员较少，规模非常小，但含金量却很高，阿里巴巴、百度、腾讯、泽联科、新浪、搜狐、网易，三大门户，未来的三巨头，外加一个横空出世的泽联科。 赵泽君很佩服马芸的眼光，这届本论剑的邀请对象，几乎囊括了后世大陆互联网所有的真正巨头。 如果让他这个穿越者来选，在目前大约也只能选出这七个人。至于京东、小米之类，在这七个人的眼里，都是‘下一代’，也只能算是未来的第二梯队，此时都尚未太多的崭露头角。 马芸冲外面一挥手，巨大的龙舟缓缓离岸开动。 龙舟会，是碰头会，也是接风会，阿里巴巴作为地主，为来参会的各位老总接风洗尘。 “马总，这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我们?”丁雷敲了敲桌子。 张超阳环视一周，笑呵呵的说：“我先说好，鸭蛋不吃，杭城的火锅不吃。” 马芸笑了起来，指着赵泽君说：“这个人在场，谁敢上火锅？给他的博客中国一报道，我船停岸边，就该有卫生局的人上来查了。” “这可不关我事啊。”赵泽君摆摆手，“博客这东西是开放的，什么都有，真真假假说不清。” 说着冲身边的新浪曹国卫说：“曹总懂。” “你肯定比我懂！”曹国卫故意一本正经的说：“博客这事我得跟你学。” 新浪博客从诞生之初，就被泽联科博客中国压着打，从未抬起过头。不过对于新浪而言，博客只是一部分业务，甚至目前已经排不上核心业务，曹国卫和赵泽君之间，倒没必要剑拔弩张。 “你们两就不要谦虚了，说到吃，还是看马总安排。”百度李总说：“马总，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吧。” “金秋十月，泛舟湖上，当然要吃应景的。” 龙舟是二层的，在座众人是在上面一层，马芸冲楼下喊了一声上菜。 没一会，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两人一组，抬着几个硕大的盘子上楼。 整整60只硕大无比的湖蟹，每一只都金灿灿的，个头大小几乎一模一样，摆满了长桌，配上祛寒调味的葱姜蒜汁，若干小菜。 马老板今天请大家吃螃蟹。 这些螃蟹的来源很有意思：全部是从淘宝网上买的。 淘宝网今年把业务拓展到了农副产品，和各地的农户、养殖户合作，在未来在淘宝上，不仅可以买到大闸蟹，粮米蔬果，鸡鸭鱼肉禽蛋等农副产品，应有尽有。 这顿饭，也是对于淘宝发展的一次宣传。 搜狐是做门户网站的，张超阳对于热点新闻把握的很准确，说：“食品安全问题沸沸扬扬闹了一整年，我估计这次不是一阵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食品安全都是个牵动人心的大问题，淘宝做网上食品销售，关键还在质量关。” “这个还要感谢博客中国。”马芸掰开一只大闸蟹，里面全是黄澄澄的蟹黄，起身递到赵泽君面前，“他们曝光实体餐饮店，给我提了个醒。网店销售更要把控好安全关，淘宝成立的农副产品项目组里，和质检单位合作，不定期对商家抽检，一旦发现不合格的立刻关店整改。” “马总，你不会是想用几只螃蟹就把他收买了吧。”百度李总用筷子点了点赵泽君面前的螃蟹，半开玩笑说：“要是你的淘宝有问题，博客中国照样曝光。” 一阵笑，赵泽君摆摆手:“我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可不敢乱曝光。” 丁雷悠悠的说：“我倒是想自己买块地，种菜养猪，以后我们公司的伙食原料，全部都吃自己农场的，纯天然无毒害。”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位后来还真在西湖旁边办了个现代化养猪场。有一届很著名的互联网大会，主菜就是丁家小猪，经过宣传，丁雷养的猪被炒到了天价，一头好几万。 “说起食品安全问题……” 一直没开口的腾讯马总忽然说：“在来之前，我和李总还去了一趟数据中心，对了，赵总前段时间也去看了看吧？”说完，望向赵泽君。 赵泽君心里一动，知道开始正题了，微笑着点点头。 “数据中心，是做什么的？”三大门户和新浪的曹总同时放下了手里的餐具和螃蟹。 百度李总呵呵一笑，继续说：“信息时代，数据说话，怎么准确的把握用户行为习惯，未来的市场倾向，为用户提供更好的服务，甚至去影响用户。这些都要靠数据来给出正确的结论，所以一年多之前，赵总首倡，百度、腾讯、泽联科三家数据共享，建立了这个数据中心，主要研究方向，就是用户大数据分析。” 在场都是大陆互联网最顶尖的专业人士，自然知道大数据的意义和重要性。 张超阳好奇的问：“一年多之前就建立了？” 说着，目光在赵泽君、李总和腾讯马总脸上闪过，笑道：“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够好啊，一点风事先都没透露。” “倒也不是刻意保密。”赵泽君笑笑：“数据中心是个研究机构，不面向市场，先期主要是各方面投资，有了成果可以直接被我们三家拿来运用，所以就没有刻意宣传了。” “已经研究了一年多的时间，有成果了吗？”丁雷出于好奇问。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 时间就是金钱，一年多之间这三家就建立了大数据中心，领先了全国互联网一大步，而这三家的背景实力和业务来看，能收集到的数据，实在太全面了。 一年的时间，在这三家的运作下，数据中心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大致听他们汇报了下。”赵泽君说：“比如吧，网络用户从年初开始，就集中关注食品安全，尤其是‘监管’这一块。淘宝网做农副产品，如何能打好质量监督牌，未来前景可期。不过这一块，不用数据支持，阿里巴巴也发现了。” 百度李总也说，“巧了，我和马总去看的时候，向我们汇报的内容中，也有不少关于阿里巴巴的，数据中心从对我们三家用户进行分析，发现我们的用户中，有很大一部分会经常浏览淘宝，三大门户网站的用户，也有大量重叠。” 说完，微笑不言。 船舱里很安静，只有马达发动机的声音。 丁雷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个数据中心在哪里，方便带我们去参观吗？” 第三十五章 怎么样才能成为新会员 丁雷的话，也代表了船舱中其他几个人的心声。 大数据，是互联网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的产物，在国外已经成为了前沿，而在国内，只闻其名，不见其形，并没有成规模的研究。 所谓大数据说白了就是数据挖掘，数据分析，朝小了做，随便哪家互联网企业的数据库，都能号称‘大数据’，但数据量样本太少显然没有任何意义。 web1.0时代，用户从运营商处获得信息，2.0时代，运营商通过收集用户信息，无论在哪个时代，互联网都是围绕着‘用户’服务的，因此2.0时代的用户信息，是宝贵的财富之一。 大数据这项前沿技术，到底如何研究，怎么应用，对互联网会产生什么影响？ 这是在场的互联网大佬都迫切想要知道的。 “说起数据中心的具体位置，也是巧了。当初我们三家商议到底放在哪里，争议不下，最后还是赵总一言而定，选了一个折中的地方。”李总呵呵一笑，轻轻一敲桌子，“就在杭城！” “原来就是阿里巴巴的眼皮子底下，难怪人家盯着你呢。”新浪的曹总半开玩笑对马芸说。 马芸一愣。 杭城那么大，高科技企业众多，那三家又明显有保密意识，之前没有任何宣传，多出一家科技公司，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只是，这未免有些巧合了吧？ 前段时间，腾讯和百度都流露出入股阿里巴巴的意向，可都被拒绝了。 而偏偏这个数据中心恰好就在杭城，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看了赵泽君一眼，难道在很早以前，这个年轻的赵总，就对阿里巴巴有什么想法？ 赵泽君冲马芸微微点头，然后说：“既然就在杭城，不如吃完螃蟹，大家一起去参观参观嘛。” “螃蟹回来再吃也不着急嘛，马总，晚上这顿还是你的。”张超阳有些迫不及待的说。 …… 由于数据中心的横空杀出，泛舟西湖的计划提前结束，一行人奔赴数据中心。 数据中心似乎早就料到会来，早就布置好了大会议室，在简单的内部参观后，由目前数据中心首先科学家，也是百度方面的代表专家，毛总工程师在会议室里，向在场来宾，大致介绍了数据中心的科研方式和成果。 目前，数据中心已经创建了有效的模型153个，这些模型中，有12个能直接投入应用的，一部分还在不断完善中，大部分是基础模型，并且每个月的数据模型都在高速的增长中。 根据这些模型，总结出有效的数据采集渠道超过五百种，分析、运算公式接近一万个，三方提供的各类数据在清洗后留下的‘有用’内容，存储在整整两层楼的近两百台高端服务器中。 毛总工程师还在现场，做了几个应用展示。 游戏用户模型，可以帮助游戏运营商，找到网络中对游戏感兴趣的用户，通过各种方式宣传，并且在游戏中，诱导消费。 用户浏览习惯模型，可以分析出用户网页的浏览频率、次数、类型等信息，确定一个用户在这段时间内的浏览偏好。这点如果应用到门户网站上，可以帮助网站确定下一步的发展重心，有针对性的进行工作。 至于阿里巴巴方面，毛总也展示了两项相关应用。 当然，这些模型，某一家网站，比如新浪自己也可以单独完成，但是只是针对自身用户，无论在用户的范围、分析的深入程度和模型的概括性上，都远远不能和目前的数据中心相提并论。 百度搜索、泽联科博客、腾讯qq以及他们的一系列产品，几乎囊括了所有的网络用户，和网络用户的大部分行为。 这项优势是其他任何公司无法媲美的。 数据中心向参会的人员，展现了这一年工作成果的一角，以及未来可能拥有的广阔空间。 毕竟参会者，大多都是‘外人’，不可能把数据中心最核心的机密全部暴露出来，所以原定计划，是泛泛的介绍，用时在一个半小时左右。 但开始后没多久，会议室里的气氛就越来越热烈，在毛总工程师介绍演示的过程中，不断的有人打断、提问，对话和回答的时间占据了大半，到了后来，几乎全是在答疑。 有些话问得太深，毛总没有权力回答，就由赵泽君等三个委员来解释。 原定一个半小时介绍，足足用了三个半小时才结束。 “谢谢毛总工。”百度李总带头鼓掌。 “谢谢几位老总，我先去工作了。”毛总工程师很识趣的把时间和场地，留给了在场的人。 他刚走，张超阳就说：“三位，数据中心，顾名思义，以数据为基础。数据越多越全面，能发挥的作用就越大，应该是这样吧？” “当然。”腾讯马总点点头。 张超阳看了看新浪和网易两家，问：“我们三个都是做门户网站的，这么多年，也积累了不少数据。你们两位怎么看？” 曹国卫保持着笑容，没说话，丁雷却是大咧咧的说：“这不是我们怎么看的问题。直说了，如果有更多的成员企业加入数据中心，对数据中心和我们在座各位，都是有益的。问题是，数据中心已经做到今天的规模，赵总，马总，李总，你们三位，愿意再有新人加入吗？” “当然欢迎。”腾讯马总说：“最初建设数据中心，我们三家投资一千两百万，之后持续不断的朝里面投入，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其实人员、资金和精力的投入，还不是最重要，数据中心的数据，来自我们三家，是我们各自最核心也是最机密的资源，是建立在相互信任、合作的基础上的。所以虽然愿意有新会员参与进来，但不会轻易接受新会员。” 另外几人相视对望一眼，马总说了半天，意思就一个：想加入数据中心是有条件的。 看了刚才的演示和介绍之后，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大数据对互联网的促进作用。 一项新科技，这三家已经提前一步应用，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成果。如果视而不见，很可能不知不觉的就会被其他企业赶超、淘汰。 “具体有什么要求呢？”丁雷问。 赵泽君接过话，笑道：“先不谈条件吧，先说说数据中心能带来什么。” 这话就有些听不懂了。 数据中心能带来什么？刚才的演示已经很清晰了，自然是大数据的研究成果应用。 “不仅如此。”赵泽君摇了摇头：“刚才马总说了，数据中心涉及到我们几家企业核心数据，能达成一致，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换而言之，数据中心的成员企业，在某种意义上，是战略合作伙伴，而且是有明确的合作协议的战略合作伙伴。”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的其他几人微微一惊。 不能不吃惊。 百度，国内最大的搜索引擎，腾讯，最大的即时通讯工具，泽联科的博客，是最大的网络交流平台和个人中心。 这三家的用户已经囊括了整个互联网，一旦展开战略合作，对彼此的促进作用无疑是惊人的；相反，如果三家合作，对这三家对手的打击力度，也是国内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承受住的。 难怪了，过去这一年多，三家企业在各方面都出现了深入的合作迹象，并且各自都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展。 甚至行业内一直都觉得奇怪，赵泽君、李岩宏、马华滕这三个人，好的和一家人似的，三家不遗余力的为对方做宣传，任何一个人稍稍有些动静，另外两方就跟在后面摇旗呐喊。 前段时间的火锅事件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赵泽君刚被抓，三家网站几乎同时有反应。 直到今天，这个谜团才完全解开，原来这三家已经在暗中达成了合作关系。 丁雷下意识看了新浪的曹国卫一眼。 难怪新浪博客处处被博客中国压着一头，且不说博客中国自身的先进性，光是有这三家联手，新浪博客想要翻身太难了。 “尽管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安全防护措施，不会进入对方公司的服务器，但关键的数据依旧会流到这个数据中心，进行了共享。” 百度李总说：“这个数据中心，就像一条绳子，把我们三只蚂蚱绑在了一起，我们必须精诚合作。所以正如赵总所言，任何新成员，不仅享受数据中心的成果，也都会得到同样的待遇，战略合作。” “看来，想要加入，难度很大啊。”张超阳摇头一笑。 有收获，就必须有付出，收获越大，付出越大。 在当今的互联网行业，恐怕再没有比和百度腾讯泽联科联盟更强大的组织。 为了得到这份加盟资格，先期所要付出的代价，同样是惊人的。 “但是反过来说，一旦联盟，不仅新成员受益，老成员和数据中心，也会因此受益，这不是单方面的收获。”马芸忽然开口道。 “那当然，所以并不是什么企业，都有资格加盟。”百度李总说。 “我明白了。”马芸忽然笑了起来：“以前两位就找我聊过，希望在阿里巴巴的下一轮融资中，获得股权，看来股权就是门槛了。” 三家门户网站老总微微一愣。 这叫什么门槛，三家都已经上市了，难道定向增发？ “如果要公司股权，基本不可能。”丁雷直接说。 马芸曹国卫和张超阳几乎同时微微点头，赞同丁雷的说法。 赵泽君却呵呵一笑：“倒也不一定就是股权。” 第三十六章 先搞定队友 三家门户网站已经先后上市，此时为了加入数据中心，再拿出股份，无论在操作上，还是利益上，都非常不现实。 再者，三大门户网站已经进入平稳期，加入数据中心获得百度腾讯泽联科的联盟，好是好，但还不足以用股份来换。 “说起股份，各位也不必太过于意外。”赵泽君先铺垫了一句，把对‘股份’的敏感度降到了最低，看了看百度李总和腾讯马总，笑起来：“其实我手头就有百度和腾讯的股份，而且不算太少，不能和他们创业团队和大股东相比，可在自然人持股中，我应该算是最多的一个。” 百度和腾讯方面都微微一笑，点头承认。 赵泽君拥有百度1.2%的股份，腾讯上市之初市值超过2000万人民币的股份，在持股的自然人里，都是大股东，尤其是百度，第一自然人。 这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赵泽君持股的方式，当时比较‘温和’，在百度没上市前谈判换得，在腾讯上市后直接用市场价购买，一定程度上还促进了两家企业的发展，因此并未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甚至会下意识的忽略这点。 但马芸的眉头还是稍稍皱了下。 如果赵泽君的话，说在三年之前，马芸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甚至会主动上门请求合作，游说这三家企业联盟投资阿里巴巴，就像当初上门游说软银的孙正义先生一样。 至于现在，阿里巴巴根本不缺钱，未来上市几乎是定局，马芸甚至考虑尽量推迟上市时间，给阿里巴巴足够的发展时间。 此时用再进行融资，或者出售股权，显然不划算。 不过这么一来，马芸倒是有些明悟了。以前百度和腾讯就接触过，希望入股或者融资阿里巴巴，但被拒绝，今天旧事重提，他们手里的筹码和底牌，正是这个数据中心。 刚才的演示和介绍，给马芸的震憾颇大，能加入数据中心，和这三家企业联盟，对淘宝业务的促进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马芸心里暗暗衡量着，可以拿出哪些资本，用以加入数据中心，和中心企业联盟。 “各位。”马芸沉吟片刻，开口了：“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我们是不是各自回宾馆考虑一下，也和各自公司的董事会进行联系，然后再分别谈。” “这当然了。”百度李总看了看赵泽君和马华滕，“我们三人会在杭城逗留一段时间，等待各位的消息。” …… 在杭城的住宿地点，正是第一家香格里拉酒店，西湖边原西冷饭店升级改而成，丹尼尔的国内办公地点就在这座酒店里。不过他最近回了马来西亚，赵泽君这次来，没见到本人。 赵泽君李总和小马哥先开了一次碰头会，内部再一次达成一致。 “你们怎么看？”李总先开口问。 “兴趣是有的，但是股份依旧是个难题。”腾讯马总顿了顿，“今天我们的意图，会不会过于明显了？三大门户已经上市，只有阿里巴巴一家，分明就是要阿里巴巴的股份，很容易激起马芸的警惕。” 赵泽君想了想，说：“我觉得这倒不重要，反正最后是要图穷匕见的，这次来，我们不就是为了投资阿里巴巴嘛。关键是，我们对三大门户和阿里巴巴的要求底线，到底是什么，我们自己内部先要达成一致。” 严格说起来，今天忽然在阿里巴巴、三门户网站面前抛出数据中心，提出加盟的利益要求，有些仓促随意了，甚至是非常仓促随意的。 在赵泽君看来，今天固然打了个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自己这一方，同样是一次很不成熟的商业运作。 因为在此之前，数据中心的三个会员之间，对于新入成员的要求、条件，只能说有大方向上的默契，但并没有事先达成具体详细的协议。 两方谈判，一方甚至没有搞清楚自己真正要什么，自己的底线是什么，这当然不好谈。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数据中心是一个研究机构，并不是百度、腾讯和泽联科的主业，而百度和腾讯，也都没有指望靠着数据中心‘加盟费’来赚一笔。 相反，三大门户这一层次的会员越多，对于数据中心的发展帮助越大。 三大门户已经上市，想要股份基本不可能；至于马芸的态度也早就非常鲜明。 赵泽君能看得出来，百度和腾讯只是是抱着尝试的态度，‘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如果真吃不下来股份，用其他利益交换，也未尝不可。 数据中心的三家最初始会员里，两家的态度都是‘可有可无’，不强硬，不坚决。 不强硬的原因，除了上述之外，还因为手头的筹码分量不够，数据中心目前能展现出的作用毕竟是有限的； 最关键的是，谁也没想到，十年之后，阿里巴巴将会成为大陆最值钱的互联网企业，规模等于百度和腾讯的总和。 百度没料到，腾讯没料到，连马芸自己都没有料到。 只有赵泽君知道，偏偏他又不可能对任何人说。 如果早知道这一点，腾讯和百度会比赵泽君更加积极和强硬，无论如何也要狠狠咬一口阿里巴巴。 数据中心三家企业里，只有赵泽君一个人坚持要吃马芸的股份，其他两家可有可无，这还怎么谈？ 老赵面临的任务，第一步还不是和三大门户和阿里巴巴去争，而是先做好内部工作，引导着百度、腾讯、泽联科三家，达成一致。 “先讨论三大门户吧。”赵泽君把最刺头，也是最大的目标，阿里巴巴放在后面，从简单的入手。 “除非他们三家定向增发，否则股份不可能。不过对于这三家，我倒是觉得未必要股份。他们已经上市，体量太大，直接拿股份，少了我们不愿意，多了嘛，他们又过于肉疼。” 李总顿了顿，“我的意思是，让他们直接出钱，扩大数据中心规模，未来若干年之内的运营费用，由他们负担。” “我同意。”马总说。 说完，两人看向赵泽君。 赵泽君想了想，说：“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们好像忽略了。” “嗯？”两人一愣。 “原本我们的目的是入股阿里巴巴，这三家网站是……嗯……”赵泽君斟酌了一下用词，笑道：“是意外收获。但是好像这三家都是门户网站，同时让他们三个进来，对于数据中心而言，数据的同质化是不是太大了？这是其一，其二，他们本身就是竞争关系。数据中心的联盟关系，怎么建立？他们之间竞争，我们帮谁?” “赵总这点说得有道理。”马总闻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一点。三家网站占据了三个会员名额，在未来数据中心的决策中，他们拥有三票。数据中心现在缺得不是钱，用一笔钱，换取数据中心差不多一半的投票权，我们实际是吃亏的。” 这还真是个大问题。数据中心是会员制，一切重大事项，由会员表决，目前三家，三大门户进来后就是6家，三大门户一下子占了3票，等于拿走了数据中心的控制权。 这三家门户网站的业务类似，进行表决，十有七八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他们三家竞争？价高者得？”李总问。 “用户分析这一套，对于阿里巴巴的重要性，远超于三大门户。因为阿里巴巴完全依靠用户，而门户网站依旧停留在web1.0的思维上，他们未必会因为这个名额而大打出手。” 赵泽君嘿然一笑：“甚至我怀疑，说不定他们三家，现在正在想着，怎么联手很我们压价呢。” “那你怎么想的？”李总问。 赵泽君正要说话，有秘书来汇报，新浪网易和搜狐，三家企业老总，联袂前来拜访。 “看，我怎么说来着，我们在这商量，他们三个也绑成了团，联手和我们掰腕子呢。”赵泽君笑了起来。 “赵总，你既然能猜到，想必也有了对策吧？”马总问。 “想法倒是有一个。”赵泽君把自己的想法简单的说了几句。 “这样也行？”李总和马总都是一脸的不相信。 赵泽君这法子听起来很有创意，对数据中心，自然是最有利的，但是对于对方三家网站而言，是不是太苛刻了些？他们会答应吗？ 尤其是新浪！ “要不然，咱们打个赌怎么样？”赵泽君笑道。 “怎么赌？” “如果三大门户网站我谈成了，接下来，和阿里巴巴的谈判，怎么谈，我来决定。”赵泽君说。 “如果真的能按照你刚才说的条件，拿下三大门户网站，就说明你比我们两更适合。接下来的谈判，当然由你出马。”李总点头。 “我没问题。”马总耸耸肩。 “那先和这三位见面吧。”赵泽君呵呵一笑：“正好，咱们也是三个人，待会你们两位先别表态，如果我谈崩了，你们两位还能圆回来。” 第三十七章 你们说完了我再说 抛开吃喝拉撒这些日常行为，赵泽君这辈子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谈判”。 和于哲谈办网吧证，和大象谈买卖网吧证，任必达谈买二手房，和拆迁办谈补偿条件，甚至和‘宋总’那场归于一场爆炸和子弹的事件，也可以算是一种‘谈’。 之后一路走来，更是不停的谈，于是有了泽阅，有了泽联科，有了天泽和泽业等等一系列，有了今天的泽字系，和自己的今天。 所以赵泽君很清楚什么是谈判，这是建立在势力基础上的利益诉求，把自己拥有的，变成想要的。 我有房子，想换成钱，换成多多的钱，需要谈判；我有钱和地皮，想换成一间泽业广场；我有先知、决心和执行力，想换某个人的命…… 谈判是一场交换。 然而谈判，是在两方中进行的，每一方都想要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那么除了自己手头所拥有的筹码之外，谈判的对象能力如何，也是决定谈判结果的重要因素。 赵泽君遇到过很多次谈判，拥有丰富的谈判经验，但像今天这种谈判，并不多见。 他手头的筹码很有限，一个数据中心，并不足以致命； 而对方的能力很强，三大门户网站的实际掌门人，任何一个人，无论在当前，还是在十年后，都是行业里最懂得谈判的人之一。 现在，他面对的是三个人。 不出所料，网易、新浪和搜狐三家，在来之前，也达成了一致。 没有任何前戏，对方态度非常坚决，经验老道，一开口就气势十足，理由也非常站得住脚，直指问题核心，潮水一样不间断的轰过来。 “赵总，我们三家商议了一下，希望可以加入数据中心，但是公司的股份不太可能……当然，如果只要几万股，甚至百万股，问题不大……”说话的是网易的丁雷。 百万股三大门户网站的股票，对于普通人而言自然是一笔巨款，可是折算成钱，也不过几千万人民币而已。 这种层次的交流，数据中心如果要股票，绝对不会是用多少‘股’，或者多少‘手’来计算，而是百分比。 赵泽君点点头，没说话。 “虽然不能出让股权，但是我们可以出钱。”新浪的曹国卫说，“数据中心毕竟先期有巨大的投入，也产出了成果，我们愿意拿出一定的资金投入，作为后期的运营费用和加盟费。” 赵泽君还是没说话，因为他看出来，搜狐方面还有话要说。 看起来，今天对方三个人已经准备了很多充分的理由，要说很多话。 “如果数据中心坚持要股权的话，我们不会同意，董事会也不会同意。”搜狐的张超阳说：“如果实在谈不拢，我们三家门户网站，可以自己组建一个数据中心，研发大数据。” 说完，三个人看向赵泽君，等待他的答复。 “三位，说完了？”赵泽君笑了笑。 “赵总，既然李总和马总已经授权给你了，你觉得我们的提议怎么样？”张超阳问。 “我先说一点，大数据在全国只能有一个。”赵泽君斩钉截铁的说：“我们好意邀请各位来参观大数据，如果各位过河拆桥，转手就模仿我们的数据中心重起炉灶，那就意味着挑起战争，我们三家同样可以做一个新的门户网站。” 赵泽君这个说法乍一听很过激，坐在一边的百度李总和腾讯马总微微意外，同时看了赵泽君一眼，但却没有说话。 这场谈判，委托给赵泽君，他们俩不开口。 万一谈崩了，再由他们来挽回。 张超阳皱了皱眉，“赵总，你这个说法太霸道了吧？你们做了，就不许别人做，没这个道理。” “先不说道理，只说可行与否？”赵泽君说：“数据中心，并不是百度腾讯泽联科的主业，而门户网站，是各位安身立命之本，我们三家联手推广，我相信国内很快就会出现四大门户网站并立的局面，这点我想没人会否认吧？” “的确是这样，但是对于你们有什么好处呢？”丁雷说：“你们三家的产业布局，都和门户网站无关，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吗？甚至损人损己。” 赵泽君冲丁雷点点头：“不错，所以我的前提是：如果有第二家数据中心出现。刚才张总说道理，那我们就谈谈道理。数据中心最基础的东西是什么？数据，海量的数据。为什么不是泽联科、百度或者腾讯某一家单独做数据中心呢？就是因为数据中心的数据来源，越广越好，数据越多好，这也是我们邀请诸位加入数据中心的原因。我认为，国内只需要一家数据中心，如果有第二家数据中心，这无异于把本该用在研究上的精力，分散到了竞争中。这是研究机构，而不是营利机构，每个会员，都可以享受到其中的成果，为什么要有两家甚至更多的数据中心呢？” “赵总，我们刚才只是说，如果你们一定坚持要股权，我们才可能另起炉灶。”曹国卫说。 “我并没有说一定要股权啊。”赵泽君笑了。 三家门户网站的老总微微一愣，不要股权？ 不要股权你们之前说那么多干吗？直接说钱就是，这多简单，我们也同意给钱嘛。 达成一致了？ “我只是想强调，国内不允许出现第二家数据中心，谁做第二家，就是逼着百度、腾讯和泽联科联手打击。”赵泽君顿了顿，问：“曹总，你刚才说愿意投资钱，具体是多少？” 曹国卫看了看张超阳和丁雷，然后说：“我们每家可以一次性出资三千万，并且承诺后续三年内，除了每年的均摊费用之外，另外每年多投入一千万资金。当然了，数据中心需要的数据，我们也会提供。” “可以！”赵泽君直接答应了，这个数字和之前百度腾讯内部商量的相去不大。 他这么爽快的答应，到是让三大门户网站有些措手不及。 就这么简单？！没有讨价还价？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赵泽君微微一笑：“由于三位的主业都是门户网站，所以在未来数据中心的内部管理和决策上，三位只能占一个名额，有一票。换而言之，三大门户网站，只能算一个会员资格。” 三大门户网站的老总沉默了片刻。 这个要求听起来很苛刻，但并非不能接受。 他们对于数据中心的希望，主要还是分享成果，并不一定要参与到决策中来，更没想未来吞掉这个数据中心。 各人算个人的账，如果仅仅用逐年付出的几千万，就能和数据中心的其他成员一样，共享成果，从长远来看是划算的。 加入数据中心的一个重要目的，是保持自己的企业，和国内一线企业在同一个水平线，在第一梯队，不会在大数据上，被其他企业甩下一个时代。 “可以。”张超阳率先点头。 丁雷和曹国卫想了想，也点头同意。 不料赵泽君却说：“三位老总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既然三家共同分享一个会员名额，那么能享受到的数据中心成果，只能是不完整的，一部分研究成果而已。当然了，各位每年均摊的数据中心费用，也只有我们三家完整会员的三分之一。” 此言一出，三家门户网站的老总顿时流露出不悦的表情。 不完整，不完整干嘛要花钱加入数据中心？ 至于均摊的费用，拿点钱谁在乎啊，一年几百万，撑死一千万而已，为了这点小钱，失去了数据中心绝大多数的研究陈果，显然不划算。 丁雷第一个忍不住，就要开口。 只听赵泽君笑道：“三位，别急啊，我的话，还没说完。” 三人忍不住摇头一笑。 刚才他们进门后，一开口就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颇有些咄咄逼人。 看来这位在场最年轻的赵总，是要后发制人。 第三十八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三大门户网站和阿里巴巴，在参观完数据中心后，会愿意加入，甚至渴望加入数据中心？ 再向早一些看，为什么当初赵泽君一提议建立数据中心，研究大数据，百度和腾讯两家掌门人，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且愿意每年都朝里面砸钱，甚至做好了五年之内都不产出任何成果的打算？当然，目前仅仅两年左右，就有了一定的成果。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数据这项技术太重要了。 到底什么是大数据？ 从技术上讨论可以些一篇几万字甚至几十万字的论文，从行业上看，简单来说，这是互联网能提供给从业者最宝贵的财富，是掌握互联网、深度发展互联网的重要手段，也是未来互联网的趋势，甚至可以说是基石。 数据是互联网存在的基础，那么经过收集、分析、挖掘、建模等等过程的大数据，就是互联网大厦的‘基石’。 仅仅是研发各种应用，做市场推广，那只是表层。如果想在未来始终站在互联网行业生态链的最顶端，从根本上把握互联网，就离不开对数据的研究，也就是大数据。 大数据的作用，历史上几年后才广泛被接受，无论是bat三巨头，还是三大门户，都在上面花了大量的精力。 这一世，赵泽君利用数据中心，让大数据的重要性，提前几年被这些人所正视。 加入数据中心，是为了获得其研究成果，更是为了自己的企业，始终站在互联网的最高处，最前沿。 如果说搜索引擎、博客、qq这些东西，是流量发动机，那么大数据，就是未来的互联网的发动机，至少是某一方面的发动机。 所谓的物联网、人工智能、互联网服务行业，都需要大数据的支持，各种云技术甚至干脆是以完全依赖大数据基础。 如果周边国家都已经进入了热兵器时代，某个大国还停留在刀枪剑戟，哪怕体量再大，也会很快的衰落下去，被轰开国门。 这即是三大门户愿意花‘门槛费’进数据中心的原因，同时，更是百度泽联科腾讯不希望看见国内有其他数据中心的原因。 百度、泽联科和腾讯联手，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去压制另外的数据中心出现；如果再有三大门户网站和阿里巴巴加盟，数据中心将彻底树立独一无二的地位，不会受到任何挑战。 核心资源，始终掌握在这一小部分人手里，后续者，只能为这一小部分人打工。强者越强，互联网世界的阶层将逐渐固化。 当然，这是不折不扣的垄断。 但科技的垄断，不违法。 “说话也不违法，所以我多说几句。”赵泽君笑了笑。 百度李总和腾讯马总在一边听得有些茫然，赵泽君今天的说话风格，颇有点玄幻色彩，让他们想到了古龙。 难道是因为他要一对三，对上的还是国内三个绝对可以算是牛人的互联网强人，所以他强行突破，进入了超过普通人的玄幻境界？ 好吧，既然交给他来办，就听他说下去。 看看他到底怎么说服三大门户网站，只享受‘部分权力’。 如果赵泽君真的可以说服对方，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数据中心，他们三家可以享有完整权益，而三大门户网站只能享受部分权益，这就意味着大数据带来的好处，百度、泽联科和腾讯是最大获利者，在互联网生态层次上，要高出三大门户网站半个层级，处于真正的巅峰。 否则为了几千万，就拿出数据中心全部的成果交换……无论百度腾讯，还是赵泽君，都是有些心痛的。 尤其是赵泽君，他深知三大门户未来的竞争力，实在比不上bat这三家巨头。 三大门户网站的掌门人，也想听听赵泽君到底要怎么说，怎么去谈，才能说服他们。 他们加入数据中心的目的，就是为了加入到‘大数据俱乐部’，保持互联网生态圈的顶层的位置，如果只有部分权益，这个顶层位置，也会打一个折扣。 绕了一圈，问题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一分价钱一分货，不愿意给股份，就拿不到真正想要的。 “那么就说一说，各位的权益。”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第一，三位都是做门户网站的，那么门户网站相关，包括新闻、邮箱等一系列业务，大数据相关的成果，都可以享受。” 张超阳眼帘微微一垂，紧跟着就看向赵泽君，似乎要说些什么。 三个人当中最沉默的曹国卫忽然打断了张超阳，笑了笑，说：“张总，赵总还没说完呢。有第一，自然有第二。”后半句，是看着赵泽君说的。 张超阳暂时压住了话语，看了看丁雷，丁雷也点点头，露出一个很诚恳的微笑：“希望赵总能拿出更让人心动的条件。如果仅仅是关于门户网站的，我们三家内部可以独立做，也不一定要用数据中心的名义，毕竟我们自己有庞大的数据库。” “动不动心，就要看各位的心，到底在哪里了。对于饥饿的人来说，一块肉可以让他动心，对于寒冷的人而言，一床被褥可以让他动心。”赵泽君笑了笑，“希望我接下来说的，恰好是各位想要的。” “赵总请说，我们洗耳恭听。” 房间里五个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赵泽君身上。 三大门户猜不到赵泽君还能给出什么，百度和腾讯同样不清楚。 到底什么条件，足够让三大门户网站同时动心，又不至于动摇百度、泽联科和腾讯在数据中心的优势地位呢？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 网易、搜狐、新浪，三位老总，从左到右，在赵泽君面前坐成一排。 赵泽君的目光和话语，也是按照这个顺序。 “丁总，网易可以获得所有游戏相关的大数据资源，泽联科也有游戏项目部，但不是主业，我可以保证，网易在游戏上获得的，会比泽联科还要多，包括大型网游、网页游戏、客户端单机游戏等等一系列的资源。” 丁雷神情猛地一正。 网易是门户网站，但从上一次互联网泡沫之后，隐隐约约开始了大转型，逐步开拓网络游戏市场，将工作重点朝网络游戏方面。 从去年开始，网易，这个门户网站的所有盈利中，游戏份额却已经超过了50%。 在丁雷和网易高层的未来蓝图中，游戏，才是网易最大的一张牌，最重要的发展方向！ 赵泽君对丁雷点头一笑，才继续说：“其中不仅有网易自己开发代理的，还有其他公司代理的，比如魔兽世界，比如星际争霸，网络上流行的网游，数据中心能收集到的用户大数据，都将对网易敞开，甚至网易可以指定收集目标信息。” 丁雷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我想，再加上百度、泽联科、腾讯三家的联盟，九城，给盛大这两家公司，愿意付出的代价，想必绝不仅仅是钱吧。”赵泽君笑得很温和，但言辞却一点儿也不客气：“当然，这些公司能提供的数据面太狭窄，如果他们加入数据中心，我可能会要他们30%以上的股份。” 对于网易而言，新浪也好，搜狐也罢，其实都不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因为丁雷的眼光在网络游戏上，所以九城、盛大是目前网易最大的敌人。 丁雷直接说：“赵总，我接受你的条件。” “好，谢谢丁总。”赵泽君点点头，目光落在搜狐的张超阳脸上，“搜狐方面，如果对音乐、视频等网络娱乐事业感兴趣，数据中心可以提供这方面的全面支持。” 张超阳沉默片刻，看了眼腾讯的马总，即是问赵泽君，也是问马华滕：“腾讯也有自己的音乐播放器，涉足网络娱乐产业，难道不会起冲突？” 顺利拿下网易，让马华滕和李岩宏对赵泽君的信心更上一层楼，马总对赵泽君点点头，示意他此时可以代表。 “不错，我刚才提到了不希望有竞争，那是在数据中心的科研层面上。但是在应用层面上，竞争是不可避免的。泽联科、百度和腾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禁止所有的同业竞争，比如游戏，泽联科有游戏产业，腾讯有，网易也有，我做博客，腾讯有空间，百度有贴吧。但是这种竞争只是某个层面上的，而并非两家公司的本质冲突。马总，我想你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马华滕终于第一次开口，笑道：“当然，局域竞争反而会带来活力。” 百度李总也微微点头。 表面上很平静，可马华滕、李岩宏的内心，却是异常诧异。 从张超阳的表情判断，他动心了。 显然，赵泽君把住了张超阳的脉，给了他最想要的。 可他怎么知道，搜狐准备在互联网音频、视频等娱乐产业上发力？ 又怎么一语道出网易丁雷的心头好是游戏？ 难道他真的可以猜到人心，看出对方想要什么？ “张总，你觉得呢？”赵泽君问。 “没有更多的了？”张超阳说。 “没有。如果你觉得还不够，那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笑了笑，“好在互联网娱乐这一块，我、百度、腾讯都挺有兴趣，如果你不要，我们三家不妨试试水。” “还是先让我来探探路吧。”张超阳笑了，“我接受。” 搞定两家，新浪曹国卫的目光主动的看向了赵泽君，轮到新浪了。 “曹总，能给新浪的条件，不太一样。”赵泽君说。 第三十九章 你没有其他选择 连续搞定了网易和搜狐，在场几个人的兴趣都被赵泽君提了起来，非常想知道，对付新浪，赵泽君用什么办法？ 不仅是百度腾讯的两位旁观者，连丁雷和张超阳都饶有兴趣。 想搞定新浪，不容易啊。 不容易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目前的新浪，主业就是门户网站，不像网易和搜狐，有各自业务的未来发展偏向。 换而言之，除了门户网站资源，新浪没有其他特别需要的信息。 而仅仅给门户网站资源，显然不是不够的。这项资源三家都能共享，但另外两家得到了急需的，对新浪，同样得有所补偿； 第二嘛，新浪的人事是个大问题，高层权力斗争很激烈。 网易、搜狐，虽然也有董事会，但丁雷和张超阳是公司的灵魂人物，可一言而决，他们的意志就代表了公司的意志，赵泽君只要掌握住他们本人的心思，就等于掌握了这两家公司的需求。 即便丁雷目前的身份，是网易的首席架构师，但依然改变不了他网易领军人的地位。 而新浪不同，内部权力斗争太激烈，派系山头林立，曹国卫这位董事长，个人意志】代表不了公司意志，即便能说服曹国卫，也不一定能顺服整个新浪董事会。 所以，曹国卫相对于丁雷、张超阳，也不是那么出名。 可以认为，新浪是最难搞的一个。 而且新浪和泽联科之间，还有不小的历史恩怨，新浪博客一直被博客中国压得抬不起头来。 赵泽君的声音继续响起：“曹总，新浪这一块，有什么想要的吗？” 听到这句话，其他几人暗想，果然如此，赵泽君也拿不准新浪的脉。 这就不好谈了，曹国卫会不会漫天要价？ 赵泽君就像能看穿他们的心思似的，紧跟着呵呵一笑，补充了一句：“曹总，能在新浪里，做到您今天的位置，我想，您应该是一个很务实的人，不会来漫天要价这一套。” 曹国卫也笑了起来：“的确。但我更清楚，必须为公司谋取足够的利益。赵总，我想听听，您和马总、李总，愿意给新浪什么。” 曹国卫把球踢回给了赵泽君。 不错，能在斗争激烈的新浪走到今天，曹国卫绝不是个孟浪的人，但他的扎实，也非一般人可比。 就像练武功，有人是天才，一夜之间就能成为高手；有的人则是靠着勤奋和汗水，一步一个脚印，一招一式千锤百炼，后者更稳，更坚定，虽然缺少了冒险精神，但几乎不可能出错。 “曹总，我的意思是，除了门户网站的数据信息，此外，我再补贴新浪六千万人民币。”赵泽君说。 “嗯？”曹国卫微微皱眉，不解赵泽君的意思。 其他几人也是一头雾水。 用钱来补贴，这个似乎没有太大吸引力吧？ 六千万，并不算小钱，新浪去年的纯利润也就不到四个亿而已。 钱不算少，但这是一竿子买卖，不是年年都能有的。 最关键的是，这次数据中心的谈判，目的并不在立刻赚钱。 这笔钱虽然不少，却是‘没有意义’的钱。 曹国卫没有立刻表态，喃喃说：“也就是说，两相折抵，新浪加入数据中心不需要门槛费。” 重复对方的话，并不是疑问，而是给自己留出时间，思考对方这么说的真正目的。曹国卫不懂赵泽君提出这个条件的真实用意。 “曹总，你误会了。”赵泽君摇了摇头，说：“我说的是，我再补贴新浪六千万，而不是数据中心补贴。换而言之，这六千万，是我赵泽君，或者说泽联科给你们新浪，新浪答应给数据中心钱还是要给。” 全场更是一愣。 尤其是百度腾讯两位，相视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迷茫。 赵泽君之前说这六千万的时候，马总和李总就已经非常意外了，因为事先赵泽君没征求过他们的意见，此时忽然单方面说给六千万，让他们很被动。 可是现在赵泽君又表示，这六千万都由他来出，这就更令人费解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 看上去很阳光开朗的丁雷，眼皮一翻，好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赵泽君的目光中，多出几分说不清的味道。 曹国卫笑着摇了摇头：“赵总，我不太理解，你可以详细的解释一下吗？” 赵泽君点点头：“新浪加入后，共享门户网站信息，我补偿六千万。但这六千万不是白给的，而是收购新浪博客业务。就这样。” “什么？！”曹国卫眼睛一下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泽君，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其他几个人的表情也几乎一样，完全不能理解，惊诧的盯着赵泽君。 赵泽君脑子好使，生意精明，经常可以创造一些奇迹，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所以，说他疯了，不太可能。 但是刚才那句话，他是在开玩笑吗？ 这就等于说，新浪加入数据中心，得到的，非但没有网易和搜狐多，只有门户网站的信息，而且，还要用六千万的超低价格，把新浪博客卖给泽联科。 不，这不是卖，而是半卖半送！ 从赵泽君的角度来说，简直就是明抢！ 唯独丁雷，在心里暗暗对赵泽君比了一个大拇指。 赵泽君的话，印证了他刚才那瞬间闪过的猜想。 眼前这个年轻的赵总，互联网的蜘蛛侠，泽字系的掌门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丁雷甚至有些佩服他了。 “赵总……”曹国卫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最初是吃惊，紧跟着是愤怒，瞬间之后，变成了无语。 他嘿嘿笑了笑，组织了下措辞，才道：“赵总，我们应该都算是比较年轻的企业家了，能坐在一起谈这个事，我想大家也都是有诚意的，希望能携手创造互联网行业更好的未来。可是，你这个玩笑，似乎开得不太好吧。” 他的话也代表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话，这个层次的企业家都有自己的骄傲，谈判可以，争锋可以，甚至指着鼻子骂娘都行，但唯独不应该戏耍别人。 “哦？怎么会认为我在开玩笑呢？”赵泽君不紧不慢的反问。 曹国卫脸色一正：“不错，新浪博客是不如博客中国，一直被压住一头，哪方面来说，都有很大差距，甚至不是新浪的核心业务。但是，作为国内第二大博客，新浪博客的价值，绝对远远不止六千万。赵总，我敢问一句，新浪愿意出两倍，不，五倍的价钱，三个亿买你的博客中国，你卖吗？你要是愿意卖，我现在就可以拍板，新浪买了！” 曹国卫有些动了火气，说到后来一句话，声音略微提高，脸几乎是板着的，说是在‘质问’赵泽君也不过分。 “当然不卖，不要说三个亿，六个亿我也不卖。”赵泽君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你凭什么说六千万买新浪博客？！差距再大，我们两家的博客，也不至于是十倍差距吧？”曹国卫说。 “嗯，说得有道理，六千万是少了点。这样吧，一个亿，不能再多了。”赵泽君说。 “赵总，这样有意义嘛？”曹国卫嗤得一声笑了，“你如果真想买新浪博客，不是不能谈，也可以讨价还价，但是至少要在诚意价格基础上才有的谈。” “曹总，我开到一个亿，已经很有诚意了，这是看在我们未来可能会同在数据中心合作，未来我们几家要结盟的基础上的价格。” 赵泽君略略的抬手，打断了曹国卫接下里的话，认真的说：“如果您和新浪不同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您想过没有？” 说着，目光一转，微笑着在丁雷和张超阳的脸上扫过。 见赵泽君笑着看这两人，在场几人，包括曹国卫，包括百度和腾讯，甚至包括张超阳一下子明白了七八分。 这……没想到，之前谁都没想到，赵泽君手头忽然变出了一个如此惊人，甚至是毁灭性的筹码！ 曹国卫脸色一变，眉头骤然紧聚。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开口了：“曹总，看来您也想到了。刚才您说，门户网站，是新浪的主业，核心业务。而您身边坐着的两位，是新浪最大的竞争对手。如果他们加入了数据中心，和百度、泽联科、腾讯合作，唯独新浪固步自封，置身事外？接下来会出现一个什么局面？” 赵泽君自问自答，一字一句的说：“在大数据这一块，网易和搜狐会瞬间超过新浪半个时代，之后会一直保持领先地位；在竞争宣传上，会变成网易、搜狐合作，百度、腾讯、泽联科，一旁联手协助，共同压制新浪。曹总，请相信，国内没有任何一家互联网企业，能承受得住这么大的压力，不用三年，新浪博客将变得一文不值，最多五年，新浪绝对无法再站在‘三大门户’的行列之中。我想，这不仅是您不愿意看到的，整个新浪董事会，没有人愿意看到。” “这……”曹国卫眉头紧皱，神情很凝重。 “曹总，博客，毕竟只是新浪的一个版块，对于这个版块，也不是所有董事会成员都支持。何必让一个包袱，拖累了整个新浪的发展呢？” 这句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新浪不要钱，要合并后的股权。”曹国卫说。 “可以。”赵泽君淡淡一笑，“合并后，新浪占新博客中国10%的股权。” 第四十章 我们都要换个姿势 和三大门户网站的谈判结束，最终取得了惊人的效果，比之前bzt三家内部达成的最好期待，还要高出那么一截。 多出来的那一块，是泽联科的利益。 在和董事会取得联系之后，第二天下午，新浪同意了赵泽君的提议。 新浪博客，并入泽联科博客中国，新浪持有10%的股权。 博客中国10%的股权，而不是泽联科10%的股权。 用钱换股权，是曹国卫为新浪争取到的最好条件。 仅仅以目前的博客中国估值而言，十个亿或许少了点，而新浪博客再如何不济，总不至于只有博客中国的十分之一价值，少说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价值还是有的。 所以从表面上看，新浪好像吃了一个很大的亏。 但赵泽君的那番话，杀伤力太大。 新浪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网易和搜狐结盟，加入数据中心，和bzt三家站在统一阵线上。 这的确是会动摇新浪根基的。 再者，新浪内部对于‘博客’项目的意见，的确非常不统一，严格说，从未统一过。 自从新浪博客创办之初，内部就一直有反对的声音，在博客中国手里吃了第一次大亏之后，新浪董事会对博客项目组的态度就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之后，新浪博客始终没有大的起色，在新浪整个事业布局中，已经隐隐约约沦为‘二线’业务，甚至不如新浪邮箱重要。 董事会认为，与其不断的投入人力物力，去和泽联科竞争，倒不如干脆趁着这次机会，把博客给泽联科。 10%的股份现在看来是吃亏，可博客中国在赵泽君手里，始终在发展壮大，没有了新浪博客掣肘，早晚会上市，到时候的回报可能要远超新浪博客带来的收益。 实际上，新浪博客一直在亏钱。 况且还能换来数据中心的会员资格。 有了三大门户，bzt三家，此时的数据中心，简直就是国内互联网最高端的俱乐部，抛开大数据的利益不提，仅仅能加入这个俱乐部，和另外五家企业合作，就至少保证了新浪十年的长盛不衰。 冷静客观的想，新浪只赚不赔。 如果让赵泽君来说，新浪也的确不亏。 甚至从长远看，如果关于博客的故事仅仅到此为止，赵泽君反而会觉得自己吃了点亏。 当然，博客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百度李总和腾讯的马总，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赵泽君。 “赵总，要不然你来我们百度挂一个顾问的头衔吧？”李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真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会谈的人，三大门户联袂而来，反而被你逐个击破，最后对新浪那下太出人意料了，就地取材，居然现场把网易和搜狐当成了筹码。” 最后那一下，妙就妙在‘动态’。说服搜狐网易之前，他们两是‘对手’，而说服他们之后，赵泽君瞬间就捕捉到了形式的变化，一招神来之笔，把他们当成了筹码。 偏偏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之后，这两家还只能心甘情愿的当赵泽君的筹码。 “我估计，丁雷和张超阳，当时肯定很希望新浪能拒绝你，这样他们就有机会，把三大门户，变成两大了。”马总说。 “其实我也希望，这样我不用拿半毛钱，就能干掉新浪博客。”赵泽君笑笑：“泽联科的主业，是博客中国，我可不希望总有个强大的对手在后面虎视眈眈的。” 李总好奇的问：“对了，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忙房地产吗，怎么能这么准确的把握住他们三家想要的？新浪也就罢了，可是网易和搜狐，你的确是实打实的摸清了丁雷和张超阳的心思。” “这倒也没什么难的。”赵泽君呵呵一笑，“那话怎么说来了，对了，我无非是把别人喝咖啡、打游戏、吹牛逼的时间，用在了学习上。他们两家的动态和未来的发展方向是什么，只要多花精力，去关注他们这一两年的动态，大致就可以分析出来。 尤其是丁雷，大话西游替他赚了多少钱？据说去年引进魔兽世界的时候，还和九城竞争过，对了，报纸上有登的嘛。” 李总盯着赵泽君看了片刻，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丁雷临走前跟我说了一句话，盛名之下，果然无虚。看来一点都没说错。很多人觉得你用了五六年，就走到今天这一步简直是奇迹，但他们不知道，这五六年里，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不容易啊。” 赵泽君淡淡一笑：“能走到我们这一步的，哪个是容易的？你们两位容易吗？再说，五六年时间并不短，百度、腾讯，从创办到上市，都只用了六年，阿里巴巴从创办到收购雅虎，也只用了七年。我，还远远不够。” “对了，说起上市，博客中国把新浪收购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为上市做准备了？”马总很随意的说。 语气随意，但两人的目光，却是灼灼的盯着赵泽君。 赵泽君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也有些无语。 “要上市，就得准备融资。你们转眼就开始打我主意了，我说咱们的联盟，能不能牢固点？”赵泽君摇头笑道。 “反正是要融资，从哪里融不是融，你自己也说了，数据中心的合作，需要更加紧密嘛。”马总说。 “嗯……”赵泽君想了想，“如果真的走到融资这一步，你们两家肯定是在邀请之列……” 当初赵泽君吃百度和腾讯的股份，吃得心安理得。互联网企业发展，甚至一切的现代化企业，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不是传统手工作坊，还想着自己占百分之百股份，后世的这些知名企业，创业团队的控股权不足30%的比比皆是。 就拿后来的阿里巴巴来说，马芸本人的股份，不到8%。 作为穿业者，赵泽君有一定的先知，对融资资金的需求相对小，怎么也不至于最后只控股8%，更不会像后来的万科王石搞到自己被收购赶出董事会，但想一毛不拔也是不可能的。 顿了顿，“不过我话说在前面，即便融资，主要的融资对象，一定是大型投行，而且是有国家背景的大型投行。” “理解，等有需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帮你联系一些投行。” 百度李总不经意中，透露了一个消息，不出所料，这两位背后都有很深的政府背景投行的影子。 “这三个谈妥了，接下来的阿里巴巴，你准备怎么谈？”小马哥问。 “你们觉得呢？”赵泽君说。 按照之前的约定，赵泽君如果谈下了三大门户，那么接下来对于阿里巴巴，也由他来谈，所以这次事先必须现在内部达成完全一致。 两人想了想，李总先开口说：“之前我们就和马芸接触过，阿里巴巴并不准备再融资。拿了雅虎十个亿美金之后，他不缺钱。我感觉，要股份可能性很小。” “我也是这么觉得。”马总点点头，“阿里巴巴能提供很比较全面深入的个人用户、企业用户信息，包括个人的购物习惯，后者对于分析用户很关键，单纯从数据中心角度出发，可以弥补我们目前的短板。” “关键是，阿里巴巴的业务，和我们根本没有半点冲突。赵总，你的那个泽pay，似乎一直也没有扩张的打算吧？” “嗯。”赵泽君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那我也认为，如果股份无望，仅仅吸收阿里巴巴这个会员也是有很大意义的，他给予一定经济补偿就可以了。”马总笑了笑，“反正他不缺钱。赵总你看呢？” “我在想，马芸在想什么。”赵泽君忽然说了一句有些绕口的话。 “什么意思？” “三大门户是联合起来和我们谈，马芸是单枪匹马，他一个人和我们三家谈，会不会吃亏呢？换句话讲，如果是我，我是不是可以选择相反的方式，逐个击破？” 赵泽君顿了顿，“数据中心，我们三家说的算，那么他只要搞定我们其中两家。难度会降低不少。” “你的意思是？”李总问。 “不管他知不知道，我们这次都反过来，分开谈。”赵泽君笑道：“不瞒你们说，我是一定要股份的。咱们三家分别和他接触，分别去谈，谁能从他身上要到什么，都归自己。不过嘛，我们先达成约定，只有我们三家都满意了，数据中心才邀请他加入。” 赵泽君也看出来了，这两家还是没有太坚定的决心，一定要吃阿里巴巴的股份。这样也好，自己单干，说不定能多要点。 阿里巴巴的股份，含金量实在太高，十年后，一个点就是20亿美金。 “赵总，你就这么有信心，能从阿里巴巴身上吃到股份？”腾讯马总笑了起来。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们都试过了，我总不好落下吧。”赵泽君无所谓的说，“如果到最后，我真要不到他的股份，那我就和你们的条件一样。” …… 就在bzt三家内部开会的时候，马芸也在让秘书准备材料。 三大门户网站分别以不同条件加盟的消息，很快就从这三家，传递给了阿里巴巴。 倒是不是这三家和阿里巴巴联手，而是他们也很想知道，马芸会如何应对，怎么谈，怎么去对付赵泽君。 马芸拿到结果之后，考虑了不到五分钟，就做出了决定。 第一，必须要加入数据中心。 阿里巴巴未来上市，需要长时间的积累，数据中心是一大助力；bzt三家和三大门户网站都利用了大数据，如果阿里巴巴落下，就等于被抛开了一大段距离，即便自己单独做大数据，相对于对方六个企业联手，还是有不可弥补的差距； 第二，具体谈判方式，吸收三大门户的经验教训，对百度、泽联科、腾讯，分而治之，一家一家单独谈。 这一点，和赵泽君料想的一模一样。 第四十一章 泽联科集团公司 从学历、求学经历来看，马芸远远不能和那些有着海外背景的互联网创业者相提并论，什么常青藤名校、硅谷经历，和他一改无关，中关村对于他而言，已经算是很高大上的地方。 恰恰因为是野路子出身，真正的平民创业，所以从事互联网行业后，马芸对前沿科技反而比大部分有着海外教育的人更加留心。 越是不足，越是弥补。 如果说在大数据的研究上，数据中心领先了全国一个时代，那么对于大数据的理解，马芸可以说领先了全国互联网从业者至少半个时代，和赵泽君无限接近。 那天在数据中心，最让他震惊的，还并不是已经可以直接应用的20几个应用模型。 而是剩下的一百多个研究类型的模型，以及数据中心一年多以来就拥有的海量数据，各类数据模型的建立速度和思路，这些才是未来大数据拥有无穷可能的基础，也展现了数据中心的真正底蕴。 未来的大数据，绝不仅仅是某一个功能，某一项单独的应用。 其实早在半年之前，阿里巴巴内部，就已经秘密的开始进行了大数据的研究，但恰恰就是因为阿里巴巴的专业性太强，能收集到的数据过于片面，有深度，缺乏广度。 这一点限于阿里巴巴业务，很难改变。 所以在参观完数据中心后，马芸就决定必须加入百度泽联科腾讯三家的数据中心，而且不能像三大门户网站那样，只有有限的会员权力，必须和bzt三家一样，拥有完整会员资格。 怎么谈，能拿出哪些筹码，底线在哪里，就变得极为关键。 马芸这头在酝酿怎么去和数据中心谈，赵泽君这边，已经开始着手合并两家博客。 具体的合约签署，网站合并工作，由新浪专门派人和建武市泽联科方面联络。 除了网站之外，泽联科还要接手一批人。 原来新浪博客项目组得知博客被出售之后，发生了分裂。大部分人留在新浪，并入其他部门，一小部分人跟着项目，跳槽来到泽联科；还剩下一部分人，主动辞职了。 这份辞职的意味深长，其中固然有对新浪失望的意思，也不乏被黑锅的成份。 两年前，新浪斥巨资的准备轰轰烈烈干一场的博客项目，最终以失败告终，总有人要出来承担这个责任。 董事会不会背锅，董事的心腹，事业部的主管也不会背锅，那么有资格背锅的，就是在新浪内有一定级别，但始终是‘外人’的博客项目组负责人，当初大陆第一家博客创始人，号称博客之父的方兴。 当然，在博客中国强势崛起之后，大约除了新浪内部少数人之外，没有人会认为方兴还是博客之父。 就像早就没有人记得，网络小说之父其实是如今泽阅的某位副总，人们能记得的，只有网络小说教父赵泽君。 “找到了？”赵泽君和吉安娜在进行视频电话。 “找到了，可是方兴不愿意加入博客中国。”吉安娜耸耸肩。 赵泽君最初的想法，是把方兴招揽过来，负责博客中国。 虽然在博客中国的打压下，新浪博客一直处于劣势，但方兴毕竟是国内最懂博客的几个人之一，有着管理第二大博客的丰富经验，他如果能来，可以帮吉安娜分担很多工作。 作为自己的助理，吉安娜承担的工作实在太重了。 哪知道吉安娜联系上对方之后，方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仅拒绝，还对博客中国，对泽联科和赵泽君，表现出了非常大的抵触情绪，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老板，是不是可以考虑给他一定的股权？”吉安娜问。 赵泽君想了想，摇头：“爱来不来，给什么股权？！现在不是创业阶段，收了新浪博客，博客中国已经进入平稳期，接下来眼看着就是摘桃子的时候了，一路辛辛苦苦跟着走来的老员工都没有股权，凭什么他有股权？这样，不管他了，两家合并之后，原博客中国的骨干员工，可以朝上提一提，再招一批人。”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们就放弃他。”吉安娜点头。 “还有个事，你抓紧办一下。” 赵泽君以前一直觉得互联网这一块，组织架构不太成熟，比较乱，既然已经没有了新浪博客这个对手，可以重新划分一下几个公司了。 在互联网产业中，准备只留一个集团总公司，就是泽联科。 泽阅中文网，博客中国，泽联科游戏，全部归于泽联科下属子公司。以后再有新的独立项目，可以以子公司形式，划归泽联科旗下。 “另外，说起股份，我准备给内部创业团队、骨干员工和功勋老员工，分别按照不同比例配股，你让各公司内部统计一下人员名单，区分出创业团队、骨干员工和一直以来对公司有贡献的老员工，最后统一报给我。对了，泽联科总公司的人员名单你来统计，按照之前他们所在分公司的职位和业绩判断。”赵泽君说。 “需要公布具体配股份额吗？”吉安娜问。 赵泽君想了想，“每个公司所有员工股权加在一起，原则上暂时不超过10%，具体数字先不公布。统计的时候注意一点，有些创业团队成员，在加入公司的时候，已经有股份了，两相折抵掉。” 顿了顿，“对了，你个人占股1%。是整个泽联科的1%。” 吉安娜非常意外看了赵泽君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谢谢老板。” 这句话把赵泽君逗笑了，听着就跟舞小姐办完事收钱似的。 “周娜最近两头跑，你有忙不过来的，就让她帮忙，不用客气。”上次和周娜聊过一次，周娜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赵泽君心想这样也好，让她加入泽联科总部，进董秘办公室，正式担任吉安娜的副手。 “她要不要配股？” “不用，给予对应级别的薪酬待遇就行。”赵泽君说。 “对了，既然重新确定组织架构，那么工资待遇也要有明确标准……” 公司一大，事情实在太多了，本来这通电话就是聊方兴的问题，结果聊着聊着，就牵扯出一大堆需要赵泽君最后拍板的。 公司组织架构调整，泽联科总部需要新设立哪些部门？各个部门的领导是谁？整个集团公司的薪资待遇等级，员工晋级方式，等等诸如此类。 赵泽君自己只定了两个部门，一个是‘董事会秘书处’，是董事会的行政机构，实际就是自己的行政机构，吉安娜是秘书处主任。 另外一个部门，是吉安娜也没想到的。 赵泽君准备在总公司成立一个稽查处。 改制之后，集团公司正式成型，规模越来越大，成员越来越多，人都有私心，有情面，有自己的关系网，有些事真的不是靠着喊口号，靠着公司文化就能解决的。 很多情况下，各种问题根本反应不到赵泽君这一层，连吉安娜这一层都无从得知。 别的不说，现在连赵泽君都知道，公司里有一股所谓的‘科大系’，都是从科大毕业的师兄师弟，有的甚至是同班同学，有时候难免顾忌到人情脸面。 而科大系最大的后台，就是自己，这还没法洗地。 很多从科大毕业，已经到了中层的干部，连吉安娜都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这样搞下去，公司就会有一股不正之风，非常不好，这次打乱原有架构，重新调整集团公司，也是为了有个新气象。 在新集团公司内部，有必要在集团公司所有人的脑袋上，悬着一把剑。 糖要给吃，棍子也得准备好。 这个稽查处先搭起一个架子来，和股权一样，都放出风声去，让员工们心里有个数，后期再不断的完善。 至于稽查处的一把手，赵泽君现在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本来考虑过周娜，她和自己的关系，不需要买任何人的面子，这丫头性子也比较直，用来怼人其实不错。可毕竟太年轻，放在这个位置上，分量还是轻了点，未必压得住。 坐这个位子，即要能当一个孤臣，更要是一个谋臣。 吉安娜更不能兼任。 她在泽联科权力再大，毕竟是个老外，很难真正的和员工打成一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投影。 但如果连稽查处都兼任了，实际上就拥有架空自己的能力。 赵泽君相信她不会这么做，但最好还是不要给任何人面对考验的机会。 “工资待遇方面，借鉴其他大集团公司，分为三档15级，新员工按照学历、经历定档，每年考核，根据考核成绩，若干年可以晋级，进入最高一档有资格持股。具体，还是你们董秘办根据当前情况，最后统一拿出新集团公司章程来报给我批。”赵泽君说。 “好的。” “那就先这样。” 挂了电话，抬头看看，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百度腾讯和阿里巴巴方面，暂时都没有动静，估计都还在酝酿着什么，赵泽君也不着急，揉了揉眉心，准备出门走走，散散心。 打了个电话给孔慧，孔慧那边乱糟糟的，今天有约了，正在和朋友一起吃饭。 问老赵要不要一起来，赵泽君本就是图个清静，笑呵呵的拒绝了，于是叫上军子，两个人出门随意的在市里闲逛。 第四十二章 他乡遇故知 河坊街在杭城老城区，吴山脚下，紧临西湖，是杭城为数不多的几条保留了历史风味的老街，两千年前后，杭城政府将这里开发成步行街，保留着古香古色，道路两边，仿古建筑，老字号遍布，旗帜飘飘。 如果时间倒退千年，这个位置就是南宋首都的皇城之下，所谓的皇城根，整个国家政治经济的中心位置。 然而千年前，南宋的繁华，是一种巨兽濒临死亡前的回光返照，处处透着一股气死和疯狂； 此时的河坊街中，虽然难掩明显的人为商业气息，但却朝气蓬勃，活力四射。 赵泽君带着军子在街上走走停停，一会到街边的小店里，瞧瞧这个摸摸那个，一会在小摊上买上些简单的小吃，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隔着几条街，似乎都能闻到西湖飘来的淡淡水汽，倒是颇为怡人放松。 除了坐牢，赵泽君真的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边走，边随意的和军子聊天。 他家龙虾店装修怎么样了，他妈……的病好点没，有没有准备什么时候和孙佳佳结婚，姜萱那家伙为什么到现在也不正儿八经找个女人，当初体校那些小兄弟，都混得怎么样，公司那谁谁谁喜欢某某某，某某某又不领情……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原来男人在一起闲聊，无非也就是这些八卦家长里短。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前面是一排牌坊，一边通向市内，街角处有一栋仿古的楼：河坊街的花鸟鱼虫市场。 赵泽君心念一动，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走进楼里。 天色刚刚暗下不久，楼里还有不少游客光顾，顺着楼梯朝上走，有一层好像是专门卖古玩的，过道上摆着不少小摊子，摆着香炉手串之类的小玩意。 赵泽君随手拿了几样把玩，问：“你不给孙佳佳买个纪念品什么的？” “都是假的。”军子说。 赵泽君笑笑：“但是你的心意是真的。” 军子一愣，挠了挠头。 走着，就看见前面有家店门口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摆，周围的店铺都点着灯，门脸大开，唯独这家店，非但门头上没灯，连门都没打开，而是挂着厚厚的布帘子。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无论怎么看，这家店都是已经打烊关门了，可赵泽君本能的觉得想进去看一看，抬手掀开帘子。 后面的门果然没关。 店面不大，靠墙两排柜子，一个玻璃柜台。 柜台后面，吊着一盏很昏暗的灯，橘色的灯光下，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靠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看得入神。 明明门外人来人外，可房间里这种环境下，柜台后那位在靠椅上一摇一摇的中年人，居然有一种很阴森的感觉。 军子下意识就站到了赵泽君身前，有些警惕的盯着对方， 房里有光，映在中年人的侧脸上，却显得很苍白，看上去，就像……就像一个僵尸。 “随便看……”中年头也不抬的说，声音没有起伏，有些沙哑。 赵泽君笑了，笑得很开心，走到柜台前，趴在玻璃上。 “沈老板，好久不见。” 正在看一本《甲骨文合集》的沈炼忽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抹意外，看着眼前这个笑嘻嘻的年轻人。 “赵泽君？你怎么在这里？” 故人，他乡，偶遇。 即便是僵尸脸沈炼，也露出了明显的欢喜神情，扶着柜台站起来，说：“你坐，我给你泡茶。” 说着，朝一边的柜子走去。 他这么一走，赵泽君才发现，他的一条腿瘸了，走路一高一低的。 赵泽君微微皱了皱眉头，当初沈炼的腿脚那可是比自己都利落，在垃圾堆里翻找值钱的玩意，不说上蹿下跳，至少也是健步如飞的。 再看他，鬓角已经有白发，比几年前明显苍老了些。 一壶茶沏好，房间里飘荡起袅袅雾气和茶香。 “来，喝茶，三等龙井，不是什么好茶。” 真正的顶级龙井，只有西湖边那很小的一片地产，一年也就那么一小筐子而已。就像猴魁，顶级的猴魁，只有坑里那几棵茶树产。剩下的严格来说全是假的，根据品质和距离真正产地的远近，划分等次。 三等品龙井，就是市面上很大众化的龙井了，的确算不上什么好茶，尤其是对于一向很讲究也很懂这些的沈炼而言，显得有些寒酸。 当初老赵去宜江市他店里，后期沈炼给泡的茶，都要比三等品龙井好。 环视一看，他这个小小的铺子里，架子上摆的东西比起原来宜江市的铺子，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大有不如。 尤其是质量上，连老赵这个不懂行的，都能一眼看出来，那就说明，真的太假了。 唯独当年那副红泥茶具依然。 沈炼说着话，给赵泽君和军子倒茶。 赵泽君眼神微微一紧，沈炼右手的小拇指不见了，只剩下一小节秃骨节。 “沈老板，怎么回事啊？”赵泽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这句‘怎么回事’，其实问了很多。 腿怎么瘸了？肯定不是被忽悠的，以赵泽君对沈炼的了解，能忽悠他的人不敢说没有，至少老赵没这本事； 小指头怎么没了？铺子怎么就荒废成这样？当初的博古斋在宜江市古玩市场，那可是有一号的，02年的时候，随随便便能拿出来几十万的店绝对不是小店。 沈炼和赵泽君交情不深，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算长，但是赵泽君其实挺喜欢这家伙。 不是那种喜欢。 如果他真遭遇到了什么不幸，被人欺负成这样，赵泽君不介意帮帮他。 沈炼却是摇头笑了笑，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家处理些杂事。我现在是彻底轻松了。” 沈炼的来历从来没有和赵泽君说过，但赵泽君隐隐约约知道，他应该是来自南方某个专门造假的小县，那地方造假已经成了产业规模，当初他要买那些袁大头，大约就是要当作模板批量制造。 造假这种事，无论怎么默许，毕竟都是违法的，尤其是大规模造假，一旦追查，罪过绝对不小。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脱离了那个地方。 难怪了，以前宜江市博古斋就是造假县的一个据点，当然有钱有货，现在脱离了‘大后方’的支持，他这里自然显得寒酸。 赵泽君想了想，“那倒是要恭喜你，只不过代价有些大了吧。手指，腿。” 沈炼抬起头，认真的说：“腿是风湿，手是机床压了，你真误会了。” 平时板着脸的人，认真说一件很扯淡的事，会产生很特别的喜剧效果，赵泽君差点一口水呛到。 “风湿，机床……好吧……”赵泽君擦擦嘴，摇头笑起来。 无论如何，能离开泥潭总是好事。 军子见赵泽君和沈炼是旧相识，喝了一杯茶就起身，背着手在架子上瞧瞧看看，拿了一串看起来翠绿翠绿的手镯，问沈炼：“沈老板，这个翡翠手镯多少钱？” 沈炼看了一眼就说：“那是玻璃，激光打进去的颜色。你送女朋友啊？” 军子一愣：“是啊。” “你等等。”沈炼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里屋，不一会又出来了，拿了个普普通通的木头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也有一只翠绿翠绿的镯子，放在天鹅绒里，看上去和刚才军子拿的那个差不多。 但是好像更有‘质感’。 “这个是真的，不会掉色，越戴越绿。”沈炼说。 军子拿起来看了看，点头说：“多少钱？” 8600，军子刷了卡，轻轻的揣在口袋里。 赵泽君和沈炼又聊了一会。 沈炼还是那样，话不多，大多都是赵泽君在说。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每次看到这个老家伙，赵泽君总是想多说点什么，于是把这几年的经历，大概聊了聊。 听到赵泽君开公司，做房地产，玩网络，沈炼都没有太多的意外神情，还是那副僵尸脸，好像都理所当然，主要听赵泽君说，他偶尔说几句自己的看法，给赵泽君添茶，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样子。 期间来了一波客人，沈炼摆摆手，说今天不做生意，然后就把门关了。 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赵泽君起身准备走，沈炼忽然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以后还来吗？” 赵泽君微微一愣。 这话不像是他的风格啊，这家伙一直都很孤僻的，当初连过年都是一个人在店里呆着。 “没什么，你忙去吧。”沈炼说着，递了一张很普通的名片过来，“有古玩方面要鉴定的，我能帮上忙。” 赵泽君接过名片，放在包里，想了想，“嗯……沈老板，你这里房租不便宜吧。” 沈炼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杭城最繁华的步行街，房租能便宜吗？ “现在建武市经济好，有钱人多，我那个泽业广场，还真没卖古玩玉器的，你有兴趣的话，不如租我的铺子了，那边还有几家铺子在租。再者，我以后交际也少不得有古玩方面的东西，你在，帮我掌掌眼。”赵泽君说。 建武市泽业广场的商铺当然已经全卖了，不过老赵想要租，当然也没问题。 沈炼深深的看了赵泽君一眼，点头：“好，谢谢。” “那我走了，你到建武市之后，打我电话。” 第四十三章 男同学和贝勒爷 “哥，你和他很熟？” 回去的路上，军子问赵泽君。 军子还是比较了解老赵的，他一般不会主动去帮助别人，偶尔做点好人好事，也是心血来潮，完全是为了自己爽，绝对不是什么有一颗善良正义的心。 在商场上，赵泽君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商人：唯利是图。 什么社会责任感，弘扬正气，打击各种不道德行为，目的也都是为了利，无利的事，老赵从来不干。 但是今天，摆明了是在帮沈炼。去泽业广场，房租什么的不用提，肯定很低，有赵泽君在，沈炼在泽业广场可以得到各种照应。 赵泽君笑了笑，没说话。 沈炼身上有一种和自己很类似的东西：孤僻。 不是性格上的孤僻，而是那种明明身处人群中，但内心和这个世界，和周围的人，总是隔了一层的孤僻。明明在阳光下，但总是有一块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赵泽君是穿越者，这个身份，即注定了他有这么一道，一辈子，和任何人，都没法打破的隔阂。 和沈炼也没法打破这层隔膜，但至少可以找到一些‘同类’的感觉。 如果说花钱买车买房，是物质享受，遇到沈炼，大约也算是一种精神放松吧。 这些话，自然不会和军子说，也不会和任何人说。 …… 就在赵泽君和军子回酒店的路上，孔慧在杭城开元大酒店的一场同学会，却迟迟没开始。 今天这场饭局，说是同学会其实不太准确，来的十几个人，虽然都是同学，但攒局的，是她一个大学室友白琳琳。 白琳琳要结婚了，请还在杭城的大学同学吃饭。 “怎么回事啊，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白琳琳请我们吃饭，她这个请客的却迟迟不到。说是临时有点事，让我们先吃，她不来，我们怎么好意思吃。”孔慧身边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看了看手表，小声嘀咕说。 虽然是‘小声嘀咕’，可包厢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有个长得挺帅的男同学说，“没关系，等一等呗，咱们正好也好久没见了，大家叙叙旧挺好的。” “那是，石磊当然愿意等，当年大学里，你可是疯狂追求过白琳琳。”有个女人说。 “你这纯属谣传，我那时候喜欢的是咱们孔慧好吧！” 帅哥石磊笑嘻嘻的说：“孔慧那时候可是系花。那次我抱着玫瑰在楼下，是等她呢！结果白琳琳正好路过，她们两一个寝室，我琢磨着走走她的路子，让她帮忙把花送给孔慧，哪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就变样了，被误会到现在。” 当初的石磊，是篮球健将，迷倒了不少女生，而当初的孔慧和白琳琳，是系里两朵花，追求者也众多，当年因为这次送花乌龙事件，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 多年未见，提起当初往事，不再尴尬，倒是有些让人回忆起当初大学的青葱岁月。 “你就是滑头，想两边都占，幸亏孔慧当初就看穿了你。”有人开玩笑说。 孔慧本来就不是个特别保守开不得玩笑的女人，莹莹一笑，说：“你要是真喜欢白琳琳，今天可是你最后的机会，错过今天，白琳琳就要嫁人了。” “我的心里只有你！白琳琳再好，在我心目里，你才是当之无愧的系花！”石磊哈哈一笑。 “石磊你心里想有白琳琳也不行了，你知道他老公是谁吗？”有个同学说。 “谁啊？”其他人都好奇的说，最早嘀咕的那个女生更是一脸八卦，说：“听说挺有钱的。” “何止是挺有钱！”那个同学一脸神秘的说：“他老公就是这家酒店的董事，在酒店里有不少股份，订婚的时候，送了白琳琳一辆宝马一套房。” 全场颇为唏嘘，开元酒店是杭城很早的五星酒店，在这家酒店里有股份，那恐怕不止是千万富翁，上亿都很可能。 “石磊，你不是做建材生意嘛，跟她老公搞好关系，将来把酒店的业务拿下来，够你赚的。”那个女生说。 “嗨，我这点小买卖，一年几十万而已，人家哪里看得上眼。”石磊摆手，淡淡一笑。 “钱倒不是什么，够花就行，关键是要工作的开心。”石磊看向孔慧，“我就特羡慕孔慧，公司待遇好，人也轻松。孔慧，听说你一周只要上四天班，还不用打卡，那你在你们公司，算是高管了吧？有业务，别忘了给我介绍介绍。” 孔慧笑了笑，“也不是。后面准备辞职了。” 石磊微微一愣，“好端端的辞职干嘛？” 正说着话，包厢门被推开了。 一个烫着卷发，小鸟依人的女人，搂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四十多岁高大男人进入包厢。 所有人都朝他们看过去。 “同学们，真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白琳琳很热情的和所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娇嗔抱怨身边的男人：“都怪你，那几个销售故意带我们先看差的房子，我就说了，不用搭理他们，直接去我们看上的那套别墅就行了，你非说要都看看，这下耽误时间了吧。” 在场同学相互看看，有的在私下摇了摇头，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会意笑容。 “呦，准备买别墅啦，哪的啊？”最初嘀咕的那个时髦女生说：“我老公和阳煦山庄老总熟，能打折不少呢，我们也准备存钱买一栋。” “阳煦山庄都是联排别墅，太拥挤，还特别吵，我们今天去看得是独栋的。” 白琳琳风轻云淡的一挥手，终于在上首坐下了，拉着身边的男人，说：“都没跟你们介绍，金大成，我老公，在这家酒店董事局任职。” 金大成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听得出来，有东北口音。 “金总你好！” “你好！” 在场人纷纷和金大成打招呼，听到‘董事局’三个字，有的人背不自觉的就有些弯了。 石磊满脸堆笑说：“金总，你这个姓好啊。” “哦？怎么说，金很普通啊。”金大成好奇问。 “金绝对不普通，各位，知道爱新觉罗吧？”石磊故意买了个关子，问在场的人。 这还有不知道的嘛，都点头，金大成说：“那不是清朝皇帝的姓嘛，跟金有关系？” “对啊，金总，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到了民国之后，很多满人后裔就改姓了，其中爱新觉罗，最多改姓的就是金。您是东北人吧，说不定，祖上还有皇族血统呢。” “哦，那我倒是要查查。”金大成哈哈一笑。 “呦，这么说，我还找了个贝勒夜呢。”白琳琳搂着金大成的胳膊，笑颜如花的说。 在场众人心里嘀咕，这马屁拍的有些肉麻了吧，不过大多脸上也是跟着符合笑了起来。 “咋不说是朝鲜逃亡过来的呢……”孔慧身边的女孩子，贴着孔慧耳朵小声嘀咕。 孔慧笑而不语。 姓金的满清后裔嘛，她倒是听说过一个。 金璧辉。 这名字不出名，她有个日本名字比较有名：川岛芳子。如果是这位的后代，好像也没什么光彩的。 “金总，这是我的名片，还请多多关照。”趁着这个机会，石磊双手递过一张名片。 金大成接过名片，也没看随手放进包里，就起身说：“各位同学，我还有个会，先走一步。让琳琳招待大家，喜欢吃什么就点，今天我请客，大家别客气。” 他一走，包厢里就热闹起来了，白琳琳成了整桌的焦点。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当年大学的送花乌龙门事件，石磊还是笑嘻嘻的说：“琳琳你那时候就是系花，我哪敢高攀啊，我那花是送给孔慧的。要不是我当年追求孔慧，琳琳也不一定能遇到金总啊。不过，琳琳，你是怎么保养的，越看越年轻，和当初大学时候没两样。” “哪有，你就嘴甜。当初孔慧才是咱们系的真正系花，我算什么啊。”白琳琳正在坐在孔慧身边，搂着孔慧肩膀说：“现在也是孔慧比我漂亮。” 石磊认真的看了看两个人，一本正经的点评说：“漂亮嘛，你们都漂亮，不过琳琳你有股子贵气。” 孔慧扫了石磊一眼，眼神里闪过一抹很明显的鄙视。 “少瞎说。”白琳琳望向孔慧：“对了孔慧，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找个男朋友啊。你家条件不错啊，按理说找个公务员什么的，不成问题。” 同学会上难免遇到这种尴尬情况，孔慧也还算了解白琳琳，倒没太多坏心，只是爱炫耀，大学期间，两人关系还不错，算是半个闺蜜，于是只是淡淡一笑：“哪有你运气那么好啊，正好就遇到一个对你又好，又优秀的男人。” “老金对我好，那是没的说，今天专门带我去看婚房，非要买最大的那一栋，小四百万呢。不过我告诉你，像老金这种有事业的人，看着光鲜，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开会就是应酬，没什么好羡慕的。我建议你，就找个普普通通的，真的。” “对了，你们定了日子没有？”孔慧岔开了话题。 “对啊，什么时候带我们去你新房看看，我也开开眼界，给自己定一个奋斗目标！”石磊起哄说。 “新房暂时去不了，还要装修。不过我准备结婚前请大家去西溪产业园去玩一天，到时候多叫上点同学老师，大家聚一聚，组织一场真正的同学会。” “西溪产业园，那边的别墅起价五六百万，一般人花钱都买不到，据说将来都是卖给国内名人的，你老公在那也有产业啊？”一个同学吃惊说。 “那倒不是。我老公一个朋友的，他们关系不错，听说我要请同学聚会，专门借来的。对了，孔慧，你大学时候不就一直特别希望，能在西溪有一套房嘛，我专门让老金找的地方，就在产业园里的别墅，有独家水域的，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白琳琳搂着孔慧的胳膊说。 “好，我有空一定来。”孔慧点点头。 第四十四章 真正的筹码到底是什么？ 阿里巴巴和数据中心的入会谈判正式启动。 第一轮百度，第二轮腾讯，很快就结束。 不出赵泽君所料，这两家对于阿里巴巴股权的要求都不坚定。 从大局上看，阿里巴巴能加盟数据中心，成为未来的盟友，本身就是一大收获。 这没毛病。 谈完后，这两家都把结果向赵泽君通了气。 阿里巴巴出钱，独占一个名额，和之前百度腾讯泽联科拥有同样的权益，所以资金比三大门户网站都要多，一次性投资5千万，同时后续三年每年注资一千五百万。 这仅仅是和百度、腾讯两家谈的成果，不算最后的泽联科。 这么一来，一旦接受阿里巴巴，数据中心的资金就会忽然之间就变得相当充裕，颇有些天上掉钱不知道该怎么花的幸福苦恼。 当然，阿里巴巴最后能不能加入，还需要看泽联科的意见。 三大门户网站，阿里巴巴，百度、腾讯，现在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泽君身上。 三家内部通气之后，百度的李总和腾讯马总私下聊了几句。 李总不太放心，说：“阿里巴巴那边已经一口咬死，股份绝对不可能。可赵泽君在股份的态度上，却始终非常坚决，马芸和赵泽君都是认准了绝对不退的人，最后会不会闹成一场僵局？” 这次以西湖论剑为名的大规模入会谈判，至今而言，其实取得了非常重大的成果，超过之前任何一届西湖论剑，没有人想看到最后卡在阿里巴巴入会这一关。 阿里巴巴不愿意，百度和腾讯同样不愿意。 马总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赵泽君到底是怎么想的？仅仅依靠数据中心，怎么可能吸引阿里巴巴放弃股权？” “我也不理解，数据中心没有这么大的分量。”李总顿了顿，“不过我们合作这些年，赵泽君这个人虽然逐利，但并不会胡搅蛮缠，对于大局的把握很准，他应该能看得清这点。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筹码？” “不好说。”马总沉吟了片刻，说：“必要的时候，我认为，我们两家，可以施加一些压力？” “给赵泽君施压？”李总略略犹豫说：“马总，之前我们可是达成过一致的，忽然掉转枪口……”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说清楚。”马总摆摆手笑道：“我的意思是，给阿里巴巴方面施压。” “有用吗？阿里巴巴做电子商务，独树一帜，我们对他的影响力有限，而且马芸的性格很硬，未必会理会压力，说不定会弄巧成拙。”李总说。 “效果不重要，关键是态度。” 马总缓缓的说：“数据中心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成员之间的战略合作。如果这时候我们不拿出合作应有的态度，不支持赵泽君，数据中心的价值自然就降低了。所以支持泽联科，也是证明我们自己的价值。再者嘛……” 马总笑了笑，“对阿里巴巴施压，反过来看，更是对泽联科施压，把他们两方都逼一逼。如果我们表明了态度，但赵泽君还是无法拿到他想要的，那就说明，他的想法的确太不现实。到时候，我们也仁至义尽了，再劝劝他改变主意。” “嗯，这倒是。”李总点点头：“不过说实话，我还是真的很想看看，赵泽君这次到底有准备玩出什么花样来。” “我也非常好奇，有什么办法能让阿里巴巴拿出股权，甚至希望我们的这位合作伙伴真的能创造奇迹。” “太难了。拿下雅虎中国后，阿里巴巴的估值再怎么保守估计，也超过20亿美金，马芸和创业团队手里的股权，只剩30%左右，这种情况下，就是神仙来了，也不太可能在抠出几个点的股权。” “拭目以待吧。” …… 百度腾讯同时施压，三大门户作壁上观，对应于此，阿里巴巴内部也召开了一场不算正式的小规模董事会。 参会的人员很少，大股东软银、雅虎和阿里巴巴的创业团队。 目前这三家，在阿里巴巴的占股，差不多是各三分之一，雅虎最多，接近40%。 会议很简短，但态度很坚决，无论是雅虎软银，还是阿里巴巴团队，都一致表示，股权没得商量，可以用其他方式合作。 “当然，如果对方对于股权的要求很低，0.1%左右，我认为还是可以谈的。”马芸在视频前说。 这就定下了最后的基调，股权0.1%。 千分之1，听起来很少，按照当前的估值，阿里巴巴千分之一的股份，也就两百多万美金，但这是股权投资，在未来可能会有大幅度升值。 能拿出千分之一，可以认为是阿里巴巴最后的妥协。 雅虎的一名董事笑了起来：“他费了这么大功夫，不太可能只为了千分之一的股份。” “马先生，有没有可能，他有我们想象不到的底牌。”软银的代表说：“据我所知，泽联科有自己的在线支付软件，泽pay，和支付宝是直接竞争关系。” 听到‘支付宝’三个字，雅虎的董事脸上闪过一抹很明显的不悦。 马芸看都没看雅虎董事一眼，斩钉截铁的说：“绝对不可能答应他在支付业务上的任何要求。” …… 泽联科和阿里巴巴的正式洽谈，在杭城西湖香格里拉酒店，一间不算大的会议室里举行。 参会的人只有两个，泽联科和阿里巴巴的灵魂人物，赵泽君和马芸。 最初的交锋很平淡，双方都是老调重弹，赵泽君要阿里巴巴的股权，可以按照当前阿里巴巴估值出钱，而马芸更加直接，股权没有可能，钱可以商量。 阿里巴巴太不缺钱了，雅虎十个亿美金注入，支付宝里也有海量的沉淀资金……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于阿里巴巴都不是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阿里巴巴是不可能付出股权代价的。但是出于诚意，可以拿出千分之1的股权，不可能再多。这是底线。”马芸得态度很坚决。 一开始就给出了底线，看似暴露底牌，但同样会把对方逼到死角。 马芸很清楚，无论泽联科如何坚持，百度和腾讯再怎么施压，但这三家最终还是希望能和阿里巴巴达成合作的，否则根本不会拖延到现在。 果然，赵泽君沉默了片刻。 “赵总，你也是从创业一步步接过来的，在创业之初，拿出股权换钱，换取风投的支持，这是迫不得已的。但企业已经进入高速发展时期，不到万不得已的局面，不可能再次放弃股权。恕我直言，我没有看到阿里巴巴面临任何‘万不得已’得局面。” 顿了顿，马芸继续说：“你现在会轻易的用博客中国的股权去换取经济利益吗？” “马总，阿里巴巴真的没有面临‘万不得已’的危急关头吗？”赵泽君忽然问。 马芸眼神一闪：“你什么意思？” 赵泽君淡淡的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两年雅虎十亿美金入股阿里巴巴，几乎成了互联网的传说，作为阿里巴巴成功的丰碑，可我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呢？”马芸反问。 要知道，三年前，百度上市前最后一轮估值，也仅仅两亿美金而已，阿里巴巴吸纳雅虎中国业务和十亿美金，足够成为整个大陆互联网行业的一块里程碑。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我不太清楚，为什么您会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让雅虎进驻阿里巴巴，但现在事实就是，在阿里巴巴井喷式的发展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隐患。在理论上，你已经失去了对阿里巴巴的决策权。您和您的创业团队，只剩下29%的股份，雅虎才是阿里巴巴的第一大股东，占股接近40%，决策权达到35%。这一点，并不是秘密。 顿了顿，“之所以现在您还能掌管阿里巴巴，完全是因为软银，或者说孙正义先生，对你本人的支持。然而把管理权依靠在个人的支持、信任上，显然是很不明智的，再者，谁也不能确定，未来软银就会一帆风顺，始终对你无条件支持。” 马芸想了想，说：“这很正常，百度和腾讯，甚至三大门户网站，不也是如此嘛。” “这当然不同。”赵泽君摇摇头。 “哪里不同呢？” 赵泽君笑了：“道理，您比我懂，但既然非要让我说出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刚才说的这些企业，都已经上市，很大一部分股票，掌握在股民手里。这些股民，在需要决策时候，天然的倾向于公司的管理层，对于股民来说，百度就是李岩宏，阿里巴巴就是马华滕，他们只会跟风投票。管理层手头的股份虽然不到50%，但在真正决策中，能控制的决策权，会无限接近甚至超过一半。这是其一。 第二嘛，这些公司，管理层手头的股权，要么就是很接近一半，要么就是像腾讯一样，说服了大股东放弃决策权，委托管理层代理。 但阿里巴巴现在的情况不同，雅虎本身就是互联网公司，他在要求股份的时候，同时也要求了决策权，向董事会派驻董事，这就说明他对阿里巴巴是有野心的。同时，阿里巴巴管理层手头的股份，实在太少了点，不到30%，即便未来上市，想要和雅虎争夺控制权，也是非常困难的事。” 正如百度腾讯隐隐约约猜测的那样，和马芸今天的会面，赵泽君手头的牌，绝不仅仅只有数据中心。 甚至数据中心，只是一张小牌。 赵泽君记得很清楚，五年之后，阿里巴巴为了收回雅虎的股权，不惜伤经动骨，动用了接近一百亿美金。 饶是如此，最终也只收回了雅虎手头一半的股权。 赵泽君百分之百相信，雅虎和阿里巴巴之间，绝对没有外人看来那么融洽。 这就是他的切入点。 第四十五章 赶他出局 赵泽君的一番话，让马芸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沉默的原因很多。 首先一点，马芸对赵泽君提到的内容，没有任何准备！ 之前无论是泽联科的论调，还是百度、腾讯放出的风声，始终都围绕着‘赵泽君利用数据中心，换取阿里巴巴的股份’。 因此马芸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围绕在此，关于数据中心的价值上。 但此时，赵泽君根本一句话都没有聊到数据中心，更没有直接讨价还价要股份，而是搬出了阿里巴巴的雅虎之间的关系，用此作为切入点。 饶是马芸有足够的急智和谈判经验，但在没有任何准备之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更关键的是，马芸承认，赵泽君说得有道理。 很有道理。 有得必有失，阿里巴巴的几轮融资，即为阿里巴巴带来了惊人的发展，也伴随着剧烈的阵痛。 向软银高盛的融资，才有了阿里巴巴；由软银领投的两次融资，让新生的阿里巴巴在互联网寒冬中存活下来，并且利用大部分互联网企业艰难度日的机会，飞快壮大，向b2b电子商务大踏步前进； 为了打败最大的竞争对手ebay，阿里巴巴进行第四轮融资。 利用雅虎在国际上的影响、十亿美金，以及雅虎中国的人才、技术，最终打败了ebay，占据了国内接近80%的b2b市场，完成了行业布局。 这四轮融资，让阿里巴巴成为国内最耀眼的一颗互联网新星，尚未上市，估值就已经超过了很多上市公司，每年滚雪球一样壮大，最终站在大陆电子商务的霸主地位。 正如泽阅在网络小说，博客中国在博客，在web2.0。 但付出的代价同样是惨重的。 股权飞快的流失，对公司的控制权岌岌可危，甚至让一家跨国互联网公司，雅虎，成为了阿里巴巴最大股东。 就在此时，赵泽君又一次开口了。 “马总，我们的公司，虽然都是在开曼群岛注册的，但归根结底，你，我，都是中国人，阿里巴巴、百度、泽联科，都在大陆，主要针对的，都是大陆市场。最终由外国公司控股，还是美国公司，无论在经济上，政治上，都存在很大隐患。” 最后一句话的杀伤力，比之前所有的话，加起来都要大！ 经济上，政治上，都存在很大隐患！ 不管是中国还是美国，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大国，经济和政治都是分不开的。 企业做到一定规模，需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经济账，还有政治账。 政治账甚至能起到一票否决的作用。 阿里巴巴这一类的企业，几乎拥有全部网民个人信息、银行卡信息、消费习惯等等，将来的业务，甚至会拓展到整个金融领域，怎么可能由国外企业实际掌控，尤其还是世界上最大的竞争国？东西方最大的对立国？ 这已经部分涉及到国家信息安全层面。 在这场谈话之前，赵泽君就仔细的分析过。 阿里巴巴之所以会在上市前几年，耗费巨资从雅虎手里，回购阿里巴巴的股份，应该不单纯是经济原因。 百亿美金，即便对于2011年的阿里巴巴，也是一笔极为沉重的负担。 他能记得一些细节，阿里巴巴和雅虎合作之后，始终矛盾不断，在回购雅虎的股份时候，引入了一家国字头的新股东…… 后世疯传阿里巴巴是外国企业，从股份构成上来说也许没错，但实际上，真正掌控阿里巴巴的，依旧是阿里巴巴管理团队，而不是外国人。 不错，阿里巴巴是在美国上市，可如果涉及到国家安全，不要说美国，他跑到月球都上不了市。 不仅是阿里巴巴，历史证明，国内互联网巨头，都不可能由外国企业和个人掌握。 可以有股份，甚至是大股东，但决策权，必须牢牢的掌握在中国人手里。 至于阿里巴巴另外一个大股东，软银的孙正义，和雅虎情况还不完全相同。 软银是风投，对于决策权几乎没有要求，而且孙正义本人和阿里巴巴关系向来融洽，从未对马芸的决策有过任何反对。 再者，日本这个国家，归根结底，也就是个跑腿的小弟，随着大陆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不断深入，这个所谓的第二大经济体，已经渐渐失去了和大陆全面抗衡的能力。 马芸这一次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在这种两个人的谈话中，半分钟的沉默显得非常漫长。 “赵总，你很让我意外。在国内，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无论今天结果如何，我个人都很愿意和你交个朋友。”马芸终于开口了。 赵泽君笑了：“从那天你在西湖龙舟上接我开始，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您如果有‘但是’，就不妨直说。” 马芸也笑了：“是的，我现在就要说但是。但是，股权，未必就能和决策权、控制权划等号。哪怕我只拥有10分之一的股权，我同样可以拥有百分之百的决策权。” 赵泽君沉默了片刻，眼皮一翻：“ab股？” 马芸双手一摊，示意正是如此。 ab股是一种二元股权架构，即公司创始人和高管持b类股票，投资人持a类股票，b类股票每股表决权等于a类股票10股的表决权。 换而言之，马芸只要占有超过5%的股权，就拥有了超过50%的决策权。 即便雅虎、软银占股权已经达到70%以上，但阿里巴巴管理层，同样有控制权。 采用ab股架构，可以完全绕过了赵泽君所提的问题。 “采用ab股方式上市，必须经过董事会投票通过，雅虎会同意吗？”赵泽君问。 “当然不会。”马芸耸耸肩：“但雅虎目前只有40%的决策权。软银孙正义先生对于阿里巴巴的投资，完全是经济上的，我可以说服孙正义先生同意，这么一来，阿里巴巴管理层加上软银的股权，完全能确保董事会通过ab股方式。”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语气肯定的说：“不对。” “哪里不对？”马芸笑问。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马总，你这是真的欺负我不懂股市了。ab股的确可以避免大权旁落，但无论是大陆还是香港股市，都不认可ab股的股权架构方式。” 马芸说：“纽约证券交易所和纳斯达克是认可的，我可以在美国上市。” “那么又绕回来了，以雅虎在美国的影响力，如果它不愿意帮忙，甚至阻挠，阿里巴巴能够顺利在美国上市吗？” 顿了顿，“当然，资本主义市场有它的法规，也许雅虎有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但无论如何，雅虎的确拥有阿里巴巴接近40%的股权，一旦提出ab股，无异于立刻和雅虎翻脸。马总，现在就迎来阿里巴巴最大的内斗，是你想要的吗？” 马芸又一次沉默不语。 “就算一切都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但决策权也不代表财产权。即便ab股通过，即便雅虎保持沉默，即便最后顺利上市，你真的放心，公司40%的‘财产’都掌握在另外一家海外互联网公司上吗？尤其当阿里巴巴和雅虎的合作价值，已经越来越小的时候。” 说完，赵泽君轻轻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似乎不经意的补充了一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您又何必着急部署，在大股东坚决反对的情况下，强行把支付宝从阿里巴巴中剥离开呢？这可是很没有商业信誉的做法，甚至涉嫌违法？为什么你宁可背负骂名，也要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马芸眼神猛地一紧。 “我自己也做在线支付，泽联科旗下的业务，都使用泽pay支付，所以对于支付宝的信息，我当然更加关注一些。”赵泽君说。 “泽pay……”马芸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不太确定的问：“赵总，你是不是希望泽pay能和阿里巴巴合作？” 赵泽君却是哈哈一笑：“马总，支付宝是你的禁脔，你宁可牺牲商业信誉，也要把它分离出来，我即便提出这种要求，您肯答应嘛？” 马芸也笑了，当然不可能。 赵泽君放缓了语速，用最平和的语气说：“马总，这么说吧，一旦阿里巴巴加入数据中心，未来百度泽联科腾讯阿里四家，外加三大门户，我们之间就是合作关系，能给彼此带来的，远远超过一家在大陆站不住脚的雅虎。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是敌对，即便我想要阿里巴巴的股份，最终受益的，也是我们双方。为什么我们不能联手，把雅虎给一步步赶出局呢？我想，三大门户也很乐意看到这一点吧。” 场面微冷，马芸在思量着赵泽君的话，暂时无法做出决定。 正如之前一次次的融资一样，阿里巴巴的股份，并非一定不能拿出来。 关键是看，用股份，到底能换取什么。 如今仅仅是之前所谓的数据中心的成员资格，甚至是和bzt三家联盟，这都是不够的。 可是，在和赵泽君一番对话，尤其是提到逐步将雅虎赶出局之后，马芸心动了。 第四十六章 天上掉馅饼 只要代价合适，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换的。 穿越先知，带给赵泽君不仅仅是一个又一个卖座的项目，还有未来的大势走向，以及某个节点上，某些人心目中最看重的‘筹码’。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先知，的确可以掌握人心。甚至可以在对方还没有意识到之前，提前引导对方，让对方产生需求。 因为按照真实的历史发展，这的确是对方最需要的。 上辈子，马芸接下来最需要的两件事，一是发展阿里巴巴的业务，这无需多提；二就是逐渐重新掌控阿里巴巴。 赵泽君给出的办法很简单。 开启第五轮融资，冲淡最大股东雅虎的股权，提升马芸团队的决策权。 凭借马芸和软银方面的关系，可以很轻松说服孙正义，两家联手，在董事会里通过第五轮融资的提案。 雅虎方面虽然未必乐意，但想来不会过于反对。 因为这一轮融资，冲淡的不仅是雅虎的股权，同样也包括软银和阿里巴巴创业团队的股权。 从投资角度来看，这一轮融资能为阿里巴巴带来的收益是巨大的，和bzt三家合作，再加上三大门户网站，完全覆盖了全国互联网行业，可以认为是整个大陆的互联网，都在支持阿里巴巴的发展。 有了这些资源支持，未来几年内，阿里巴巴毫无疑问会在电子商务领域一路狂飙，价值倍增。 软银和雅虎没有理由反对，尤其是完全是以投资为目的的软银。 “在融资之前，我们三家可以和阿里巴巴的创业团队，或者和马总你本人，签订一个不向外公开的补充协议。无论融资多少，我们都放弃决策权，委托马总你代为行使。当然，仅仅这一次融资，并不足以彻底解决阿里巴巴团队和雅虎之间的矛盾，但可以极大的增加你手头的资本，为将来彻底解决问题，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赵泽君说。 马芸沉吟片刻，“十年之内，你们的股权，不得转让、出售，不得以以任何方式赎回。” “十年？”赵泽君眉头微微一挑。 “至少十年。”马芸说：“我不想迎虎驱狼。” “马总，你多虑了。”赵泽君笑了起来：“也好，我去说服百度和腾讯，十年就十年，十年之内，我们一定为阿里提供一个最好的发展环境。” 马芸补充说：“另外有一点，在融资之后，我需要你们三家，立刻就给予阿里巴巴最大强度的支持，展现出这轮融资的价值。在阿里巴巴的计划中，原本是没有第五轮融资的，现在出现了这轮融资，我需要说服很多人，必须让他们看到第五次融资的价值所在。” “今天是……”赵泽君看了看手表上的日历，笑了起来：“马总，如果融资可以尽快落实，在11月中旬，你就会看到你想要的。” “这么快？”马芸意外说。 “我可以向你保证，效果一定可以压制住内部所有反对的声音。”赵泽君说，“具体怎么操作，等融资完成后，我们再详谈。” 上辈子，第一次双十一虽然在几年之后，但模式并不成熟，事前的宣传，主要也只有阿里巴巴一家，饶是如此，也创下了一天五千万的成交额， 之后十年，双十一的成交额翻了1800倍，达到900多亿。 如果这一世的双11狂欢节，从第一届，就由bzt和阿里巴巴四家联手操作，甚至三大门户网站也加入宣传的行列来，能带来的轰动效应有多大，连赵泽君自己都无法预料。 马芸点点头，赵泽君所谓的‘活动’，自然也是融资的条件之一，现在不可能告诉他。 “最后一个问题。” 马芸看着赵泽君，认真的问：“即便阿里巴巴开始第五轮融资，邀请你们三家，泽联科从哪来钱？” 阿里巴巴用接近40%的股权，换取了雅虎10个亿美金和中国业务。 虽然业内一直认为，为了和ebay一战，阿里巴巴这轮融资溢价太高。但无论再怎么保守估计，阿里巴巴目前的估值，也超过了20个亿美金，一百七十多亿人民币。 哪怕拿出20%的股份来融资，也是三十多亿人民币。 市值几十亿几百亿，并不是说一次就能拿出这么多钱，百度、腾讯是上市公司，立刻拿出接近十个亿人民币都有很大难度，泽联科显然非常吃力。 在上市之前，百度一年的营业额也就接近两个亿而已，泽联科强不到哪里去，这几年又是抽血支援房地产，自身发展也花费了大笔资金，账上并没有太多的可用资金。 至于贷款，就更不可能了。 法律有明文规定，用贷款购买的股权，不予承认。 “据我所知，你的产业虽然多，但最近钱都压在了房地场上，显然也没法大笔从其他产业中抽血支援。” 马芸疑惑的说：“我开启第五轮融资，你却没钱，如果最后只拿到两三个点，对你有什么意义呢？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马总，在我们谈话最初，你说过一句关于泽联科的话，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了？” 赵泽君淡淡一笑，自问自答说：“你问，我现在会不会把博客中国拿出来融资？现在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这一次，借阿里巴巴第五轮融资的东风，我会把博客中国、泽阅中文网，两家泽联科的子公司全部拿出来，分别进行第一轮融资。” 马芸微微意外：“你准备着手这两家公司的上市筹备了？” “博客中国目前上市条件不成熟，但可以开启第一轮融资；泽阅中文网，已经具备了上市条件。” 赵泽君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钱从哪里来？就是从这次融资中来！” 马芸正要说什么，可是脑子忽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却不是很清晰。 一时间有些混乱，不能成语。 好在，赵泽君帮他捋清了思路。 “马总，如果操作得当，这次你和你的团队非但不会受损失，还很可能一举拿回阿里巴巴的决策权。” …… …… 第二天一早，赵泽君就把昨天和马芸谈判的结果，告知了百度和腾讯两家。 马芸同意阿里巴巴进行第五轮融资，其中的某些具体条件和操作，需要得到百度和腾讯方面的认可，比如决策权委托，十年内不转让协议，以及在融资后，短时间内全力支持阿里巴巴，打一个漂亮的开门红等。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们两还以为赵泽君在开玩笑。 最初他们的估计，根本谈不下来，最好也不过是赵泽君能拿下两三个点……这在当时看来，已经是不太可能的。 谁知道马芸不但松口给股份，甚至还大方开启了看似绝对没可能、也没必要的第五轮融资。 不仅赵泽君受邀，连他们两家也跟着受邀，有资格持股。 至于那些条件，马华滕和李岩宏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天上掉馅饼的事，那些条件对他们毫无损害。 “赵总，你这个人情做得太大了。”李总吸了一口凉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我们两家该怎么感谢你？” “谢倒是不必，阿里巴巴融资，我一个人吃不下来，你们不参与，也会落到其他风投嘴里。咱们数据中心几家企业，是战略合作关系，我自然是优先咱们自己人。”赵泽君说。 “你到底怎么谈下来的？”马总疑惑说：“这次阿里巴巴不但同意拿出股份，甚至开启第五轮融资，一个数据中心，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赵泽君简要的把自己和马芸谈判的过程复述了一遍。 “我就说，你肯定有其他思路，不过这个思路，实在是……”李总摇头笑了起来，“神来之笔，比之前和新浪谈得那次还要绝。” “这么说，你泽联科真要融资？”马化腾敏锐捕捉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是博客中国和泽阅中文网融资，不是泽联科。”赵泽君纠正了马总的说法，“泽联科已经改制了，博客中国和泽阅中文网，是泽联科的下属子公司，独立的单位。” 李总和马总相视对望一眼，这么说，泽联科架构的重新划分，其实是赵泽君早就谋划好的，针对这次阿里巴巴融资，颇有深意。 阿里巴巴在融资后，不顾股东反对，将支付宝业务从阿里巴巴剥离，这是没有商业道德的行为，也是和雅虎起纷争的导火索之一；而赵泽君在博客中国融资之前，就把它从泽联科剥离，用子公司进行融资，只能说，他有先见之明，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甚至之前吃下新浪博客，也是在为此做准备！ 可以预见，拿下新浪博客，博客中国一家独大，估值将远超之前。 赵泽君几乎就是一环套着一环，每一步在此时看来，都是在为今天落子布局。 “两位，这次博客中国和泽阅的融资，尤其是博客中国，主要针对的是风投公司。能留给你们的股份很少，几个点，意思意思而已。”赵泽君说。 之前就谈过这个问题，当时半开玩笑说博客中国如果融资，肯定会邀请百度和腾讯，但股份有限。 目前必须把这点落实了。 李总率先说：“赵总，阿里巴巴的股权是你争取来的，博客中国的这一轮融资，百度退出，全力支持你。” “腾讯也退出。如果泽阅需要的话，我们会大力支持。”腾讯马总说。 “对了，还有个事，要和你们两位商量。三大门户网站怎么处理？”赵泽君说。 第四十七章 三场融资 很早之前，赵泽君在互联网就有一个蜘蛛侠的外号。 四方串联，八面织网，即为自己编织一个大大的网络，也通过网络，把互联网行业的各大企业联合在一起。 现在他做的工作，就是在数据中心和阿里巴巴之间，编织一条线，首先必须要落实双方的意愿。 阿里巴巴第五轮融资，对象是数据中心成员。 理论上来说，三大门户网站现在也是数据中心成员。 但这三家网站加盟数据中心，和阿里巴巴其实是同一批，只不过谈判先后不同而已。 这么一来，三家门户网站就处于可参与和不可参与的门槛之间。 最后能决定他们是否有资格参与的，还是数据中心的投票，三大门户一张票，百度腾讯泽联科各一张票，结果显而易见。 让不让他们参与，在场三个人一句话的事情。 整件事都是赵泽君独立谈下来的，百度和阿里巴巴最多起到了辅助作用，所以李总和马总在这个问题上，还是以赵泽君马首是瞻。 赵泽君想了想，说：“毕竟已经成为数据中心成员，如果完全排除在外，不能共享数据中心这个联盟带来的红利，这个联盟的意义也就弱化了，而且这三家之后也要承担推广阿里巴巴的责任，所以还是让他们参与。但是他们毕竟是新加入的，在阿里巴巴融资事宜上，没有起到关键作用。” “我同意，他们三家可以参与融资，但只占极少的股份。” “我去和他们谈。” …… …… 在经历了一番前期准备，各方商谈后，这次西湖论剑的最大成果，终于达成。 阿里巴巴集团宣布，进行第五轮融资，整个阿里巴巴估值25亿美金，拿出20%的集团股份，邀请百度、腾讯、泽联科和三大门户网站参与。 这也是唯一一次，没有风投公司，全部由国内知名互联网企业参与的融资。 与此同时，泽联科旗下的泽阅中文网、博客中国，开启首轮融资。 无论是国内外的企业，还是各大风投机构，始终牢牢关注着泽联科旗下这两个子公司。 尤其是博客中国。 在放出风声的第一时间，就有包括红杉资本、idg、高盛等在内的，一共八家知名风投公司主动联系了泽联科。 最后确定，泽联科邀请阿里巴巴集团、雅虎国际、软件银行和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百度腾讯，四家公司参与首轮融资。 其中，中国国际金融有限公司，也就是俗称的‘中金’，是赵泽君专门邀请来的。 为了邀请中金，还请乔欣云帮了个忙。 她供职于高盛，但这次风投，赵泽君没有考虑高盛，在百度和腾讯两家的极力推荐下，通过乔家小妹乔欣云在风投界的关系，邀请到了中金公司。 和高盛、红杉、软银这些国际知名的风投公司相比，中金并不算特别出名。 但是在大陆市场，中金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这家成立于95年的投资银行，是大陆第一家中外合资投资银行，是大陆资本市场上的主要金融中介，在大陆国字头风投公司中，当之无愧属于第一梯队。 请这家公司来，即是融资，更是利用中金国字头的政府背景，为将来的上市、发展保驾护航。 阿里巴巴的融资商谈和泽联科的融资商谈，都在香格里拉国家大酒店举行，相邻的两个会议室。 首先举行的，是泽阅的融资。 泽阅市场估值1亿美金，中金领投，百度腾讯跟投。 第一轮融资后，泽阅以35%的股权为代价，收获3500万美金，创始人赵泽君实际占股65%，中金占股25%，百度和腾讯各自占股5%； 这仅仅是一道开胃菜，也是三场融资中，最早完成的一次融资。 之后，阿里巴巴的第五轮融资和博客中国的第一轮融资，几乎是同时拉开帷幕，交错进行。 博客中国的估值，超过所有人意料，达到了惊人的5亿美金！ 这个数字，甚至超过赵泽君的预料。 要知道，在三年前，百度上市前最后一轮融资的估值，也只有两亿美金而已。 尽管这三年来，大陆互联网产业蓬勃发展，互联网公司的身价打着滚朝上涨； 尽管web2.0在全世界飞快普及，博客中国又是大陆最大的web2.0媒体代表，最大的社交网络； 尽管赵泽君是近年来国内互联网最亮的一颗星…… 尽管有很多原因，但无论如何，博客中国也不至于达到5亿美金的估值。 当前可不是2016年，随便一个知名项目，就能动辄估值几亿甚至几十亿美金的泡沫时代。 想来想去，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恐怕还是之前用10%的股权，收购了新浪博客。 没有了新浪博客，博客中国一跃成为大陆博客业当之无愧的霸主，市场份额几乎接近100%，举目四望，再无敌手。 而数据中心的存在，使得有能力和泽联科在博客这一项上竞争得企业，在短时间内，不会和泽联科产生冲突。 至于几年之后，任由博客中国疯狂生长，这家企业会成长到何种惊人的地步？到时候，任何竞争对手想要赶超博客中国，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在当前的大环境下，泽联科和百度、腾讯战略合作，业内一致认为，未来博客中国很可能不会有第二轮融资，这一轮，是资本最后的机会。 风投一直认为，未来的博客中国发展潜力无限，可以适当的溢价，才有了这五个亿的天价估值。 博客中国的第一轮融资，由软银领投，雅虎、中金跟投。 拿出50%股权。 融资后，博客中国创始人赵泽君占股不到一半，只剩下45%股权，之前的新浪稀释后占股5%，领投方软银占股25%，雅虎占股20%，中金占股5%。 其中中金、软银和新浪，和博客中国签订代管协议，由赵泽君本人，代为行使在董事会中的决策权。 按理说，这一轮风投，博客中国可以拿到2.5美金的资金。 但实际上，最后只有中金出钱，给了2500万美金。 在博客中国的要求和阿里巴巴集团内部的推动下，进行了一场股权置换。 软银、雅虎所持的博客中国股份，并没有花钱，他们分别持有阿里巴巴的股份，在第五轮融资中，进行股权置换。 阿里巴巴方面，第五轮估值25个亿美金，拿出20%的股权。 这一轮，领投的是泽联科。 泽联科用旗下博客中国给予软银、雅虎的45%股权，换得了阿里巴巴9个点的股份，同时将中金的2500万美金，以博客中国‘投资合作’的名义，再拿下一个点，总共占阿里巴巴10%的股份。 百度、腾讯跟投，各自出资，各自占4%。 三大门户网站的确就只是‘意思意思’，每家1个点。 在阿里巴巴的第五轮融资中，泽联科成为最大的赢家。 经过这三场融资，股权变动，赵泽君本人的持股和各项收益都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 在泽阅占股65%，但得到了中金的支持； 博客中国实际占股45%，但拥有80%的决策权； 收获阿里巴巴10%的股权，但没有决策权。 此外还有3500万美金。 这个结局，其实皆大欢喜。 赵泽君最初的目的达成，甚至远超，在西湖论剑之前，连他本人都没有想到，能一口吃下阿里巴巴十个点的股份，当时他的心里预期，能有五个点就很不错了。 同时，两家互联网公司，终于朝上市迈出了第一步。 而百度、腾讯，包括三大门户网站，收获了从天而降的股权，无论是阿里巴巴还是泽阅，都是毫无疑问的优质企业。 一直紧盯着博客中国的风投公司，也用可以承受的代价，拿到了他们想要的。 至于软银还是雅虎，并没有任何损失。 此时用来置换的阿里巴巴股权，和当初投资相比，已经为他们带来了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回报。 但是一些在水面下的看不见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 阿里巴巴方面，雅虎、软银和管理团队的股份，同时被稀释了21%。 由于雅虎占股最多，所以被稀释的也最多，股份由接近40%，降至不到32%。 马芸团队，虽然股权略微减少，从29%略微出头变成了不到24%，但由于在之前和数据中心签署了不公开的委托管理协议，决策权在暗中陡然增加了21%。 多出这21%的决策权，即便没有软银孙正义的帮助，马芸团队的决策权也已经超过了50%。 超过的很少，刚刚达到临界点，50.17%！ 马芸团队，通过这次融资，悄悄的夺回了失去已久的阿里巴巴实际控制权！ …… 融资完成后，阿里巴巴集团和泽联科集团，联袂举行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暨庆功酒会，地点就在香格里拉国际大酒店。 有意思的是，这次没有特意邀请媒体。 因为大陆互联网有话语权的媒体，全部都已经参与到这场股权盛宴之中，不需要再额外的邀请媒体。 在酒会上，除了详细的披露融资过程外，还宣布了两个重磅消息。 百度、泽联科、腾讯、阿里巴巴和三大门户网站，七家正式宣布，将联手建设‘大数据研究工业园区’。数据园的企业，彼此之间，进行规模、程度不同的战略合作，并正式签署战略合作协议。 阿里巴巴将每年的11月11日，定为购物狂欢节，每年这一天的24小时之内，在淘宝下单，将享受不同额度的大幅优惠。 第四十八章 都是有来头的 传播信息最快的媒介，莫过于互联网，对互联网信息最关心的人群，莫过于互联网从业者。 杭城香格里拉酒店的这场酒会，以及酒会上公布的那些消息，几乎在一夜之间就从互联网传遍了全国。 某位独立撰稿人，在博客中国上，发表了这样一篇文章。 “这次酒会，在国内互联网的发展史上，可以堪称一次里程碑式的会议，深远的影响到未来十年国内互联网的局势，数据园的七家互联网企业，像一张‘天网’，笼罩住了国内互联网行业的天空…… 对于不同层级的互联网从业者，数据园区大联盟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对于最基层的互联网创业者者，这张天网是一张保护网，很可能会得到最有力的支持，可以预见，大联盟之后，将会飞速的一大批新兴创业企业； 对于已经创业有成，雄霸一方的互联网企业而言，这张天网，却无异于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如何在这张天网下，壮大、求存，将是未来众多中层互联网企业需要面对的最大挑战…… 有意思的是，这张网的编织者，正是在之前业内有‘蜘蛛侠’之称的泽联科赵泽君。 这位年轻的蜘蛛侠，在入行四年期间，像一只勤奋而高效的蜘蛛，不停的编制自己的脉络，终于在2006年，完成了一场堪称完美的表演，编织出一张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天网…… 而他本人，也凭借这一系列的织网，站在了国内互联网行业的最巅峰，和那些传奇的名字并列，在影响力方面，甚至要超过百度、腾讯、三大门户、盛大这些互联网霸主…… 最值得一提的是，赵泽君旗下的泽联科，至今尚未上市，两家分公司，也仅仅是进行了第一轮融资，就已经可以和众多上市互联网企业并立，丝毫不落下风…… 四年前，没有任何人会想到，那个在大学实验室里，由几台老旧电脑，三五个大学生，组成的小小网络小说阅读公司，会在赵泽君的带领下，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不由得让人期待，在未来的天网之中，泽联科究竟能继续创造出怎样的奇迹……” 数据园区的成立，在互联网业内不啻于一场地震，完全改变了互联网的格局。 但大多数网民却没太多感觉。 谁来话事，谁是总裁，都得为普通网民服务，对于他们的生活并没有本质影响。 普通网民的关注点，几天之内被一组新词吸引了。 说起这组新词，就不得不提一提它的发源地，帝吧。 帝吧也叫做李毅吧，本来最早是足球运动员李毅的吧。 李毅曾经说过“我的护球像亨利”，而当时亨利在阿森那赫赫威名，被称为亨利大帝，于是记者也就揶揄李毅是大帝“李毅大帝”，所以“李毅吧”也叫做“帝吧”。 后来帝吧的性质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某个人的粉丝吧，吧友不粉任何文体界的明星，主要讨论民生、幽默、恶搞、情感、社会热点事件等话题。 “众人皆帝”的口号也鼓舞着吧友们在这个开放的网络平台上尽情地展示自己的才华，成为一个最接地气的平民舞台。 在历史的强大惯性下，帝吧毫无意外的已经成为了最大的一个百度贴吧。 几天之前，帝吧中忽然出现了一组新词：双11，光棍节。 11月11号，四个1，代表光棍，代表单身狗，简单直观。 通过帝吧的影响力和某些力量暗中的推动，‘双十一’很快就在博客、论坛、贴吧、qq，等等网络媒介上传开了。 博客中国在首页，临时做了一个“光棍节大讨论”活动，围绕着‘单身问题’，进行了全民的博客大讨论； qq也推出了很多相关的表情包。 就在这时候，阿里巴巴通过百度新闻、qq弹窗和博客提醒等等功能，向全网宣布，从2006年，也就是今年开始，将每年的11月11日，定为‘全球购物购物狂欢节’。 每年这一天，从0点0分0秒开始，之后的24个小时之内，在挂有‘购物狂欢’标志的淘宝网店铺下单，都会有大幅度的优惠措施。 …… …… 双十一购物节的宣传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天网的布局平静却充满威严的笼罩在互联上的上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赵泽君，却又一次‘功成身退’，离开了已经成为过去的繁华喧嚣，为下一次的启程，重新做准备。 在西溪创意产业园别墅，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严格说，只有两个人，两个女人。 乔欣云和中金风投此行的代表，秦沁。 泽联科两家公司第一轮融资，赵泽君最主要的目的，除了股权置换之外，就是通过融资，和有强大背景的国字头风投建立良好的业务关系，为了将来公司上市铺路。 目前泽联科旗下所有的业务，包括泽阅中文网、博客中国，出于各种原因综合考虑，赵泽君都不准备在海外上市。 所以和国字头风投搞好关系，就显得非常重要。 这次搭上中金的线，乔欣云帮了些忙，秦沁和她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个去了中金，一个去了高盛。 乔欣龙听说赵泽君准备融资后，最早是建议找夏斐帮忙，直接联系中金最高层，夏斐和对方家族第三代人物关系非常密切，一个圈子里混的。 得知这个情况后，赵泽君不免有些意外。 中金是什么背景？赵泽君太清楚了，能和对方家族混到一个圈子里，夏斐的来头之大，足够吓死很多人，已经可以算是最高端的那个圈子里的人了，至少是摸到了边，才有资格和这些人在一起玩。 不过融资这种事，并不是求人帮忙，对双方都有利，犯不着动用这么高层级的关系，于是通过乔欣云，联系上了她这个同学秦沁：中金的一个中高层干部。 和乔欣云是同学，这个年纪就能成为国字头风投银行的中高层干部，秦沁自然也颇有来头。 秦沁长得不难看，可以算是漂亮一类，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不容易接近。 不是夏语冰那种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她更像是一把很锋利的刀，进攻性很强。 简单寒暄几句之后，秦沁就单刀直入，很直接的问：“赵总，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这趟来，我的主要目标是博客中国，谁都能看出来，博客的发展空间比网络小说要大得多，可是最后你却让中金领投泽阅中文网，博客方面，中金却只有5%的股份，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赵泽君还没说话，乔欣云先开口了：“你怎么时时刻刻都像要吃人一样，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严肃？你这样下去，谁敢娶你？” “这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先管好自己。” 秦沁和乔欣云是闺蜜，按照之前赵泽君得知的，她们的关系其实挺不错，可说话的时候，依旧不留什么面子，直来直去的。 对乔欣云都这样，对赵泽君就更是如此了。 “欣云，秦小姐问得有道理，毕竟是我请秦小姐来的嘛。” 赵泽君笑笑，对秦沁说：“今天请秦小姐里这里，一来是答谢，二来，也是想当面向你解释下其中的原因。这次博客中国融资，我的主要目的是和阿里巴巴置换股份，另外呢，其实投资网络小说，未必比博客收益差，从长远来看，可能网络小说的回报还更大。” “赵总，这是无稽之谈吧？我虽然不从事互联网，但我毕竟是专业的风投人员，市场还是了解的。博客是全网全民的项目，而网络小说只是互联网的一个角落。”秦沁皱了皱眉。 “秦小姐，你看看这个。” 赵泽君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形状很奇怪的长条形‘盒子’，放在秦沁面前。 秦沁拿起来看了看，不太确定的说：“这是……手机？” “是的，你可以试一试再说。对了，触摸式的，在屏幕上点就可以。”赵泽君点点头。 手机已经开机，秦沁好奇的在用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了一会。 “有什么感想？”赵泽君问、 “很像电脑，但是不如电脑功能多。”秦沁放下手机：“可是这和博客网络小说有什么关系？” “秦小姐，这款手机是ibm出产的一种智能手机，正如你说的，它已经很接近电脑，有若干功能。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在美国已经开始普及3g网络，它可以像电脑一样，轻松上网。你参与互联网方向的风投，应该知道，大陆正在积极准备推行3g无线网络。” “是的，但想要普及，还有一段时间。”秦沁还是不太理解，望着赵泽君。 赵泽君点点头：“这么说吧，我相信，未来智能手机成为主流，是必然的。一旦3g投入运营，智能手机在国内就会立刻流行起来。到时候，大多数人上网的方式，会从枯坐在电脑前，变为移动互联，对手机的依赖大大加强。” “有一定的道理，所以呢？” “在移动手机互联时代，节奏生活加快，大篇幅文章的博客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热，我并不能确定……” 说着，若有深意的看了眼乔欣云，才对秦沁说：“秦小姐你和欣云是好朋友，我希望由你作为代表主持的这次风投，更加有把握一些，所以在博客中国项目上，没有让中金领投。” 第四十九章 联姻要不要？ 博客中国的第一轮融资结束之后，很多人都能看见，赵泽君的脸上，始终都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在外人看来，这自然是因为融资成功。 有些人甚至因此觉得，赵泽君还是太年轻了点，一轮融资成功就乐成这样，未免沉不住气。 可是只有赵泽君自己知道为什么会笑成这样。 这笔买卖太他妈划算了，简直比抢银行来的还快！ 博客现在当然火，火得一塌糊涂，以至于所有的风投都认为，它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只有赵泽君知道，用不了四五年，在智能手机和3g网络普及之后，博客就会飞快的走下坡路。 试问十年之后，还有几个人用博客？ 历史上，博客没有单独上市的例子。这个项目的生命周期，也就剩下最后几年时间了。 到时候别说用来换阿里巴巴的股份，就是低价融资，也没人肯来投资，只能彻底砸在手里，成为个弃之不舍，食之无味的鸡肋。 趁着当前博客最火的机会，换阿里巴巴的股份，居然还换到了10个点，除了自己印钞票之外，世上恐怕没比这更好赚的了！ 事成之后，老赵几乎要忍不住，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仰天狂笑三声！ 十年之后，整个微博加上新浪的市值在一起，都只有这十个点阿里巴巴股份的一半！至于那个时代的博客，已经没人再有兴趣再去为它估值了。 这绝对是重生以来，‘先知’带给他最大的一笔红利。 谈成了这笔买卖，他怎么能不笑？当时忍住没在会议室里狂笑，已经很有耐力了。 所以在博客中国的风投中，赵泽君不想让中金参与太多，一来是他要用博客中国的股份换阿里巴巴股份，二来，免得得罪了这个国字头的风投公司，正让他们拿出一两个亿美金砸进来，最后血本无归，恐怕中金得跳脚。 当然这话不能直说，只能委婉的表示他本人对博客未来的前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秦沁又是乔欣云的闺蜜，两人私交很好，所以看在乔欣云的面子上，不希望秦沁这次投资有风险。 所谓风投，当然不是风险越大，越投资。 赵泽君说老实话，秦沁反而不太相信了。 博客中国是赵泽君最大的产业，他要是没信心，怎么会在这上面投入如此大的精力？ 不过对方能拿出这种解释，至少是表明了对中金的态度，给了双方一个很好的台阶下。 “那你就能肯定，网络小说，会因此更上一层楼？”秦沁疑惑说。 “这个很容易推断，用手机的人群远远超过用电脑的人群，事实上泽阅一直在关注大陆的无线业务进展。” 点到为止，赵泽君不想在未来的无线市场上说的太多，免得让人觉得自己对未来的市场把握过于准确而产生怀疑，于是话锋一转，提起一个看起来更加重要的事情：“秦小姐，中金的业务之中，有没有上市辅导这一项？” 根据证监会的规定，拟公开发行股票的股份的公司，在提出股票发行申请前，均须由具有主承销资格的证券公司进行辅导。 实际操作中，辅导公司更像一个‘上市助手’，会帮助准备上市的公司，按照法规进行一系列操作和准备，打通各关节，最大程度的确保企业能够顺利上市。 当然，收费也非常高昂。 中金的背景足够硬，自己手下的公司也是优质企业，两家联手，上市基本可以成定局，无非是创业板还是主板的区别。 如果中金有这方面的资质，赵泽君准备两家深入合作。 “你现在就准备着手上市？” 秦沁很意外，无论是泽阅还是泽联科，都仅仅只经过一轮融资而已，赵泽君现在就要寻找上市辅导公司，说明他的确不准备有更多轮的融资，在辅导之后，直接申请上市。 “我并不缺钱，融资的目的已经达到，一次就够了。再说了，多次融资，冲淡了大家的股份，没这个必要。”赵泽君笑了笑。 “哪家公司？泽阅还是博客中国？” “泽阅中文网。”赵泽君淡淡的说：“博客中国成立时间毕竟短一些，泽阅成立已经超过三年了，这几年营业额都还不错，有希望能够进入主板。” 说完，冲秦沁笑了笑：“中金是泽阅的大股东，这也是对中金的回报嘛。” “有倒是有，不过以泽阅目前的估值，中金未必会接这单。” 秦沁想了想，说：“我可以推荐另外一家有资质的证券交易公司，对方是国内一线的证劵公司，和我们中金也有众多的业务往来，算是比较亲密的合作伙伴吧。” 上市辅导交给谁做都是做，赵泽君本来就准备拿出来当人情结交关系的，点点头：“哪家呢？” “华海证劵，这是专业的金融证劵公司，不仅可以进行上市辅导，还能进行保荐和承销业务，一条龙服务。”秦沁说。 “华海？”赵泽君只觉得非常耳熟。 不是因为对这个公司名字耳熟，后世只要炒过股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这家公司，只是好像最近在哪听到过。 “怎么，赵总对这家公司有什么看法吗？”见赵泽君犹豫，秦沁问。 “这倒不是。”赵泽君想了想，问：“华海最近是不是和苏商银行有债券抵押业务往来？” 秦沁微微一愣，继而说：“对，是有一笔大额债券抵押。不过不是华海，而是另外一家上市公司委托他们做的。不瞒你说，那家公司里，也有我们中金的投资，至今为止，公司的基本面都非常良好，这倒是不必担心。” 赵泽君留意到乔欣云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却没开口。 她这个小动作，秦沁也看到了。 “赵总，华海证劵的法人和董事长，是我舅舅。”秦沁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赵泽君。 上面是‘华海证劵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法人代表，包和平。’ 赵泽君扫眼看了下秦沁，心想这年头，果然都是有源之水，有根之木，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想要爬到真正的高层实在太难了。 随身带着包和平的名片，看来这位秦小姐今天来，也是有她个人的目的。 既然对方能坦诚这层关系，赵泽君也不介意。 正如秦沁所言，证券公司有一条龙服务，上市的之前和之后的工作，自己可以完全交给对方，只需要配合就可以，即省心，把握也非常大。 如果没有专业的证券公司辅导，光是审计这一关，就得脱三层皮，还未必过得去。 当然，对应的就是费用高昂，上市前辅导和保荐费用少说就要几百万，上市后还会根据筹募资金，收取若干点，几千万都很常见。 如果能在主板上市，中金在泽阅投资的这笔钱，正好可以用来支付费用。 点点头，笑道：“秦小姐，到时候我可就报你的大名了。” “那我就预先祝贺赵总您可以成功上市。”秦沁起身，向赵泽君伸出手，“接下来还有个会，先告辞了！” “好的，我派司机送你。”赵泽君和她握了握手。 双手一触，赵泽君意外发现秦沁的手很软，和她的直接强硬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 “我也送你。”乔欣云起身说。 “不用，你们聊吧。我走了，有事电联。”秦沁看了赵泽君一眼，对乔欣云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转身离开。 等秦沁坐上小船转过水道之后，赵泽君给乔欣云的杯子里加了点水，才随口问：“你刚才想说的，是不是就是她舅舅是华海证劵董事长？” 乔欣云点点头：“嗯，其实这也没什么，圈子里本来就是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只是怕你误会。她自己主动说最好。” “这次没请你们高盛，你没意见吧？”赵泽君笑道。 “你有你的想法，我自然没意见，再说，我也未必能在高盛做久。”乔欣云最近有点感冒，说着话‘啊切’打了个喷嚏，赵泽君随手抽了一张桌上的餐巾纸递给她。 “谢谢，感冒难受死了。”乔欣云冲秦沁离开的方向努努嘴，在餐巾纸的掩盖下瓮声瓮气的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嗯？” 赵泽君一愣，这又是什么画风，转变的太快了点吧？ 下意识反问：“什么怎么样？” “她家里背景不错，父亲是首都的部委司局级干部，实权人物。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希望她以后从政。” 乔欣云把餐巾纸揉成一团，丢进边上的垃圾桶，冲赵泽君眨眨眼，“有没有兴趣，我给你牵牵线？” 赵泽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本来觉得你蛮脱俗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才多大啊，就和居委会大妈似的，整天给人牵线搭桥了。” “我才没有整天呢。” 乔欣云认真的说：“你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吧，你现在的单身身份，在很多人看来，已经是巨大的‘可利用资源’，很多人都在想着和你联姻。” 赵泽君盯着乔欣云，认真的说：“这里面，不包括你家吧？” 乔欣云一愣，紧跟着微微一扬脸，冷笑问：“怎么，我配不上你？” “长的嘛，倒是还行。”赵泽君摸着下巴，很认真的点评，“就是有点老了，我今年才23岁，还是个孩子。” “去你的!”乔欣云被逗乐了，靠后一靠，歪着脑袋，好奇的说：“说真的，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说你们这些女人，怎么私下里都爱问这些问题？”赵泽君一翻白眼。 “说说看嘛。”乔欣云追问。 赵泽君想了想，斩钉截铁的说：“胸大腿长锥子脸，浓妆艳抹声音嗲！” “那简单，酒吧里到处都是这样的，晚上我请客，你随便！”乔欣云豪气干云的一挥手。 “今晚可不行，我得回家好好睡一觉，最近缺觉。”赵泽君打了个哈欠，最近一段时间的确挺累的。 “对了，我哥明天回杭城，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建武市，他把人都叫上，给你送行。”乔欣云问。 “嗯，周六走，后天大后天都行，也别送行了，我请大伙，就在我这里吧。”赵泽君说。 第五十章 祝你马到成功 乔欣云关于赵泽君婚配问题的话，虽然有开玩笑的成份，但事实上说的非常正确。 赵泽君一手房地产，一手互联网，房地产规模虽然不大，却开创了城市综合体的先锋，互联网更是国内新一代的领军人物，有资格站在最高峰少数人之一。 在开启了第一轮融资之后，他已经隐隐约约成为未来两家上市公司的掌门人。特别是博客中国，在大多数人认识中，博客中国一旦上市，前景不可限量。 这样一个年轻人，有能力，并且已经证明了能力，事业正在高速上升期，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年纪又恰好合适，23、4岁，正当年，外貌、性情也很不错。 各方面综合考量，此时的赵泽君，已经开始进入各个圈子的‘择婿’视野之中。 当然，圈子也有高低档次之分。 对于比较低端的政商圈子，比如像于哲家庭这一类地市上的县处级干部家庭，或者麻辣香锅连锁店这一类的普通有钱人，赵泽君本身是一个值得依靠的参天大树，能攀上他这颗大树，整个家族都会因此受益。 中、高端，省一级的圈子，比如雄霸一方的乔家，苏南省的几个大老板，甚至腾讯、百度这样的大企业家，抑或是在首都实权部门的司局级的秦家，能和找赵泽君联姻，也是很好的选择，是一个非常有力的盟友； 最高端的圈子，比如国内那些真正有国家掌握的大财团，以及夏斐能接触到的那一层级，凭着赵泽君现在的水准看来，还不太够格加入，稍稍弱了些。 但他足够年轻，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再者，女儿毕竟不是家族的继承者，如果是嫁女儿，最高端圈子和赵泽君联姻，也算得到一个不大不小的臂助，对未来的一笔投资。 最关键的是，赵泽君本人出身普通，没有任何强力背景，需要一场高端的联姻来加强自己，和他联姻，不会受到任何势力的掣肘。 种种原因，还真有不少人，盯上了赵泽君。 乔家自然是其中之一。 在乔家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有着外国独立生活经验，又在高盛磨练了几年，乔欣云足够的聪明，很快就发现了父亲的意图。 尤其是在乔欣龙刻意创造了几次她和赵泽君独处的机会之后，对于父兄的意图，乔欣云心里已经如明镜一般。 凭心而论，她不反感赵泽君，甚至可以说，很有好感。 “不过，暂时仅限于好感，离着情侣都还有不小的距离，更别说谈婚论嫁了。” 乔欣云对面坐着的，居然是秦沁，当着秦沁的面，毫不避讳的谈论着她对赵泽君的感受。 “我们这样的家庭，决定婚嫁的因素中，感情占得比例很低。在还没结婚前，就有好感，已经足够了。”秦沁说。 “那是你家，我可不行。我爸可能觉得对我和我哥有亏欠，婚姻大事上，给我们很大的自主权，尤其是我。”乔欣云说。 “那你到底要不要？”秦沁面无表情的问。 “不要，有些可惜，要的话，火候暂时还不够。”乔欣云说。 “婆婆妈妈。”秦沁说。 “再说了，你以为他是小白兔啊，你说要，就能要到的？”乔欣云说。 “你就是婆婆妈妈，行动力太差。”秦沁面无表情的说。 乔欣云眯着眼睛，反过来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他？” “谈不上喜欢，不讨厌而已。”秦沁喝了口咖啡，平静的说：“反正早晚要嫁，他各方面都达标，人长得也挺帅，即年轻又有前途，综合指数过关，未来成长潜力很大，我可以接受这样一个丈夫。” 乔欣云哼哼了两声：“那你去行动呗，我不和你抢。” “你抢不过我。”秦沁语气很平静，即没有挑衅，更没有嘲讽，好像在说‘太阳是从东边出来西边落下’这样的真理一样。 乔欣云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说：“秦沁，你就是太自信了。你知不知道，他虽然年纪不大，可女人不止一个，据我所知，至少有两个很亲密的，一个老师，一个女老板，这次来杭城，莫名其妙的又搭上了一个小职员。” “那又怎么样？”秦沁无所谓的说：“他可能会娶你，也可能会娶我，但绝不会娶这些人的。” “那好啊，我就祝你马到成功！”乔欣云举起咖啡杯，碰了碰秦沁面前的杯子。 秦沁根本没拿杯子，但一直板着的脸上，却终于有了些正常人类的表情，两道尖尖的眉毛，稍稍抖了下，问：“你真不生气？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综合条件达标的男人很多，没赵泽君，也有李泽君张泽君，没必要搞得我们两反目成仇。” “反目成仇？你还真小看我。”乔欣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说：“说真话，我不但不生气，非常希望你去行动。” “为什么？” “从上大学开始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你失败的样子。我觉得这次，你很可能在他身上吃一个亏。”乔欣云认真的说：“我非常希望看到你吃瘪的表情。” 秦沁想了想，说：“失败也不是坏事，至少可以多增长一些经验，为下次做准备。” 乔欣云终于忍不住了，鼓着腮帮子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抚着额头，同情的看着秦沁：“你简直就是一台计算机，你这样生活还有点乐趣吗？” “我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自然能从中感到乐趣。不需要别人懂。”秦沁说。 …… …… 在两天之后的送别会上，赵泽君又一次看到了秦沁。 但是和之前给赵泽君的印象，无论在气质还是打扮上，都判若两人。 之前见面，秦沁是一个气场逼人的女强人，略施粉黛，一身职业装； 而今天，宛若舞会名媛，光彩照人。 和赵泽君很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之后，秦沁一句话都没再多说，和另外几个年轻男女谈笑风生，不时的爆发出一阵笑声，很快融入到了整个圈子之中，成了场中的焦点。 在场的这十几个浙省二代圈子里的人，有的是和秦沁早就认识，有的则是初次见面，但无论是新识还是旧交，秦沁都能谈笑风生。 甚至有两个稍微年轻点的男的，话里话外的，分明就在边上献殷勤。 “老赵，你是不是她下药了，怎么今天这么……浪？不对，也不是浪……”夏斐跟赵泽君小声嘀咕。 “不是浪，因该说有女人味。”乔欣龙笃定的说。 “你们早不就认识吗，她平时难道不这样？”赵泽君也有些奇怪。 “不这样，从来没这样过。以前在首都也见过几次，从来没个笑模样。”夏斐疑惑的看了看在场几个男人，说：“是不是看上谁了？” “我以前也没见过她这样的。”乔欣龙扫了几眼，最后目光落在赵泽君身上，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发出“嗯”的声音。 “说不定是你们两。我跟她不熟，才见过两三次。”赵泽君说。 他们三个在边上小声嘀咕，乔欣云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赵泽君，没吱声。 “赵总，听邬梦琪说，你在南屏开发区帮她办了个厂？”秦沁隔着几米，忽然从人群中抬起头，问赵泽君。 赵泽君说：“牵线而已，怎么说？” “南屏工业区企业很多，我们公司接下来会派我去考察，选择有潜力的投资，到时候你这个可得接待我啊。”秦沁遥遥的冲赵泽君晃了晃手里的红酒。 “好啊，欢迎。”赵泽君说。 “哦……”夏斐和乔欣龙同时冲赵泽君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正说着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歌声。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欢送会是在赵家别墅的水上露台举行的，声音来自于对面。 那也是一家有独立水上平台的别墅，平台上好像同样在开party，很多人聚在一起，动静很大。 隔着比较远，也看不清对面人的长相，不过能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一台卡拉ok点唱机前面，手里拿着麦克，摇头晃脑，引吭高歌，声音应该就来自于此。 唱的挺好听，不算噪音，颇有些业余歌手的水准。 可是这里毕竟是私人别墅区，非常重视私人空间，周围也都很幽静，这群人用扩音器唱歌，搞得半个别墅区都能听到，显得非常突兀。 赵泽君这边几个人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搞什么搞？那边是谁家？”夏斐不耐烦挥了挥手，“一点素质都没有。” “那边……哦，我想起来了，还是我帮一个朋友借用的……” 乔欣龙一拍脑门，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语气不善的说：“老金，你们把这当成ktv啦，卡拉ok都搬出来了，这不丢我人吗？什么，你不在？你知会一声，让你朋友都安静点，我们这边在吃饭呢，烦不烦人？” 第五十一章 涛声依旧否？ “这一张旧船票 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水上平台，孔慧和一群大学的同学和老师，围坐在沙发上，听着石磊唱歌。 曾经的帅哥石磊一曲唱罢，赢得了阵阵掌声。 在大学时候，石磊就是风头人物，长得帅，球打得好，嗓子更是有名的富有磁性，每次学校举行歌唱比赛，都少不了他的参与。 虽然人近中年，但歌喉非但没有任何退步，反而又多了几分生活阅历所带来的沧桑感。 几个在大学时代就对石磊有好感的女同学，毫不掩饰的流露出钦慕。 石磊稍稍举手，扬起话筒，笑道：“各位同学，谨以这首歌，纪念我们的大学时代，我也代表所有男同学，把这首歌献给我们大学的女神白琳琳！感谢琳琳今天的招待！” 在场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笑着起哄，白琳琳笑吟吟的说：“就你嘴甜。” 一群人聊天，说着就聊到了别墅和西溪，有个同学就说：“琳琳，你老公对你这么好，你让他也在产业园买一套别墅呗。” “对啊，早就听说西溪里有别墅区，今天总算开了眼界了，和外面的那些别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石磊凑山来说：“琳琳不是我夸你，像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住在这种地方，外面的那些房子，还真配不上你！” 这话说着就有些恶心了，周围的同学暗中忍不住的鄙夷了一下石磊。 鄙视归鄙视，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能理解石磊。 白琳琳这么一嫁，算是真正的进入了上层社会，和大多数同学完全区别开，能和她搞好关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大忙。一般人根本解决的问题，在白琳琳老公那，也许就是一句话的事。 谁不想多一些强力的社会人脉关系呢。 尤其是石磊，他的业务正好能求到白琳琳老公，人家老公一句话，石磊就能赚大钱，巴结巴结白琳琳再正常不过了。 那几个一直对石磊有好感的女生，微酸之余，甚至还暗暗觉得，石磊能屈能伸，难怪在社会上混得开。 所以不仅仅是石磊，在场大多数人，话里话外的都在捧着白琳琳，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在白琳琳面前，态度不知不觉就变得非常谦恭。 曾经真正的系花孔慧，此时却坐在人群最边缘，有意无意的被冷淡了。 在大学时代，孔慧才是真正的系花，不光人长得漂亮，家庭条件更是比大多数同学都要好。毕业后，每次聚会，孔慧都会成为聚会的焦点人物，难免有人心里觉得不爽，这次却被白琳琳死死的压住，总算是侧面出了一口气。 不过，今天的主角虽然是白琳琳，可孔慧的家庭背景毕竟还有有用的，有个结过婚的学姐单独走到她身边坐下，笑呵呵的问：“孔慧，跟你咨询个事呗。你妈妈她们幼儿园，今年跨区招生吗？我儿子刚好够年龄，想报名。” “我帮你问问，你把你儿子情况网上发给我，我跟我妈说一声。”孔慧笑笑。 “那多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学姐喜出望外，冲孔慧举了举杯，然后扭头看看正在高谈阔论的石磊白琳琳那群人，哼了一声，低声对孔慧说：“真是一群势利眼，尤其是石磊，大学疯狂追求你的那些事他都忘了？” “那时候懂什么啊。都是同学，白琳琳嫁得好，大家为她开心也是应该的嘛。”孔慧淡淡一笑。 “孔慧，你们两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呢，坐过来啊，大家一起聊。”白琳琳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站起来冲孔慧招招手。 “走吧，一起过去。”孔慧对同学说。 聚在一起之后，一个大学老师又重复了刚才石磊的话题，说西溪产业园的房价虽然贵一些，不过金总绝对可以承担的起，琳琳你们真不如在这里买房子。 “老师，你不知道，这里一共只有50多栋别墅，全部是卖给社会名流的，不光要有钱，还得是社会知名人物，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刚才托孔慧打听幼儿园事项的那个女同学说。 “对了，琳琳，这栋别墅的主人是谁啊？”石磊问。 白琳琳说出了一个在演艺圈里颇为著名的名字，在场同学都是一惊。 “你老公和这个人认识啊？” “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 白琳琳神情中有忍不住的得意，说：“老金和这个人也不认识，都是通过朋友关系介绍的。他们那个层次的圈子里，都是有钱人，对了，绿国集团你们知道吧？老金和绿国集团的少东家关系不错，就是对方介绍的。” 正说着，电话想了，白琳琳拿出来一看，“呦，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们坐，我接个电话啊。” 转身进门接电话。 她离开之后，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石磊叹了口气，说：“哎，琳琳命好啊。” 没一会，白琳琳回来了，指着露台上的卡拉ok，“帮忙把这个搬进去，别唱了。” “我来我来。”石磊主动搬走卡拉ok，奇怪的问：“怎么回事？” “干扰到对面住户了。”白琳琳冲河对岸怒了努嘴。 对岸也有一条小小的水道，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水道尽头的一家别墅平台上，同样在举行聚会。 “谁啊，那么矫情，我们在自己地盘上唱歌，管他们屁事？！”有人不满说。 “你可别这么说。”白琳琳正色道：“你知道对面那些人是谁嘛？” “谁啊，还能比你家老金更有钱？”那人开玩笑说。 白琳琳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才说：“那房子是一个大老板的，生意做得比我家老金大得多，听说有名下有几家公司都要上市了。对了，绿国的公子小姐，今天都在对面，剩下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 说着，还特意点了几个名字，要么是那些人家族的企业，要么就是对方的家长。 听到这些如雷贯耳的名称，刚才不满的那个同学吓得一缩脖，“我滴天，随便一个都是踱一踱脚就地震的人物啊。” “琳琳，你家金总跟他们都认识啊？”石磊说。 “嗨，我家老金嘛，也就跟着后面跑跑腿。”虽然说是跑腿，可白琳琳的语气之中，有股子掩饰不住的得意。 大学老师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大家安静点，白琳琳好心请我们来玩，别给琳琳惹麻烦。” 于是创业园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隔着一条窄窄的小河湾，两边的别墅各行其是。 快到了晚饭的时间，对面的别墅中，陆陆续续的开始有船出来，客人们相继离开。 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每次有船出来，白琳琳的这帮同学都忍不住要朝小船上的乘客多看几眼，颇有些围观明星的气氛。 按照白琳琳下午介绍的那样，这些人的身份，比起所谓的大明星，要贵重的多，随便哪一个，大约都能轻易的招揽来一大群明星。 那可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 人群散去，最后一艘船，送走了乔欣云和秦沁，赵泽君随手关上别墅面朝水域的玻璃门。 倒不是为了防贼，别墅区治安非常好，几乎没有被盗的可能性，新家里同样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玩意，关键是防止下雨刮风，雨水落叶吹进别墅里。 就‘防御’功能而言，产业园里所有的别墅都几乎等于‘零’，大片木质房屋墙壁，为了追求美观，还雕刻上了镂花，薄薄的木门一脚就能踹开，大面积的玻璃窗户，小院周围是象征意义大于实用意义的竹子篱笆，真要是有贼，从任何角度都能直接进屋。 但是在更外围，布满了摄像头和物业的安保措施，保证了别墅区的绝对安全。 下一次来杭城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赵泽君和军子两人，围着别墅转了一圈，把四周的门窗关闭，检查了下总闸电路，拉上窗帘，然后才登上小船离开。 小船划过水面，很快就离开了创业园区。 重新登岸之后，军子问：“接下来去哪？” “我先打个电话。”赵泽君拨通了一个号码，问：“你在哪，我明天走了，过来找你，有点事跟你交代一下。” 孔慧的电话。 在车里那次之后，孔慧很主动的问赵泽君她要不要辞职，当时赵泽君额说等临走之前再安排她。 后来孔慧的的确确帮了些忙，分局的王处长照顾自己，主要原因当然是自己的身份，但和孔慧也是有一定关系的，在被拘留的那段时间，她几乎天天朝分局跑，两人关系有进一步的升温。 何况那天晚上在车里，的确发生了点事。 以自己现在和孔慧的关系，她已经不太适合在数据中心工作，明天就要走了，得有个重新安排。 听到孔慧的回答，赵泽君微微一愣，说：“你不用来找我了，我就在西溪这里，你在哪号别墅，我过来找你。” 第五十二章 不要被外地打工仔骗了 孔慧接了个电话之后，起身走到露台边上的小码头上，朝入口的方向张望着。 “孔慧，你跑那去干吗？”白琳琳冲她招手：“天快黑了，外面冷，我们去里面吃饭吧。” “哦，我有个朋友来找我有点事，我迎他一下。”孔慧回头对不远处的同学们说。 “先进去去吧，外面冷，等你朋友到了自然会打你电话的。”石磊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他就在西溪这里，马上到，你们先进去吧。”孔慧说。 见孔慧一脸期待的样子盯着远处的水面，白琳琳眼神一闪，笑嘻嘻的问：“哦，我知道了，是男朋友吧？” 孔慧回头笑了笑，没回答她。 没回答，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说不清和赵泽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过在同学的眼里，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孔慧毕竟是白琳琳遇到大款老公之前最出风头的人物，真正的系花，也不知道会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一群人顿时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我就说嘛，难怪你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原来是偷偷摸摸已经有男朋友了啊。”白琳琳连珠炮似的问：“干什么的？是杭城本地人吗？多大了？” “就是朋友而已。”孔慧回头看了白琳琳一眼，随口说：“苏南省的。” “外地人啊……还是苏南省的……”白琳琳脸上明显的流露出一股不太瞧得起的表情，然后又问：“买了房没有？孔慧，你可得留个心眼，现在房价越来越贵，好多来杭城打工的外地人，就想找个杭城的本地人结婚，本地人有房子，和本地人结婚，不但能省了几十万房款，还自动变成杭城户口，你可千万别被人骗了。” “琳琳说得对，我老公他们公司，就有好多苏南省来打工的，就想找本地人。”当初那个号称能买到打折别墅的女同学说。 孔慧笑笑，“他不是，而且我们也不是谈恋爱。” 孔慧越说不是谈恋爱，别人越不信。 不是谈恋爱，人家老远跑到西溪来找你，你还专门吹着风等他？再说了，你那表情都写在脸上，把大家当瞎子啊？ “多大了？父母是做什么的？”白琳琳不依不饶，很八卦的问。 “23岁，他父母干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下岗了吧好像。”孔慧随口说。 白琳琳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坏人，一直以来和同学的关系都还算不错，今天能请来快二十个同学还有老师，不能说完全是因为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和她以往的人缘还是有一定关系的。 但是她同样有很多普通人都有的毛病，得志就忘形，嫌贫爱富，喜欢攀比等等。 再加上从小到大，一路还算风顺，长得也不难看，处处都被捧在手心里，所以无论说话做事，都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 说白了，就是很典型的小市民。 她自己嫁了大款，对于这些同学，白琳琳在不知不觉中，就产生了一些‘居高临下’的心态，语重心长的对孔慧说：“孔慧你怎么这么傻？23岁，大学才毕业，没有事业，没有积蓄，没有人脉，父母还是下岗，简直是要什么没什么，将来负担多大啊？凭你的条件，找个本地的公务员或者做生意的，绝对没问题，怎么找这样的？” “琳琳，你真啰嗦，我不都说了嘛。不是我男朋友。”孔慧被她说得头疼，无奈的说。 但她也不能说对方是个大款什么的，好像炫富似的。 这就能看出孔慧和白琳琳家庭出身带来的不同了，白琳琳觉得当众显摆她老公的人脉，炫耀能借到大别墅，是很光彩的事； 可孔慧却认为，有钱没钱，这种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当众刻意去提，未免惹人笑话。 反过来，如果是那天在酒吧勾引老赵这事，白琳琳大概会觉得太不要脸了，孔慧的思想则更加开放，接近西方。 “哎，要不这样，我跟我家老金说说，他圈子里年轻有为的朋友多，让他帮你介绍介绍。”白琳琳说。 孔慧终于露出了一抹不太耐烦的神情，微微皱了皱眉头。 “孔慧又不是小孩了，有她自己的判断能力，你们这帮同学一番好心可别用错的地方，应该为她高兴才是嘛。” 在场的那个大学老师笑呵呵的打了个圆场，说：“孔慧你朋友不是来嘛，正好大家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嘛。” “他不一定有时间。”孔慧对老师抱歉的笑了笑。 赵泽君自从离开分局之后，至今几乎没找过她，她也知道赵泽君这趟来杭城有大事要办，时间非常紧。 石磊说：“他一个才毕业的小年轻，能忙什么啊，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再忙，还能比金总更忙？再说了，让他看看琳琳这栋大别墅，也是一种激励嘛，激励他努力工作，以后多赚钱养你。” 正说着话，前面水域就有了动静，一艘小船缓缓的滑过来。 “这边呢。”孔慧招手。 船头上有个年轻男人，老远的冲孔慧点头一笑，示意看见了。 “来了来了……”赵泽君出现，吸引了平台上同学们的目光，纷纷看过去。 “长得倒是挺帅的。”白琳琳瞅了一眼，心想难怪呢，把孔慧迷得五迷三道的。 不过帅也不能当饭吃，长得帅有什么用？男人嘛，没有事业，就什么都不是！ 水道很短，没一会就到了码头，码头就是一截突出平台两米多的小木板桥，赵泽君跳上桥，冲平台上的众人点点头。 “都是我同学，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孔慧问。 “不好意思，今天恐怕不行，明天一早回建武市，晚上回去还要把最近的工作最后整理一下。等下次来，或者，你有空来建武，我请你们吃饭。”赵泽君对孔慧和她那些同学笑笑。 孔慧微微有些失望，还是‘嗯’了一声。 “一顿饭都不吃，太不给面子了吧？”同学中有人半开玩笑的嚷嚷说。 赵泽君脸上依旧挂着笑，却没搭理那人，而是对孔慧说：“拜托你个事，前段时间买了套房，我平时也不在杭城，房子一直空着，你有时间帮我去照料照料。”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周围非常安静，不远处平台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老师冲白琳琳眨眨眼，伸出手指虚虚的点了她一下，意思是你看你，说错话了吧，谁说人家没房？这不已经都买了。 听话中的意思，房子还就在杭城。 白琳琳有点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买了房又怎么样？ “你把我当成钟点工啦。”孔慧嗔笑着接过了钥匙。 “你愿意住也行啊，家具什么都是现成的，周边环境也不错。”赵泽君说。 白琳琳插嘴问：“市里环境现在越来越差了，你在哪个小区买的，多大面积啊，按揭多少年啊？孔慧，这么大事都瞒着我们，什么时候带我们去看看？” “对，房子在哪，你把地址给我啊。”孔慧说。 “就在对面。” 赵泽君转过身，指着水道对面，说：“顺着这条水道过去，对面水道尽头，6号别墅就是了，对了，你平时住在这里，要是有什么事，直接找物业，乔欣龙他妹妹在园区有股份，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哦，差点忘了，上次朋友送了我几条白金龙鱼，说是招财聚风水的，我那边没鱼缸，直接丢浴缸里了，你别吓到了，有空买个鱼缸；二楼我放了两盆仙人掌，隔三差五稍微浇点水就行，不费事。你要想钓鱼，划船什么的，工具储藏室里都有，水电物业网络费你不用管，会直接从我账上划……” 说着说着，赵泽君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头。 很安静，非常安静，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自己的声音，和风的声音响起。 回过头去，只见平台上，孔慧的那些同学，一个个就像中了定身法似的，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什么情况？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气温转凉，河边的小风一吹，嗖嗖的让人脊背发凉，被一群人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那种感觉真挺慎得慌。 也辛亏眼前的别墅亮着灯，平台上也有照明。 孔慧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对于赵泽君的实力，她比这些同学要清楚的多。 当初在拘留室，她和乔欣龙打过照面，也通过王处长，知道赵泽君很有来头； 虽然不是数据中心的核心员工，但最近数据中心的一系列变化，自然也是清楚的。 所以赵泽君买个别墅，她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反而很理所当然，只是没料到，这么巧，正好就在对面。 “就对面那个？什么时候买的？”孔慧眯着眼朝对面望。 “对，就那家，站在这里就能看见嘛。下午你们这边唱歌，我们还听到了呢。买的时间不长。” 赵泽君说着，看了看那些目瞪口呆的同学，大约已经猜到了些原因，无非就是贫富二字罢了。 想了想，说：“里面装修用的都是好材料，甲醛早就散了，可以直接住你，一个人住要是急，请朋友来开party也行，反正地方大。” “哦。”孔慧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心里各种滋味交集。 “还有，数据中心那边马上扩建，工作大概很辛苦，你……” 赵泽君本来想说‘你不要干了’，但是当着这些同学面，不好说得这么直接，于是道：“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辞掉，未来杭城泽业广场，留了一套小型商铺给你，想自己开个小店或者租都行，泽业那边会有人联系你办理各种手续。” 说完，看了看时间，跳上小船：“大概就这些，我先走了。” “喂！”孔慧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问：“你不会以后都不回来了吧？！” “当然不会，我这这里有生意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忽然杀回来了。”赵泽君站在船头笑道。 “你……”孔慧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变成了：“那你一路顺风。” 小船渐渐远去，在水面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消失在转角处， 刚才死寂的平台，忽然活了过来。 第五十三章 你要干什么？ 赵泽君的背影刚消失在水道转弯处，平台上的人好像一下子被解除了‘定身’，瞬间‘活’了起来。 “孔慧，你可以啊，深藏不露！” “对面那个别墅的主人，不是上市公司老板吗？怎么这么年轻？” “这么年轻，太吓人了吧？是不是家里来头大？” 孔慧一下子被围住了，找孔慧办理幼儿园入园手续的那个同学，一脸的惊诧的问：“孔慧，他到底是什么人？给我们说说啊。” 一阵风吹来，孔慧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哆嗦，说：“进屋再说吧。” 众人这才想起别墅的临时主人白琳琳，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白琳琳独自站在一边，脸色很古怪，挤出了一丝非常勉强的笑容，说：“好，进屋说。” …… 接下来的聊天，和下午的聊天情况，几乎如出一辙。 只不过焦点和主角，不是这里的主人白琳琳，聚光灯重新照在孔慧身上。 其实孔慧根本没多说什么，就讲了三个字。 赵泽君。 仅仅这三个字，已经足够了，在场至少有一半人都听说过。 于是有关赵泽君所有的信息，就通过来自各行各样的同学们的嘴，呈现在众人面前。 大学老师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因为赵泽君当年的打老师事件，在全国高校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成了全国大学老师批判的对象；当然，也有羡慕的，主要是年轻单身男老师，比如在场的这位。 有个创业的同学，对这个名字顶礼膜拜。历数这些年的大学生创业，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赵泽君更加成功，这三个字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大学生创业的一面旗帜，一座丰碑； 在互联网公司的同学，大吃一惊！原来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互联网的蜘蛛侠，就是天网的创始人，就是笼罩在所有互联网从业者头顶上的那片云！ 他妈的，居然和他擦肩而过！ 至于从事房地产，和建筑业的，对赵泽君更是不能不了解，想不了解都不行！ 杭城最大的地产商绿国迈出了开拓苏南省的第一步，幕后的推手就是赵泽君，而泽业地产在浙省的杭城、易乌，两地斥资近十个亿，开发大型城市综合体，业内更是无人不知。 整个行业链条上，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死死的盯着这两块肥肉。 有个从事金融行业的同学，用很专业的知识，纠正了大家的错误：赵泽君并没有拥有几家上市企业，应该说，他的名下，有两家企业，有很大希望上市。此外，他还是阿里巴巴的大股东之一。 同学当中，社会地位最高的，是一个在市委某处某科的副科长。凭着他的印象，下午从对面别墅走出去的几个人当中，乔欣龙还不算最有背景的，真正吓人的，是有个胖子，据说那个胖子也养白金龙鱼，说不定就是他送给赵泽君的…… “赵泽君，是不是那个网络小说鼻祖啊？”有个宅男同学不确定的嘀咕。 ……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一个有些冷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讨论。 循声看去，白琳琳一张小脸拉得老长，一脸的不开心。 自从进了别墅之后，下午的女神白琳琳，一直相当没有存在感。 看见白琳琳挂了相，几个同学忍不住好笑。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现世报。 刚才还说人家什么外地人、买不起房，多少年按揭之类的，要介绍一个有钱的给孔慧，转眼就被狠狠的打了脸。 风头也被抢得一干二净，按照刚才同学们说的那些，那她的那个‘贝勒爷’老金和赵泽君相比，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 正如她自己下午说的那样，‘老金就是帮他们跑跑腿’的。 本来借了个别墅，想在同学面前露露脸，哪想到，人家直接‘送了’一套别墅给孔慧。虽然没产权，可人家都说了，随便住，跟这个借来只能用一天的别墅相比，判若云泥。 对了，还送了一套泽业广场的商铺。 杭城泽业广场已经开始投入宣传，城市综合体的概念，也随着建武市泽业广场的火爆，传到了杭城。 就凭那个地段，未来城市综合体的一间商铺，价值多少？一铺养三代，绝对不是开玩笑，光是这一个铺子，人家孔慧一辈子不上班，不嫁人，都能活得潇潇洒洒。 你白琳琳刚才还好意思说人家眼光差？被外地人骗了？ 如果这是被骗，在场的人都愿意抢破头被骗。 看白琳琳尴尬的表情，这叫什么，露脸和现眼只差一步。 房间里一个短暂的沉默。 白琳琳站在房间一角，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只觉得所有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在看着自己，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她一直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喜怒都挂在脸上，没受过什么委屈，忽然之间，眼眶一红，一肚子憋屈，几乎就要哭出来。 孔慧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 “对啊，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还是大学老师打破了沉默。 “哦，对对对，我们就先走，下次有机会再聚。” 同学们都站了起来，白琳琳沉着脸，把众人送走，然后一个人回到别墅打扫收拾，显得很黯然。 离开西溪湿地，在外面的停车场上，相互告别。 说是相互告别，可孔慧却又被围住了。 “什么时候有机会，请赵总赏光来我们公司看看啊……” “孔慧，你帮忙问问，赵总什么时候有空，学校想请他去做个演讲。对了，老师实验室有几个项目，泽联科也许感兴趣……” “准备结婚没，到时候一定要叫我们啊。” “系花就是系花，还是我当年有眼光吧，当年就看出来孔慧绝对不是一般女孩子。”石磊笑道。 之前所有的寒暄，无论真情假意，孔慧都笑面以对，唯独听到石磊的声音，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番唏嘘之后，众人相继离开，孔慧今天没开车，石磊家和她家住的比较近，来的时候就是搭石磊车的，时间完了，她也没重新拦车，坐着石磊的车回去。 到了她家小区门口，石磊停车，看了看手表，说：“孔慧，时间还早，刚才我也没怎么吃饱，我请你宵夜去？” “不用了，我吃饱了，谢谢你送我，再见。”孔慧拉了下车门，没拉开被反锁住了，她随手把按下锁，打开车门下车，朝小区大门走去。 石磊连忙下车，从后面追了上来，拦住了孔慧：“孔慧，等一等。” “干什么？”孔慧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冷。 第五十四章 你们的区别在哪里？ 要说今天最郁闷的，其实不是白琳琳，而是石磊。 白琳琳无非就是装逼失败而已，精神上受挫，没什么实质性的打击。 老金还是那个老金，爱她疼她宠着她，给她买房买车买包包的中年大叔。 甚至从比较现实的角度而言，说不定还能通过孔慧的关系，帮助老金结识赵泽君这个大人脉。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孔慧打击了，从大学开始一直这样，这次无非是在战败的记录上多增加一笔而已。 可石磊真不一样。 他有个小公司，就是做建材生意的，所以在得知白琳琳未来老公是酒店董事，很可能帮助他的事业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向白琳琳大献殷情。 谁他妈能想到，孔慧和泽业的老总关系这么好？！ 金大成再牛逼，也就是个董事而已，酒店那么多董事，谁知道他这个董事，到底是个什么分量的，能不能帮自己说话，他的话到底对酒店业务有什么影响，都不确定。 可赵泽君不一样，他就是泽业独一无二的皇帝。 他一句话，一个暗示，杭城泽业广场指头缝里随便掉下来点，就够石磊吃得脑满肠肥了！ 尤其是泽业有一个优秀供应商名录，如果能通过孔慧想办法进入这个名录，以后根本不愁业务，躺着赚大钱。 凭着自己和孔慧的‘老交情’，让她帮帮忙，那不要太轻松。 可现在倒好，为了巴结白琳琳，把孔慧给比了下去，一直冷落在一边。 要死不死的，还唱什么涛声依旧，献给我们的女神白琳琳？！ 回来的一路上，石磊都想抽自己嘴巴子！ 后悔没用，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弥补。 在大学阶段，石磊追孔慧很久，曾经有过一段风花雪月的时光，如果不是某些意外，两人之间也差一点就成了。 毕业后，两人也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年纪渐渐增长，大学时候的青涩褪去很多，取而代之的双方都能用成熟的心态来看待人生，石磊一直觉得，如果有机会，不妨再续前缘…… 石磊在回来的路上，甚至想过，以赵泽君的身份，不太可能娶孔慧，今天看到的一切都证明，孔慧对于赵泽君，也许只是一个‘情人’。 这是个好消息。 如果真是情人，赵泽君肯定不会有太多的时间陪伴她，这样一个年轻美貌，又不缺钱，比较开放的女人，需要的是什么？ 石磊有自信，孔慧对自己还是有好感的。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聚会，让我一下子想起来好多大学时候的事情。” 石磊眼神中闪过一抹柔情，用很感怀的语气说：“那时候我们差点就在一起了，你还记得，有次周末我送你回家，也是在……” “石磊，大学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即不想提，也记不太清楚了。”孔慧淡淡的打断了他：“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孔慧，等等……” 石磊又绕过一步，拦住她，说：“我知道我今天做的不合适，一个劲地讨好白琳琳，冷落你了。不过那都是逢场作戏，人在江湖，有时候必须做一些我不情愿的事情，难道我心里不清楚白琳琳就是傍大款嘛？我当然清楚，她哪方面都不能和你比，可我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我宁可自己受委屈，卑躬屈膝，也希望未来我的家人过得更好。其实，你跟白琳琳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女人，用你来和她比，简直是侮辱你。” 孔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说话。 石磊很深沉的叹了口气，望着孔慧说：“你认识赵泽君这个层次的人物，我想你肯定能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苦衷。” “赵泽君……”孔慧终于开口了，平静的说：“说起赵泽君，不错，他和你一样，都是生意人，都想法设法的赚钱，都有很多不得已。” “对吧，我就知道慧慧你肯定能理解的……” “你听我说完。”孔慧打断了石磊，望着他，缓缓的问：“你知道，你和赵泽君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我知道。”石磊幽幽的叹了口气，用很难过但充满了斗志的语气说：“我只是个小老板，开着十几万的车，住百来平方的房子，他是真正的大富豪。但是我也有梦想，也会努力的。” “对了，你是做建材生意的，他做房地场，如果我介绍你和他认识，帮你说说话，让他给你点业务，会不会对你有帮助？”孔慧忽然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问。 石磊一愣，继而道：“那当然最好了，孔慧，如果你能帮忙，他肯定听你的，我感激不尽。” 孔慧笑容一敛，终于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股浓浓的鄙夷神情，嘴角斜斜一翘，望着石磊，冷冷的说：“石磊，你真的搞错了一件事。你和赵泽君最大的不同，并不在于生意大小。” “那是什么？”石磊不解。 “赵泽君也喜欢钱，为了赚钱，他能吃各种苦，能委屈自己……”说到这里的时候，孔慧不由得想到第一次和赵泽君见面，对方始终在工作，‘无趣’的生活方式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是有一点，他不下作。”孔慧看着石磊，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而你，很下作。你要是听不懂下作这个词，我换一个，下三滥。” 石磊所有的表情瞬间凝结在脸上，愣愣的看着孔慧。 他怎么也没料到，孔慧居然会直接当面骂他，而且骂得这么难听。 被一个觉得能掌控住的女人，当面辱骂，石磊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恼羞成怒的说：“你说什么！” 孔慧冷冷一笑：“你知道，如果我对赵泽君说这三个字，他会怎么样嘛？他会笑眯眯的甩我一巴掌。石磊，你敢吗？” 她今天本来就有些不爽。 白天的时候看白琳琳装逼炫富，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真正让她有情绪的，是赵泽君说走就走，这么久没见了，匆匆一面，留下钥匙，一句话没多说，转身就离开。 是，有一大群同学在，不好多说什么，可是难道你就不能叫上我一起离开？ 一肚子各种情绪积累到现在，终于爆发了。 开启嘲讽模式之后，孔慧火力相当强悍，一边说，一边还把脸朝前凑了凑。 石磊气得手都在发抖，几乎要忍不住打过去。 可是这一巴掌下去，同学没得做就不说了，以后赵泽君的路子彻底断了，说不定赵泽君还会对付他，即便赵泽君不管，孔慧父母也不是吃素的。 小区大门不远处，还有两个保安朝这边看过来…… 这么一犹豫，孔慧已经把脸缩回去了，冷笑说：“石磊，你要是真敢打这一巴掌，我还算你是个男人。现在你除了下作，也就没什么了。” 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就朝小区走。 “你……”石磊想扳回几分面子，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孔慧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认真的说：“对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给赵泽君知道，你这点小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就这样吧，不用再见了。” 望着孔慧大步走进小区，石磊只觉得胸口被人狠狠的捶了一拳，压抑的几乎想要吐血。 他发泄似的狠狠一脚踹在路边一颗树上。 脚力还不错，手臂粗的小树被踹得搜搜发抖，树叶乱飞。 “你干什么！谁让你破坏小区绿化的？！”不远处，两个保安提着橡胶棍，面色不善的朝他走过来。 石磊赶紧上车，发动，一溜烟的开走了。 一路上，心情就跟揣了了块大石头似的，堵得慌。 被孔慧羞辱，这火气即不敢朝着孔慧发，更不敢去得罪赵泽君，只能朝自己发，憋在心里越想越气。 更主要的，还不是被羞辱。 正如他自己所言，出来混嘛，要能屈能伸，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不算啥，只要有钱赚就行。 问题是，今天这冷屁股是贴了，可钱压根没指望！ 真正让他憋屈的，是后悔！ 本来自己和孔慧那么好的关系，如果不是为了巴结白琳琳，得罪了孔慧，还是以前的样子，求孔慧帮个忙，在赵泽君身边吹吹枕头风，给自己点业务，八成能行！ 可现在，毫无指望了！ 眼看着本来唾手可得的一次’改变命运的重大机遇‘，因为自己对形式的错误判断，擦身而过，石磊连盲肠都要后悔青了。 “教训啊，血淋淋的教训！下次一定不能太早出手，他妈的，这帮女人，果然还是谁最漂亮，谁混的最好！” 正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手机忽然滴滴响了，收到一条信息。 “不会是孔慧吧？”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打开一看，石磊当场愣住了。 ’浙axxxxx的车主您好，您于2006年11月1日晚10点23分，在建设一路与钱潮一路，违规行使，于红灯亮后驾车越线，扣6分，罚款200。请尽快办理……‘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开车心乱如麻，好像是没注意，闯了一个红灯。 驾照就剩3分，这么一扣，彻底爆了。 …… …… 冲石磊发泄了一番，孔慧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回到家，和父母说了一声准备辞职，父母倒也没太大意见，只说你老大不小了，抓紧找个男朋友才是正事。 然后洗了个澡，趴了张面膜在脸上，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发呆。 大学和老师恋爱，创业，网络小说，博客，房地产，股市，各种人脉关系，这些消息从来自各行各业的同学、老师嘴里说出来，又反过来，让孔慧对赵泽君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认识的越深，孔慧越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太多吸引人的地方，也有着太多她根本无法看得清的东西。 别墅的一大串钥匙，静静的躺在桌上，一眼就能看见。 这算是怎么回事呢？这家伙回建武市了，留了个别墅给自己住？ 那将来他回来，住不住别墅？ 肯定是住的啊，那是他的房子。 那我算什么情况？ 那有一间商铺，是弥补数据中心工作的，可未免‘弥补’得也太大了吧？闹市区购物中心一间沿街商铺的价值，孔慧还是很清楚的，就是躺着收房租，一年都有十几万。 这……这怎么觉得自己被包养了似的？ 孔慧认真的想了想，按照一般人对‘包养’的认识，他给自己别墅住，给商铺让自己每年都有一笔固定的不菲收入，这就是被包养嘛。 可问题是，自己和他之间，压根到现在都没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哪有这么包养女人的？ 孔慧想来想去，脑子越想越乱，也没个结论。 脸上一阵紧绷的感觉，这才意识到，面膜早就干透了。 连忙爬起来揭开面膜，洗了把脸。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孔慧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刚才自己的关注点，不在包养上，而是包养了却没有发生关系上。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是愿意被他包养的？！！！ 这已经不是愿意的问题了，刚才那些奇怪的情绪，明明是因为没有得到’被包养的平等待遇‘而带来的困扰！ “叫你勾引他，叫你勾引他，好了吧，这下自己掉沟里了！”孔慧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气呼呼的说。 第五十五章 创造一个节日 首都，某处文化保护单位。 倒退一百多年，这里是某位清朝王爷的府邸，论显赫，这一系远远比不上满期八家****，但最后一代王爷，身上也有个郡王的帽子，算上满清最显贵一层人物。 文革时期，为了暗中保护历史文化遗迹，这座大宅院被划给外交部某直属单位，用于办公；改革开放后，重新恢复了原貌，成为首都众多历史文化博物馆之一，供普通百姓参观游览。 但如果从高空俯瞰，会发现，这座大宅仅仅开放了前半部分，后方大约有一半的面积，被单独隔开，分成了由四五进院落和一个花园组成的独立空间，甚至有另外的大门、停车场，被私人所占用。 花园里，有一个大大的花架，欧阳家这一代的长房大哥，欧阳志，正提着一只铁皮水壶，悠悠然的给花花草草浇水。 “爸，我到底什么时候去建武市？”欧阳志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语气中分明带着几分不耐烦。 这人，真是当初赵泽君在地下拳赛遇到的两个外地老板之一，被打死的三个拳手，都是他的麾下。 欧阳家第三代长房长孙，欧阳靖的大堂哥，欧阳海。 欧阳志专心致志的浇花，好像根本没听到儿子说什么。 欧阳海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我到底什么时候去，欧阳靖打着咱们家的招牌，在外面招摇撞骗，咱家不能不管！” 欧阳志不急不慢的把最后一盆花浇完，才放下水壶，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手，一边擦手，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儿子。 “小海，欧阳靖是你堂弟，是你故去三叔的儿子，他在外面做事业，壮大的是我们欧阳家，怎么能说是招摇撞骗呢。”欧阳志淡淡的说。 “爸，你是不是糊涂了，当初你和二叔，联手把三叔留下的家业分了，一点都没留给他们母子，他妈就是因为这事间接死的，欧阳靖现在长大了，能把自己当成欧阳家的人？！他就是头狼，养不熟的狼羔子，早晚反咬我们一口！那年你动用那么多关系，把他的上市公司给吞了，不正是因为怕他做大，威胁到咱们吗？”欧阳海急道。 “你这个话，似是而非，自以为是。”欧阳志笑了笑，但并不准备纠正儿子话语中的错误，不是一辈人，很多事欧阳海也不清楚。 “我就是让你去，你能怎么样？直接对他说，小堂弟，把公司交出来？还是到到银行去工商去，让人家把承业公司的钱划给你，法人写成你？” “他就是我们家一条狗，还敢不听话？”欧阳海说。 “且不说你堂弟是不是狗，就算是狗长大了，也会咬主人，真咬起来，人还未必能要过狗。况且，上次在首都，是关门打狗，这次，他跑到苏南省，恐怕已经是龙入大海，虎入山林，你想对付他，小心被他反咬一口。”欧阳志说。 “咱们家在苏南省，又不是没关系！怕他翻了天？！”欧阳海道。 “儿子，欧阳家不是三十年前的欧阳家，中国也不是三十年前的中国了，我们是生意人，你如果只懂蛮力，最后没人会帮你。至于关系嘛，不是不能用，但你要想一想，该怎么用，难道指望上门拜访一番，人家就会毫无理由的帮你压一个本地的新兴地产公司？还有，欧阳靖在苏南省已经两年，难道他没有关系，如果他在本地的关系出手帮忙，你一个外来者，怎么办？” 欧阳志说完，平静的望着儿子，等待他的答案。 欧阳海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 “那怎么办？” 欧阳海怎么也没想到儿子的回答就是这四个字，饶是他在‘府邸’里修身养性多年，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儿子养的，还真是…… 好吧，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主动问，也算是一种进步了，至少比不懂装懂要好的多。 “小海，你不笨，就是缺少一些历练。你以为爸真的是看中了欧阳靖那个地产公司？那种小企业，还不配让欧阳家的长房长孙出手，之所以有意向让你去，就是给你一个多历练的机会。” “爸我知道你意思，二叔家……” “别朝你二叔身上扯。”欧阳志挥挥手，打断了欧阳海的话头，说：“你爷爷那一代人，靠着各种运动起家；我和你二叔这一代人，靠着时代大潮流；你们这一代人，要懂得去经营人脉资源，懂得运用法律武器。” “法律武器？” “法律是用来镇压弱者，保护强者，维持同层级人之间的稳定的，无论是你想要对付人、自我保护，还是维持或者打破平衡，都可以从法律着手。” 欧阳志终于擦完了手，把毛巾整整齐齐的重新叠好，放在花架上，挥了挥手，说：“你先回去吧，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这些问题，知道去建武市该怎么做，做什么了，再来和我说。” “好，我会认真想的。”欧阳海今天的态度，和他以往的张狂的性格，简直判若两人，沉声回应后，老老实实转身朝院落外走去。 走到拱形的院门之下，欧阳海忽然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听说小妈怀孕了？” 欧阳志笑了起来，儿子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多想。将来如果是男孩，那就是你弟弟，女孩是你妹妹，没区别。”欧阳志淡淡说。 …… …… 2006年，11月，两件由赵泽君在幕后直接或者间接操作的工作，终于有了成果。 第一个是双11购物狂欢节。 从准备上来说，第一届双11其实是比较仓促的。 除了赵泽君之外，没有人对双11有深刻的认识，具体如何操作，怎么组织，如何宣传，经验几乎都为0。 再者，时间上也实在太短，从完成融资，到双十一正式开幕这天，留给宣传组织等等的准备时间，只有不到一个月。 基于此，马芸虽然对双十一的创意大为赞赏，但并不认为第一届就能取得特别好的成果。 归根结底，想要凭空创造一个‘节日’，并且让这个节日深入人心，进而引导消费者的消费习惯，是需要长时间的积累的。 如果按照真实历史而言，马芸的判断没有错，历史上第一界双十一狂欢节，单日总成交量，不过5000万人民币，只有当年淘宝总成交量的两千分之一，之后才每年激增。 但这一世的首届狂欢节，结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从零点开始，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十个小时，成交量就已经突破了五千万，打破了原历史两年后的记录； 当然，除了赵泽君，没有人知道真实历史上‘五千万’这个门槛。 然而最后的总成交额是有目共睹的。 24小时，购物节商铺总成交额，达到2个亿，占淘宝本年底前11个月总成交额的1.3%。 换而言之，这一天中，仅仅是参与了‘狂欢节’活动的商铺，日销售额，大约等于正常情况下，淘宝所有商铺的总销售额3倍。 事后，马芸专程致电泽联科总部，向赵泽君道谢。 经此一战，马芸在阿里巴巴的权威性更上一层楼，由于开启了原本不在计划中的第五次融资，带来的那点不和谐的声音，烟消云散。 赵泽君心里笑了笑，真没什么好谢的，无非借花献佛，用别人的东西做人情，我即便不说，用不了两年，你自己也能想出来。 赵泽君这头波澜不惊，但各路互联网媒体却炸了锅！ 这次双十一大获成功的原因有两个，一个自然是赵泽君利用先知，把最成熟的双11理念灌输给淘宝，但这点是外人无法得知的。 所有人能看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bzta四家互联网巨头联手，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硬生生的利用互联网，创造了一个新的节日。 在双十一之前的近半个月时间，互联网上几乎到处都充斥着关于双十一的各类广告宣传，打开网页，首先跳入眼帘的，就是双11，游戏、音乐、电影、新闻……处处都能看到1111，铺天盖地，无孔不入，躲无可躲。 尤其是曾经有过网上购物经历的人，会发现，电脑上隔三差五就会弹出来一个窗口，某某某产品将在双十一打折之类的新闻。 连赵泽君的电脑上都弹出来一个窗口。 ‘橘色成人’总店的广告：新款智能全硅胶娃娃，六折抱回家，不做单身狗，圆你爱情梦…… 老赵在改造伊美小姐的那段时间，上网找过几次硅胶娃娃的资料。 国内媒体给大数据园区的联盟起了个外号，天网。业内普遍认为，这次双十一的巨大成功，从侧面展现了天网联盟的强悍实力。 某知名评论员文章写到： “节日有三种起源，一种是千百年形成的民俗，比如春节，元旦；一种是神圣者创造的，比如耶稣的诞生、死亡、复活，仙女和凡人相爱与离别，地狱向人间敞开大门；最后一种是政府性的行为，比如建国日。 然而这次双十一购物节，却是由几家互联网企业发起和推动的，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之内，就凭空创造出了一个节日。 神，已经离开天国，来到我们的身边。 他有另外一个名字：科技。” 第五十六章 青城山下白素贞 双十一的热潮，淘宝的火爆，某种程度打击了实体零售业。 但是总有打击不到的地方。 比如大型的城市综合体购物休闲广场。 建武市泽业广场，终于开业了。 为开业制造声势的，是连续半个月的娱乐狂欢节。 泽业广场邀请了国内知名乐队迪克牛仔和动力火车，美伊儿内衣旗下的模特公司，以及几位知名影星到场，半个月内，几乎夜夜笙歌，人流爆棚。 有了之前多次经验之后，这一次高新区分局应对的很从容，经过预售、雕像、晚会一系列事件后，分局专门针对泽业广场，做了一个常规治安管理和交通管制预案。 半个月之后，泽业广场的客流量开始回落，渐渐稳定下来。 同等面积人流量，大约等于目前建武市步行街和西城购物广场的总和。 一切都在向非常好的方面发展，浙省两个泽业广场的前期洽谈准备工作也进行的非常顺利，愿意进行订单式地产合作的主力门店，数量已经超过了泽业广场的容量，相互讲形成竞争态势。 具体工作不需要赵泽君负责，但有些象征性的事，必须由赵泽君来确定。 比如这两家泽业广场门口的标志性建筑物。 建武市泽业广场是尝过大甜头的，玛丽莲梦露的巨型雕像，不仅是泽业广场的一道靓丽风景，甚至隐隐约约成了整个建武市一个很著名的景区，无论在销售阶段，还是后期的人流吸引，品牌树立，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所以，门口的那座大雕像，对于泽业广场的意义重大。做得不出彩，不会成为累赘，但如果能有特色，将会大大提高泽业广场价值和知名度。 杭城和易乌的标志性建筑物，需要赵泽君亲自选定。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进行网络征集，姜萱刚提到这件事，赵泽君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么快？”姜萱微微意外。 “就是这么快，这两个地方太典型了，根本不用想就知道该用什么建筑。”赵泽君说。 “不会吧……”姜萱还是想了想，说：“杭城倒是有不少代表物，西湖？雷峰塔？” “接近了！”赵泽君哈哈一笑：“不是雷峰塔，而是雷峰塔下那个姑娘。” 雷峰塔下压了一条蛇，母的。这条蛇大约是中国最著名的一条蛇，在杭城找了个老公，开了家药铺，生了个儿子。 能代表杭城的景物、人物其实很多，但最知名，最受欢迎的，并且拥有民族文化底蕴的，大约就是这条母蛇。 有什么比一个长得漂亮，有本事能赚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修电脑能斗流氓，无论老公多么怂，都不离不弃千依百顺的妞还吸引人呢？ 如果有比一个靓妞更吸引人的，那就是两个妞。 “所以，咱们要在大门口，放两个妞！没许仙啥事，就白素贞和小青。” 而最著名的白娘子形象，自然是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里的赵雅芝。 “里面有一幕，两个妞打着纸伞在西湖边眺望远处，对了，别忘了和对方联系一下，买版权和肖像权。”赵泽君说。 “好。”姜萱点点头，然后问了一个让赵泽君很茫然的问题，“白素质是在峨眉山修道的吧？可是歌里为什么会唱‘青城山下白素贞’？” 赵泽君盯着姜萱看了一会，认真的说：“你真不适合说笑话，保持你原来的风格吧。” “……”姜萱翻了个白眼，说：“上次酒吧，有个妞问我的。” “下次你再遇到她，可以问她，为什么北极熊不吃企鹅宝宝呢？”赵泽君一本正经的问。 姜萱一愣，“好像是没听说过北极熊吃企鹅，为什么？” “因为企鹅生活在南极，它两遇不着……” 赵泽君笑了笑，“说正事，杭城那边先这么定，易乌生意人多，讲个吉利，是个生财赚钱的地方，备选项倒是有几个。不过我看，就建一个巨大的癞蛤蟆吧，周围不是有水嘛，从香江找个风水先生设计下，水源环绕，金鲤戏水，蛤蟆在中间。” 蛤蟆就是金蟾，腹下三只脚，背后七颗星，嘴衔两串钱，头顶太极卦，旺财保平安，意头非常好。 赵泽君记得很清楚，邬家正门后，就摆着一只很大的聚财金蟾，那边人讲究风水，比较信这个，几乎每个人家里都有不少旺财的摆设和活水。 “就先这么定下来吧。”赵泽君看看时间，问：“你酒吧生意怎么样？” “还行吧。”姜萱耸耸肩，“档次定得比较高，人不算多，不过赚头倒是蛮大的。” “你的酒吧，怎么经营你自己做主。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保持现在的格调，室外酒吧街正在建，到时候一开业，一大堆中低档酒吧，都是你的竞争对手。你把这个酒吧的档次保持住，将来就是建武市酒吧中独一无二的，不愁生意。”赵泽君说。 姜萱笑了笑，说：“以前最大的理想，就是自己开一个酒吧，现在有了，反而没什么心思去搭理了。” “怎么说？” “一个酒吧，小点缀而已。”姜萱半开玩笑的说：“我现在管得可是泽业公司，动辄几个亿十个亿的项目，为了酒吧那点盈利操心，实在没那精力了，反正不愁赚钱，就放在那任它自行发展好了。” 姜萱这么一说，赵泽君倒是有了些想法。 从最早创业到现在，已经有了差不多六年了。 这六年里，跟着自己一路走来的，除了姜萱、军子这些最近的人之外，其实还有很多，比如最早的水军红组蓝组，泽阅中文网，甚至是后来几家公司的资深员工。 大浪淘沙，有一些人走了，有一些留下来。留下来的人当中，固然有能力出众，值得培养的，但也有那么一部分，是限于天赋等原因，能力始终平平，甚至随着公司规模越来越大，在各自的岗位上，已经开始拖后腿了。 此外，固然有很多人像赵泽君这样，一往无前的开拓者，也有些人，向往平淡简单的生活的人。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也不能说谁对谁错。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有功劳的，也是一直忠心耿耿的。 姜萱的酒吧足足占了半层楼，规模颇大，甚至赶得上市里几家著名的会所了，才开业，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 他既然无心、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打理，倒不如让这些人去酒吧工作，混个清闲，收入也不低。而且这些人能力再怎么不行，毕竟也是跟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经历过很多事，照看一个酒吧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没意见，都是老兄弟，跟着走到现在，没功劳也有苦劳。”姜萱点点头，据他所知，赵泽君提到的‘那一批人’当中，有好几个都是最早就在红组蓝组里的，追朔源头，其实都是他体校的小兄弟。 赵泽君和这些人没有直接交道，当初他们来帮赵泽君，也是冲着姜萱面子，赵泽君现在这样安排，同样是帮姜萱做人情。 当前互联网、地产和各方面事业，都已经正式上了轨道，接下来会开始飞速前进的快车道，赵泽君也需要公司内部更加有朝气和斗志。 “那就这么定了，泽业这边相关的人，你来统计，泽联科正好改制，吉安娜去征求员工意见，军团那边孙佳佳统计名单，最后一块汇总给你。人数我估计也不多，主要是那些老兄弟，酒吧应该能接收下。” “说起老兄弟……”姜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掏出烟甩给赵泽君一根，说：“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谁？”赵泽君点着烟问。 “黑哥，你还记得不？就是老宋身边那个枪手。”姜萱说。 “哦，记起来的，是个逃犯，那天当场就给击毙了。怎么想起他了？”赵泽君对这人有印象，宜江市老混混宋天明身边最神秘的狠角色，特警去抓宋天明的时候，持械反抗，当场吃了几颗花生米。 “那时候我和黑哥其实是一路人，要不是后来跟着你做泽建，说不定也是那个下场。”姜萱说。 赵泽君笑笑。姜萱还真没说错，按照原来的历史发展，姜萱现在已经成了宜江市有名的混混，几年之后，将成为宜江市大哥级别的人物，道上的小萱哥，然后因为一个女人和某个背景深厚的二代，不明不白的死去。 赵泽君想了想，说：“有时候吧，人生是由很多事组成的，但有时候，走错一步，可能就能决定整个人生。” “上次去杭城，经过宜江市，遇到一个以前体校的兄弟，请我吃饭，在场的还有几个熟人，都已经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有的已经是大哥，看着他们，我就觉得看到了老宋，看到了黑哥。”姜萱有些感怀，“又不好说什么。” 姜萱重情义，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还是这样，赵泽君知道，大概是看到那些兄弟走得路太险，姜萱心里有些不痛快。 赵泽君起身，在沙发上和姜萱并排坐下，想了想，说：“还是那四个字，人各有志。虽说是老兄弟，但毕竟已经不在一条道上，咱们能帮上的不多。不过嘛，当朋友处我看也没什么，有机会来建武市，请他们去你酒吧坐坐，心意尽到了就行。” “大路万千，能走到同一条路，不容易啊。”姜萱淡淡的说。 “行了，既然说到老兄弟，带你见个熟人去。”赵泽君拍拍他肩膀：“沈炼来了，晚上咱们三个吃饭去。” “呦？这老僵尸从哪冒出来的？”姜萱笑了。 第五十七章 上市准备中 赵泽君重生之后，对待喝酒的态度，一直在变化。 最初的滴酒不沾，后来发现不现实，很多场合还真不能不喝；于是变成了尽量少喝，能不喝就不喝； 再渐渐的，随着身份提高，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能让他必须喝酒，还必须喝多的人越来越少，对待喝酒的态度，反而没了明确条条框框，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 一个人的实力有多大，就拥有多大程度的自由。 叫上沈炼，还有军子，三个人去尚荷，喝了两斤多，赵泽君三两多一点，就卡住了杯子，开始埋头吃菜和扯淡。 喝酒这事上，谁都干不过军子，在扯淡这事上，以前谁都干不过老赵，没想到话不多的沈炼，却能和老赵平分秋色。 他懂得太多了，天文地理，历史文化，政治体育，什么事都有所涉猎。 酒过三巡，沈炼说了个段子。 某市有个做地产的老板，为了拿下一块市中心的地，托关系给当地领导送了一幅董其昌的画，没一个礼拜就拿了地，正在开工，银行方面忽然断贷款，工商税务消防一大堆部门找上门来查，最后查出来各种问题，项目停工，人也差点进去。 又拖了关系，转了几道弯，才打听出来，那幅画是假的，经过高人做旧，领导又送给了更大的领导，被大领导身边的高人当场看出问题来。 沈炼没说，不过能听得出来，做旧的高人，弄不好就是他。 这倒是给赵泽君提了个醒，以后人情往来，古玩这一类，能不送就不送，省得弄巧成拙，有些老玩意，其实谁都说不清真假。 吃完饭，赵泽君就留在尚荷这边。 “我滴妈，小黑你肿么了？”在小楼的大门口，赵泽君看见了久违的小黑。 去杭城这段时间，周娜和军子都跟在身边，大狼狗小黑就放在尚荷，这才多久，当初那个蜂腰长腿的大狼狗，就变成了胖墩，跑过来迎接赵泽君，身上肥肉一阵乱颤。 “跟着老师能学文化，跟我一个开饭店的，不就只能吃吃喝喝了。”丁岚理所当然的说。 赵泽君甩手就在她屁股上啪得拍了一巴掌，斜着眼说：“我喝酒了，你别招我发飙啊。” “死相吧你。”丁岚随手把小黑的牵引绳从赵泽君手里接过来，一手拉着狗，一手搀着赵泽君，在小楼周围散步，说：“说正经的，我看苏老师博客，艾米送回国外了，她在西藏那边支教呢。没官方身份，就是志愿者，那边条件很差。” 赵泽君想了想，点头说：“像她的风格。” “你啊，就没心没肺吧。等有天我落难，过苦日子了，你就在边上看着，然后来一句‘像她的风格’就完了，是吧？”丁岚白了赵泽君一眼，“我给她那个学校匿名捐了20万。” “嗯，像你的风格。”赵泽君点头。 丁岚不知道的是，在千里之外，格桑小学的校长近来又惊又喜，自从苏老师来了之后，学校连续受到两笔大额匿名捐助，一笔一百万，一笔二十万，前一笔的捐助人就提了一个要求，希望能给苏老师的住处，修一个独立卫生间，装一个能洗澡的热水器。 “毕竟是你赵大爷的女人，在外面过得不好，丢得是你赵大爷的脸！”丁岚没好气的说。 “放心，我赵大爷的女人，都会过得很好。”赵泽君拍了拍丁岚的手背，淡淡的说。 “这是承诺？”丁岚忽然问了一个和她平时风格很不相符的问题。 赵泽君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着前方在树林里，通向远处的幽静小路，平静的说：“这是事实，即便不是事实，我也会让它变成事实。” “算你还有点良心。”丁岚笑了，搂着赵泽君的胳膊，说：“还有个事，欧阳靖来找过我两次，想让我从中拉线，把那块距离泽业广场很近的地卖给你。” “他自己做房地产，这么好的地，怎么总想着卖给我？”赵泽君眉头微微一皱，上次也是，欧阳靖提出合作的请求，他出地皮，被自己拒绝了。 “他最近经常来尚荷，在圈子里活动很频繁。”丁岚笑道：“他很会做人做事，跟不少人都处得来。真别说，要不是你这个妖孽横空出世，他说不定还真能成咱们省最优秀的年轻企业家。” “你怎么答复的？”赵泽君问。 “我能怎么答复，咱两的关系又没公开，就算公开了，生意上的事我也不可能替你做主，我让他直接联系泽业就是了。你赵大爷的事，谁敢擅自做主。” 顿了顿，说，“不过我绝对不太对头，没有上赶着的买卖，他越是主动，越是不合常理。” “嗯，我也是这么想。”赵泽君说。 “可是承业公司不像有什么危机的样子，银行那边贷款一直在放。他本人即没必要，应该也不敢在苏南省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会是纯粹想巴结你吧？”丁岚微微皱眉说。 “不管他怎么想的，既然觉得不对劲，就不搭理他。反正住宅地产这块，我也不准备碰。哦，对了，明天给我留个包厢，我请人吃饭。” 赵泽君要请的这位，是秦沁的舅舅，华海证券的董事长，包和平。 按理说上市辅导，委托发行之类的工作，未必需要直接联系对方董事长，但赵泽君在金融圈人脉不多，正好借着这次上市的机会，开拓些新的人脉。 之后很多年，国内证劵行业，尤其是证监会，发财的人很多，倒霉的人也很多，不过赵泽君记忆里，好像没有出现过‘包和平’这个名字。 这就说明，他要么一直安安稳稳的在华海证劵董事长的位子上，要么就是不动声色的高升。 回建武市之后，就联系上了对方，华海证券总部在沪市，赵泽君本来准备亲自去上门拜访，反正有了秦沁这层关系，他完全可以倚小卖小，冒充晚辈。 当时包和平在首都出差，也是巧了，年底要来一趟建武市，去苏商银行处理些工作，于是定了和赵泽君在建武市见面。 第一眼见到包和平，赵泽君就觉得他父母太会起名字了，人如其名。 圆圆胖胖的脸，圆圆胖胖的身材，像一个大大的肉包子，脸上那些褶子看着就非常有喜感，看起来完全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和苏商银行的卢总在一块呢，要不是他在首都还有事要办，原是准备一起来的。”包和平好像自带‘熟人光环’，开口不到几句话，就让人感觉很亲切。 赵泽君笑道：“来日方长，卢总大本营就在建武市，将来总能碰头的。倒是我，该去沪市拜访包总您才对。” “都一样，我这成天全世界到处飞。苏南省也算是我老家之一了，我大学就在苏南大学念的。”包和平打量着赵泽君，笑呵呵的说：“苏南省这个地方，人家地灵，人才层出不穷啊，赵总今年还不到25吧？” “23岁半。”赵泽君说。 “哦，了不起，了不起，这么年轻就准备上市了，罕见的狠啊。”包和平一本正经的比了一个大拇指。 “说起上市，包总，这我可得仰仗您了。”赵泽君说：“这方面我真没什么经验……” “术业有专攻嘛，你是做企业的，我做金融，咱们各司其职，相互配合。”包和平笑着打断了赵泽君，又问：“听说赵总你父母，都已经退了？” 赵泽君心里微微一愣，怎么又开始问候父母了？ 嘴上说：“年轻时候都在忙着养家糊口，现在我有了点出息，不想让二老继续辛苦，他们四处旅游，到全世界看看。” “好好好，孝子，咱们中国人，就讲一个孝。对自己家父母都不好的，还能对谁负责？”包和平满意的点点头。 几句话，把赵泽君搞得一头雾水，这位包总，是来挑女婿呢，还是来谈上市的。 好在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双方的话题还是进入了正轨，聊到了泽阅公司上市的问题上。 聊得不算太细，具体的细节，自然有下面的专人对接负责。 上市的流程非常复杂，企业综合评估，规范重组，综合性调查，各种审计评估，上市辅导，申报……等等一系列的环节，每个环节都可能卡住上市之路。 这一块全部交给华海证劵，按行业内规范支付费用，接下来华海证劵会朝泽阅派驻专人，调阅泽阅的各类资料，需要泽阅大力配合。 比较重要的一点，上市后采用哪种方式销售。 一般业内有包销和代销两种。 代销指发行公司和证券经营机构达成协议，由后者代理发行公司发行股票的方式，能卖出去多少是多少，销售不完的，企业自己承担损失，承销商只收取手续费。 包销，顾名思义，包销商一次性从企业打包拿走所有股票，销售不完剩下的包销商要自己出钱买下。如果发行股票的市场价值高于发行价，承销商只能根据承销合同以发行价售出，赚的是发行价与净价之间的差价；但当发行股票的市场价低于发行价时，承销商的承担损失。 前者风险大，收益也大；后者稳，但拿的是死钱。 包和平愿意包销，不过赵泽君最后还是决定代销，泽阅中文网的情况没人比他还清楚，应该不至于出现滞销的情况。 赵泽君希望能在主板上市，各种准备工作，加上辅导，申报，排队时间，大约需要半年到一年。 谈完之后，临走前，包和平笑道：“赵总，秦沁那孩子过段时间要来建武市，考察工业园区的项目，到时候麻烦你多多关照。” “那一定的，包总你放心，我一定把秦小姐接待好。”赵泽君说。 “那就拜托了。” 第五十八章 未来的发改委主任 赵泽君从杭城回来之后，已经11月了，临近年底，各方面都一大堆杂事，公司开会，政府开会，管委会开会，连街道开会都找他去发言——当然，后者老赵肯定是不去的。 以前去过两次，街道大妈一见面最多一句话就是‘赵总啊，我家有个侄女，今年大学才毕业，人长得可水灵了……’ 元旦之前，有个会赵泽君不得不去了。 市发改委牵头，组织全市的中大型工业企业开了一个会，会议的主要议题，是传达并落实国务院下发的《进一步优化调整产业结构，淘汰过剩落后产能的通知》。 泽业地产公司不属于工业企业，但是地产建筑和工业有着紧密的联系，水泥、钢材等各种建材，包括后期的装修材料，都来自于工业生产，是工业制造的大客户，因此市里比较著名的地产企业也收到通知参会。 同时赵泽君还有个南屏工业区管委会委员的头衔，在南屏区也有自己的工厂，所以市里点名要老赵参会。 除了赵泽君，参会的还有很多熟面孔，连就不见面的王炎都到场了。 会议上传达了上级的指示精神，在五年之内，要逐渐减少、淘汰、关停一批落后的火力发电、钢铁、水泥、电解铝、铁合金、焦炭及电石等高耗能行。 市里发改委主任放狠话了，五年时间过渡期，是针对那些合规守法的企业，给他们一个缓冲；如果已经出台的法律法规，还有人明知故犯，顶风作案，抓到一起处理一起，决不手软，今年开始就狠抓，无论是生产者，还是心知肚明图便宜的使用者，全部严肃处理。 一场会下来，全市一片哀嚎。 这次指示精神不仅仅是建武市的地方行为，全省都在传达执行，苏南省是传统的工业省，落后产能的集中地、大省，这次公布的落后产能名录、应立刻取缔的名录中，有十八个大项，40多个小项目，涉及面很广。 连华阳集团、德源集团这样的省里经济支柱企业，都受到了一定的冲击，要求他们带头减污减排，每年有明确的各项指标。 大企业相对还好点，毕竟已经开始升级转型，主要的业务，也都能符合国家规定，无非是修修补补的工作。 可如果真的严格执行上面指示精神的话，对于一些完全依靠违规生产，落后产能的小企业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会开到最后，白市长从会议室外面一身匆匆赶来了。 赵泽君发现这位市长还真是勤政，浑身精力充沛的好像使不完似的，到处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白市长也没多说什么，就讲了他去首都开会的路上，经过冀省的一些见闻。 “从邯郸，到十家庄，这一路上，我们一共路过了三条河，同志们，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想象不到，几十米宽的大河啊，灌溉了两岸上千年，整条河都变成了褐红色！当地的同志告诉我，河流污染还不是最严重的，最可怕的是地下水污染，可能几百年都无法治理好。当地农民，已经不喝井水了，城市里，市民开始习惯饮用罐装水，自来水只能洗洗衣服。 同志们，这个教训很深刻啊，我今天也不跟你们打官腔，就问你们一句，在座的都是老板，荷包鼓鼓，你们赚这些钱，要不要留给子孙后代？就让你们的子孙后代生活在这样一片被污染的土地上？还是说，你们的子孙后代，都准备带着你们在国内赚的钱，跑国外去？” 全场一阵低笑，在场七成老板的子女都在国外。 “不要笑，我告诉你们，跑国外去，我管不到，但是你们只要还想在建武市这块地面上赚钱，那我就不能不管！赵泽君，你们园区，带头给我拿出一个方案来，该怎么监督，怎么管理，减排多少，哪些落后产能不能进来，都写清楚说明白。” 减排就减排吧，治理就治理吧，反正工业区也不止自己一家企业，长生药业和星星厂的污染还是相对较小的。工业这一块在自己的布局中，只是一步闲棋，影响不大。 开完会，赵泽君冲列席会议，政府方坐在最后一个席位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马凯之，考进市发改委之后，直接担任了主任助理。 凯迪拉克保姆车停在会场外的一个拐角处，赵泽君刚上车不到十分钟，马凯之就来了。 “你的眼光真没得说。”一上车，马凯之就说了一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 这话只有他和赵泽君明白，大学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赵泽君和他聊得最多的，就是未来苏南省经济转型，产业结构调整的问题。 果然不出赵泽君所料，他刚进入发改委工作没多久，上面就动手了。 “这次力度到底怎么样？”赵泽君开门见山的问。 产业结构调整，治污减排，这个话题从两千年之后，就上了议题，一直到2016年，十几年间一直在谈，一直在抓，力度越来越大。 但是各地的执行情况是不同的，有些地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做表面工作，有些地方甚至对上面的政策阳奉阴违，真正花大力气，严管理的毕竟是少数。 地方上有地方上的难处，gdp是第一考核指标，维稳是一票否决，一个企业，就代表着一个经济体，几十上百甚至成千个家庭的饭碗，弄不好就得出事，有这两柄剑挂在头上，处理起来难度非常大。 上辈子，苏南省看似很重视这一块，但是到底是真重视，还是假重视，以赵泽君那时候的层级，并不清楚。 马凯之是局内人，更了解真实情况。 “你可千万别当一阵风，至少这一两年之内，一定要重视。高层会议专门点了咱们省的名，我们省是传统产业大省，污染企业落后产能多，又是历史文化名省，自然环境景观众多，是重点关注地区。省里领导回来之后专门召开了省委会议，没出具体通知，但是流传出消息说，省里干部的提拔任用，很可能会和这个挂钩，这是一条红线，谁顶风作案谁倒霉。年后，省发改委牵头，能源、环境、国土几个部门参与，组成工作组，专门巡查，你家那位本家大佬挂了帅，是名义上的组长。” “我家本家？”赵泽君一愣，才想起来，苏南省有位姓赵的老爷子，以前自己事业崛起飞快的那段时间，还有传闻，自己是那位的子侄。 既然这位挂了帅，那一定是省里的重点工作。 “再跟你说个事，你就明白了。”马凯之压低了声音，“市里准备关闭东源县唯一的一家炼钢厂，东源县那地方穷的一塌糊涂，就这么一个支柱产业，全县就指望它了，市里都能拿它开刀，何况其他？”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白市长一直有意发展东源县，现在竟然能对东源县最后一个支柱产业开刀，那是在割肉剜疮，下了大决心了。 “我明白了。谢了啊。” “这些话我不说，也早晚有人说，反正就一条，千万要认真对待。” 马凯之说着，笑了笑，“我们市也要组成专项工作组，我也参与在其中，到时候还要依靠你多多支持。” “什么时候？”赵泽君问。 “也就年后的事吧，成立五个组，每个组由老同志带队，年轻人同志为主，在治理的同时，深入一线，积累经验，为产业升级转型做准备。”马凯之说。 “年轻同志为主？是在为将来培养预备干部？”赵泽君笑问。 “干部要培养，更要靠提拔。不过第一步还是培养，算是这样吧。”马凯之说。 这么一说老赵就明白了，马凯之进组，是积累经验和政治资本的。 想了想，说：“这样吧，你第一站就去南屏工业区，我让欧辰全力配合你，保证你打一个开门红。德源集团，其他一些企业，需要帮忙的，只要我能说得上话，你只管来找我。” 马凯之哈哈一笑：“那我就不说谢字了啊。” 第五十九章 先写个剧本看看 检查组还没成型，赵泽君就带着马凯之先跑了几次南屏区。 谁知道南屏区到底有多少不合规，需要整改的地方？等到时候检查组成立了，一群人下来检查，万一当场发现问题，弥补起来很麻烦，搞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在那之前，先让马凯之来摸排，有问题及早解决，他也能提前熟悉，做到心中有数。 邬梦琪家的工厂选址奠基，产品说起来很无趣，但非常赚钱：女装。 在奠基仪式的现场，张大春果然来捧场，担任剪彩嘉宾。 除了邬梦琪，还看见不少浙省的熟人。 邬梦琪在浙省那帮子二代里，家里背景不是最硬的，也不是最有钱的，不过却是最年轻的，比赵泽君还小半岁，人活泼可爱又漂亮，对谁都不构成威胁，所以也就和所有人关系都不错，几乎是所有人的小妹妹。 见到赵泽君来了，邬梦琪搂着老赵胳膊一起上台，张大春笑呵呵的冲他招手，一人站一边，两把大剪刀咔嚓咔嚓两下，红绳子断成n截。 张大春发言之后，还有会先走一步，邬梦琪搂着赵泽君，小声说：“赵哥，夏斐等你半天了。” “怎么了？”赵泽君一愣，夏斐怎么也来了，没见他人啊。 “在那边楼里呢，他的身份，不方便露面。”邬梦琪冲星星厂努努嘴，“你赶紧帮他把电影捣鼓出来吧，要不他能追你的天涯海角去。” “哦，这事啊。”赵泽君失笑，差点都忘了，冲邬梦琪笑道，“就是去天涯海角，也你跟他一块去，我可没那闲工夫。” 邬梦琪嘻嘻一笑。 刚进星星厂办公室，就看见夏斐和乔欣龙两个人都在，面对面下象棋。 两人都很投入，没注意到赵泽君进门，直到他走到边上才被发现。 粗粗扫了一眼棋局，乔欣龙已经被杀到了死局。 “夏斐你水平可以啊。”赵泽君很是意外，他和乔欣龙下过象棋，乔欣龙的水平相当不低，比得上一般的业余选手。 没想到看起来就一脸不学无术恶霸相的夏斐能下赢乔欣龙。 “我五岁就跟我家老爷子下象棋，棋谱都不知道背了多少。象棋我玩得马马虎虎，围棋就不行了，太费脑子。”夏斐说。 “规则越简单，越难玩。”赵泽君点点头。 夏斐吃掉乔欣龙最后一个士，把乔欣龙将死，点头说：“嗯，是我家老爷子也这么说的，规则这种东西，即是限制，也是保护。” “不说围棋了，说电影吧。年底前，我小事不断，大事不多，正好拿个本子出来。”既然知道他这趟来是干嘛的，赵泽君也就不绕弯子了。 乔欣龙把棋盘一推，认输作罢，笑道：“就是来找你说这事的，吊胃口都掉了几个月了，今天可得把话说明白。” “你当初可是说了，票房能过亿的啊！”夏斐又往事重提。 “先别提票房。我得问问，你们两在国内影视圈，到底是个什么地位，能请到哪个层级的导演和演员？能拿出多少钱投资？” 赵泽君认真的说：“再好的本子，也要靠人来拍，靠演员来演，我就是拿出泰坦尼克号这个层级的本子，你给我找两个蓝翔毕业的导演，也得砸锅。” “蓝翔又是什么梗？”夏斐和乔欣龙都是一愣。 “别管是什么梗，我就关心电影公司到底是什么水准。”顿了顿，说：“钱不够，我来凑点都行，影视圈里，我人脉有限，大导演一个都不认识。” “钱的问题不用操心，我投资。亏了算我的，赚了算我们三个的。至于人脉，更没问题，国内导演演员，你能说得出名字的，夏斐都能请来。”乔欣龙说。 夏斐点点头，大咧咧的说：“咱们是投资商，有钱还怕没人？放心。你先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故事，只要有好本子，愿意来的名导一大堆。” “相亲。”赵泽君说。 “什么？”夏斐和乔欣龙大眼瞪小眼。 “我不是有个相亲节目嘛，我也是受到那个启发。”赵泽君说：“大概讲得是一个人一夜暴富之后，踏上了漫长相亲之旅，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各色各样的女人，最后终于找到真爱的故事。” 这档后世冯小刚执导，华谊出品的贺岁片《非诚勿扰》，在真实历史上，两年后搬上大荧幕，在当年取得了3个多亿的票房，成为2008年十大卖座电影之首。 之后借着‘非诚勿扰’这部电影的热度，才有了火爆的综艺节目非诚勿扰。 不过这样一部成绩斐然的电影，被赵泽君用一句话说出来，显然有些单薄。夏斐和乔欣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就只是这样吗？’的表情。 “听起来，好像还行。”乔欣龙咳嗽了一声，说：“要不你把本子具体写出来，我们再看看。” 夏斐似乎不太有信心的样子，摇头晃脑的，一脸失望难掩。 也难怪，再好的故事，仅仅一句话，能说出什么来？指环王这样的大片，用一句话概括，也无非就是一群正义人士打败恶魔的故事。 “你这是爱情故事？”夏斐问。 “爱情喜剧，外带浅层的探讨人生。”赵泽君说 “爱情片，喜剧片，不太卖座啊……”夏斐很不确定，又抱着最后的希望追问：“准备投资多少，有没有大场面？有没有特效？” “爱情片有什么大场面？10p？20p？1080p?当然没有大场面，也没有特效。倒是有不少漂亮的风景，至于投资嘛……” 看了眼乔欣龙，“五千万左右人民币，怎么样？” “钱没问题，不过……”乔欣龙欲言又止。 夏斐倒是没有任何顾忌，接话说：“老赵，我有什么说什么啊，你别不高兴。” “你说。” 夏斐觉得，投资太少，没有大场面，尽搞点风花雪月的小情小爱，不符合市场。 自从前几年国内开始引进外国大片之后，掀起了一阵‘大片’风潮，动不动就要大场面、大制作、大主题，所谓的和国际接轨。观影观众也是奔着‘大片’两个字去的，像这一类很生活化的小题材，没什么市场。 尤其是爱情片，拍一部死一部。 夏斐的野望，是拍类似英雄、卧虎藏龙这一类的真正国际化大片。 满怀希望的等了几个月，最后却听赵泽君说，还是在情情爱爱的这些小角落打转，甚至还有漂亮的风景，听上去典型的文艺片，夏斐难免失望。 电影是什么？夏斐很认同当初赵泽君的话，就三个要素。 俗！俗！俗！ 俗称三俗，越俗越好，越俗票房越高。 搞什么爱情，风景，再探讨点人生，没有大场面大动作大效果，那能有个好下场吗？那不找死嘛。 “喜剧爱情也不是就一定不行啊。前几年冯小刚的贺岁片都蛮不错的。”乔欣龙圆场说。 “你不看看那是什么年代，甲方乙方那个年代，外国大片还没怎么进来，一年就几部，甲方乙方当然能火。再说了，也没多火嘛，三千多万票房而已。”夏斐说。 “天下无贼上亿了吧。”乔欣龙说。 “天下无贼也算是大片了，相当于……嗯……” 夏斐想了想，说：“对，相当于香江的警匪片，国外的枪战片，它主要不是讲爱情的，爱情就是个调料。老赵，要不你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创意了，你们泽阅中文网的小说那么多，难道里面就没有大场面，适合拍电影的？” 夏斐找赵泽君来做剧本，主要并不是因为赵泽君张口就说了‘票房破亿’，而是他手下有着泽阅中文网，泽阅中文网里，有近百万本小说。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看小说？百万本小说，我一本一本去翻啊？” 赵泽君也被夏斐搞得有点恼火，这么好的创意，老子拿出来送你，你还不领情，唧唧歪歪的。 一挥手，略微不耐烦的说：“我跟你你们两说啊，我现在就这个创意，要用就用，不用拉倒！你们自己看着办，你们不用，我自己找人拍，到时候可别说我对不起朋友。” 论年纪，赵泽君是三个人当中最小的，被背景，夏斐是三个人最硬的，乔欣龙家也不比赵泽君差。 但是这三人里，却只有赵泽君是自己白手起家走到今天，自然而然有一股他们俩身上没有的底蕴积淀。就像乔卫军说过的那样，在年纪上，赵泽君和他们是朋友，但是商场上，其实可以算他们的前辈。 因此赵泽君脸一板，自有他的威严。 再说了，都是一个圈子里玩的，二代也不能不讲理，赵泽君自己那么多生意，电影即便真达到一个亿票房，他也赚不了几个钱，还要忙上市这类的大事，能抽出时间来玩电影，对于他而言纯粹就是帮朋友忙，算得上仁至义尽。 “老赵，你别急啊，我们不是在民主讨论嘛，对事不对人。你怎么还不给人说话了呢！”夏斐挥了挥胖胖的手，示意自己没别的意思。 “你少打官腔啊。”赵泽君一瞪眼，“就这创意，要不要吧？要我就回去写本子，不要拉倒！” 乔欣龙说：“这样，先把本子写出来，再请专业的导演给点评点评。” “我看行。”夏斐开玩笑说：“赵总，那就辛苦您老人家一趟？” “得了吧你两。”赵泽君无奈摇摇头，“给我派两个专业的编剧过来，当我副手。” “得令！”乔欣龙哈哈一笑：“保证盘靓条顺，嘴甜会来事！” 第六十章 冯大导的困惑 欣龙电影公司还真派了两个美女编剧来给赵泽君当副手。 讲故事、写小说、电影剧本，虽然都是‘故事’，但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口头故事说得好的人，写出来的小说不一定好看，有些人笨嘴笨舌的，但却能写出精彩的小说，而电影剧本和小说又有不同，是另外一项专业技能，所以任何小说拍成电影电视之前，都要经过编辑的改编。 两小妞都是才毕业没多久，专业水平一般，但毕竟是专业人士，文字能力尚佳，有一定剧本写作的功底。 赵泽君没具体执笔，而是在脑海里回忆着非诚勿扰电影，根据记忆口述，让两个编剧写成剧本。 这部电影且不说它到底有什么深度，其实没深度……但是作为一部爆米花娱乐片而言，还是非常合格的，剩男、小三儿、金融危机、地震、战争，同性恋等话题，都比较贴近生活，几段征婚经历更是笑点集中。 总的来说，还是比较走心的，即有玩世不恭，也有真情实意。 零零碎碎抽时间，用了小半个月，元旦之后，剧本第一稿总算是完成了。 先发给乔欣龙和夏斐看了一遍，两个人的反馈，比之前要好得多，毕竟有了一个完成的故事情节，人物性格，对话等等，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瞧得出来，至少这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故事。 有了故事，就要搭班子。 国内的电影制作非常不成熟，直到十年之后，大陆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票仓，但依旧不成熟，十年来，电影工业的技术有了长足的提高，但制作方式，依旧原地踏步，不要说好莱坞，就连印度电影、甚至韩日电影的制作水准都远远不如。 成熟的电影工业，是一条流水线，每个环节都有专业的人士把关，而国内的电影，所有工作都是导演一个人亲力亲为，连细节到一个道具，一件服装，往往都需要导演来操心。 所以想要搭一个好班子，就必须找到一个好导演。 看完非诚勿扰的本子之后，夏斐和乔欣龙同时想到了国内最著名的喜剧片导演，冯大刚。 …… …… 冯大刚最近心情不是太好。 上一部被各方寄于厚望的大片《夜宴》，砸得很彻底。 大制作、大场面、大明星，投资两千万美金，有张子怡，葛尤，吴颜祖等等大牌演员出演，最后总票房才一个亿人民币出点头，投资方华谊兄弟亏得吐血。 华谊是投资方，华谊亏钱，不代表导演亏钱，这部电影不是分成，冯大刚该赚的钱，还没上映就已经赚到了。 问题是，对于这部转型之作，冯大刚本人也是寄于厚望的。 哪个导演心里没有一个文艺梦？不想走上艺术殿堂，成为国际性大导演？ 拍再多贺岁片，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也不如一部卧虎藏龙，甚至不如英雄。 冯导贺岁片拍的多了，自然就想着尝试走向国际，那部夜宴之中，即融合了传统文化，也刻意的加入了很多‘迎合’西方口味的内容，甚至有影评家认为，这就是一部东方版的哈姆雷特。 上映之前，专家好评一片，冯导自己也很有信心。 但没啥卵用，还是砸了。 “高雅不是不能玩，你想玩高雅，就别指望赚钱，想赚钱，想名利双收，还想玩高雅，这想法本身就是庸俗！搞出来的东西，就是二尾子，不伦不类！” 王硕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说。 话糙理不糙。 “得了，我他妈再玩高雅，我自己抽自己一大耳瓜子！从今以后，就俗字一条路走到黑了！你最近有时间吗，帮我写个本子。” 虽然夜宴他没亏钱，但亏了名声，华谊方面不止一次合作了，倒也没说什么。 但作为一名导演，想要在圈子里屹立不倒，他必须尽快再拿出一部卖座的电影来证明自己。 以前几部贺岁片，编剧要么是他自己，要么就是王硕，其实他自己的风格，也很受王硕影响--这一代文艺青年，几乎都或多或少受到了王硕的影响。 王硕出品，质量保证。 王硕却摆摆手：“我最近没时间，得写部新书，正烦着呢。实在不行，你花钱买本子呗，那么多等着吃饭的编剧，只要舍得花钱，还怕没好本子？” 话是这么说，可冯大刚的电影有很浓厚的个人色彩，换个编剧，即便本子好，也未必适合他。说不定又拍出一部不伦不类的东西。 就在这时候，工作室的助理打进来电话，说杭城欣龙电影公司，想请冯导拍一部片子，剧本都有了。 “你看，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这多好。” “欣龙电影公司？”冯大刚却皱了皱眉头。 这公司他听说过，成立时间不久，拍过几部片子，都是彻头彻尾的大烂片，在电影院上映一天，甚至一场就下映的那种。 在业内有很多这样的小电影公司，几个富二代成立的，不为赚钱，纯粹就是玩，有的是花钱捧女人，投资个几百万，哄着四无线小明星玩，甚至干脆就是用电影公司为幌子玩女人的。 一部电影里，一个女主，几个女配，一大堆女酱油，几百万投资砸下去，漂亮妞随便挑，床都能挤塌了，非常合算。 给这类电影公司拍戏，赚不到几个钱不说，拍出来大烂片，对导演的声誉还有很大损害。 用贴吧里最近流行的话来说，就是‘逼格’降低。 尤其是夜宴失败之后，如果再接一部烂片，连续两部垃圾电影，自己在业内的地位恐怕真的会受到致命打击，下次再想找投资商都会变得很困难。 “那你直接拒绝不就完了，有什么好犹豫的。”王硕说。 “你不知道，这家电影公司有背景。”冯大刚说。 欣龙电影公司两个老总，乔欣龙是绿国集团的大公子，夏斐来头惊人，在业内一定层次的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仅仅是乔欣龙一个人倒还好办，可是再加上一个夏斐，即便是冯导想要拒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演艺圈在权贵面前，实在没有什么地位，当年香江四大天王，那么著名的明星，遇到龙五照样得怂。 “他们到底准备拍什么呢？”冯导犹豫了下，还是问助理。 没料到，人家剧本都写好送来了。 冯导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对方早有准备，是一定要把自己拉上这艘破船。 “也不一定，先看看剧本再说。”王硕劝道。 “他们公司能有什么好剧本，以前的电影我不是没看过。” 话这么说，还是让助理把剧本发过来，和王硕一人一份。 刚打开电脑，看到剧本‘非诚勿扰’四个字，冯导眼睛就微微亮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名字还是很不错的，最近非诚勿扰综艺节目很火，能借上这一阵东风，肯定有助于宣传。 接着朝下看。 越看，冯导越是吃惊。 他是专业人士，本子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个本子绝对没毛病。 奇怪的是，这个剧本无论是故事、情节，还是人物的设定，对话风格，都给他一种似曾相熟的感觉。 太熟悉了。 如果不是王硕坐在对面，知道不是对方写的，他甚至会以为这是出自王硕的手笔，甚至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这本子……”对面，王硕也抬起头，疑惑的问：“怎么看着像你写的呢？” “对啊，我也觉得，是不是他们的编剧在模仿我们？” “哪有模仿的这么像的？”王硕摇头：“要是人人都能模仿成这样，岂不是人人都是王硕冯大刚了？” “也是啊，像是为了我量身定造一样。这编剧水平可以啊，以前没听说业内有这么牛逼的人物？”冯大刚说。 “你别管这么多，要我说，你就是拍三俗喜剧片的命！你不是正缺好本子嘛，这就是老天爷送你的一次机会。”王硕说。 冯导想了想，让秘书回复对方，见面详谈。 …… …… 2006年，冯导脸上还没那么多白斑，人显得很有精神。 投资人和导演天然就不在一个等级上，而且这次投资的不仅有绿国集团大公子，还有夏斐，至于赵泽君，更是国内最年轻的未来上市公司总裁，商场上的明日之星，这三个人加一在，的确能请到任何一个导演。 冯导很客气，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会所，见面后一阵寒暄。 “冯导，你觉得这个本子怎么样啊？”尽管看过剧本后觉得还不错，但夏斐和乔欣龙，还是更希望能听到专业人士的点评。 “赵总，不是我夸您，您这天赋，要是当编辑，很多人要没饭吃了。”冯导明火执仗的拍了个马屁。 夏斐看过本子，觉得‘挺有意思’，但没想到能被冯导给予如此高的评价，正色道：“冯导，你可别光捡好听的说。” “这真不是我捧赵总，我负责任的说一句，这本子的质量，比之前我拍得任何一部贺岁片都不差，而且更加符合当前的市场。” 冯导看向赵泽君：“赵总，我冒昧问一句，这是您自己的创意吗？” 故事虽然插科打诨，充满了调侃，但并不‘飘’，相反，非常接地气，尤其是那几段相亲，看似荒诞，却透着很深的人生阅历，这不像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能写得出来的。 听对方言辞语气诚恳，乔欣龙和夏斐都很意外的看向赵泽君。 尤其是夏斐，心想还真是能者无所不能，随手写个剧本都这么叼？ 赵泽君淡淡一笑：“当然是有一些借鉴的。创意的起源来自于陈国富先生的电影《征婚启事》，片头的那个分歧终端机，好像在彭浩翔的某部电影里看见过。至于其中的那些小故事嘛，很多是征婚网站里看到的，我手下有两个专业的网站。” “原来如此。不过，电影的名字叫做非诚勿扰，和国内一档节目似乎有冲突吧？”冯导又说。 “这个你放心。”夏斐大咧咧的说：“那当节目就是我们赵总的。” 冯导一愣，怎么这人手下有这么多产业？ 不过这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一拍胸脯：“那就没任何问题了。几位，这单我接了。” 第六十一章 酬神开机 说干就干，双方商议好具体合作方式后，签订合同，然后在一起完善剧本。 赵泽君对非诚勿扰这部电影的印象很深，但印象再深，也不可能做到每一个小情节都分毫不差、每一句对白都一字不错。 冯大刚这段时间就住在建武市，和欣龙电影公司、赵泽君一起修改完善剧本，商定演员。 他们专业人士讨论剧本的方式很有趣。 赵泽君当初写的时候，是他想到什么，然后说出来，让两个助理编剧用文字方式写成剧本。 而冯大刚则是用‘演’的，专业术语叫做‘度桥’。 两个人分饰两角，一段一段在宾馆里对戏，其他人在一边看，有谁觉得哪里不合适，当场就能提出来，在演的时候，自己也能察觉到哪里可以改进，或者用其他发方式进行演绎的，现场修正，重新再来。 有的时候一句话说完，就会察觉到，这个角色的性格，说这句话不合适，或者换一种说法更好。 一个桥段，一个画面，往往要进行好几次，甚至好几十次修正，直到最后大家都有一种‘对了，就是这个味道’的时候，才算最终通过。 说实话，这是一件即很有意思，也的确很辛苦的工作，没灵感找不到感觉的时候，一群人坐在半天都没进展，埋着头抽烟；有时候感觉来了，能突击到天亮。 赵泽君是原编剧，必须在场，乔欣龙和夏斐对这部电影寄于了很大希望，同时也是第一次和冯导这种大牌导演合作，抱着好奇学习、对自己负责的态度，从头到尾参与了讨论。 用了整整一周时间，最后确定了最终版的剧本。 接下来是演员选择。 赵泽君不得不佩服历史的强大惯性，在他没有主动提出演员人选的情况下，冯导根据剧本中的人物性格特征，拟定了一个大名单。 主演葛尤、舒淇，大款范韦，都和原剧一模一模一样，至少一半的配角都是和原来电影同一个人。 甚至连一开始范韦的那个浑身憋不住骚浪劲头的女秘书都是原来的人物。 接下来就是冯导的工作了，搭建剧组班子，把摄影、美工、服装、外景等等等一系列人都凑到一块来，联系演员，调整档期。 整部戏预计三个月杀青，赶在五一劳动节档期上映。 2007年1月22日，非诚勿扰电影剧组，正式成立，冯大刚和葛尤两位大牌坐镇，带着一群已经进组的明星、职员，祭天酬神。 一头烤乳猪放在桌上，不远处，尚荷的员工们围在一起，对这边指指点点。 酬神之后，制片方欣龙影业请所有剧组成员和演员一起吃饭，冯大刚挨个介绍。舒琪当前还在另外一个剧组，要一周后才能拍完进组。 “赵总，我和日本那边的邬先生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剧组就启程去北海道。”酒席间，冯大刚对赵泽君说。 “这么赶？”赵泽君很意外，算算时间，这都快过年了，这部戏在北海道的戏份很重，过年之前肯定是拍不完的，也就是说，剧组得在日本过年。 冯大刚解释了下，这部戏里有北海道的雪景，这段时间正好是北海道雪最后的时间，再不去，等雪化了就赶不上了，只能用特效，效果不会很好。 而且北海道的温泉、稻田等等景色，当下也最适合拍电影。 “那就辛苦大家了。”赵泽君点点头。 除了北海道，杭城那边还有不少戏份，其中一场戏，正好是在产业园区别墅外。 “要不然你一起去北海道，就当过年渡假了。”乔欣龙对赵泽君说：“我让欣云陪你去，她会日语，每年过年都会到处旅游，蛮喜欢北海道的。” “今年恐怕不行。”赵泽君摇摇头。 “怎么了，过年还有什么事？”乔欣龙想了想，“对了，把你爸妈一起接上，你们全家去旅游，欣云正好当导游。” “哪有那么轻松。”赵泽君嘿嘿一笑，“你忘了，我自己还有一个传媒公司的，天泽传媒。那边一直在跟我提，要开拓新项目，我回来到现在，尽忙着你电影公司的事了，把我自己公司都丢一边了。” “要不说你仗义呢！”夏斐喝得满脸通红，插嘴说：“说好了，这部电影，亏了，算欣龙的，赚了，算咱们三个的，不能让你尽贴。” “这部就算了，纯属义务劳动，你两以后可别再催命似的跟后面催我，我这有多少大事要办呢。”赵泽君笑道。 “拍电影怎么不是大事，丰富人民群众业余生活，维护社会安定团结，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电影都有大贡献嘛！”夏斐喷着酒气说。 虽然电影还未正式拍完，离着上映更远，但夏斐算是看出来了，这次冯导肯来，至少有一半的原因，都是看在赵泽君提供的剧本上。 对于电影，夏斐是有一腔热血的，倒不是抱着什么复兴民族电影的伟大使命感，和什么丰富人民群众业余生活也没半毛钱关系，甚至都不为赚钱。 他就喜欢这个，没办法。 可是干了这几年电影，却没半点起色，一直在烂片中徘徊，只有热情，却没找乐趣。 这就跟打游戏似的，再喜欢打游戏，天天被虐，你刚造出房子，家就被别人抄了，不郁闷才怪。他家老爷子倒也不反对他玩电影，毕竟是个正事。 可想要取信于人，光靠嘴说是不够的，必须用事实，用成绩来证明自己。 然而这一次，在短短两周的工作中，夏斐第一次感受到了电影创作带来的乐趣，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乔欣龙也是同样的想法。当然，他的兴趣、沉迷比夏斐要稍微弱那么一点，而赚钱的欲望，比夏斐要稍微多那么一点。 再者，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很不容易。这也是为什么夏斐和乔欣龙，两个人一直拍烂片，居然还能一直凑在一块玩的原因。国内有哪个企业家，成功人士，会和他们在一起几天几夜的投入讨论剧本的？ 除了赵泽君，好像真没别人。 听赵泽君的口气，干完这一票就准备闪人了，他两当然不愿意了。 “说得也是，不能让你自己的产业都不顾了……”乔欣龙想了想，说：“要不这样，这部片子就不说了，以后再有片子，不管是谁的创意，欣龙电影和天泽传媒共同投资，咱们三个当出品人，共同分账。夏斐，你看怎么样?” “行啊，我没问题，就从这部开始都行。”夏斐说。 两人看着赵泽君，喝了点酒，感情流露，一脸‘你千万不能跑’的样子。 “我算是服了你们两，行吧。”赵泽君无奈的耸耸肩。 看样子，以后得在电影上抽出点时间了。 这两年的国内票房倒还不算太惊人，以赵泽君的‘时间价值’来计算，用于构思完善剧本的时间，如果拿到别的方面，收益上大致是差不多的，拍电影还稍微亏点。 等到几年之后，国内票房大爆发，一部电影几个亿的赚，还是能考虑考虑的。 关键是乔欣龙和夏斐这两个人脉很重要，绿国和泽业，已经开始合作，未来几年内会一直有合作，有乔欣龙在中间，双方沟通很顺畅。 而夏斐的背景，实在过于惊人，属于那种平时根本不能动用，动用一次就能保命的，把夏斐拉在自己身边，就多了一次重来的机会，多了一条命。 所以从一开始，赵泽君就没准备退出，而是希望三个人能更紧密的绑在一起，不仅仅像这次很随意的合作，而是公司层面的联手。 可这个话他不好自己说，他来开口，搞得他好像很看着那几千万收益似的，只能去诱导乔欣龙开口，让他们两主动邀请。 不过他倒是没骗乔欣龙和夏斐，天泽传媒方面，周媛媛从去年年中就开始计划，要策划一档新的娱乐节目。 天泽不缺钱，除了制作费用、公司开销，一直有两千多万在银行放着。 以当前国内的节目制作费用来看，这笔钱足够制作一档和非诚勿扰同样精良的节目了。 周媛媛已经跟赵泽君提了两次了，都被他按了下来。 原因倒也简单，周媛媛的几个方案，赵泽君都没看上。 不是说不好，周媛媛毕竟已经是国内比较知名的节目制作人，行业经验丰富，如果按照她的方案做出来，应该也能算一档不错的综艺节目，收视率破1应该不成问题。 但以赵泽君‘过来人’的眼光看，节目未免老套了些，在国内有很多同质性节目，前途就算好，也好得有限。 未来几年，国内会涌现出一大批综艺节目，如果还是老一套，不推陈出新，很快就会淘汰。 之前太忙，赵泽君根本顾不上亲力亲为去策划天泽的节目，现在各主要工作都告一段落，接下来暂时没有需要他花大时间专项投入的项目，可以腾出时间来，仔细想一想未来天泽的发展。 第六十二章 一档新的综艺节目 2007年，新年伊始，苏南省电视台举办了一场大型的节目广告招标拍卖会，全台所有上星的节目齐聚一堂，进行广告时段和冠名权的统一拍卖。 作为苏南卫视收视率最高的金牌综艺节目，非诚勿扰在年底前，收视率再破新高，几乎要追平今年的超级女声，时段广告和独家冠名权被拍出了天价。 有史以来，苏南卫视最高的广告费用和最高的独家冠名权费用诞生了，2007年，全年的广告收入达到2.4个亿。 独家冠名权的竞争非常激烈。 去年分为上下两个半年，分开出售。实际上下半年被赵泽君自己拿了过来宣传泽业广场，等于没收入，上半年则是花老二买去，宣传美伊儿内衣。 宣传的效果是有目共睹的，半年时间，美伊儿从一个新创立无人知晓品牌，一跃而成国内十大女性内衣品牌，全国观众都对每次节目开头，那句‘欢迎收看美伊儿内衣独家冠名的大型相亲交友节目非诚勿扰’耳熟能详，可以说，知道非诚勿扰的人，就一定听说过美伊儿内衣。 今年全年的冠名权统一出售，起标价就是1个亿。 在经过三轮激烈的竞争之后，最后由剑南春酒业以2.5个亿的天价获得。 2.5个亿，放在几年后综艺节目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的时代，只能算是一线，离着巅峰还有不小距离，但是在当前，是当之无愧的巅峰，不但创下了全省冠名权最高记录，也杀入了全国前三。 甚至有人估计，2007年冠名权价格唯一可能超过非诚勿扰的，只有超级女声。 这两笔收入，为天泽公司带来了两个亿的纯收入，天泽一跃而成泽字系中，账上可用资金最多的一家企业。 之后的庆功酒会上，省台贺叶青台长带着杨总监，亲自来天泽这一桌，给赵泽君和周媛媛敬酒。 “赵总，周总，你们天泽是我们台的福星啊。”贺叶青笑得脸上都开了花，一般一档热门综艺节目的生命周期，至少有四五年，甚至在七八年之间，都能靠着这档节目有盈利。 非诚勿扰严格上来说，才第二年，正在上升期，也就是说，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省台有了一个又涨脸又赚钱的台柱子，仅仅依靠这个节目，就能在全国站住脚，名列前茅。 “都是大家齐心努力的结果。”赵泽君举杯一晃，“以后其他方面的宣传工作，还需要台里多多费心帮衬。” “那没得说，家乡人帮家乡人，天经地义嘛。”贺台长说完之后，并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去下一桌，而是在赵泽君身边坐下了。 杨总监也在周媛媛的身边坐下。 似乎有话要说。 “赵总，鉴于非诚勿扰目前的火爆程度，台里很希望能够超级女生，甚至能超过它，打造成全国第一。非诚勿扰是你一手创办的，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性？”贺台长问。 “是啊赵总，现在全台都对非诚勿扰寄于了极大的希望，憋着一股劲，拿超级女生当假想敌呢。”杨总监也在一边附和说。 赵泽君看了看周媛媛，想了想，说：“两位，非诚勿扰的收益天泽和台里是共享的，我当然也希望它能更上一层楼。不过嘛……”笑了笑，说：“不是我泼冷水，非诚勿扰想要超过超级女生难度很大。” “为什么呢？”贺台长看了杨总监一眼，然后说：“有不足，我们可以改进嘛。” 赵总心想不为什么，就因为根据上辈子的经验，非诚勿扰最高收视率只有五个点出头，而超女有七八个点。 看上去好像只差两个多点，但从5个点之后，没0.1个点的提升都是难于登天，到7个点之间的距离，几乎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壕沟。 赵泽君只能说：“这个不足，是先天的。超级女生的受众，天然就比非诚勿扰更广泛，男女老幼，各个年龄段和社会层次的人都喜欢看，非诚勿扰是相亲类节目，毕竟还是有一定局限性的。我觉得，五个点已经是瓶颈了。当然了，非诚勿扰正在上升期，而超女已经开始渐渐走下坡路了，持平或者超过它是早晚的事，但想要达到它巅峰的状态不太可能。” “这样啊……”贺台长显得有些失望，对于非诚勿扰，他是寄于了很大希望的，毕竟哪怕在全国范围内，这也是一档最有希望赶超超女的节目之一。 其实如果没有超女，非诚勿扰已经是全国no1的综艺节目的，郁闷就郁闷在，超女那年的成绩太逆天了，像一片乌云，压在众多综艺节目的头上，破7的收视率高得让人绝望，想要突破它，几乎不可能。 到了贺台长这个层级，其实一档节目的好坏，决定不了他的前途，甚至全国第一的节目，对他的前途影响也是很有限的。 但如果能突破超女这个惊人记录，那意义就不同了，绝对是他履历上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于直接负责这个节目的杨总监而言，就更是如此了，如果能破超女记录，以她的资历，再加上这份厚厚的资本，就算提不到副台长的职位，在台里的地位，也绝对不比一般的副台长低。 “赵总，周总，那天泽是不是可以再推出一档节目？”杨总监换了个思路，“天泽现在资金非常充裕，完全可以准备新节目。对天泽而言，有两档王牌节目支撑，在业内能成为一线制作公司，对我电视台而言更是好事，即便赶不上超女，也能多出一档好节目。” “话不能这么说，既然要做，当然是奔着最好的去了。”贺台长却摆摆手，说：“天泽初次试水，都取得了惊人的成绩，有了非诚勿扰的经验之后，第二档节目，我们双方当然都应该希望它更上一层楼，对标超女。” 说着，顿了顿，大概觉得这个话有点说得早了，听起来好像在给对方压任务，下指标似的，于是补充说：“当然了，这是最好的希望，超女的成绩毕竟在哪摆着，能超过最好，超不过也能理解。如果天泽准备推出第二档娱乐节目，我们台里一定全力支持，节目时段、资源配给，都优先天泽。” 周媛媛心里当然是希望能再多一档节目的，这个话也不止一次的和赵泽君提过。 但是当前这个场合，是外人提起，她不好超过赵泽君之前来表态，无论赵泽君是什么决定，作为天泽的人，周媛媛在公开场合，都必须坚定的支持赵泽君。 所以她看了看赵泽君，没说话。 赵泽君笑了起来：“贺台长，杨总监，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不瞒二位，即便两位不说，今天回去，我也要和周总讨论新节目了。” “哦？这是好事啊！”贺台长喜道：“我就说嘛，赵总勇于开拓是出了名的，绝不是个固步自封的人。” “赵总，有创意了吗，具体是哪方面的综艺节目呢？”杨总监问。 赵泽君想了想，说：“唱歌选秀类。” 听到这五个字，贺台长明显愣了一下。 杨总监和周媛媛两个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很明显的错愕。 “有什么问题，是不是和台里现有节目冲突？”赵泽君当然能捕捉到对方神情的变化，奇怪的问。 印象当中，省台没这一类的节目嘛，就算有，以非诚勿扰的声势，也该给自己让路才对。 唱歌选秀类节目，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贺台长没说话，杨总监会意，解释说：“赵总，是这样的，超女火了之后，全国跟风起来了好几档真人唱歌选秀节目，但是成绩都非常不理想……” 他们两的思路，是从行业角度出发，赵泽君毕竟是行外人，没有想到这个方面。 他们认为，超女已经办了好几年，有着丰富的经验和资源，其他各个跟风的节目都很难与之争锋，事实也证明这这点。 之前非诚勿扰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另辟蹊径，走了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子：真人相亲。 在这个市场上，非诚勿扰是没有竞争对手的，和超女不冲突；但如果做唱歌选秀，那就等于和超女面对面的干上了，直接竞争打擂台。 贺台长也好，杨总监也罢，虽然一心想要超过超女，对天泽也很有信心，但如果和超女这种巨无霸节目正面竞争，他们都觉得没底气。 甚至可以说是‘不靠谱’。 “赵总，我理解你的想法。刚才你说，非诚勿扰的受众天然就比超女小，所以做一档同样的节目，二者受众面上是一样的，有竞争得可能性。”贺台长说。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赵泽君承认。 “但是，直接竞争，难度是不是太大了，光是超女的观众基数，就很可怕，上亿的观众都习惯了每年夏天的超女。”贺台长笑呵呵的说：“是不是可以再开拓一下思路，从别的角度入手？” “正是因为观众习惯了超女，所以，才要有一些新的东西出来。”赵泽君笃定的说。 ******* ps下：昨天去办理违章处罚，刚办完，惊闻一个朋友离婚了，把我找出聊到半夜，实在是写不了了。今天上午就先一章，白天我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再写一点，尽量晚上再有一章，不过不敢肯定一定有时间写，我尽量。 和朋友从小玩到大的，遇到这种事，有些话他也不能对别人讲，只能我陪他聊聊了。大家见谅。 第六十三章 又深，又广 赵泽君准备做的新节目，是《中国好声音》。 真实历史上，中国好声音是由浙省卫视联合国内知名著作公司星空传媒旗，强力打造的大型励志专业音乐评论节目，在2012年推出第一季，一经播出，就取得了巨大的反响，成为超女之后最受欢迎的选秀节目之一。 这档节目的模式，并非原创，而是引进自荷兰的荷兰之声，在进入中国前，被引进到多个国家，如英国之声、美国之声、爱尔兰之声等等，都在当地市场取得了成功。 值得一提的是，真实历史中，这档节目是中国电视历史上真正意义的首次制播分离：由传媒公司制作，电视台播放发行。 而这个时空里，‘首次分离制作’是由赵泽君的天泽传媒的完成的，非诚勿扰和苏南卫视合作，第一次采用了这种模式。 不过，仅仅从收视率而言，中国好声音并没有全面超越超级女生。 超女最高收视率破7，平均也都在5以上，而中国好声音，最高收视率也不到6，平均接近5。 从影响力而言，其实前者距离后者也有一定的差距。超女是现象级综艺节目，引发收视热潮，成为扛鼎综艺节目，从进行全国公开海选开始，就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了极大的讨论，用‘全名参与，举国关注’来说并不为过。 中国好声音虽然也相当火爆，可影响力还是有一定局限的。 就拿赵泽君亲身经历来说，上辈子，播放超女的那段时间，几乎所有同学、朋友都有看，都有自己的支持者，会参与讨论，而后来的中国好声音，周围的同事却有不少根本不怎么关注。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中国好声音就比超女弱。 最重要的原因，是时代不同了。 电视节目在发展，好看的节目越来越多，2004年的时候，综艺娱乐节目数量和质量，都远远不能和2010年之后相提并论，全国性知名节目只有综艺大观、快乐大本营几个很老套的，地方台的节目影响力也大多有限，观众的选择很少。超女将平民选秀的新模式推向成熟化，让人眼前一亮。 但是之后几年，一直到2012年中国好声音横空出世，各类优秀的综艺节目，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诸如中国达人秀、非诚勿扰、星光大道等等，都曾经引领一时潮流，创造下自己辉煌成就，甚至连鲁豫有约这样的谈话类节目，都颇受欢迎。 电视观众还是那么多人，而综艺节目则已经百花齐放，在如此大的竞争之下，能取得几年前和超女近乎持平的收视率，足以证明中国好声音的魅力和受欢迎程度。 正如当年的上海滩、新白娘子传奇、西游记等一系列收视率惊人，在全国范围内家喻户晓的电视剧一样，它们的成功，固然是因为电视剧本身好看，但能取得70%、80%甚至90%以上的夸张收视率，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当年无片可看，观众没得选择。 之后电视剧越来越多，无论再如何优秀的电视剧，都不可能复制这种成功，但并不是说，后来者就一定不如前者。 有一点就足以证明：中国好声音，创造了一个记录，在巅峰时期，年度广告费用总盘子超过了20亿，堪称综艺史上最赚钱的节目。 赵泽君看过的综艺娱乐节目有不少，但此时选择推出中国好声音，而不是跑男、爸爸去哪之类，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一方面，超女虽然开始走下坡路，但由于超女这几年的火爆，带动了平民选秀节目的大热，涌现出一大批跟风之作，然而效果都不尽如人意。 这时候，中国好声音横空出世，可以满足电视观众的需求，正好站在平民歌唱选秀最热门的风口浪尖上。 另一方面，当前这个时代，并不适合跑男、爸爸等明星真人秀。 历史有它的发展规律，综艺节目也一样，‘明星’真人秀是粉丝经济，挖掘、并且培养一批粉丝，对网络的依赖很大。在移动互联尚未普及之前，对于明星本人的宣传效果是有限的。 移动互联时代普及之前，娱乐圈工作者，大多称之为‘演员’，而移动互联时代，称之为‘明星’，这两者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前者更注重专业技能，后者通过互联网工具，进行全方位包装，产生名人效应。这就需要网络的进一步普及、便利。 至于版权引进什么的，反而不在考虑之中。正常情况下，引进版权的费用很便宜，只有节目制作费用的几个点或者几百万而已，不算贵。既然知道可能产生版权纠纷，那么后续如果要引进，赵泽君自然会留一手，做好准备。 大致和贺台长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透，只说用一档制作精良的音乐选秀节目，去接班超女。 “赵总，同样是选秀节目，这档节目优势到底在哪呢？”贺叶青还是不太明白。 如果没有明确的优势，去对碰超女，即便是已经隐隐约约开始走下坡路的超女，显然也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各个电视台，太多的选秀唱歌节目已经证明了这点，用自己的失败，为超女镀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外壳。 赵泽君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向贺台长较一部分底。 这一次，必须取得苏省卫视的支持，因为以目前天泽的实力而言，无法独立完成中国好声音的制作。 中国好声音的成功，并非偶然，出了名的制作精良，上档次，观看效果绝非超女可比。 一个季度的制作费用，就差不多8000万，仅仅是导师的转椅，一把就要80万人民币，现场有几十台台摄像机，数台高清转播车…… 当然，天泽现在有钱，钱不是问题，但想要完成这档节目，绝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多的，还需要一大批专业人士的配合。 策划、美术、音响、灯光效果等等，从最初的学员选拔，到后期制作，需要好几个导演组，上百人的核心团队，数百人的外围团队。 然而此时的赵泽君，只是从一个观众的角度，对中国好声音比较熟悉，提出了一个大致的创意，具体实现，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环节，如何才能做到最好，达到甚至超过上辈子中国好声音的效果，这都需要大量的专业人士，从无到有，一步步架构。 上辈子，引进荷兰之声，不仅仅是有版权，对方还给予了全方位的指导，细节到连导师的服装、座椅，现场的一盏灯、一个背景牌，都有明确的标准，号称有整整八百页的‘节目宝典’。 能独立制作出中国好声音的传媒公司，绝对有资格列入全国顶尖行列，但以天泽现在的实力，根本抽调不出这么多专业人士，制作非诚勿扰这一层级的节目还能应付，中国好声音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必须得到省台的配合。 想了想，说：“贺台长，这两档节目还是有比较大区别的。从参与者层面来看，新节目更广，也专业。” 贺台长一愣，范围更广，只会更加平民化，怎么会更专业呢？ 在同样的投入下，广度和深度，这两者本身就是矛盾的嘛，只能顾忌一头。 就像常说又好又快一样，同样的投入，就不可能又‘好’又‘快’。 赵泽君笑了笑，解释说：“我指的参与者，是两方面的。超女的成功，不仅是演唱者的成功，导师也增色不少。但是超女的演唱者，局限性很大，第一，只有女性，而且总的来说，是年轻女性。要知道，全国女性，毕竟只有一半左右。而新节目，无论男女都可以报名参赛，这就是我所谓的广度。在受众范围上，天然就要超过超女。” “那深度呢？”贺台长下意识的问。 “深度指的是两方面。”赵泽君说：“首先是评委。超女的评委是什么人，不客气的说，是没有什么名气的所谓业内人士，或者说幕后制作人，和过气歌手，知名度都很有限。” 贺台长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对于整个节目而言，这些评委，在最初，并不能为节目带来宣传作用，相反，是节目成就了他们，如果没有这档节目，他们可能早就无人问津了。这就导致了两个问题，第一，在点评中，评委为了‘被人记住’，采用带有强烈个人风格语言，以煽情搞笑或者辛辣讽刺为主，娱乐效果虽然好，但专业性不强；第二，由于名声有限，即便他们有一定专业性，观众也未必觉得可信。而新节目不同。” 赵泽君喝了口水，继续说：“新节目的评委，定位在国内著名歌手，甚至是演唱家。这些人本身就拥有很大名气，在节目开播之前，就能反哺节目，利用他们的名气进行宣传，而在节目中，他们的点评更加令人信服，有比较高的素养和人格魅力，这就是所谓的深度。同时，由于有专业导师的指导，演唱者的深度，也会对应的提高。” “规则上呢？还是模仿超女？”贺台长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不行。”赵泽君果断的摇摇头，“现在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超女的规则已经不适用了，必须采取节奏更快，更鲜明，能立刻就抓住人心的方式。” 就和网络小说一样，几年前的小说，十万字二十万字一个情节，当前的，三五万字就要有一个故事情节。 第六十四章 黑我的钱还不让我的妞洗澡！ 超女的晋级规则可谓详细周密，专家评委、大众评委、短信投票以及pk赛等众多环节，评选过程“环环相扣”，在海选和晋级赛中，专家评委给选手打分，大众评委负责在pk赛中，投票决定选手，节目还引入了“民选”赛制，观众可以为支持的选手发短信投票…… 超女的规则制度好不好？ 赵泽君认为是好的，一次次的“pk”“投票”“待定”，不断的将比赛的残酷性放大，一步步调动了观众的胃口，吸引观众继续看下去。 很精密，很周全。 但恰恰因为如此，导致了两个问题：第一，过多的把精力集中在‘晋级’上，而或多或少忽略了‘演唱’本身，在结果上花了太多的时间，淡化了过程。 第二，节奏太慢。 除了赵泽君这个先知者之外，当前业内人士几乎没有人会意识到‘节奏’这方面。 超女的固然火爆，所以很多人下意识的就认为超女的晋级模式是最优秀的，纷纷跟风模仿，而忽略了，是否有更好的。 或者说，是否另外一条同样好的路可以走，不去模仿超女，而是自开体系，给观众全新的感觉？ 中国好声音的节目理念是通过声音选拔歌手，而超级女生更重娱乐性，所以放弃了复杂的赛制，甚至连主持人都只有几分钟的露脸时间，导师则主要对选手在歌曲演唱方面进行指导点评，更具专业性。 节目盲选时期导师背对参赛选手，通过转椅来表示认可；整个节目的环节简单，规则清晰易懂，更样有利于把主要精力放在聆听歌曲上，使中国好声音的专业性得以凸显。 换句话讲，就是把超女漫长的晋级等待过程，变成一刹那决定。颇有些网络小说中‘酝酿三年，一掌打死’的痛快感。 “这么一来，爽感可以集中爆发，并且持续不断……” 说完，赵泽君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只见杨总监和周媛媛两个女人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自己。 贺台长沉吟了片刻。 赵泽君一番简短的介绍，把中国好声音这档节目最精髓的地方已经说清了：它在选手方面，还是和超女一样，都亲民路线，但是在专业性方面，比超女档次要更高，而非超女的娱乐路线。 “赵总，我实话实说啊。”贺叶青斟酌了一下措辞，说：“亲民路线是我绝对支持的，电视娱乐节目本来就是为了最广大的人民群众服务，但是如果专业性太强，会不会又背离了这一初始目标，导致曲高和寡？” 杨总监在一边也点点头，贺台长说了这些场面话，意思其实很简单：综艺节目，格调不能高，要通俗。 “两位……”赵泽君笑了笑：“请注意一点，这毕竟是通俗歌曲选秀，而不是美声唱法选秀。专业性再高，和普通人的口味也不会有背离，歌神张学友水平高不高？难道一般人就欣赏不了了？它归根结底，还是通俗歌曲嘛。” 贺台长想了想，“赵总，需要我们台里怎么配合呢？” “大量的专业人手和机器，具体数量和需求，等我拿出一个方案后，再和台里定。”赵泽君说。 “支持倒是可以支持，不过……” “贺台长，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完全可以签订一个对赌协议。”赵泽君主动把对方想要说的话给说出来了，道：“如果收视率达不到某个指标，那么所有的收益，可以全归电视台，相反，收视率越高，天泽分成越多。而且台里支援调用的专业人员，我可以按照市场价付给薪水，你看如何？” 贺叶青想说的其实就是这句话，听赵泽君主动提出了，呵呵一笑：“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具体的，让周总和杨总监对接商量，我们台里尽可能给予支持。” “好”。 …… …… 酒会之后，周媛媛立刻召集了天泽的主力干将们，由赵泽君主持，召开了一个内部的讨论策划会议。 虽然在未来的具体执行中，需要省台的人员配合，但是中国好声音的大方案和框架，必须由天泽来完成，天泽要牢牢的掌控住整个项目的主导权。 非诚勿扰节目上线一年多以来，天泽公司在周媛媛的努力和赵泽君的幕后支持下，飞快的发展壮大，再加上拥有源源不断的充裕资金、非诚勿扰这块业内金字招牌，公司招兵买马，很是吸收和培养了一批人才。 真正的斗士，是不会安于清闲的，非诚勿扰早就上了轨道，公司内部从周媛媛以下，早就摩拳擦掌，憋了一股子力气，想要开拓更大的市场。 之前一直被赵泽君压住了，现在宣布要制作一档投资近亿的超级节目，天泽上下一片雀跃。 看到这种局面，赵泽君很欣慰。 能看得出来，周媛媛在打造天泽的过程中，是用了很大心思的，这是一支年轻富有朝气，却又不缺乏专业水准的队伍。 先当众宣布了一个人事决定，周媛媛未来将逐渐退居幕后，不再担任非诚勿扰的主持人工作，而花高价聘用曾经获得第六届“百优电视节目主持人奖”的江苏卫视住处人孟飞代替周媛媛，担任非诚勿扰主持人。 周媛媛的主要精力，将放在天泽公司的管理发展和新节目的策划执行中，朝金牌制作人和管理者转型。 之后赵泽君又把自己对于中国好生意的‘创意’，一切上辈子能记得清的内容，都比较详细的和天泽员工进行讨论。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将会抽用很大一部分时间，和天泽的骨干一起，拿出完整的节目制作方案。 “还有个事，等节目制作方案拿出来之后立刻去办。”赵泽君私下叮嘱周媛媛，尽快注册节目商标品牌。 上辈子，中国好声音大火之后，制作方和电视台之间为了节目所有权产生了龃龉，并且引发了一场官司，最后制作公司反而失去了版权。 有了版权，就拥有了周边和后续收益，未来如果国外要引进，也要支付版权费。 虽然在苏南省内，赵泽君自觉的以泽字系目前的影响力，以及和电视台的关系，对方不至于会这么干，但凡事最好还是以防万一，不要给对方有任何幻想的机会。 忙完了一天工作，赵泽君躺在床上，放空大脑，抱着笔记本电脑随意的浏览。 说是随意浏览，不知不觉就打开了博客中国。 在关注的博客里，苏昀发了一篇新博文。 “等了许久，捐助款终于到位，冬天倒塌的教室终于能重修了……” 背景是一排倒塌的学校平房。 看完这篇不算太长的博文，赵泽君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 苏昀不是一个会叫苦发牢骚的女人，也没有太多的攻击性，典型的女知识分子，淡泊恬静，所以博客文章普遍风格比较生活化，淡淡暖暖的。 可这篇博文的字里行间，却明显的有一股子‘不满’。 而且文章的内容，也让赵泽君感到奇怪。 自己那一百万，捐出去快半年了，丁岚的二十万，也有两三个月时间，怎么会至今才到位？ 难不成是派镖局押送着120万现金，步行千里送过去的？ 再说了，这是120万！不是一万二，指定了给格桑小学，不要说修一排平房了，就是修一栋楼也足够了，可苏昀话里话外的意思，资金还是比较紧张。 钱去哪里了？！ 想了想，给苏昀播了个电话。 “在那边怎么样啊？” “都还可以，和原来一样。就是洗澡不方便，天越来越热，浑身黏糊糊的。”苏昀笑道：“等我回来，估计又老一截，你大概就要叫我阿姨了。” “阿姨也行啊，我不光是姐姐控，也是阿姨控。” 赵泽君语气调侃，可脸色却一点点阴沉了下来。 他捐的一百万，当初只有一个要求，给苏昀修一间带热水器的卫生间。 王八蛋，黑老子的钱也就算了，还不让老子的女人洗澡？ 没天理了还！ 赵泽君的麒麟臂又要发作了…… “那我给你打一笔钱去，你找人修个卫生间，带浴室和热水器的。” “你放心吧，钱我这里还有点，用来修浴室太奢侈了，学校里什么都缺，先把钱用在刀刃上吧。”苏昀说。 赵泽君想了想，认真的说：“苏老师，我有个建议。你做慈善是好事，可还是要量力而为，不能用把自己的嫁妆钱都赔进去吧？” “嫁妆钱？我还嫁谁啊？”苏昀压低了声音，有些腻腻的说：“真嫁你，你还好意思找我要嫁妆？” “那当然，规矩不能乱。”赵泽君哈哈一笑。 “你啊，就嘴甜。”电话那头，苏昀轻轻一笑。 心中有些甜蜜，同样也有些惆怅。 娶嫁这种事，在她和赵泽君之间，也许永远都只是一个玩笑，只能用这种玩笑的方式说过来，才不会让大家觉得难受。 “你不是真准备扎根在那边吧？你一个人当老师，能帮得了几个人，最多一个班，还是一个学校？心散的得差不多了就回来吧，真希望帮助人，我成立一个基金，你来负责。”赵泽君认真的说。 “这个事，再说吧。”苏昀顿了顿，“你要是有空，我跟你说个故事吧，格桑小学校长的故事。” “好啊。” 第六十五章 格桑花的故事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清海、息藏这一片藏区中，老百姓都是身穿长袍，脸色黢黑，住在大帐篷里的藏人。 其实不然，解放后一直以来，国家不断加大对藏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和人才输送培养，在藏区绝大多数地方，包括某些在藏区都属于偏远的位置，当地的百姓也早就脱离了居无定所的游牧生活，住进了遮风避雨的砖瓦房，过上了电灯电视的生活。 只有在真正的大草原和很多旅游景点中，还有帐篷毡房的身影。 而当地百姓的民族构成成份，从比例上来看，汉族人的比例也绝对不算少，很多地方甚至还是大多数。 比如巴熊乡格桑民族小学的校长，张平，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他在沪市出生，正儿八经的大城市人，当年家庭成份不好，被化成‘小资产阶级’，上山下乡时期以知青的身份来到巴熊乡的。 来到这里之后，张平一方面深深的为这里的贫穷落后，生活不便而感到苦恼，这破地方，连肥皂、毛巾都没地方买，更不要说他每天都要用的雪花膏了。 不过话说过来，这鸟地方，连干净的洗澡水都没有，喝都不够的，要肥皂、毛巾，似乎也没什么用。 来了不到三个月，原本挺白净的一张小脸，风吹日晒雨淋，没大宝可用，他也没法对自己好一点，脸上就像是长了一层壳子似的，变得又黑又硬。 可是另一方面，张平这个善良中还带有几分天真的小资产阶级，又被这里如画一般的风景、当地淳朴善良的民风所深深吸引。 有一次意外情况下，张平情难自已，和一个牧民的女儿，格桑，发生了一段不可描述的故事，之后顺理成章的结了婚。 哪知道，几年后，他父亲的帽子摘了，知情也可以回城了。 这时候张平就面临一个选择：要么抛弃格桑孤身回城，要么就是留在巴熊乡。 “你可以先回去，然后再接我一起去，听说你们汉人的城市比草原还要美丽，我会等你的。”格桑说。 张平笑了。 他当然知道，汉人的城市，和草原是不同的，而在当时，一个千里之外的少数民族，想要解决城市户口和各种组织关系，去沪市，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张平家做不到这点。 看着天真的妻子，张平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有些看似很强大的男人，但内心却如同侏儒一般弱小可笑，而有些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生，一旦做出了决定，却能用一生来坚守。 张平叹了这一口气，决定了他之后的三十年。 于是，巴熊乡有了第一所用砖瓦房小学。 小学没有名字，就叫‘小学’。 最初，小学只有一间教室，几个学生，一个老师，同时也是学生。 张平教导当地的少数民族孩子说汉话，然后跟着当地的少数民族学习藏语。 渐渐的，学校规模扩了大，有了一排教室。入学的学生也开始多起来，汉人的孩子，跟着张平，学习藏语，少数民族的孩子，跟着张平学习汉语。 等到张平自己的孩子可以上学的时候，这所小学已经有了好几个教师，张平成了校长兼职老师；他们不光教授语言，也教授基础的数学、体育、语文等等小学课程。 小学渐渐有了雏形，开始分出年级，还多了一个小小的篮球场。 这一年，小学的第一届六年级学生毕业了，一共六个孩子，都可以去县里上初中。 县里的初中是寄宿制的，寒假之前，张平开着唯一一辆拖拉机，代表这些孩子的家长，去县里接孩子回来过年。 临走之前，张平告诉格桑和儿子，让他们记得把学校的顶棚加固下。 因为一直在下大雪，乡里已经塌了不少房子，等明年开春还会有新生、老生来学校上课，小学的教室千万不能出事。 雪下得很大，鹅毛一样的大雪从天而降，几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填满。 张平上路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小学，可雪太大，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两天后，等到他从县里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已经塌了的小学教室，还有格桑和儿子的尸体。 他离开的那天晚上，雪下得更大了，正在教室里加固顶棚的格桑和儿子，被倒塌的教室房梁砸中，等大队老支书带着乡里的男人们赶过来，把母子俩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孩子们泣不成声，老支书和一群汉人、藏人的汉子们也红了眼圈。 张平拒绝了所有人的劝慰，把桑格和儿子背回小学唯一的一间办公室，反锁上了门。 他坐在她们身边，靠着房梁，听着屋外呼啸的北风，耳边传来沙沙沙的落雪声。 张平直愣愣的望着房顶，等待着房梁倒下的那一刻，几何知识告诉他，房梁倒下来的时候，会砸在他的头上。 过了很久，雪更大了，房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他茫然的想，为什么这么大的雪，房子还没有塌呢？ 一直过了三天，大雪终于停了，巴熊乡的房屋至少塌了一半，可小学里，这间校长室，却安然无恙。 等到张平满脸胡茬子，双眼通红的走出教室的时候，他愕然发现，所有在小学读过书的孩子，还有他们的父母，竟然在校长室的外面，搭起了一座巨大的帐篷，把风雪阻挡在外，校长室的周围，也用巨大的原木，重新进行了加固。 张平好像忽然间重新有了知觉，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天后，他埋葬了格桑母子。 雪化之后，她们的坟上，长出了一大片格桑花。 从此后，小学有了名字，叫做格桑小学。 又是二十年过去了，格桑母子的坟墓周围，已经变成了一大片草地。 每到夏秋之际，草原上就会盛开出漫山遍野的格桑花，宛如海洋。 在藏语中，格桑花，象征着幸福和美好的时光。 而张平，已经从一个白净文弱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脊背微微佝偻，满脸皱纹如同黄土高原上的沟壑一般的老人。 这位在巴熊乡德高望重的老校长，经常会站在学校的大铁门口，远远的眺望着那片花海。 这里是他的家，从来没变过，这里有他的亲人和孩子们，永远。 第六十六章 县城里的皇冠 格桑花的故事是美好的，虽然有些伤感，但依旧是美好的，美好的故事大多有些伤感。 但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美好的。 如果一个地方或者一个人，很穷，那么发生在这里的故事，和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不会太美好。 巴熊乡，就是一个很穷，很穷，很穷的地方。 这里的壮年人，大多都离开了乡里，到城市里打工；嫁到这里的女人，很多在生了一个孩子之后，甚至在结婚没多久，就抛弃了家庭，同样奔赴城市打工。 留在乡里的，只剩下重病缠身的老人、懵懂无知的孩童，和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就比如格桑小学六年级这个班，一共22个小孩，其中16个都是父母离异，或者一方亡故，甚至双方都亡故的，他们大多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每年靠着政府下发的补贴，和家里种的一两亩地过日子，家庭年收入，只有一千多块钱。 好在政府的政策很不错，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格桑小学也转成了公立学校，九年义务制教育都不收学费，每个学生每年还有一定的补贴。 张平也有了正式编制。 大概半个月之前，张平和往常一样，背着手在学校里，仔细的检查着每一处。 他今年其实还不到五十岁，可已经满头花发，看上去和六十多岁的老人一样。这三十年来，为了这个学校能够存在下去，张平咬着牙坚持下来，吃了很多的苦，衰老的特别快。 自从二十年前，格桑和儿子意外去世后，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会在学校里检查所有的设施和房屋，确保安全。 可人力终究不能胜天，去年冬天又下了一场暴雪，压塌了一排教室。 幸亏当时教室里没人，不然险些又酿出大祸。 “咳咳咳……”看到不远处那一排倒塌的房子，张平剧烈的咳嗽起来，腰弯得更低了。 有意思的是，每当听到教室里，传出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之后，张平就会觉得浑身都舒坦通透，连咳嗽都能止住。 另外一边的教室里，传来孩子们读书声，张平很自然的就不咳嗽了。 教室的讲台上，有一个很漂亮的女老师，自从这位来自南方大城市的苏老师来了之后，学校的教学水准整个拔高了一大截，还开设了音乐和美术。 “咚咚咚……”他拉动着吊钟，下课了，一群孩子像小鸟一样飞出教室。 “张校长。”苏老师抱着作业从教室里走出来，对张平点点头，然后冲那片倒了的教室努努嘴，说：“校长，再过几个月，暑假过后，又要有新生来了，到时候教室不够用。我都说了，我出钱，把那片教室重新修好，这么一直拖着哪行啊。” 说着话，苏昀心里默默算了算自己账上的钱，剩下的还真不多了。 大学老师的待遇其实很一般，才在大学任教的那两年，她一个月工资到手只有一千多点，后来评了讲师、副教授，待遇略有提高，可也没多少。 她一个高数老师，科研经费更是有限，她更不屑去从这上面来钱，再加上她家庭出身不错，平时花钱不太计算，所以几年大学老师之后，存款并没有多少。 出国花了一部分，来格桑小学后，又补贴了不少，算一算的话，卡里剩下的拿点钱，还真未必够修房子。 至于找赵泽君开口要钱，苏昀并没有这个想法，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这么做。 虽然两人之间早就不是‘师生’，可苏昀总有一种坚持，觉得自己和赵泽君，在精神上是独立的个体，不希望赵泽君为她自己的选择，来付出代价。 既然我选了这条路，那么一切结果和过程，都该我自己来承担，没理由让别人来为我的选择买单。哪怕对于赵泽君而言，这只是很小的一笔钱。 苏昀在心底里，为自己保留了一点点女人的小尊严。 不用赵泽君的钱，用自己的钱，这压力就比较大了。她正在心里盘算着要花多少钱，不料张平却先表示了反对。 “不行不行！苏老师，你从大城市来义务教书，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之前你还用自己的钱补贴给学校，这次修房子要好几万，说什么也不能用你的钱了！” “张校长，几万块钱而已，我没它不会变穷，多了几万块，也不会成大富翁，没有本质区别嘛。” 苏昀笑笑，“您听我的，先把教室修好了再说其他的，学生们不能没地方读书啊。” 在大城市里，说什么‘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很多接受过现代教育，有一定素质的人，可能为认为这话有失偏颇，甚至很可笑。 但是在巴熊乡这种偏僻的穷地方，这就是一句真理。 作为九年义务制教学最基础的一环：小学，如果教室不够，学生到了入学年龄上不了学，就得延迟一年，乡里的教学资源本来就很匮乏，有不少孩子，到了8，9岁都没能入学，错过了学习的黄金年龄还是小事，很可能随着年纪增大，不愿意学习，或者在小学初中毕业之后，就不得不辍学去打工。 所以，能尽快多收一个小学学生，可能未来这个学生的命运就会因此而改变。 张平见苏昀坚持，犹豫了片刻，说：“苏老师，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县教委收到了捐款，本来是应该发下来的，可是一直拖着没给。” “为什么？”苏昀微微皱眉。 她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对这笔钱起了歪心思。 可是本能的，又不太愿意相信这种想法，无论是巴熊乡也好，还是上面的县里也罢，都太穷了，县里又是重点扶贫单位，教育向来优先，谁敢昧着良心吞捐款？ “苏老师你别误会，我估计，县里有县里的难处，你说咱们这个穷地方，哪不要花钱啊，教委也得从大局出发，整体协调考虑吧……咳咳咳……”张平说着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张校长你坐，我给你倒杯水去。” “不用……咳咳……”咳了很长一段时间，张平终于缓过劲来，缓缓坐下来，重重喘了几口气，才说：“距离暑假还有段时间，距离下学期就更远了，这样，我去县里再争取争取，县里拨款了，我们就立刻修教室，时间上来得及。”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苏昀问。 “我自己坐拖拉机去就行。”张平摆摆手，说：“你不是学校正式老师，去了也不好说话，县教委那边我经常跑，熟得很，不会有问题。” 张平在格桑小学干了三十年，和县教委打交道次数数不胜数，各种难处实在太多，并不是像他说得那样‘不会有问题’，否则也不至于几个月前到的一笔捐款，到现在都一分钱没拨下来。 之前为了这个事，他已经跑了三四次教委了。 不让苏昀跟去，真正的原因是前半句话，‘你不是学校正式老师’，甚至不是本地人。 教委的一些情况，张平知道，本地人也清楚，但如果有苏昀这个外地人在场，张平和县教委就很难谈了，县教委甚至不会去和张平谈。 所以张平只能一个人去。 坐了大半天的拖拉机，张平终于来到了县城。 相对于下面的乡里，县城算是个大城市了……至少是一个城市，有居民楼房、政府办公单位和各种消费场所，几条水泥路主干道上，也来来往往的跑着不少小轿车。 县教委的门卫和张平都是老熟人了，听说了他的来意，说：“郭主任他们几个在外面吃饭，不在。” “什么时候回来啊？”张平说：“我这来一趟也不容易，我等他们。” “那可说不准，有时候一出去下午就不回来了。”门卫打开传达室的门，招呼说：“要不你在我这里等着？” “行。” “那我去食堂吃饭去了，你要不要来一起吃点？”门卫问。 “我自己带了。”张平摆摆手。 “那我去了啊，你帮我看着点，我一会就回来。” 门卫朝食堂走去，张平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两个糍粑，就着已经磨的发亮的军用水壶里的凉水，就是一顿中饭。 “呦，张校长，你怎么就吃这个啊。”门卫打了饭回来，见张平在啃糍粑，有些调侃的说：“你一个月工资也有几百块钱，两块钱一顿工作餐都舍不得吃，太抠门了吧。” 张平咧嘴笑笑：“吃啥都一样，填饱肚子就行。” 门卫看着张平手里的糍粑，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说：“张校长，你说，你这样的好人，怎么就不能当领导呢？要是你来当教委主任，我们县教育肯定能比现在好得多。” 张平呵呵一笑，没说话。 卫门的话匣子却是打开了，一边吃着工作餐，一边说：“你说说，要不是因为郭主任是王副县长小舅子，就凭他，天天吃吃喝喝的，就能当上主任？张校长，你还不知道吧，咱们教委最近鸟枪换炮了。” “什么意思？”张平不解。 教委这破大楼还是那样啊，墙皮都掉了一地，怎么就鸟枪换炮了？ 门卫见多了机关里的那点破事，也是一肚子牢骚，说：“换车了呗，原来那个破车不用了，买了一辆新的皇冠，可气派了，小舅子天天带着新来的女干部出去兜风，这不，你来之前他们又开着车出去逛了，指不定现在在哪吃饭呢。你说这些人，下面学校里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他们还换好车，下馆子？这哪是人干的事？” 听门卫这么说，张平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微微苦笑。 这怎么不是人干的事？只有人能干出来这种事，那些猪啊，狗啊的畜生，还真干不出来。 张平这么一等，就从中午11点，一直等到了下午三点半，就当他觉得郭主任今天不回来的时候，教委大院外，缓缓的开进来一辆通体漆黑，在全县范围内都绝对很气派的丰田皇冠。 皇冠停在教委大院里，副驾驶走下来一个满脸油光水滑的胖子，两个大概三十多岁，徐娘半老的女干部从后排下来。 三个人，连同司机在内，都是一身的酒气，隔着老远就能闻得到。 张平连忙走出传达室，换上了笑容，上前打招呼。 “郭主任，您好，等您半天了。” “谁啊？哦，老张啊，今天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呃……进去说……”郭有德满口的酒气，拍了拍张平的肩膀。 第六十七章 好不容易要到点钱 “郭主任，这次来还是为了那笔捐款……” “我不是说了嘛，去办公室讲。”郭有德不耐烦的打断了张平，冲车上一起下来的两个女干部挥挥手：“你们先去忙吧。” 等两个女干部走了，郭有德才转向张平，沉着脸说：“老张，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有事在办公室等我！你这光天化日的拦住我，到底要干什么！” “主任，你办公室我也进去不去啊……”张平赔笑，“学校房子都塌了，我这也是没办法，要不不会来给你添麻烦。” “行了行了，不就那点钱的事嘛，你看看你，为了几个小钱，哎呀这一趟又一趟的来，你不烦我都烦。进办公室说。” 郭有德晃晃悠悠的迈着八字步走进教委办公楼。 张平跟在后面。 这栋楼他也不知道来过多少次，最早一任的主任，就是巴熊乡的大队老支书，这栋楼还是老支书时期盖的，三层水泥房，刷着白绿漆，敞敞亮亮的，每个办公室里都装了电风扇，当时算是县里政府单位最好的一栋楼了。 之后十几年，县里财政紧张，到教育口这点钱全部拨给下面的学校都还不够，教委这楼也就一直没翻新过。县城发展很快，七八层的高楼都起了很多栋，相比之下，教委这楼又显得非常寒酸。 进了主任办公室，张平微微一愣，要不是郭有德领路，他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两个多月之前他还来过一趟，可眼前的办公室，和那时候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简直不敢认。 水泥地面铺上了地板，墙壁重新粉刷，那张经历了几任教委主任的大木桌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很有气派，在电视里才见过的大大的老板桌，厚实发亮的桌面，和床差不多大，躺两个人都够了。 桌上，放着一台屏幕很大的电脑。 办公室里，原来接待用的几张折叠椅子也不知所踪，办公室靠墙的位置，摆着一排大皮沙发，后面墙壁上，挂着一副有一人长的裱装画，‘鹏程万里’。 沙发的对面墙壁上，有一台形状奇怪的电视机，和普通老百姓家用的那种大屁股黑白电视不同，这台电视，像木板一样薄，好像是‘贴’在墙壁上似的。 张平记得，有次在商店里看见过，是高科技，叫什么液晶电视，一台少说都有七八千。 液晶电视下面，摆着一台影碟播放机，几张香江电影碟片随意的放在一边。 见张平一脸愕然的打量着办公室，郭有德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老张，这么一装修，我这个办公室，还算过得去吧？上不上档次！” 张平心里不太痛快，这得花多少钱啊。可脸上却只能堆笑，说：“那还用说，太上档次了，我都看的眼花缭乱的。县领导的办公室，都不如主任你这里漂亮。” “这可不能比。”郭有德赶紧挥挥手，可一脸的得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坐下后，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包中华烟，张平赶紧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郭有德点上了烟，然后一转身，从茶几上把烟灰缸拿过来，恭恭敬敬的放在郭有德面前。 “我告诉你，接下来，我准备把这个教委楼都翻修一下，好了，不说这个，你来找我什么事。” 明明张平在楼下已经说了两遍来意了，可郭有德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靠大班椅上一靠，又一次问。 “上次县里不是收到一笔捐款嘛，我就来问问，什么时候能发下来。”张平为难的说：“学校教室都倒了几个月了，再不抓紧时间修，等暑假一过……” 不等张平说出要钱的话，郭有德已经打断了他，正色说：“教室倒塌，这是个大事，要重视，一定要重视。张校长，你们要做好学生家长的思想工作，千万不要让学生家长对县里有什么误会，雪太大，房子倒塌是天灾，在所难免的，万幸，没有伤到人。还有，你们学校另外的教室，平时也要注意安全，你身为校长，一定要把责任担负起来。我们办教育的嘛，一切都要为了孩子能健康的成长，千万不敢再出事。” 张平耐着性子，等郭有德把官话说完，才接口说：“是是，主任你说的对，我每天都检查着呢。就是之前倒塌的那些教室，得抓紧修好，可学校没钱啊，去年县里不是收到了捐款，指明了给我们学校的嘛，您看什么时候能拨下来。” 郭有德脸色微微一沉，板着脸说：“张校长，你也是老同志了，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都没有大局观？县里财政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吧，我们教育口有多缺钱，你比谁都清楚。哦，人家指明捐给你们学校，教委就能真的都给你们一家？那其他学校怎么办，教委怎么办，县里怎么办？我告诉你张校长，有困难的，不止你们一所学校，这笔钱，教委要统一调配，统一使用。” “郭主任……” “你不要再说了！”郭有德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张平，“我明白告诉你，具体给你们学校多少，什么时候给，不是你说的算，也不是捐款的人说的算，得经过教委开会研究，组织上讨论才能确定。你回去等通知吧。” 见郭有德这副嘴脸，张平知道今天光说好话大概是不行了。 他一把年纪了，在巴熊乡干了这么多年校长，在县里也常来常往，虽然职位不高，但资历和威望还是有那么一些的，平时待人接物都客客气气，但不代表他没有倚老卖老的资格。 要不到钱，学校就修不了教室，算上今天已经前前后后第四次跑教委了，看郭有德这副嘴脸，再拖下去，说不定这笔钱很快就被被他霍霍光了，到时候就是他愿意给也拿不出钱。 该软的时候要软，该硬的时候还得硬。 这也是他不让苏昀来的原因，苏昀在场，他就没法硬气，有些话就不能说，当着外人搞得郭有德脸上难看，没法下台，最后反而会坏事。 但是关上门，他这种老资格，怎么吵都没事。 “郭主任，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张平佝偻着的腰，一点点直了起来。 “老张，你什么意思，中国话听不懂？你怎么当老师？”郭有德哼了一声。 “你说财政紧张，要有大局观，钱要统一调配使用，我不反对。但是我想问问，你这些钱用到哪去了？人家指明捐给我们学校的钱，你要是用在正途上，拨给其他学校，我也没话可说，可你把钱用在哪了？” 张平说着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楼下，又指了指办公室里的这些摆设，质问：“学校教室倒了，没钱去修。买豪华小汽车，装修自己的办公室，天天出去吃吃喝喝，还准备翻新教委楼，这时候倒有钱了？” 说完，瞪眼道：“郭主任，你要是这样讲，那我就去找县长，县委书记，我问问有没有这个道理。他们要是说你这么做是对的，那我以后绝对不来麻烦你！” 张平硬起来，郭有德反而软了下去。 像张平这种老同志，虽然在职位上远远不如他，但在当地声望实在太高，县里不少领导都听说过这个人，真要是到处闹起来，虽然未必能把郭有德怎么样，但总归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别的不说，肯定会给县里领导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他那个姐夫也会觉得他不会办事。 “老张老张，你这是干嘛，有事说事，不要闹个人情绪嘛。县长书记这么忙，你跑去添什么乱？” 郭有德起身，绕过老板桌，先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给张平倒了一杯水，“你坐，坐下来说。” 张平这才坐下，气呼呼的说：“反正这个钱要不到，我今天就不走了。” “老张啊，你在下面基层，不理解我们在上面的难处。” 郭有德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你就说这个车、办公室，你以为是我个人享受，那你就错了，这都是公家的嘛，我又带不走。还有教委大楼，破破烂烂的成什么样子，这些代表我们教委的脸面！你出门前要不要洗个脸？脸光鲜了，人家才尊重你，才愿意跟你打交道。我这个教委主任，开个破车，到哪去，人家都不搭理我，我还怎么做工作，怎么要政策？” 说着说着，他又软中带硬的点了一句，“老张，你还真别威胁我什么去县长那告状。我告诉你，就前两天，刘秘书过来跟我商量，从这笔款子里，拨一部分给县里买辆奥迪车。为什么呢，县里领导去谈招商引资，开个破桑塔纳，那多没面子啊。” “那你在办公室看电影，也是为了工作？！”张平指着不远处那一堆散落的电影碟片说。 “嗨，这是偶尔休闲嘛，我们工作中，严肃、认真、紧张是必须的，不是还有个‘活泼’嘛。” 郭有德赶紧起身，把那些电影碟片收起来，从抽屉里重新拿了两张关于教育研讨的碟片放回原处，说：“你看，主要还是用于多媒体现代化办公，用来学习的嘛。” 张平哼了一声，说：“郭主任，我一个老头子，也不懂什么现代化，今天你要是不给我拨钱，我就不走了。” 顿了顿，又补充说：“还有啊，那些没倒的房子，我也不敢说就一定安全，就等着教委拨款重新加固呢，你要是一毛不拔，到时候再倒了房子，你可别怪我。” “你这个老同志，怎么不讲理呢！”郭有德也火了，“我告诉你，这笔钱已经花了一大半了，剩下的也都有预算，你说得太迟了。” 张平想了想，语气放缓，说：“郭主任，我也不指望能全部拨给我们，不管怎么着，毕竟是人家指明捐给我们学校的，你不能一毛钱都不给吧？” “你这个老同志，我算你怕你了。”郭有德很不耐烦的说：“行行行，给你拨十万，不过我们说好了，就这么一次，十万块钱，拿了之后以后别再来要这笔捐钱，教委自然有安排。” “人家捐了120万，十万连个零头也不够啊。”张平说。 “张校长，你有完没完了？都像你们这样无组织无纪律，以后教委还怎么工作？！” 郭有德一拍桌子：“我告诉你，要么你拿着十万走人，要么一毛钱没有，你爱在县里呆多久就呆多久，爱去哪告状就去哪告状，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把我这个主任的帽子给捋了？” …… 几天之后，教委的十万块钱拨款终于到了，张平用这笔钱，雇了施工队，把学校倒塌的教室重新修盖起来，正在使用的教室进一步加固。 算了算，最后还剩一些。 他准备给苏老师单独修一个能洗澡的住处。 赵泽君当初捐钱附带的这个要求，只通过慈善机构，传递给了县里一级，其实张平并不是非常清楚。 不过人同此心，张平年轻时候也是大城市来的，他一个男同志，最初一段时间都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尤其是不能洗澡。 女同志当然更是如此，给不了人家钱，至少要把人家最基础的生活给照顾到。 苏昀没同意，劝他用剩下来的钱，补贴给以后上初中的学生。 初中虽然不收学费，国家补贴生活费，学校管吃管住，但毕竟一人在外，生活上肯定有要花钱的地方。 于是，在施工队动工的时候，赵泽君在博客上，看到了苏昀那篇有些‘怨气’的博文。 第六十八章 经费的正确使用方式 “哦，那这么说，那个张平校长还是个很不错的人。” 听完苏昀讲的格桑花的故事，赵泽君心里大约已经有了底。 他捐钱的事，苏昀是不知道的，中间隔着一层慈善机构，由慈善机构直接送到当地县一级教委手上。 虽然不知道当地教委具体怎么操作，但是听苏昀对张平校长的描述，这笔钱应该不会是被张平从中做了手脚。 那到底出什么什么问题，其实已经呼之欲出。 具体情况，苏昀知道的也很有限。张平从教委回来之后，只说教委收到了捐款，却只同意拨出一小部分来，其他的钱要统一规划，可能会用到别的地方去，比如重修县教委楼。 苏昀觉得，既然是社会上专门捐给贫困学校的钱，就该专款专用，又不是上级拨下来的政府办公经费，怎么能不用于教育，反而去修楼呢。这就是她文章里隐隐预约不悦的原因。 社会上各种慈善机构很多，像巴熊乡这类的贫困县乡，经常会收到来自社会各界的捐款，苏昀第一时间没想到是赵泽君，赵泽君本人也没觉得这笔钱有多重要，没必要刻意告诉苏昀这点。 只是劝了劝，说：“你以前在大学工作，也知道行政机关的做事风格，这些说不清的事情太多了，犯不着为这个不开心。” “倒是没不开心，毕竟还是拨款了嘛，一次性拨了十万，相当的不少了。不仅能把倒了的教室重新盖起来，还剩余一部分，未来留给去县里上中学的小孩。” 不爽归不爽，可毕竟给了十万块，解决了燃眉之急。 在当地，一次性就能给一所学校拨款十万块钱非常罕见，绝对是大数额，甚至可以大做文章的。至于具体教委方面到底收到多少钱，捐款的详细细节，苏昀却是一无所知。 “对了，我在这里住了一阵子，整个人的心胸都感觉开阔了很多，对很多事的看法也和以前不太一样，觉得这是一个能让人静得下心来，重新审视自己的地方。你平时工作压力大，如果有时间，不妨来这里放松一段时间。” “最近大概没有什么时间，两个项目正在启动。不过将来有可能，说不定我哪天就忽然出现在你面前。”赵泽君笑道。 又聊了一阵，挂了电话。 赵泽君想了想，摇头哼了一声。 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中，既有展示翱翔的雄鹰，也有偷吃粮食的麻雀，这都偷到我家来了。 第二天上班，让吉安娜给当初捐款的慈善机构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这笔钱到底是怎么落实的。 吉安娜拨了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声音懒洋洋的，有些不耐烦的问：“喂，找谁？” 吉安娜自报家门，最后问：“当时我们和贵方有过协定，这笔钱直接捐给巴熊乡格桑小学，要求是给小学一名姓苏的老师修建卫生间，但是最后并没有落实，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查一下，你等等。”女人得知吉安娜的来头之后，态度明显转变。 过了一会，又回来接电话，说：“是这样的，我们是半官方组织，和当地的政府单位合作，主管教育的最低一级就是县教委。这笔钱我们已经打给了对方县教委，并且转告了你方的要求，之后的事情是怎么样的，我们无从得知。” “难道没有监管吗？”吉安娜问。 “你这个人说话很奇怪，我们怎么有权力去监管当地教委，他们自然有自己的财务系统和相关规定。”女人不悦说。 “但是当初我们捐款的时候，你方并不是这样说的，满口保证我们的要求可以得到落实。” “那我就不清楚了，当初谁跟你说的，你现在去找谁好了。”说罢，直接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吉安娜皱了皱眉头。 她找到对方当初向她保证的那个人的电话，播了过去。 这个人的态度倒是非常诚恳，听说事情之后，也显示出了愤慨和震惊，表示会问一问当地教委。 “但是吉安娜小姐，请你理解，我们毕竟没有权力去干涉对方。捐款嘛，钱给了人家，人家怎么用，怎么调配，那是人家的事，我们最多也就是给出建议而言。” 听到对方这么说，吉安娜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这个事，慈善机构已经管不了了。 “那请你把给对方的转账单复制一份给我。”吉安娜说。 “这没问题。” 转账单上，倒的确是给当地县教委转去了100万，一分钱都没少。 …… 吉安娜拿着转账单看了一会，转身回到赵泽君办公室，把刚才的结果说了，然后道：“老板，我工作疏忽了。” 一般捐助慈善机构，并不会像商业合作一样去签订非常细致的法律合同，只有简单的转账和捐助证明，当初赵泽君让她去捐这笔钱，只是嘴口一提，加上这笔金额比较小，所以和对方达成的仅仅是口头协议，什么直接捐给格桑小学这些，都没有付诸条文。 现在如果认真追究，慈善机构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是没问题的。 “哦，我知道了，这个事不怪你，你查一下当地教委的电话。”赵泽君点点头。 吉安娜是外国人，对于慈善机构的信任程度，天然就比较高，倒是自己这个穿越来的国人，当时没想得那么周密。 话说回来，自己捐了一百万，这个慈善机构一分钱没抠，全数交给了对方教委，还是相对靠谱的。 至少比那些用善款给情人买包包的要好。 至于接电话的态度，前后口径不一这些细节，没必要太多关注，哪个单位都一样。 泽联科想要查一个公开的机构电话太容易了，如果赵泽君愿意，他甚至可以利用网络优势，查询到全国绝大多数人的完整个人信息和绝大多数机构的深度信息。 没一会，就直接查到了对方教委主任的手机号码和办公室座机。 赵泽君想了想，自己给对方座机打了一个。 “喂，我是郭有德，哪位啊？”一个带着浓厚当地口音的人接了电话。 “是郭主任吧，我问下，前期你们是不是收到两笔捐款，其中一笔100万。”赵泽君说。 赵泽君年纪虽然不大，但已经久居高位，说话语气之间，自然而然有了那么一股子气场。 电话对面的郭有德微微一愣，还以为是哪个领导的秘书打来的，可声音又很陌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嗯，是啊，您是哪位啊？” “我姓赵，是这笔款子的捐助人。”赵泽君说。 郭有德脑子一转，想起来了，当初接受捐款的时候，慈善机构的确告诉他，这笔款子是南方苏南省一个有钱的老板捐的，就姓赵。 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哦，赵总啊，你好你好，非常感谢你对教育事业的支持啊，我代表全县的教育工作者和贫困学生感谢你。”既然对方只是一个千里之外的商人，郭有德也就没必要太客气的，打起了官腔。 “有个事我问下，我这笔钱已经指明了用途，怎么没落实？”赵泽君语气平静，却没和对方太过于客气。一个县里的教委主任，还不至于让他去客套太多。 “赵总，你这个话从何说起？我们县里有我们县里的安排和计划，所有捐款，都统筹安排，不是你说给谁就能给谁的。”郭有德不悦说。 “那这笔钱到底怎么用的呢？”赵泽君问。 “对不起，这是我们教委内部信息，无法奉告。好了，赵总，感谢你的支持，我还有个会，先这样吧。” 电话那头，郭有德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一个做生意的，还跟我这指手画脚的。”望着话机，郭有德哼了一声。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怎么会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呢？ 听他的口气，好像已经知道这笔款子大多数没用到格桑小学上，是来兴师问罪的。 隔着千里，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就算知道这笔钱没用到正途上，为什么要兴师问罪？ 这些老板捐钱不就为了一个名声嘛，捐了钱之后，谁管钱到底怎么用啊。 想到这里，郭有德有些警惕起来。别看这些老板都是做生意的，好像没什么权力，平时办事，一个小科员就能卡住对方公司，可是他们有关系啊，说不定就能拐弯抹角的联系上谁谁谁。 再说了，能一下子捐出一百万的老板，生意也绝对不算小，至少是上亿的。 “嗯？对了……”郭有德忽然想到对方当时提的两个条件，其中是给一个来格桑小学支教的女老师，修一个好一点的浴室。 他当时还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 现在一想，别说，这两者之间好像还真有关系。 那个女老师听说长得很漂亮，以前的大学教授，对了，也是苏南省那边来的。 哦…… 郭有德明白了七八分，难怪这笔捐款针对性这么强，原来是专门为了这个女老师的。 人家都已经找上门了，再一毛不拔，很容易激化矛盾，不稳当。 他考虑片刻，叫进来一个办事员，说：“小王啊，你再给格桑小学打八万块钱去。” “主任，上次不是给了十万了吗？”小王奇怪的问。 郭有德一瞪眼：“让你打钱你就打钱，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告诉张平，就说咱们教委，为了特意感谢城里来的女老师，考虑到她个人的生活不便，专门拨了这笔钱，给她修一个单独的平房，对了，要带独立卫生间和浴室的。” “好，我立刻办。”小王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郭有德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说：“咱们市里，每年不都是要评选一个教育扶贫先进单位嘛。这样，你联系一下县里宣传部门，派人跟着一起去，把我们拨款修小学、给支教女老师修宿舍的事，报道宣传一下，报道的力度越大越好，最好能想法办，在市里的报纸上发一篇。” “主任，还是您想的周全。”小王拍马屁说：“这一下子就下拨了18万，又是给学生盖教室，又是给老师修房子的，咱们县教委这次肯定能出个风头。” “就你精明，去吧。”郭有德挥挥手，心里很是得意。 一百多万，装修了办公室，买了车，还给姐夫他主管的工作解决了一部分经费，最后拿出一点来，解决小学教育问题，各方面都照顾到了。 再这么一宣传，说不定就能拿下今年的先进。 这才是经费的正确使用方式嘛。 第六十九章 营销的多种操作方式 “老板，要不要向他们上级投诉？对方的直属城市，开通了官方博客，我们可以联系对方，请对方去调查。”吉安娜问。 “这点小事，犯得着嘛。”赵泽君挥挥手，“行了，你去忙吧，把军子叫进来。” 赵泽君办公的时候，军子一般就在另外一间办公室或者健身房里，没一会就出现在面前。 “从保镖里，挑两个心细的，嗯……就13她们姐妹俩吧，去一趟这个地方。”赵泽君把巴熊所在的地址交给军子。 军子低头看了一眼，问：“具体办什么事？” “两个事，第一是查一查，我前段时间给当地县教委一笔捐款，最后到底都怎么用了，如果没问题最好，有问题，就再查一查谁干的，怎么干的。第二件事嘛，苏老师在那，让她们平时照顾照顾苏老师日常生活，作个伴，顺便熟悉一下当地的环境。”赵泽君说。 “好的。” “对了，让那姐妹俩记得多带点防晒霜，那地方紫外线强烈，别去一趟回来变成黑脸了。”赵泽君笑道。 …… …… 之后的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格桑小学多了一对孪生姐妹，张平校长进一步确认，这个苏老师的确大有来头，苏昀也终于得知，原来那笔捐款出自赵泽君之手，并且整整有一百万。 天泽方面，经过了大半个月的紧张策划，终于拿出了一个赵泽君基本满意的总方案，接下来就是和苏南卫视合作，按照方案里的步骤，一步步打造出中国好声音的实体节目出来。 这是个很复杂的过程，包括导师邀请、歌手选拔，甚至那几把导师座椅的制作，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这档节目毕竟没有现成的经验可循，那份总方案，暂时只能说是‘纸上谈兵行得通’，具体执行中，可能还要进行修改，甚至存在反复的过程，直到最后拿出让着赵泽君这穿越者觉得满意的节目为止。 这一次，赵泽君一改往日‘只争朝夕’的作风，并没有给周媛媛太多时间上的压力。 三个月不行，就五个月，五个月不行，就八个月，总而言之，既然花了钱，就一定要打造出过得硬的节目。 同时，这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在大型节目的实战中，进一步磨练天泽团队，加强和电视台的学习、交流，让天泽成为国内真正的一线实力制作公司，未来有能力独立制作任何大型综艺节目，甚至有余力去指导其他公司。 天泽虽然忙了起来，但赵泽君本人的时间却解放了，前期策划，他这个‘灵感源泉’必须全程参与、主导，之后的具体实施工作则不需要亲力亲为。 就在这个时候，在巴熊县的13她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有消息传回来。 看到照片里那辆奥迪皇冠，赵泽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也是他们命好，再往后推十年，不，七八年，就凭这辆车，当地教委就要受处分。 互联网的真实威力，其实当前已经渐渐的体现了出来，但很多人对此却浑然不觉，更不要提那些在偏远山区，或者五六十岁的老一辈人物了，他们对于新事物的反应迟钝程度，令人咋舌。 直到2012年开始，表哥、眼镜哥、至尊九五、不雅视频等等一系列问题被曝光在网络上，并且飞快传播，导致一大批政商落马，所有人才开始意识到互联网这玩意实在太危险了。 赵泽君把照片递给军子，说：“交给孙佳佳，她知道该怎么办，对了，后续的资料，比较能抓眼球的，也交给她。” “好。”军子想了想，说：“巴熊那地方毕竟太偏，仅仅依靠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未必能起到实效吧。” “不急啊，慢慢来。这才哪到哪。”赵泽君无所谓的笑道。 需要锻炼的团队很多，天泽要磨练，军团同样应该与时俱进，正好也利用这次机会，学习、掌握更多的水军技能，营销宣传技巧。 这块送上门的磨刀石，不软不硬，恰恰好。 说不定还能顺便利用这次机会，把夏斐和乔欣龙，尤其是夏斐这层关系，彻底巩固住。 没多久，博客上有个不算太知名的大v，发表了一篇博文。 在西北某个多民族混居的国家级贫困县，全县人均年收入只有不到两千，但是当地县教委，却斥巨资，买了一辆3.0l进口的丰田皇冠。 2007年，新款的3.0丰田皇冠，落地价格，接近50万，是当之无愧的豪车。 不要说一个贫困县的教委，哪怕就是一个普通的地级市领导，坐这样的车，也未免略显‘奢华’。 下面还有一张当地的中小学教师工资表。 小学老师，一个月400多块钱，中学老师，五百多。 帖子一出，引起了不小的关注，点击量很快攀升到好几万，留言也有数百。 “大姐，要不要炒热这个帖子？”军团工作室里，一名年轻的小伙子问孙佳佳。 孙佳佳摇头说：“不用，让它小火一把，然后渐渐的淡化。注意，不要流露出有人专门针对对方的意图来。” “知道了。” 于是不到半个月，这个帖子就和其他数不清的热门话题一样，经历了：炮制诞生、有人关注、最后被新的话题取代，渐渐无人问津的生命周期。 没多久，军团工作室又收到了一份新的资料。 这份资料也是关于那个县教委的，不过这次更加细致，直接指向了教委主任郭有德个人。 照片里，郭有德一脸通红的从一家饭馆里走出来，还带着两个风韵犹存的少妇。 根据当地群众反映，县教委主任郭有德，经常带着这两个教委女干部，开着教委的奥迪，在县里饭店大吃大喝，吃完之后还不给钱，打一张白条了事。 当地都在疯传，这两个女干部和郭有德之间，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这种事，根本不用疯传，有眼睛就能看出来。就算没有，广大吃瓜群众也会认为有，希望有，所以，它就必须有。 “大姐，这次要不要炒热它？”军团工作室具体负责操作的小伙子又问。 他是专业‘营销工作者’，连续两次都是针对同一个目标，孙大姐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这次要对付的，就是这位郭主任。 不料，孙佳佳还是上次的态度：小热一把就行，然后冷下去。 于是网上另外一个和之前那个博主，看上去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大v，发了一篇新的博文。 具体操作的这个小伙子，对此觉得不太理解。 连续两次的话题，都明明可以炒热，可最后却都按下来了，这不是做无用功吗？ “孙姐，按照正常的套路，这两个材料完全可以做一个连环，可现在这么一来，两个帖子的影响力，等于都白费了。”小伙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目前军团的营销操作，主要有两个套路。 第一种就是在段时间内，集中一切力量，把一个话题炒热了，越热门越好，然后在它影响力最大的时候，利用影响力做一些事，达到目标。 第二种，就是刚才他所谓的连环套，一步步深入，先放出一个外围的，模模糊糊的资料，吸引人的注意力和好奇心，等关注效果差不多的时候，再放出更加有效，有明确针对的资料，把所有的火力，集中到目标身上。 这次的两份材料，非常适合做连环套，但孙佳佳显然两者都不准备采用。 孙佳佳想到那天赵泽君单独和她说的一番话，说：“这两个帖子即便火起来，也起不到实质性作用，反而打草惊蛇。” “那现在全部淹了，不是更没用了吗？”小伙子不理解说。 孙佳佳淡淡一笑：“干网络营销，就像打仗一样，战术多种多样，灵活多变。慢慢学吧，以后你就知道了。记住，没有所谓的无用功，在适当的时机，所有的努力，都会转变成结果，一旦爆发出来，效果惊人。这种方式，就叫做……嗯，埋地雷吧。” 第七十章 点映式 电影非诚勿扰杀青了。 最初收到剧组的反馈，乔欣龙和夏斐，第一反应都是一愣。 这也太快了吧？ 从剧组筹备完成开机酬神，到今天，也就两个月出头，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一部耗资五千万，大牌云集的电影就完成了？ 赵泽君却是早有心理准备。 这就是专业和非专业的区别，中国的电影制作工业水准，虽然远远比不上欧美，无法形成流水线工业化方式生产，但恰恰是因为如此，反而磨练出了一批水平超高的导演。 ‘水平’并不是一定指能拍出有水准的电影，而是在电影制作的个人能力上，中国导演，是要远超美国导演的。 像冯大刚这一层级的导演，他心里早就有了一条‘电影制作流水线’，只要给他足够的经济支持，他就能以一己之力，推动这条流水线上所有环节。 上辈子，这部电影的拍摄时间，也只有三个月左右。 样片送来之后，赵泽君和夏斐乔欣龙一起，还叫上了全身心投入中国好声音制作的周媛媛，一起观看。 看完之后，夏斐和乔欣龙有些激动，他们在制作好电影能力上虽然差了点，可作为一名观众，最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抛开艺术鉴赏、人生探索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不提，一部电影能否卖座，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好不好看’。 看完之后，几个人的反馈都很一致：好看。 赵泽君也很满意，从样片看来，整部戏和上辈子看的非诚勿扰，没有明显的差别，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拍摄完成，下一步就是送审和上映。 以赵泽君穿越者的眼光来看，整部电影应该没有触线和需要修改的地方，夏斐也拍着胸口保证，送审如果出现问题，他去搞定。 果然不出所料，送审一帆风顺，有关部门很快给出了上映许可。 接下来是宣传和上映。 早在年后，电影还未杀青，宣传工作就已经开始进行，博客中国上放出了十几张海报，几个比较著名的电影网站论坛中，也进行了广告投放。 这部非诚勿扰，有冯大刚和葛尤、舒淇一系列大牌作为保证，乔欣龙和夏斐再去和国内院线谈上映拍片，就有了底气。 不过赵泽君的意思，先不要去谈排片。 “不谈排片？”夏斐奇道：“不谈人家怎么给上映？” “不是我说话难听。你凭你两之前的‘业绩’，即便有冯大刚的口碑保障，你现在去谈人家院线也不敢给太多排片率。何况我们这位冯导上一部电影失手了，这一次和欣龙电影公司合作，业内已经有人再说冯导是破罐破摔了。”赵泽君道。 博客上之前作宣传，冯大刚爱情喜剧新片，在收到的反馈之中，有一部分网友冷嘲热讽，其中甚至不乏专业的影评人唱衰这部电影。 原因很多，冯大刚目前在国内的地位，还没有几年之后那么不可动摇，上部戏玩文艺玩砸了后，一直被批评； 而这次合作的欣龙电影公司，在业内名不见经传，稍稍一查，拍过的几部片子都是超级大烂片，双方合作，很容易给人不好的联想。 再者，冯大刚的喜剧片，向来都放在贺岁档上映，这次破天荒的选在五一，也让人觉得奇怪。 夏斐给他说的哭笑不得，“你就这么看不起欣龙电影？” “不是看得起看不起的问题，终究还是要用成绩来说话嘛。”赵泽君笑笑，说：“先在建武市泽业广场电影院点映一周，如果点映的反响好，你们再去找院线谈，底气就更足了嘛。” 点映是指在电影取得了发行放映许可后，但没有正式上映之前，选择在个别的地方影院，预先放映。 在好莱坞，点映已经有超过半个世纪的历史，在电影的生命周期中，是很重要的一环，主要目的，是发现电影的瑕疵，进行修改，确定电影的针对客户群……总而言之，是为了提高电影本身的水准。 而国内的电影市场相对比较单一，点映主要是为了配合电影宣传推广，主要用来造势，邀请各路媒体、专业影评人和资深影迷，提前观看，在上映前进行报道和宣传，吸引更多观众的好奇心，为正式上映铺路。 点映的效果如果好的，院线一般也会增加排片，安排更多的优质时间段。 同样一部电影，排片率1%和5%，在周二凌晨放和在周六晚上8点放，票房肯定是有天壤之别的。 国内电影除了极少数对奥斯卡和海外发行有野望的，比如英雄、无极这一类的，其他大多没有点映的习惯。 “这样吧，点映工作我来安排，就在泽业广场影院，网络媒体、实体媒体我来邀请，再通过博客，邀请一批知名的影评人。欣龙电影公司这边，做好公关工作，电影好不好，我们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他们指指点点，只要确保来的人，都能说好话就行。” 顿了顿，又道：“还有个大事，得欣龙电影公司出面去办。” “什么事？”乔欣龙正色问。 “防盗版！” 盗版的危害，赵泽君再清楚不过了，中国的原创产业在盗版手上吃过太多的亏，尤其是这几年，互联网发展太快，立法跟不上，网络盗版猖獗。一部电影往往刚上映，网上就有了枪版，还未下映，就有了高清版。 更有甚者，在上映之前，片源就流出去了。 这还怎么卖？一大半的观众就是这样流失的。 就拿当前正在上映的几部电影来说，随便一部网上一搜，都能找到‘高清晰’版本。 中国电影后来年度总票房越来越高，成倍增长，固然是市场大了，但和国家强力打击电影盗版也有重大关系，在2014年之后，新上映的电影在网络上，已经不太容易找到高清版。 所以这一次，欣龙电影公司要派专人保管片源，和剧组方面做好沟通，确保片源的每一个环节，都能找到明确的负责人，哪些人和片源接触过，也要有账可查，万一泄露了，能够摸查到泄露者。 …… 2007年4月15号，建武市泽业广场顶层影院的一号大厅，迎来了电影《非诚勿扰》的点映仪式。 在点映之前，发行方公开要求，任何人不准携带任何金属物品入场，包括摄录器材、手机、耳环、戒指等。 参与点映的，有浙省、苏南省的几家主流实体媒体，三大门户网站的电影评论专刊作者，博客若干知名大v，国内著名的影评人，和非诚勿扰的发行主创团队。 影院的光线一点点暗了下来，大屏幕中，出现了范韦那张让人看着就想要笑的脸。 两分钟之后，扮演天使投资人的范韦说了一句‘那还是说母语吧，nicetomeetyou’，全场爆发出一阵哄笑； 四分钟以后，葛尤介绍‘分歧终端机’时候，说范韦说“比如我们两都喜欢上了这位漂亮的小姐”，范韦很果断的回答：“那她指定不能跟你”的时候，全场又是一阵会心的低笑。 …… 之后两个小时的电影时间里，全场几乎是笑声不断，每隔几分钟就有一阵。 这些专业影评人的笑点比一般观众普遍是要高的，因为见过了太多的电影，知道太多的段子，一般的梗，对他们来说已经耳熟能详，早就丧失了喜剧效果。能在点映中，引起他们不断的笑声，足以证明非诚勿扰中的笑料，是‘经得起考验’的。 第一场点映之后，媒体纷纷发声。 “这是一部情节爆笑的严肃影片，影片对爱情、婚恋的探讨非常真诚、严肃，但却并不压抑，让整部影片贴近生活，既有会心一笑，也有开怀大笑，平均5分钟一次的爆笑场面体现了冯导驾驭喜剧题材的功力……” “影片中中充满了浓浓的江南味道，北海道的山野、格调优雅的居酒屋等景色也被收进片中，以优美的风景衬托故事，画面的唯美让“冯氏幽默”摆脱了传统的京味，给人以眼前一亮的感觉……” “在经历了夜宴的失败之后，冯大刚导演重新回到了他最拿手的喜剧片上，尽管之前网络上对于冯导的这部片子并非一致看好，但事实证明，在喜剧片的领域，冯导还是靠谱的……” “影片的发行方，欣龙电影公司，之前曾经有过几次失败的经历，根据了解，这次大胆的和新编剧合作，正是非诚勿扰的剧本，打动了冯导，而不是外界所说的‘金钱攻势’，剧透露，这位神秘的编辑，并非业内人士，而是一名企业家，制作大型相亲节目非诚勿扰的天泽娱乐，正是他名下企业之一……” 很快的，综艺节目‘非诚勿扰’就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自从点映之后，每期非诚勿扰，新主持人孟飞都会在适当的时机，插进一句‘欢迎关注同名电影非诚勿扰’。 与此同时，一直慢慢悠悠没怎么发力的网络媒体，忽然在上映前夕，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轰炸。 第七十一章 两部压在上面的进口大片 乔欣龙和夏斐很兴奋。 自从投身电影行业以来，他们从来没有在院线方面，受到过今天这样的待遇。 在非诚勿扰点映之后，国内几条主要的院线，都给出了很不错的排片率。最低的，给出了4%，最高的，竟然给到了7%。 初始就能达到7%的排片率，这是一线大片才有的待遇。 “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同期上映的，还有几部进口大片。”赵泽君倒是没那么激动，电影嘛，毕竟不是他的主业，再者非诚勿扰大势已成，最后是什么结果，他心里在一开始就大约有数，不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惊喜’。 五一档期中，几部小制作烂片构不成竞争，真正有威胁的，是两部进口大片。 蜘蛛侠3和忍者神龟。 这两部电影，在国内乃至全球，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和观影基础，作为好莱坞英雄人物的代表，蜘蛛侠和超人、蝙蝠侠一样，威名赫赫，大陆观众耳熟能详；而忍者神龟，更是当代中国年轻观众从小就看的动画片之一。 这两部戏的排片率，比非诚勿扰要高出明显一个档次。 再加上进口大片的光环，可以说，五一档期最受期待的，还是这两部进口大片。 纵观国内电影历史，票房能打败进口大片的，本就寥寥可数，而在五一档，这个没有保护公开竞争的档期，更是从来没有过国产片逆袭的先例。 “逆袭进口大片，没这个指望。”乔欣龙呵呵一笑：“这不能比，蜘蛛侠和忍者神龟投资多少，咱们这部电影投资多少？人家上亿美金，我们呢，几百万美金而已。” “欣龙这个话我赞成。”夏斐说：“最后票房上，我估计，即便不如进口大片，老赵你当时说的一个亿，应该差不多少。” “五千万的投资，一个多亿的票房，也就刚刚回本而已。”赵泽君笑道。 夏斐一本正经的说：“做人做事，还是要踏踏实实一步步来，这次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是个很好的开始。对了，亲兄弟明算账，上映之前，我们把分账说后了，如果赚了，还是按照之前说的，老赵你拿三分之一。” 赵泽君想了想，这部电影即便赚钱，分账落到自己头上，其实也很有限。 “钱倒是无所谓，欣龙电影亏了这么多年，如果这次赚了，还是先把亏空填上，然后再留一部分，作为下一部电影的开支。至于我嘛……” 顿了顿，笑道：“你们要分钱，我也不拦着，这笔钱我个人不要，准备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你们两，有没有兴趣一起加入进来？” “做慈善？”夏斐和乔欣龙微微一愣。 以他们对赵泽君的了解，赵泽君不是一个‘恶人’，但也绝对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怎么好好想起来要做慈善，而且还是自己开办慈善基金。 “这原因还不简单嘛，买个好名声。”赵泽君笑笑：“我做互联网，房地产，欣龙你家是做地产的，都是暴利，夏斐呢，你家老爷子那个位置，嘿嘿……我们这些人赚钱太多，太快，说到底，是遭人嫉妒、甚至记恨的。做个慈善基金，多多少少能赢回来点好名声。” 对乔欣龙夏斐这么说，看似有理，其实老赵心里压根不是这么想。 被人羡慕嫉妒恨又怎么样？普通人再羡慕嫉妒，也伤不了泽字系和赵泽君的一根毛，只要产品好，照样大把赚钱。 ‘名声’这个东西其实虚的很，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而且是可以引导的。 做了一万件好事，只要爆出一件丑事，通过大肆宣传，之前的积累的好名声就毫无意义。即便没有犯错，也完全可以利用舆论工具进行抹黑。 真有一天走了背字，就算是全国最大的慈善家也不管用。 当然，正常情况下，在民间有一个好名声，肯定不是坏事，对各方面都有一定的帮助。 赵泽君准备自己做慈善，一来这事花钱其实不多，买点虚无的名声，不算亏本；二来，也能通过这个慈善基金，把乔欣龙和夏斐紧紧团结在自己身边，尤其是夏斐，他才是真正的护身符。 “要是图名声，直接捐款给慈善机构就是了。”乔欣龙说。 不等赵泽君开口，夏斐却摆了摆胖胖的手，说：“这不一样，捐款给慈善机构，名气是慈善机构的。欣龙，你不知道，现在这些慈善机构，混乱的一塌糊涂，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出点丑闻来，到时候，咱们名声落不到，还惹一身骚。少跟这帮机构打交道。” “我是无所谓，绿国现在还不需要我来积累名气。不过如果能实实在在的做点善事，我倒是愿意的，做人嘛，还是得图个心安理得。” 乔欣龙说得很实在，有钱人做善事，其实很多时候不是为了真正的去帮助别人，而是花钱，买自己心里的那一份宁静。 在当初创业阶段，谁没干过些破事，像赵泽君这类，已经算是手上很‘干净’的人，但一路走来，也有对人下狠手的时候。至于绿国这样的地产集团，各种强拆、威逼利诱，‘欺负’普通拆迁户，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有钱了，做点善事，求一份心理安慰，本质上，就是一笔交易，和花钱买开心，买车买房，没什么区别。 而从夏斐的角度出发，他想得要更多一些。他的家庭背景和乔欣龙、赵泽君毕竟都是不同的。 “老赵，你想好了做哪方面的慈善了吗？自己做慈善机构，和捐钱出去，这可是两码事。”夏斐正色说：“慈善机构不是企业，企业盈亏，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可慈善机构，涉及公益，会引起整个社会的关注，做好了，固然能带来好名气，可要是做砸了，影响太恶劣。既然要做，就必须有周全的准备，必须做好。” 赵泽君微微点头，这一番话，就能看出来夏斐和乔欣龙两人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同了，家庭背景的影响，导致了两人的风格也不尽相同。 “我倒是一直在考察这方面，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之前有个朋友，已经去实地考察好几个月了。你们两要是都愿意，我们就今天就把这件事给落实了。”赵泽君道。 第七十二章 国产片的逆袭 2007年4月30日凌晨，本年度的五一挡电影终于拉开帷幕。 每到电影旺季，就是各个院线和影院最忙的时候，不仅仅是直接面向观众的售票、放映、清洁等等工作人员加班加点，院线的负责人和影院的经理，在这段时期内也会24小时待命，对当前播放的电影统计数据，保持高度的关注。 泽业影业当然不例外。 ‘泽业影业’是泽业地产下属的一个子公司，从资产而论，根本不能和全国任何一条院线相提并论，因为泽业电影院的大屏幕，是跟着泽业广场走的，泽业广场开到哪，泽业影院就开到哪里。 目前正在投入营业中的，只有建武市高新区一家店，杭城和易乌正在建设之中，所以也就谈不上‘院线’，只是挂在其他院线名下的一间比较上档次的影院而已。 五一黄金周，正是是影院生意最火爆的时候。 第一天结束，第二天凌晨时分，工作人员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岳总，各项数据已经统计完成，发到您的邮箱了。” 岳涛，泽业高薪聘请来的职业经理人，目前专门负责泽业旗下院线的运营管理工作。 他来之后，就定下了一个规矩：在五一、十一、春节、六一等热门观影时段，以及每周双休日两天，数据部门每天报送一次前日数据，以便详细掌握影院情况，及时调整各项安排。 泽业投入巨资建设，观影环境好，拥有几个3d厅和一个全省独一无二的imax大屏幕，从开业之初，就是全是最上座的影院，没有之一。 当然了，泽业的票价也是全市最贵的，超过大部分影院30%以上。 正如赵泽君之前所认为的，现在经济发达了，老百姓的口袋渐渐鼓了起来，一个副省级城市里，需要一个高档影院。 五一长假的第一天，从上午9点多开始，就陆陆续续有观众来看电影，到中午的时候，泽业的几个厅的上座率都已经超过了一半，到晚上6点那一场以后，几个厅基本已经饱和。 所以即便没有看数据，岳涛也能猜到，第一天的票房收入肯定很不错。 打开电脑，调出文件。 果然不出所料，全天几个厅的平均上座率，超过了55%，尤其是那个最大imax厅和3个3d厅，上座率，基本都维持在了70%。 “嗯？” 接下来看到影片收入的时候，岳涛微微一愣，露出了明显的诧异神情。 第一天24小时内，两部进口大片的票房不分轩轾，远远超过其他电影，排在第一位第二位。 可是在第一梯队中，非诚勿扰也赫然在列，票房成绩列在第三位，和第二名忍者神龟咬得很紧，与第一名蜘蛛侠的差距也不大。 岳涛的之前在点映的时候，看过非诚勿扰，也觉得这是一部好片子，但第一天就能取得这个成绩，是他万万没料到的。 因为，非诚勿扰的排片率和另外两部电影相比，差距很大。 这家属于赵泽君的电影院，在最初并没有给予《非诚勿扰》太高的排片率，只有6%。 在非诚勿扰上映的各处，泽业给的排片率，只能算是中等。 原因很简单，泽业目前只有单独这一家影院，就算给了100%的排片率，在全国市场中也微不足道，而泽业影院才开张，正需要各种类型的电影吸引观众，过多的排某一部片子，反而会给泽业影院带来负面影响。 相对于电影收入，未来的院线收入，更接近泽字系的核心，要优先考虑的，当然是院线而不是电影本身。 泽业率先引进了3d、imax大屏幕，非常适合放映外国大片，观影效果极佳，因此从收益的角度而言，增加外国大片的排片率是理所当然的。 忍者神龟第一天的排片率，是10%，蜘蛛侠则是12%。 换而言之，从电影播放的场数来看，这两部进口大片，几乎是非诚勿扰的一倍。从时间上看，也要略微好过非诚勿扰。 然而非诚勿扰的票房收入，却能紧跟着两部大片，在同一水平上。 这说明非诚勿扰的吸引力，要远远大过这两部所谓的进口大片。 “这么看，非诚勿扰不会真的可以超过外国进口大片的票房吧？” 想到这里，岳涛毫不犹豫的调整的接下来的排片。 不管能不能超过，总之非诚的盈利很里很强，调高排片率肯定是没错的。 于是，在同档期中，两部无人问津的电影下映，几部成绩不好的片子，根据成绩，各自下调排片。 另外两部进口大片的排片率各增加两个点，而非诚勿扰的排片率，一下子增加到了10%。 ……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国内众多的院线之中。 非诚勿扰在全国范围内，票房飘红，院线给予的排片率也越来越高。 长假第三天，非诚的全国平均排片，和两部进口大片持平； 第五天，有专业的统计机构统计出数据，非诚的全国票房，已经和两部进口大片中相对较低的一部：忍者神龟持平。 第七天结束，非诚勿扰的排片率，全面超过两部进口大片，与此同时，票房上升之势头一发不可收拾，稳稳的压住了两部进口大片。 五一长假结束之后，三部电影依旧在上映期。一部电影的上映周期，普遍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 之后一周，两部进口大片在票房增长率上，已经出现了停滞，甚至是负增长，而非诚勿扰似乎并未受到长假结束的影响，票房一路节节攀升，和两部进口大片的差距，越拉越大。 整个五月的后面三周，成为非诚勿扰一部电影的单独表演舞台。 最后统计，蜘蛛侠的国内票房成绩，8000万人民币；忍者神龟6500万； 非诚勿扰，总票房2.4亿，差不多为两部进口大片之和的一倍。 全国媒体都沸腾了，纷纷发表评论。 “这是中国电影有史以来，第一部在非保护期，五一档超越进口大片的全国产电影。这不是以微小的比分取胜，而是压倒性的胜利，非诚勿扰的成功，彻底打破了进口大片的神话……” “大制作，小话题，是否开创了一种新的电影模式？非诚勿扰从话题上来说，并不是什么拯救人类、保护地球的大命题，而仅仅是一个普通人的相亲经历，但是从投入上来看，五千万人民币，在国产电影中，可以跻身大片行列，这是否给予我们一个新的启发，大片，未必就等于大场面、大话题，精良的制作，走心的编剧和演出，能激起人类的共鸣，才是电影成功的保证。” “继夜宴失败之后，冯大刚重新用一部充满了生活味道的喜剧片证明了自己……” “从非诚勿扰票房预测，国产大片普遍破亿的时代，是否已经到来？” “有非诚勿扰珠玉在前，2007年接下来的电影，将会面临一个很大的压力，尤其对于国产电影而言，能否超过2.4亿，是一个巨大的疑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非诚勿扰很可能在五月份，就奠定了全年最卖座话语电影的地位……” …… 非诚勿扰的最后一场放映，同样是放在建武市泽业广场影院中，和点映一个厅。 今天到场的，除了一小部分普通观众之外，人员构成，和点映那一场差不多，主要是媒体和影评人。 当最后主题曲缓缓结束，全场灯光渐渐亮起的时候，台上，缓缓的落下一条横幅。 非诚勿扰出品方、主创团队见面暨新闻发布会。 “非常感谢各位先生女士的莅临，让我们有请非诚勿扰的出品人和主创团队上台，和大家见面。” 今天主持人是冯大刚的朋友，叫窦文韬，在国内主持界颇有名气，号称师奶杀手。他一出场，下面有些女观众已经开始尖叫了起来。 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之下，乔欣龙、夏斐、赵泽君三位出品人，和冯大刚、葛尤带队的演员团队，走上了舞台。 全场的观众呼声更加热烈了。 简单的介绍之后，开始了问答环节。 “乔总，夏总，据我所知，欣龙电影公司这次为什么忽然想到和冯导合作？” 夏斐红光满面，他原本就是一张笑面，自从非诚勿扰力压进口片之后，他整个人成天看上去就像笑得合不拢嘴似的，喜感十足，乔欣龙也是如此。 两人做了几年的电影，一直是业内烂片标杆，这次终于能一鸣惊人，票房大卖，一跃而成国内最赚钱的电影之一，甚至力压进口大片，颇有些为国争光的意思，心里那股子兴奋劲头怎么忍也忍不住。 家里有钱有势，和自己做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的能力，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 和主持人、记者、观众互动了一番之后，窦文韬双手微微一压：“各位，今天借着非诚勿扰的大卖的东风，三位出品人宣布，将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为西北贫困地区儿童助学。慈善基金启动资金一千万元人民币，有泽联科赵泽君先生出资，此后欣龙电影公司的每一部电影，都将拿出盈利的1%，投入这个基金中。首笔基金已经有了捐助对象。” 说完，电影院大屏幕中，出现了一副西北某省的地图。 乍一看，这张地图感觉怪怪的……怎么说呢，好像缺少了一块。 第七十三章 三缺一 大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副巨型地图。 只要稍稍对地理有些了解，初中地理知识尚未完全还给老师，就能看出来，是我国西北某省。 地图上用红色标注出了三小块位置，每一个小块里，都有若干个亮点。 主持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三小块位置，就是这次捐助的目标县，每一个县上的小亮点，则是这个县内会受到捐助的具体学校。 天欣基金通过事先的详细摸排，选择了这三个在当地很著名的贫困县和县里的中小学，这三个县都属于同一个市的下辖地区，受到捐助的一共有27所小学，基金的启动资金是一千万元人民币，根据每个县的贫困程度和每个学校的具体情况不同，首批拿出五百万元，作为第一年的捐款金额。 天欣基金暂时不接受外界的捐助，会成立专门的基金网站和官方博客，将每年基金的用途明细公示在网上。 主持人在介绍的过程中，在场的媒体和观众，注意力，却始终在台上的那副‘捐助地图’上。 因为这张图很奇怪。 受到捐助的三个县，相互之间毗邻，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圈’，而在这个三个县组成的圈圈当中，却有一块空白。 三个受捐助的县，都用颜色标明了，所以显得中间那一块空白地带很突兀，看上去就像被三个县包围在其中一样。 或者说，三缺一。 在提问环节，终于有记者忍不住的问了：“请问，这三个县当中的那块空白是哪里？” 基金的三个董事相互看看，赵泽君接过话筒，淡淡的说：“那也是当地的一个县，叫平海县，和另外三个县隶属西康市。” 在场的人更加疑惑了，既然都是一个城市下属的县，为什么捐助另外三个县，偏偏漏下了这个县，而且还是在地图上，被包围在其中的这个县呢？ 既然有疑问，那就要问，有人立刻就提问：“请问赵总，为什么没有捐助平海县呢？是不是因为这个县经济情况比较好？” “这倒不是。”赵泽君摇摇头，“我们在确定捐款之前，就对当地做过比较仔细的排查，这几个县的经济情况差不多，都戴着贫困县的帽子。” 此言一出，全场嗡的一下，一个个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既然都是贫困县，为什么专门留下这一家？而且还是最中央的这一个县？这不是明显的区别对待吗？ “请问这是出于什么考虑呢？”有人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慈善资金显然是足够用的，捐了三个县，只用了五百万，还剩下五百万。 “没什么特殊原因，天欣基金有自己的考虑，扶贫慈善也要一步步来嘛，不可能一次性就惠及全国所有地区吧。”赵泽君给出了一个很套话的解释。 就好比有两双筷子，随手拿了一双，你非问我为什么拿这一双，不拿那一双。根本无解。 但这个解释显然过于敷衍，在场的都不是傻子，的确，不可能一下惠及所有贫困县，但同一个市的四个县，单单漏下一个，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吧？ 然而，在这个问题上，天欣基金的三个董事在口径上非常一致，都是一个说辞：没有特别的原因。 新闻发布之后，天欣基金成立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很快的传播了出去。 企业家做慈善的很多，老百姓也心知肚明，这些企业未必就是有什么善心，有的是买名声，有的则是上级压下来的任务。 但自己成立慈善基金，每年都用盈利真金白银朝里面补贴的企业，并且详细公布账目明细的，在国内还是第一家。 即便是国内最大的慈善机构，目前也做不到公布账目明细。 无论成立天欣基金的企业，到底是善心，还是别有目的，但至少有一点，的的确确花钱做了点事实。 老百姓不傻，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在大部分人眼里，企业也好官员也罢，只要是真正做实事的，那就不错。 不管怎么说，天欣没用公众一分钱，自己掏腰包，实实在在的帮助了接近30个中小学。 因此天欣基金在网上受到的评价，绝大多数都是正面积极的。 但正如那天新闻发布会一样，所有人对这副‘捐助地图’都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或者说‘疑惑’。 那四个县的位置实在太诡异了，三个围着当中的一个，只要眼睛没瞎，脑子正常运转的人，都能察觉出有些不合常理。 网上有很多人留言提问，然而无论是天欣的官方博客，还是网站，对于此的回答，都是一模一样：没有特殊原因。 越是这样回答，越给人一种‘肯定有事’的蹊跷感。 于是平海县这个地方很快就出名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尤其是在网络上，名声越大，往往死得越快，最起码是不能犯一点错误。 面对上亿的网民，便捷的搜索工具，高速的信息传播速度，根本没有什么是不可能被发现的秘密。哪怕十年前说得一句话，祖宗八代是干什么的，都能给你翻出来。 没多久，有一篇以前发的帖子，被人翻了出来。 这是一个关于平海县教委，斥巨资购买豪华车的帖子。 帖子里，价值五十万的崭新皇冠，和背后那栋破旧的三层教委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不要提在帖子后面，贴出来的那些当地乡镇小学里，残破不堪的教室，简陋的教学环境，以及当地中小学教师的微薄收入。 对比之下，那辆挂着当地官方牌照的丰田皇冠，显得特别的扎眼睛。 正如在地图中，单独凸显出来的平海县。 看到这幅图，网友们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难怪不给这个县捐款，捐了也是这帮蛀虫贪掉了！” “公务车应该不能算贪吧。不过这个东源县都穷成这样了，教室塌了都没钱修，小小一个教委，居然还买50万的车，是不是太奢侈了？！” “钱就是这样被挥霍掉的，幸亏没捐款给这个县，不然根本用不到正途上。” “关键是从哪来的钱？平海县教委肯定有问题！” 续这个帖子之后，紧跟着又被人翻出来一个帖子，是直接关于平海县教委主任郭有德的，直指他在工作时间擅自离港，带着女干部到处吃吃喝喝，打白条。 这个帖子，压根就是当初的一个匿名举报。 贴子里，打头的是两张触目惊心的照片。 一张照片中，上百张白条整整齐齐的排列成几行，隐藏了饭店的名字，但欠款人签名要么是郭有德，要么就是平海县教委，字迹都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总数额加起来，不下好几万，在当地，足够吃垮一个效益还不错的小饭店了。 另外一张照片，是十几份开房记录，开房人的姓名，正是那两个照片里的女干部。 每次开房时间都是一两个小时，大多在上班工作时间段。 还有几张照片，是在宾馆门口拍摄的，直接拍到了郭有德和女干部进出宾馆。 干部乱搞男女关系，打白条，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新闻，而且这个‘匿名举报’，当初并没有直接发到当地的该管的政府部门，仅仅是在博客中发了个帖子，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从数据上看，几千的点击量而已。 但是，如果把这个举报，和之前的贫困县教委买豪车联系起来，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同样的事，不同的背景。 王建林的儿子花五百万去捧女主播，大家只会哈哈一笑，最多觉得他败家，甚至还会想这可能是一场商业炒作，人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可如果是一个父母双下岗，老婆有病，孩子嗷嗷待哺的家庭，丈夫非但不出去找工作，还天天在家打游戏啃老，用给老婆治病的钱和父母的养老钱去捧女主持，那是什么？ “这个教委主任该枪毙！” “从法律的角度来看，也许不违法，但道德沦丧，这样的人怎么配去主管教育？” “楼上说的不对，法有刑法、民法，也有党纪党章，这人的行为，无论是天理国法，还是党纪党规，都饶不了他。” 网络上出现了一股自发的人肉潮，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网名自发的人肉出郭有德大量的信息，还有一部分当地的网民参与了讨论。 一篇篇真真假假的文章出现在网络上，郭有德的老底被翻个了一干二净。 天欣慈善基金，始终对此没有任何表态，保持了沉默。 但纸包不住火，根据网上有平海县的知情网友提供的资料，据说之前平海县教委收到过120万的捐款，但最后只有不到20万用于教育，剩下的全被当地教委用作他途，买车，装修，甚至在办公室里搞什么‘家庭影院’。 难怪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居然有钱买豪车。 为啥不捐给平海县？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人家平海县有个叫郭有德的大蛀虫，捐了多少钱，都是肉包子打狗，被他霍霍掉。 相比之下，天欣慈善越是沉默，越是引得人更加同情，显出一副用心良苦。 在大众看来，天欣毕竟是非官方的慈善机构，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明明被吞了钱，知道平海县有问题，却不能张扬，还要一个劲帮对方掩饰。 做点慈善不容易啊。 第七十四章 你们还想评先进？ 首都某园林式办公单位中，夏建国正拿着几份文件审阅。 桌对面，秘书正在向他做汇报。 夏建国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家庭背景，个人努力之外，还有个很有帮助的天赋：一心两用。 比如现在手里的文件内容，和听到的秘书汇报，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却能同时进行思考。 “电影这一块查过了，票房都是真的，2.4个亿，力压进口大片，还不包括未来的各种版权，在国内娱乐圈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小斐是出品人……” “这个孩子……”夏建国随手把一份文件放下，手放在了办公桌的红机上，想了想，又收回了手，拿起另一份文件，一边看，一边随口说： “钱倒是无所谓，只要不是一门心思掉到钱眼里，能正正经经的做点事就很好。不过，这部电影能成功，主要原因还是在赵……赵泽君身上吧。” “是的，剧本是他写的，连冯大刚都赞不绝口，电影的宣传力度非常大，营销手段有效，是导致电影成功的主要原因。赵泽君手里有博客中国，和几家大型互联网公司战略合作，几乎是国内最大的舆论宣传阵地。他想要全力宣传一部电影，即便是烂片，也能火。”秘书说。 “舆论是一把双刃剑，如果握在蠢人手里，越锋利，对自己的危害越大，关键是看他会不会用。”夏建国翻动着手里的文件，淡淡的说：“小斐和他，还有那个乔，乔欣龙吧，一起办的慈善怎么样了？听说在网络上闹出点动静？” “是的。”秘书简要的把近期网络上发生的慈善风波向夏建国做了汇报。 说到天欣慈善在发布会上，公布那张奇怪的‘捐助地图’的时候，夏建国翻着文件的手微微停了一下，然后把文件放在一边，一心一意的听秘书汇报情况。 一心一意的做一件事，就表明了夏建国对件事重视程度很高，秘书见夏建国放下文件，想了想，试探着问：“首长，他这么做，是不是越界了？” “凡事都有一个度，做什么都要在规则以内，无论是明规则还是潜规则，如果依仗着自己手里有牌，就胡闹一气，最后只能被赶下牌桌。” 夏建国并没有直接回答秘书的话，而是玩味笑了笑，才继续问：“这么说，赵泽君本人、他控制的博客、以及天欣慈善，包括小斐和乔欣龙在内，都没有直接向那个县开火？” “没有。他应该只是抛出了一个诱饵，全部是网友自己猜测出来，自行找到的凭证。嗯，有一些凭证，可能是事先有人埋下的伏笔，但也是通过网络翻出来的，并非直接出自他们。” 秘书顿了顿，说：“现在网络上，大多数人都认为天欣慈善为了顾全大局，受了委屈却不能说。” 夏建国摇摇头，嘿然一笑，颇有些长辈看到小孩子玩闹时候的表情，然后问：“对了，这个赵泽君今年多大？” “不到24。”秘书见到夏建国的笑容，大约已经猜测到对方态度，于是也跟着笑了，说：“实在是太年轻了，根本想不到，这么老练的手段，是出自于一个23岁多的年轻人手里，小斐这次交了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是啊，有能力、有运气、有背景，足够聪明的年轻人很多，这些都不可怕，但年纪轻轻，就知道进退方圆，摸清楚规则的底线和边缘在哪里，能熟练的游走在规则之内，利用规则为自己服务，已经脱离了小聪明的范畴，这才是最难得的。” 夏建国点点头，起身背着手，望着办公室墙上的一副‘兴云布雨图’，淡淡的说：“龙行变化，可大可小，小时如泥鳅潜伏深潭淤泥之中，大时腾于九天之上，兴云布雨。” 图中，只见漫天云朵，风雨大作，却不见龙身龙首，只在云雾之中，隐隐绰绰的露出真龙一爪。 “首长，您对他的评价，是不是太高了点?”秘书笑道：“要说是龙，小斐才算吧。” “小斐啊……”夏建国笑了起来，语气之中有几分政治家罕见的洒脱和大气，说：“当官也好，赚钱也罢，都想着一代传一代，一代比一代好，可哪有万年传承的王朝啊。我这个儿子嘛，即不是从政的料子，也不是经商的人才，要他成龙成风，那是强人所难，画虎不成反类犬。把慈善真正做好了，争一份民望民心，我看倒也是不错的选择，也算是他为这个家尽了一份义务。” “明白了。”秘书点点头，看来以后对于天欣慈善的事情，必须大力支持。 不，不是‘以后’，从这次开始，就必须大力支持。 “那泽字系方面，要不要给予一些照顾？”秘书问。 “对于赵泽君这个人，不用刻意的做什么，像这种人，只要不去拦他的路，就等于是帮他了，他自然能走出一条通天大路来。行了，不说他们了，说说你，”夏建国回头问秘书：“你今年37了吧？” “37岁零两个月。”秘书说。 “一转眼，也跟了我六年多了。再继续留在我身边，耽误了你。下去历练历练吧。”夏建国看着秘书，眼神里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目光，即欣赏，也有期许。 “首长……”秘书还想说什么，夏建国挥手打断了他：“也不是立刻就给你安排，提前打个招呼，你自己心里有数，考虑下未来。我总是要退的，将来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要相互扶持。” “明白了。谢谢首长。” …… …… 远离建武市和首都都在千里之外的西康市。 作为全省最穷的几个市之一，西康市每年都会召开若干次扶贫工作会议，详细安排下阶段的主要工作，扶贫工作是当地的重要工作，几乎每次都是市长或者书记亲自挂帅。 “之前的几项工作，各区县一把手挂帅，两个月之内落实，到时候市里由我带队逐一检查。” 市长宣布完主要工作任务之后，喝了口茶，然后继续说：“另外呢，教育块始终是扶贫的重点工作，这次虽然没有纳入具体任务中，但各区县还是要紧抓不懈。文化教育，是脱贫致富的根本，也是一项长期的投资。” 目光在西康市下辖的几个县领导脸上一扫，笑道：“我听说，最近你们三个县教委，都收到了一笔百万规模的捐款，希望你们当地能妥善使用这笔经费，确保钱真正的用在教育上。” “我们和捐助方将共同监管这笔钱的使用，这也是对方捐款之前提出的唯一要求。每一笔钱，都会有详细的明细，公布在政府网站和对方的网站上。”一位来参会的县长说。 “对，这个方法好。在扶贫、捐款这一块，我们的压力很大，需要给社会一个清清楚楚的交代，提高社会各界和人民群众对政府的信心。我们市地处偏远，交通不便，但网络的建设，已经开始逐步的普及，作为执政者，我们这些人，更要先人一步，熟悉、使用网络工具，学会在新时代、新技术下进行工作。我个人半年前就开通了博客。真别说，很是开拓了眼界，看到以前很多我们注意不到的问题。就比如说最近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一闪，落在一个中年男人脸上，似笑非笑的问：“孙县长，你们平海县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人家捐款，周边兄弟县都有了，偏偏你们这个全市最穷县一毛钱都没落到？” 虽然是带着笑意问的，可语气中，却有着明显的质问。 平海县孙县长来之前就在为这个事担心。 他平时不怎么上网，但是家里孩子上网，县里也有网络工作办公室，最近听说了一些关于‘捐款问题’的传闻，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人给附近的几个县都捐了钱，偏偏漏下平海县。 “这个事我特意问过主管教育的王副县长，还有县教委的同志。”孙县长连忙说：“之前我们县已经收到了两笔捐款，一共120万，其中一百万来自于天欣慈善机构的董事之一赵泽君。” “哦，也就是说，人家已经捐过了，所以就没有二次捐款，是不是？”市长问。 “应该是这样的。对了，教委已经拿出一部分钱，用于下面乡里小学翻修和教职人员生活条件改善，县里宣传办还专门做了报道，向市教委备案了。” 说着，看了眼市教委的领导。 “对，有这回事。”市教委领导补充说：“最近在评选教育先进单位，各县教委都在材料。平海县教委不光上报了扶贫材料，还在市里日报社刊登了一篇文。” “先进单位？”市长的脸上的笑容忽然之间就消逝了，眼睛一眯，望着孙县长，一字一句的问：“孙县长，你们县还想评教育先进单位？是不是这个会开得太久了，你犯困发迷糊了？还是早上出门，就压根没睡醒啊？” 市长一番话说得非常不客气，几乎就差指着鼻子骂了。孙县长心里狂跳，额头上冷汗顿时渗出来了，支支吾吾的说：“市长，这……” “什么这这那那的！” 市长一拍桌子，喝问：“我问你，捐给你们多少钱？！你们扶贫用了多少？剩下来那些在哪？怎么用的？！” 第七十五章 我负重前行换你岁月静好 孙县长回到县里的时候，整个人还在恍惚之中。 也不知道是今天下雨淋到了，还是市长喷到自己脸上的涂抹星子一直没有干，他总觉得脸上湿漉漉的。 会议上，市长那一番质问，始终在耳边诈响。 “120万的捐款，花到正途上的，就18万！你还好意思邀功？！评选先进？！” “全国都知道了，善款到了你们县，就是喂了狗！” “50万买辆车？你们怎么想的？一个贫困县教委开50万的车，你是准备坑自己，还是准备连市里一块给坑了？！” “你们县有钱买车了，搞办公室影院了是吧？行啊，今年开始，贫困县的帽子给你们摘掉，以后市里的贫困补贴，一分钱都别要！” “就这种人，还好意思在教委主任的位子上坐着？他是有才啊，还是有德啊？我告诉你，这种人，让他在教委看大门，都脏了教育这两个字！” “查，一查到底！查出问题，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查不出问题，让他去下面学校扫厕所去，他不是喜欢搞这些脏的烂的嘛，一次性满足他！” 一番话炸得孙县长心肝都在发抖，市长这次是真发火了。 他自己同样一肚子火，刚进县政府大院，就沉着脸对秘书说：“让纪检部门的同志来我办公室。” …… …… “姐夫，这次事不会闹大吧？” 网上慈善风波闹起来之后，郭有德倒是很快就知道了消息。 原因很简单，他平时喜欢上网打游戏，聊qq，网名叫做‘风一样的男子’，经常和女网友在网上打情骂俏，自己还炒点股票，时不时的下载一些动作片什么的。 说起能力、德行，郭有德不行，但要论对于网络的熟悉程度，全县他郭有德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发现捐款风波后，他惴惴不安的找到了当副县长的姐夫。 “有德啊有德，你这些事做得也太过分了！我看你改个名字，叫缺德吧！”王副县长没好气的说。 “姐夫你说这些没用啊，赶紧想想办法，这样，我把教委的那车，给你用……” “别别别，你千万别害我！”王副县长忙不迭的摆摆手，说：“有德，我跟你说实话吧，你这次，是得罪人了！” “得罪谁？张平？”郭有德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哦，是那个捐钱的老板！” “你自己也知道啊！”王副县长说：“你以为人家做生意的，在千里之外，就拿你没办法？看见没，人家有钱，拿钱不当钱，用钱砸都能砸死你，一口气捐了三个县，就是偏偏晾着咱们县，让咱们县成风口浪尖，都不用他动手，自然有人会来治你！ 我跟你这么讲，就咱们这个穷地方，他一千万拿出来，直接捐给县里，县里就能免了你的职，你信不信？” “这他妈……太阴了那小子！不就给他女人修澡堂子晚了几天嘛，犯得着这样整我？” “阴？这叫手段！再说了，这是澡堂子的事吗？！还不是你干的那些破事，被人抓了把柄！我问你，这种人，是你一个小教委主任能扛得住的？有德啊，你就是警惕性太低，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当个芝麻大点的小官，人膨胀得糊涂了！” “那现在怎么办？”郭有德抱着侥幸心理，说：“网上的事，都是捕风捉影，县里未必会相信吧。再说了，我自己可是一分钱都没贪！全部是公家的，最多也就是个工作错误，谈不上犯法吧？” “你真没贪过？”王副县长问。 郭有德赔笑道：“姐夫，这次我没贪，这不没来得及嘛。” “那我问你，白条和女干部的事，是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大不了白条的钱我还，女干部嘛，那是你情我愿，也算不上犯法呀。再说了，小燕他老公不是判了无期嘛，都准备离婚了……” “她要离婚，你可没离婚。我妹妹怎么办？！”王副县一瞪眼，说：“好了，你赶紧把能退的钱都退了，别张扬，我先走了。” “姐夫，万一有事，你可得保我啊。” 王副县长没说话，低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下了楼，钻进了一辆面包车。 孙县长带着几个公检法的同志等在车里。 “县长，差不多查实了，和网上传的一样。”王副县长叹了口气。 “老王，你啊，怎么就……” 孙县长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另外几个同志挥挥手：“直接拘吧。” …… 闹得沸沸扬扬的捐款一事，很快有了一个结果。 西康市和平海县检察院博客同时发布了公告。 进过调查，平海县教委主任郭有德，在担任教委主任的两年多来，在上面拨下来的经费和社会捐助的慈善款上下其手，每次的金额也不算多，几千上万，一共贪了12万8千5百68块三毛。 还有零有整，由于最后的那三毛，网上给他起了一个外号‘三毛主任’。 滥用职权，违规提拔和他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两个女干部。 数罪并罚，判了8年，开除党籍公职。 此外，平海县主管教育的王副县长工作失查，党内警告一次。和郭有德发生不正当关系的两个女干部，开除公职，辞退处理。 之前买入的车辆等物品，全部进行拍卖，所得资金用于当地教育工作。 这是官方发表的公告。 但是根据平海县当地的网友反应，这位三毛主任除了坐牢之外，还遇到了一些挺凄惨的事。 离婚了，房子和绝大多数存款都判给了老婆。 他受审的那天，两个女干部其中一个人的老公就在旁听席上，乘着法警没留意，忽然扑上去，用偷偷别再裤腰带里带进来的一块砖头，给了郭有德脑袋一下，砸得他血流满面。 另外一个女干部的老公，以前是当地的一个混混头，前两年，因为有人调戏他老婆，被他酒醉之下失手打死了，所以判了无期。 要死不死的是，未来郭有德和这位被带来绿帽的老兄，将在同一所监狱服刑。 消息公布之后，当地检察院的博客上，一夜之间收到了数千的赞和大量的好评留言。 最让网友觉得痛快的，其实还不是判了8年，而是那一砖头，和三毛主任未来几年的牢狱生涯。 因为调戏几句就能打死人，现在遇到了直接给他戴绿帽的家伙，那位混混头不知道会怎么做。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三毛主任郭有德未来的牢狱生涯，一定会丰富多姿，渡过常人难以想象的8年，留下一段终生难忘的记忆。 而通过这件事，新生的天欣慈善基金不仅一下子出名了，还在民间赢得了非常好的口碑。 郭有德被抓，从侧面证明，天欣慈善是一家负责任的慈善机构，在事前经过了缜密细致的调查，把钱捐给了真正需要的地方，而不是和某个无良人士沆瀣一气，或者随意乱捐，做虚假慈善。 这是一个真正在做慈善基金。 一直没有针对捐款风波发声的天欣基金，终于有了新的动静，拿出一百万捐给平海县，支持当地中小学。 同时，和西康市展开全面的教育扶贫工作，在西康市设立天欣基金办事处。 在未来几年内，由天欣基金和西康市教委联手，针对西康市和下属乡镇县区的实际情况，持续投入，建设一个‘天欣西康教育慈善试点’，并且提出了明确的目标： 在五年内，翻新、建设超过40所中小学校，十年内，尽可能解决当地适龄儿童九年义务制教学入学问题，摸索出一条“企业出钱，网络监督，政府指导”的西康试点模式。 等待未来时机成熟，经验和资金都更加丰富之后，向外推广辐射。 国人并非没有爱心，缺乏善念，相反，大多数人心里都有一份助人之心的。但无奈社会上骗子太多，人人都抱着提防之心，不愿意让自己的一份善心，变成了某些人牟利的工具，或者受骗太多，热血已冷。 越缺乏什么，越希望有什么。 当前国内的确缺乏一家值得信赖的机构，真的可以把每个人微不足道的那份善心善意，汇集到一起，去帮助真正需要的人。 经历了这次捐款风波，天欣基金赢得了交口称赞。如果把慈善也比作一个市场，那么此时的天欣，刚诞生，就飞快的占领了这个市场。 在商品市场中，用来交易的，是金钱和商品，在慈善市场中，交易的则是金钱和民望，也许，还有一份冥冥之中谁都说不清的因果报应。 网上出现了大批要求捐款的帖子，不过天欣都明确拒绝。 慈善这种事，用自己的钱，怎么都不会错，一旦用了别人的钱，怎么做都是错。 国内也有一些企业想要参与其中，淘宝和百度，首先联系了赵泽君，赵泽君同样一一婉拒了。 这种赚名声的事，参与的人越多，效果越分散，天欣三个董事已经足够了。 …… …… 巴熊乡。 苏昀躺在那片格桑花海中，仰面望着天空。 天很蓝，那种水洗一样的蓝，让人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值得去悲伤，没有任何事，能够妨碍我们去享受生活。 然而，作为一个已经36岁的女人，苏昀经历过爱情，拥有过家庭，懂得人生，所以她也十分清楚，在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世外桃源。 当你觉得岁月静好，那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即便远隔千里，苏昀也百分之百的明白，那个小男生为什么会做这些事。 “谢谢。” 她微笑着，对着空中自语。 蔚蓝的天空中，飘过几丝白云，阳光暖暖的，像他的笑。 就在此时，远方忽然传来一阵狗叫。 苏昀下意识的起身，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条胖胖的大狼狗一起，踏着花海的波浪，带着灿烂的笑容向她走来。 第七十六章 花海里的冷笑话 苏昀微微一愣，紧跟着笑了起来。 一阵风从远处吹来，整个花海似乎都随之起舞。 不远处，13姐妹两背着手，眺望远方。 小黑甩着浑身的肥肉，像一颗鱼类似的，滑过华海，冲到苏昀脚下，开心的晃着尾巴，围绕着她的脚打转。 “你怎么长这么胖？”苏昀蹲下，拍了拍小黑的脑袋，眉毛皱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瞪眼说：“以后不许乱吃别人给你的东西！” 小黑蹲坐了下来，竖着两只长长的耳朵，哈哈哈的吐出舌头，一脸的无辜。 “你好像变年轻了。”赵泽君终于出现在面前。 苏昀站了起来，像个小姑娘，双手放在身前，歪这头微笑着说：“那我配合你一下呗。” “真的，比上次见你，显得更加有活力。”赵泽君望望天，说：“说不定这个地方真的有某些神奇的魔力。” 苏昀盯着赵泽君的脸，微笑说：“我预感到你会忽然出现。但是又觉得你还是不出现比较好。” “为什么？有新男人了？”赵泽君笑道。 “如果你永远不出现，我们就可以记住彼此最美好的样子。”苏昀耸耸肩。 “相见不如怀念，彼此留一个美好的记忆，等有朝一日，仰望天空，云里出现的，都是对方最美的脸庞？”赵泽君问。 苏昀笑了，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赵泽君的脸庞，温柔的说：“小男孩，老师已经36岁了。” 赵泽君抬起手，握住苏昀的手，把她轻轻的拉到身前，拥入怀中，低头望着她的脸。 眼睛睁得很大，看得很仔细。 “喂，你不用看得这么认真吧，难道一定要把我脸上的皱纹全部数清楚？”苏昀嗔道。 “为什么无论多么优秀的女人，都是会在意自己的年龄呢？”赵泽君抚摸着她的脸庞，认真的说：“在我看来，你现在就是最美的样子。” 苏昀抿嘴一笑，冲赵泽君眨眨眼睛：“那为什么所有优秀的男人，都会说甜言蜜语呢？” 赵泽君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把苏昀抱起，说：“因为，不会撩妹的男人，就不是优秀的男人。” “你要干嘛？”苏昀大吃一惊。 在被赵泽君抱起来的时候，苏昀碰到了他某个位置，那里已经发生了变化。 “你要玩相见不如怀念，我偏偏要奸情热恋！”赵泽君低着头，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拖长了声音说：“苏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啊。” “要死了你，一见面就来这个！”苏昀的脸终于红了，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你房间在哪？给我指方向！”赵泽君抱着她大步朝花海外走。 “不行，学校里不隔音，你每次都那么大动静……”苏昀惊慌说。 “动静大怎么了？你不喜欢动静大？”赵泽君问。 “学校里都是孩子……”苏昀垂下头。 “那在哪？”赵泽君停下脚步，低头，冲她耳朵吹了一口气，几缕青丝飘起，落在苏昀的脸上。 “自己想。”苏昀的歪过头不去看他，声音像是蚊子哼。 “不想了，废脑浆子。”赵泽君轻轻的把苏昀放在盛开的花海之中，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看着就挺好，苏老师，你觉得呢？” “嘤咛……” …… 花海翻浪，风啸云涌。 风声带来了呢喃的细语，那话语中的情愫却让格桑花羞红了脸，生机勃勃的大自然，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活力，送给天地中的这对男女，让他们享受到愉悦的巅峰。 花浪起伏，浪潮汹涌。 13和18站在花海外，听到身后风声带来的那些本不该被少女听到的声音，也羞红了脸。 两对大眼睛目不转视的望着前方，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蛋爬上了红晕。 “姐……我想回头看一眼……”年纪小点的18忽然小声嘀咕说。 “不怕羞！”13脸一板，“不许看！” “哦……”18沉默了片刻。 然而那些声音却并未停息，苏老师那一阵充满着愉悦和痛苦的低吟，变成了微微的颤声，像一跟从心里长出来的羽毛似的，在****的小女孩心尖上狠狠的撩拨着。 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简直快没有了力气。 “姐，你说，这事就那么有意思吗？”18又止不住问。 13下意识的想批评妹妹，可是话到嘴边，又不是该如何说起，轻轻的咬着嘴唇，哼哼说：“我哪知道……” “姐，我们算是赵总的人吧？”年轻的18忽然问了一个很吓人的问题。 13的脸刷得一下变得滚烫，“不许胡说八道！我们是保镖，又不是……” “姐，你那么紧张干嘛，你想多了吧？嘿嘿……姐……嘿嘿嘿……”18还是目视前方，可脸上却露出了小狐狸一样的狡猾神情。 …… 不知过了多久，云收雨歇，随着一声低吼，双胞胎姐妹的煎熬也终于到了尽头。 “你说，它每次都这样看着我们，会不会学坏？” 苏昀露着浑圆的双肩，躺在赵泽君怀里，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不远处趴在一边吐舌头的小黑。 “要不这次回去，我给它绝育？”赵泽君一本正经的问。 不远处趴着的小黑好像听懂了什么似的，大眼睛里闪过惊慌，猛地一下跳起来，甩着一身肥肉落荒而逃。 苏昀笑得直打颤，指头在赵泽君胸口戳了一下：“你真是个坏蛋！对了，我告诉你啊，不许给它绝育，大不了就多生点小狗呗，又不是养不起。” “嗯。”赵泽君点点头：“想孩子了？” “还好，我每年都能和艾米一起过两个月。”苏昀朝赵泽君的怀里拱了拱，说：“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才是孩子？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咒语？” “因为你就是个孩子。”赵泽君笑了笑。如果从年龄上来说，苏昀的确比他还要小两三岁。 “哼，我要是孩子，你就是三年起步！”苏昀扬起脸，挑衅道。 赵泽君在苏昀已经成熟的身体上扫过，一只手在衣服的遮掩下，握住了一团柔软丰腴，笑道：“你这样的孩子，三年血赚，无期不亏！” “别闹，问你点正事！”苏昀一扭身，滑过了胸袭的大手，捏住赵泽君的下巴，转向她，面对面看着他，一脸认真。 “干嘛这样看我？你别再跟我说什么相见不如怀念啊。”赵泽君嘟着嘴说。 “赵同学，老师问你，你真的不要相见不如怀念，非要奸情热恋？想好了再回答哦。” “怎么了？”赵泽君说。 “不是让你娶我，别怕。”苏昀笑着拍了拍赵泽君的脸蛋。 “你……”赵泽君无语。 “那你还是要坚持锻炼身体。” “为什么？”赵泽君一愣，论这辈子的年纪，我可是比你小的多。 苏昀的表情认真极了，绷着脸，幽幽的叹了口，说：“苏老师年纪不小了，我这个年纪的女人，你懂的。你年纪轻轻的，当心身体搞垮了。” 说完，终于崩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赵泽君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我是不是不会说笑话？”苏昀像个小女孩似的，自己傻笑了半天，见赵泽君一脸无辜，于是问。 这个不太好笑的笑话，在赵泽君心里，其实是一个加强版。 建武市还有一个熟女，丁岚在这方面，可一点都不比苏昀弱。 这还真不是开玩笑，她两位要是凑一块，自己这身子骨，还真不一定能耗得住。 这尼玛万一死女人肚皮上了，太给穿越者丢人。 “这边不是有什么藏药虫草天山雪莲无敌大力丸什么的嘛，临走我得带点补一补。”赵泽君正色说。 …… 实事求是的讲，赵泽君在男女这点事上，虽然从来没有刻意克制，甚至有那么点说干就干的意思，但频率并不高，算平均下来，一个礼拜一次都轮不到。 关键还是太忙，加班加点是常态，经常一两个月连续扑在工作上。 苏昀常年不在身边，见不着面，丁岚倒是能见到，可她同样很忙，常常到半夜还在工作。 所以暂时不存在掏空的问题。 这次来西康市，主要还是为了工作，代表天欣慈善基金，和当地政府签订协议，商谈后续慈善的具体工作，成立西康办事处。 夏斐和乔欣龙先走一步，已经去了市里。 这个慈善机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苏昀办的，于是苏昀就理所当然成了天欣驻西康的总代表。 赵泽君看见张平的时候，张平正在学校扫地。 学校操场上，新铺设了水泥地，张平很爱惜，每天都会仔仔细细的扫上好几遍。 “张校长，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赵泽君说。 张平看了看对面教室里，正在给学生上课的苏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意，“赵总，苏老师是一个真正的好人，你也是。” “好人……”赵泽君笑了笑，“我从很多年前，就没想过要做一个好人，先做一个人，才能谈得上，做好人还是坏人。” “能希望自己做一个人，用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好人了。” 张平说，“赵总，你放心，苏老师在我们这里，我会尽一切可能性照顾好她的。” 苏昀的生活，赵泽君倒是不担心。 第七十七章 话痨一样的沪市闺蜜 赵泽君之前已经给苏昀撑起了一片天空。 经济上，不存在任何问题，闹出了捐款风波后，几年之内，西康市都不会有人再不开眼，想从天欣身上占便宜，作为天欣的代表，苏昀在这里应该能吃得开。 大格局上没问题，但不代表就能一帆风顺。 苏昀毕竟是个外来者，对当地情况了解有限，以前在大学里当老师，环境也相对简单。 做慈善，做教育，不仅仅是凭着一颗善良的心和学问就行的，哪怕自己已经为天欣在这里创造了非常好的大环境，但具体工作中，还是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 想要解决这些麻烦，必须使用各种手段，有时候是智慧，有时候是经验，而有时候，甚至是妥协和交易。 这些事，苏昀也许能处理得来，也许处理不来，但不管她能不能，赵泽君都不想让她沾染上。 既然已经为她撑起了这片天，那干脆就撑的更彻底一些，让这个书香门第出身，在大学校园里生活的女老师，活在花海和明媚的阳光之下。 “张校长，我想聘请你来我们慈善基金，做苏老师的副手。”赵泽君顿了顿，说：“而且，苏老师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那时候，这里的慈善事业，总要有人接手。” 张平咧嘴笑了笑：“等苏老师离开这里的时候，也许我已经不在了，或者已经干不动了。” “张校长……” 赵泽君还准备说什么，张平已经呵呵一笑，打断了他：“你放心，我愿意来帮苏老师，只要我还能干动一天，就会帮着她，帮着你，把事情做好。” 赵泽君想了想，对张平鞠了一个躬，说：“谢谢您。” “不用谢我，是我应该谢你。” 张平放下扫帚，扶着门，望着远处的花海，平静的说：“我以后死了，是一定会埋在这里的，有了你们这样的人，这个地方，会变得更美一些。” …… …… “果然好看多了！” 就在赵泽君在西康市的时候，杭城西溪产业园别墅里，孔慧满意的看着二楼卧室。 赵泽君离开之后，孔慧每周有空都会来这里住上两天，或者偶尔被家里逼婚吵得太烦了，也会来这里躲躲清闲。 这地方环境实在太好，坐在平台上，听听歌，吹吹风，喝喝小酒，什么烦心事都能忘掉。 唯一不太满意的，就是别墅的装修。 赵泽君说别墅是装修过的，可她自己来一看，才发现女人的审美和男人的审美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个臭男人的无趣，又一次暴露了出来。 赵泽君所谓的装修，在孔慧看来，也就比毛坯房稍微好点，铺了层地板，强粉刷过，有灯厨卫浴等等，满足日常生活是行了，至于美观情趣……完全看不到。 好吧，如果简约是美的话，那也勉强能算。 她想了想，房子是赵泽君的，大格局不好动，可既然给自己住，那也不必太客气，于是其它地方没动，在二楼的隔间按照自己想法‘装潢’了一下，买了个榻榻米，几个大抱枕，一个小小的酒柜，几个能调节色度的灯，把那盆戳了自己好几次的仙人掌搬到楼下，换了个花瓶，又挂了几幅画…… 给仙人掌浇了点水，实在搞不懂，这家伙为毛把仙人掌放在卧室，不怕被戳到吗？ 嗯，这样看上去就好多了。 “侬脑子滑特啦？花痴一只！” 一个胸部平平，高高瘦瘦，却打扮入髦的年轻女孩子，站在一边，用一口吴侬软语嘀咕说。 要说真闺蜜，这位才是孔慧从小玩到大的真闺蜜。 “吓吓侬，港普通话好伐啦？阿拉听不懂的呀！”孔慧白了她一眼，学着对方的口音说。 “慧慧，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从小都羡慕的要死的呀，你看看，你胸口这两块肉，这两条大长腿，拿出去能迷死多少有钱男人的呀？！怎么脑子不清楚，就被这种人迷住了呢？我都替你不值呀！包养小三也没有他这样的，有钱就了不起啊，有钱也应该给小三公平的待遇吧，他走了半年了吧？有没有主动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没有吧，连你发烧住院都没有吧！” 平胸女语速极快，一脸痛心疾首。 孔慧对赵泽君本来就是有些怨念，尤其是每次来到别墅，就忍不住的想到对方。 闺蜜说，半年一个电话没打，倒也不是实情。可联系的确很少，近乎没有，而且大多都是她主动打给赵泽君的。 “那你说，我怎么办？要不然换一个？”孔慧问。 “所以我港侬脑子滑特了！” 闺蜜恨铁不成钢的说：“有钱的人很多，大方的人很多，帅得人很多，年轻的人也很多。可是又有钱又大方又帅又年轻的人，那就是凤毛麟角，稀缺资源，稀缺资源你懂不懂的呀？！他就是稀缺资源嘛，虽然不知道能力怎么样，可是你不是说尺寸很大嘛，应该不错的呀！这种男人你不要，从哪去找更好的？” 孔慧一拍脑门：“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被你绕糊涂了要。” “这有什么糊涂的呀，稀缺资源要争取，要把握，要抢的呀！你不积极，别人就抢走了呀！” 闺蜜豪气干云的说：“这21世纪了呀，允许他们男人追求女人，就不许女人追求男人吗？！他不找你，你就找他，打电话不行，就直接去嘛。反正你现在也没工作，最起码把你应该有的待遇要到呀，轰轰烈烈的推到他呀！要不然你这么好的身材简直浪费了呀！” “你以为他说推就推啊，都像你认识的那些小男生一样？他这样男人，想推自然会主动过来推我。不然碰都碰不到。”孔慧说。 “那你也不能像怨妇一样，在冷宫里等着他来临幸吧？” “谁像怨妇了！是你一直在这里嘚吧嘚吧嘚吧个不停，好伐啦！”孔慧白眼直翻。 “哎呀，那还是我错了？”闺蜜语气拔高八度：“好好好，我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好伐啦？！”说完，起身下楼。 “你干吗去啊？” “做晚饭呀，你做出来的菜真的不能吃的呀！”闺蜜头也不回的说。 “越来越讨厌了……”看着闺蜜的背影，孔慧撅着嘴很不爽的嘀咕。 本来今天没想到赵泽君，可她这么一说，心里还真挺不是滋味的。 就是嘛，养个小猫小狗，时不时还得哄两下，摸摸毛吧，我可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人哎，这臭男人倒好，完全不放在心上。 我还帮你养鱼，养仙人掌！哼！ 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赵泽君发了个短信。 …… 赵泽君正在西康市天欣基金新租的办事处里，和西康市相关部门的领导，天欣的另外两个董事，以及苏昀一起，进行一场小型酒会，庆祝双方达成合作协议。 苏昀今天穿了一身礼服，很光鲜夺目，刚和她跳完一曲舞，手机一震，短信来了。 孔慧的。 “鱼死了！！！！！！！”就三个字，可是后面却有一长串的感叹号。 “什么鱼？”赵泽君一愣，随手回了一条。 杭城那边，孔慧差点没气哭了。 什么鱼？！ 不是你走之前让我照顾的那条白金龙嘛，我生怕它死了，带回家放在家里买了个鱼缸专门天天照顾，跟宝似的，我爸都不给碰，感情你自己都忘了？！ 鱼当然没死，主要是发泄一下小情绪，后面那些感叹号才是重点。 正恼火着呢，短信又来了，“哦想起来了，没事，别难过，下次再给你买。” 看到这条，孔慧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好吧，毕竟我还是比鱼重要的…… 悲剧啊，想我春三十娘貌美如花，却沦落到要和一条鱼争宠…… “你陪我一块去买！” 西康市赵泽君又是一愣，孔慧今天是怎么了，有些反常啊。 “嗯，等过段时间，我过来。”赵泽君说。 “问你个事。”孔慧发。 “说。”赵泽君回。 孔慧想了想，输入“反正你也不常来，我又没工作，整天无所事事，闲着也是闲着，我找个男朋友，你不反对吧？”写完之后，抿嘴一笑，按下了发送键。 西康这边，赵泽君看到这条短信，第三次‘又是一愣’。 不过这次算是彻底明白了孔慧这是在闹小情绪呢，笑呵呵的回了一条‘到时候带我见见，别给骗财又骗色’。 孔慧气鼓鼓的回了一句：“行，算你狠！” “行了别闹，我这段忙完，带你旅游去。”赵泽君发。 “算你狠！”孔慧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冷笑着，回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然后想了想，啪嗒一下关上了手机，趴在栏杆上冲楼下喊：“菜做好没有，我都要饿死了！” 西康这边，赵泽君拿着手机走到走廊上，给孔慧拨了过去，不料电话里却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年轻人真不省心！”赵泽君摇头一叹。 年轻人的确不省心，酒会上，有个挺年轻的教育局公务员，在找苏昀搭讪，苏昀笑吟吟的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小伙子脸色刷的一下变了，讪笑着躲到一边喝酒去了。 第七十八章 上市前夕 西康市唯一的一家机场。 赵泽君下一站，将要马不停蹄的赶往沪市。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自己有时候都没有察觉，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当年看遥不可及的这一天。 赵泽君没和孔慧开玩笑，最近他的确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前前后后给华海证劵的6千多万没白花，几乎没有让赵泽君操太多心，泽阅顺利的走到了上市的这一步。 2007年8月5号，泽阅中文网将正式在主板上市，预定发行价9块2每股，赵泽君将要飞去现场，主持敲钟仪式。 “这是你的大喜事，我们两就不过去抢你的风头了。”乔欣龙用力的握了握赵泽君的手，认真的说：“恭喜你！” 说话的时候，可以看见，这位绿国集团的大公子，眼神里，涌动着毫不掩饰的野心，或者说，是看到了和自己同样的人，实现上市这个人生重要目标后，乔欣龙对于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欣龙，你说话就是不实在，我两去能抢他什么风头。老赵，我不去，就是怕受刺激。”夏斐捧着大肚皮，眯着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赵泽君，“国内最年轻的上市公司总裁，厉害啊。” 说着，在赵泽君的肩头捶了一拳：“你这么搞，让兄弟们压力很大啊。” “你还图这个？”赵泽君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肚皮：“减减肥吧，身体好，比什么都强。” “知道。”夏斐嗯了一声，收敛起笑容，冲着赵泽君一伸手，正色道：“恭喜你！” 和他们俩告别之后，苏昀从远处走了过来，笑吟吟的说：“终于走到今天了，恭喜你！” 看着苏昀耳朵上戴着的那对自己送的蓝宝石耳坠，赵泽君忽然有种冲动，忍不住就想要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一路走来，赵泽君遇到过的女人，不止苏昀一个，动真心的，同样不止她。这个话听起来很无耻，但事实就是这样。 但是这些人当中，只有苏昀是从5年前开始，从自己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大一新生开始，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那时候自己处于成长初期，不仅在经济上才起步，精神上，和穿越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泽阅草创，筚路蓝缕，自己压力山大，在公司下属和对手面前，不能露出丝毫疲态，甚至有段时间，出现了失眠。 但每次在苏昀这里，都能够安然入睡。 在苏昀被关进隔离楼之后，不知道有多少次，自己为她送饭，她站在自己身后，轻轻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为自己做头部按摩，然后自己渐渐的睡去。 赵泽君很清晰的记得，在收购起点的那场谈判之前，自己连续两天都没有合眼。因此那场谈判太重要了，直接决定了泽阅是否能够成为网络小说界的霸主，独占市场。 可以说，没有那场谈判的成功，就没有今天的泽阅上市！ 在谈判之前，在苏昀的房间里，自己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和苏昀的第一次，也是那天发生的。 事后赵泽君想过，当天在某种程度上，是欺负了苏昀，把她当成了一个减压的工具；而苏昀当时之所以没有最后拒绝，很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她也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压力实在过大。 “你……”赵泽君的嘴唇动了动。 苏昀似乎看出了他眼里的犹豫，微笑着摇摇头，抬起一根手指，竖在赵泽君的唇上。 “这是你大喜的日子，一切的荣光，应该尽归于你，不要让你人生最重要的时刻，留下任何遗憾。”苏昀微笑着说：“我会在这里，默默地为你祈祷和祝福的。” 赵泽君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明悟，握住了苏昀的手，闪烁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跟我一起，出席敲钟仪式。” 苏昀还要说什么，赵泽君同样的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她的嘴唇前，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办法在未来所有的敲钟仪式上都带上你，但这场敲钟，如果没有你在场，才是我最大的遗憾。” 军子笑了，转身走向售票台。 苏昀神情一震，“别人会怎么说？”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如果有人嘴贱，我就用钱砸烂他的嘴。”赵泽君笑着的说：“你可别忘了，我就是一个暴发户，暴发户嘛，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 …… 飞机缓缓降落在虹桥机场。 下飞机直奔酒店，13陪同苏昀去现买礼服，赵泽君来到酒店专门定下的一个厅里，上市前夜的内部酒会。 已经有很多熟悉的面容在大厅里等待，赵泽君刚进门，全场就响起热烈的掌声。 泽阅的高层，尽数到场。 泽阅十八名等级最高，影响力最大的钻石级作家全数到场。 华海证劵的辅导组，和包和平到场。 苏南省圈子里的朋友，能抽出时间的都到了，牛石头正在主席台上飞奔，扭头看见赵泽君来了，呼啸着就冲了下来。 “干爸，送你的，恭喜你！”牛石头的个头长高了一大截，已经有了些小男子汉的模样，从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纯金牛。 “自己花钱买的？”赵泽君摸着他的脑袋笑道，一边和在场的朋友们打招呼。 “我哪有钱啊，都是我爸的钱。不过等干爸你下一家公司上市，我一定自己赚钱送你个大牛。”牛石头认真的说。 赵泽君哈哈一笑：“好，有志气！” “兄弟，够给我们苏南省涨脸的！”花老二从人群里挤出来，锤了赵泽君一拳。 “得了二哥，像我这种没钱的企业才琢磨着上市，上了市，也没你家业大！”赵泽君笑道， “你小子超过我们这些人，早晚的事！”花老二对身边那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女人笑呵呵的说：“瞧瞧，全国最年轻的上市企业总裁，我兄弟！帅吧？！” 赵泽君心想，这上市老总和帅不帅，好像不是能放在一起并列的吧？ “赵总你好，一点小心意。”女人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应该是用水晶打造的，透明的盖子下，里面躺着一只硕大的钻石。 “谢谢嫂子。”赵泽君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花老二老婆，不由的想，论用情之专，恐怕一万个自己，都不如花老二。 身家巨富，能守着长成这样的老婆过几十年，二哥，真乃神人也！ “赵总，丁总没过来，我家老牛还在国外开会，托我给你道喜了！恭喜你！”牛家小五出现。 赵泽君进门后，一路上一直拉着牛石头的小手，这位五嫂子笑得满脸春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赵泽君跟她之前有点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 “赵总，互联网企业上市了，可别忘了地产啊！”说话的是家乐福集团的一位副总裁，第一个和泽业广场签订订单式合作协议的。 人群中，最大的一个团队，还是泽阅帮。 泽阅的元老团队，最初跟随自己打江山的技术理工男宋云，想要代表浣剑来挖自己，却反而被泽阅挖过来的日照，收购起点后，留下开疆扩土的吴总，还有一帮前前后后在不同时间点加入，此时都已经成为泽阅骨干力量的管理层员工。 “一路走来，艰辛不易，全靠各位戮力同心，大家辛苦了！”赵泽君正色说。 一群人满脸激动，不知道哪位叫了一嗓子：“为人民服务！” 两桌子人齐帅帅的笑着大喊：“为人名服务！” 全场一阵爆笑，日照拍了拍吴总的肩膀，说：“老吴啊，当初跟着赵总走，没错吧？” 吴总嘿然一笑，这还能有错？当初几百万把起点卖了，多少还是有那么点不甘心的，可是现在，光是泽阅的股份，哪怕明天开盘后根本不涨，他也是千万级别的富翁。 “对了，还记得，最早浣剑的那谁……叫什么来着？” 吴总想了半天，却愕然发现，竟然已经记不起，当年最大的竞争对手，浣剑老板的名字了。 “大江东去，浪淘尽，多少风流人物。” 已经快三十岁，成熟了许多的宋云淡淡一笑，冲赵泽君举了举杯，说：“历史的丰碑上，只会留下胜利者的名字。在网络小说这一行，我们只需要记住赵泽君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了。” “说得好！” 于哲终于忍不住了，端着酒从隔壁桌站起来，一脸通红。 “我说你少喝点，这还没敲钟呢，就是一个内部聚会，你喝成这样干嘛？”赵泽君笑骂道。 …… 酒席之后，赵泽君来到酒店顶楼的房间。 赵涛和周娅，下午到了，两人正站在大落地窗前，看着对面的证交所大楼。 “爸，妈。” 周娅回过头，看见赵泽君的第一眼，眼眶哗的一下就红了。 “儿子公司上市，你哭什么！”赵涛还算能沉得住气，上前抬手，拍了拍赵泽君的肩膀，沉声说：“儿子，恭喜你！” 赵泽君能察觉到，父亲的手，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有些微微的颤抖。 赵泽君微微沉默片刻，低声说：“爸，妈，我不是个孝顺的儿子，从高考那年到现在，没有一天安分，让你们担心了。” 周娅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摸着他的脑袋，哭着说：“儿子，你要遭多少罪，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啊，你看看你，才二十多岁，已经有了那么多白头发……” “人争一口气，这口气不是怨气怒气，也不是志气豪气，而是一口不服之气。”赵涛看着赵泽君，认真的说：“爸一辈子，没争出这口气，你争到了，爸为你自豪！” 赵泽君鼻子微微一酸，眼眶发红。 所有人看到的，只是自己的辉煌，而只有父母，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第七十九章 19个涨停板 2007年8月5号上午九点，泽阅中文网在上交所敲钟上市。 在世界股市的历史上，‘敲钟’最初并没有被赋予太多的涵义，和学校打铃，公司打卡一样，意味着开市、休市而已，早期没有实现电子化办公，股市负责人用铜锣、锤子之类的工具，敲击发出声响，通知股市开盘和休盘，最早的所谓种，就是一面大铜锣。 随着金融市场繁荣，敲钟被赋予了另外一层宣传色彩，新股上市发行的这一天，证交所会邀请新股的法人，当众亲手敲响当日开市的大锣，作为一生取得巨大成就、非常荣耀的象征，提供了一个公司发展里程碑式的报道平台，借此让公司上市信息，出现在各大媒体之上。 流传到国内，敲钟被赋予了浓厚的本土色彩，和天上的财神爷挂了钩，锣声一响财神到。 无论是什么意义，甚至无论有没有敲钟这个仪式，股票开盘上市，对于一个公司和公司法人而言，的的确确都是一生最重大的一个日子。 古人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喜得贵子，对于企业家而言，也许这三件事加在一起，都不如一场敲钟重大。 上午8点半，泽阅中文网的管理层和最知名的一批作者，已经齐聚上交所大厅，发行商华海证劵辅导组最后一次在做现场确认，激动的等待着开盘时间到来。 8点50分，发行商华海证劵总裁包和平在前面引路，泽阅中文网法人、董事长、最大股东和创立者，赵泽君，一身笔挺西装，出现在众人和媒体的事业之中。 赵泽君出现的时候，引起了全场一阵低声惊呼，议论纷纷。 因为他的身边，带着一个身材高挑，容光焕发的少妇，和他手挽手，一起出现。两人神情亲昵，赵泽君不时的歪着头和她窃窃私语几句。 赵泽君在法律意义上还是单身，这点众所周知，能陪他一起参加上市这种重大仪式的女人，又是什么身份？两人神态亲昵，手挽手共同出现在众人面前，显然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泽阅有些人是认识的，这位一身长裙的少妇，正是科大的前教授，当初为了老赵愤然辞职，老赵又因为她打架退学的苏昀老师。 但是任何人，包括于哲在内都没有想到，赵泽君会带着苏昀一起出席今天的敲钟仪式。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紧跟着，出现了一幕更让人惊讶的场景，赵泽君并没有拿起证交所提供的敲钟小锤，而是冲着泽阅中文网的18名作者代表微微点头，然后拿起了话筒。 “各位朋友们，感谢大家莅临泽阅中文网上市仪式。泽阅中文网从建立之初，一步步走到今天，离不开社会各界的支持，离不开公司上下的齐心协力，更不离开泽阅中文网的数百万付费读者和56万余名作者，那么在今天这个荣耀的日子里，我想把这柄发出天籁之音的小锤，交给泽阅中文网的18位对于泽阅中文发展，有着巨大贡献的白金作家，由他们代表我，代表泽阅的读者和所有作者，来敲响上市的钟声。谢谢大家！” 上市敲锣，是企业的里程碑，大部分企业家都会选择自己敲响金锣，但也不尽然，有些企业家会选择邀请自己最重要的亲朋好友，或者邀请明星敲锣助阵，比如后来美图上市，敲锣的就是ab，唐德影视上市锣声则是赵薇和范冰冰共同敲响。 以于哲为首的18名泽阅中文网钻石级作者，盛装出场，神情激动，昂首挺胸的站在上市金锣之前，赵泽君身后。 赵泽君说完，说完带着女伴，从聚光灯之下离开，把舞台交给了后者。 聚光灯下，18位白金作家站在金锣之前，由于场地和锣大小所限，当然不可能是18个人同时敲，小锤从每个人的手里传递过去，最后交到了于哲手里。 当大厅的指针指向9点的那一刻，于哲用力挥手，敲响了金锣。 咚…… 这一刻，满怀激动的，绝不仅仅是于哲一人，更不止这十八位作家。 经过泽阅中文网几年的努力，成千上万的网络小说作家，通过自己的勤奋，改变了生活状态，一批优秀作家加入了作协，然而由于网络小说自身的特性以及某些社会偏见，始终无法成为一个可以体面的职业。 这声锣声，给予了所有的网络小说作家最大的尊严，将网络小说职业化推向了更高的平台。 于今夫妇也在现场，当锣声响起的那一刻，看着手持金锤的儿子，夫妻俩泪流满面。 在证交所对面的大厦18层，落地窗后，赵涛夫妻隔街远眺对面证交所，同样激动不能自已。 开锣的画面，通过泽阅中文网和暴风影音联手，在网络上直播，数不清的网络小说读者和作者，以及关心这件事的人群，实时看见了这一幕。 在网络的一端，有些女人也正在收看现场直播。 秦沁面无表情，看不出内心有什么波动，一旁的乔欣云嘴角却是挑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秦沁的侧脸。 “你这么盯着我干嘛？”秦沁被她看得实在有些不爽，扭头问。 “没什么。”乔欣云还是似笑非笑的。 秦沁眉头抖了抖，说：“他带这个女人出席，不代表就一定会娶她。泽字系名下企业多，泽阅中文网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企业上市。” “哦。”乔欣云表情依旧。 “就算他有女人了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不喜欢他。”秦沁今天的话显然有些多。 “哦……”乔欣云还是那副样子。 秦沁终于有些忍不住了，皱眉说：“看我笑话，你就这么开心？” 乔欣云终于笑了，点点头，很认真的说：“从来没见过，真挺开心的。” 与此同时，在杭城产业园的别墅里，孔慧打着哈欠从榻榻米上醒来，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望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咕噜一下就爬起来了。 “今天是他企业上市吧，睡过了……”说着，随手把手机拿过来看了看时间，已经9点半了，于是打了个哈欠，嘀咕说：“反正都迟了，继续睡吧……” 首都某机场，vip休息室里正在播放当日的财经新闻，泽阅中文网上市画面出现在屏幕之中。 欧阳德站在屏幕前看了一会，转身走入登机口，登上了前往建武市的航班。 …… …… 泽阅中文网上市当日，发行价9.8元每股，开盘价即达到10.5元，当日暴涨35%，收于14.18元，市值32亿人民币。 之后，连续19个涨停板，每股最高达到87元，市值最高超过195亿，其后有一定回落，稳定在每股60元左右，市值在130亿左右。 赵泽君本人持股超过50%，仅仅泽阅中文网这一块，身价超过70亿；同时，泽阅的管理层中，出现了一批千万级别和大量百万级别的富翁。 在主板市场中，百亿规模的企业很多，130亿的主板股票，盘子只能算是中小，严格说起来，可能更适合在创业板上市，但各路财经媒体，却对泽阅中文网的股市动态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今年动荡不安的股市中，530股灾的影响蔓延至今，泽阅中文网一上市就连续出现了19个涨停板，表现出股民对于这支股票的强烈信心。但从业务上看，网络小说仅仅是互联网行业中很小的一块蛋糕，能在主板上市，本身就已经超过了这个行业的极限，然而上市后的良好表现，更是让人意外…… 归根结底，股民和各路的资金，信心的来源，除了泽阅中文网良好的财务和蓬勃的发展势头之外，更多的，还是对于泽阅的掌门人赵泽君和所谓的泽字系本身的信心……” “泽阅中文网上市，是金融市场中，一次罕见的草根成功范例，上至泽阅的法人赵泽君，下至泽阅的普通员工，大多是没有过硬背景的草根出身……” “泽阅中文网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中介平台，类似淘宝网，在泽阅上市之前，它就已经为社会提供了众多的工作岗位，创造出一大批年收入十万、百万、甚至千万级别的写手，当日在泽阅敲钟仪式上的18位钻石作家，平均的年收入，都已经超过了百万，为首的笔名为血云的于哲，收入已经接近千万……” “从基本面上看，60元的股价显然要远高于泽阅中文网的每股净资产，这种概念股，受到政策和市场的影响很大，相对于目前被炒热的其他概念股，拥有实体产业并且已经证明可以盈利的网络小说，显然更为靠谱，而随着互联网的飞快普及和各种新技术的出现，对于泽阅中文网的股价最大影响大，应该还是自身的业绩……总的来说，这是一支比较‘实在’的概念股……” 评论的声音大多是正面，赵泽君却没有因此太过于兴奋，反而看到了些隐患。 第八十章 安身立命之本 网络上热议纷纷，股市里风起云涌，对于泽阅几乎是一面倒的好评，股价稳中有涨，无论是投资人还是股民，都充满了信心。 尤其在互联网业内，甚至出现一种声音，只要泽阅中文网还是在赵泽君手里，这支股票就不会有大的问题。在互联网，泽联科和赵泽君的名气实在太响亮，事实证明，似乎就没有他搞不定的事。 一个人，带动了一支股票。 在各方都喜气洋洋的时候，但赵泽君自己，却看到了上市后，所带来的一些隐患。 泽阅内部出现了一股‘膨胀’的心态。最近去公司，发现泽阅的领导层和员工走路都有些发飘了，经常有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脸的得意。 对公司有信心，把公司的荣耀，当成自己的荣耀，这是好事。 但不能过份。 正如网上评价的一样，泽阅是草根团体，草根有草根的长处，吃苦耐劳，百折不挠有韧性，但也有缺点，那就是没见过世面，受不了大刺激，容易心态失衡。 一个年薪四五万的人，忽然就有百万的资产，一个年薪一二十万的人，一夜之间从天而降上千万，这事搁在普通草根老百姓身上，谁都受不了。 刺激太大了！ 08年的经融危机即将到来，届时会有一次大的股灾，上证指数从6000多点跌倒1000多点，企业要存活发展，甚至在危急中找到机遇，归根结底，打铁还要自身硬。 如果现在股市还好，人心喜乐，膨胀得不像话，到时候股票大跌，所谓的‘身家’大幅度缩水，千万变百万，那岂不是人心惶惶，彻底无心工作了？ 按照正常历史发展，即便不上市，未来几年也是网络小说的黄金发展时段，可如果因为上市后股票波动，把人心搞乱了，反而成舍本逐末。 赵泽君把所有有股份的内部员工，全部召集起来，进行了一次内部讲话。 主要的意思也就是告诫一番，这两年股市不太稳，股市本身也是有涨有跌，泽阅中文网不是金融机构，不需要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股市里，作为全国最大，也是唯一一家上市的网络小说公司，自身业绩才是硬道理。 内部股暂时又不能买，千万富翁也好，亿万也罢，也就是说起来好听，实际暂时都是纸面上的东西，还没半毛钱关系。安心工作，等着发奖金和涨工资才是王道。 再说了，只要还从事网络小说这一行，能选择的，只有泽阅，既然不准备跳槽，只要不遇到特别缺钱的情况，谁都不会主动卖手里的股票，而是等着它继续升值，配股，也就是说，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于大多数员工，股票都是账面上的数字，想要它增长，就必须把公司业绩做起来。 除非赵泽君本人想要套现，否则一般情况下，泽阅是不会主动去炒作股票，拉高股价。 有股份的都是‘熟人’，内部开会，赵泽君说话也比较放得开，先是把跟着自己最久的宋云骂了一顿。 ”别一副没见过女人的雏儿样，还没入港就激动的先马上疯了，丢不丢人？” 几个在场的女员工红着脸低头笑，宋云也在嘿嘿笑，这几年他也是习惯了，作为跟着赵泽君最早的班底，固然是最受信任的，也是背锅最多的，赵泽君每次开会要骂人，第一个骂得肯定是他，骂他，就是骂给日照和吴总听。 “笑可以笑，工作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赵泽君脸一沉，正色说：“别忘了，各位的内部股，有一部分是激励股权。什么叫激励股权，业务达标了，工作目标实现了，这份股权才是你的。” 除了泽阅，博客中国也有一场内部会议。 泽阅上市了，博客中国员工和投资商，都憋着一股劲。 网络小说仅仅是互联网市场的一小部分，而博客，却针对全网用户，从互联网发展而言，整整高了网络小说一个维度，泽阅都能拥有上百亿的市值，何况博客中国？一旦上市，博客中国岂不是可以出一批亿万富翁？ 对于博客内部的情绪，赵泽君以安抚为主，之所以现在不上市，是为了将来厚积薄发，上市后取得更好的成绩。 这些话，骗骗别人可以，但骗不了自己。 之所以博客不上市，最根本的原因是三四年之后，博客就会被淘汰。 融资、准备，上市，直到自己手头的股票可以卖，少说也要四年多时间，而且有规定，每年减持不得超过25%，而且每到股市有重大波动，都会有针对高管大股东的临时限制政策，这样一来，少说要十年才能把博客完全套现。 到时候，这玩意都成垃圾了，根本卖不了几个钱。 再说了，如果真废力把博客搞上市，成为几百个亿甚至上千亿的企业，自己这个大股东，却忽然间狂抛手里的股票，摆明了套一笔就走的姿态，股价必然大跌，股民不找自己，证监会也不会放过自己，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死相不会好看。 所以对于博客这东西，还是想办法，用比较合适的手段，榨干它最后几年的价值。 …… 互联网这边稳定下来，夏斐和乔欣龙又找上了门。 还是拍电影。 “这次不会又要我写剧本吧？”赵泽君一拍脑门。 写剧本这工作是挺有意思的，可是他毕竟不是专业的编剧，总把时间用在写剧本上简直就是浪费。 这次还真不是。 非诚勿扰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欣龙电影在全国的出品公司中一下出名了，而泽阅中文网上市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赵泽君现在不缺钱。 因此，找上门拉投资的导演也多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欣龙影业一共接触了十几个导演，其中既刚从校门走出来的新生代，也有赫赫有名的知名人士。 剧本都已经有了，乔欣龙和夏斐准备从中选一部投资，拿不定主意，找赵泽君来问计。 大致看了下资料，几个没名气的导演直接排除。 “这么轻易的就剔除了，说不定能从中发掘到未来的人才呢。”夏斐嘀咕说。 “哥哥，我们不是人才摇篮，没那个义务去发掘帮助电影人才成长。咱们是出品方，投资人，唯一的目的就是电影热卖赚钱，好不好？”赵泽君心想那几个年轻导演，连自己都没听说过，想必也不是什么人才。 最后范围锁定在五部。 这些年香江娱乐圈大批进入大陆捞金，五部当中有四部是香江导演的。 程家上的画皮，刘浩亮的见龙卸甲，吴雨森的赤壁，内地导演曹宝平的李米的猜想。 还有一部，周星星的构思，剧本暂时没有，构思有了，关于打工父子和一条外星狗的故事。 “冯大刚呢？他最近应该比较闲吧？”说起国内导演票房，赵泽君只信冯大刚。 “才知道去年他还拍了一部战争片，叫集结号，因为夜宴砸锅了，就暂时压着没上映，非诚勿扰火了之后，准备年底上映集结号，他正在重新做后期。”夏斐说。 赵泽君嘿然一笑，还真是没看错人，印象中，集结号的票房和口碑都不错。 “这几部戏，你们怎么看？”赵泽君问。 乔欣龙和夏斐相视对望一眼，乔欣龙开口了：“大致和导演谈过，感觉都还不错，周星星和吴雨森都是票房保证，画皮和见龙卸甲观众受众基础比较广，曹宝平在内地导演里算是顶尖的，所以我们拿不定注意呢，得尽快确定投资哪一部。” 导演找资本，有了资本才能拍戏，反过来，其实资本也在寻找好的导演和好的戏，让自己的钱增值；这几位导演大多不愁资本，欣龙电影不合作，也有其他投资人抢着要，欣龙电影不投资，很快就会有别的公司出钱。 “李米的猜想就算了。”赵泽君随手把这条画了。这部电影很有意思，水平也高，但过于文艺了，不符合市场要求。 想了想，见龙卸甲也划掉了，上辈子他去影院看过这部戏，制作精良，大场面很多，想必投资绝对不小。 不过，一路笑场，估计票房好不到哪去，赔钱货。 至于另外三部嘛，赵泽君依稀记得票房都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画皮，否则也不会连续拍了2和3。 周星星的的长江七号在那年口碑和票房似乎都一般般，但是这位影响力实在太大，而且和他搭上线，未来就是个聚宝盆。 想了想，说：“我们是出品人，拿钱就行，又不要我们花时间去拍，干嘛非规定只投资一部？” “你是说，我们几部一起投资？”夏斐意外说。 “有什么不可以吗？”赵泽君摊开手，“我的泽业广场还不是几个一起上的，贷款都上。这几部戏我看着都还不错。” “可以当然可以，钱不够啊！”夏斐不当家，乔欣龙却是管着钱的，掰着手指头算算，欣龙影业最多拿出一个亿，也就是非诚勿扰赚的。 这几部戏，都是大片，随便哪一部的投资，恐怕都要近亿，就是赵泽君的天泽出一部分，也就是一个亿出点头，也不够全拿下。 天泽倒是能拿出不少钱来，综艺节目非诚勿扰的广告和冠名费赚了不少，不过电影毕竟不是主业，赵泽君暂时也不想朝里面投入太多，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让天泽拿一个亿，欣龙电影拿一个亿，把画皮和周星星的外星狗拿下来，两个亿的资金，应该是够用了。” “赤壁呢？”乔欣龙问：“吴雨森也是票房保障啊，而且他的片子在国外市场不错。” “赤壁嘛……”赵泽君嘿嘿一笑，这部戏装逼太过，大场面大投资，典型一副大片像，最后票房却强差人意，要不是有海外票房挽回点面子，差点投资都没收回来。 赤壁虽然没怎么赚，倒是也没怎么亏，两个多亿的投资咬咬牙也是能拿出来的，不过这笔钱花在其他地方，显然收益更高。 虽然股票暂时不能出售，但赵泽君现在根本不缺钱，杭城和易乌两边的泽业广场，同时开盘预售了！ 第八十一章 东南攻略和围标 一般来说，商业地产也好，住宅也好，为了尽快回笼资金，都是进行‘预售’，在房子尚未盖好之前就开始卖。 无论哪种地产，都是用银行的贷款在玩，利息压力太大，早一天预售，就能早一天还贷款。 建武市泽业广场却没有采用这种方式，已经竣工的时候，才开始销售商铺。因为城市综合体在国内是首创的概念，大多数人对此了解有限，没有信心，而泽业地产更是籍籍无名，如果在声势没有造起来之前就进行预售，可想而知销售结果不会太好。 今时不同往日，在经过一系列工作，尤其是开发建武市泽业广场项目、和绿国集团合作两件大事后，泽业地产在南方已经声名鹊起； 建武市泽业广场开业后，商家经营火爆，人流密集，成为了建武市当之无愧的天字第一号黄金宝地，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商铺的价格已经翻了一倍； 城市综合体的概念已经在南方普及开来，泽业广场渐渐形成了自己的品牌效应，杭城、易乌两地，有大批的人翘首以盼泽业开盘，因此预售的条件已经满足了。 在泽业预售之前，建武市的香格里拉大酒店正式建成，酒吧街开业，大酒店上面几层的公寓销售一空，酒吧街的商铺门面也全部租出去，给赵泽君带来了一笔不大不小的收入。 两地泽业广场商铺开盘，赵泽君没去，姜萱到场主持，有了之前的铺垫，这次也没必要搞什么‘连续四周摇号，分批销售’的噱头。 好货不愁卖。 据说开盘那日，两边销售的场面，用人山人海来形容绝不为过，杭城经济发达，至于易乌，那更是全国有钱人最密集的地方，钱在那不是问题，只要有好的投资项目，就一定有大笔人愿意掏钱买。 之后统计，两边各自创下了一个‘最高记录’。 杭城是总销售额记录。 杭城泽业广场，面积比建武市的要大20%左右。这两年物价膨胀，经济增加速度快，而杭城经济水平本身就比建武市要高，于是最后商铺的总价，居然卖到了5.5个亿，是建武市泽业广场的接近一倍了。 易乌那边创下了平均面积最贵记录。易乌城市规模小，寸土寸金，因此泽业广场总面积也就较小，但有钱人实在太多，商铺的均价是杭城1.8倍，最后总价也买到了接近5亿。 两边核算之后，仅仅是商铺销售，就差不多已经赚回了投资。 这笔钱，首先把银行贷款还了。还钱的时候，银行的罗莎吃了一惊，没料到这么快就能提前还款，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妨迟点还，没关系的…… 她是没关系，老赵有关系，利息不是钱啊。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提前还款，信用等级不是会提高嘛。”赵泽君笑笑。 罗莎很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的言外之意，接下来，泽业可能还会借钱。 的确如此。 在泽业总部姜萱的办公室墙壁上，挂了一副地图。 乍一看，和南宋地图疆域差不多少，大陆南方和沿海诸省都在其列。 地图很大，足足有半面墙壁，长达四五米，宽也接近两米，因此每个省市都一清二楚，边界鲜明。 但和普通地图不同，这面地图上，却没有交通路线和山峦湖泊的标示，但是每个省的省会城市和重要城市中，都有简单的注解和不同颜色的标示。 未来的几年之内，泽业要在南方诸省全面铺开摊子，争取在每个省的省会和重要城市，建设泽业广场。 目前只有浙省和苏南省三处，有绿色的泽业广场标记，剩下的区域，全是淡黄色的荒漠。 赵泽君背着手站在这副地图面前，沉吟了片刻，在地图上轻轻点了几下。 “下一步的重点目标。” 赵泽君手指所点之处，分别是六朝古都建业市，园林水乡古吴之地姑苏市。 再加上目前已经有了建武、杭城、易乌，一旦这五个点建立起来，东南小布局就基本完成。 东南之地，历来都是大陆最为繁华的区域，金融要害，领全国风气之先。只要在这一片站住脚，彻底打响品牌声誉，就可以稳坐全国最高档次城市综合体的宝座，再进军全国就会顺利的多。 到时候，向南，辐射沿海地区则，向西，可以庐州、武昌、汉口为跳板；以郑徐为跳板，可朝中部北方进军。 按照大规划，东南是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庐州、武昌等中部地区为第二步，有余力可以进军蜀中；这两步完成后，沿海地区就是囊中之物，最后才向北方进军。 打开东南市场，是撬动全国的一步棋，泽业的大堡垒。 “沪市呢？”姜萱在地图上一个很小的沿海区域点了点。 虽然这一片区域不大，但是各种标注却是最密集的。 经略东南，沪市为核心，不拿下沪市，东南价值陡然减少七分。 “沪市这个地方，从一百多年前就和外国人打交道，老百姓眼界高，当地的商业地产多，各种商场也非常繁荣，一般的小品牌，在当地未必站得住脚，而且目前投资，体量太大，会把整个泽业都拉进去。暂时不急。” 打仗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先挑最硬的骨头啃，干掉了最狠的，剩下的自然一哄而散，不足为虑； 另外一种，如果实力暂时还不足以吃掉最大的，那就从周边下手，地方包围中心，以战养战不断的提高自己的实力，最后集中精力啃硬骨头。 “等另外两个点拿下来，杭城和易乌的泽业广场正式营业之后，集中资金，在沪市打造一个东南最高档的泽业广场！你现在的开始分出精力，开始关注建业和姑苏两个地方，在传统繁华地区选址拿地……” 顿了顿，“沪市浦东那一块也叫人留意着，有合适的地皮，不妨先拿下。” “这么一来，又是两地开工，还可能涉及到沪市的地皮，投入很大，肯定是要贷款的。”姜萱说。 赵泽君点点头：“泽业地产目前有三个广场，一个大型的物业公司，三条酒吧街物业和香格里拉股份，对了，还有泽建。抵押贷款，以泽业广场的物业为主，三个广场同时抵押，筹集的资金应该足够使用了。” 姜萱微微吸了一口凉气，这么玩，虽然是越滚越大，可也是惊心动魄。 “不用过于紧张。” 赵泽君笑笑：“泽业广场商铺不愁卖，城市综合体这种东西，即不是实业，也不是股票互联网这样的虚拟经济，即便遇到市场经济下滑，也不会受到巨大冲击。吃喝玩乐这些事，任何时候都是需要的，哪怕经济萧条，老百姓也需要吃饭、看电影、买衣服。现在我们要的，就是抢速度，趁着周边还没有竞争对手，尽快把东南的布局给落实，占领市场，经营好我们的东南根据地。” 赵泽君看着地图，只要这五个点落实了，即便南方再冒出一家商业地产，对泽业的威胁也有限。等到拿下沪市，南方将不会有任何竞争对手。 “在这几个规模小一些的城市中，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也不妨先拿地。”赵泽君又点了几个在东南，规模和影响力不如姑苏、建业，但有一定知名度，经济也相对发达的城市。 …… 就在赵泽君部署泽业地产下一步发展方向的时候，建武市的另外一场司法拍卖会也正在进行中。 标底是三块土地，全部是抵押的住宅用地，一块180亩，一块120亩，一块110亩，位置还算不错，紧贴着建武市二环。 由于评估价格比市场实际价格相对要低一些，所以通过司法拍卖买地，仅仅算经济账还是很便宜的，此外，虽然司法拍卖会事先进行公示，但是相对于公开的招拍挂程序，知情人要少得多，所以竞争也小。 到场参与竞拍的人数不多，刚好达到拍卖需要的法定人数，承业公司的欧阳靖赫然就在其中，拍卖尚未开始，他和周围的几家公司老板谈笑风生。 来苏南省之后，欧阳靖渐渐的融入了本地的圈子，虽然并没有像赵泽君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样，成为苏南省圈子的核心人物，但是在本地倒是也结实了不少方方面面的关系。 这场司法拍卖，就是他和某个“关系”在吃饭时候听说的，欧阳靖当时就察觉到这三块的升值潜力，对于住宅地产而言，简直就是三块天上掉下来的肥肉。 机会难得，他立刻通过关系进行运作，花了很不小的代价，让这三块地第一次拍卖流拍了。 按照有关规定，流拍后，会在第一次的基础上，降价20%进行第二次拍卖。 今天就是第二次拍卖。 今天在场参加拍卖的公司，全是欧阳靖请来的进行‘围标’的，以便于确保最后他能以一个很低的，近乎没有竞争得价格拿下土地。 “第一宗地……起价7000万，每次举牌，最低加价200万。” 拍卖师朗声开口，简单介绍了地块信息，拍卖正式开始。 一家参与围标单位的举起牌子，懒洋洋的说：“7000万。” “7000万，第一次，有没有加价？” “7200万！”欧阳靖举牌。 “7200万，第一次……”拍卖师似乎也知道内情，并没有做出任何挑动场上情绪的举动，相反，语速很快的朝下说：“第二次，有没有人加？7200万，第三次……” 就在此时，后面角落里响起一个声音。 “7500万。” 第八十二章 变故陡生 什么情况？！ 听到七千五百万这声报价，欧阳靖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还有跟自己竞价的？不都已经安排好了，打过招呼了嘛，一家二十万好处费，除了第一轮象征性的举下牌子，然后就万马齐喑，让自己顺利拿地。 这下好嘛，一口就喊掉了老子至少五百万。谁他妈裤腰带没扎紧，把这位放出来了？ 不止欧阳靖，在场的几家参与围标的企业，甚至连台上的拍卖师都很意外。 全场齐刷刷的回头，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举牌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性，年纪不算大，手里牌子上的公司名称很陌生，谁都没听说过，看起来不是新成立的公司，就是外来的小公司。 “有……有什么问题吗？”被所有人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举牌人一脸的茫然。 “咳咳咳……”台上的拍卖师第一个反应过来，公事公办的说：“7500万第一次，还有没有加价的？这块地位置极佳，未来发展潜力无限……” 刚才欧阳靖喊价的时候，拍卖师根本没有一个字废话，就直接到了第三次，但此时却详详细细的介绍起地皮来，显然在拖时间。 欧阳靖冲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随手举了一下牌子，加到7700万，他自己则离席走到外面走廊上飞快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齐啊，怎么回事，不都安排好了吗？那个桃园建筑公司是什么情况，怎么跟我标上了？”欧阳靖皱眉问。 “我正要跟你说呢，意外，意外，这家公司是临时加进来的，也有点关系，我这边实在不好拒绝。” ‘关系’在电话那头为难的说：“欧阳啊，你体量体量我的难处，放心，这个桃园建筑实力不强，不知道今天的实际情况，也是想来捡便宜的，肯定标不过你。” “标得过标不过，我都要多花钱！咱们说话的这功夫，我千把万就下去了！老齐，没你们这么办事的啊，我要是想正常竞标，我找你干吗？”欧阳靖恼火说。 “欧阳，你要这个态度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头的关系级别不算太低，在一般小老板面前，那也是趾高气扬的主，声音一沉：“领导临时加的，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直接找我上级，要不，你给个账号给我，事没办好，好处我一分钱不要你的，都给你打回去。” “老齐，不是这个意思。”欧阳靖稍稍软了些，“能不能劝退他，我私下给他们公司点补贴。” “我联系下对方，试试吧，你先把地拿到手再说。” 等欧阳靖打完电话回到拍卖场内，愕然发现，第一块地皮的价格，已经飙到了一个亿出头。 “老总，对方很强势啊。”助理小声说。 欧阳靖心里盘算了一下，这块地一个亿拿下来，也是有赚头的。 而且，今天他必须拿地，拿不下地，没地皮去贷款，会导致后面有一系列连锁反应，打乱他的计划部署，很麻烦。 好在，叫价到1.3亿的时候，对方犹豫再三，终于放弃了。 欧阳靖眉头紧缩，仅仅这一块地，就超预算了5500万。 对方虽然这块地没拿到，却已经暴露了至少有一个亿以上的储备资金，接下来两块地肯定又是一场血拼。 情况不同，策略不同，最初来到建武市，为了一炮而响，欧阳靖不惜得罪风头最劲的人，自我炒作花高价搞出一个地王拉高房价；而此时，承业公司几块地皮同时开工，最需要的是现金流和源源不断的地皮。 按照这么拼下去，承业的资金压力实在太大。 第二块地皮叫价又开始了，这块地，起拍价就是一个亿，也是最好的一块地。 不出所料，桃园地产又一次加入了竞价，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不到十分钟，价格就飙到了1.6亿。 欧阳靖实在坐不住了，正要打电话，‘关系’的电话却先来了。 “老齐，到底怎么说？” “问了，对方老板说，可以卖个面子，但是拿到地之后，二期分包要给他们做。” “三块地都给他们？”欧阳靖一皱眉。 “那倒不用，最好的那块给他们就行。” “可以！”欧阳靖毫不犹豫答应了，反正这么多地皮同时开工，本就是要包给其他建筑公司的。 这通电话之后，没过两分钟，后排的桃园公司代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拿着电话到了走廊上。 正常情况下，拍卖师发现购买者存在明显的猫腻，会进行提醒和警告。不过这场拍卖会，大家心知肚明，拍卖师干脆暂停了叫价，等着对方打电话回来。 倒是法院在场监督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沉着脸上台提醒了拍卖师几句，要注意影响，遵守规则之类的。 于是拍卖会继续进行，没一会，桃园地产的代表回到会场，远远的看了欧阳靖一眼，坐下后，却没再举牌。 于是承业公司用1.6亿拿下了第二块地。 到了第三块地，起拍价8000万，桃园地产没再竞争。 承业这边，因为之前两块地已经超预算了一个亿出头，反而更要用便宜的价格拿下最后一块，补贴前面的亏空。 一番磕磕碰碰，三块地终于到手，欧阳靖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事先根本没想到，多花了一个亿才解决问题，彻底把公司账上现金抽空了。 回到公司之后，欧阳靖立刻吩咐助理：“今天就联系银行，把这三块地全部抵押出去，不在乎多少返点，一定要尽快拿到贷款，确保工程能顺利进行。安居苑项目，争取尽快开盘，拿出70%的房源，尽量回笼资金。” “老总，几个建筑公司都在催工程款，等贷款下来了。是不是先付一部分？”助理问。 “暂时压住。”欧阳靖摇摇头：“新贷款下来后，先还了之前的贷款，等安居苑开盘，资金回流后再付工程款。对了，桃园建筑之后会和我们联系，把二期项目给他们，但是工程款同样压到最后再付。” “明白。” 助理刚走，工程部主管就急匆匆的走进办公室。 “怎么了？”欧阳靖眼皮一番，见对方神情有些不太对劲。 “安居苑施工工地出了点事。”工程部主管压低声音说：“原来那几个钉子户，又回来闹了。”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谈妥安顿好了吗？”欧阳靖脸一沉，“哪家带头的？” “就是王家兄弟。”工程部主管低声说。 欧阳靖的脸色更难看了。 有拆迁就有钉子户，搞房地产的一定会遇到类似情况，安居苑地皮拆迁的过程中，有那么十几家态度非常强硬的就是不肯走，承业公司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连哄带吓，最后总算解决了。 其中有个姓王的态度最为强硬，断水断电守在家里不肯走，还搬了几个煤气罐，大有一副玩命的架势。 有次夜里，承业派了一群人撬锁进家，把对方拖出来控制住，推土机直接推了对方的房子。 哪知道那天晚上，大王的弟弟小王也住在房子里，进家的那群人以为只有大王一个人在家，当时也没电没光的，也没看清楚，刚把大王拖出来，一边待命的推土机就上了。 小王没来得及跑出来，被砸断了腿和几根肋骨，幸亏及时抢救，不然命都保不住。 后来承业花了一笔钱把这事摆平，剩下的拆迁户见最狠的一家差点丢了命，也就不再坚持，纷纷鸟兽散。 “王家兄弟带了家里人，还有原来几个很强硬的钉子户，在工地门口拉了横幅，赖着不走！”施工部主任说。 “你们干什么吃的？！他们赖着不走，你们就眼睁睁看着！” 欧阳靖怒道：“报警！把当时的和解协议拿给警方看，让警方抓人！” “报警了，派出所也出警了，但不肯抓人，让我们自己协调解决。”工程部主任皱眉说。 “齐所长知道吗？”欧阳靖问。 “就是齐所长带队来的，根本不买账。警察在场，我们也不好来硬的。老总，我觉得不太对劲啊，要不您去现场看看，和齐所沟通一下？他们这么堵在工地门口闹，谁还敢买我们的房子？”主任说。 欧阳靖本能就觉得事情不太正常，怎么今天不顺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的？ 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安居苑在闹市区，正如主任所言，一群人堵在门口拉横幅，影响太恶劣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弄走。 “走。对了，带两万块钱购物卡。” 急匆匆的赶到安居苑门口，老远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门口，不少行人远远的朝这边指指点点，门口十几个人在地上静坐，拉出一个‘暴力拆迁，非法占有，致人伤残’的大横幅，瘸腿的小王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跟死人似的。 两辆警车在不远处维持秩序。 上去送卡，管片的齐所长根本不收，一巴掌就打开了，拉着欧阳靖走到边上，恼火说：“别来这一套。你们承业搞什么东西，赶紧解决问题，我跟你讲，已经有媒体朝这边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一辆采访车停在了路边，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带着长枪短炮，从车上下来，大步跑向门口静坐的人群。 第八十三章 从哪冒出来的牛X人士 王炎家。 欧阳德笑呵呵的说：“王叔，多年不见，您风采依旧啊。” 王炎看着这位欧阳家的正牌大少爷，说：“你们欧阳家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王叔，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您是长辈，晚辈来建武市，第一个拜访的就是您，一番好意，怎么就过分了呢。” 欧阳德懒洋洋的说：“当年，您和我三叔，对了，还有我父亲，那可是一起打拼的，多年的老交情了，这您不会忘了吧。” 王炎眼睛微微一眯，眸子里露出一股有些摄人的精光，冷笑说：“你这是提醒我，还是威胁我？” “王叔，言重了，言重了。”欧阳德神情微微一肃，坐直身体，说：“当初欧阳靖来苏南省，您可不是这样对他的啊，又是借钱，又是帮忙。怎么轮到我，这碗水就歪了呢。” “说吧，你爸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王叔，我是晚辈，说话没分量。我爸的意思呢，王叔这么多年……” “直接说。”王炎挥挥手打断了他。 欧阳德脸色微微一僵，闪过一抹恼羞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重新挂上笑容，“我不说，我这次来，是处理家事，希望王叔您不要干预。” 王炎眼皮子微微一垂，沉吟片刻。 欧阳德笑而不语，静静的等着王炎的回话。 “欧阳家的事，外人本就不好插手，既然连你父亲都明确表态了，那你们堂兄弟的事，我自然管不着。”王炎抬头说。 得到了王炎的保证，欧阳德笑着说：“谢谢王叔。” 一旁的电视里，播放着当日的新闻：承业地产公司即将开盘的高档小区安居苑外，出现了拆迁户静坐，据悉，是因为当初暴力拆迁致人残疾和强迫拆迁户搬迁事件。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就那么肯定，你堂弟会束手就擒？这是苏南省，不是首都。欧阳家，也不是三十年前的欧阳家了。我欠你欧阳家的，苏南省其他人可不欠。” 王炎后面半句话，几乎和当初欧阳德父亲说的一模一样，他指了指一旁的电视，问：“凭着几个拆迁户闹一闹，就能搞垮一个十个亿规模的地产企业？即便搞垮了承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父亲同意我来，自然是对我有信心，您不会连我爸的眼光都不相信吧？”欧阳德自信的说：“只要长辈们不落场，我还是有把握的。” “好，我知道了。”王炎点点头，随意的挥了挥手：“我就不送你了。” “那我告辞了。”刚走到门口，欧阳德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头说：“对了王叔，我爸还说，希望王叔您能够一碗水端平，当初怎么对欧阳靖的，就怎么对我。” “知道了。另外，回去告诉你父亲，这件事过了之后，我也就不欠你们家什么了，再没瓜葛。”王炎说。 欧阳德嘴角一挑，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转身要走。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你到我这里来，待遇和欧阳靖不一样吗？”王炎忽然开口，自言自语一般的问。 欧阳德微微一愣。 “欧阳靖很狂，但他从来不会说‘我爸怎么怎么样’，没有他爸，他同样能运作公司上市，白手起家，打下一片天地。这就是你们两的区别。”王炎头也不回的说， 欧阳德脸色一沉，深深的吸了口气，恨恨的说：“受教了，告辞！” 离开王炎家，欧阳德刚才大部分时间都挂着温和微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 在屡次三番被父亲驳回之后，他最终拿出了一份在他看来，几近完美的计划。 这份计划一环扣着一环，把欧阳家目前在苏南省能动用的关系，能使用的手段全部算尽，甚至连关系的亲疏远近，能帮忙到何种程度，这些细节都把握的很准确，最终受到了他父亲的点头认可。 这一战，对手表面上看起来是欧阳靖，但目的，绝不仅是彻底灭掉欧阳靖‘承业’的妄想，更是向整个欧阳家，向父亲证实自己能力的关键一步。 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能否在将来顺利执掌欧阳家。 只许胜不许败，谁都不允许来挡路，即便是王炎也不行。 …… …… “赵局，怎么回事，这么急把我叫来？” 赵泽君和市局赵局长不仅都姓赵，而且都是宜江市来的，算得上是‘本家’，在宣传工作上也没少打交道，年初泽联科还给市局捐了十几辆警车，警民关系很不错，进办公室之后，笑呵呵的问。 “慢慢说，先喝茶。”赵局长说。 赵泽君一乐：“这是请喝茶了，领导，我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 赵局也笑了，说：“不光是你，全市有点名气的地产企业负责人，都要一一谈话。承业地产最近出了点事，拆迁户堵门，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赵泽君点点头，都是一个城市的，又是半个同行，这些事传播的很快。 堵门的当天，消息就在尚荷里传开了，那天骑马，丁岚还在提醒自己，平时做事不要留什么把柄，免得招惹上麻烦。 “叫你们来就是打个预防针，回去自纠自查，有没有暴力拆迁，违法拆迁的行为。无则加勉，有责改之。” 赵局咳嗽了两声，板着脸说：“经济建设要搞，社会安定团结也要抓，这两者并不矛盾，经济建设的目的，就是为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社会更加安定团结。有些企业，舍本逐末，为了赚钱不顾一切，人民群众承担了恶果，政府担了骂名，这些企业却大笔捞钱，这肯定是不行的。我们作为管理者，要切实的负起监管责任来，履行好人民群众和法律赋予我们的监督、调查和处罚的权力……你别笑，我这是把市里指示精神的原话说给你听。” “我没笑，认真学习着呢。”赵泽君还是笑了，说：“这点您放心，泽业在建武市短时间不会拿地，以后再拿地，我准备换一种思路，由当地政府或者之前的地皮所有者去拆迁，我多花点钱，直接拿现成的地，不会牵扯到拆迁纠纷里。” “你这个思路好。”赵局长点点头。 “赵局，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赵泽君略略压低了声音。 做地产的嘛，谁没遇到过钉子户，屁股决定脑袋，拆迁户觉得地产商黑，地产商同样认为拆迁户黑，作为地产商而言，上点手段，在业内司空见惯，不要说就断了一条腿，后果更严重的也不是没有。 这次怎么闹得这么大，连市里都关注了，市局局长直接挨个找谈话，显然不对劲。 赵局长想了想，说：“这是书记在市政法会议上提出来的，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就是书记的原话。” “书记？” 这几年白市长当家，书记名义上是一把手，可几乎已经不怎么太管事，很少出面表态什么，一来是因为白市长过于强势，有省里支持；二来也是因为书记年纪大了，过几年要退，临走之前求个平稳。 这次却忽然出声，话中之意，颇有些直接针对承业的意思。 “白市长什么意思啊？”赵泽君随口问。 “还能有什么意思，只要违法，一定严厉打击。不过当初承业来建武市，是白市长引进的企业，这个问题上，他不好明确表态。”赵局长说。 “嗯，那我明白了，赵局，谢谢你了啊，改天一起吃个饭。”赵泽君道。 “谢就不用了，你赵总是咱们市知名企业家，你能带个好头，各方面配合支持我们工作，那就是算谢我了，我还得请你吃饭。”赵局笑道。 “您这话说的，到什么时候，都是我请你。谁让我赚得多呢。”双方比较熟悉，说话也就没太多顾忌，赵泽君哈哈一笑，起身告辞。 离开市局，给泽联科那边打了个电话，最近多关注一下承业公司的相关新闻动态。 如果仅仅是钉子户闹事，还不能说明什么，但赵局那一番话，足以证明，有人在背后搞承业。 搞承业，搞欧阳靖，当然和自己无关，赵泽君只是有些好奇，是哪位牛逼人物来了，居然能搞得满城风雨，连那位安忍不动如山的书记的力量都调动了一部分。 既然大本营在建武市，必须保证消息渠道畅通，建武市忽然出了一个这么牛逼的人物，省里稍稍上点台面的人，都不可能毫不关心，更何况赵泽君。 没过几天，就果然有更多的消息传出来了。 之前两年，一路狂飙猛进顺风顺水，已经做到十亿规模的承业地产，出现了巨大的危机。 在钉子户堵门之后，警方介入了调查； 紧跟着，一家叫做‘桃园地产’的地产建筑公司牵头，联合了几家一直承包承业公司二期项目的承包商，联手去向承业公司催款。 据说，承业地产从成立至今，一直不断的拖欠工程款，以至于很多农民工都没法回家过年。 按照那几家公司的说法，承业再不给钱，他们也撑不住了，到时候成百上千的民工来承业公司堵门，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此外，还有人实名举报承业地产公司在之前楼盘的销售中，弄虚作假，开盘时候花钱请了很多‘托’，制造虚假的火爆，以此故意抬高房价。 举报人拿出了不少实实在在的证据，包括当初承业的‘营销计划’和给托的费用明细，以及承业地产在经营中的各种猫腻和见不得光的手段。 “是他？” “是他！” 赵泽君和欧阳靖在新闻中看见举报人的时候，都是一愣。 这位老兄一脸的凶悍神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条胳膊垂在身旁，似乎废了。 正是当初在泽业广场开盘仪式上当黄牛被姜萱揍了一顿，又被欧阳靖打断了胳膊的巴军。 “我因为不愿意和承业的人同流合污，他们联手本地的恶势力，打断了我的胳膊！”巴军在镜头前晃动着残废的胳膊，大声痛诉。 赵泽君冷笑一声，他这条胳膊还真够硬的，需要承业加上‘恶势力’联手，才能打得断。 第八十四章 不允许的存在 千年王朝，也许因为一场蝗灾就能毁于一旦，秦军百万铁骑纵横天下，然而自大泽乡起义到子婴被诛，也不过三年之间，变飞灰湮灭。 顺势者昌，逆势者亡。 一个成立几年时间的地产企业，自然不能和千年王朝，百万大军相提并论，几件灾祸同时到来，承业已经风雨飘摇。 案情尚未调查清楚，但介入的部门和人越拉越多，连消防、卫生，都开始对承业进行检查，之前开发的楼盘，又爆出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毛病，什么楼顶漏水，绿化面积不达标…… 即将开盘的安居苑项目，证被扣住了，在调查清楚之前，中止预售。 这时候，稍微有点眼力和高度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有人在背后整承业公司。 痛打落水狗，人人都爱做，可如果没有一个背后的强大力量进行整合策划统一指挥，那些零散的钉子户、普通的居民、到处帮人做托的黄牛，怎么可能如此有效率的被组织起来，同时发难。 承业公司自然是有把柄，那些爆出来的‘丑闻’，也大多都是真的，不过这都是业内通行的法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所有人都在这么干。这次承业自己的老员工都跳出来了，要说没人挑唆，鬼都不会信。 但这人到底是谁，至今为止，还无人得知。 要说消息灵通的地方，苏南省自然属尚荷是第一位。 有意思的是，连尚荷内部暂时都打听不出什么来，有些人甚至还以为是赵泽君背后下手。毕竟欧阳靖才来建武市的时候，曾经传出过和赵泽君不和的风声。 “我朝他下手干嘛，闲的慌？再说了，我就是一生意人，不想在政治上站队，掺和到上面的那些事里。”赵泽君说。 “省里有这个能量的不多，你算一个，也难怪别人瞎想。” 牛胜利想了想，说：“欧阳靖在省里人缘还不错，没真得罪谁，如果不是省里的，那就是外来户。” “不管是哪路神仙，初来乍到的，上来就玩这么激烈，好像有点过火了吧，搞得人心惶惶的。连浙省那边都传开了，那天乔欣龙还在跟我说，太不讲道义了，把整个房地产内幕全部揭露出来，这人到底怎么想的，自己不想在行里混了，还是不准备让别人混了？”赵泽君说。 这次承业事件，的确让苏南省很多人感到了不爽。 猛龙过江，是要闹出点动静来才行，可凡事都有个度，不管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整人。 在建武市，承业已经不算小公司了，资产还有限，但欧阳靖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滚雪球的发展速度，足够他摸到上层圈子的边； 在建武市几年，欧阳靖放低身段，到处结交，虽然并没有真的交到很靠谱的盟友，可毕竟渐渐的融入了苏南省，大家对他的印象，总的来说还不错。 如果就一直这么下去，十年之后，欧阳靖说不定就是下一个王炎。 现在，这个神秘的外来者，一上来就下手这么狠，摆出一副灭门的架势来，甚至不惜揭露行业黑幕，难免让其他人，人人自危。 同样是猛龙过江，当初欧阳靖为了造势，无非就是放出点假风声，自导自演了一出地王而已，而且还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前者导致老赵直到现在还不太搭理他，后者也是他自己掏腰包，顺带拉动了地区经济和房价，对大家都有利，并没真正得罪谁； 赵泽君去浙省，表面上搞得满城风雨，实际结果呢，撑死也就是打掉一个根本不上档次的小老板，还和当地最有实力的地产集团结盟。 猛龙过江，即便真的是去抢钱抢粮抢女人，也不能在一开始就咬得太狠。 这位倒好，一出现，就要直接灭一个十亿的企业，连市里都调动了。 牛胜利哼哼一笑，“应该不是苏南省的人，你信不信，说不定也是个姓欧阳的。有次吃饭，王炎说了一嘴。” “什么？”赵泽君眼皮一翻，论欧阳家的家事，苏南省谁都没王炎了解情况。 “没详细说，只讲欧阳家这几年乱，他们的家事，外人不便插手。当时我还在想，怎么忽然提到这个茬，现在看来，应该是对上了。”牛胜利说。 “这个欧阳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搞得就跟三流宫斗剧似的，满地都是钱他们不去赚，一家人自己咬自己那么起劲。”赵泽君皱眉说。 “欧阳家老三死了之后，他家的确是一年不如一年，路子越走越窄。”牛胜利说。 赵泽君摇摇头，说：“这就合理了，人家是首都大豪门出来的嘛，气势旺，见过大世面，出手不凡。” 赵泽君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一边说，一边很恶俗的在红酒里加了点雪碧，然后哗啦啦倒进去很多冰块，喝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神情。 “干爸，电视说了，红酒加雪碧是暴发户的行为，不上档次。”牛石头一本正经的说。 “石头我告诉你，那是因为电视上那些暴发户还不够有钱，等什么时候，你干爸成世界首富了，我做什么，那就叫品味和潮流。” “不懂。”牛石头很坦诚的摇摇头。 “嘬一口，看看好喝不？”赵泽君把吸管递过去。 牛石头嘬了一口，点点头：“好喝！甜！冰！” “好喝就行，管它什么上档次下档次的，拿去喝吧。”赵泽君哈哈一笑。 这儿子就跟是充话费送的似的，看到他喝酒，牛胜利反而一脸得意：“这小子从小就会喝酒，将来我肯定喝不过他！” “差点忘了，这是酒。”老赵一把又给杯子拿了回来，留下牛石头一脸无辜的站在一边。 牛胜利笑了笑，说：“等着吧，人心惶惶还在后面，要是真是神仙，之后还有大动作。花老二那天还在说，人家神仙来了，我们这些本地的小老板，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省得哪天挡了人家的路，也被一锅端了。” “打打欧阳靖这个外来户也就算了，谁敢在苏南省端了你牛哥？” 赵泽君淡淡一笑，语气微冷：“苏南省，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物存在。” “你准备帮他？”牛胜利意外问。 虽然在当地引起了不满情绪，但做生意毕竟是利益至上，不涉及自己的利益，没人会主动出头。 “那倒不至于，我这个本地的恶势力，只管本地的事。他没惹到我头上来，我强出什么头？”赵泽君道。 牛胜利呵呵一笑：“我估计那句恶势力，也就是那个巴军自己加进去的。只要对方还脑子清醒点，就不会把火朝你身上烧。” “人啊，就怕膨胀，人一膨胀，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赵泽君笑笑。 正说着，又有新的消息传过来了。 承业近期面临一大堆麻烦，银行方面也坐不住了，全部不肯贷款，之前给他贷款的银行，派出人去查账，尚未到帐的贷款也停了。 “这套路太纯熟了，一看就是整人的行家。”赵泽君问牛胜利，“牛哥，你猜对方会不会利用博客，把声势造大？” 牛胜利一愣，紧跟着还真想了想，说：“那要看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对了，绿国和你合作的那几块进展的还不错吧？”赵泽君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绿国也找你了？”牛胜利眼皮一番，露出一抹会意的笑容。 “我不是说了嘛，乔欣龙之前和我聊到这件事。对方把整个地产行业的老底都揭了出来，这段时间，苏南的地产业被搞得很被动，乔欣龙倒是没直说，不过绿国正在大举朝苏南省进军，遇到这些麻烦，肯定得找我们帮忙。”赵泽君说。 “按理说，既然是合作，能帮的的确该帮一帮，你在浙省的两个广场，还有未来其他城市的业务，我名下那十几块地皮，都需要绿国帮着照看。可是这次，不太好帮啊，对方目前所有的做法，都能拿得上台面。” 牛胜利顿了顿，“毕竟，这是承业的事，不是我们的事。犯不着跳出去承担火力。你和乔欣龙私交不错，没答应他吧？” “怎么可能？你知道我当时怎么对他说的？”赵泽君说。 “怎么说的？”牛胜利好奇问。 “绿国要进军苏南省，可是承业也是苏南省地产企业，而且发展很快，如果未来他们两迎头碰上了，即便我们帮绿国，绿国多少也会有些麻烦。再说了，承业毕竟是半个苏南省企业，我们两拉偏架也不好做得太明显。现在正好，有外来者整绿国，真把绿国整垮了，对绿国反而是件好事。” 他淡淡一笑：“所以说，我们这两个盟友，现在什么都不做，眼看着承业倒掉，这就是对绿国最大的帮助。” “你这个思路，还真是……”牛胜利眯着眼睛盯着赵泽君看了一会，笑了，“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双方都不得罪，双方还都承你的情。” “承情什么的就没必要了，还是那句话，静观事态发展。承业的资金流现在彻底断掉了，我倒是想看看，这匹欧阳家的千里马，还能拿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招数来。” “你自己也做房地产，钱都是银行的，当心有天有人也这么整你。”牛胜利提醒说。 “我不一样。”赵泽君摇摇头，“一来，泽业广场的大部分物业是我自己的，抵押贷款很容易；二来嘛，我也不止房地产一块，想断我的现金流不可能。” 聊到饭点，正要吃饭，赵泽君和牛胜利的电话几乎一前一后响了起来。 给牛胜利打电话的是王炎，给赵泽君打电话的是静静。 王炎要请圈子里的几个人吃饭，顺便和大家介绍一个首都来的朋友。 第八十五章 鱼死网破？ 承业公司。欧阳靖脸色阴沉，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前面茶几上的烟缸里，密密麻麻的烟头如林。 “几个工地都已经停工了，安居苑开不了盘，资金无法回笼，现在最麻烦的还是银行忽然断贷……” “薄叔，不用说这些，我清楚。”欧阳靖挥挥手打断了薄叔，“现在的关键还是钱，能不能想起他办法，先借到钱撑过这一段？” “银行方面不可能，审查之后认为承业风险太高，银行业内部已经有通告和共识。民间借贷也很困难，我联系了几家和我们关系不错的企业，对方都婉言拒绝。” 欧阳靖自嘲一笑：“跟红顶白，墙倒众人推。承业是地王的时候，人人都抢着借钱给我，现在出事了，人人都躲着我。” “少爷，家里有消息，欧阳德已经离开首都来建武市。银行、市里的关系，都是家里早年留下来的，听说，王炎下周要请客，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大少爷在后背搞出来的这一切。”薄叔说。 “何止这些，老齐应该也是他的人，那场司法拍卖就是他故意透给我的，从拍卖开始，一场一连串的局。我这个大堂哥，这次的确让我刮目相看。至今为止，人尚未露面，承业公司已经被逼到了破产的边缘。” 欧阳靖苦笑道：“归根结底，还是我太贪，贪那三块地，步子迈得太大，承业的底子不牢固，一阵风就吹倒了。” 薄叔沉吟了片刻，说：“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承业是外来户，根基不稳很正常。这次大少爷有心算无心，用上了欧阳家在苏南省的全部力量，骤然出手，任凭谁一时间都很难扛得住，以前那几个比承业规模大，根基深的企业，最后同样都被家里吞了。” 欧阳靖沉吟了片刻，忽然无力的笑了起来：“薄叔，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命。我父亲最擅长的就是撬动资金用银行的钱来滚雪球，结果我也是这样，大伯父最擅长用这套手段搞垮吞并别人的企业，欧阳德继承了他这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薄叔沉声说：“家里在苏南省的关系力度毕竟是有限的，拆迁有补偿和解协议，房屋质量也终究只是小事，只要能稳住那个巴军，就抓不到承业的实证，在法律上，就没法真的把你和承业怎么样，最多制造些麻烦。当前房地产市场持续升温，如果能凑到钱，把银行贷款先填上，几个项目继续开工，撑过这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一两个小区开盘预售，承业就能翻身。” “巴军还是我们能稳得住的吗？他现在恐怕已经投到了真正的欧阳家大少爷麾下了。”欧阳靖说。 “巴军能掌握的证据虽然多，毕竟就是些外围的，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把全部东西都拿出来。” 薄叔犹豫了片刻，说：“我觉得大少爷这次来，并不是想真正搞垮承业，承业已经在苏南省打开了局面，把承业搞垮了，对他没有好处。” 欧阳靖眼皮一翻，眼睛通红不满血丝，盯住了薄叔，一字一句的问：“你和他联系过了？” 薄叔默认，神情不变的说：“总是要有个缓冲，你不愿意去和他联系，只能我代表你去做。” “他怎么说？” “家里可以拿钱出来，让承业挺过这一段时间，之前所有的风波，也会尽快的平息。”薄叔说。 “代价呢？”欧阳靖问。 “承业公司股权，让出60%，40%归欧阳德，20%归家里，我们自己可以保留40%。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以职业经理人的身份，管理承业公司。少爷……” 薄叔顿了顿，劝道：“王炎下周要请客，很可能大少爷会借着这次机会，放风出来，在外人看来，这毕竟是欧阳家的家事，不会有人愿意掺和的。退一步，即便能找到愿意和欧阳家正面对上，借钱给我们的人，这种人也绝对不会是出于善意，同样图谋巨大的利益回报，可想而知，提出来的要求也必然很苛刻，好不到哪里去。 形势比人强，目前这算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你还年轻，未来有大把的时间，拥有承业这部分的股份，未来未必不能以此为资本翻身。也许，都不用等太久，家里不稳，早晚要有变，到时候……” “薄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欧阳靖挥挥手打断了他，“你是让我隐忍，让我假装已经服气了，伺机而动。” “是。”薄叔点头。 欧阳靖冷笑说：“可你别忘了，上一次，我就是这么做的。结果呢，结果就是我离开首都，来到千里之外的苏南省，他们依然不肯放过我。现在是大伯当家，他就是做吞并起家的，搞吞并这一套，已经是欧阳家的主业。这并不以我是否‘听话’而有所变化。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欧阳家的一个工具，只要我的企业稍稍有起色，家里就会下手吞进去。” 他豁然站起来，望着薄叔，一字一句的说：“薄叔，我也是人，有自己的情绪！一次又一次，看到自己打拼出来的企业，被人硬生生的抢走，我却无能为力，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我只怕根本等不到熬出头的那一天，我自己的斗志和热情，就已经被磨平了，先废掉了！” 薄叔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准备怎么做？” 欧阳靖一咬牙，像是做了某种决断：“就算要把承业交出去，我也不会交到欧阳家的手里。苏南省，不是他欧阳德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 …… 在苏南省圈子里，王炎是个边缘人物。 这个‘边缘’，并不是指他的实力资产不足，而是他很低调，很少出现在圈子里的饭局中，以至于常常会忽略了他的存在。 难得他攒局请一次客，给王炎面子是一方面，圈子里的人，对那个搞风搞雨的神秘人很是好奇，想亲眼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赵泽君到宴会楼门口的时候，听尚荷的主管说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就等他。 “好。”赵泽君点点头，顺着一楼环形楼梯噔噔噔上了二楼。 宴会厅在二楼，厅外是一个半开放的休息间，看上去像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雅座，里面有大沙发、小酒吧和餐桌，一般跟着来的司机、保镖，就在外面的休息间里等待用餐。 上到二楼，军子很自然的朝休息间里走。休息间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开了一桌麻将，一桌牌九，看见他两来了，纷纷点头微笑，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其中有三个人坐在靠近门的位置，中间那个人，一身西装革履，只是长相颇为凶恶，一条胳膊不太自然的垂在身体一侧，正是那位被打断胳膊的巴军。 看见赵泽君从不远处走过，巴军的三角眼里闪过一抹阴阴的神色，想起自己这条残废的胳膊，归根结底，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前段时间，在巴军最落魄的时候，欧阳德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他的事，并且主动找到了他，巴军毫不犹豫的改换门庭，投到了真正的欧阳家大少爷麾下。 欧阳家能在苏南省找到上层关系，但欧阳德孤身前来，一些很具体的工作还是需要得力人手去做，尤其是某些不好亲自出面的事，更是如此。 巴军在建武市人头熟，对承业公司了解很深，即可以帮着组织串联和承业有矛盾的人跳出来，也能帮着欧阳德处理各种阴私，充当一个带路党的角色，再加上他混混出身，善于钻营，很快就摸清了欧阳德的脾性，说话做事处处投其所好，对建武市也的确足够熟悉，于是没多久，就成为欧阳德在建武市的‘得力帮手’。 欧阳德来建武市不到多久，就把承业公司逼到了绝境，曾经在巴军看来高不可攀的欧阳靖甚至面临牢狱之灾，今天这顿饭，更是坚定了巴军对欧阳家和欧阳德的信心，他一声招呼，苏南省这些有头有脸，踱一踱脚地方上都要抖三抖的老板，还不是乖乖的给面子来赴宴？ 所以，看到赵泽君从几米外走过去的一瞬间，巴军心里猛地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借着欧阳德的手，报复对方。 好在他脑子还算没完全烧坏，知道今天欧阳德有事要谈，如果现在挑事，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就在巴军脑子闪烁的一瞬间，大厅门口的两名礼仪小姐已经微笑着推开了门，赵泽君微微点头，大步走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大圆桌旁边已经坐满了人，有意思的是，唯独上首是空的。 赵泽君目光一扫，在场的人，自己全认识，可偏偏不见王炎，也没看见牛胜利。 这什么情况，王炎请客，他自己却不到？ “赵总……” “小赵……” 赵泽君这么一进门，圆桌上的人纷纷点头打招呼，赵泽君一一点头回应，目光却落在坐在全桌上首的那个人身上。 “赵总是吧，久闻大名了，王叔身体不太舒服，在家休息。鄙人欧阳德，今天由我待他招待诸位。”上首那人站起身，冲赵泽君点头微笑。 两人目光一对，同时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第八十六章 不太对劲的侄子 这个欧阳德，赵泽君见过，正是那次在地下擂台上遇到的两个老板之一，当时他非要祁明尘的命，最后反而输了不少钱，丢了自己带来的三个拳手的命。 微微一愣之下，赵泽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很随意的坐在天隆孙总身边。 “原来是赵总，别来无恙。”欧阳德缓缓的坐下。 “赵总，你们认识？”边上做化工的贺总说。 赵泽君点点头：“见过一次。” “上次见面，和赵总闹了些误会，都是过去的事了。” 欧阳德接过话茬，望着赵泽君，若有深意的说：“我来苏南省之前，家父一直拦着，说我命里和苏南省犯冲。来了之后，说不定就要得罪人，我当时还不信这个邪，哪知道真就一语成谶了。赵总，上次小小误会，想来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说着，举起酒杯，眼神一闪，“喝了这杯酒，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坐在边上的天隆孙总眉头微微一皱，欧阳德怎么说话的？这个问题赵泽君怎么回答都不好。 喝了这杯酒，说不在乎，显得赵泽君好像怕了对方，欧阳德一个外来的，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气势上首先就压住了在场一干人等；可如果就着以前的一桩‘误会’，小题大做，又显得赵泽君太过小气，绝人千里之外。 误会不是不能消除，可用这种方式和语气，未免过于咄咄逼人了。 赵泽君想了想，目光一垂，淡淡说：“欧阳先生，你这个话我就听不懂了。输了比赛的是你，输了钱的也是你，我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说着，眼皮一翻，冲众人呵呵一笑，最后对欧阳德一摊手：“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对，的确是个误会，看在王哥的面子上，我也不能真拿你的钱，要不然这样吧，那笔钱我退你给，之前的事，按你说的，一笔勾销。你看这样好不好？” 刚才欧阳德叫王炎‘王叔’，而赵泽君和王炎甚至牛胜利之前，则从来都是平辈论交的。 他摆出一副长辈教训胡闹的晚辈的语气来，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摇头微笑。 转眼又把球提给了对方，欧阳德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脸上的笑容陡然收敛，举着酒杯的手尴尬的定在半空。 天隆的孙总咳嗽了一声：“德总，王总请客，他不到，你却来了，想必是有什么事要和我们这些人谈吧？” 欧阳德顺势放下了酒杯，清了清嗓子，朗声说：“各位都是苏南省商界的翘楚，最近承业公司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清楚了。我三叔去世的早，我这个堂弟欧阳靖，从小就没什么家教，野惯了，现在翅膀硬了，连家里的话都不听了。这次我父亲派我来，就是处理承业公司的事。这是我们欧阳家的家事，希望各位不要参与其中。” 尽管隐隐约约已经料到，可是听欧阳德亲口说出来，在场众人还是略微心惊，对欧阳家的实力，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远隔千里，就能调动整个建武市上上下下，一击必杀，短短时间内把承业逼到死角，无论是欧阳家的能量，还是具体主持这件事的人能力，都颇为让人惊诧。 但一个欧阳家，还不至于隔着千里，吓唬住整个苏南省的顶级企业家。 “王总今天没露面，他是什么意思？欧阳靖最初来建武市的时候，王总可是给予他很大的支持的。”有个做冶金的老板淡淡开口问。 这家公司和华阳走得很近，也有一部分和承业公司的业务往来。 事实上，作为能源企业，华阳集团和德源集团，对全省很多实体企业，尤其是重工业，都有决定性的影响力。 “很大的支持谈不上吧。”欧阳靖呵呵一笑，说：“王叔叔……” 这三个字刚说出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果然看见几个人都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改口说：“王总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我们欧阳家的人来建武市，他都鼎力支持，当初借钱给欧阳靖，今天，帮我请各位吃饭，都是如此。不过嘛，王总毕竟是外人，在欧阳家的家务事上，他不会插手。今天他邀请了各位，自己却没来，不介入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吧。” 另外一个老总问：“承业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有没有足够的资金。要是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这些人，包括我们能影响到的人，都不借钱给承业？” “何总的话正是我要说的。”欧阳德点头说：“承业这次要过关，少说要几个亿。能一次性拿出几个亿的企业很多，可是在苏南省，能轻松拿出几个亿用来借贷的，大多都已经在场，或者说都是在场的各位能影响到的。至于外地，更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建武市的地产企业拿几个亿冒险。所以，我也想请各位帮我带个话出去，这次，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而是欧阳家的家事，希望各位不要插手欧阳家的家事。” 这番话有一定的分量，但同样不至于吓住在场的人，有人笑了起来：“对于欧阳家而言，是家事，对我们这些外人而言，它就是一笔普通的商业往来，如果有好处，为什么不赚呢？难道因为你欧阳家先要赚钱，就堵我们的财路，没这个说法吧。” “当然，发财的事，我自然不敢拦着诸位，不过嘛……” 欧阳德笑了起来，“以各位的眼光，应该能看得出来，现在的承业公司还有什么前途？它现在就是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投资它，是逆势而动，风险太大。如果各位真的想赚钱，倒不妨投资给我，我可以保证，至少我可以得到欧阳家的全力支持，不会受到不必要的干扰。” “你以后准备在苏南省发展？”有人问。 “当然，欧阳靖在苏南省开了一个好头，以后由我来接手，到时候和各位会有方方面面的合作。” 欧阳德点点头，目光逐一扫过众人，缓缓的说：“各位，在商言商，与其和欧阳靖合作，为什么不能和我合作呢，真正能代表欧阳家的，不是他，而是我。” 宴会厅里陷入了一个短暂的沉默。 欧阳德虽然气势凌人，初来乍到就惹得苏南省很多人不愉快，甚至感到了威胁。但是他刚才说的这些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在商言商，就是亲兄弟也是利益至上，何况和欧阳靖远远谈不上‘深交’，既然都能合作，都是赚钱，当然选最可能获利，最安全的方式。 欧阳家在苏南省表现出了一定的实力，欧阳德本人的能力在这次风波中也得以展现，为了欧阳靖去和欧阳家撕破脸，有必要吗？ “这样，我今天在这里表个态。”欧阳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拿出两块地皮给各位进行投资。当然了，平均到每家头上，收益不大，小几千万而已，各位帮我家这个忙，不借钱给欧阳靖，这笔钱就当是给各位的利息补偿，也是我本人的一份诚意。” 宴会厅里，各自有着盘算。赵泽君心里也在飞快的转动着。 欧阳德的这番话的确没错，可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可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他本能的就察觉到，如果答应对方，一份影藏在暗中的威胁就会渐渐的逼近。 现在各种信息太少，一时间，没法做出判断和结论。 在桌子下面，轻轻了碰了天隆的孙总一下。 “德总，你的意思我们都知道了。”天隆的孙总会意，笑着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说：“那今天就先这样，等改日德总事情办完了，我们再聚？” “各位的意思呢？”欧阳德问。 “一样一样。”纷纷点头。 “赵总，你看呢？”欧阳德问赵泽君。 “那我就祝你马到成功。”赵泽君说。 “好！”欧阳德笑了起来，“那我就不多留了，咱们日后再聚，我送大家！” 一行人纷纷起身立场，赵泽君和孙总走在最后，孙总小声问：“你什么意思？” “说不好，不太踏实。”赵泽君沉吟片刻，说：“原来今天牛总也说来的，可没到。我去找他聊聊再看。” “我们这些人基本都不做地产，承业公司最后怎么样，和我们关系不大。你和老牛在地产这块都有生意，自己心里可要拿好主意了。”孙总说。 “我知道。”赵泽君想了想，“孙总，省里以前出现过这种事吗？” “吞并倒是有，可没有搞得这么激烈的。”孙总摇摇头，冲前面的欧阳德扬了扬下巴：“锋芒太露，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可是，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去阻止他。” 说着话，到了门口，赵泽君刚要上高尔夫球车，一个欧阳德的手下，两步小跑过来，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上去，像是在送客，嘴里却皮笑肉不笑的说：“赵总，还记得我吗？” 第八十七章 只看结果不问对错 赵泽君一扭头，目光在他胳膊上扫过，正是巴军。 要不是那天看新闻，他义愤填膺的说什么‘承业联手当地恶势力’，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名字。 “赵总，真没想到，咱们还会见面，还是在这个会所里，这是巧啊。”巴军的话语没有任何问题，像是在叙旧，满脸也堆着笑，可语气里，却有一股淡淡的挑衅和炫耀。 “这个地方，你还是少来吧，免得另外一条胳膊也废了。”赵泽君看了眼他那条完好的胳膊，笑了笑，直接跨上车。 后面跟上来的军子，忽然抬手，像是在拍小孩子的脸蛋似的，笑呵呵的在巴军脸上啪啪啪拍了几巴掌，越拍力气越大。 巴军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朝后躲。 军子一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拽过来，在外人看上去好像很亲热的样子。 “不要惹事，你就是一条狗，换了个主子，你也是一条狗。” 说完，松开他的脖子，跟上了车。 “操，早晚弄死你们！”看着高尔夫球车远去，巴军摸着被打得有些发红的脸，恨恨的低语。 “你们刚才说什么？”欧阳德问。 “没什么。”巴军凑上去，“德少，赵泽君这人未来肯定是个麻烦。” “为什么？”欧阳德淡淡的问。 “他在苏南省的影响力太强，什么赚钱的事都少不了他一份。虽然不开发住宅地产，但是绿国是他的合作伙伴，绿国在苏南省所有的楼盘，都是赵泽君帮忙牵线搭桥的，将来您在苏南省做房地产，肯定会和绿国有冲突，到时候，您说他会帮谁？欧阳靖跟赵泽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他才是您的心腹大患啊！” 欧阳德打量了他几眼，居高临下的笑道：“巴军，没看出来，你连大学都没上过，人还是挺机灵的嘛。” “我这点小聪明，还不是跟您学的。”巴军打蛇顺杆上，撺掇说：“当初欧阳靖就一直被他压着，甚至拿出地皮去讨好这个人。德少，您可不能养虎为患，依我说，第一个打掉他，整个苏南省就是您的天下，谁都不敢再跟您呲牙。” “打掉他？怎么打掉？做个无痛人流就能打掉了？” 说服了苏南省的一群企业家，欧阳德心情很不错，开了一个自以为挺幽默的玩笑，然后脸一沉，说：“赵泽君不是欧阳靖，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掉的。巴军我警告你，暂时不要招惹这个人，你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有你好看的。” 巴军眼珠子一转，“您的意思是，暂时？” 欧阳德眼睛微微一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在对待承业的事情上顺风顺水，打得欧阳靖毫无还手之力，欧阳德狂妄的老毛病又开始发作了。 欧阳靖被外界称为‘欧阳家的千里驹’，这个名气压得整个欧阳家第三代，包括欧阳德在内，多少年都喘不过气。 但即便是欧阳靖，在建武市也需要对赵泽君低声下气的讨好。 如果自己这趟来，不仅拿下承业，还能进一步做出更大的成绩，甚至让赵泽君吃一个大亏，或者在苏南省和他分庭抗礼，那就足以证明，自己才是欧阳家第三代中，最有能力的那一个，是最有资格继承欧阳家的那个。 “一步步走，先把承业的事情办好，你和另外几家保持联系，把手头的材料准备全了，如果有任何人借钱给承业，立刻把所有资料都放出去，安排民工到承业公司和工地堵门。”欧阳德说。 …… …… “牛哥，你倒是会躲清闲。”赵泽君大咧咧的朝沙发上一躺。 “我去干嘛？一把年纪了，看他这个小孩子的脸色？王炎不也没去。” 牛胜利挥挥手：“他请吃这顿饭，搞得人不上不下的，恶心的狠。本来就没什么人准备帮承业，去吃这顿饭，显得好像是被他强迫似的。我估计，你们出来之后，一个个胸口都憋了股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发吧？” “是，挺憋闷的。怎么说呢……就像有人厉声警告你，你不能去吃屎，不然灭你全家。不吃吧，好像又被吓住了似的，可我又不能为了证明我不怕他，赌气真的去吃屎吧。”赵泽君说。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干脆不去，不听他那些废话。”牛胜利哈哈一笑，“那你准备怎么办？吃还是不吃？” “我准备搂脸给他一巴掌，让他以后少在我面罗嗦。”赵泽君说。 “为什么？” 牛胜利意外的打量了赵泽君几眼，疑惑道：“强出头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和欧阳靖之前好像也没什么深交吧？难道就是因为看欧阳德不顺眼？” “欧阳德给我的直觉很危险，太贪。我总觉得，放他进苏南省，他的胃口，绝对不止承业一块。他这次请吃饭，说不定就是一个试探，一点点的突破我们的心理防线，这次硬吞承业，所有人都袖手旁观，下一次呢，渐渐就养成习惯了。” “这也说不过去吧。”牛胜利摇摇头：“企业吞并，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利益至上。这又不是斗殴打架，还讲义气，难道能指望自己企业有难，全省都齐心协力的帮忙啊？除了极个别特别铁的，剩下的，能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那得看是谁。”赵泽君说：“我来之前，特意查了下欧阳家这些年的资料。触目惊心，这七八年以来，欧阳家就没正正经经自己做出过一家企业，除了欧阳靖弄出来的那一家上市公司，和以前欧阳家的老本，你知道这几年，他家是靠什么赚钱的？” “什么？” “就是靠着吞并其他优质企业。连套路都差不多，先一套组合拳让对方陷入危机，然后低价出手拿下。这七八年，至少有五六家企业，还有家创业板的上市企业，就是被他们这么吞下去的。如果这次让欧阳德在苏南省吃到甜头，打开了一个缺口，后面的事我怕不好收拾。”赵泽君说。 牛胜利沉吟了片刻，“你是不是想到了那句‘恶势力’？” “是的。”赵泽君点点头，“巴军在电视上说的话，一定是出于欧阳德的授意。既然是为了打承业，那为什么要加上这句恶势力？” 牛胜利想了想，说：“如果承业最后真的出现了问题，就难免有人会问，这个恶势力是谁？一旦欧阳德站在了前台，掌握了承业，他也可以假装迫于压力，随时把你这个恶势力供出来？你怀疑，他现在就开始埋下一步棋，留着未来动你？” “不能确定，这里面的关系尺度和分寸都很微妙，不是一句两句能讲清楚的。但有点可以确定，如果让他顺利得逞，绝不是好事，会很被动。” 赵泽君说：“所以，在我现在能控制住场面的时候，准备打一打他，让他把手缩回去。” 赵泽君越说，思路越清晰，“现在我正如日中天，苏南省是我的主场，我有把握控制得住，可如果让他以承业为跳板，渗透进苏南省，一旦羽翼丰满，我就很被动了。哪怕真是我想多了，宁可得罪欧阳家，也要打。” “你想清楚了？”牛胜利问。 “决定是决定了，不过，还是不太确定，所以来找你，让你帮着分析分析嘛。”赵泽君笑道。 “你不确定，我就更不确定了，谁能说百分之百猜到另一个人的意图？神仙都不行！” 牛胜利摆手一笑：“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想怎么样，不重要，你想怎么样才是关键。既然你已经有了疑心，那就打，坚决的打！就如你说的，真打错了，没什么大不了，相反，你自己心里憋着一块心病不除掉，时间长了，疑心生暗鬼，遇到点风吹草动就不得安生，那才是大麻烦。 再说了，出来混嘛，哪有不得罪人的。打对，打错，都无关紧要，屈死的鬼多了去，不少他欧阳德一个，就算是冤枉他，他欧阳德也不是什么好人。得罪欧阳家，以后你去首都发展，或许有些麻烦，不过在苏南省反而更稳了。这个欧阳家，早就不是二三十年前了，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我们省里，以前遇到过类似情况吗？”赵泽君问。 “正常兼并当然有，不过这一类强行下手的很少。要我看，我估计省里不少企业和你的想法都差不多，觉得有威胁，但又似乎没出手的必要，没人愿意主动跳出来。既然你要打，就一定得赢。出头鸟这种事不一定都不好，还是看结果。成功了，你就是凤凰是孔雀，是百鸟之王，打赢了这一场，踩着欧阳靖和欧阳德的尸体朝上爬，在苏南省就是当之无愧的领头羊，不说号令武林吧，但你的话以后比谁都有份量。失败了，打输了，你就是笑柄，是欧阳家的垫脚石，是那屈死的鬼。这样吧，给你两个建议。” “你说。” “第一嘛，打架这种事，人越多越好，记得找帮手；第二嘛，打架总是要找个理由，至少明面上要占理。明明是为了抢钱抢粮抢女人，也要有个天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幌子。你刚才说得那些，有一定道理，但都是诛心之论，可以意会，却拿不到台面上说，所以，你得想个合适的切入点，不能硬上，不然就变成不讲理的野蛮人了。” 赵泽君想了想，点点头，笑了，说：“理由这种事，只要想找，总是能找到的，说不定，还会有人主动把理由给我送来。” “你是说欧阳靖？”牛胜利道。 “反正我要是欧阳靖，大约这时候就在想，整个苏南省，还有哪个愣头青，在这件事上，有可能和他同一阵线？想来想去，好像这个姓赵的恶势力，原来和我一起打断过某个人的手。” 赵泽君正说着话，忽然手机响了。 一看号码，赵泽君笑了，冲牛胜利晃了晃，“说曹操，曹操就到。替天行道的旗帜来了。” 第八十八章 我来帮他下决心 “少爷，怎么说？” 电话那头，薄叔有些紧张的盯着欧阳靖。 欧阳靖放下了手里的电话，点点头，说：“赵泽君愿意见我。” “他愿意出手帮忙？”薄叔闻言，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论手段之狠，就赵泽君以往的战绩来看，战例或许比欧阳家要少，因为他毕竟太年轻，但老辣程度却几乎不属于欧阳家上一代；论名声，对方为人做事的名声没得说，圈子里交口称赞，但任何涉及到商业利益的事，却从来都是公事公办，一切以利益为第一准则。 如果刚才欧阳靖在电话里和赵泽君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讨价还价之后对方最后达成一致，薄叔会觉得比较合理，可是欧阳靖仅仅只说了几句话，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对方就同意了，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帮承业这么大一个忙，就要顶着欧阳德的压力。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何况赵泽君和欧阳靖之间本就无爱。 那么所图，究竟为何？ 恐怕不在欧阳德之下！ 欧阳靖沉吟了片刻，说：“他约我下周三见面。” “下周三，还有七天？” 薄叔奇怪说：“事情紧迫成这个样，晚一天，承业的危险性就大一分。他现在人就在建武市，既然表现出愿意帮忙，为什么要拖这么久，是不是要等我们最危机的时候，好借机狮子大开口？” 欧阳靖想了想，摆摆手说：“我倒是觉得，他的格局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如果决定了要帮我，会立刻出手。” 顿了顿，说：“答应见面，未必就是答应帮忙。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有帮我的意向，苏南省是他的地盘，没有哪只老虎愿意看到外来者在自己地盘上撒野，所以他先同意见我，稳住我，免得我自己撑不住了。但毕竟不关系他的直接利益，没有最后下定决心。” “少爷，既然如此，我们要利用好这段时间。” 欧阳靖一狠心：“他下不了决心，我来帮他下。薄叔，你还得当初我们怎么说的？如果欧阳德来苏南省，惹上了赵泽君这头座山虎，他下场会怎么样？” 薄叔微微皱眉。 “收容巴军，还有那句当地恶势力，已经是在撩拨赵泽君了。不过这还不够，我来帮他在添一把火。帮我联系欧阳德，我请他喝酒，去尚荷。” “嗯？少爷……”薄叔隐隐约约猜到了欧阳靖的意图，“分寸一定要把握好！” …… …… 食色性，这三个字向来不分家。 要说尚荷只有健身餐饮和普通娱乐，那是谁都不信的，但要说尚荷和那些大陆化的夜总会一样，动不动就拉出一群露大腿的小妞让客人海选，那未免格调也太低了。 有种传闻，在尚荷的客户里，只有到了一定层次的客人，才能享受到更‘高档’的服务，层次越高，服务的层级就越高，什么外国名模、日本女星、国内一线明星之类的，都能找到。 当然，最高档次的，还是那位尚荷老板娘亲自服务。 最后这点，外界尤其相信。 男人卖命，女人卖肉，自古有之，一个女人能在男人的世界里，支撑起这么复杂的一个大摊子，自然要有所牺牲。 但诸如赵泽君牛胜利等，对尚荷有着很深入了解的核心客户，对这些话嗤之以鼻，如果仅仅依靠卖肉就能支撑起一个尚荷，建立苏南省最大的关系脉络中转点，那钱未免也太好赚了点。 其实在最初，尚荷的确就是一个夜总会性质的会所，走情色路线。 后来规模渐大，接待客户的层次越来越高，会所的核心价值不再是皮肉色相，而是人脉消息，格调也随之提高。在尚荷里，基本看不到浓妆艳抹的袒胸露背的女人。 赵泽君也问过丁岚这个问题，丁岚没搭理他。不过根据老赵自己判断，那些莺莺燕燕的高尔夫球陪练、健身房里前凸后翘的男女教练、桑拿的技师、卡拉ok厅的陪唱，甚至门迎，应该都是‘可啪’的，只是价钱不同。 换句话讲，到了老赵这个层次的客户，只要愿意花钱，基本可以做到看上谁，就拉过来啪一顿。 这他妈就比较刺激了。 偌大一个庄园里，所有的女人，无论看上去是良家妇女，还是打工小妹，青春女学生，都予取予求，简直就是真正帝王享受，比在包厢里选妃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当然这只是猜测，至于真相如何，赵泽君也不清楚，尚荷里能啪的漂亮姑娘再多，他也就只能在林子里的小别墅混混。 因此老赵经常在丁岚面前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丁岚一般会翻个白眼，回一句‘真不要脸’。 连赵泽君对尚荷的真实情况，都不能完全掌握，更何况外来者？ 尚荷的包厢里，欧阳德志得意满，拍了拍欧阳靖的肩膀：“老三，如果你早点约我出来谈，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毕竟是兄弟嘛。” 欧阳靖神情沮丧，“大哥，承业这边我会尽快处理好……” “我考虑过了，承业将来还是交给你打理。你毕竟是姓欧阳的，交给你，比交给外人放心。只要你愿意跟着我走，你就还是欧阳家的老三。”欧阳德若有深意的说。 “大哥，我明白，我父亲去世的早，欧阳家里没有其他值得依靠的人。以后在欧阳家的前途问题上，我坚定的站在你这一边。”欧阳靖说。 “好，老三，在外面历练这两年，你算是活明白了。” 欧阳德满意的拍了拍欧阳靖的肩膀：“有你这话句话，大哥我也给你打个保票，只要我接管了家里，以后你再干什么，家里全力支持你，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 “大哥，我这些年想问题有些偏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包含，未来仰仗了！”欧阳靖道。 今天欧阳靖主动约出来谈，欧阳德本还有些疑惑。 这个老三从小脑后就有反骨，多年来不服管教，这次怎么忽然认怂了？是不是缓兵之计？ 见面后，三言两语，欧阳德明白了欧阳靖的意图。 他愿意在未来关于欧阳家掌舵人的问题上支持自己，换取自己掌权后，放松对他的控制，让他自由发展。 欧阳家会玩弄阴谋诡计，权诈之术的人很多，但真正会做生意的，还是数欧阳靖，有了欧阳靖在商业上的支持，未来的争取家里控制权的把握会大很多。同样，如果始终和家里对着干，欧阳靖再会做生意，走到哪都要受到家里的打压，很难出头。 欧阳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欧阳靖。 至于欧阳靖到底是不是真心投靠，这其实无所谓，拿下承业，在家里露脸，等将来等真正掌权之后，欧阳靖，还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搓揉的角色。 “恭喜两位少爷，两位双剑合璧，将来苏南省就是两位的天下。”巴军见两人重归于好，心里多少有些忐忑，陪着笑在一边倒酒。 欧阳靖却把酒杯一翻，盖在桌上，笑容收敛，脸一沉，冷冷的喝道：“滚出去。” 巴军一脸尴尬的拿着酒在一边，“大少爷，您看……” “好了，你先走吧，我们兄弟自己聊几句。”欧阳德挥挥手。 等巴军讪讪的离开了包厢，欧阳德呵呵一笑，起身亲自给欧阳靖把酒倒上了，拍了拍他肩膀，说：“老三，你也要多理解理解我，这次是父亲的意思，我必须把承业给拿下。不过你放心，未来承业有什么好处，少不了你一份。” “大哥，不是给你难堪，我就是烦巴军这个人。你以后让他滚远点。” “行行行，这个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卖主求荣，一直在挑拨我们兄弟，不过嘛，还有不少事要他去做，暂时先留着他。我让他走，以后不给你添堵。” 欧阳靖又一次表现出强硬执拗的一面，欧阳德反而更加放心了，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其他盘算，此时没必要为了一个小人物坏了大事。 冲巴军发火，恰恰说明欧阳靖是真心愿意合作。 干脆打了个电话，让巴军先离开尚荷，留下司机和保镖等他就行。 巴军一走，‘兄弟俩’开始互飙演技。 昨日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一下子就变回了推心置腹，坦诚相待的兄弟，三杯五盏下肚，欧阳靖不经意的说：“大哥，苏南省这两年最赚钱的，还不是住宅地产。” “互联网？那东西我不懂。”欧阳德一副‘我是大老粗不用提防我的’样子。 不碰互联网，倒不是因为不懂，而是互联网的股权构成和传统实业不同，背后有众多大风投，甚至有国家队的身影，即便是欧阳家也不愿意招惹这些麻烦。 欧阳靖一副‘我真心为你好’的样子，说：“不是互联网，而是商业地产。住宅地产，卖了就卖了，赚一笔就走，商业地产不一样，一大半产权还在自己手里，即能收租也能升值的固定资产，还能用来辐射自己的关系网，大哥你将来想要在家里站住脚，只有钱恐怕不行啊。” “哦，商业地产……呵呵……一步步来……喝酒喝酒……”欧阳德哈哈一笑，心想你小子还是不老实啊，想让我这时候就和赵泽君碰上，二虎相斗，你趁机解围？ 门都没有。 “是我多嘴了，不提这个。喝酒。” 酒过三巡，包厢门被推开，丁岚风情万种的进来，陪着兄弟俩喝了几杯酒。 作为老板娘，虽然不必真的来什么特殊服务，可是迎来送往的场面还是要做足做够的，欧阳靖之前就打了招呼，今天要在这里请首都欧阳家的大公子，邀请丁岚来作陪。 初次见面，却如同老熟人一般，调笑了几句，你夸我有钱，我赞你漂亮。饭局里有个漂亮女人，而这个女人身上又带着成功者的神秘光环，无论妩媚劲头，还是气度谈吐，都比那些夜总会里的庸脂俗粉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气氛却颇为热烈。 一阵推杯换盏，逢场作戏，丁岚起身告辞。 一顿酒下来，欧阳德回想着刚才丁岚眼波流转，旗袍下的成熟胴体在行走中扭动出的波浪，酒、精同时上脑，又聊起了男人在一起最常聊的话题，嘀咕了一声：“这骚娘们……” “大哥，要说玩，尚荷在苏南省是这个！”欧阳靖咋了眨眼，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神情。 “她也下场？”欧阳德眯着眼问。 “大哥，你这话说的，怎么跟什么都不懂的雏似的。她一个女人，靠什么支应这么大一摊子事？她自己就是干这个起家的。不过嘛，一般人肯定是碰不到。” 欧阳靖笑笑，指着窗外黑暗中，远处一栋若影若现的小别墅，说：“看见没，她平时就住那。能进那栋楼的，在苏南省都是有头有脸的男人。” “你进去过没？”欧阳德问。 “差一点。”欧阳靖一脸可惜的说。 “什么叫做差一点？” “还不是因为你来了。承业要是不出事，说不定我现在就在那个楼里。你别看这娘们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表面清高。这种女人，把男人的心思都摸透了，越是不容易上手的，越刺激。要不然刚才干嘛跑过来陪我们喝酒，又没人请她。”欧阳靖说。 第八十九章 亮底牌，性命相托 “少爷，如果他不去招惹丁岚呢？”车上，薄叔不确定的问欧阳靖。 饭后，欧阳靖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自己先走了，把欧阳德留在了尚荷。 今天请欧阳德的目的，说穿了就是个很简单甚至很俗套狗血的把戏：让欧阳德误以为丁岚是个普通的会所老板娘，勾引着他去招惹丁岚。 丁岚和赵泽君的关系没公开，但圈子里的人，隐隐约约都闻到了那么点味道。 以欧阳靖对赵泽君过往经历的了解，如果欧阳德真的惹了丁岚，赵泽君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保持中立，甚至很可能狂风暴雨一般出手，连承业公司都直接绕过，打掉欧阳德。 至少，他不会继续在承业和欧阳家的问题上保持中立，而是转而坚定的支持承业。 这是面子问题，面子有时候屁都不算，有时候比天都大。 如果赵泽君这次不反击，那之后就会遇到接踵而来的挑衅。 何况丁岚本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且不说她利用尚荷建立起的恐怖关系网，单单是那个关于她背后神秘大人物的传闻，就足够吓死很多人。 之前假装认输，甚至故意露出破绽，建议欧阳德去做商业地产，都是为了混淆欧阳德的注意力，掩盖这个俗套到极点的真正手段。 包括故意发火，调开巴军，也是这个目的。 巴军对建武市的局面是有一定了解的，如果他在欧阳德身边，欧阳德了解到尚荷的背景，这一招就没用。 “办法不在新，管用就行，越是狗血的办法，他反而越是想不到我会用。我这个大哥，我太了解他了。” 欧阳靖淡淡的说：“他占有欲和攀比欲太强，从小到大，凡是我有的，他一定要有，我得不到的，他一定要得到，好像这就能证明比我强。又好面子，在他看来，尚荷就是一个高档点的娱乐场所，丁岚就是个上档次点的鸡头，得罪了也没什么，他的面子才是天大的事。这次来苏南省，他装作一副城府极深的样子，压抑了这么久，眼看着大功告成，我就不信他还能忍得住，不暴露本性出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薄叔皱眉想了想，“大少爷那个性子，的确是……万一真闹大了怎么办，像那年在津门。” 几年前，欧阳德在津门一家夜总会玩，喝多了，那么多年轻小姐他不要，非拉着人家一个妈妈桑去开房。 人家大姨妈来了不愿意，能在当地开夜总会的，也是地头蛇，大概话说得稍稍不客气了点，欧阳德当着一群朋友和小姐，觉得被落了面子，当场给了对方一巴掌。 夜总会养着一批打手，立刻就把欧阳德一行人给扣住了。 没几天，夜总会就被封门，围欧阳德几个人全给抓了起来，那个妈妈桑被欧阳德带着几个保镖关在别墅里玩了一个多礼拜，最后脸都花了，又赔了欧阳德一笔钱，才算了事。 “这点你大可放心，尚荷不是一般的会所，建武市也不是荆门。他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欧阳靖无所谓的笑笑：“我只不过想帮助赵泽君下决心而已，又不是要打他的脸。” …… …… 欧阳靖的确没打赵泽君的脸，有人的脸，却是被打了一巴掌。 “没真打到，被他的手指带了一下而已，连印子都没留。” 丁岚对着镜子在脸上扑粉，从镜子里看了眼后面的赵泽君说。 既然要打人，当然得先准备，赵泽君这几天就在着手准备，哪知道刚从杭城回来，就听说前天晚上，欧阳德喝多了，带着个保镖，闯到了丁岚的小别墅外，双方闹了不愉快，丁岚按动警铃把保安叫来了。 欧阳德恼火之下，不知道是想打人，还是挥手，反正手掌在丁岚脸上‘蹭’了一下。 赵泽君盯着她侧脸仔细看了看，沉默片刻，道：“你把那天从头到尾的经过，仔细地和我说一遍，一个细节都别遗漏。” “其实也没什么，他那天的确是喝多了，话都讲不清楚。你别发毛，我开这个会所，在外面抛头露面的，遇到这种事难免，犯不着大动干戈的。”丁岚说。 “你说你的，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赵泽君说。 “嗯……那天中午的时候……”丁岚回忆着当天的经过。 听完之后，赵泽君想了想，问：“是承业请客，请欧阳德，然后又邀请你去作陪，等欧阳德来闹事的时候，欧阳靖已经离开了？” 那天发生了不少事，可丁岚听赵泽君刻意挑出这几个要点，明显能串联出一些端倪来。 她微微一愣，“你是说，和欧阳靖有关？他在其中搞鬼，利用我，让你和欧阳德发生冲突？” “这个欧阳靖……” 赵泽君没有明确回答丁岚，而是冷笑了一声：“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王炎这么不待见他们欧阳家的人，说他们家人都有病。” “可如果真的是欧阳靖，他这么做岂不是太明显了？如此拙劣的一个小把戏，即便你当时脑子一热，事后也能反应过来。你本来已经表现出了善意，这时候他得罪你，有害无益。”丁岚说。 “他这是在造势，逼着我下决心。省里这些人对欧阳德本来就不满，这次不管什么原因，他又对你动手动脚……” 赵泽君站在丁岚身后，扶着她的双肩，从镜子里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丁小姐，你可是咱们苏南省之花，还是我的心头好，不管是不是欧阳靖搞的鬼，欧阳德算是犯了众怒了，我更不会袖手旁观。宁可小小的得罪一下我，也要逼我出手。” “你到底准备怎么做？”丁岚回过头，认真的说：“不要冲动，真的。” “欧阳家兄弟两，这次是闹得太过分了，一个比一个混蛋。我嘛，冲动不至于，但一定会处理。” 赵泽君望着镜子里的女人，沉吟了片刻，说：“丁岚，我问你件事，你如实回答我。” 两人私下相处，听到赵泽君直呼自己的名字，丁岚莫名有些紧张。 “我必须问你一件事，不然可能会出问题，不仅这次，以后很多事，我处理起来都会有掣肘。” “你问。” 赵泽君从镜子里，看着丁岚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你背后真正的大人物，到底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丁岚的肩膀微微一颤，睁大眼睛，猛地回头望着赵泽君。 赵泽君轻轻的把她的脸转过去，两人还是在镜子里四目相对，说：“我只问你一次，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但是从今之后，我就很难再来这里了。” 丁岚两道眉毛一点点的凝了起来，“你在逼我。” 赵泽君沉默几秒，点头：“是的。但你有的选。” 丁岚的两道眉毛已经快要皱在一起，恨恨的说：“这是我的底牌，我告诉了你，就是把命给了你。” 赵泽君摇摇头：“如果我是你的对手，可以这么说。但如果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我知道你的底牌，只会让这条船更稳。” “那你的底牌又是什么呢？” 丁岚反手，轻轻的握住在赵泽君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歪头，看着镜子里的年轻男人，说：“你身上有一种根本看不透的东西，这大概就是你的底牌吧。” 赵泽君的手微微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似乎下意识的就想朝后缩。 丁岚手掌稍稍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的说：“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很清楚，那种背负着不可告人秘密的辛苦，每天像走在悬崖边缘，人在巅峰，却随时担心下一步就坠落深渊。你要我把自己的底牌亮给你，是性命交托，我可以，因为我一个人背负得实在太累了，我愿意去赌一把，而你呢？” 说完，回头直视着赵泽君的眼睛。 赵泽君这次没有再看镜子，而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丁岚。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赵泽君睁开眼睛，放开她的手，从大落地窗望着远处，平静的说：“在最初的时候，我的底牌，就是没有底牌，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我输得起，只要能赚钱，什么都敢做。渐渐的，赵这个姓氏，就成了我的底牌，但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和省里的赵老爷子，没有任何关系。到了今日，互联网和地产齐头并进，手握几个小产业和各大公司的股权，我已经不需要底牌了。” 说完，回过头，望着丁岚，认真的说：“我的底牌，就是没有底牌。并不是所有人生活在世界上，都要靠着底牌的。我赵泽君，只是一个草根出身，如果非要说我有底牌，那就是我敢拼，不怕输。” 在这一瞬间，赵泽君只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是马龙白兰度是陈道明是曹操是历史上一切伟大的表演家附体。 那种经过挣扎最后决定坦诚的表情，深沉的语气，真挚的情感，被自己演绎的淋漓尽致。 真正的底牌，当然是穿越。但这张牌，赵泽君永远不会告诉任何活着的人。 但是他也并没有完全欺骗丁岚，重生一世，赵泽君对生命的态度有了一种微妙而矛盾的变化。 他即更加热爱这一次得之不易的生命，同时，为了这一次生命能够无悔的绽放，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压上一切，只为不负此生。 看见丁岚眼神之中闪过的一抹异样神情，赵泽君知道，自己的表演，成功了。 “丁岚，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交换什么。” 赵泽君微微一笑，“我的秘密，其实不是秘密，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你如果不想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着，点点头，就准备离开。 “等一等。”丁岚叫住了他。 赵泽君回头。 “你听说过日本的孝子传说吗？”丁岚问。 在日本，有一个很出名的孝子，他的父亲是江洋大盗，被官差抓捕，但由于作案都蒙着脸，外人并不知道他父亲的真实相貌。 第一天，官差带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来问孝子‘这是不是你父亲’，孝子摇头说不是；第二天，又带了一个人头来问，孝子依旧摇头；到了第三天，官差依旧带了一个人头，问同样的话。 那名孝子，看见这颗人头之后，忽然失声痛哭，大喊一声‘我要随父亲而去！’然后自尽身亡。 之后，官府以为自己抓到了江洋大盗，撤销了搜捕命令。 事实上，这三颗人头都不是真正的江洋大盗，孝子用自己的命，骗取了官府的信任，保护了父亲。 “但是，这个故事，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丁岚笑得有些苦涩。 第九十章 你我都是人间浮萍 “另一个版本？”赵泽君有些好奇，他还真没听过另外的版本。 “同样是一个孩子，也许是孝子，也许不是吧。这个孩子很可怜，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死了，父亲酗酒、赌钱，经常打他。在他七八岁的时候，父亲离开了家，于是年幼的孩子只能自己讨生活，受尽了村里人的白眼和欺负…… 有一天，官府忽然来村子里通告，这个孩子的父亲，成了江洋大盗，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官府正在缉拿。” 丁岚转身，抱着胳膊问：“你猜，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村里人更看不起这个孩子了，更欺负他？” 赵泽君想了想，摇头：“不对！村里人可能更看不起他，但只要他父亲没被抓住，就绝不敢有人再欺负他了。” “是的。”丁岚点头，转身趴在窗口，望着远方，似乎在说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故事，“这个孩子也很明白这点，那个根本不可能回来的‘江洋大盗父亲’，是自己最大的护身符，他很懂得利用这点，结交了一些当地有钱的，有权力的人物，利用这些关系，很快就在村里有了自己的工作，盖了新房子，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有一天，官府拿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让他指认，他一口咬定，这不是自己的父亲。之后官府每次抓到强盗，让他指认，他都一口否认。这样过了很多年，他越来越有钱，势力也越来越大，渐渐的，原来欺负他的那些人都不敢得罪他了，除了害怕他，更害怕得罪了他，被他的强盗父亲杀死。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强大到，不需要强盗父亲来庇护……” 说完，回头看着赵泽君，苦笑道：“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其实他的父亲，早就被官府斩首了？”赵泽君说。 “是的。或者，干脆再换一种思路，这个孩子的父亲，根本没有当江洋大盗，只不过，他用自己的智慧，让官府和村民，误以为他有一个江洋大盗的父亲，用这张护身符，保护了自己。”丁岚说。 “你……”赵泽君已经听明白了。 丁岚有关系网，但她的背后，根本没有所谓的那个‘神秘大人物’。 她用一种暧昧的态度，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个女人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功，一定是有某个大人物在背后支持。 在这个男人主导的世界里，所有的男人，都很愿意相信这一点。 说完之后，丁岚耸耸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看着默不作声的赵泽君，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说： “你非要听，好了，我现在说了，是不是很失望？觉得我套路太深，特没意思？那点睡大佬女人的刺激感都没了？”” “至少，我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你了。”赵泽君也笑了，冲丁岚招了招手：“很不是滋味的一个故事。让我想到了浮萍，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 “我的赵总啊……”丁岚幽幽的叹了口气，走过来，捧着赵泽君的脸，说：“我一个女人，长得不算难看，又没有背景，以前受过很多欺负，所以我知道，想要在这个世界里站住脚，不被人欺负到死，只能狐假虎威。你理解的，哦？” “既然话说开了，那我问你，牛胜利跟你到底有没有一腿！”赵泽君眯着眼，狠狠的在丁岚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丁岚笑得一扭，随即正色说：“别胡说，牛总对我是有恩的。不过我和他没有任何事，我和他，因该算是长辈和晚辈。” 说着，翘起指头在赵泽君头顶微微一点，笑道：“还是忍不住了吧，装，我看你还能在装什么都不在乎？” “这事当然要问清楚。”赵泽君一瞪眼。 “你以为都像你这样，为了上床命都敢不要？自从有了那些风声，就没人敢真打我的主意了。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敢想敢干的。” 丁岚顺势坐在赵泽君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回忆着往事，轻轻笑道：“那天晚上你骑马把我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只要这个小家伙，真敢上我的床，我就真敢对他好。” 老赵不干了，瞪眼说：“要是当时换个人，也能上你床？” “可是除了你，省里的那些人，好像也没别的人真敢进这道门。门就在那里，敢进的，只有你赵大爷一个人。” 丁岚捏着他的脸笑了起来：“当然了，我承认，主要是你人帅器大活好年轻又有钱，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赵泽君晒然一笑，“没想到，我们俩都是纸老虎，吓唬人的。” “赵大爷，我可是什么都跟你交底了。以后别怪我赖上你！”丁岚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挑着赵泽君下巴，一阵狞笑。 “上可以，赖就不好了！”赵泽君哈哈一笑，翻身把她按在床上。 …… 赵泽君之前压根没料到，丁岚身后并不存在所谓的神秘大人物。 套路太深。 既然没有这个大人物，在丁岚这件事上，自己就可以足够的强硬，不必去考虑什么大人物的想法和感受。 离开小别墅，直接联系了欧阳靖，请他当天晚上来面谈。 下午三点多，欧阳靖就已经等在了尚荷。 赵泽君洗了把桑拿，又睡了一觉，一直拖到晚上8点半才露面。 “赵总，上次的事真的不好意思，我那天喝多先走一步……” “你也知道，我和丁总关系不错……是吧？”赵泽君似笑非笑的打断了欧阳靖，饶有兴趣的问。 “这是个意外，赵总，毕竟是我请欧阳德来吃饭的，对此我负责。”欧阳靖正色说。 “承业如果不存在了，你就是想负责，也负责不了，是吧？” 赵泽君摆摆手，打断了欧阳靖，正色说：“说吧，要借多少钱？” 欧阳靖一愣。 来之前，他就已经考虑到赵泽君会就丁岚事件发作，兴师问罪，于是早就想好了一大堆合情合理的措辞来应对，有把握最后说服对方，一定会帮他。 但没想到，赵泽君根本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缠，那一套说辞根本没派上用场，对方却主动就提出愿意借钱。 “嗯……三个亿左右，这是最紧迫的，只要先还掉一部分银行贷款和拖欠的工程款，承业就能继续经营下去。”欧阳靖平复了下心情，说。 “承业一共有多少外债？多少资产？”赵泽君问。 欧阳靖眉头一皱，问这个干嘛？ 这些数据并不是什么秘密，对方如果想查，也能查得出来，于是说：“总负债大约6个亿左右，资产上，三块空置地皮，两块正在建设的楼盘，一个准备开盘的小区，之前开盘的小区，还有一百多栋房子卡在手里，另外物业也是承业的。” “嗯……”赵泽君点点头：“钱我可以借你，三个亿没问题。我也不找你要什么好处，但是这笔钱，按过桥贷款计算。” “过桥贷款？”欧阳靖脸色微微一变。 用不专业的话，简单来说，过桥贷款就是临时借一笔钱，帮助困难中的企业‘过桥’，属于临时性质的贷款，救急的钱。 因为是短期使用，解决重大资金困难，过桥贷款的利息普遍非常高，苏南省的过桥贷款都是按照日利率计算，在千分之三到千分之四。 三个亿的过桥贷款，一天利息就一百多万。 因此对于资金周转不灵的企业而言，过桥贷无异于饮鸩止渴，稍不留意，这条桥就会变成奈何桥。 承业本就资金周转不灵，即便欧阳德放手，承业想要恢复元气，少说也得几个月时间，更何况欧阳德在一边虎视眈眈，此时走过桥贷款，无异于雪上加霜，亲手把公司推到倒闭破产的地步。 欧阳靖宁可卖掉公司一部分资产，都不愿意走过桥贷。 “抵押物呢？”欧阳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 赵泽君说得风轻云淡：“承业的全部股权和资产。对了，这笔贷款，你不用还了。” “什么！”欧阳靖好悬没跳起来。 平时颇有风度的他，神情狰狞，面红耳赤，连鼻孔里似乎都朝外喷着火星子。 赵泽君神情不变，端起茶杯，静静的喝茶。 “你是要用三个亿，吞下整个承业？！太黑了吧！”欧阳靖几乎是吼出来的！ 难怪他失态。 不用还钱了，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把抵押物全部给对方，合理合法的让承业成为赵泽君的产业！ 整个承业，是十亿规模的产业！而且地产还在不断升温！三个亿，和送，和抢有什么区别？ 即便是一开始就亮明车马的欧阳德，摆出一副凶神恶煞表情，要吞下承业，要求也无非就是60%，他自己还能剩下40%，并且很可能继续掌管承业。 而眼前这位慈眉善目，愿意支持他的‘朋友’，却狮子大开口，落井下石，要用区区三个亿一口吞掉整个承业。 “黑？” 赵泽君把手里的茶杯在桌面上轻轻一顿，沉下了脸。 望着欧阳靖说，一字一句的说：“欧阳靖，你大哥要来吞你的企业，整个苏南省噤若寒蝉，是谁愿意向你伸出援手？是我赵泽君！虽然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但至少我们不是仇人，我也不喜欢欧阳德的做事方式，一个辛辛苦苦打拼起来的企业，不应该这么凄惨的倒掉。可你在干什么？” “你这是援手？！你这是要把我赶尽杀绝！”欧阳靖失声低吼。 “那是因为你自己找死。” 赵泽君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以为你耍那些小聪明我不知道？让欧阳德去不轻不重的招惹一下丁岚，即没有真的得罪我，又让我对欧阳德产生恶感，逼着我和你联手去打欧阳德？宁可事后再来弥补我？” 他语气愈发严厉，“你以为我为了面子，就不得不受你要挟？！” 欧阳靖悚然一惊，神情凝固，“赵总，我的本意不是……” “我不管你的本意是什么！” 赵泽君打断了他，认真的说：“欧阳靖，我告诉你，我可以帮朋友，甚至可以帮我欣赏的敌人，但绝不允许被人当工具来利用！” 第九十一章 此处虽大，却不容你 被当场厉呵，欧阳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很可能走进了一个误区。 或者说，他原本就是在冒险走钢丝，压上未来豪赌一把。 他就在赌赵泽君的反应会激烈到什么程度！ 很可惜，他赌错了。 赵泽君把目光从欧阳靖的脸上收回，重新拿起茶杯，用杯盖轻轻的拂去上面的茶叶沫子，语气平静却充斥着不可置疑，说： “这里是苏南省，在这里，我从一个捡垃圾的学生，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既然敢在苏南省给我下套，让我难堪，那我就不能留你在这里了。” 欧阳靖猛地抬起头，他能感受到，赵泽君并非在以此和他谈条件。 对方说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最后的通牒。 “赵总，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欧阳靖咬着牙，眼睛里全是血丝，“您也是白手创业，应该能体谅我对于承业的感情，我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只要能保住承业，我可以付出其他代价，巨大的代价来弥补！承业是我的心血，是我夺回属于自己东西的唯一希望！换成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办？你能怎么办？”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其他的，是你的事，我没有义务为你的国仇家恨，壮烈情怀来买单。” 赵泽君挥了挥手，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不同意，甚至反过来和欧阳德联手也没关系，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这么做，我宁可和整个欧阳家开战，也会调用我在苏南省的一切力量，彻底扑杀你。承业公司会灰飞烟灭，你欧阳靖本人，会身陷囹圄。” 说完，看向欧阳靖，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说：“你逼我为了面子出手，好，现在我出手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欧阳靖心中一阵发寒，耳朵里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大锤狠狠的敲击着心房。 在苏南省打拼几年，对于苏南省局势的了解，和真正上层圈子的接触程度，使得欧阳靖绝对相信，赵泽君有能力做到他说得每一个字！ 至于重新回到欧阳家‘怀抱’，给欧阳德当狗，从来不在考虑之中，欧阳靖宁可把承业给赵泽君。 “赵总！”欧阳靖忽然噗通一下跪在了赵泽君面前，双目圆瞪，直愣愣的盯着赵泽君。 一方面，被家族打压，另外一方面，又彻底得罪了赵泽君，呕心沥血创立起来的企业，一个接一个被夺走，以后，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勇气反抗。 即便反抗有什么用？ 承业的成功，是一个奇迹，但也是一条走钢丝走出来的奇迹，这种奇迹，谁都无法保证可以复制。尤其在和家里彻底翻脸之后，‘欧阳’这个姓氏，无法再为他带来任何原始积累。 偌大的包厢里，安静极了，偶尔听到赵泽君喝茶的轻微响声。 所有的画面似乎都模糊起来，只有画面中央，一个坐着和一个跪着的两个年轻男人，似乎清晰到每一块皮肤和毛发。 赵泽君缓缓的放下茶杯，眼皮微微一垂，看了欧阳靖一眼。 这个在几年前，挟风带雨，过江而来的年轻天才，曾经放出风声要和自己争一番高低的狂妄少年，此时却跪在自己的面前。 尊严有时候比天大，有时候屁都不如，比如在理想面前，在生活面前。 其中滋味，赵泽君理解。 但仅仅只是理解。 依旧无动于衷的说：“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没有挽回余地。我说过，以后，不要让我在苏南省再看见你。这句话我不会收回。” 欧阳靖正要说什么，赵泽君已经起身，从他跪的方向上让开了。 只见他走到包厢里挂着的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图前，背着手看着地图，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那三个亿贷款，会有三分之一，直接到你个人的账上……” “给我个人？”欧阳靖茫然了，正常手续，过桥贷款是直接给银行还之前的贷款，直接打给银行的。 也就是说，承业不仅会倒闭，他本人一毛钱也不会剩下。 “这只是手续上的问题，很简单。之后，我会从法律上合法的接手承业，承业的欠款我会负责，你不承担任何责任。” 说完这些，赵泽君才转过身走回欧阳靖身边，冲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欧阳靖扶着沙发站起来，不解的看着赵泽君。 赵泽君看着欧阳靖，平静的说：“你刚才问我，如果易地而处，我怎么办？我可以告诉你，易地而处，斗不过，我就躲开，另外找一个空白地带发展。” “或者……在一开始，我就在你面前跪下，而不是等到今天。”欧阳靖苦涩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只是对于自己和亲人而言，对于其他人，这一跪，没有什么价值。无论是朋友，还是下属，我都不需要他们跪在我面前。” 赵泽君的目光越过欧阳靖，落在不远处墙壁的世界地图上，淡淡的说：“在苏南省，你再聪明，再辗转腾挪，再小心翼翼，也无法躲开，只是浪费生命，越做越错，四处树敌。有了这笔钱，世界之大，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承业没了，你却有一个新生的机会，欧阳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国外去。” 这短短的不到半个小时内，欧阳靖的情绪波动太大，先是狂怒，继而大惊，之后绝望，此时，却看到了一份希望。 短时间内，一连串的强烈精神打击下来，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赵总，我不明白，你这是在帮我？”欧阳靖问。 “我是生意人，不会去帮谁，只会去追逐利润。” 赵泽君不置可否，“你们欧阳家的事，我不想掺和，但是你们搞到我头上来，那是不行的。你不是我的朋友，却也没资格做我的敌人，只是一个爱惹事的人，这样的人，苏南省有我一个就够了。” “那欧阳德呢？”欧阳靖问。 “欧阳德的吃相太难看，我毕竟是个正经生意人，不喜欢他这种赚钱方式。” 赵泽君挥了挥手，说：“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太多了，拿了钱，尽快离开。” 欧阳靖有些失魂落魄，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似乎有话要说。 “不要说谢谢，我吞了你的企业，赶走你。” 赵泽君望着欧阳靖，摊开手：“如果有一天你做大了，想回来和我竞争，我也欢迎。” 欧阳靖脸色微微一黯，嘴唇呢喃两下，低声说：“赵总，麻烦你帮我和丁总道一声抱歉，从我来苏南开始，她一直很关照我。” “丁岚的胸襟气度，远比你想象的要豁达。”赵泽君点点头：“慢走不送。” 欧阳靖最后深深看了赵泽君最后一眼，转身出门。 他刚走，包厢一侧的一间小门开了，丁岚从里面走出来。 “我的心胸，可没你说的那么豁达。” “你那点小心眼，全用在我身上了。对其他人，你挺大度的。”赵泽君倒了半杯红酒放在桌上。 丁岚抿了一口，坐在赵泽君身边，笑道：“说真的，欧阳靖是个人才，有了这笔钱，没有了欧阳家的束缚，在国外，应该能混得风生水起。你就这么自信，不怕他真的杀回来？” “你觉得呢？”赵泽君把她搂到腿上，笑问。 丁岚搂着他脖子，想了想，说：“要说真正对他不公的，是欧阳家。我觉得如果有一天，他真能回来，到时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已经走到了一个他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让他完全生不出和你斗的心思；要么，他的高度和心胸也足够能意识到，从海外归来，他应该争取的是，从一开始就合作” 说完，摇摇头，呵呵一笑，望向欧阳靖离开的大门方向，说：“这次你在欧阳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将来，恐怕他无论到了哪一步，都要背负着你的阴影！” “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给他阴影，总好过他给我。”赵泽君淡淡一笑：“我倒是很希望有朝一日，还能见到走出阴影的欧阳靖。他很聪明，只是喜欢走极端，太自以为是了，磨一磨不是坏事。” “你啊，老气横秋的，都要比我老得还快了。” 丁岚捏了捏赵泽君的脸蛋，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出来欧阳靖脱离樊笼能成事，未来说不定未来能带给你耳目一新？” 赵泽君哈哈一笑：“人生在世七十年，百岁之后谁无死？交最铁的朋友，战最狠的敌人，岂不是很有意思？” “要说手段，欧阳家兄弟，在你面前，就是两小屁孩！”丁岚脸色潮红，咬着牙狠狠的说：“你压根就是个疯子！当初我放我进楼，就是看上了你这股劲！我也要被你带疯了！” ”日，有话说话！“赵泽君缩回手咧着嘴一看，怒道：”你个疯娘们！都掐青了！“ “说完再日！”丁岚尖尖的下巴一抬，有些兴奋的问：“赶走了欧阳靖，那欧阳德呢？他和欧阳靖，似乎不是一路人。” 欧阳靖，是一个不得不赶走的家伙；但是欧阳德不同，他是一条又贪又恶的野狗。 “看他自己识不识相了。” 赵泽君在丁岚胸口狠狠捏了一把，狞笑说：“识相，自己走；不识相，那就留下，不要走了。” “别，别沾血……”丁岚喘着粗气，任由赵泽君上下其手，断断续续的说：“答应我……手上不要沾血……尽量少沾血……血太多……洗不干尽的……就当为我……人生七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我都要跟你过到死那一天！” 第九十二章 瞧瞧人家这个合作伙伴！ 自从欧阳德来到建武市之后，整个苏南省的气氛都显得有些紧张，稍稍能上台面的企业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欧阳德和承业公司身上。 一个欧阳德，根本不足以震动整个苏南省的商圈，可欧阳德背后的整个欧阳家，这些年在国内一定层次的圈子里，声誉实在不是太好。 欧阳德这次来，代表的就是欧阳家的意志，又使出了侵吞的老一套，难免让其他做壁上观的苏南本地企业警惕，甚至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一群牧羊人，都在忙着割羊毛，这时候忽然有个牧羊人，说我不割羊毛了，你们谁的羊毛多，谁的羊毛好，我就抢谁。 这……合适吗？显然不合适。 不合适归不合适，但没人会主动跳出来。 全国那么多企业，欧阳家再有背景，手段再狠，能吞几家？ 旁观者自然有旁观者的心态，那么多企业，倒霉事不一定就轮不到我头上，就算欧阳家想对我下手，也未必就能得逞，像华阳德源这类的大集团，更是没有丝毫担心； 而承业又实在没有什么太得力的盟友，还是个外来企业…… 种种原因，不满的人虽然多，却没有出手的。 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承业就被欧阳家这么吞了，那以欧阳德为代表的欧阳家，就会成为苏南省的另一股新贵。 很快，欧阳德那天通过王炎，邀请的那场饭局上种种，尤其是欧阳德和赵泽君之间有过一段‘误会’，通过各种渠道传了出去。 紧跟着没几天，又爆出了欧阳德在尚荷会所和丁岚发生了不愉快，甚至差点打了丁岚一巴掌。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事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里面牵扯到了苏南省本地企业、欧阳家饿狼、泽字系新贵，林林总总，千头万绪。 鼻子稍微灵敏一些的人都能闻出来，这场欧阳家的战火，已经蔓延到了泽字系。 水被搅浑了，对承业最有利，欧阳德会遇上新的麻烦，而泽字系和尚荷，如果处理不好，脸上则很难看。 泽字系近年在苏南省和全国发展速度惊人，泽阅中文网的上市，更是把赵泽君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成为全省最闪亮的一颗新星。 如果此时泽字系对欧阳家之争不表态，继续冷眼旁观，虽然在短时间内，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失，但无异于默认了对欧阳家的退让。 对于德源、华阳甚至花家这一类的老牌当地企业而言，可以不表态，因为他们有着足够的底蕴，可正处在成长期的泽字系如果放弃这次话语权，含金量就要大打折扣，之前一路狂飙、气势如虹的发展势头，也很可能因此而被阻击。 很多人在想，赵泽君会不会出手，会怎么出手？ 欧阳家兄弟争的是承业，是住宅地产，泽字系向来不涉足住宅地产，如果在这次事件，导致了泽字系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战略大规划，即便最后赢了，也难免有后遗症。 还有尚荷的丁岚本人。 尚荷引来送往，笑脸迎人，但不代表卑躬屈膝，低声下气，恰恰是因为能‘罩得住’，尚荷才有今天的地位。 如果不拿出态度，以后尚荷会所在苏南省又该何以自处，作为社交中心的影响力恐怕同样会大大降低。 就在所有人都在观望，纷纷猜测几方人士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忽然爆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整件事的源头：承业公司，一夜之间不复存在了！ 承业公司法人欧阳靖，借三个亿过桥，这三个亿到了欧阳靖手里，他并没有用来归还银行债务，而是进行了一笔‘海外投资’，但很快发现‘投资失败’，按照过桥贷款协议，权益资产和债务全部交付之前的借款人。 欧阳靖本人消失在苏南省，据说到了国外； 出乎所有人意料，借着承业公司三个亿的，并不是所有人以为的泽字系赵泽君，而是杭城绿国集团。 绿国集团接收了承业公司的所有资产和负债，同时举行了一个对外发布会。 在完成交接之后，绿国集团将在第一时间，偿还之前承业公司欠下的所有债务，同时开盘安居苑小区； 之后将继续注资，确保两块正在建设中的小区未来按时顺利开盘，而另外三块地皮正在规划中，预计2008年奥运会之前，陆续开工建设。 同时，鉴于绿国和泽业地产的良好关系，以及战略合作考虑，绿国集团将以远低于市场价格的低价，将新进入手的建武市和姑苏市两块商业用地，转让给泽业地产，进行城市综合体项目开发。 消息一出来，苏南省内一片愕然。 承业公司不复存在了，吞并事件自然也到此为止，不存在后续，但谁都没想到，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场家族吞并案，居然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结束。 来势汹汹的欧阳家，白忙一场，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贴进去了数不清的精力和人情，落下一个坏名声； 号称欧阳家千里驹，苏南省年轻一代仅次于赵泽君的商业奇才欧阳靖，落寞离场，甚至在国内都无法容身； 欧阳家相争，两败俱伤，真正得到好处的，却是本来看似毫不相关的另外两家企业。 绿国集团就不必说了，在和泽字系、德源集团合作以后，绿国一直致力于拓展苏南省市场，这次接收了承业公司几年来在苏南省会打下的地盘，一举彻底打开全省市场，奠定了苏南省最大房产企业的地位，当之无愧的成为中国南方顶级的地产企业之一。 承业在苏南省省会飞速扩张，早晚是要和绿国发生冲突的，此次毫不费力，用相对来说很少的资金，一举两得，绿国简直是被天上的馅饼砸了头。 另外一家真正获利的，当然是赵泽君旗下的泽业地产。 谁都能看出来，绿国兼并承业，赵泽君在其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甚至很可能是这场兼并的主导者。 泽业拿到的两块地都是‘黄金宝地’，并没有经过公开的招牌挂程序，而是以其他的土地出让方式操作。 换而言之，正常情况下，这两块地是拿不到的，或者只能在未来的某场拍卖会上，用天价拿下。 赵泽君为绿国打开了苏南省市场，而作为南方的老牌地产企业，绿国动用了很大的力量，为泽业拿下了两块领省的黄金宝地，进一步帮助泽业完善了在小东南地区的区域性商业地产布局。 什么叫做合作伙伴，什么叫做战略合作？！ 泽业和绿国第二次的联手，又一次做出了完美的诠释！ 自己有这样的合作伙伴，除了举起大拇指叫一声‘靠谱’，还能说什么？ 看到人家有这样的合作伙伴，除了羡慕嫉妒，还能怎么想？ 王炎放下报纸，从静静手里接过一碗中药，却没喝，放在一边，笑道：“你知道这件事最有意思的在哪里？” 静静想了想，笑了，说：“从头到尾，无论是赵泽君，还是绿国集团，都没有跳到台面上来。相反，在台面上蹦跶的最欢的欧阳德和欧阳靖兄弟俩，一个想用别人当枪使，一个以为自己是大炮能吓唬住所有人，结果忙忙碌碌，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年轻人总以为世界都在围绕着自己转，自己才是舞台的中央。其实呢，舞台上的，全是戏子和工具，真正的导演，是在幕后的。而投资商，更是连面都不会露，躺在家里大把数钱。”王炎说。 “欧阳家这次吃了个闷亏，会不会不肯罢休，进行报复？”静静说。 “报复谁啊？”王炎明知故问。 “赵泽君，泽字系啊。” “做生意嘛，有利可图才会做，明知是沉没资产，就该及时止损。如果仅仅为了赌气就赌上身家，欧阳家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王炎摇摇头，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经此一战，苏南省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苏南省了，泽字系的声望如日中天，赵泽君大势已成。他出来说一句话，苏南省有大把的企业会站出来支持他，内有后盾，外有强援，左手互联网，右手房地产，站得不要太稳。想来苏南省打赵泽君，他欧阳家有多少钱、多少个儿子够朝这个无底洞里砸？难道会为了这件小事，全面开战？” 顿了顿，“嘿嘿，要是我的话，说不定换个思路，从家里找了漂亮的女儿嫁给他才是正途，消除芥蒂，在南方找一个强力盟友，一举两得嘛。” “就算是全面开战，在苏南省，欧阳家也不一定能讨到什么好处。” 静静又把中药朝王炎面前挪了挪，“我只担心，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我有什么不好做人的？欧阳家的人情，我还是道义，不还，他能怎样？实在不行，继续去澳门赌钱去。” 王炎大咧咧的一挥手，拿起中药，送到嘴边，又停住了放回桌上，摇摇头，“就是不知道欧阳德肯不肯死心，如果这次，他灰溜溜的回去，在欧阳家的地位，恐怕一落千丈，不得翻身。” “你身体又不好，就别操心这些事了，行不行？！”静静瞪了王炎一眼。 王炎哈哈一笑，“又死不了，怕个球！真死了也好，你赶紧重新找人。” “你又说这些话有意思吗？”静静恼火的把中药端起来递到他面前，“赶快趁热喝！” 王炎翻了个白眼，接过碗，无奈说：“好好好，喝喝喝。” 王炎这里风平浪静，苏南省本地企业欢欣鼓舞，唯独欧阳德大发雷霆。 “啪！” 一声脆响，高脚杯狠狠的砸在墙壁上，红酒像是营养不足的血渍，染红了雪白的墙壁。 欧阳德气得手都在发抖。 第九十三章 豺狼来了有猎枪 赵泽君微微歪头，斜睨着不远处，墙壁上的红渍。 欧阳德的保镖豁然站起身，神情冷峻。 军子和安德烈眼皮一翻，扫了对方一眼。 赵泽君转头看着地上的玻璃杯碎片，露出一个有些讥讽的笑，“欧阳先生，你约我来，就是为了展示你的臂力？” “赵总，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意思！” 欧阳德像一头被人夺走了食物的暴怒野兽，领口松开，神情带着几分狰狞，头顶似乎都冒出一股熊熊烈火，拍着桌子质问：“当初我们已经言明，过去的事既往不咎，现在横插一手，你什么意思？” “过去的事，我计较了吗？”赵泽君反问。 “那你为什么要出手参与我们欧阳家的家事？！你这是背信弃义，食言而肥！” “，欧阳先生成语学得倒还不错嘛。”赵泽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还轻轻的拍了两下，摇头说：“我食言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那天在尚荷酒席上……” 赵泽君淡淡的打断了他：“酒席上怎么样？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希望我们不要插手，我的回答是‘知道了’。” “赵泽君，你耍我！”欧阳德一字一句的说。 “你如果非要这样理解，我也不介意。” 赵泽君轻轻的点了点桌子，抬起头望着对方：“那么今天你要说的话，说完了没有？” “你什么意思？”欧阳德一愣。 “你要说的话说完了，我也想和你说两句。” “你要说什么？” “我从小在苏南省长大，苏南省这些年的经济发展，我历历在目，在这个地方，有我的人生，也有我的回忆，是我人生道路的起点，也许有朝一日也是我的终点，它给了我荣耀财富和一个人的能拥有的一切尊严……”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着，欧阳德暗生疑惑，不知道对方啰啰嗦嗦的说了这么一堆，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赵泽君顿了顿，起身，弯腰，随手把地上的几块大一些的高脚杯碎片小心的捡起来，缓缓的放回桌上，才继续开口：“所以，我很喜欢这个地方，不希望有人来搞乱它。如果是正当竞争，刀光剑影，我欢迎。但如果想要来搞乱这个地方……” “你要怎么样？！”欧阳德喝道。 赵泽君拽出桌上的餐巾擦了擦手，随手丢到一旁，抬起头，平静的望着欧阳德，一字一句认真的说：“朋友来了，未必有美酒。但豺狼来了，迎接他的，一定是猎枪。” 说完，不再看愣在对面的欧阳德，从军子手里接过外套，披在身上，转身朝外走。 这番话虽然语气平淡，可每说一句话，欧阳德就觉得自己脸上被一只大大的皮巴掌狠狠的扇了一下。 当对方披上外衣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欧阳德只觉得整个人要炸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色厉内荏喝了一句：“赵泽君！” 好像这么吼一嗓子，就能多少挽回些面子，可惜后续无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好在赵泽君没有让他尴尬太久，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留下一句：“再见了，欧阳先生。希望不要在苏南省再见到你。” 说完，离开了包厢。 等赵泽君和保镖的脚步渐渐远去之后，欧阳德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大吼一声‘混蛋’，狠狠的掀翻了桌面。 一桌根本没动一筷子的酒菜撒了一地。 回去的路上，欧阳德脸色始终阴晴不定，就像要杀人一样。 回到临时租住的别墅里，欧阳德的神情彻底阴了下来，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神情由路上的阴沉、愤怒，转为凝重。 “德少，您别生气，赵泽君和欧阳靖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您犯不着跟他们计较。” 巴军小心翼翼的凑到距离欧阳德一米五左右的‘安全距离’，谄笑说：“虽然这次没拿下承业，不过至少把欧阳靖赶出国了。他号称什么千里马，在您面前，还不是要落荒而逃？” 欧阳靖寒着脸看了巴军一眼。 这话显然是扯淡，把欧阳靖赶出国的是赵泽君，而不是他欧阳德。 但转念一想，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巴军说得未必不对，如果不是自己先期做得那些工作，赵泽君凭什么能赶走欧阳靖？ 可一想到前期做的努力，最后全便宜了泽字系，欧阳德的火又是腾腾的朝上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脑门，随时突破天灵盖像喷泉一样喷出来似的。 其实，刚才被赵泽君羞辱一番，固然可恨，可让没拿下承业，这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建武市之行，是他三番五次主动请战才得来的机会，调用了家里在建武市所有的关系，连家里在苏南省最大的一张牌都用上了。 在大好的局面下，毁于一旦，让他如何向家里交代？ 欧阳家除了欧阳德，还有另外的堂兄弟，自己这一系，又要多了一个弟弟，自己在家里的名声一向不是太好，如果这次彻底失败，就这么灰溜溜的回了家里，未来的前途恐怕彻底毁了。 可是不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在建武市像欧阳靖那个丧家之犬一样，白手起家？ 虽然欧阳德一向不屑于这种脚踏实地一步步来的方式，认为只有没背景的底层小人物，才需要如此辛苦，可这毕竟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但是刚才赵泽君一番话，显然断绝了他走这条路的可能性。 欧阳德恼火归恼火，最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在没有任何支持的前提下，光靠他单打独斗，字苏南省，不可能顶得住赵泽君的压力。 “赵泽君这个人，是个大麻烦。”欧阳德自语说。 “德少，您这个话我不敢苟同！”巴军却道。 欧阳德一愣。 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巴结谄媚的，今天怎么敢这么说？ 巴军在一边看着欧阳德的神情变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德少，我的意思是说，赵泽君未必就那么了不起。吓唬人的狠话，谁不会说！我觉得吧，这次之所以让他赢了一把，关键还是您之前是集中精神对付承业，他姓赵的趁您不注意，二虎相争，他才捡了个便宜而已。您现在明白过来了，要是集中火力对付他，他也未必就能讨到好。” 欧阳德冷哼了一声：“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巴军当然知道没那么简单，可事到如今，他只能这么说。 当得知承业的下场之后，最怕的，是巴军。 以前还以为欧阳家大少爷出马，对付赵泽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至少也是势均力敌吧。打破头也想不到，赵泽君还没真正出手，只稍稍动了一动，事情就解决了！ 一想到自己又是当带路党，那天又是在赵泽君面前挑衅，巴军脊梁上都在冒冷汗。 如果欧阳德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肯定不会带着他一起，到时候，自己留在苏南省怎么办？ 赵泽君能像碾死一只臭虫似的碾死他。 所以如论如何，要抱稳欧阳德这条腿，要么想办法把他留在建武市，要么就让对方觉得自己还有些价值，带自己一起回首都。 “德少，我听说您家里在股市上很厉害，赵泽君那个网络小说网站不是上市了嘛，要不，收购了他！没了这家上市企业，赵泽君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没毛的凤凰……” 上位者身边，还是需要一些弄臣的，在这种人面前，总能找回一些智商和身份上的优越感，被赵泽君羞辱了一番，听到巴军这番言论后，欧阳德哼哼一笑。 “巴军，你这个人脑子还是不错的，就是眼界太低了。在股市上，收购百来亿的企业，不算太难，可是赵泽君本人的股权就超过了一半，就算全收购了，有什么意义？无非是帮他拉高股价！” 巴军知道现在是自己生死攸关的时刻，哪怕自己的话起不到太大作用，也要尽力一搏，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说：“那……就打他最疼的地方！对，他不是在开发商业地产，搞城市综合体吗，在这上面咬他一块肉，那可比什么都管用！对了，我还听说，他搞地产的资金，全部是贷款……” 欧阳德抬起头，盯着巴军看了片刻。 “德少……”见欧阳德神情，巴军又要乘热打铁。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在找你。”欧阳德挥挥手。 巴军一滞，不敢再说什么，讪讪离开。 等巴军离开之后，欧阳德仔细的想着巴军的话。 巴军这个人，见识少，眼界低，层次更低，但他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关键是，自己的确不能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 欧阳德在别墅里想对策，足不出户。 而赵泽君这边，这段时间喝酒几乎要喝吐了。 人不怕打，就怕捧。 苏南省没人敢逼着赵泽君喝酒，可人家笑脸相迎，一个劲地捧，有些酒老赵也得意思意思。 既然是意思，就没抿一抿的道理，跟这个意思了一小杯，跟那个意思一小杯，一桌下来，意思就大发了。 承业事了之后，苏南省忽然涌起了一股‘请客潮’，请赵泽君吃饭的人排成了队伍。 如果每一次邀请都赴约，估计得排出一个月去。 推掉了一部分，剩下的，能并在一起就并在一起，实在相互间不认识的，干脆赵泽君反客为主，把几拨人拢到一块来，自己一次性请了。 赵泽君不是很能喝，这种场合也轮不到军子和安德烈来带酒，不过身为地主，丁岚是有这个资格的。 承业的这件事，有两个间接结果。 第一是隐隐约约树立了泽字系在苏南省的领头羊地位，有些类似于古代的‘武林盟主’，没什么实权，更决定不了每一门派的家务内政，但说话分量很重。 论资产，泽字系未必就比德源这样的底蕴深厚的家族企业多，不是苏南省最有钱的老板，但一定是主心骨。 第二嘛，是私事。赵泽君和丁岚之间关系不一般，到底不一般到那种地步，背后议论的多，当面没人提。 无论传说中丁岚那个神秘的大背景是谁，现在她又有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新靠山：泽字系。 “关系”这两个字太重要了，很多人开始琢磨起来。 有的人觉得，是不是一开始就想歪了，说不定人家丁岚背后的大背景，根本不是什么姘头，而是长辈呢？ 也有人暗想，弄不好丁岚才是赵泽君的背景，泽字系能飞快的蹿红，就是丁岚和她背后的背景，一手扶植的。 不出意外，又有人联想到了省里那位赵老爷子。 对于此，赵泽君和丁岚从不表态。 孝子的故事，总是一代接着一代周而复始的上演，成全了很多人，也迷惑了很多人。 此外，省工商联一个副主任委员退休了，一致通过赵泽君当选填补。 第九十四章 大少爷的妙计 每个人都有多面性，而同一个人，在不同的环境和行使下，表现出来的那一面也是截然不同的。 欧阳德也是如此。 在外界看来，他是欧阳家的纨绔大少爷，暴躁、好面子、狂妄、败家，能力上远不如欧阳靖…… 但不管外界对他评价再差，可欧阳德毕竟是欧阳家的长房长孙，跟在欧阳家上一代身边多年，家里花了大力气培养的。 哪有什么真正一无是处的纨绔？就是一头猪，经历了这些，从小被欧阳家全力培养，它也会从猪群里脱颖而出，成为一头出众的猪！ 何况欧阳德的智商和眼界都不低，之前对付欧阳靖的那份计划，就证明了这位大少爷纨绔的表面下，的确有过人之处。 当然，他的确有很多的臭毛病和恶习，才会被人叫做纨绔，才会被欧阳靖用很简单的一招算计了。 可一旦认真起来，欧阳德大少爷也不是好惹的。闭门不出沉思了许多天，他终于捋清了思路，决定最后再搏一次，拨通了父亲的私人电话。 和往常每次通话一样，第三声响完，第四声没响之前，接通了。 “爸，是我。”欧阳德沉声说。 “知道，苏南省那边的事我听说了，你尽快回来吧。” “我还想再试一试。”欧阳德说。 那头毫不犹豫的说：“苏南省已经是个烂摊子，家里短时间不会再投资这里，你留下去没有意义。” “不用家里的投资，我自己能想办法，当然，需要家里出面搭桥！”欧阳德说。 电话那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你说说。” 得到父亲暂时的认可之后，欧阳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分析说：“我想过了，这次之所以失败，主要还是因为赵泽君把绿国拉进来了，他掐准了绿国的脉，一定会接手承业。否则泽字系全力做商业地产，赵泽君不会从泽字系，一次性抽调近十个亿出来接盘承业，太冒险了，也打乱了他的部署。”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的说：“似是而非。嗯，你继续说。” 欧阳德脸皮抽抽了一下，继续道：“既然赵泽君能拉着绿国当帮手，我为什么不能拉其他人？绿国看中的是住宅地产，泽业看中商业地产，可是苏南省这块肥肉，难道别的企业就不想要？” 说着，压低了声音，但腔调中却充斥着野心：“上次二叔不是说过一次，万达集团，才是全国最早做城市综合体的，原本就有意向南方发展，就是被泽业广场拦住了！” “还是似是而非。” 电话那头说：“你想过没有，在现代化社会，人员流动、资金转移，根本不受地域限制，可为什么万达一直窝在北边，泽业只在南方，是因为他们过不去吗？” “我知道，一旦万达出现在南方，或者泽业出现在北方，必然引起对方的强烈反弹，此时双方都不具备力量去打败对方，或者说，摆在各自面前的，还有大片空白市场，与其此时竞争，不如把精力花在占领市场上！无论是万达，还是泽字系，此时发生直接竞争对于他们来说，性价比太低！” 事情涉及到自己的未来，这一次，欧阳德的脑子好使了很多，智商哗哗暴涨。 所以这一次，电话那头没再说什么‘似是而非’，而是满意的‘嗯’了一声。 “那你凭什么寻求万达合作？”电话那头就像在考较欧阳德一般。 “如果不是万达出面，和万达无关呢？连账面和法律关系上，都查不到彼此间的联系呢？我想应该有办法做到这点。” 欧阳德说：“由我个人出面，在苏南省，不，干脆就在建武市，做一个新的城市综合体，像一颗钉子一样，牢牢的契在泽业的心脏位置，以此为根基一点点向外发展，拖延泽业的脚步，最大化减少泽业广场的影响力，未来一旦时机成熟，和万达合作，作为万达向南进军的桥头堡。想必，他们不会拒绝吧。” 这一次，电话那头沉默了至少有半分钟，声音才继续响起，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奚落：“你去建武市一趟，别的没学到，老三那点子叛逆精神，倒是学了个有模有样。” 欧阳德大吃一惊，连忙说：“爸，这，这什么意思？！” “和万达联手，在南方开辟市场，万达出钱，你出力，而你毕竟是欧阳家大少爷，即便家里不支持你，也不会拖你后腿，家里的资源，你一样可以用。即便失败了，你本人也不会比现在下场更糟，并不损失什么，可如果成功了，甚至不需要成功，只要你能坚持下去不倒，一旦万达两名身份介入和你合作，你就不需要再看家里的眼色，甚至可以用你手头的资本，倒逼家里。儿子，你这个算盘打得还是很深远的。” “爸，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欧阳德吓得脸都白了。 这点小聪明，毕竟没有逃过父亲的法眼。 “你别怕。能有这个想法，我很欣慰，说明这次你虽然吃了点亏，可是成熟了不少，这很好。” 电话那头说：“不过在建武市做城市综合体，难度非同一般，你能顶得住赵泽君的压力吗？” “就是因为建武市是他的心脏位置，在这里开展业务，才有价值，万达才会愿意合作！” 欧阳德说：“我一定吸取欧阳靖的教训，不留给他任何把柄。咱们家在建武市也有关系，虽然不多，但足够保护我不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剩下来的，就是公平竞争，市场那么大，消费者自由选择，即便他泽业广场能占据大部分市场，也不可能把我赶尽杀绝，他总不能炸了我的楼吧，算下来，即便一年亏损个上亿，对于万达而言也不是大事，何况地价一直在涨，生意不好，地皮也会升值。爸，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一次，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每过一秒，欧阳德都觉得特别漫长。 熟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比起之前平静却毫无人情味的语气，这次却多出了点温和。 “儿子，你是欧阳家的长房长孙，是我的亲生儿子，即便你有个弟弟，可是毕竟和你年岁相差太大，只要你有这个能力，未来接班的，一定是你！其实，一战一地的输赢，几个亿的进出，对于我们欧阳家，并非大事。你现在能有这个想法，实实在在的历练一番，很好。这次，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希望在赵泽君的压力下，你可以尽快的成长起来。” 不等欧阳德激动，那头声音又是一变：“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凡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只要想想，我们欧阳家是怎么对待那些被我们吞掉的企业的，你就应该知道，你在泽字系的大本营，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 “我一定处处留心，步步提防。爸，那家里能不能帮我和万达之间沟通？” “既然要支持你，我看倒也不必全靠万达，将来如果真做出什么成绩来，算是你的还是万达的？我出面和对方联系一下，欧阳家，万达，你，三三开吧。” 欧阳德心里顿时有些不爽，还是防着我！ 可嘴上却激动道：“谢谢爸。” “家里的关系，好好利用，这是你能否在建武市站得住脚的最大依仗。再说了，关系都是有保质期的，一直不用，时间久了，也就没用了。” “我明白。” 等挂了电话之后，欧阳德在脸上神情一点点的发生了变化，因为承业事件失败所带来的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野心。 沉吟片刻，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根本没存在通讯薄里的电话。 “东哥，我欧阳德啊，世伯最近有空嘛，我想上门拜访拜访……嗯，好……好的好的……” …… 远在千里之外，首都某私立医院中。 欧阳德的父亲，欧阳家的这一代主事人，欧阳志和一个普通的病人家属似的，背着手，站在小亭子里，看两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头下棋，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精悍的中年人从远处走来，不动声色的站在欧阳志的身后。 “你这个老哥，棋太臭……”欧阳志发了一记大嘲讽术，在被嘲讽老头的白眼中，笑呵呵的转身离开小亭子，中年人亦步亦趋了跟了上去。 “老爷，生了，儿子，七斤六两。”中年人言简意赅的说。 “好。”欧阳志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淡淡的说：“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之后，如果没问题，加派人手保护。我这个大儿子，翅膀越来越硬了，可不能出现什么兄弟相残的屁事。” 中年人点点头，却没问如果鉴定结果‘有问题’该怎么做。 跟着欧阳志二十年，有问题的话，他知道该怎么做。 “跟老二聊聊，请他帮忙在万达之间牵一条线，不一定要直接通过万达王总……”欧阳志摸着脑门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问中年人：“我记得他和华阳集团的王炎在同一个部队服过役？” “是的。” “这些当兵的，都是死脑经。” 第九十五章 董其昌的画？ 这天赵泽君去省工商联开会，例行发言之后，工商联主席私下聊天，随口和他提了一件事。 工商联本身不属于党政机构，没级别，不过主席一般都是省政协副职兼任，这级别就很高了。 倒也不是什么保密事项，对方即便不提，赵泽君很快也会知道。 建武市原来的那个北城购物中心要拆了。 论起来，北城购物中心是建武市最早的一批‘商业中心’，城市综合体的雏形，可是由于北城地理位置问题，以及这几年市里政策的影响，北城购物中心生意一直很清淡。 尤其是在泽业广场起来之后，北城购物中心几乎要‘废了’。 据说是建武市书记在某次会议上提到了，要淘汰落后生产力，引进更先进的生产力。 北城购物中心，原本就是书记当年做市长的时候招商引资的，这些年白市长实际主政，城市发展方向发生了变化，北城起不来，北城购物中心一直在赔钱，要税收没税收，要就业没就业，成了个不上不下的烂摊子，白白占了一大块好地。 经过招标之后，由一家叫做‘京达’的公司拿下了这块地，宣布将要模仿泽业，建立建武市第二座大型城市综合体。 “京达？这名字谁起的，怎么听起来跟快递似的。” 赵泽君随口说：“不是咱们省的企业吧，没听过啊。” “外来的，法人叫做欧阳德，你认识，也是招商引资进来的。”主任笑呵呵的说。 赵泽君微微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好啊，招商引资，百花齐放，市场才能繁荣嘛。那歌怎么唱来着……对了，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 …… …… “沈老板，最近有什么好玩意？” 建武市泽业广场的博古斋虽然开业还不到半年，可生意着实不错。 随着经济发展，老百姓口袋里普遍有钱了，喜欢搞收藏的人越来越多，古玩字画玉器之类的东西送礼也有面子，舍得花钱的不在少数。 无奈骗子太多，即便有真货的大门脸，行情也虚高。 老百姓不怕花钱，只怕花了钱，还被骗，被骂傻逼。货真价实，就成为一种市场需求，博古斋开业之后，凭着这点，很快受到了市场的认可。 在建武市收藏界里，博古斋沈老板的名气也渐渐大起来，都知道他是个老夫子，老学究，眼力强，经验足，人也算厚道，经常能淘到好货。 在专业的圈子里，也有不少人和沈炼打起了交道。 说话的，就是苏南省书画协会的副会长，老黄。 老黄五十多岁，青年从军，中年经商，家底殷实，交游广阔，跑遍了全国各地，老了之后迷上古玩字画，醉心此道，很快就成了省里这行的权威人士。 同行相轻，人老了有股子倔脾气，何况老黄一直以来也都是被人捧着的人物，所以博古斋最初开业那段时间，沈炼声名鹊起，老黄还有些不服气，抱着‘砸场子’的态度来过几次。 哪知道很快就被沈炼的渊博学识和眼光所折服，一来二去，倒是成了沈炼的客户之一，经常来这里，和沈炼聊聊古玩知识，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意。 建武市经济水平比宜江市高了一个档次，博古斋门脸位置又好，如今的博古斋客流量远远不是当初能比的，店里还请了两个小伙计，沈炼见老黄来了，不动声色的冲他招招手，转身进了隔壁的小隔间。 老黄眼睛一亮，这是有东西啊！ 赶紧三步并两步，跟了进去。 “得了一幅画，我也拿不准，正想找你商量。”沈炼拿出一卷两尺多的古画，摊在桌上。 “你都拿不准？” 老黄十分意外，眯眼一看，整个人就是一震。 桌上是一副水墨溪山图，浓淡、干湿自然合拍，着墨不多，却意境深邃，韵味无穷，虽经过多年的历史风霜，却依旧能看出用墨层次分明，淡雅清新，生机盎然。 “看画法，像是董其昌的啊！” 老黄接过放大镜，果然在一角找到了董其昌的落款，还有两排历代收藏人的小印。 其中有一枚小印，尤其显眼。 ‘三希堂’。 乾隆皇帝的书房就叫三希堂，希贤，贤希圣，圣希天，士人希望成为贤人，贤人希望成为圣人，圣人希望成为知天之人。 这枚印，乃是乾隆的收藏御印。 再起身，从全局看画中景物，颇为眼熟。 老黄下意识的就说：“这不是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吗？怎么落款成了董其昌的？对了，董其昌爱仿古作！” “原主说，就是董其昌仿范宽的，我查过，三希堂笔记、宋明国画考、泼墨80法中，都也有过记载，有这么回事。” 沈炼说：“正因为是仿品，我才拿不准。到底是真的出自董其昌的手，还是后人再仿董其昌。” “我看不像是后人仿的。” 难得有一次能在见识上压倒沈炼，老黄忍不住就卖弄起来：“董其昌仿字画，即有前人风韵，又有自己的特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明后期，独创一派，承上启下。你看这里，青绿墨，就是典型范宽，这几处泼墨法，是董其昌的独创。还有三希堂印也不易仿造，存世太多，稍稍一比较，就知道真假。此外，康熙乾隆两帝，很是推崇董其昌的字画，乾隆帝的字，倒是有六成都学自董其昌，可笑画虎不成反类犬，犹如狗爬，倒是主席的字，非但继承了董其昌字中的柔美文气，还多出几分开天辟地的磅礴之气……” 说着，咳嗽两声，笑道：“扯远了，扯远了。老沈，我看没什么问题。你这画从哪得来的，董其昌的东西是国宝，可遇不可求啊，在市面上，比齐白石张大千的还少。” “一个国外藏家委托我鉴定的，准备去拍卖会卖掉，对方心里也没底。”沈炼说。 “那些拍卖行懂什么。”老黄不屑一笑：“以为做个碳元素鉴定，就能判断出是真是假？扯淡吧，真下功夫作假，纸张、墨都是百年前的东西，靠着鉴定根本没用。” 说完，又忍不住拿着放大镜低头去看。 字画收藏家，遇到董其昌的真迹，宛如流氓遇荡妇，馋狼遇美食，是很难挪动脚的。 小隔间里灯光昏暗，不比外面大堂敞亮，只看了一会，老黄就觉得眼睛酸痛，赔笑说：“老沈，这画给我带回去玩几天，找几个行里的朋友来，仔细看看？” 沈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老黄嘿嘿一笑，自知失言。 这玩意如果是真的，恐怕价值千万，而且有价无市，董其昌记载传世的字画就那么多，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除了交心换命的朋友，谁能把这东西借人？何况这画还不是沈炼的。 而且毕竟是古画，又牵涉到两国，当众明着拿出来，容易惹出麻烦。 “拍卖行那边给他估价多少啊？”老黄好奇的问。 沈炼说了一个数字，然后问：“你想要？” 老黄犹豫了一下。 董其昌的画，还有三希堂印，又联系上范宽，如果是真的，不说是无价之宝吧，至少也是传家之宝，刚才那个数字不贵。 但关键，到底是真是假？ 刚才他那么笃定，归根结底还是不用自己掏钱，站在旁观的立场客观评价，没什么心理压力；真可要自己掏八位数，老黄就不淡定了。 可凭良心讲，他觉得这画根本没毛病，无论是技法，还是纸张材质，都毫无破绽，甚至连边边角角的毛边，由于保存不善导致的细小虫眼，也历历在目。 “我劝你还是不要出手。” 沈炼把画卷起来，说：“书画不比其它古玩，鉴定的水平不如作假的水平高，万一打了眼，你后半辈子还不得活活气死。” “等等，我再看两眼。”见沈炼把画收起来，老黄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 沈炼用死鱼眼珠子斜了他一眼，又把画重新摊开。 老黄像是恶狗扑食似的趴在桌前，一边看，一边懊恼的啧啧啧摇头：“真是好东西，挂在床头睡觉都比平时香，你说我当年怎么就没多赚点钱……你瞅瞅，光是这边几个虫眼，都有股子历史的气味扑面而来……” 老黄这一看，足足就看了一个多小时，眼泪都流出来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打烊关店后，沈炼带着画回到临时住处。 把画锁进保险箱之后，从灶台柜子下面拎出一个装米的小布袋子，打开朝里面看了一眼。 大概由于灶台下比较潮湿阴冷，这袋子米里居然已经长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米虫，在米里蠕动着。 沈炼把这一袋子米和虫一起，熬煮成粥，然后从马桶里冲了下去。 来建武市最初，赵泽君就私下让他帮忙做一批下蛋货，也就是高仿。 这事沈炼驾轻就熟，老本行了，没费多大力气就做了三件，这幅画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用来做什么，赵泽君没说，沈炼也没问，多年的经验让沈炼明白，不要去打听别人的秘密。 这张画做旧仿古的手段，在真正的仿古行家眼里其实都比较常见，比如养米虫啃画，放在细沙里磨出毛边，用另外同时一时代、同一产地但是相对廉价的原材料，请高手临摹等等…… 可对于“书法协会”那些半吊子的名人而言，这些手段距离他们的生活就比较遥远了，可能听说过，但真正见到过的很少。 很多圈子里，最有名气的，往往不是最懂行的，而是最舍得花钱，人脉最广的，古玩界也一样。 第九十六章 用钢水铸了你！ “去他妈个逑！” 尚荷会所里，苏南省的一群老板在一起吃饭。说着说着，建武市最大的民营钢材冶炼公司的老板童爱国重重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 童爱国六十多了，身体却像他钢厂里的钢材似的，坚硬而挺拔，脾气则像炼钢的炉火。 老童为人耿直，虽然动不动就爆粗口，但在圈子里人缘还不错，他这么一拍桌子，剩下来人都在笑，赵泽君也笑着劝说：“老哥你坐，你坐。犯不着发火。” 老童最近动不动就发火，是有一些其他原因的。 市里淘汰落后产能，他损失惨重，水面下那一块收入，未来少说减少了六成以上，这事搁谁身上谁都恼火，所以遇到点事就炸毛。 别人劝老童，老童未必买面子，赵泽君劝，分量就不一样了。 不光是老赵风头太劲，还因为童爱国在泽业地产的供应商名录里。当然了，泽业买的，都是他合格的那部分钢材。 “赵总，你说说欧阳德那小子，还要不要脸？，客客气气送他走他不干，居然还搞出这么个狗屁京达地产，做城市综合体，奠基仪式还好意思给我们送请帖。这不是给你难看，这是打我们这些人的脸！” 童爱国一边说，一边还真啪啪啪在自己脸上打了几下，吐沫横飞的说：“我丑话说在这里，你们谁他妈去捧这个王八蛋的场，老子用钢水铸了谁家房子！” 都在笑，天隆孙总说：“老哥，谁说要去了？！就算真有去的，也就是小鱼小虾。” 在场的人，包括赵泽君在内，都收到了欧阳德的请帖。 最近聚会，提到最多的，就是这个欧阳德和他的京达地产。 “京达，什么狗屁不通的名字，脑子进水了才去取这种名字，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得黄！” 童爱国一脸鄙夷吐槽了一句，又对赵泽君说：“老弟，这王八羔子还来找过我，想跟我做买卖。” 全场稍稍安静了片刻。 做地产，肯定要大批钢材，从外地进货成本太高，而童爱国就是生产钢材的，最近他损失这么大，现在有生意送上门来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同样不知道赵泽君会怎么处理。 不仅是童爱国，今天来的这些人，基本都是房地产、建筑、材料等等周边领域的，就连天隆进出口的老孙，他都有货运公司， 一个房地产，能影响和带动起一整条庞大的产业链，当然，也需要一整条庞大的产业链支持。 泽业之所以有‘先进性’，并不是依靠一个了不起的创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扎实的基本功。 建立了供应商名录，在这个名录里，有众多优秀、高效的企业，像一条先进的流水线，保证了每一个环节都‘比较好’，只要投入资金，最后就能生产出‘很好’的产品。 今天在场的，不光童爱国在泽业的供应商名录里，还有几家也是如此。 反过来看，京达地产要在本地立足，进行建设，也会和这些企业或多或少，或远或近的打交道。 赵泽君这个苏南省商会的领头羊，影响力就在于此：他不能直接去向省里任何一家企业下命令，和谁合作，不能和谁合作。但是遇到比较重要和敏感的问题，相关企业，要充分考虑赵泽君的意见和想法，或者以他为首，来做出对策。 童爱国骂骂咧咧，凶神恶煞，但他的态度其实无所谓，赵泽君的态度很重要。 赵泽君却是哈哈一笑，对童爱国说：“老哥，能赚钱的事当然好，我支持你。欧阳德的钱，不赚白不赚！” “你这话在骂人了吧！” 童爱国一瞪眼，拍桌子说：“我就是把钢条丢马路上，也不能卖给他！小王八蛋来苏南省搞风搞雨的，没王法了还！” 说着，指着另外几家也有一些建筑材料生意的老板，说：“你们几个也听好了，谁他妈跟他做生意，我们这些年交情就没了，老子我用钢水铸了谁家房子！” 赵泽君听着好笑，这帮老流氓，动不动就钢水灌人家房子。要是搁牛胜利，会不会说把人家房子挖成矿坑？ 另外几个人笑道：“老童，这点事要你说？！”有个五十多岁的人直接笑骂：“你个老不死的，嘴里可积点德吧！” “我话糙理不糙，做买卖嘛，欺行不霸市。换个人来，市场这么大，咱们也没法不让人家做，可就他欧阳家的人不行，当初欧阳靖来，好歹还是老老实实创业，他欧阳德是来干什么的？就是来吃人的，这次又搞了个城市综合体，谁不知道他心思？！我们本地这些人，要是不团结，早晚一个接一个吃亏。” 童爱国这话，说得大义凌然，语重心长，但其中真真假假，恐怕不可全知，能有六分真心就很不错了。 赵泽君笑道：“童老哥你坐。今天把诸位请来，其实倒不是说欧阳德的事。” 顿了顿，很随意的像是在说不相干的故事似的，说：“上次和绿国集团的乔总碰了个头，他们不是一直在我们省建设楼盘嘛，他跟我抱怨，说你们苏南省太护犊子了，从浙省运建材过去，成本一个劲朝上飞。我说，那能怪谁，你绿国在苏南省盖房子，吃了大块肉，最后连口汤都不给我们本地的企业剩下，太不厚道了！苏南省又不是没有建筑企业和建材单位，你从苏南本地进货多好，人地两便，又便宜，又多交了朋友。” “绿国怎么说的？”童爱国精神头一下子来了，眼睛发亮。 泽业也好，京达也罢，毕竟在全省就那么点产业，工程量有限。 可绿国不同，目前已在手的地皮，就超过了十五块，其中超过三分之一正在开发中，未来还有更多的可能性，能拿下绿国，哪怕只是一部分，也是一道很美味的大餐，实实在在的利益。 “乔总是明白人，我跟他稍稍算了算政治账、经济账，他就反应过来了，一拍三好嘛。以后绿国在苏南省的建材、二期工程包括货运等等相关，一部分给浙省，一部分给苏南省。” 赵泽君淡淡的说：“苏南省这边，其实就是在座各位和各位的子公司，当然还有我的泽建。” “赵总，你这次可是帮我们争了个福利啊，敬你一杯！”那个年纪比童爱国小不了多少的老总举杯说。 赵泽君冲众人举了杯，干了，说：“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哪有不帮自己人的。就一条，交情换来了买卖，千万别为了多赚几个，以次充好，偷工减料，把交情做没了。”。 “谁敢这么干，老弟你这个工商联的领导，直接罚死他！”童爱国道。 “对了童老哥，上次开会，还说到淘汰落后产能的事，你这次能带头，是做了很大牺牲的。我和姜萱打过招呼，以后泽业在省内的钢材，尽量从你这边进，老哥你可得给我把好质量关。”赵泽君说。 童爱国仰天嚯嚯嚯大笑：“老弟，这个你放心！不光质量我给你打包票，公司里上上下下，谁敢在你老弟的业务上甩脸子卡门子不配合，我用钢水铸了他！” 于是这一顿饭，基本上就断绝了省内给京达地产支持，进行合作的可能性。 “他们首都帮的不是牛逼嘛，让他欧阳德从首都，千里之外运钢运水泥运工人过来吧，反正他家不缺钱，不在乎这点路费！”孙总说。 “各位，依我看呢，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个奠基仪式，既然给我们都发了帖子，我们就去。”赵泽君说。 “给他这个面子干嘛？”童爱国说：“老弟，不是我说你，你啊，还是太文质彬彬了，当初欧阳靖来苏南省，你就该狠狠给他一巴掌。要不然他欧阳家自己内斗，敢把你拖下水？” 赵泽君笑笑：“不是这个意思。北城那一块嘛，是几年前书记重点关注的开发区域，虽说这两年北城发展得并不好，可毕竟也是建武市的一部分，现在又重新有复苏的迹象，我们这些本地企业家，去捧场，捧得是建武市经济发展、城市建设的场，不是哪个个人的面子。这也是我们的社会责任嘛。” 那个年纪比较大的老总接口说：“赵总考虑的还是很周全的。我看，也不必都去，要不，就赵总，我，老孙，老童，我们四个去一次，意思到了就行。赵总你看呢？” “这样好。”赵泽君点头。 赵泽君这么一点头，京达城市广场就举行了一场很热闹的奠基仪式。 在奠基仪式当天，北城区的区领导到场，亲自剪裁，全省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也来了不少人，在加上京达自己的人，虽然当天天气阴沉沉的，可场面十分红火。 负责接待的，是巴军。 这一次巴军学了个乖，在赵泽君面前毕恭毕敬，再也不敢说什么‘你还记得我吗’之类的话。 “恭喜你啊，听说你荣升了京达的部门经理。”安德烈很‘友好’的在巴军断了的胳膊上重重一拍。 尽管伤口早就愈合了，可是巴军还是痛的一咧嘴，这老外手劲太大了，就跟头北极熊似的，没伤都能拍出伤来。 “好说好说，赵总，请，区长和我们德总在台上等您。”巴军挤出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今天剪彩的三个人，北城的区长站在中间，欧阳德站在右边，赵泽君在左边。 剪锋落红，区长上前一步，在话筒前致辞。 “赵总，又见面了。”欧阳德望向前方，微笑着说。 “看来欧阳先生是真不肯走了。”赵泽君也望向前方，在镜头前微笑着说。 “苏南省，是个好地方，舍不得走啊。”欧阳德说。 赵泽君笑道：“那就只能欢迎你留下来了。” 第九十七章 无懈可击的欧阳德？ 新闻宣传上热热闹闹，可热闹之后，欧阳德遇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麻烦。 一般来说，奠基仪式之后，就是热火朝天的施工，可是京达的工地上却冷冷清清的，几台推土机熄火停在一边，也见不到多少工人，早就腾出来，用来安放建材的临时仓库空空荡荡的，偌大的仓库里，十几吨钢材显得极不起眼，孤零零的堆在角落里。 和那天奠基仪式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欧阳先生，本地的企业要么不肯合作，要么就找各种理由拖延，之前联系的几个施工队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夜之间全部表示不愿意接工程，现在整个工程进度几乎要停滞了。” 一名工程师一脸疑惑的向欧阳德汇报。 他是欧阳德聘请来的总工程师，业务熟练，但似乎对建武市目前的格局并不清楚。 巴军在一边小声嘀咕说：“德少，八成都是赵泽君搞得鬼，这帮苏南省的本地企业联手给我们下绊子……” “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了。” 欧阳德挥挥手打断了巴军。 这个局面虽然被动，但并不出意料。 正如之前父亲警告他的一样，真在苏南省和赵泽君对着干，他会接二连三的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有些是根本想象不到的，就比如现在。 “陈工，你继续做你的事，其他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欧阳德安抚了一下总工程师，送他回工程部。 “德少，这样搞下去不是办法啊。”巴军望着眼前偌大的地皮皱眉说：“虽然钱不是借的，但工程初期就不顺利，舆论上对我们很不利，未来的买家会丧失信心的。” 欧阳德扫了眼巴军，看来在苏南省和赵泽君的压力下，不仅他自己在进步，连巴军也进步了，已经知道从舆论和未来销售的角度考虑问题。 “你能想到这点还是不错的。”欧阳德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哼了一声，说：“本地企业不合作，无非就是多花点钱，和外地企业合作。大陆这么大，没有谁能一手遮天。这点成本付出，早就在我考虑之内，不需要担心太多。” “德少，我就说嘛，您只要集中精神认真对待，他姓赵的就占不了便宜。”巴军赔笑说。 “他占不了便宜，你小子占了不少便宜吧。”欧阳德又瞟了巴军一眼。 “德少……”巴军神情微微一僵，赶紧说：“您可别听人瞎说……” “做工程油水很多，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欧阳德淡淡的打断了他，“过去的我就不计较了，接下来公司的资金都要用在刀刃上，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巴军微微一愣，连忙点头。 “你是苏南省第一个跟着我的，只要你肯上劲，我肯定栽培你。” 欧阳德又把他父亲对他说得那一番话，变了样子对巴军说，拍拍他的肩膀，道：“做好你该做的事，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我最近去外地跑厂家，你好歹也是公司的干部，也别闲着。” …… …… “人民群众里有坏人啊……” 赵泽君放下手里的资料，忍不住笑了起来。 手头的这些材料，是丁岚准备的‘内部信息’。 尚荷在建武市多年，在结交八方的同时，也拥有很多当地知名人士的信息，某某有个私生子，某某喜欢川菜，某某人和某某人私人关系超出一般……有些信息，有的是众所周知的，加以整理，有些信息，则是比较私密的。 其中也有老赵自己的。 搁在古代，整理这些名人的资料，其心可诛。不过现代社会，人际往来频繁，关系错综复杂，各种通讯工具众多，收集对方的资料信息已经成为公关不必可少的一个环节，不仅是尚荷，每个稍有规模的公司，都会主动的收集周边信息，尚荷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但相比之下，尚荷的这些资料，大概可以算是全省最全、最广也最深的一份。 赵泽君已经不是第一次看类似资料了，可每次看了之后，都会有种‘人在做，天在看’的感觉。 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人只要活在社会中，绝大多数事就不可能完全保密，尤其在现代社会。 “你这本小册子，一个亿都有人愿意买。”赵泽君合上手里的资料晃了晃。 “真正的信息都在我的脑子里，要不是你专门要看，谁会付诸于纸面？”丁岚说。 “你不会整我黑材料吧？”赵泽君咧嘴笑着把小册子递还给丁岚。 “什么黑材料，乱搞男女关系？”丁岚接过来，用打火机点燃了，丢尽垃圾桶里任其燃烧。 看着烧完了，才说：“这些花边新闻，我愿意去整理，也得有人看才行。不过说起男女关系，还真有个事和你有关。” “什么事？”赵泽君心想我这些男女关系乱得一塌糊涂，这辈子除了夏语冰那里，其他的就压根没刻意的克制过，连表妹差点都弄上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这种事上做文章，早就无所谓了。 说曹操曹操到，这事还真就是和夏语冰相关。 之前承业的银行借款里，有上亿是从夏语冰手里走的，最初夏语冰领导是好意，把这业绩让给她，哪知道后来承业出了这档子事，贷款差点还不上了，作为具体经办人，夏语冰多多少少是要承担责任的。 后来赵泽君引进了绿国，把承业的资产和欠款一把接过来，还清了贷款，从某种程度上，侧面帮了夏语冰一把。 “这……”赵泽君摇头笑笑：“我还真没想到这点，算是，无心插柳吧。” “这个事可以无心，有的事你恐怕真要上点心了。”丁岚说：“京达广场项目最近风头很劲啊，我在报纸上都看到不止一次了。查处欧阳德什么问题没？” 京达广场项目奠基后，由于缺乏本地合作，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滞；但欧阳德不计血本的从外地调集物资，很快就恢复了施工进度。 赵泽君叫人查了一下京达公司，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从招标到如今，每一步手续都合理合法，所有操作上也没发现任何可以抓把柄的漏洞。 不仅在工程进度上恢复了，还开始了同步宣传。 报纸上刊登过几版京达广场的新闻，浓墨重彩的渲染了‘第二家城市综合体’的概念，有篇文章把未来的京达广场捧得很高，原话是‘苏南省城市综合体双雄’。 尚未开盘，京达广场就有了一定的知名度，颇有和泽业广场并驾齐驱的味道。 说起来，京达能出名，还是沾了泽业的光。 泽业把城市综合体的名气作响了，泽业广场商铺的租金和房价一个劲飙升，如今建武市稍有点钱想投资的人，一听到城市综合体几个字，肾上腺素都在激增。 建武市的路边也出现了零零星星的广告牌，上面赫然打出了‘新一代城市综合体’的标语。 这个标语很扎眼，指向性也非常明确。 什么是新一代？建武市就两个城市综合体，京达是新一代，那旧一代又是谁？ 行业内的人，对此会置之一笑，无论在理念还是实践的细节上，京达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比得过泽业，充其量只是亦步亦趋的模仿。 模仿不是件容易的事，后世想做城市综合体的企业很多，但人们记住的只有万达一家。如果依照葫芦，就真能把瓢画好，那世上也就不存在高手和庸人之分了。 但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会怎么想？ 要知道，未来买商铺的，去消费的，绝大多数都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赵泽君从奠基仪式回来之后，就专门让人查过京达，却没找到半点把柄，京达公司简直就是个‘奉公守法标兵企业’。 如果换一家企业，哪怕不是苏南省本地人的，赵泽君也不会去管，或者再过两年，泽业广场已经完成了东南布局，一家独大，出现个别小购物中心根本不足以影响泽业。 可欧阳德摆明了是在用京达广场，挑战泽业广场，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奉公守法，赵泽君都不可能容忍他存在下去。 “看起来他是准备稳扎稳打，跟你打持久战了。不过……” 丁岚疑惑说：“就算让他平稳开业，北城经济和大环境远远不如高新区，他那个京达广场更不可能赶得上泽业广场，充其量比原来的购物中心强一些，怎么跟你竞争？费那么大事，难道就为了赔本？” 这个问题赵泽君也想过。 就不说将来京达的经营销售情况，光是当前由于和本地企业不和，产生的额外建设成本就很惊人，工程的质量不敢说，但京达的建设投入几乎和泽业广场是一个档次的。 欧阳德脑子再不清楚，也不可能就是为了赌一口气。 能想到的原因很多，但都不确定。 不过背后的原因不重要，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总之不能让他得逞。 09年之前，商业地产的东南小布局就会完成，到时候在地产上，将要主攻沪市，彻底完成东南布局； 同时，移动互联时代也即将在08年底，09年初拉开帷幕，之后会以惊人的高速发展。互联网产业，将迎来一次黄金版的机遇，实现脱胎换骨的转变； 而移动时代发展速度实在太快，那些机遇转眼即逝。 所以无论是地产，还是互联网，都需要自己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决定了泽字系未来能达到哪个层次，到底是一个地方性的知名企业，还是世界级的豪门。 在这一切到来之前，一定要彻底解决掉欧阳家的问题，他们贼心不死，始终是个隐患。 第九十八章 DY县的地条钢 欧阳德敢于留在苏南省，并且短时间内能聚拢一大笔钱，开发城市综合体，背后一定有欧阳家的支持。 这未必不是一次欧阳家对自己的试探。 当初，欧阳靖仅仅是欧阳家一个不受待见的第三代，被赶出国，对欧阳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打击，说不定还去掉了一个争家产的隐患。 欧阳德却是正牌的大少爷，这一次务必要把欧阳家给真正打疼了，不再生出觊觎之心，省得将来碍手碍脚。 “他要是一直这么稳当的话，短时间内把他赶出去，还真不是太好办。毕竟是法治社会，总不能叫人炸了他的楼吧……” 丁岚顿了顿，说：“再说了，欧阳家在苏南省也不是没有后台，刚才资料你也看见了，如果不是跟你比，他家在省里的交游其实能算得上是广阔的，以前欧阳靖利用不到这些关系，现在欧阳德却可以。” 丁岚一番话很有道理，欧阳德身上有一个‘金钟罩’，隐私的手段对他作用不大，正当途径，无非就是竞争，如果对方宁可亏本也要做下去，想把他赶走很难。 赵泽君却是摇头笑了笑。 “你有办法了？” “暂时没有。”赵泽君很老实的摇摇头。 “那你笑得那么自信？”丁岚似乎被感染到了似的，也笑了，说：“我发现你在好像在任何时候都有种很……嗯，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 自信这种东西，装是装不出来的，而是在一次次面对困难克服之后，积淀而来的底气。 一个学霸，每次考试都第一，即便不知道下一次考试会考什么题目，但也会自信的走进考场；一个剑客，未尝一败，哪怕面对风头最劲的对手，也不会退缩。 何况赵泽君在水面下，早就有各种安排，只不过丁岚不知情而已。安保组的人，撒出去了接近一半在做事，反馈来的各种信息，并不比尚荷里得到的少。 “一个人想永远不犯错误，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是一个新成立的企业？而像欧阳德这样习惯性犯错的人，即便一时间收敛了，谨慎了，犯错也是早晚的事。也许，他已经开始犯错而不自觉。”赵泽君说。 现在要等的，也许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如果能等到最好，等不到，那就想办法自己创造一个。 …… …… 就在赵泽君寻找‘战机’的时候，白市长正在办公室里发火骂人。 东源县李县长站在办公室中央，被骂得狗血淋头。 白市长一番火发完了，似乎有些口渴，拿起水杯准备喝，一看茶水已经见了底。 李县长赶紧拿起水壶给添满了，小意说：“白市长，我知道我这个要求过分了，可是您也考虑考虑我们实际情况，这个小厂，在市里看来是小事，可在我们县，那就是财政大户，关系到上千人好几百户的生计……” “你怎么讲不听，还不死心？！” 白市长一皱眉：“你们县里那个厂还叫厂吗？连许可证都办不了，典型必须淘汰的落后产能！依我看，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直接取缔了！” 省市两级淘汰减少落后产能，分为两类，一类是取得了相关许可证，但设备和技术跟不上，生产出的产品，都在国家落后产生名录中的，这一类逐年减少淘汰，有个缓冲； 第二类，则是连许可证都过期或者没有的企业，技术设备更不要提了，根本无法满足标准要求。这一类，需要立刻淘汰。 东源县目前唯一一家有些规模的企业，也是县里的支柱企业，东源冶炼厂，就是属于第二类，需要立刻淘汰的。 “市长，我没说不淘汰啊！可是淘汰企业，那些员工总要安置吧，后续收尾工作总要做吧。” 李县长为难的说：“县里没钱，市里又不肯拨款，那我只能来跟你诉苦了……” “培养你们这些干部，就是用来诉苦的？！” 白市长瞪眼说：“工作干不了，诉苦倒是一个顶两个，还要你们干嘛？你干不了，我换个能干的人去！” “领导，我这……”李县长头皮也是发麻，这工作实在太难了。 “东源县那边这几年搞成什么样子？我还没跟你算！市里没给东源县拨款吗？你去财政局查查，哪一年你们东源县不是几个县里拨款最多的？现在跟我说财政解决不了！解决不了是吧，把你们县政府的公务车卖了，宿舍楼卖了！” “领导，怪我没汇报清楚。这趟不是来找市里要钱的。”李县长趁着白市长再次喝茶的机会，赶紧把话题拉回来，要这么说下去，下面就该让他们把工资捐出来，房子抵押了。 “不要钱你跑我这说半天？我告诉你，这个厂是一定要关的！国家政策，没得讨价还价！” 李县长连忙说：“关肯定关，不过，冶炼厂仓库里还有几万吨钢，要是能全卖出去，那就是好几千万，有了这笔钱，县里也就好进行后续工作了，保证把冶炼厂顺利关停！” “那你去卖啊，跑我这来干吗?我又不买钢材。”白市长莫名其妙的问。 “领导，这不是因为卖不掉才来找您的吧。”李县长小声说：“那批钢，都是地条钢。” ‘地条钢’是某一类不合格钢材的统称，以废钢材为原料进行冶炼。 由于技术不达标，原料材质层次不齐，在生产中，不能有效地进行成分和质量控制，无法控制产品质量。 地条钢的最大特征，就在于生产中‘不可控制’，出来的产品质量‘不确定’。 不确定到什么程度呢？同样一个厂家生产的地条钢，其中可能有一部分质量勉强过关，另一部分却是劣质品；同一批次的钢材，每一根之的质量都不一定相同。 甚至在同一根钢材上，不同的部位，质量都可能不同，这一截达标，下一截就不达标。 它的生产过程，类似把一大堆来源、质量、性质甚至化学元素都五花八门的废钢丢在一起，在设备、技术都不行的情况下，进行大乱炖。 谁知道能生产出什么来？ 就连生产地条钢的厂家，都不确定自己生产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有些类似几十年前大跃进时期全国大炼钢铁，土高炉练出来的豆腐渣钢。不过技术毕竟还是在发展的，地条钢从表面上看，卖相要比当年的豆腐渣钢不知道要多少倍。 总之，地条钢存在重大安全隐患，根本不适合用于生产建设，所以被列入了淘汰名录，还是重点项目之一。 以前完全粗犷式发展的时候，这些钢材还能卖得出去。 不管怎么说，毕竟比废钢强点，以前也没有特别明确的法规要求。 可全省近期在花大力气淘汰落后产能，全国也刮起了这阵风，各种法规条文都出台了，正抓典型呢，谁敢顶着风口浪尖硬上？ “市长，几万吨钢对我们县是了不得的大事，市里那么多企业，随便消化消化就没了。您看，市里是不是帮我们解决一下，哪怕解决一部分呢？”李县长小心翼翼的问。 “我说老李，你还真是敢想敢干啊！” 白市长差点没被气得笑出来，质问：“你告诉我，市里怎么解决。是用它来修地铁，还是盖天桥，要不建设居民小区？！等着出事故呢？！你是不是准备让建武市被全国树为典型？” “市长，也不是说就用来修桥盖楼，市里这些年大建设，总有些项目能用得上嘛。”李县长为难的说。 “这个事你不要想了，不可能的！”白市长断然一挥手。 白市长有白市长的坚持，李县长虽然官小一些，但也有自己的立场。 而且以他对白市长的了解，虽然领导作风强硬，但下级干部，只要是抱着一颗公心，还是允许讨论的。 于是他的态度也稍稍强硬了一些。 “领导，这样的话东源冶炼厂就实在不好办。厂子暂时不关，员工还能看到点希望，要是贸然关闭，又拿不出补偿，还不闹翻了！我也要对县里老百姓负责啊，您说呢。” 白市长又瞪了他一眼，然后捧着茶杯微微沉吟。 在发展过程中，各地的确都会遇到各种恨棘手的问题。现实情况非常复杂，不是一个简单的政策，一个粗暴的行政命令就能解决的。 尤其在这次淘汰落后产能的工作中，类似东源县的例子很多，一方面是科学发展，国家大策，一方面则是具体地区，切切实实的经济效益和民生，两方面都同样重要。 落后产能是一定淘汰的，这是国家的大方针，不容置疑，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东源县的确太穷，穷则易生变，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很容易激发出新的矛盾来。 “这个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来想想。”白市长挥了挥手。 等李县长离开后，白市长给市里发改委打了个电话，要求他们抽调精干力量，去东源钢厂实地考察，把情况调查清楚，以便再做对策。 第九十九章 不要掺和这趟浑水 这天，赵泽君刚从沈炼那里喝了点小酒出门，就接到了马凯之的电话。 接通后，笑呵呵的说：“马组长，恭喜你高升啊。” 马凯之所在的那个组以南屏工业园为切入点，在赵泽君的支持下，很快就取得了显著的成绩，被市发改委当作典型标兵宣传，进行了嘉奖。 由于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现，马凯之被提拔成了‘工作组副组长’。 组长是发改委的一个老同志，名义上还是小组一把手，但这次主要的目的是培养新人，老同志主要起到传帮带作用。 “恭喜什么，我还没感谢你呢。”马凯之笑呵呵的说：“最近有空嘛，我们最近在东源县搞调研，遇到了些麻烦，想听听你的意见。” “东源县？怎么跑那去了……嗯，行，见面再说吧。”赵泽君道。 到茶楼碰了个头，听马凯之大概说了一下情况，赵泽君眼睛闪过一抹惊诧，下意识问：“这个生产地条钢的厂，是不是在当地也叫做‘白平钢厂’？” “对，当地老百姓都这么叫，计划经济时代，是国有煤矿白平矿下属的一个子公司，后来白平矿不是倒了嘛，为了安置原来的员工，县里就招商，搞了股权改制。现在厂里的员工持股，占大概45%，几个合伙老板占股55%。” 马凯之笑道：“我就说你了解情况嘛，果不其然。” 赵泽君微微点头，白平钢厂，地条钢，一下子勾起了他很多的回忆。 在确认这个厂就是白平厂之后，赵泽君暂时抛开了脑子里的那些回忆，问：“你找我来，目的是？” “发改委这次去实地摸排情况，东源冶炼厂的确必须关闭，连重新改造升级的必要都没有了，改造升级这个厂，要付出的代价足够新建一个同规模的合格厂了。但是厂里的情况也的确很困难，几百个工人就是几百个家庭，很多是夫妻都在厂子里的，要是就这么关了，生活来源立刻就会被断掉，所以领导很为难，压下来了，希望我们能拿出一个两全的办法……” “压到你头上来了？”赵泽君问。 马凯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倒没有，市里希望发改委能拿出办法，发改委又希望我们这个调查组能给出建议，谁让我们是最了解情况的呢。我暂时没吱声，先联系的你，你做房地场，是局内人，对这一行了解比我们深，在省里办法也多，有什么能教我的？” 赵泽君想了想，说：“要说地条钢，也不是就一无是处，白平厂存在那么多年，生产出来的，一半以上都是地条钢，倒是有些能用的地方。比如说小区的围栏，公园的栅栏，非承重的窗户……之类等等的吧，都可以用地条钢，以前我也听说，有些地产企业偷工减料，用在非承重墙里，因为很便宜嘛。不过，一般都是小批量采购，现在省里抓的那么紧，谁敢一次性买几万吨？” “老赵你这个话是说到点子上了，他们厂里的推销员，一直在跑销售，倒是零零碎碎签了不少单子，但是加一起，不超过一千吨。厂里现在急的火上房，连一吨都单卖，只要对方派车拉走进行。” 马凯之稍稍犹豫了下，凑上来，说：“你能不能给想想办法？” “老马，我知道你的意思。” 赵泽君点点头：“如果能帮，我肯定帮你。但是这个事涉及面太大，现在全国全省都在淘汰落后产能，风口浪尖的时刻，稍稍出点纰漏，那就是天大的事。我建议你，不要出这个风头。” 马凯之嗯了一声，“我明白，就是觉得可惜了。” 白平厂是个挑战，同样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如果能解决白平厂问题，对他未来的仕途大有好处。 “老马，你听我一句，你是调研小组的成员，你的任务就是抓落后产能，不是帮谁卖钢。这个厂最后如果因为淘汰产能闹出事，和你没责任。相反，因为卖钢材，只要出了那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你就引火烧身了。几万吨钢材啊，堆在一起就是一座小山，谁能保证一定都不会出问题。涉及到钱，你到时候跳黄河都洗不清。” 见马凯之的神情还是有些不甘心，赵泽君朝他跟前凑了凑，说：“老马，搁在往常，你开口了，我哪怕纯粹支持你工作，个人掏点钱把这批钢买下来都无所谓，实在不行，我最后当废品卖呢……” “你千万别误会，我没这意思！这两码事！”马凯之连忙解释说。 “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赵泽君笑笑，然后压低声音，说:“你这次，是当局者迷，东源县白平厂，看似是个好处，其实是个烫手山芋，千万不能碰。” “怎么说？” “市里的局面，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赵泽君说：“白平厂是东源县唯一一个支柱企业，白市长一直想发展东源县，可是始终无法在市委统一思想。最近一段时间，书记忽然对北城的建设关心起来，经常在各种会议表态，再加上最近淘汰产生的风又这么劲。我冷眼旁观，白平厂，还有这批地条钢，就是一个火山口，人家躲都躲不急，你何必冒出头？万一被人盯上了，拿来做文章，你不是白白的当了靶子嘛。” 马凯之认真的琢磨着赵泽君这番话，不断的微微点头，态度终于发生了转变。 “是，我是有点过于心切了，不是你点我一下差点惹麻烦。”马凯之嘘了一口气，“还真是当局者迷，我就光想着白市长这边了。” “我毕竟在企业里，角度不同，看得可能要清楚点。卖地条钢这事，本身就打擦边球，他们企业能做，你一个发改委的年轻干部无论如何也不要沾，不然就算这次不出事，将来应景的时候提出来，都是麻烦事。” 赵泽君这番话，三分之一是帮马凯之考虑，三分之一是帮自己考虑，他也不愿意在风口浪尖上去碰地条钢这种危险品； 还有三分之一，却是一些其他的想法。 当时听到白平厂、地条钢这几个字，赵泽君一下子就想到上辈子建武市发生的一桩重大事故。 也就是在省里要求淘汰落后产能之后不久的事。 08年中期，有天他正在那个小加油站的办公室里做报表，忽然间就觉得房间里的吊灯晃动了起来。 当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为中午喝多了头晕。 但当天晚上就从新闻里得知，蜀地发生了一次很严重的地质灾害，连中南部都能感觉到震动。 不过毕竟隔着太远，建武市仅仅是感到震动而已，并未出现严重的事故。 但还是出了事。 当时为了配合奥运会，正在升级改造的省体育馆运动中心大楼，出现了大面积的墙体开裂，楼结构破坏，一栋副楼塌了一半，远远看过去，那个运动中心大楼已经歪了，被戏称为‘比萨斜塔’。 也幸亏当时尚未开放，否则恐怕要出大事，饶是如此，十几个在留守在楼里的建筑工人也受了轻重不等的伤势，万幸没出人命。 人家蜀都那么近，也没多少楼成比萨斜塔啊，到是千里之外的建武市楼垮了，傻子都知道，这肯定不仅仅是天灾。 这事性质太严重，影响很恶劣，从省里到市里，下了大功夫，全力彻查，撤了、办了一批人。 最后查出来，这栋楼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钢材、水泥都有问题。 其中主要原因，便是用了地条钢。 而地条钢的来源，恰恰是白平厂。 虽然是两个时空，但是起因却是相同的，白平厂污染大，产能落后，在立刻要淘汰的行列之中。 要关闭厂子，就得安置员工。员工都是本地人，手里还有股份，真闹起来连厂长都敢打，他们不同意关厂，厂子就拆不掉。 而东源县又太穷实在没钱，白平厂只能想办法把仓库里最后一批地条钢给卖掉。 正好要修省体育馆大楼，建筑商图便宜来买钢材，白平厂和对方一拍即合，销掉了一部分存货。 上辈子，这件事之后，白平厂直接被查封，倒是从某成程度上，促成了淘汰指标。 而白平厂、地条钢，这两个词在建武市也火了一阵，之后推到重盖的省体育中心大楼，直到多年后还被人开玩笑称为‘比萨楼’。 其实按常理说，就算用了一部分地条钢，也不至于楼就垮了。 一方面，是大地震动从底层进行撕裂，另一方面，建筑商大概也是太过贪心了，地条钢用的嘛，‘稍微’多了些，几乎所有的非承重墙，都使用了地条钢。 而白平厂的地条钢质量嘛，也是在是太搓了，根据后来官方公布的资料，即便在地条钢中，白平厂的产品和技术，都是当之无愧的‘落后产品’，地条钢中的地条钢，垃圾中的垃圾。 根据赵泽君重生至今几年的经验，历史上的重大事项，都没有发生改变，所以这批地条钢绝对不能碰，谁碰谁倒霉，赶在这风口上要出了事，倒了楼，谁都罩不住。 第一百章 被他当枪使？ 打消了马凯之插手白平厂的念头后，赵泽君又说了几句比如‘我这边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也会想办法，尽量帮你减轻一些压力’之类可进可退的片汤话。 “保持联系。” 打了个招呼告别。 回去的路上，赵泽君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些想法。 但是接二连三的，又否决了这些想法，紧跟着又跳出来另外新的想法。 正常途径，最多也就是让京达生意冷清，根本起不到有效的打击效果，这次地条钢，是一个送上门的机会。 但具体操作起来，其中有很多关节要掌握好，包括最后的严重性到哪一步？ 不管怎么做，都有一条不可动摇的大原则：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一定不能沾手。 到家之后，给姜萱打了个电话，把他叫到公寓里来，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聊了一下。 “是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不过，你是不是太谨慎了点？咱们自己一点都不湿鞋，怎么可能呢？其他人也不是机器人，设定好一个程序，就能完全按照我们的计划去执行。当初任继福宋天明那件事做得够隐蔽了吧，可咱们还是亲自动手的。”姜萱说。 “这两个事性质不一样，当初是为了保命，再冒险都说不得要干一票，现在不存在命的问题，而且你我的身份，不适合沾手。不但不能沾手，甚至都不要和这件事有任何的直接联系。你看这么做怎么样？” 赵泽君又把自己具体的计划大概描述了一番。 姜萱听完，仔细的想了一遍整个计划，甚至在脑海中飞快模拟了一下。 “要是按照你说得这么办，我们自己倒是能一点水都不沾，足够安全了，可还是那句话，对于事情的具体发展的掌控力会弱很多，未必能让事情百分之百按照我们设计的走，最多一半把握。” 姜萱压低声音，说：“实在不行，你不要沾，我来办。即便事发了，我也谈不上法律责任。有人买了菜刀去杀人，难道还要卖菜刀的来负责人？” “也不能由你直接办。”赵泽君笃定的摇摇头，“计划很简单，关键是执行力的问题。只要能把细节做到位，根据安保组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我至少有七成以上把握。” “七成？那就干！”姜萱一挥手，神情有些狰狞，露出了当年做混混狠辣的一面，说：“不要说他这次亮明车马针对泽业，跟你有过节，就算是个无怨无仇的，敢在建武市开城市综合体，就是在挖我们的根基。世上冤死的鬼多了去了，不在乎多几个少几个。” “要是操作得当，一个屈死的鬼都不会有。”赵泽君说。 …… …… “小萱哥，你跟着赵总实在太有眼光了，你看看，这才几年时间。” “我们这几个混得也还算不错，可跟你一比，简直没法提！” “小萱哥我敬你一个，上次回宜江市就没招待好你，这次借着你的地方，我借花献佛，一定得喝痛快了……” 姜萱的酒吧包厢里，一群二十多到三十岁不等的，但普遍满脸煞气的男人，觥筹交错。 喝到兴起处，一个个脱掉了外衣，或者光着膀子，或是只穿了一条汗衫背心，露出了满身的狰狞纹身。 无论年纪大小，这些人称呼姜萱的时候，统一都叫‘哥’。 出来混，本来就是谁混得好，谁有钱，谁就是哥。 这些人都是原先姜萱在宜江市混的时候的‘道上朋友’、‘老兄弟’，有的人留在宜江市发展，有的则去了苏南省其他城市，但都成了当地的头面人物，否则也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其中混得最好的，‘江湖地位’甚至比当年宜江市的混混头头老宋，宋天明还高。 上次姜萱去浙省路过宜江市，和这些人吃了一顿饭，回来还有些唏嘘感慨。 一来，彼此的路已经截然不同，不再同行； 二来嘛，人的确变了。 年少之时，胸膛里满腔的热血，脑子里只有义气二字，十六七岁的少年，轻财色，重情义，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抢着上的比比皆是，宛若漫画里的英雄； 可这些年在社会上混下来，身份高了，钱多势力大了，人却不可避免的染上了红尘之气，市侩了，也更势利了，一肚子花花肠子，满脑子钞票，两肋插刀没了，插兄弟两刀倒是不少。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都是一起玩出来的老兄弟，而姜萱又窜起来太快，早就和他们不在一个档次上；幕后老板赵泽君更是一个心意就能定他们存亡的存在，所以他们对于姜萱倒是只有巴结讨好的心思。 恰恰因为如此，姜萱反而更感慨人变了。 在场年纪最大，那个三十多岁的老混混洪波，以前看到自己，一口一个小萱小萱，一副老前辈的做派，现在呢？小萱哥这三个字，全场就属他喊得最热情。 最近泽业建业、姑苏两个广场正式奠基开工，姜萱总算是有了点空闲时间，网上和他们聊了几句，大家话赶话，就定下了来姜萱新开的酒吧聚一次。 “小萱哥，你这也太不照顾兄弟了。”洪波用很一种自己人才会有的亲近语气，半开玩笑，办埋怨说：“这么大个泽业广场，几个亿的业务，还不都是你一句话，一点都不照顾兄弟们。” “是啊，小萱哥，你手指里随便**，就够兄弟们吃饱了……” “小萱哥，有好事想着老兄弟们……” 洪波一提起这话，在场众人纷纷附和开口。 建筑公司、矿、高利贷、赌场这几项，是社会上混得这些‘大哥’最喜欢染指的行业，这些行业技术含量都不高，靠的就是人多手狠，而且利润都非常可观。 其中高利贷、赌场是水面下见不得光的，而这些年苏南省的小矿早就被吞光了，大矿却不是一般大哥有资格碰的。 因此在场的这些人，包括当初的宋天明在内，大多会涉足建筑、地产，或者开财务公司做掩护，即能赚钱，也好洗钱走账。 他们巴结姜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和此有关。 姜萱喝得满脸通红，摆摆手，说：“现在这政策多好啊，满地都是钱，捡都来不及，还要我照顾你们干嘛？” “小萱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洪波问：“政策好，跟我们这些人有半毛钱关系啊？” “除非高利贷和赌场合法了。”另一个人笑道。 “做什么，都要紧跟政策，你们这个思想也要与时俱进！” 姜萱说：“你们一个个做的什么生意？现在省里淘汰落后产能，到处都是卖不出去的原材料，还还不是个好机会。远的不说，就那个东源县，听说有好几万吨地条钢都卖不出去。” 这些人做建筑，可不是像泽业这么奉公守法，强卖强买，低买高卖，以次充好都是家常便饭。一块钱进的不合格材料，愣是当成十块钱的优质材料买给人家，自己搞工程项目，能用差的，绝对不用好的。 地条钢的生意，在场包括洪波在内，不少人以前都做过。不到两千一吨买过来，当成合格钢材，强卖给小建筑公司、小开发商，转手就是几倍利润，或者干脆用在自己承包的工程上。 “我还听说，东源县那个厂要封，员工闹事，老板都快急疯了，压了几万吨货，赔着本朝外买。”姜萱打了个酒嗝，说：“你们放着天大的便宜不去占，跑来找我帮什么忙？” “这倒是能去看看，压压价，一吨进价又能赚好几百。”有人说。 “小萱哥，能一次性用上万吨用钢的，都是大地产公司，泽业就不说了，赵总和绿国的关系好，我们也不敢打绿国的主意啊。再说了，现在风声这么紧，谁敢买地条钢？” 洪波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要不小萱哥，您给指条路？” “卖给谁，怎么才能让人家愿意买，那是你们的事，我可就没办法了。”姜萱挥了挥手，说：“嗨，不说这些，喝酒。” 这些混混在一起，聊着聊着又聊到了道上的事，这次又整了谁，上次谁敢呲牙被灭了之类。 姜萱不经意的提到一个情况：泽业开盘的时候，有个叫巴军的小混混来捣乱，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 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建武市京达广场的负责人之一。 “京达的项目肥，这小子吃得流油，现在算是抖起来了，上次还在我跟前张狂呢。”姜萱狞笑说：“早晚他妈灭了他！”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 喝完酒之后，姜萱又招待了这群兄弟们一起去做大保健，洪波和另一个关系比较好的郭姓大哥，两人私下在包厢里，一边按摩，一边聊起姜萱那些话。 “小萱那些话，怕不是随便说说的吧？”郭大哥说。 “我看也不是。” 洪波转过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他是想让我们出面，整这个巴军。嗯，依我看，说不定里面还有赵泽君的意思。京达广场也是城市综合体，这摆明了是和泽业公司作对，赵泽君是什么人，能任由京达好过？” “我也是这么想的。”郭大哥说，“他这是要拿我们当枪使啊！” “对啊，万一出了事，查到底，姜萱无非也就是闲聊说了几句，什么责任都没有。赵泽君更连面都没露。”洪波哼哼两声，说：“这些富豪，也他妈够阴的。” “那我们怎么办，真给他当枪？”郭大哥问。 第一百零一章 恶习害人 能混出头的人都不是傻子，按摩房包厢里，洪波和郭大哥两个人精，三言两句就猜出了姜萱的真正用心。 好端端的，提什么地条钢，什么东源县，又是和巴军的恩怨，偏巧巴军还在和泽业有矛盾的京达就职，更偏巧京达正在大兴土木需要钢材……如果都只是随口一提，那才叫见鬼了。 “有好处怎么不干？！这单要是真做成了，里里外外好几千万的利润！” 洪波眯着眼说：“再说了，我们求姜萱指条路，他也算是给我们指了一条路，他既然已经开口了，我们再假装不懂，那可真把他和赵泽君一起得罪了，将来我们再苏南省怎么混？老郭，你脑子要放清楚，给赵泽君当枪使，苏南省多少人求之不得，这是天上落下来的好事！更别说还有钱赚了！” “这倒是，只是，这么多地条钢，万一将来真出点什么状况怎么办？”老郭不放心说。 “用点地条钢，能出个屁的事！又不是没用过，只要地不震，谁能知道！这样，你要真不放心，我两也他妈不出面，找个代理人弄个皮包公司，真有事，一推二五六，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行，就这么办。” “得，我赶紧联系下小萱，抓紧把这事办了。千万别把这机会给他们几个人抢走了，你信不信，咱们两要是不动手，他们几个想明白了，绝对要抢着巴结姜萱。” 说着，拿出手机给姜萱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换上一副笑脸，说：“小萱哥，我想起来了，你说那个巴军我认识啊，他妈的，在我赌场里欠了不少钱，我正找他呢！你有他资料不？好好好，我和老郭明天一早来找你。” 过完电话没多久，按摩的技师就做完了全套。 “我操，搞什么？！不是说有大保健嘛？！”老郭一瞪眼。 两个技师小妹赶紧赔笑，其中一个低着头说：“两位先生，请稍稍休息，我们两是专业按摩的。我去叫领班来安排接下来的项目。” “快去快去……” 等这两位大哥做完真正的‘大保健’，回宾馆休息之后，一名安保组的成员走进房间里，从床下取出了一个录音设备。 办公室里，姜萱听完这段录音，满意的点点头，拨通了赵泽君的电话，说：“他们听懂了我的意思，愿意合作。” “好，把巴军的具体资料告诉他们。剩下来的事，他们自然有办法。他们应该能迫使巴军就范吧？” “他们那一套我太清楚了，巴军绝对扛不住。” 姜萱说着，笑了起来：“当初欧阳德来阴的，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整垮承业公司，你用光明正大的商业操作，搞得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一次，他学乖了，想走光明正大的路数，玩堂堂正正这一套，你又给他来阴的。估计他最后得郁闷死。” 赵泽君淡淡的一笑：“我当初就告诉过他，留在苏南省就是个错误。和欧阳靖一样，他再有本事，也会受制于大局。” …… 人觉得自己最有钱的时候，一般是赚到第一个一百万，或者第一桶金； 这时候会觉得身边的人都是穷人，天上地下，老子最牛逼，可劲的报复社会，花钱大手大脚，没享受过的都要享受一遍，把原来没钱时候憋着的那口气出掉。 而一个人觉得自己最穷的时候，往往是赚到第一个亿的时候。这时候他愕然会发现，身边的朋友全部比自己有钱，自己没飞机，没游艇，没豪华别墅，公司距离上市遥遥无期，简直就是圈子里最穷的一个。 所以，人在第一次暴富之后，往往是最狂最膨胀得；接下来，等事业有进一步发展后，反而会极为收敛。 巴军现在就是处于人生的第一次暴富阶段。 当初欧阳德整承业公司，他并没有落到太多好处，无非就是一些串联的经费、跑腿费里扣下点，没几个钱； 可欧阳德开始做实业，建设京达广场后，巴军着实发了一笔。 最初是在公司项目里上下其手，狠狠的捞钱，被欧阳德点了一次之后，巴军收敛了很多，但作为欧阳德的‘得力助手’，京达公司的副总之一，想要在这么大一个项目里捞点油水，依旧很轻松，仅仅是行业内普遍存在的回扣，就肥的流油。 回扣这一块，是对方公司给，不直接损耗京达公司利益，欧阳德急需用人，总要给人好处才能让人家卖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巴军有了钱，手头阔绰，在朋友面前也抖了起来，平时在欧阳德面前装孙子，一转脸，又在下面人和朋友面前装大爷，到哪去都被人‘巴总巴总’的叫着，整个人飘飘然的。 男人有钱暴富，自然少不了吃喝嫖赌这些事。 元旦之前，巴军在常去的一个麻将馆，认识了个隔壁省的老板。 这个老板姓白，是做建材的，和欧阳德、赵泽君这类人当然不能比，不过在普通人眼里，也是富翁一枚，大概几千万的身家。 白老板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赌。 巴军也喜欢这一口。吃喝嫖赌，大多数小老板都喜欢，至少不会特别抗拒。 半个月下来，巴军和白老板断断续续打了十几场麻将，居然赢了二十多万。白老板也不在乎，反而和巴军混成了‘朋友。’ 年底元旦，各地都放假，白老板租了个小别墅，又约巴军打牌，准备玩个通宵。 一开始和往常一样，白老板手气奇臭无比，输了一个下午，巴军足足赢了小三十万。 可到晚饭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白老板似乎转运了，一个劲地自摸，没一会就把之前的三十万赢回去了。 到晚上九点左右，巴军连之前输得二十万也吐了个七七八八。 按理说，只要稍稍有点理智的人，这时候都知道该退场了。 可事实上，在赌场上丧尽身家的人，如同过江之鲫。 这些人傻嘛？肯定不傻，相反，大多在平时还都是精明过人的人物，可是一旦上了赌场，被人算计上了，想跑都跑不掉。 做局的人自然有一套手段，从心理上和气氛上让对方欲罢不能。 很快的，巴军就陷入了负债。 一开始是不甘心，之后是想回本。 12点之后，白老板手气越来越好，到了凌晨三点多，居然胡了一把十三幺加地胡！ “哎呀，不打了不打了。”白老板笑呵呵的一推牌，擦了一脑门的汗，“算账算账，我这身体是撑不住了，改日再战。” 一算账，巴军如坠冰窖，脑子嗡的一下就懵了。 欠了白老板620多万！ 巴军一脑门子冷汗，被这笔天文数字一吓，顿时回过了点神，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遇到做局的了。 “白总，这个……这个……”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数字，太大了点吧？” “巴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以前笑呵呵的白总，此时虽然依旧是笑脸，但眼神里多了几分从未见过的狞光。 话音刚落，一个白总的手下就寒着脸过来，一撩外套，露出腰上别着的家伙。 “哎，你干吗，一边去。”白总挥了挥手，斥退手下，皮笑肉不笑的说：“巴总是什么人，几百万小意思嘛，还会赖账不给？你们不要狗眼看人低！” “白总……这数字真的是大了点，我真拿不出来……您……您给我缓缓？” 巴军彻底明白了，这个白总肯定是专门做局的，正当商人，谁身边会随身带家伙？ 欧阳德、赵泽君那类人，也不可能，就连他们的保镖都不会带。 白总眼皮一翻，笑容敛去，神情阴鸷，说：“巴总，咱们是朋友，几百万小意思。可你要这么说，那就是耍我，不把我当朋友！” “白总，我真没那么多钱……” “谁不知道你是京达的老板，京达好几个亿的项目，你连几百万都拿不出来？这不是耍白总吗？”边上一个牌搭子开腔说。 “那不是我的企业，是我们欧阳老总的！” “哦，那行啊，我就去找你们老总要钱，你是他公司的人，他不能不管吧？”白总笑笑：“真不管，我再来找你，还怕你跑了不成？” 巴军有苦难言，自己的赌债，欧阳德怎么会管？ 如果真闹到公司去，被欧阳德知道自己烂赌，说不定会一脚把自己踢出门。 “白总，您宽限我……一年，不，八个月，我肯定想办法把钱凑上。”巴军说。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白总不耐烦的挥挥手，看着巴军，忽然又笑了，悠悠的说：“其实嘛，我都说了，咱们是朋友，朋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只要你巴总把我当朋友，那我就讲义气，几百万小意思，我不要了都行。” “白总，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巴军问。 “老弟，你怎么不开窍呢。我是做什么的，做建材的嘛。你是干什么的？京达的红人啊。” 白总笑呵呵的说：“我手头，有一批钢材，你要是能帮忙卖给京达，不光这笔赌债我不要你的，另外，还有一笔好处给老弟。” “白总，采购这一块，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大额采购，最后还要我们老总签字。要说几十万，百来万，我都能有办法，太多了，我也帮不上啊。要不，我介绍你和我们老总认识，对了，京达正缺钢材……” “能直接卖，我找你干吗？！”白总挥手打断了他，“老弟，实话跟你说，我这批钢材，质量不太好，不过，价格很便宜。你要是能按照市价走，多出来的钱，都是你的。” “白总，我看出来了，你一开始找上我，就是为了这批钢材吧？”巴军问。 白总没说话，他保镖却冷冰冰的说：“你废什么话，到底行还是不行？” “你别插嘴，都是朋友，巴总还能不讲义气？！”白总又‘斥责’了保镖，软硬兼施对巴军说：“老弟啊，你犹豫什么？这年头，哪家建筑公司不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你犯得着在这冒充良心企业家，再说了，企业也不是你的，用你自己的小命，帮人家省钱？这不是傻嘛！” “白总，不是我不愿意，真不好操做……” “你们那个老总，就是最后签个字嘛，他还能亲自一条钢一条钢的检查？有什么难处，要帮忙的，你来问我，我教你怎么操作。保证在纸面上，做得妥妥当当的，就是拿给你们老总审查，他也看不出毛病。”白总说。 第一百零二章 彻底上贼船 元旦这几天，有人喜，有人忧愁。 喜的是东源冶金厂，严格说，是从大悲转为大喜。 年底的时候，厂长去求县长，在李县长办公室死磨硬泡了足足一个礼拜，李县长实在没办法，又硬着头皮去求市里帮忙解决。哪知道政策和钱都没求到，却求下来一个发改委的专家考察组…… 好嘛，这个考察组不来还好点，厂里还能隐瞒点情况，或者夸大难处什么的，能拖就拖，能要就要，能赖就赖。 检查组这一来，算是来了一道催命符，把厂里生产情况查了个一清二楚，最后用非常专业和冷峻的态度给出了一个结论：必须立刻停止生产，半年之内关闭。 为啥这么着急呢？ 除了淘汰产能，还有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08年夏天，奥运会在大陆举行，其中，中国水上项目集训中心，就在距离建武市不远的一个内陆湖建设开工。 作为首都之外，为数不多的国家队训练中心，在奥运期间，建武市肯定会受到大量的媒体关注。 谁敢乱来？！ 到时候再被拍到黑烟冲天，污水横流的，那不光是给建武市苏南省抹黑，更是在全世界面前丢人！ 眼看着寡妇死儿子彻底没指望的时候，冶炼厂好像忽然转了运，接二连三来了好几个大订单，把厂里挤压的地条钢买走了一大半。 虽说对方也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压了价格，一吨比以前少卖了三百多块钱，几乎是亏本甩卖。 可眼前这时候，只要能卖出去就是赚到了。 至于对方公司的名字，东源冶炼厂却是第一次听过，以前根本不知道有这家厂的存在。 一开始还有些惴惴不安，很快的，钱就陆续到帐了，冶炼厂这头总算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厂长打起小九九，心想要不说还是得闹呢，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我去县里一闹，县长去市里这么一闹，结果表面上看，市里派了调查组，可事实上，问题莫名其妙就解决了，说不定就是市里暗中帮了忙。 冶炼厂在元旦假期，总算有钱，补发了员工两个月的工资，承诺在厂子关门之前，每个员工都能拿到一笔补偿款。 所以，厂子里的员工也还算满意，厂长办公室里里外外的十几个地铺也消失了。 老百姓生活有了保障，当地政府就更满意了，李县长只觉得浑身顿时轻松了下来，丢下一个大包袱，暗中感谢市里‘出手’； 发改委这边，从调查小组直到市发改委领导，同样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总算没为东源县背黑锅； 马凯之收到消息之后，第一个想到了赵泽君，暗想难道是老赵出手，帮了自己这个忙？ 市里白市长，则暗暗的在心里给李县长点了个赞，这个老李，能力还是有的嘛，压一压，催一催，逼一逼，问题就解决了。 幕后买钢的洪波和郭老大也挺得意，这批地条钢的进价，比以前便宜了差不多20%。 各方面都满意，唯独巴军过的魂不守舍。 他也是在社会上混出来的人物，出赌场之后稍稍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遇上做局的了，白老板套自己入局，并不是为了在麻将桌上骗五六百万，而是看上了自己在京达广场背景。 套已经中了，看明白也没有用，难不成还能去法院起诉，要求判决那张借条无效？或者举报白老板赌博？ 那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更不能让欧阳德知道这件事。继续留在京达，毕竟还有一线希望，只要能帮对方达到目标，对方自然能放过自己。被欧阳德知道，赶出京达，那才是走投无路。 元旦假期刚过，巴军正要上班出门，一开门，就看见白老板的保镖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口。 “你……你怎么来了……”巴军咽了口口水。 “喏，这是要你做的事的具体信息。”保镖丢下一张纸条，然后又冷冰冰的留了一句：“老板让我给你带句话，不要想着跑，好好做事，不会亏待你。” 巴军脸色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他妈的，这帮人也太心急了，连几天都等不了。 打开单子一看，巴军稍稍松了口气。数量不多，一千吨，按照市价的话，拢共也就四百多万的单子，他勉勉强强可以搞定。 一番上下其手之后，这一千多吨钢总算有惊无险的进了京达的工地。 “巴总，够朋友！”白老板哈哈大笑，“我就说吧，你肯定有办法的。你放心，你够朋友，我也讲义气。这二十万，你拿去用。”说着，递了一张支票给巴军。 “白总，那这个事，就算是结束了吧。”巴军说。 “你这话说的，这么赚钱的事，怎么就能结束呢？”白总摇摇头说，‘语重心长’的说：“咱们还得继续干下去嘛，来来来，这是下一批的单子。” 说着，又递给巴军一张货单，这一次，数量也不多，就一千来吨。 巴军差点跳起来，眼睛瞪得如铜铃：“白总，你不能这样！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还要我继续，没完没了了？！我不干！” “巴军，事到如今，你以为还由得你嘛？”白总阴测测的笑道：“你干了第一次，后面就得一直干下去，你也不想被你老板知道，你曾经用合格钢材的价格，买了一千多吨地条钢吧？” 巴军傻眼。这他妈算是彻底上了贼船了。 …… …… 元旦之后，天泽这边传来了两个好消息。 之间和欣龙影业合拍的两部电影都已经杀青，进入宣传阶段，画皮准备留在五月播放，周星星的外星狗和打工父子的故事，不出意外定名为长江七号，预备赶在春节档上映。 长江七号的点映，依旧选择在泽业影院。 在后台，赵泽君以投资人的身份，终于见到了周星星。 赵泽君这一代人，青少年时代，几乎就是伴随着香江的电影歌曲一路长大的，香江娱乐圈，代表了他们这一代人的年轻时代，而其中大部分的欢笑，都来自于这位喜剧之王。 周星星身材很消瘦，鸭舌帽之下，头发已经灰白一片，典型的高强度脑力劳动者的特征，话不多，无论开口说话还是一个人坐在边上不出声，都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给人一种很疲惫的感觉。 看到真实的周星星，赵泽君忽然就想到了五月天的一首歌，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的保护色。 其他的几个主演也都见到了，整部片子里，除了周星星没有特别大牌的，要么是黄金龙套，要么是新人。 在电影里演他儿子的，其实是个小女孩，挺可爱；女主角张玉琦目前在演艺圈里还籍籍无名，赵泽君对她的印象，依旧停留在2016年春节那部美人鱼中，一身皮装，爆出大片胸部的霸道女总裁上。 我要钱有钱要身材有身材，追我的人从这排到法国，你居然去泡一条鱼……赵泽君多瞄了张玉琦几眼，眼光在她胸膛上停留了几秒，心想反正要是老子来选，只要眼不瞎，就不会去泡一条鱼，那也没法弄啊…… 电影上的事，赵泽君插手不多，见完偶像后就当了撒手掌柜，让夏斐和乔欣龙具体去谈。 此外，中国好声音终于达到了预想中的效果，录制几期之后，准备上电视，省台腾出了一个黄金档为中国好声音让路。 原先的那档节目也是一个选秀类的，超级模仿王，模仿当红歌星。 在非诚勿扰诞生之前，超级模仿王一直都是省台的王牌综艺，偶尔能杀进全国前十。 现在有了好声音，两档节目内容上发生冲突，省台最初想给好声音安排另一个时间段先试试水，杨总监来找了一趟赵泽君，赵泽君就一句话，要么给黄金时间段，要么不播，于是超级模仿王就被调开了。 配合着铺天盖地的网络宣传，中国好声音第一季第一期正式首播，通过卫星，覆盖全国34个省级行政区。 周媛媛和杨总监一起，守在电视台数据中心，时刻关注着统计数据。 被好声音挤占了位置的超级模仿王的那位光头总监，也沉着脸站在数据中心角落里，恨不得好声音的收视率越低越好，等着看笑话。 节目刚开播不到十分钟，收视率就已经破了1.5。 收视率实时统计，由于设备和技术的原因，统计的并不完全，比真实的收视率要低一些。 接下来，收视率平稳的保持了上升趋势。 盲选第一场，当节目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间，李代沫那首‘我的歌声里’结束之后，收视率达到了1.9。 换而言之，真正的收视率，已经稳稳的破了2，而且超过很多，彻底压住了偶尔破2超级模仿王。 后台工作人员一片欢欣，超级模仿王的光头总监，一脸郁闷的拂袖而去。 当进行到最后一段之前，收视率攀升到了3，省台的几位副台长先后出现在数据中心，向节目组表示了祝贺。 即便这档节目以后的收视率不再增长，只在3点几，也稳稳的成为了全国名列前茅的优秀综艺节目，可以说大获成功。 但根据常识，再垃圾的节目，第一期的收视率也一定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 广告时间到了。 “京达城市广场，第二代高档城市综合体，跃动城市的中心，快乐生活的源泉……” 第一百零三章 开会！开会！ 好声音的第一期节目收视率统计出来了，是3.3，各方面反响都非常好。 专业的评论家认为，超女开启了选秀节目的热潮，但好声音将选秀节目，推向正规化、专业化的模式，节目质量更高，内容更加吸引观众，商业化程度更成熟。 从种种迹象分析，好声音将接过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超女的班，将选秀节目推向新的高峰。 观众反响也很不错。这几年来，看腻歪了超女那群评委看似犀利，其实没什么太多深度的毒舌点评后，好声音评委用通俗易懂语言说出来的专业性评语，让人眼前一亮。 一周之内，好声音竟然以3.3的收视率，攀升到百度搜索娱乐综艺节目的榜首！ 不过第一季好声音的广告费用和冠名费，却不是很高，只能和去年的非诚勿扰勉强持平，还略有不如。 因为冠名权和广告是在节目播出前就已经拍卖了，那时候没人知道这档节目到底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再好的节目，第一季也卖不了几个钱，能和去年非诚持平，还是看在苏南卫视和制作了非诚勿扰的天泽两块金字招牌上。 饶是如此，在全国的综艺节目中，价格也绝对算得上是一线，非常不低了。 “这个欧阳德，是真舍得下血本啊。” 赵泽君晃着手里的电视遥控器笑了起来。 好声音最后一个广告时间段，打头第一个，就是京达广场。 在一般人看起来，这绝对是败家行为。 京达广场投资再大，也不过是建武市的一个实体商业中心，未来面对的购买者、消费者，绝大多数，都是本地人，而非诚勿扰的收看对象，却是分布在全国各地的。 购物中心又不是流通型商品，药品、饮料、内衣之类的，在一个城市生产，可以卖到全国全世界，购物中心难道还能把商铺买到外地去？ 花上千万在电视节目里做广告，起到的效果，只有很小一部分，颇为不智。 但同样是做商业地产的赵泽君不这么想，他当初开发建武市泽业广场，甚至直接拿下了冠名权，虽然没花钱，但等于是少了一大笔冠名权收入。 为什么？就是为了把泽业的牌子，在全国打响，建立品牌效应，继而朝周边甚至全国推广！ 那么京达这么做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舍得下血本，说明欧阳德也有同样的野心，绝不仅仅满足于一个北城商业中心。 事实上，效果也非常不错，几期节目之后，好声音的收视率上了4，伴随着好声音火起来，京达广场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泽业那边做了一个市场调查，在抽样的一千个建武市普通市民里，有超过7成都知道北城的京达广场； 其中，大部分人对京达广场的前景看好。 当然，暂时还远不能和泽业广场相提并论，泽业已经被事实证明，而京达尚在建设中，还未开盘、开业，此外，北城的经济发展水平的确不如高新区。 即便如此，京达的名声的的确确已经起来了。 “你就让他这样毫无阻力的进行宣传？” 牛胜利很疑惑的看着赵泽君，“好声音是你的节目吧，虽说广告权是由电视台拍卖，可如果你坚持，欧阳德绝对买不到。” “这年头，有钱还有买不到的东西？”赵泽君却是无所谓的淡淡一笑，说：“他不在好声音买广告，也能去其他热门综艺节目买，无非是多花几个钱。京达广场现在这个势头，摆明了不缺钱。” “那你就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牛胜利说。 赵泽君想了想，说：“牛哥，你觉得他就算顺利开盘了，未来效益怎么样？” “不好说。” 牛胜利正色道：“要是放在以前，市里的建设方向不在北城，北城那个地方肯定起不来。可是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也有数，书记频频露面，对北城的工作做了好几次直接的指示，上次工商联开会，你不是也在嘛，转达了书记在市里会议上的讲话，你忘了？” “没忘。”赵泽君当然记得很清楚。 书记大概意思就是说，北城经济落后，需要有一个领头羊，让北城死气沉沉的经济活起来，然后以此为切入点，加大投入。哪家企业能充当这个领头羊，先锋大将的角色，就应该支持哪家企业。 北城现在风头最劲的，自然就是京达广场，书记这话的意思，已经从侧面表明了对京达的支持。 领导讲话、红头文件，是政府政策的具体表现，而政策决定了商业风向和民间的投资信心，这番话，无异于提升了老百姓对未来的京达广场的信心，甚至可以说，在为未来的京达广场背书。 可想而知，一旦京达开盘，销售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到时候再以京达为切入点，市里投入各项资源发展北城，京达说不定真能一下子起来。 赵泽君想了想，说：“那天遇到白市长秘书，还在聊这个事呢。白市长这两年的主要精力，都用在其他几个区，当务之急，不是去讨论北城该不该发展，而是在另外几个区进一步做出成绩来。至于发展北城，这件事本身是没错的，何况书记又多次开口，白市长也没理由反对。” “所以这个事啊，现在还真拿不准。” 牛胜利瞅了赵泽君一眼，“你是不是担心，这里面关系错综复杂，牵扯得太深，如果你明着出面打压欧阳德，很容易搅进去，让人以为，你在站队？所以你始终对京达广场都冷眼旁观，甚至奠基时候还去给他捧场？” “有一部分这个想法。”赵泽君点点头：“我们做企业就做企业，要懂政治，但还是不要参与政治的好。” “你不站队，欧阳德倒是旗帜鲜明的站了队。”牛胜利摇摇头，讥讽一笑：“他这是在行险，站队固然能借势，万一站错了队，将来谁都容不了他。” “他在借势，势同样在用他，不过嘛……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苏南省跟我斗，他如果不站队，连生存都是问题。说借力打力也好，饮鸩止渴也罢，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不过，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未来如果要去外地发展，一定要和之前去浙省一样，先找好当地有力的盟友，省得客场作战，被人关门打狗。”赵泽君说。 “他是自己作死，手段太恶，惹是生非。正常做生意，哪有那么多仇家？”牛胜利翘起了二郎腿，说：“还是说你吧，你就真看着京达广场起来？” 今天牛胜利已经第三次问类似的话了，可见京达广场最近的势头真的很不错，连老牛这个旁观者都觉得有些坐不住。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我想组织召开个会。” “啊？”牛胜利这次真愣住了，盯着他打量了片刻，“开会？什么会？” 开会嘛，目的无非是统一思想，凝聚意识，为下达任务做准备。现在整个苏南省真正上档次的企业家，思想和意识已经凝聚了起来，不主动去找欧阳德麻烦，但也绝对不会和他进行太多的合作，坚定的站在赵泽君一边，或者说站在本省一边。 那还开什么会？ 赵泽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省里推进保护环境，节能减排，淘汰落后产能，已经一年左右了。我想串联下，把省里相关的企业都集中起来，做一个汇报、总结，同时请省市两级发改委的专家领导，来指导下一步工作。” 说着，笑了笑，“我不是工商联副主任委员嘛，联系企业和政府，推动国家政策落实，这也是我的本职工作之一嘛。” 牛胜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一头雾水。 “也不知道是我老了，还是你小子越来越深了，这两年，好多事上，我还真看不透你了。”牛胜利说。 “牛哥，我们认识都五六年了，你还把我当那个18、9的学生呢。”赵泽君哈哈一笑：“那年石头连话都说不好，一转眼，小学都上一半了。” “是哦……”牛胜利嘘了口气，“时间过真快，一转眼五六年，一转眼又五六年。我这个年纪，就一年年朝鬼门关走喽，那天石头放学回来跟我说，他们学校里的小孩，都有收保护费的了。” 赵泽君差点听笑了，说：“小学里都有这回事，多大点孩子才？” “不光有，手段还很高呢。”牛胜利说：“就他们副班长，每天检查作业，谁作业没写完，贿赂他一块钱，要是跟他关系不好的，也得贿赂他。谁不听话，就告老师，或者联合其他狗腿子一起整谁。你说说，现在这些孩子。” 校园霸凌，自古有之，袁绍欺负曹操，马大少爷欺负祝英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局，在当年威灵顿公学的操场上的几次学生斗殴中就已经注定了。 “石头没被欺负吧？”赵泽君问。 “没，第一次找石头要钱的时候，石头抄起文具盒把对方脑袋砸破了，之后就没人敢为难石头了。”牛胜利自豪的笑道。 “你说你，有那么多钱，非让他上公立小学干嘛？送国外，送贵族学校不都挺好。”赵泽君说。 “贵族学校就真培养贵族？就不打架？扯淡呢吧。石头这孩子，生下来，事实上就已经高人一等，我不想从小再给他灌输他高人一等的思想，他还太小，好多事理解不了。等到他啥时候明白事了，再接受好的教育完全来得及。”牛胜利说。 “不受欺负，也别欺负人。”赵泽君笑笑，“那行，我走了，到时候开会，你可得来捧场。” 第一百零四章 一把手责任制 说开会就开会，赵泽君还真组织了一次会议，不过是暗中串联的；在明面上，召开会议的是省工商联，赵泽君只是作为企业家代表和工商联成员‘应邀参会’。 会议的主题是‘贯彻科学发展观，节能减排，营造良好环境，迎接奥运会开幕，建设可持续发展的绿色苏南省’。 工商联主办，邀请了市里的相关企业：包括有落后产能淘汰任务的，没有明确任务，但有属于重工业、化工、能源片等等可能会产生污染的，以及像地产行业这一类虽然自己不生产却是重工业主要的用户的企业。 省里这一块抓的紧，全省知名企业几乎都到了，涉及面之广前所罕见。两家能源领头羊华阳和德源尽数到场，连近期在苏南省大规模开展业务的绿国集团也派出一个副总参会。 甚至连顺丰快递都派代表参会了：顺丰快递用的大小包装，都涉及到污染问题。 可见这次会议的受重视程度。 官方更不要提了，省工商联主席亲自主持，他的正职是副省级別，省发改委第一副主任参会，省市两级的发改委各派出精干力量，马凯之作为建武市工作组的代表也列席会议。 回顾过去，展望将来。会议总结了过去一年时间，根据省里要求，取得的成果，分享了工作经验。 既然连副省级干部都到了，这场会，就注定了不是泛泛而谈。 之前的总结成果，是好听的，好听的说完了，该说一些难听的，伤筋动骨敲敲警钟的话了。 省发改委的余副主任咳嗽了一声，说：“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我们也发现了很多问题，在省里的高压下，有一些企业，能拖就拖，屡教不改，甚至用各种方式，对抗检查的！经过全省各地工作组的细致工作，仔细取证后，省里决定处理一批企业，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在场公布一下。” 助手递过来一份‘厚厚’的文件，估计有十几页，看起来，很是有一批企业‘榜上有名’。 全场企业家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只能苦笑。 大风之下，再健康的树木，也难免有几片枯叶被刮走，越大的企业，就越不可能保证所有的细节。 真下功夫查，谁脚下没点泥巴？ 连念名字，顺带进行点评，也就是批评，余副主任足足讲了有一个多小时。 全省，被勒令关停22家企业；行政处罚和警告的89家，最严重的，停业整顿，最轻的，也罚了两万多。 在场企业，几乎全军覆没。 华阳集团一个子公司被停业整顿，老牛名下三个煤矿加一块罚了五十多万，顺丰被要求尽快拿出一份整改方案，南屏工业区被点名批评了一下：虽然大局上没问题，超额完成了指标，但实际检查中，南屏管委会存在‘包庇、求情’等现象，几个工厂也应该进一步改进技术，引进新设备…… “南屏工业区在南屏山里，大批量焚烧垃圾，赵总，你要管一管！”余副主任看了赵泽君一眼，“南坪区的企业均摊一下，罚款100万，在南屏山种树。省得航拍的时候，一片光秃秃的。” 要来的躲不掉，这场会即便赵泽君不在背后撺掇着，它早晚也得召开，不过老赵之前就得到了消息，心里有数，并不意外，于是笑着点头：“一定改正。” 南屏说完了，老赵自己的企业也没躲掉。 泽业广场本身没问题，但泽业的物业管理不到位，有几个餐饮单位乱排污水，被群众举报，给检查组抓了现行，又罚了五万。 其实凭良心讲，既然生活在这个城市里，赵泽君也希望这里山清水秀，城市整洁。现在省里真下大力气，严格治理环境问题，老赵是愿意配合的，也挺支持。 泽业、绿国的都来了，欧阳德没理由不来，京达也有问题：同样是焚烧建筑垃圾。 天天一到夜里，京达工地不远处就浓烟冲天。 被罚了20万，要求立刻解决。 在场的企业全中招，唯独一家是例外，绿国集团。 绿国不是没问题，余副主任提出了好几条，最后一句‘绿国集团在苏南省开发地产，是我们两省民间合作产生的最大成果之一，省里在支持之余，也希望绿国集团，能够按照苏南省的政策，严格要求自己……’ 这是给外地大企业面子，给浙省面子。 绿国的副总也是识趣之人，全体同僚都被罚了，就他平安无事，实在说不过去，搞得好像多不合群似的，当场表示绿国援助五十万，用于治理污染。 “同志们，过去的一年，我们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但问题也是的的确确存在的。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不用说，大家也应该知道，是关键时期，重点时期，也是最困难的时期，为山九仞，不能功亏一篑。” 工商联主任开口了，看了看发改委余副主任，然后继续道：“为了迎接奥运，保证我省科学发展进一步得到落实，接下来，省市两级的发改委和相关部门，将有争对性的，对省市的企业，进行普查和抽查工作。时间紧迫，任务重大，在普查和抽查中，一旦发现问题，绝不讲任何情面，处罚力度，要比之前更加严厉。各位都是我省工商界的翘楚，希望大家能带好头。” 说完，看了眼赵泽君，笑道：“赵副主任，你代表企业家来说两句？” 在场都是会心一笑。 工商联六个副主任委员，赵泽君最年轻，资历最浅，在场一众企业家，赵泽君同样是最年轻的。 但是他的影响力和责任，的确是最重的一个。别的不说，仅仅一个南屏工业区，在未来就一定是重点关注对象。 赵泽君点点头，打开面前的扬声器，嗯了一声，目光在全场一扫，说：“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和同仁，刚才两位领导从政治观、大局观、民生观给我们上了一课，我呢，也从商业的角度谈谈我个人的认识和看法…… 2008年，我们国家举办奥运会，我国水上集训中心，就在建武市之外十公里，到时候，建武市会成为关注的焦点之一。奥运会，是全世界瞩目的项目，在我国举办，带来的不仅是世界的尊重，同样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巨大商机。远的不说，就说未来集训中心的建设、各省市体育场馆的改造升级、各学校单位体育运动的普及……等等诸如此类，大家可以想一想，可以带动多少产业，为在座的我们，带来多少经济收入，为政府带来多少税收……” 他一边说，工商联和发改委两个领导微微点头，在场的企业家亦如是此，这是很明显的道理。 “但是，这个前提是什么呢？是奥运会举办成功！是我们省，在这场盛世之中，展现了苏南风采！家有梧桐，凤凰自来。相反，如果丢了人，闹出了丑闻，甚至出了事故，到处都是污染，漫天的浓烟，臭水横流，那这还是机会吗？不但不是机会，还会失掉很多原来有的机会，严重的影响我省的形象和发展！” 顿了顿，神情一正，肃容道：“所以，谁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做出破坏大局的事，那么谁，就是整个苏南省，从政府到商界甚至到每一个普通老百姓的敌人！ 另外呢，为了保证企业真抓实干，而不是流于形式，我建议，企业施行一把手负责制。我在这里首先表个态，我名下的企业，出了问题，只要是我签过字或者批准、同意的项目，都由我赵泽君来负责任！ 我的话讲完了，谢谢大家。” 工商联主任带头鼓掌，紧跟着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各位，赵总的讲话可谓是切中要害，真情实意。最后这个提议也非常好，我可以告诉大家，这同样是省里的要求，具体来说，是‘三个一把手’：一把手承诺，一把手监管，一把手负责。为什么呢？你们一把手的权力最大，赚得最多嘛。” 工商联主任拿出一叠文件，笑道：“今天正好，人来的也比较齐，承诺书我都准备好了，都签字再走。谁不签字，那我管饭。” 第一百零五章 求婚吓塌桥 很多人在开会前认为，省里的政策执行了这么久，的的确确出了不少提的值得夸耀的成果，这场会大约就是个‘庆功会’，处理一批、表彰一批，进行一番业务总结，为‘这阵风’画上一个句号。 开完会才知道，这场会还真不是喊喊口号，走个过场，而是有着明确的任务。 这阵风才开个头而已，之后还有更猛烈的大风。 不光发改委和有关部门组成了政府联合检查组，工商联这个半官方的组织也抽调了人手，‘兼职’加入工作组，配合工作。 主要是各地市有声望的企业家，建武市这边，任务就轮到了赵泽君头上。 第一轮抽查，查得就是这些声望企业，大企业。之后的每一轮普查，他们都是首当其冲。 建武市的工作组，马凯之还是核心成员，特意和赵泽君私下聊了一次，问他需不需要一个‘缓冲’时间进行准备，如果有需要，马凯之可以想办法拖一拖。 老赵哈哈一笑，说随时欢迎来查。 检查倒是没查出什么问题。 不过就在过年期间，建武市出了一桩听起来十分‘搞笑’，但是细思极恐的安全事故。 说来也巧，事发地点就在东源县。 这事来龙去脉，说来话长。 以前就提到过，东源县这个地方早年是矿区，挖矿挖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矿坑。 之前也想过治理，无奈即没好办法，也没钱。 白市长几乎放弃北城，和此有很大关系，东源县，就在北城方向。90年代后建武市城市建设速度快，城市规模扩展，北城眼看着就要和东源县无缝接壤了，根本没有对外拓展空间，稍稍发展两年，就得发展到矿坑里去。 东源县一日治理不好，北城这一块就一天没有战略空间，不具备大建设的前提条件。 不过，即便没办法完全治理好整个东源县，也不能完全不管，尤其是最靠近建武市方向，有两个并排的大坑，即影响城市形象，还有比较大的安全隐患。 要死不死的是，还有一条进入建武市的国道是从那边走的，每次上级领导来视察，如果走国道，都能远远的看见那两大坑，搞得建武市领导很是尴尬。 以前书记真正主政的时候，给东源县县政府下了死命令，那两大坑必须处理好。 那界县政府冥思苦想之下，居然还真想到了个奇招：把两矿坑注满水，又倒进去几千斤鱼苗，周围种上点小树，建成一个开放式公园。 钱没花多少，效果倒还不错，几年下来，这里渐渐成了建武市郊一个游玩的好去处，周末经常有人去钓钓鱼，野炊什么的，虽说不产生任何经济效益，至少看上去要比原来好得多。 这个公园里最著名的景，也是唯一一个景，是一座横跨在两个矿坑之间，几十米长的石桥，取名‘连心桥’，由于名字比较喜庆，经常有谈恋爱的小情侣在桥上游玩散步，或者刻下某某某到此一游的文字。 事情就发生在这里。 一个本地的小老板准备向女朋友求婚，暗中安排了一场小型礼花表演，事前买了不少礼花摆在连心桥上，晚上八点多，等桥上无人的时候，把女朋友约了出来。 女朋友到场之后，小老板的两个手下挨个点燃礼花，当漫天礼花从连心桥上窜起，照亮夜空之时，女朋友的心都快化了。 小老板适时的掏出了戒指，单膝跪地，女朋友激动得捂嘴不能自己。 “嫁给我吧！”小老板大声说。 震耳的礼花声中，女朋友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故意撒娇，笑吟吟的望着对方不回答。 小老板面带笑容，又大吼了一句：“嫁给我吧！” 话音刚落，女朋友正要说一句‘ido’，就听不远处连心桥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两人同时扭头看过去。 只见屹立在公园七年多的连心桥，从中断为两截，被小老板一声‘嫁给我吧’，吓塌了…… …… ‘求婚惊天动地，放烟花炸塌了桥’ 一开始被报道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网上的段子。 包括上辈子赵泽君第一次听到这事，都以为是开玩笑。 这也太夸张了，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可很快的，官方和民间都证实了，这是一条如假包换的真新闻。 还有视频为证，当时小老板为了记录这具有纪念意义的一颗，准备了摄像机，手下点完烟花后就跑下了桥，拍摄烟花和求婚。 由于是晚上，视频录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还是可以看见，在漫天的烟花掩映中，那个年轻男人蹲在雪地里，大吼了一句‘嫁给我吧’，之后，身后的那座长桥，就轰然倒塌。 “我当时差点吓尿啊……”拍摄人员在接收采访的时候说。 也就两三天时间吧，还没等到正月十五，这段夸张的视频几乎就传遍了整个网络，放烟花炸了桥的段子更是火极一时。 哈哈一笑之后，却是要求调查真相的呼声。 好端端的一座桥，平时人来人往好几年都没事，怎么就能给烟花炸塌了呢？ 按这座桥的规模，不要说放烟花，就是上面朝上面丢手榴弹，也不至于炸塌了吧。 小老板和女朋友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第一时间去‘投案自首’，还带上了采购烟花的凭据。 最后一查之下，跟放烟花关系不大，这座桥的建材有问题，用的全部是不合格钢材，包括当年东源冶金厂生产的地条钢，还有一些其他不合格钢材，甚至很多该用钢材之处，改用了其他便宜的材料。 建桥的时候，地条钢还没进淘汰名录，用这种钢倒也算不上违法， 水泥等等也存在质量问题。 整座桥都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本来就充满了安全隐患，随时可能会塌。这是根本原因。 今年冬天，全国又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事发之时，桥上的积雪有快半米深，压力太大，这可能是客观原因。 至于是不是放烟花震动引起的，倒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说明。 万幸的是，过年期间人比较少，又是晚上，桥上没人。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东源县立刻拆除连心桥，东源冶金厂立刻关停，查封所有的库存地条钢进行销毁；当初建这座桥的具体相关责任人，进行了处理； 至于那个放炮的小老板，算不上犯罪，拘留十五天调查清楚后放了，他自己倒是识相，主动捐款了20万用于拆除危桥。 事情好像是过去了，但带来的影响却只是刚开了个一个头。 这事，听起来搞笑，但细思极恐。 这年头城市就是一座钢筋水泥的迷宫，城市居民睡觉、工作、学习、娱乐，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一个个或大或小，或简陋或豪华的钢精水泥盒子里渡过的，这个‘盒子’的直接关系到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如果仅仅是质量上有小瑕疵，渗水啊，地面不平，甚至房屋面积算少了，这也就罢了，可这么一座桥，居然说塌就塌了，怎么能让人放心？ 谁知道自己住的房子里，工作的写字楼里，是不是用地条钢之类的垃圾材料盖起来的？ 于是‘地条钢’三个字，一下子成为了热点。 网上也好，电视报纸也罢，出现了大量关于地条钢的报道分析。 博客上，有一位专业的高级工程师，做了一个实验，录成视频。 “各位朋友，地条钢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确定性’，由于缺乏氧化环节，无法有效进行成分和质量控制，韧性和抗拉强度均不合格，如果用于建筑，会埋下严重安全隐患。 不过，大家也不用过于担心，建武市的连心桥之所以轰然倒塌，并不完全是因为地条钢，它的设计、其他材料都存在问题，加上雪太大，各种原因巧合凑到一起，集中爆发了，才引起了事故。地条钢本身虽然质量不合格，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尤其是框架结构的住宅楼、写字楼上，并不会在眨眼之间就倒塌，下面我来给大家做一个模型试验……” 实验中，他用电脑技术建立两个大楼模型，一栋是合格钢材，一栋全部使用地条钢，模拟地心震动。 在模拟从地心传来震动的时候，地条钢的楼房先撑不住了，刚到人能微微感觉到的3级，就出现了墙体开裂，四级之后楼体倾斜，刚到5级出点头楼就塌了……而质量合格，符合国家标准要求的框架式楼房，明显要坚固一大截，可以支撑到6.5级到七级。 这个视频起到了一定的安定人心的作用，毕竟城市里的房子都是有合格证的，不敢说一定满足国家要求扛得住七级，可六级总没问题。 一般人口密集的城市，几乎不可能遇到强烈的地质灾害，如果真遇到大的，不管啥房子都扛不住。 饶是如此，地条钢这三个字算是彻底出名了，简直快要和苏丹红比肩。 咸鸭蛋不是必需品，实在不行不吃就是了，可房子不一样，人人都缺不了，忙活了一辈子，就是为了一套房，谁能不关心？ 虽然连心桥是个个别案例，但作为事件的始发地，苏南省和建武市政府高度重视，要求各地市相关部门加强房屋验收管理，所有的地产企业同时进行自检自查，发现问题和隐患，及时上报解决。 第一百零六章 去泰国玩吧 整个建武市的地产企业全部忙碌了起来，无论是已经建设，还是正在开工的单位，甚至出售完毕的，都开始了全方位的检查工作，要求在规定时间之内，将结果向上级有关部门汇报，对社会做出安全承诺。 巴军彻底慌了神。 别人不知道，他太清楚不过了，自从被白总胁迫之后，他陆陆续续给京达进了好几批地条钢，每一批都不算太多，但是加在一起绝对不是个小数字。 这些钢材，几乎都用在了京达广场的建设之中。 扪心自问，也不能说完全是被胁迫的。 自从第一次没被发现，反而拿了几十万好处费之后，巴军自己也尝到了甜头。 白总为人虽然手狠，但在钱这方面不含糊，只要巴军肯办事，好处费大把的给，不拖不欠。 几次下来，巴军嘴上说‘不要不要’，可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更多更多’，从完全被胁迫，变成了“帮凶”。 他心里也有一本帐，用地条钢这一类的不合格材料，各方面做手脚偷工减料，减少成本，本就是行业内很普遍的现象，即便没有他来干，京达的某些原材料，也不是百分之百合格。 现在只不过由于他的关系，地条钢用的‘多了点’而已。 哪知道这么倒霉，好端端的一座桥居然塌了，把原本水面下的潜规则，捅到了明面上，还引起了这么大的震动。 同样一个错误，平时可能打打马虎眼就过去了，可如果在风口浪尖上被抓了典型，是要倒大霉的。 何况他前前后后收了白总两百多万！ 还有，欧阳德那边也越来越难应付。 欧阳家毕竟家底雄厚，京达广场项目开展之后，陆续了派了人手过来帮他，欧阳德渐渐的倚重家里派来的那些人，不断的消减他原本就不多的权力。 再这么发展下去，自己做的那些事，恐怕早晚要被欧阳德发现。 一旦被发现，欧阳德会怎么对自己？ “你怕什么，哪有那么巧就震了，建武市存在几百年了，震过吗？放心吧，我手头的钢已经卖完了，以后不用你再做，你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安安稳稳的。”白总满不在乎的说。 “白总，我倒是不担心会震，就怕被欧阳德查出来，这小子手黑着呢。”巴军小心的瞟了一眼白总，“你也不希望我被查到吧？” 白总眼皮一翻，盯着巴军看了一会，放下手里的麻将，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你出去躲个一年半载的，等这阵风过了，你再回来。” 巴军很是矛盾，摆在面前的路就两条：要么冒险在欧阳德身边留下去，查不到，将来还能继续跟着欧阳德混些好处，可一旦事发，欧阳德肯定会用自己当替罪羊，甚至更严重； 但如果跑路吧，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欧阳德这条大腿彻底没指望了，还不安全。 “依我看，你还是走的好。”白总随手把麻将一推，淡淡的说：“现在走，你还能有点钱。真露馅了，哪方面都不会容你。欧阳德会拿你当替罪羊，我当然也不会让你牵连。” 巴军嘴角一抽抽。 “老弟，放轻松。”白总又笑了起来，起身拍了拍巴军的肩膀，说：“你去泰国玩一阵子，我去过，那真是好地方，华人多，消费便宜，有钱就是大爷，满大街都是辣妹，几千块钱就能合法租一个漂亮老婆，白天带你到处玩，晚上随便你怎么玩，玩腻了，还有人妖。对了，人妖你没试过吧，绝对刺激！你现在这身家，过去就是皇帝一样的日子，何必留在建武市提心吊胆的。” …… …… “德总，按照市里要求，我们查了下，这几笔进货有点问题。” 欧阳德办公室里，家里派来的一个下属站在面前汇报，递过来一份打印文件。 文件上好几处都用红笔进行了标注。 “什么问题？这几笔都是我批的。”欧阳德眼皮一番。 “进价明显要比市价便宜，而且都是从同一个公司进的。”下属说。 “我知道，赣省的白总嘛，我们还见过两次，吃过饭。”欧阳德说，“价格便宜，是因为我们准备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可是……”下属压低了声音，“他们公司最后一批钢材还没用完，我叫人去检查了下，全是不合格的地条钢。” “什么？！”欧阳德听到地条钢三个字，脑子嗡的一下，惊诧说：“怎么会是地条钢，我让巴军去实地考察过他们公司，没问题啊，而且每一批钢材进来，收货之前，我们的检验员都会进行质检！” 下属在心里忍不住腹诽了两句，管理公司，说起来就四个字，可落实到现实中，千头万绪，每一步都要踏踏实实，如履薄冰，哪有说得这么简单。 就比如说考察、质检这些环节，太容易做猫腻了。京达还是一个草创不久，各方面制度都很不完善的企业，初期全部要依靠一把手，一般的创业者，都恨不得把24小时当成48小时来用，不眠不休的工作，这位大少爷倒好，早上十点到，下午三点走，如此艰难的时候，居然还有空经常去泡夜总会，主要的精力也都在和客户吃吃喝喝上，美其名曰‘开拓关系’。 吃喝玩乐有一套，却没有任何独立管理大型企业的经验，性格也存在大问题，跳脱浮躁，耐不得烦，根本不适合经营一家千头万绪的大公司。 要说整个欧阳家，最有能力运营管理企业的，还得属欧阳靖。 这几年央视热播百家讲坛，欧阳家这些下属有人私下就议论，这位大少爷欧阳德，特别像节目中对于袁绍的评价，用人外宽内忌，喜欢巧言令色的人，稍稍有点能力的，都不太愿意被分来跟着他。 “这家的钢，全有问题？”欧阳德问。 “除了最后这一批剩下来的，之前还能露出钢体的部分，我抽查了一部分，也都有问题。”下属说。 “去把质检员叫过来！”欧阳德脸一沉。 没一会，质检员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德狠狠的把之前的检验报告摔在对方的脸上，“你告诉我，这些钢材到底是什么东西？！” 质检员一脸委屈，看了看欧阳德的下属，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欧阳德怒道。 “德总，这不是您的意思嘛。”质检员苦着脸说。 “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用地条钢了？！”欧阳德拍着桌子问。 “巴总跟我私下说的，说您说，咱们公司建筑成本太高，能省点是一点，地条钢这东西又不是咱们一家在用，大家都在用。”质检员说。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叫巴军滚过来！” 哪知道，巴军却找不到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已经有大半个礼拜没来上班了。 打电话，手机也关机，没人听。 欧阳德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拨通‘白总’的电话。 可结果如出一辙。 这情况就很明显了，肯定是巴军这小子故态重萌，从中捞了钱，说不定已经跑了，甚至很有可能和那个白总是一伙的！ 欧阳德一肚子火没出发，只能指着质检员的鼻子就骂：“你是猪脑子啊，从这家进货不是一次两次吧？这么多钢材，全有问题，你脑子怎么想的，看不出不对劲吗？不知道向我汇报？” “德总，检验都是抽查，后来几次，全是巴总……嗯，是巴军检验品来，他送什么来，我就检验什么。再说了……” 质检员小心翼翼瞄了欧阳德一眼，小声说：“巴军整天跟您一起到处玩，是你的红人，又是个混混。他开口了，我哪敢背着他，在您面前说他的坏话。” “我问你，你收了多少黑钱？！”欧阳德黑着脸问。 质检员嘴角抽抽两下，低头说：“一次五千，我退还不行嘛……” “这是退钱能解决的吗？”欧阳德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却想到了什么，忍住了脾气：“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钱你自己收着，不要再对任何人说。” “啊？”质检员一愣。 “啊什么啊，出去！”欧阳德不耐烦的一挥手。 等质检员离开之后，下属问：“德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这批钢数量不在少数啊，最近风声又紧。处理不好，很麻烦。” “你让我想一想。” 欧阳德没有踏踏实实做好一个企业的能力，务实不行，但却继承了他父亲的某些特质，心狠手辣，一旦冷静下来，搞搞阴谋诡计，应变能力还是不错的。 有强项，也有重大短板。 片刻后，欧阳德就有了决断：“这样，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把最后批钢材立刻用掉，尽快浇筑水泥，把裸露在外面的钢体掩饰住。然后立刻开盘卖商铺。同时，派人去找巴军。对了，你安排个人，盯着那个质检员，不要让他乱说话。” “继续用这些钢？”下属微微一愣。 “不用怎么办？！框架都已经搭起来了，难道全部夷为平地重新开始？就不说工期和费用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要引起关注，到时候怎么解释？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 “可是我们如果主动向有关部门说明情况，停工重来，至少是绝对安全的。”下属说。 站在下属的立场，这当然没毛病，可站在欧阳德的立场，这么做，他可能是安全了，但未来的前途也就彻底毁了。 “说明情况，京达还能存在吗？即便存在，重头再来，以后还有人敢买我们的商铺，来京达广场消费吗？” 欧阳德冷冷的盯着下属，阴测测的说：“万鹏，你现在是我的下属，心不要放歪了。我弟弟今年才半岁，就着急巴结，是不是太早了点？” 下属脑门上冷汗立刻冒出来了，低声说：“大少爷，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第一百零七章 大家有序离开教室 见万鹏战战兢兢的样子，欧阳德心里又升起一股小小的得意，觉得自己很会调理管教下属，于是又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拍了拍万鹏的肩膀，说：“没有就好，你是家里的有功之臣，我心里是有数的。” “谢谢大少爷。”万鹏说。 “地条钢这个事，你不用太紧张，搞建筑的谁没点猫腻，用多用少的区别而已。等房子盖起来了，谁知道墙体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即便是质监验收，他也不能把墙体打开来检测。难道还会这么点背，建武市几百年都没震过，哦，我一来，它就震了？笑话！真震了，倒的也不是我一家。” 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果决，盯着万鹏，沉声说：“我们现在的局面，只有四个字：有进无退！只要开盘，就万事大吉！” “好的少爷，我明白了，立刻去办！” “这个事，暂时不要和家里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欧阳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明白。” “好，你去吧。” 等万鹏离开了办公室，欧阳德脸上所有的神情一下子全部收敛而去，涌起了一股愤怒的红晕，手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喘着粗气，随手抓起茶杯，狠狠的摔了个粉碎。 “巴军，王八蛋！给老子抓到，扒了你的皮！” …… …… 奥运之前，多事之秋，似乎连空气中，都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上到政府单位，下到每一家企业，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更是忙得要死，先是检查组，紧跟着又是房地产行业的自检自查。 时间过得飞快，几个月下来，查了一批，处罚了一批，地产行业很快的都交出了自查结果，并且向社会做出了庄严承诺。 “泽业的承诺书谁写的？”赵泽君抖了抖手里的纸，笑问姜萱：“这也大义凌然，义正词严了点吧，我看着都肉麻。” “泽业的承诺书还算是好的，你没看其他地产企业的，那叫一个道貌岸然。尤其是京达的，要是按照他们承诺书上说的，简直就是全世界第一良心企业，按照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姜萱嘿然一笑。 “说起京达……巴军这个人，短时间不会回来了吧？”赵泽君问。 “那天，洪波特意跑来告诉我，他找到欠钱的巴军了，得好好整治整治他，好像给弄到泰国去了。” 姜萱耸耸肩：“洪波这个人，当年就是笑面虎，又阴又狠。” “找机会不动声色的给他一个人情，以后不用接触太深。”赵泽君说。 “明白。”姜萱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份宣传画册，说：“京达开盘了，铺天盖地的在做宣传，我听说，卖得很不错，均价比当初建武市泽业广场还要高出一截，人山人海的非常火爆。” “地产市场一直在升温，正常。”赵泽君说：“你现在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我们自己的项目上，姑苏和建业两边要盯紧了，最好能赶在奥运同期开盘！还有，欧阳德这个事，我们自己也要吸取教训。” “你放心，开盘时间上肯定没问题，泽业地产的网格化模式也在不断的完善加强，从制度上彻底堵死所有漏洞，最大程度减少被人阴的可能性，想像对付欧阳德一样对付我们，是不可能的。” 姜萱放下了手中画册，“不过，我们这边到底什么时候动手？京达现在销售火爆，咱们还是留个心眼，把握好时机，千万别让他躲了。一旦等到京达开业，成为北城的热门商圈，很多事，就算上面知道了，迫于各种考虑，也不好做。” 赵泽君明白，这个‘手’，并不是自己去动，而是借着大自然之手，不过对其他人肯定不能言明，于是说：“快了，他们内部很快就会有消息爆出来。至于现在嘛，让他预售，卖得越火，将来死得越惨。” 说着，起身：“走，难得清闲半天，看电影去，今天画皮点映，主演见面会，有帅哥美女。没想到周讯那种平胸短腿，画上妆还挺魅惑的。” 春节期间，周星星的长江七号票房并不算太好，今年全国下了一场几十年罕见的大雪，连一向少雪的苏南省，过年那段时间积雪都有小半米深。 受到此影响，长江七号最后只拿到2.3个亿的票房，相对于投资而言，仅仅国内票房，基本没怎么赚钱，不过在整个春节档的激烈竞争中，却取得了冠军的好成绩。 钱没赚，带来的影响却非常大，欣龙电影公司，连续两部冠军电影，坐稳了全国一线制作公司的交椅，名声大震。 接下来这部画皮，又是欣龙出品，尚在点映期间，就被赋予了极大的希望，几乎不用赵泽君去主动宣传，就已经占据了各大娱乐版面的头条。 按照常理，此时的欣龙推出画皮，已经不需要再利用‘点映’来扩大影响力，检验观众口味了，但依旧提前一周，在建武市泽业广场进行点映，并且进行了大肆宣传。 非诚勿扰、长江七号、画皮，三部电影都在全国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影院进行点映，伴随着电影的成功，泽业影院这个名字，也开始走入大众的视野。 尽管目前全国只有一家开业的泽业影院。 “我两去看电影，还是爱情电影？”姜萱一道剑眉挑了挑，“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那么多女人，难道还会对你起歪心思？”赵泽君一脸鄙夷的说。 …… 今年的气候特别古怪，年初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雪，还没入暑，刚到五月份，天又变得异常的炎热，满大街的少女们都迫不代价的换上了夏装，颇为养眼。 随着画皮正式上映和五一档期的到来，泽业广场迎来了一个观影高峰，在提前开了空调后，整个广场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隔着半个城市遥遥相对的京达广场，预售的势头也如同骄阳一般，火爆异常，不到一周，所有商铺售罄。 “建武市商业地产价格最高记录！售罄时间最短记录！均价最高记录！” “建武市新一代城市综合体大受欢迎！” “城市中的明珠，北城崛起的希望！”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一样的报道，甚至连几家和泽业或者赵泽君本人关系良好的本地媒体，都加入了其中，丝毫不吝赞美之词的宣传京达广场。 京达广场的名声风头一时无二，如同这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现在投资买商铺最合算了，我爸就在京达广场买了个商铺，也不大，就五十平方……” 苏南大学的课堂间隙，几个大学生聚在一起聊天，有个男生得意洋洋的炫耀着。 “五十平方，那要几百万吧？！”周围人一脸羡慕的说。 “关键是增值潜力大！我爸说了，京达广场前景比泽业广场还要好，用不了几年，就能翻好几倍！”男生说。 “我靠，有这么一个铺子，何光你以后就算不工作，吃房租也能潇洒一辈子啊！”边上有人说。 “还行吧，反正一年几十万房租肯定是有的。”何光说。 “蒋晓雪知道吗？”有人笑嘻嘻的问。 “暂时没告诉她，不过嘛，这个商铺产权写的是我，将来如果姜晓雪和我在一起，也算是半个女主人吧，哈哈……”何光说着话，拍了拍前排一个一直没参与讨论的男生肩膀：“赵涟，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追姜晓雪了，我们是好兄弟，我不忍心伤害你啊……哈哈……” 男生转过头，眉清目秀的，正是赵泽君的堂弟赵涟。 几年过去，赵涟考上了苏南大学，成了一名大学生，和同班的何光一起，喜欢上了班上一个叫姜晓雪的女生。 “你少得意了，商铺又不是你自己买的，还不是你爸有钱，有什么好吹牛的。”赵涟翻了个白眼说。 “你这话说的，你家的商铺，不也是你爸买的。我跟你说，你爸的眼光落伍了，未来京达发展肯定比北城好，新一代的城市综合体，懂不懂？”何光说。 赵涟心想那是我哥送的，可不是买的。 他爸叮嘱过他很多次，不要在外面打着赵泽君的旗号惹事，所以他也从来没对别人提过泽字系的老板，就是他堂哥。 可听到对方用京达和泽业做比较，赵涟还是很不爽，瘪瘪嘴说：“京达广场那破地方，又偏又穷，给它十年都赶不上泽业。这点商业眼光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我爸眼光落伍？切……” “你看你看，小心眼了吧，说了两句就不开心了。”何光笑嘻嘻的说：“你要是不信，咱们打个赌，以后是你家商铺收租多，还是我家多。” 赵涟又翻了个白眼：“你还真好意思，你家商铺比我家的面积大两倍！去去去，哥懒得搭理你！” 正说着，就觉得头顶光线闪了一下。 有个同学抬头一看：“哎，灯怎么晃起来了？！” 众人都抬头，大教室里根本没有风，可头顶的吊灯，吊扇，都在慢慢悠悠的晃动着。 桌面也微微颤抖了两下。 “怎么回事？”年轻的大学生们都没这方面的经验，一时间有些茫然，没反应过来。 就在此时，教导员一脸严肃的出现在门口，扶着门说：“同学们，大家有序的离开教学楼！” 第一百零八章 歪楼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离开教室？” 大学生们有序的离开了教学楼，很快的，有人意识到，这是不是发生了地质灾害？ 教学楼外，已经聚集了很多老师和学生，在引导下，来到了校园的空旷处。 由于感觉并不是很强烈，倒没有引起太多惊慌，年轻的大学生们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遇到这类罕见的地质灾害，在担心之余，第一反应，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大学生们兴奋，但有些人此时的心情却很沉重。 自从查出巴军玩猫腻，进了一大批地条钢之后，欧阳德表面上很镇定，可心里却一直在打鼓。 近期风头一阵强过一阵，落后产能、自检自查、地条钢大桥，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来，全省全市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欧阳德嘴上说‘有进无退’，可心里也明白，这时候千万不能出事，否则自己就成了那个引爆炸弹的‘点’，所有的压力都会集中到自己身上来。 所以这段时间，他的确收敛了不少，每天都带着人守在工地上，亲自坐镇监督，催促工程进度。 好在一切顺利，使用了地条钢的楼体已经全部掩盖住，除非把楼给拆了，否则谁都检测不出来里面含有地条钢。 开盘也异常的顺利，不但商铺大卖，很多知名的品牌店也有意向，加盟京达广场。 “难怪赵泽君做商业地产，这一块实在太肥了……”欧阳德志得意满，背着手看着眼前这一片钢精水泥王国。 这是自己的王国。 仅仅是卖商铺的钱，就已经把之前的投资赚回来七七八八，接下来，这么大一块物业地产，每年都会回馈一笔可观的资金，源源不断的为京达提供血液；物业本身也会高速升值，资产稳定快速增长，成为锲入建武市心脏部位的一颗钉子，自己手头最有底气的一张牌。 “大少爷，喝口水吧。”万鹏递过来一瓶冰镇矿泉水。 欧阳德仰头咕咚咕咚一阵猛灌，这他妈的建武市的天气也太怪异了吧，才五月中旬，怎么就这么热？安全帽里都汗透了！ 正抱怨着，只觉得头顶的太阳光异常的刺眼，眼前有些天旋地转，脚下微微一软，踉跄了一下。 “大少爷您没事吧。”万鹏赶紧付了他一把。 “没事，没事，最近太辛苦了……” 欧阳德话音未落，只觉得脚下又是微微一晃。 这一次，有同样感觉的不止他一个，虽然晃动幅度很小，但是在场几个人都觉得有阵‘目眩’。 看来，天气还真是太热了，最近大伙都很辛苦嘛…… 就在此时，一大群工人从不远处五层的京达主楼里，争先恐后的狂奔而出，一个个惊恐莫名，像是被开水烫到的蚂蚁，又似乎大楼里出现某种食人的怪兽，在后面追赶着他们…… 有几个人还满脸是血，相互搀扶着。 “怎么回事？！跑什么！”欧阳德恼火的大步走过去。 刚走出一步，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吱呀’声。 在欧阳德和一群手下目瞪口呆之中，不远处的大楼楼体，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搓揉了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的开裂，然后朝一侧一点点，一点点的扭曲倾斜…… 大量的砖瓦水泥，如雨点般纷纷落下。 几个没来得及跑出来的工人吓得鬼哭狼嚎…… “怎么回事！” 欧阳德眼珠子都要看掉下来了，他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这……这他妈好端端的，怎么就震了呢？！ “大少爷，大少爷……震了，震了！”万鹏拽着他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前两天欧阳德还在说什么‘只要不震，就没事，哪有这么巧，建武市几百年都没事，偏偏我一来就震了’之类的话，万鹏也觉得挺有道理。 打破头也猜不到，偏偏还就是这样，几百年都没事，他一来，节骨眼上就震了！ 好在震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分钟之后，一切就平静了下来，恢复如初。 除了京达广场的主楼。 原本矗立挺拔玉树临风的大楼，此时像一个破破烂烂，才经历过强拆的旧楼，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整个楼体，布满了龟裂，呈现一种扭曲诡异的倾斜状态。 大楼外，不远处，一大群民工聚在一起，惊恐的看着大楼，十几个人被砸的头破血流，唉吆唉吆的哀嚎着，在原本就炎热异常的夏季里，又增添了几分莫名的烦躁。 “大少爷……这，……怎么办？！”万鹏愣愣的问。 欧阳德直愣愣的在原地发了好几分钟的呆，忽然像疯了一样，拽下安全帽，狠狠摔在地上，指着几个手下气急败坏的狂吼：“把所有人都叫来，封锁现场，大门关上，禁止任何人出入……快快快！” …… …… 苏南省、建武市很多人都在办公室、教室、家里，感觉到了晃动。 当天晚上，电视台发布了一条紧急通知，蜀中某地出现了开国以来罕见的强烈地质灾害，也是建国以来人口密集居住区域最大级别的地质灾害，直接受灾重区域超过十个县市，波及超过10余个省，连南方诸省都有明确的震感。 政府启动经济救灾预案，国家领导人亲赴灾区指挥救灾，各级党政机关和民间团体纷纷行动起来，一批批救灾物资和专业的救援人员从祖国的四面八方，开赴灾区，和死神赛跑，抢救生命。 博客的首页，被黑白两色所取代，泽联科的旗下的一切游戏，暂时停止运营。 泽业广场关闭霓虹灯，暂时停止影院等娱乐项目，非诚勿扰和中国好声音本周停播。 博客中国的人流量却陡然激增。 博客中国第一时间和省宣传办和省局网络办取得了联系，利用网络，如实报道新闻，严厉打击可能出现的谣言传播，在互联网上点亮全国接力的祈福蜡烛，官方博客实时公布权威的救灾进展数据，利用网络为救灾出一份力。 省工商联紧急召开会议，为灾区捐款捐物，泽联科和泽业两大公司各自捐款人民币五百万元整，赵泽君名下其他各小企业捐款一百万到三百万不等。 长生药业派出了车队，紧急向灾区运送价值两千万元的凉茶和功能性饮料。 赵泽君第一时间，和苏昀取得了联系。 苏昀那边感觉比较强烈，但一切安全。巴熊乡并不是重灾区，而且天欣慈善机构出钱盖的教室质量过关，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可在这场灾难中，异常坚挺，没有倒塌一间房、一面墙，连出现裂纹的都很少。 苏昀表示，想去灾区参与救灾。 “你不要有任何其他想法，老老实实在巴熊乡呆着，你是有学生有女儿的人，你的学生更需要你。年纪不小，不是小孩了，自己要拎得清轻重。”赵泽君很严肃的对苏昀说：“你只要踏出巴熊乡一步，以后天欣基金不会再做一分钱的慈善！” 苏昀被赵泽君跟训小孩似的一通批评，心里却有些甜甜的，说：“知道了，瞧你紧张的。” “我就怕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脑子一热就干出什么傻事来。现在灾区需要的是专业人士，普通老百姓去，反而添乱。你在那边做好自己的事，灾后，大不了多接收一些灾区的学生。”赵泽君说。 “嗯，我不去，你放心吧，你自己也小心，这段时间不要住在楼房里了。”苏昀叮嘱。 刚挂了电话，乔欣龙和夏斐的电话就打了个进来。 出了这么大的灾，天欣慈善似乎该有所动作。 “欣龙基金的主要针对方向，是助学，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其他的不要掺和，在助学方面做到极致就行。拿出两三千万来，对外宣布，在灾后用于灾区的受灾学校重建。”赵泽君说。 电话刚说到一半，墙上的挂钟走到夜里11点，吉安娜就敲门走进来，似乎有事要汇报，等在一边。 普通老百姓层面能得到的消息毕竟有限，但在赵泽君这个层面，可以很深切的感受到，国家对于救灾的重视程度和反应速度，都是很惊人的，短短十个小时不到，就做出了一系列的应对措施。 之后会有一场全国性质的企业捐款，泽阅作为上市企业，也在邀请之中。 吉安娜来请示，捐多少钱。 “一千万左右，不要去抢名次。”赵泽君说。 这种慈善捐款，拿下第一未必就有什么太大意义，犯了错，该办你还是办你，无非就是在晚会上露个脸，反正他早就记不清那年捐款第一的是哪家单位。泽阅才上市，还是低调些比较好，也并不需要进行电视宣传。 从下午开始，赵泽君几乎一整天都没闲下来一分钟，直到12点出头，才和姜萱碰了个头。 “京达广场的大楼……”姜萱忍不住笑，比划了一个手势：“歪了。现在整个京达工地都被他们封锁，不允许进出。” “那么高的大楼，就算不进工地，也能看出问题来。” 赵泽君淡淡的说：“之前，京达在建武市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也没人去骚扰他们，从今天开始，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把这些消息放给媒体，还有相关的单位。” 第一百零九章 谁都保不了他 夜深，京达广场施工工地大门外，停满了各种车辆，一大群人围在门口，对着工地中央明显发生倾斜的大楼一阵远远拍摄。 “吱呀”一声，大铁皮门开了，冲出来一群保安，驱散人群。 外面的那些记者和媒体人哪肯退去，反而涌向大门，“你好，我是建武日报的……” “我是搜狐网的……” “我是省电视台今日访谈节目组……” 一大堆话筒比保安手里的橡胶辊还多，密密麻麻的伸了过来，不远处，一台台摄像机，闪烁着红色的小点，已经进入了录像状态。 保安队长这时候哪里还敢来硬的，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勉强解释，什么今天发生了地质灾害，工地上不安全，为了各位着想，还请离开之类的套话。 “请问京达广场的大楼是怎么回事。”有记者指着远处明显有倾斜的大楼问。 那个大楼有五层高，每一层四五米，隔着几十米外都能发现不对劲，根本不是一个大铁门，一面围墙能挡住的。 “我们接到匿名举报，这栋楼是由于使用了不合格的材料，才会发生这种情况。请问是真的吗？” “请问有没有发生人员伤亡？” “请问……” “各位，各位！”保安主管的头皮都要炸了，这些事哪里是他能知道的，就是知道，也不敢乱说啊，于是陪着笑说：“各位媒体朋友，具体情况，京达公司会有权威发布的，请大家耐心等候……” 话音未落，几辆警车停在了路边。 车上，下来一批穿着制服的人。 制服还都不一样，有公安、工商、消防、法院的，甚至还有几个城管…… “我们接到举报，京达公司涉嫌犯罪，请你打开大门，我们要进去检查。”领头的一名警官面无表情的对保安队长说。 保安队长脸一苦，心想老板，我一个月拿你八千块钱而已，能帮你顶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人家警察都来了，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好吧，你们都让开。”保安队长招呼保安让开一条路，打开大门：“请进。” 警察带头，一群媒体紧随其后，轰然涌入了京达广场的施工工地。 …… …… 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时间里，蜀中的地质灾害几乎占据了所有新闻的头条。 救援情况的进展，牵动了从上到下，每一个国人的心，所有人都在为蜀中的受灾人民祈祷，拿出各种各样的实际行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然而就在这其中，另外一条新闻，很刺眼的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苏南省建武市，一栋快要封顶，才开盘预售的商业大楼，受到余波的影响，出现了大面积的墙体撕裂，部分楼梯出现坍塌，整个楼的结构都被扭曲。 从网上的照片来看，哪里还是新楼，看上去就和伊拉克战区饱经战火摧残似的，不仅残破异常，整栋楼还明显的朝一侧倾斜，好像随时会坍塌。 看起来，像是比萨斜塔，不过人家比萨斜塔是高高瘦瘦的，所以还多少有些美感，这栋楼，却是矮矮胖胖的，看起来诡异的很。 可见矮胖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受歧视的…… 对于大部分外地人而言，也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苏南省，距离重灾区小两千公里呢，算起来，余波最多三四级震，正常情况下，连楼体都不会出现开裂，这好端端的一座大楼还是新盖的，怎么就能被震得这么惨？ 京达广场，好像听说过？对了，最近热播的中国好声音，就有他的广告。好像是很著名的一个企业嘛，怎么盖出来的大楼，这么垃圾？ 外地人，事不关己，倒是没想太多，依旧把目光放在了灾区救援上。 但是苏南省本地人，尤其是建武市人，感觉则是天壤之别！ 京达广场，好响亮的名气！ 经过一年的宣传，报纸媒体、电视广告、实体广告、路边小广告……号称新一代城市综合体的京达广场，几乎已经压住了老牌城市综合体的泽业广场，成为建武市城市综合体的领头羊，新霸主！ 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预售，更是证明了这点，从预售成绩看，京达广场已经全完压制住了泽业广场。 谁能想到，居然被轻轻的余波一捧，京达广场就‘歪了楼’？ 有不少人路过京达广场附近，都能远远的看见那栋摇摇欲坠的主楼。 触目惊心！ 建武市的楼房数不胜数，新楼、老楼遍地，同样在建武市，老百姓们都亲身经历了那天的震动，别的楼房一点事都没有，即便那些已经存在了三四十年的老房子，也安然无恙，最多就是掉了几块墙皮，墙体有些开裂而已。 别得就不说了，一样的城市综合体，一样的五层楼，人家泽业广场就安然无恙，大楼连皮都没掉一块。 同一个位置，同一个时间，怎么那些旧楼都没事，偏偏堂堂的京达广场差点倒了呢？ 这还用说嘛？肯定是质量有问题啊，偷工减料嘛。 地质灾害是检验楼房质量最好的试金石，嘴皮上吹得再好也没有用，一震之下，真伪立辩。 超过7级，大家都扛不住，超过6级，能扛住的，就算合格；而京达这个楼，三级多点的余波，就差点倒了，说明什么？ 说明已经烂到了骨头里！ 建武市老百姓一个个暗自心惊，甚至有些庆幸：幸亏有这么一场地质灾害，否则这个京达广场一旦完工开业，以后去那里消费，岂不是随时都冒着生命危险？ 普通老百姓心惊，已经在京达了买了商铺的那些人，几乎要吐血！ 一个商铺，少则几十万，多则几百万，对于这个层级的投资者而言，即便不是半生的积蓄，也是一笔绝不能忽视的大数字！ 现在这什么情况？签了合同，交了钱，商铺还没看见，楼却要塌了？！ 一夜之间京达售楼部被愤怒的购房者砸了个稀巴烂，几百号人围住了售楼处…… 事情爆出来的第二天，官方就及时的发出了一个通告。 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封锁了京达施工现场，查封了京达所有的文件账目，并且控制住了京达相关的责任人。 目前京达广场暂时没有出现人员死亡和重伤害，12名受伤工人已经送医。请社会各界放心，将会尽快查明真相，保障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给社会一个交代。 “你们地产企业是怎么搞的，赵泽君，你还能不能管了？！人家灾区、重灾区的楼倒了也就罢了，这隔着千里，我们市一栋新大楼就这么歪了，你们地产行业在干什么？” 白市长一个电话把赵泽君叫过来，大发雷霆。 也难怪他生气，前面建武市刚闹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求个婚把桥给吓塌了，一波未平，又冒出来个余震把新大楼给震歪了，笑话一个接着一个，全国会怎么看建武市？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有三个月，奥运会就要召开了！ “领导，我也管不到他京达啊……”赵泽君一脸委屈的说。 “那你也是监督不力！”白市长一脑门火，“你这个地产协会副主席怎么当的？” 赵泽君脑门上的头衔其实挺多，除了省工商联，还挂了个地产协会副主席。 “领导，这就是个松散联盟组织，我也没行政权力处罚他啊。”赵泽君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再说了，我们之前自查自纠，京达那边拿出了承诺书，写得很清楚嘛。对了，更早一些，工商联开会，确定了一把手责任制，京达的欧阳德也签字了，如今出了事，您骂我……” 赵泽君笑嘻嘻的说：“这……这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白市长一瞪眼：“他那个承诺书不是没看过，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吹上了天！还要不要脸，你这个副主席，当时就该管！” “是是是，领导，我的错，我的错。”赵泽君摇头无奈一笑。 白市长瞪了他一眼，拿过那份承诺书，和一把手责任制签名，看了几眼，放在桌上。 “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毕竟不是一个企业，你管不到他。他京达是京达，你们泽业广场在这次震动中，表现就很不错嘛。”白市长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很平静，用手指点着桌上的文件，说：“叫你来，也不是批评你，你是地产协会和工商联的负责人，对于京达这种公司，你们应该拿出一个严厉的态度来！” 说着，顿了顿，看似随意的嘀咕了一句：“当时他们在北城搞什么城市综合体，我就觉得不合适。” 赵泽君笑了笑：“领导，还是有关部门先调查吧，调查清楚了，我们协会，再以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本着安定民心，净化行业的出发点，来制定一个处理方案，您看呢？” “嗯。这是你们协会内部的事，我只是建议。”白市长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没出人命，但既然欧阳德签订了一把手责任制，责任他怎么也跑不掉，我今天就让市局先把他控制住，仔细调查！” 说着，语气又变的严厉起来，重重一拍桌子：“奥运会前，出了这么大的事，谁都保不住他！” 第一百一十章 协助调查 在工地大门被警方带着媒体破门而入之后，欧阳德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欧阳德立刻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控制，想隐瞒是不可能了。 紧跟着，全省的新闻媒体一夜之间，就像约定好似的，对此事进行大幅度报道，网络上也群起攻之，很显然，这是有人在幕后借机发力。 至于这个人是谁，根本不用猜，八成就是赵泽君。 欧阳德甚至开始怀疑，之前的地条钢，是不是也是赵泽君故意挖坑给自己跳的？ 但是现在想这些毫无用处，当务之急，是先保住自己。 这次虽然没死人，但赶得时机实在太不巧，无论是落后产能还是奥运会，都重大国策事件； 又发生了蜀中地质灾害，听说灾区有一些房子倒塌，和质量不过关有很大关系，上面正要借此，整顿地产市场，严查房屋质量。 各种因素集合起来，处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绝不是罚款整顿就能了事的。 他忽然想到了赵泽君屡次三番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留下来好了’。 留下来……欧阳德直到现在才完全明白对方的真正潜台词。 就在此时，大门被人敲开，几个警察上楼来到书房，为首的一个，面无表情的说：“欧阳德先生，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 针对欧阳德和京达公司的调查，全方位的展开了。 没费多大力气就查出，京达广场在施工中，采用了不合格的钢材，正是之前被老百姓谈虎色变，议论纷纷的地条钢！ 根据检查结论，京达广场的楼体建筑中，几乎有40%，都是地条钢。 而且抽样结果中，这些地条钢的质量，即便在地条钢里，也是垫底的那种。 基本可以做出结论，京达广场‘歪楼’主要原因，就是地条钢。 刚公布这个消息，根本不需要赵泽君再有意的造势，京达公司和欧阳德，就成了千夫所指。 淘汰落后产能，是国家大政策大方向，奥运会，是国家大政治，地条钢，是重点关注的民生问题，在之前，赵泽君已经充分的利用了这些，推波助澜，在顺风口上稍稍动作，把虽有的风向都集中在了一个点上，通过京达广场引爆。 有势借势，无势造势。 京达歪楼事件，民愤极大，影响极其恶劣，性质极其严重！ 接下来就是通过对京达的调查，追究具体的责任人的责任。 “这些事我都不清楚，是原来一个叫做巴军的项目经理经手的。”在调查时候，欧阳德一口否认。 “你不清楚？！”询问人员拿出一大摞文件，“那这上面的签字是怎么回事？所有的单据，都是经过你批准，有你的印章和签名。” “我是总负责人，我承认，我有监管不到位的责任，但是我也是被人蒙蔽。不信你们可以把巴军找来对证！”欧阳德说。 “巴军，你以为我们没有找过吗？这人已经失踪了！”询问人员脸一沉：“欧阳德，巴军是你公司的员工，几个月都没露面了，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吧？现在你却让我们去找他，把所有责任都朝一个找不到的人头上推，你觉得这合理吗？” 另一个女办案人员指着京达的财务报表，说：“京达广场的建材都是从外地运进来，费用高昂，造价远超同样的商业中心。我们还特意咨询过泽业广场的专家，京达的造价，甚至比正在建设中的杭城泽业广场都要高，所以从动机上来说，你有动机为了节省成本，使用地条钢。” “这位同志，找不到巴军，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就没有证据！”欧阳德说。 办案人员神情一肃：“欧阳德，你以为没有巴军，就定不了你的罪？只要有完整的证据链，我们不需要人证，甚至不需要你的口供，同样可以进行审判。” “那就不要问我好了，你们零口供办案吧。”欧阳德的态度倒是相当的强硬，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认。 女办案人员眉头一皱，就要发火，那个男的冲她摇摇头，然后冷笑说：“欧阳德，事到如今，你还要硬顶。你别忘了，你可是签署过一把手责任书和企业承诺的，京达出了任何问题，你都要承担责任。” 欧阳德心里暗自骂了一句，他妈的，全省都签了，偏偏自己这里出了问题。 不会连一把手责任制，都是赵泽君下得一个套吧？他怎么知道京达会出问题？ 就算地条钢和他相关，又怎么确定会震，而且震源还不在建武市呢？ 除非他是神仙，否则根本算不到这么准吧？ 欧阳德被抓紧来之后，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地条钢事件，很可能是赵泽君坑自己，不过地质灾害，应该是个意外。 “一把手责任制、企业承诺，我都认了，但是绝不是我有意使用地条钢的。” “你倒是会避重就轻，知情与否，是否主动要求使用，性质上是有很大区别的。”办案人员笑了笑。 “我实话实话而已。”欧阳德一扬脖子：“还有，我再提供一个情况，泽业广场的赵泽君和我有矛盾，还威胁过我，我觉得地条钢和他有关，你们可以去查。” “欧阳德，事到如今，你还攀扯别人？！你们公司奠基，泽业的赵泽君还去捧过场，如果和你有矛盾，为什么要捧你的场？要说矛盾，无非就是竞争关系，和你有竞争关系的企业那么多，难道都是他们干的？！你有没有证据？！” “没证据，但是你们把巴军找到，也许能查出证据。”欧阳德说。 “欧阳德，你不要什么事都朝巴军身上推，他就是一个小混混，没有你的指示，他有什么权力和资格做这么多？说起证据嘛，你没有证据，诬陷别人，可我们是依法办事，如果没有证据，不会和你说这些。之所以和你聊，是在给你机会，让你主动坦白。” “你们有证据，就拿出来好了，还问我干嘛。”欧阳德说。 “你不要忘了，我们不仅控制了你，也控制了整个京达公司的重要涉案人员。比如，京达的质量检验员。”询问人员微微一笑：“你需要和他对质吗？” 欧阳德神情陡然一变。 “看来，你也明白对方会交代什么了。”询问人员淡淡的说：“我还是劝你，自己老实坦白吧。” 欧阳德气势一点点的消退下去，沉默了许久，抬头说：“我要和律师聊一聊。” “这里不是美国，东方法律体系和西方的法律体系不同，你不要指望能依靠着律师的巧言令色脱罪。” “我只是想和他聊聊，聊完了，我们再谈。”欧阳德说：“我应该有这个权利吧。” 两个询问人员相互看了看，“可以，但希望你能认清形势，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当天晚上，欧阳德就见了他找的律师。 “欧阳先生，你这个案子，实在不好办。”律师皱眉说。 “我到底犯什么法了，就算是我指示用地条钢，最多也就是罚款嘛，又没死人。”欧阳德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清楚，哪有这么简单。 这位律师多年和欧阳家合作，他小声建议说：“您不要说赌气的话，事到如今，不是动动嘴皮子，抠法律条文能解决的了。” 欧阳德沉默了片刻，说：“万鹏在外面吗？” “在，他协助调查24小时就放了，但暂时不允许离开建武市。” “这样，你让他去做一件事，找我一个世伯。” …… “老沈，老沈！”书画协会老黄急匆匆的来到博古斋，拉着沈炼就进了隔壁隔间。 “你干吗？”沈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上次那副董其昌还在吗？”老黄压低声音说。 “都这么久了，早就还给人家了。”沈炼一脸茫然，“你要干嘛？” “嗨，有个朋友托我尽快买一副古画，急用，多少钱都可以。”老黄压低声音：“你还有别的嘛？和董其昌一个档次的。” “你开什么玩笑，董其昌的画是国宝级的，可遇不可求，你现在就是一把拿出几个亿，也不一定就能立刻找到。这得碰运气。你要用的话，我帮你留心吧。”沈炼说。 “哪来得及啊！”老黄想了想，“你帮我问下你那个朋友，画还在吗？” “这么急？行，我问问，问好了告诉你。”沈炼说。 “你现在就问啊，我出去等着！”老黄急吼吼的说，然后跑到外间等待。 沈炼假模假式的打了个电话，没一会，老黄回来了：“怎么样？怎么样？” “走运了，他找了几个专家鉴定，都说是真的，于是没卖。你真要的话，这个数。”沈炼比划了一个手势。 “行。”老黄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那朋友不在乎钱。” “老黄，我还是劝你一句，这种东西，真真假假实在太难分辨。万一遇上假的，你以后不好做人。”沈炼悠悠然的说：“反正我还是不敢确定。” “你放心，真倒霉遇到假的了，我不怪你。再说了，我这是帮朋友忙，纯粹是人情，又没一分钱好处，他们要是不分好赖人，大不了以后不处了。你赶快联系对方，把画带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很好,但还不够好 吩咐了律师递话给万鹏之后，欧阳德一颗心稍稍定了些。 耐着性子，又在拘留所里软磨硬泡了几天，抵死不招，把办案人员搞得疲惫异常。 一直拖了一周多，终于又一次见到了律师。 “万鹏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欧阳德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中却有种迫不及待。 律师脸色不太好看，欲言又止。 “没办成？”欧阳德看对方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脸色变得比律师还难看。 欧阳德在建武市最大的依仗和后台，就是那位当年和欧阳家有往来，但这些年关系渐渐淡了的世伯。 虽然关系淡了，这位世伯不可能直接出手刻意的给欧阳德帮助，但以对方的身份，只要稍稍旁敲侧击，有所表态，就能为欧阳德制造一场‘好风’，送他上云端；也正是有这位世伯在上面冷眼瞧着，欧阳德才能放开手脚施展，不担心有人能动用‘明面上的力量对自己来阴招’。 被请进来‘协助调查’后，欧阳德的一颗心凉了一大截。 特别是在那个质量检查员招供之后，形势已经很明朗了，欧阳德再狂妄无知，也不至于认为京达还能够继续存在下去。 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也许有这种可能，只要操作得当，京达完全能够东山再起。可在当前的建武市，各种高压之下，舆论、政府，还有苏南省以赵泽君为首的一群有极大能量的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京达，京达已经必死无疑。 这就和当初欧阳志和他说的一样，在苏南省，他将遇到根本想象不到的困难，就像当年欧阳家在首都对付那些外来企业一样。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欧阳德毕竟是欧阳家的大少爷，愤怒也好，不甘也罢，但认清基本形势的眼光还是有的。 京达保不住了，只能壮士断腕，退而求其次，保住自己，把自己和京达割裂开来。 无论怎么说，绝不能因为京达，把自己牵连太深，京达只是欧阳家的一个外围产业，没了虽然有损失，但并不会伤及欧阳家的本体；可自己是欧阳家的长房长孙，核心人物，如果把自己卷进去太深，无异于把整个欧阳家拖下水，到时候，不仅没有达成向家族证明自己的目的，还把家族拖进了漩涡，自己不但可能面临牢狱之灾，还会被家族所放弃。 唯一的希望，是那位世伯能施加影响，让京达的案件，定性上尽量朝民事走，以罚款、查封公司结束。 这位世伯一辈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字画，让万鹏去办的事，就是通过在建武市的一个懂行的朋友，高价在市场上收购一副古画，给对方送过去，无论从对方喜好还是价格上来说，都是一份重礼。 苏南省书画协会的老黄，当初在首都做生意，和欧阳家的一个分公司有些来往。 律师很简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 万鹏去送了，对方世伯没露面，一个家里人收了这幅画，客客气气的说这么重的礼，不好收，先留下来把玩几天，再原样奉还。 万鹏当时也没太在意，说归说，送归送，收了就好。 哪知道第一天晚上送过去，第三天晚上，人家就派人送回来了。无论万鹏磨破了嘴皮子，人家都不坚持把东西留下来。 最后只是隐晦的点了一句，古玩市场这些年真假难辨，老爷子年纪大了，工作也忙，没太多心思去赏玩。 “假的？”欧阳德脑子嗡的一下，这怎么会？ 那个老黄不是省书画协会副主席嘛，专业人士中的专业人士，真的假的，他还会弄错？ 送礼是门学问，送得不好，不但达不到目的，甚至会引起反效果，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欧阳先生，现在考虑这些没什么意义了。您赶紧想一想，还有什么其他方向能努力的。”律师低声说。 欧阳德脸皮微微抽搐几下，眼神之中黯然无比，挣扎了许久，才咬着牙说：“把事情告诉我父亲吧。” …… …… 赵泽君推开包厢的门，不算太大的包厢里，只有一个个头不高的五十多得男人，其貌不扬，穿着也很普通，一件灰色的中山装，绝对算不上笔挺。 看起来和普通工厂里，那些整天喝茶下棋混日子的基层老干部差不多。 只是，人显得很精神，脊梁挺得笔直。 赵泽君进门的时候，对方正背着手站在墙边，看墙上的一副仿梵高，对方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朝这边看过来，四目一对，赵泽君似乎有一种错觉，对方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一抹精光。 成功人士都有自己的气势和气质，根据他们一路走来经历的不同，所表现出的也是不尽相同。 比如赵泽君自己，年纪轻轻的，就拥有现在的一切，以及大量的先知打底，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自信和野心；像王炎这一类，有过参军经历，甚至直接上过战场的企业家，眼神深处有一种无所畏惧、豁得出去的洒脱；老牛则是充足的底气和偶尔一显的霸气。 眼前这个小老头，眼神里那抹精光，让赵泽君感到了很强的‘进攻性’，或者说，是野兽的‘掠夺性’。 正是欧阳德的父亲，欧阳家的家主欧阳志。 其实不用欧阳德开口，在画被退回来之后，万鹏已经把整件事，向欧阳志做了汇报，他稍稍沉吟了几分钟，就决定亲自飞来建武市，和赵泽君见个面。 赵泽君在看欧阳志，欧阳志也在看赵泽君。 片刻后，欧阳志淡淡开口，说：“赵先生，年少有为这四个字，我一向是不相信的。” 赵泽君笑了笑，“请坐。” 欧阳志入座，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年轻人，即便再有天分，毕竟缺少磨练，打顺风仗尚嫌稚嫩，在逆境中，无论心智、手腕还是眼光格局，都差得太多了。比如我家那两个子侄，表面上看着光鲜，被外人夸上了天，可是真离开首都和家族的护佑，终究难以成事。” 说着，目光一闪，望着赵泽君，也不知道是欣赏，还是揶揄，说：“但是看见赵先生你之后，我的一些想法似乎动摇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才。那种完全不合常理，但的确存在的年少有为。” “欧阳先生，您不相信年少有为，但对于我来说，这几个字，实在已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甚至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想，难道我真的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如果您想夸我，还不如说我长得帅，可能我会更高兴一些。” 赵泽君呵呵一笑：“您千里迢迢来到建武市，不会就是为了夸我一句吧。” “如果仅仅用赞美就能解决问题，我当然不介意。”欧阳志目光一垂，一根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点了点，然后抬起头，认真的对赵泽君说：“希望你这次能够放过欧阳德一马。” 既然欧阳志开门见山，赵泽君也没必要去扯什么‘这不关我的事’之类的废话，只是淡淡的说：“欧阳先生，事到如今，是大势在推动着事件朝前发展，放他一马，恐怕不是我的能力所及。” “人力不能回天，却能救人。大势是人推动的，最后走到哪一步，也不尽相同。”欧阳志笑笑，说：“在苏南省，如果还有人能放过他，那就一定是赵先生你。” 赵泽君沉默了片刻，说：“您应该知道，欧阳德在建武市做的是什么吧？” “城市综合体，你的禁脔。”欧阳志说。 “那他有资金和信心来做这件事，想必也经过您的点头吧？”赵泽君又问。 “竞争而已，成王败寇。”欧阳志说：“如果他赢了，我自然不会来找你谈，现在他输了，那么欧阳家认这笔账。” 赵泽君看了欧阳志一眼，点点头，却没再开口。 发动战争的原因，可以理解，商场如战场，人人也都随时准备着发动战争或者迎接战争，既然已经认输，这笔账该怎么算，就要欧阳家自己来开口了。 欧阳志沉吟了片刻，说：“这件事里有万达参与，从今之后，欧阳家不会在和万达在商业地产有任何合作。” “万达并不缺少合作伙伴，欧阳家不合作，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赵泽君对此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摇摇头：“归根结底，南方的‘势’在我，北的‘势’在万达，这才是我们相互制衡的原因，而不是某一家和他合作。” “赵先生看问题很准。”欧阳志点点头，“当然不止这一条。整件事的起因，是欧阳家和欧阳靖之间的矛盾，和你并无关系，只是这两个小子自作聪明，把你牵扯了进来。所以，如果这件事能够和平结束，我希望，欧阳家和泽字系之间，依旧像以前一样和平相处。欧阳家不会在参与、涉足、谋划任何泽字系的利益。” 赵泽君眼皮微微一番，“这点我接受，我们之间，本就没有实质性的矛盾和竞争，只不过是他们兄弟俩乱来，差点把我们两个集团都拖到了战火之中。” “小孩子惹了事，大人总要来收场。所以我亲自来，用欧阳家掌舵人的身份和你谈。”欧阳志说。 “您的诚意我相信，给出的条件也很好……”赵泽君摇摇头：“但，还不够。” 第一百一十二章 巨额罚款 走到了赵泽君和欧阳志这一步的人，诚信两个字，尤为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安生立命的根本之一。 可以相互斗争，可以诡计百出，甚至可以挖坑做套，但是，一旦说出口的承诺，哪怕没有落实于纸面，也一定要执行。 他们这个层次的交易，很多根本是无法付之于纸面的。如果有谁食言而肥，以后在社会上根本不会再有人敢于合作，寸步难行。 所以，条件一定要谈清楚。 赵泽君觉得，欧阳志能给出的诚意，还远远不够。 “当然，这是我的想法。”欧阳志说：“赵先生，你有什么想法，也尽可以提。” 赵泽君想了想，说：“我刚才说了，欧阳德现在被架在火上烤，任何人，强行把他拖出来，都会被熊熊大火灼伤。我即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必要冒着危险这么做，充其量，只是不再朝这堆火里添柴，如何让这堆火自己合情合理的熄灭，还要你们欧阳家自己想办法。” 欧阳志略一沉吟：“苏南省方面，你可以放心，欧阳家会拿出一个足够让整个苏南省能够交代的过去的代价，一定即合情合理，也合法。” “欧阳先生，我多一句嘴。”赵泽君说：“欧阳德在这个时候，给苏南省摸了黑，让全体苏南人民都很难看，上次我们市领导还在跟我发火，搞得他们对上对下都交代不过去。这不仅仅是合情合理的代价就能弥补的，矫枉，恐怕要过正。” “可以。”欧阳志点点头，“还有吗？” 赵泽君笑了，说：“欧阳先生，欧阳靖和欧阳德在苏南省搞风搞雨，我陪着他们前前后后玩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告诉我，就这么大家各退一步，相安无事。恐怕说不过去吧，要是以后人人都有事没事来撩拨我一下，我也别干其他的了。” 欧阳志也笑了，只是有些无奈。 现在的情况，难道是各退一步，相安无事那么简单嘛？ 欧阳靖辛辛苦苦，冒着巨大风险打下的基业承业公司，被赵泽君一分钱不花，拿去做了人情，换来了绿国的友谊和两块重要地皮，欧阳靖本人更是连国内都呆不下去，被赶到国外； 至于欧阳德，欧阳家的大少爷，近十个亿的投资，完全打了个水漂，如今身陷囹圄，随时面临牢狱之灾，欧阳家即将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绝对不是双方打个平手，罢战休兵，欧阳家吃了大亏，泽字系在其中相反占了大便宜。 可毕竟是城下之盟，终究无从言勇，除非欧阳家全力和泽字系开战。 显然，全面开战，即不理智，也无必要，更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赵先生，我不知道你还要什么，几千万，甚至几个亿的补偿，对于你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义吧。”欧阳志说：“难道告诉外人，打你的主意，最后无非也就是付出几个亿的代价而已。” 他顿了顿，说：“欧阳家毕竟在首都这么多年，这次做出了让步，如果还要拿出‘赔款’，这个台阶，我很不好下。” “欧阳先生，你误会了，这不是什么战争赔款。欧阳德和欧阳靖自己做的事，哪怕有你在背后支持，既然已经结束了，我也不想硬要和欧阳家扯上关系。” “那你要什么？” 赵泽君缓缓的说：“首都和沪市，虽然离地位置不同，但在政治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想，欧阳家在沪市，因该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吧。” 欧阳志眼神一凝，望着赵泽君。 “贵公子跟我在商业地产打擂台，是看准了我要发展这一块。东南城市中，以沪市为首，我自然早晚都是要去的。希望欧阳先生能动用一些关系，帮我在沪市繁华区域拿下一块地皮。当然，我会给钱，只是价格上是平价，而不是招拍挂会场上的拍卖最终价，具体位置，我来选。” 这个条件不算苛刻，甚至可以说，比欧阳志之前提出的‘几个亿’还要宽松，双方都能接受。 对于赵泽君而言，即便是参加沪市黄金地段的招牌挂，也未必就能拿到地，有些地皮花钱都拿不到，拿地远比拿几个亿现金划算，实际上他现在也不缺这点钱； 对于欧阳家而言，动用一些关系，不用花什么钱，在面子上也好看很多。 帮忙拿地，和赔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如果这次欧阳家拿了一笔钱给赵泽君，面子上的确太难看，是欧阳家整个服软认怂，而关闭京达，退出苏南省，无非是一次拓展行动失败而已。 “如果我帮你拿地，也等于向万达表明了心态，以后欧阳家和万达不再合作。”欧阳志说。 “这本来就是您刚才已经允诺的。”赵泽君说。 一番不算太长的交谈，没有过多的试探和讨价还价，双方都能够比较清楚的看清自己的位置，当前的形势和对方的底线，最后达成了一致。 “欧阳先生，我多问一句。”赵泽君送他出门的时候，说：“这次为了救欧阳德，欧阳家毕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欧阳志转过头，看了赵泽君片刻，笑了起来。 “赵先生，在这方面，你毕竟还是个年轻人，等到有一天，你也有了自己的下一代，应该可以明白我的心思。” 欧阳志背着手，和赵泽君在草坪的小路上，悠悠的走着，淡淡开口说：“欧阳德再不成器，再没出息，他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三十多年的骨血亲情。你我，生意再大，也是人，我可以磨练他，惩罚他，但我们毕竟不是帝王一流，不会像电视剧里那些帝王将相为了所谓的天下，舍弃亲身骨肉。这种戏码，不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他对赵泽君一笑，“听说你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工人？” “是的。”赵泽君说。 “那他们一定跟你说过一句话。”欧阳志说：“不求你大富大贵，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呵呵，在这一点上，天下的父母，其实都差不多。我希望欧阳德能成材，但真不成材，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废了却不救他。” …… 欧阳志这趟建武市之行，跑了三个地方，第一时间来见赵泽君，最后去见了拘留中的欧阳德。 当初意气风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欧阳家大少爷，此时却像后世网络盛传的犀利哥，蓬头垢面，眼睛通红，神情憔悴，却没有犀利哥那份睥睨天下无敌手的豪情。 看见父亲出现在面前，欧阳德知道，自己的未来，彻底没有任何希望。 欧阳德不知道从哪生出一股勇气，扶着桌子猛地起身，大吼：“爸，我不服气，如果不是在苏南省，如果不是发生地震，如果……” 欧阳志挥挥手打断了欧阳德的一系列‘如果’，淡淡的说：“如果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赵泽君和苏南省都不会用正眼看你。世界上没什么如果，只有结果。” “可是……”欧阳德还想说什么，欧阳志却冷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落在欧阳德耳朵里，却如同一声决定命运的惊雷。 “如果，可是，要不是，假如……儿子，你知道你和赵泽君，甚至和欧阳靖差在哪里吗？他们从来不会用这些字眼，为自己的失败寻找理由，所以他们很少失败。说实话，失败不可怕，但事到如今，你的嘴里依旧只能冒充这些词汇，我对你很失望。” 欧阳志盯着儿子打量了片刻，幽幽的叹了口气：“不要说了，跟我回首都。人过三十已定型，这次给你机会，也是我的失误。算了，以后，不要多想什么，就呆在首都当一个富贵闲人吧，愿意踏踏实实工作，就在公司从基层做起，如果愿意出国玩玩，我送你出国。” 欧阳德轰然坐下，像一堆烂泥，瘫软在椅子上。 …… 京达广场事故，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后，相关部门果断出手，及时做出了处理。 结果出来了。 京达证件吊销，公司查封，京达广场推倒，地皮收回。 之前已经购买京达广场商铺的购房者，按照合约，全部退款，由于京达毁约，会给予一定的赔偿金额。 被京达广场砸伤的工人，一律由京达给予高额补助赔偿。 京达公司的法人，欧阳德，有些罪名公布了，有些罪名没公布或者查无实据，加在一起，判了两年。 不过，由于认罪态度良好，事后及时补救，这两年是缓刑，不用蹲大牢。 所谓的‘补救’，其实很惊人。 苏南省、建武市，对京达公司和欧阳德本人，开出了一笔全省有史以来，乃至全国在治理淘汰落后产能以来，最大的罚单。 15个亿人民币，用于苏南省下一步治理费用。 等于关掉了一个京达，又罚了不止一个京达。 这笔钱拿出来，各方面总算是能交代得过去了。 经济发展，改革建设的道路上，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曲折，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这是前进道路中不可避免的。建武市这次果断处置，用一笔全国最大的罚单，向全国表明了治理和解决问题的决心和能力，敢于揭脓疮，大力度处罚，有能力治愈好，从侧面上，也是一种正能量。 在建武市持续了一年多的京达、泽业之争，以京达的落寞退出，落下帷幕。 而京达的退出，带来的影响，还远远不止欧阳德离开，京达倒闭，和15个亿的罚款本身。 在古代所谓的武林之中，武林盟主，绝对不是选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通往王座的路，血淋淋，宝座下，尸骨如山。 想要坐稳这个宝座，同样如此。 京达公司之后，泽字系在苏南省的声望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如果说以前，泽字系给人的感觉，一个值得追随，发展前景极好的集团，追随泽字系，更多的是一种‘随大流’的心态，那么此时的泽字系，更多了几分摄人的威严，既有堂堂正正的王道，也有风雷狠厉的霸道。 欧阳家两兄弟，一个阴柔，一个张狂，猛龙过江，却铩羽而归，一前一后，被打断了爪牙，下场凄凉的离开了苏南省。 这点，如果上升一个高度来看，可以认为，泽字系以一己之力，团结了整个苏南省商圈，牢牢的守住了地盘，把欧阳家朝苏南省伸出的触手彻底斩断。 商圈里，泽字系的声望提升，在政坛上，也发生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变动。 变动非常大，但虽有人却像事先约好一般，假装视而不见。 建武市一把手老书记，调任中部一个省的人大主任，级别上，没有变动，算是平级调动。但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为退做准备了。 建武市这次北城开发的大行动，实实在在的吃了一个大败仗，差点搞得整个建武市都下不来台。 白市长升任书记一职，名正言顺成了建武市的一把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遇孙晓白 京达倒了，泽业却又一次火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么一震，好坏真伪立判，随着一声巨响，京达广场被炸成一片废墟，更凸显出城市那一头的泽业广场。 所谓的‘第二代城市综合体’，简直成了一个笑话。 在网络的刻意报道宣传之下，泽业广场的品牌效应，也在南方进一步得到了巩固。 泽业商铺的租金迎来了一波暴涨，网上偶尔出现的商铺转让，价格也飙升到一个很惊人的程度。 泽业本身，却没有过多的沉浸了这种‘荣耀’之中，赵泽君亲自主持召开了一次内部中层管理干部以上的会议，之后，姜萱连续召开了好几次全公司会议。 还远远不到庆功的时候。 同样的商业地产，京达可能遭遇的，理论上，泽业同样可能遭遇。 泽业该从京达事件之中，吸取什么经验和教训？应该怎么样进一步完善公司的管理制度和工作流程，确保无懈可击？ 一切的制度，也都要靠人来执行。无论泽业走到哪一步，所有泽业员工的心里都要崩紧一根弦，耳边都要警钟长鸣。 借着这次机会，泽业可以渐渐的树立起公司文化，除了那些大众化的奋斗、进取之外，细致到位的工作作风，防微杜渐的态度，也必须在泽业员工中普及开。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早就知道会震？”丁岚私下问赵泽君。 赵泽君心想，我他妈打死也不能和你说实话啊，于是十分诚恳的说：“这说明老天都在帮我，我原来是准备让那个巴军，在关键时刻反水，咬死欧阳德。哪知道……这是天命不可违。” “你的运气实在是……”丁岚盯着赵泽君看了好一会，摇头说：“难道还真有气运这种说法。” “我倒是希望没震。”赵泽君叹了口气，看向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报抗灾的新闻。 这些东西，赵泽君其实不太愿意看，他不想从别人的苦难中，去寻找自己的感动，或者从中领悟什么人生道理之类的东西。 苦难就是苦难，即会给当事人带来伤害，也会让旁观者心里很难受，人生已经足够艰难，赵泽君不想再因为这些而影响自己的情绪。 不过他再不关心，很多相关的事，还是传到了他的耳边案头。 泽阅在慈善晚会上，捐助了一千五百万，整个泽字系，前后一共捐助出接近3500万。 天欣慈善基金这次完了一把大的，赵泽君当初的建议，是拿出长江七号的盈利，夏斐一咬牙，说要做就做得轰轰烈烈，把画皮和长江七号两部电影的盈利全拿出来了，除掉一部分公司预留资金，一共六千万。 其中一千万，用于天欣之前的五年、十年教育计划，剩下的五千万，夏斐不知道用了什么关系，和灾区当地政府达成了协议，在灾后用于学校重建，专款专用。 这么一来，天欣声名鹊起，几乎全国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专门用于教育的慈善基金。 说起教育，还有一件小事。 在当前的赵泽君看来，实在小的不能再小，甚至根本没有资格，送到赵泽君案头，需要他亲自处理。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里，有个七岁的小孩男，在他才出生之后不久，和赵泽君有过一段缘分的话。 七年之前，宜江市高岗村拆迁，赵泽君意外救了两个被拐卖的儿童，一男一女，小女孩的父母当时就找到了，可另一个小男孩的父母一直杳无音讯，被建武市孤儿院收养。 孤儿院这种地方，不好不坏，不死不活，有固定拨款，但条件不会好到哪里去。早在几年之前，赵泽君刚在商业界展露头角之时，就收到过来自建武市孤儿院的邀请，希望他有空来参观。 说白了，就是捐款。当时老赵根本没那心思，他自己还忙不过来，哪有空去照顾一个孤儿院。 灾后，建武市孤儿院又给赵泽君写了一封信。 这次写得很直接，没说什么‘参观’。 孤儿院的墙体在震中出现了裂缝，他们正在朝上打报告批钱，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批下来，院里想请市里的慈善企业家帮帮忙，施以援手。 天欣慈善基金，三个理事，赵泽君就是其中之一。而苏南省风头最劲的企业，也正是泽字系。孤儿院还和赵泽君有一段渊源，找他最合适。 吉安娜在外地出差，这封信辗转到了周娜手头，又来到了赵泽君的案头。 “我以前还给孤儿院捐过钱。”丁岚说：“反正最近没特别的事，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好啊。”赵泽君点点头，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丁岚。 纯粹发自善心的捐款，不是丁岚的风格啊，也不是自己的风格。倒不是说他们这种人就没善心，但主动捐款一般都是为名，如果真的想做一些善举，不会通过公益捐款的渠道。 丁岚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女人嘛，看见孩子总是会心软的。何况……” 赵泽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别总想这个，过去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一切朝前看。” …… 说来也巧，建武市孤儿院，和南屏工业园区很靠近，分别在南屏山的临近两侧，距离南屏工业园，还不到十公里路程，绕着南屏山开车，十分钟不到就能到孤儿院。 建武市孤儿院，主要收留找不到父母的拐卖儿童、弃婴，和一部分本地的流浪儿童。 孤儿院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农村的大院子，周围有围墙，大铁门，周边环境可以说是青山绿水，也能说是杳无人烟，颇为荒凉，在一个小镇的最边缘地带，去镇子上还要走十几分钟。 院墙外面，有好几大片菜地。 “赵总，丁总，你们好你们好！”孤儿院的园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有些书香气质，只是一握手就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很粗糙，应该是经常干活所致。 连园长的手都如此，可想孤儿院的生活条件，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差。 “小朋友们，大家一起来，欢迎赵叔叔和丁阿姨来看大家。”赵泽君和丁岚刚走进孤儿院，一名陪同的女老师，就从一个大教室里带出了很多男孩女孩。 大约三四十个人，小孩年纪都不大，看上去最小的才三四岁，大的也不超过十五六，不过一个个脸上都画的跟小花猫似的，‘浓妆艳抹’，手里还拿着小彩球。 一群人在老师的带领下，挥动手里的小彩球，参差不齐的喊着口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接下来好像还有几个园里组织的小节目。 天有些热，赵泽君坐在太阳伞下，一群小孩却被大太阳晒着，汗如雨下。 赵泽君一边看节目，一边无奈一笑，看了丁岚一眼。 丁岚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你别想太多，园里也是没办法，各级领导来都是这样接待，不把场面做足了，很多事就更难办了。我去和园长说说。” 园长姓苏，丁岚在苏园长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苏园长点点头，冲小孩们说：“同学们，赵叔叔和丁阿姨很感谢大家的演出，大家可以回教室上课了。孙晓白，你过来。” 学生们涌进教室，苏园长拉着一个剃着锅盖头的小男孩走到赵泽君面前。 “赵总，孙晓白就是你当初救的那个小孩。”说着，拉着小男孩的手，说：“晓白，叫赵叔叔，你小时候被坏人带走了，是赵叔叔的救了你。” 赵泽君笑着打量眼前这个小男孩，当年他还只是个小婴儿，被人贩子抛上天，为了抱住他，赵泽君还摔得不轻。 时间如斯，再次见面，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小男孩眼睛很大，怯生生的，低着头叫了一声‘赵叔叔好’，然后就躲到苏园长的身后，抬起头看了丁岚一眼，叫了句：“丁阿姨。” “你们认识？”赵泽君一愣。 “丁总经常来看看孩子们。”苏园长说。 “也不是经常，偶尔。”丁岚起身，蹲在孙晓白身边，揉着他的脑袋，笑吟吟的说：“晓白，地震的时候，你怕不怕?” 孙晓白抬起头看着丁岚，摇头说：“不怕，苏园长和老师把我们都带到院子里了。” 苏园长笑了笑，揉揉孙晓白的脑袋。 “带丁阿姨去看看你们的教室和宿舍。”丁岚拉着孙晓白的手。 其实还是苏园长引路。 孤儿院有两栋小楼，一栋是教室，一栋是员工和小孩们的宿舍，之间有个篮球场差不多大的操场，两个篮球架子都已经锈迹斑斑。 从侧面看，宿舍楼的一面墙上，出现了很大的龟裂，用几个大木头柱子支撑着。 “就是这面墙，这边几个寝室都已经腾空了，学生暂时住在老师的房间里挤一挤。”苏园长指着墙壁说。 “光修这一堵墙，也没多少花销吧，上面批不下来？”赵泽君好奇问。 苏园长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光是一堵墙，倒不算什么。可是孤儿院里，差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这些孩子入学就是个大问题，我们只能简单的进行一些教育，还有衣食住行，都存在一定的困难。园里的待遇也不行，员工流失也很严重。”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奥运独家供应商 在孤儿院里转了一圈，走访了教室和宿舍两栋楼，赵泽君比较深入的了解了一下情况。 正如苏园长所言，一切都还能过得去，可也仅仅是勉强过得去而已。 比如说伙食，饿肯定是饿不死的，相反，按照定量，绝对可以吃饱，像什么馒头、面条这些东西想吃多少吃多少。但是没什么油水，菜品单调，吃来吃去就那么几个，更谈不上任何营养搭配。 衣帽服饰也是如此，基本都是社会上捐助的，有什么就穿什么，有的小孩一年四季都没有换洗衣服，一套衣服洗了，就得穿着大裤衩子等衣服干。 这都还算比较好的，真正比较棘手的是卫生医疗。这年头看病实在太贵，孤儿院里的小孩如果真得了重病，倒是不用花钱，可严重疾病毕竟是极少数，普通的头疼脑热，就得孤儿院自己花钱了，去一趟医院打个针调个水就是几百块钱，这么多小孩，孤儿院实在负担不起。 园里有个很小的医疗室，缺医少药，就几箱子板蓝根，小孩有病就来一袋，发烧感冒全靠身体硬抗。 赵泽君想了想，说：“苏园长，你算一下，一年的正常开销，包括修楼在内，需要多少钱。然后打好报表给我，以后我每年给你们园拨一笔款。”说着，指了指那栋楼，说：“明天我先让建筑公司来，帮你把楼给修好。” 苏园长也没想到赵泽君这么痛快的答应捐款，显得有些激动，说一定上报，请上级单位好好表彰一下。 “这倒不用。”赵泽君挥挥手，赚名声的事，有天欣慈善足够了，这个孤儿院，账目从自己私人头上走，只当是积德行善。 这一场地震下来，即便以赵泽君冷静甚至薄凉的性格，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半分触动。 尤其在穿越之后，对于冥冥之中的某些不可言之事，赵泽君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另外，这些小孩还是应该上学的，虽说学历不是唯一，但将来这个社会，没学历，起点实在太低了。”赵泽君指了指孤儿院里的临时教室，说：“有适龄儿童，去办理入学，需要钱和其他帮助，可以直接联系我秘书。” 说着，给了一张周娜的名片给苏园长，这属于私事，让周娜出面更加合适。 孤儿院这学校太不专业，从五岁到十五岁的，都混在一起教，所谓的‘上课’，其实打发时间的作用更多一些。 跟在一边的孙晓白忽然拽了拽丁岚的手，抬头睁大眼睛看着她。丁岚笑呵呵的说：“晓白放心，你也可以上学。” 孙晓白用力的点点头，大着胆子对赵泽君说：“谢谢叔叔。” 赵泽君笑了笑，看着孙晓白，忽然想，如果将来自己的孩子被人拐走了，七八年音信全无…… 在孤儿院停留的时间不长，赵泽君见不得一大群可怜兮兮的小孩，回去的路上，丁岚忽然问：“我收养一个小孩怎么样？” 赵泽君斜睨了她一眼，说：“你自己的事，自己想清楚就行。养个小猫小狗还要投入感情，收养个小孩，不是一时冲动的事。再说了，那些年纪小的小孩，只是暂时没找到父母，如果有天人家父母找来了，孩子你还不还人家。” 丁岚没说话，‘哎’了一声。 …… 时间过得太快了，蜀中的地质灾害还在牵动着人心，奥运会又即将到来。 奥运会对于全国都是一次巨大的商机，各地的土木工程建筑纷纷启动，仅仅是建武市，最大的一笔政府订单就有接近20个亿：国家队水上集训中心项目。 剩下的诸如省市体育场馆的翻新重建，各公益运场地，学校运动场所的大大小小订单数不胜数。 泽建拿下来了集训中心办公大楼的分包，未来的集训中心一半在水上，一半在陆地，面朝大湖，除了用于国家队集训之外，还将开发成一个向全民开放的水上运动园，作为建武市的一处旅游景点。 赵泽君不是个特别喜欢运动比赛的人，他自己虽然会健身，可对体育比赛兴趣不大，手头有奥运会的票倒是有好几张，却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看。 这么鬼热的天气，首都那地方人又多，没啥意思。 他不搭理奥运会，可奥运会却和他有剪不断的关系。 长生药业，拿下了一笔奥运会赞助，成为奥运会第四级合作伙伴。 奥运会的合作伙伴分成四级。 最高级，也就是第一级，国际合作伙伴，直接和国际奥委会合作，今年的有可口可乐、通用、松下等；第二级为主办国合作伙伴，和主办国奥委会合作，包括中国银行，中国网通，中国石化，中国石油，中国移动，等等；第三级为赞助商，包括搜狐、伊利集团、青岛啤酒等等…… 长生药业拿下的，是最后一级，独家供应商，某一个类别的产品独家供应。 虽然是第四级，可保健独家饮料供应商的竞争还是比较激烈的，打败了红牛和王老吉两家知名企业，花了一大笔钱。 这四级合作伙伴，可以根据等级，在奥运会场馆中，享受不同程度的广告和宣传待遇。 最关键是有电视广告时段的优先购买权。 特力的广告已经拍好了，正如赵泽君之前的提议，一大群运动员挨个说‘肌肉酸痛，喝特力！’、‘没有精神，喝特力！’、‘补充营养，喝特力！’，最后同镜，几个人拿着特力，一起特兴奋的喊‘喝特力，特别给力！’，下面再来一句‘2008奥运会独家供应商’。 为了拿下供应商和拍广告，买广告时段，长生药业的钱花的海了去了，按照当前的物价，差不多能建大半个泽业广场。 不过能在奥运会上露一次脸，对于长生药业的帮助是巨大的，赵泽君这个大股东很支持老牛，就是再贵一倍也要不计血本的拿下。 此外，‘长生药业’改名了，根本不做药，挂羊头卖狗肉的，把药业两个字去掉，直接更名为长生集团。 出乎意料，花老二居然也弄到一个独家供应商！ 他倒是没遇到太多的竞争，奥运会运动员内衣独家供应商…… 赵泽君也算是服了这位，怎么想出来这茬的。 到了八月初，赵泽君接到了远在澳大利亚的祁明尘的电话。 上次委托他在澳大利亚有空多留心，有没有合适的产业可以投资，祁明尘还真找到了两个。 一个农场，一个渔场。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拦路的袋鼠短裤的妞 当初祁明尘去澳大利亚，表面原因是那一场拳赛，其实还是半辈子的追求破灭，有些心灰意懒，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养老安度余生，或者说重新开始后半辈子。 当时赵泽君和牛胜利就和他多嘱咐了几句，在当地留心有没有什么可以传家的产业，酒庄、渔场、农场之类的。 也是巧了，还真给他找到两个好地方，一片农场，一片渔场，都在西澳大利亚州临近北部州的位置，尤其难得是两片区域相隔非常近，之间也就五十多英里，那边地广人稀，路又不怎么限速，开车片刻即至。 赵泽君和牛胜利一拍即合，不看奥运会了，直接飞到澳大利亚，去瞧瞧自己未来的海外资产到底是什么情况。 建武市直飞堪培拉。 堪培拉是澳大利亚的首都，不过名气远远不如悉尼、墨尔本这类城市，实际上经济发展水平也不如其他大城市，以至于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以为澳大利亚首都就是悉尼，包括赵泽君在内。 实际上，根据赵泽君对这个国家的了解，他们好像并不着急去发展经济、大搞建设，大多数人都过着慢悠悠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是资本主义极为发达的国家，但全国除了少数几个大城市之外，其他地区都很荒凉。 刚到机场出口，老远就看见祁明尘杵着一根拐杖，身边站了个四十多岁的红脸汉子，看起来也是东方人，手里举着牌子。 “牛总，赵总，好久不见了。” 一段时间没见，祁明尘的气色是愈发的好了，以前身上那种处处端着的‘宗师’范不见了，还是很强健，给人的感觉要亲切的多，更像一个牛仔，当然，是老牛仔。 “师父。”这趟小武带着两个师兄弟一起来的，看见祁明尘，恭恭敬敬的叫了声。 “好好好。”祁明尘看着几个徒弟，点点头，“比以前黑了，看上去也稳重了，好得很。哈哈，来，介绍一下，” 赵泽君还以为身边那个红脸汉子是跟班的，祁明尘一介绍，才知道这就是他的那个‘师兄’。 师兄叫洪旭，来澳大利亚已经有些年头了，在北部城市伯德姆向南的一个小镇上开了间小餐馆，生意还行，过日子是没问题的，祁明尘来了之后，一直在他的餐馆里帮忙。 洪旭身材不高，但非常魁梧有力，练家子特征很明显，一看就是练外家拳那种，不过长得却一点儿都不凶恶，一脸的忠厚正气，还有点喜感，略微秃顶，很像周星星电影功夫里的‘五郎八卦棍’。 洪旭开了一辆丰田普锐斯，又租了一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也没多休息，直接朝沿着公路朝农场和渔场方向开去。 “你这条腿，就治不好了？”牛胜利在车上，拍了拍祁明尘的腿。 “治不好，也不想治了，反正不影响走路。”祁明尘挺洒脱的一笑，说：“澳大利亚对残疾人挺照顾的，我去哪都有专座，挺好的。” 赵泽君摇头笑起来。 洪旭在一边说：“这里对于残疾人几乎没什么歧视，生活待遇比正常人还好些，只要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关，周边人不会把残疾人当怪物看。反正师弟他也不需要从事重体力劳动。” 赵泽君笑，说：“老祁，有没有感觉到国外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这地方没什么人，空气当然要好的多。” 祁明尘不知道赵泽君话里的段子，接口说：“澳大利亚地形，中间是沙漠地带，周围是山、高原和荒漠，有时候在路上开几个小时，附近都是无人区。周边又都是大海，空气不好才怪，想污染都污染不了。” 说来还真不假，出了堪培拉之后，行车方向是从澳大利亚东南朝西北，斜着穿过这个国家的腹地，可是开了不到两个小时，周边的环境就越来越荒凉，偶然在路边看见个把加油站或者小镇，都挺残破的。 本来可以转机去西北城市，不用开车这么久，不过赵泽君和牛胜利都是第一次来澳大利亚，抱着旅游的心态，全当自驾游了，一路上扯扯淡，看看风景，出了国之后，脑子彻底放空，各种压力都留在了国内，感觉很轻松。 据说澳大利亚很多区域，终年温度都在20几度，哪怕在海边，冬天也有20度左右，绝对是个适合生活的地方。 到了中部沙漠气候地带，老牛感慨说，不管那个农场渔场赚不赚钱，都买下来，以后每年来这里住上几个月，人都能活得更幸福点，在国内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实在太他妈累了。 赵泽君笑说，缺什么就想什么，要是真在这里安家，恐怕住不到三个月，就会觉得生活太无聊，缺少刺激和新鲜了。 “刺激倒是有，可以打猎钓鱼，澳大利亚各种野生动物都成灾了，什么狐狸兔子狼狗熊海豹的，到处乱跑，政府鼓励打猎，还有奖金。你们要是买了渔场，办一张钓鱼证件，开船去海里钓鱼，上百斤的大家伙多得很。”洪旭说。 “那还不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祁明尘笑呵呵的说，这个国家挺奇怪的，明明动物泛滥成灾，政府花钱雇人杀，可偏偏又极力保护本地自然环境，入境者如果携带境外生物被查获，会被加进入境黑名单，禁止入境，为的就是绝不让外来生物进入，破坏本地生态圈。 “有枪吗？”牛胜利的保镖德子忽然问。 “不好办，以前很宽松，96年出了个大案子，之后半自动枪械管制非常严格。”洪旭从后视镜看了眼赵泽君和牛胜利，笑道：“不过如果你们买了产业，还是可以办下来的。” 正说着话，就看见前面大概一百多米的路肩下面，忽然直愣愣的‘跳’出来一个‘人’。 定睛一看，不是人，是一只很肥硕的大袋鼠，和人差不多高了。 见有车来，袋鼠倒是很聪明的停住脚步，用大尾巴和两条粗壮的后腿支撑着地面，站在路边上，两只小前爪放在身前，一抖一抖的，睁着两只黑漆漆的圆眼睛，像个在等红绿灯的胖大婶，傻不拉呵的等车过去。 洪旭点了一脚刹车，到袋鼠跟前的时候，车几乎已经停了，然后按了下喇叭。 大袋鼠就像能听懂似的，见车停住了，它一跳一跳的从车前面穿过了路，然后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车里几个大陆来的人都看愣住了。 “以后开车小心，这里的路上经常有动物窜出来，原则上不要和动物抢路。”洪旭提醒说。 “它要是赖在路中间不走呢？”赵泽君问。 “等，饿了它就走了。”洪旭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完全无法反驳的答案。 一路上看了些风景，还在一个小加油站，遇到了一群出游的本地大学生。三女一男，开了一辆雪佛兰停在加油站换轮胎，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热裤小羊皮短靴的金发女郎，还冲赵泽君抛了个媚眼。 经过一路长途跋涉，路上遇到了好几群狐狸，终于到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位于西澳大利亚州接近北领地，临近海岸线的‘斯利姆农场’。 先联系了当地的外国投资审查委员会官员，在一个几十户居民的小镇上，找到了那个叫做菲利普的家伙，然后又开车大约15分钟，才来到斯利姆农场。 澳大利亚的最丰腴的土地，集中在昆士兰州和国土东南部，北边这一块，大多是高原，只有靠近海岸线才有少量的农场，从山坡上看下去，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和远处的天空连城一片，眼前充斥着柔和的色彩。 虽然还没有确定要买，菲利普已经准备了很详尽的资料。 斯利姆农场，总面积1200英亩，大约7000多亩地，主要包括一个活水小湖泊、70%以上的草地、少量的灌溉地，目前已有建筑物包括一栋500平米左右的木屋，一个仓库，还有一个小型的酿酒厂，当然也早就停工了。 售价78万澳元，大概五百万人民币的样子，每年的保险、管理各种税费加在一起，大概也要两万澳元左右。 很便宜，便宜的令人发指，因为这的确就是个荒野，只有鸟会在这里生蛋，距离最近的人类聚居区，就是刚才菲利普来的那个小镇，买个灯泡都要开车十几分钟。好在镇子虽小，却五脏俱全，超市、警局、政府办公部门一应俱全。 澳大利亚的国土面积和中国差不多少，人口却只有中国的一个省，荒地太多，闲着也是闲着。荒地不值钱，可如果是在运河、旅游区附近的黄金地段，价格不止百倍。 然后又是一大堆经营的具体要求细节，什么每英亩只能养多少多少动物啦，一旦超过，动物福利局要罚款的拉，雇佣人员最低工资多少多少，低于这个工资，也要罚款的啦，农产品出售有哪些途径，哄抬物价，也要罚款的拉…… 吧啦吧啦一大堆，反正一不小心就要罚款的啦…… 赵泽君和老牛相视一笑，他们也不准备靠着这地方赚钱。 看完之后，又由菲利普带领着，去了渔场。 渔场上一届主人无儿无女，死了之后将渔场捐给国家，澳大利亚收回渔场，却没精力去经营它，荒废四五年了。 这个四面都是海的国家，渔业资源实在太丰富了，根本不用在这上面多花心思。 位置上，正对太平洋西南部和印度洋之间，这一片，主要出产花斑蛇鲻、石鲈、条尾鲱鲤、鱼鲷等，虾贝资源也很丰富，即便不专门养殖，靠天吃饭，也能有不错的渔获。 渔场的陆地面积不大，水域区域却很不小，海岸线10海里之内，都属于渔场范围，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向政府申请有偿扩大，最夸张的情况下，可以延伸到两百海里，只要能交得起税。 正常来说，12海里是一个国家的领海范围，但是12海里之外，直到两百海里，都是这个国家的专属经济开发区，在没有争议的情况下，这个区域内所有的海洋资源，包括生物、矿藏、沉船等等，都是这个国家专有的权益。 能让渔场水域最大扩展到两百海里，可见澳大利亚对于渔业很是照顾。 由于海域面积比较大，价格上比农场贵不少。 “你看中了哪片？”牛胜利问赵泽君。 赵泽君看着手中渔场的介绍。 全是洋文，每个单词都认识，加在一起基本不理解……不过渔场的名字，却是深深的映入了眼中。 上辈子，赵泽君是做能源的，对于能源方面的重大信息，印象都很深刻。 比如石油、天然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二大海洋天然气 澳大利亚盛产羊毛，被誉为羊背上的国家，同时，也是被称为‘矿车上的国家’，是一个矿藏大国，矿产资源、石油和天然气都很丰富。 尤其是天然气，澳大利亚是世界第二大天然气出口国，已经探明的和潜在的天然气储量惊人，无论是沿海还是内陆地区，都有海量的资源。 有人开玩笑，如果把澳大利亚下面的天然气全部引爆，可以把整个澳大利亚炸沉。 这显然是扯淡，天然气其实很难爆炸，有一个浓度范围，低于这个范围或者高于，哪怕拿着火把走在其中，也不会引发事故，但从侧面说明了这里储量之丰富。 赵泽君上辈子在加油站工作，对能源方面的信息比较熟悉。 这个渔场的名字叫派尔渔场。上辈子，2013年左右，澳大利亚在近海探明了一处海底天然气，是全澳大利亚已探明的海洋天然气中储量第二大的，大概位置，就是在距离北部一个叫做派尔渔场的海域。 在赵泽君穿越的那年，几个世界能源巨头正在联手投资开发。 具体位置在哪，坐标多少，赵泽君肯定不知道，但是当时新闻报道的很清楚，大概方向，就是在西北面朝印度洋这一片，派尔渔场附近。 “你看上渔场了？”牛胜利见赵泽君眯着眼看大海，随口问。 “嗯，我从小就想着能住在海边。”赵泽君说。 “那就买下来呗，农场归我。”牛胜利道。 “好。”赵泽君点点头。 能源项目是一座金山，所能带来的，不仅仅是巨额的经济回报、重大的影响力，还有很明显的战略价值，对于企业而言，尤其是在海外的企业，甚至可以通过能源来影响到区域格局和政治风向…… 但是……但是！越大的回报，投入也是越惊人的。上辈子，这一块海底气田由三个世界知名的能源公司联手合作，先后投入了数百亿美金，开发了好几年，直到赵泽君穿越前夕，才开始产生回报。 现在的泽字系，在国内，在苏南省，是惊人的巨无霸，但是还远远不够资格来玩国际能源。 说到底，老赵对此还是抱着一种‘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找到最好，找不到也不是太在乎的心态。这不是个很容易的事情，天然气在海底岩石层之下，不是说买个潜水艇跑到海底去逛一圈就能发现的，需要各种高精技术和大型仪器设备，还有专业的人才。 老赵算盘打的清楚，先把海占了，然后再慢慢探索，一旦能找到，按照澳大利亚相关法规，无论是自己开发，还是还别人联合开发，下面的天然气都少不了自己一杯羹。 如果这块肉真没落到自己嘴里也没什么，反正距离渔场也不远。 不管是谁来开发，到时候再以影响渔场生态生产为理由，狠狠‘敲’对方一笔补偿。 拆迁补偿这种事，老赵太熟悉了。 国内来的土豪，几百万千把万，根本不算钱，拍板之后，留在澳大利亚不到半个月，就办理好了各种审查和手续。 在办手续的时候，有了一个新问题。 澳大利亚的土地虽然很多，价格也便宜，希望外国人来购买，但并不是不负责任的一切朝钱看，政府会监督土地得到合理利用，不允许一味空置浪费资源。 落实到具体管理办法上，就是要求渔场主或者农场主，如果没有类似经验，必须雇佣一名‘职业经理人’，帮助打理，或者专门打理生产业务。 价格倒也不贵，最便宜的经理人，一个月只要两三千澳元，至于顶级的，也不过上万而已，主要是一些有农场经验但是没有自己农场的‘老手’。 祁明尘和洪旭都没资格，赵泽君和牛胜利可以把实权交给祁明尘，但法律这一关过不了，洪旭嘛，倒是可以从农场、渔场里进货，但也没有资格管理。 投资管理局的服务很到位，有一批有资质的人在管理局注册备案，赵泽君和牛胜利都希望能未来的经理人会说中文，免得每次沟通都要找个翻译，管理局筛选之后，很快就推荐了两个。 两个人都很年轻。 赫德，29岁，有丰富的农场管理经验，他家有一座微型农场，由于家里有六个兄弟，根本用不到那么多人手，所以赫德18岁以后就在澳大利亚各个农场打工，从打工仔变成了农场经理。 他上一家服务对象，就是一对来自中国首都的夫妻，在东部购买了一座中型农场。后来好像家里出事，就把农场卖了，赫德在那里干了三年，基本可以掌握简单的汉语对话。 给赵泽君找的，是个浑身有着古铜色皮肤的家伙，叫汤尼，26岁，却已经有了四年的海员经历和四年的渔场工作经验，去年才升任的渔场经理。 这倒霉孩子是刚升级一年，老板就改行做起了电子。 在这方面，赵泽君和牛胜利都没什么经验，洪旭介绍说，澳大利亚官方介绍的，无论在价格还是能力上，都是很靠谱的。至于安全和忠诚问题，倒也不用太担心，澳大利亚各种大小农场众多，这是一个很规范化的行业。 两人的收费都是每个月5500澳元，牛胜利和赵泽君许诺，如果未来发展得好，可以给予一定的分红奖励。 又算了下投资，倒也不多，这种规模的农场和渔场，第一年，投资个几十万澳元，就能发展起来。 这就算是认识了，回到自己地盘上，大家准备一起吃个饭。 农场里暂时啥吃喝都没有，偶然跑过几匹矮脚马，袋鼠什么的，赫德有打猎的资质，把猎枪都掏出来了，赵泽君想了想，还是没忍心给弄死，放了动物们一马。 汤尼果然是一把好手，至少是捕鱼的好手，驾驶着渔场目前唯一一艘小型捕鱼船，在距离海岸几百米的地方，前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带回来几大箱子收获，各种老赵没见过的鱼，奇形怪状的贝壳，还有一只比赵泽君小臂还要长的龙虾。 “老板，我们吃海鲜火锅吧！”汤尼一咧嘴，露出满口白牙建议说。 “你也知道火锅？”赵泽君好奇的问。 “当然，我去世的女朋友就是一名中国移民，她在癌症去世之前，最爱吃的就是火锅……”汤尼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悲伤，但语气很真诚，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架，说“愿上帝保佑她的灵魂。” “上帝会保佑每一个善良的人的。”赵泽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就吃火锅吧。” 两个经理，两个老板，两个武术家，四个保镖，十个人，全是壮年男人，一个比一个能吃，就在海滩边举行了一场露天的火锅盛宴。 海浪像果冻一样，微微的摇曳着，带来清凉的海风。 洪旭从店里拿来了两瓶从国内带来的茅台，赫德乘着汤尼打渔的时间，不知道从哪抓到了两只肥肥的野兔子，赵泽君看他扒皮的时候还觉得挺不忍心的，但很快就被烤架上散发出的香味吸引了。 海鲜火锅最大的特色就是没有特色，在几乎没有任何调料的锅底稍稍一滚，甚至不需要等完全熟透，就可以入口，保持了食材的原汁原味，略带腥甜的滋味，在味蕾上飞快的蔓延开，然后闷下去一口茅台，整个人瞬间只能感觉到两个字：通透！ 好像和自然融为一体。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两个农场经理麻利的把烤架下的篝火，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赫德从旅行袋里，找出一把很旧的吉它，坐在篝火旁，搏动着琴弦。 汤尼用不算好听，但很真诚的声音，唱起一首澳大利亚人尽皆知的民谣。 “ 从前有个流浪汉，露宿在池塘旁， 在一棵桉树下搭起蓬帐。 他一边看着那篝火，一边放声歌唱 请和我一起流浪。 ”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生的转折点 近乎奢侈的在澳大利亚过了快一个月，老赵这个无趣的人，即没有去悉尼歌剧院，也不曾到过墨尔本最著名的唐人街，每天不是在海边垂钓吹风，就是去老牛的草坪上晒晒太阳，偶尔去洪旭的中餐馆吃一顿饭。 经历的越多，他越能理解老牛为什么偌大的家业，偏偏喜欢在老家守着。 空闲之余，只想呆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安安静静的想些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时间一点点从眼前溜走，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心中有天下，又何必走遍天下，我在哪里，哪里便是我的天下。 去老牛的农场打过一次猎，没用枪，上一任农场主留下了一整套完整的传统猎具，赫德交沼泽巨怎么给动物下套，放好套子，陪老牛在他那个小湖钓鱼，没几个小时，就见军子跑来说套住了套住了。 过去一看，一甩着大尾巴的野狐狸被夹住了后腿，气鼓鼓的瞪着他们。 野狐狸在澳大利亚已经成了祸害，政府鼓励剿灭，山区里随处可见。 走近一看，倒不是大尾巴狐狸，而是大肚子狐狸，毛发乱乱的，显得尾巴很大。 赵泽君还是没忍心，又一次伪善发作，让赫德把狐狸放出来，给它包扎了一下，养了一周，然后放了。 就这么一周时间，农场就搭进去三只活鸡，狐狸吃完了好像不太愿意走，绳子都解开了，还巴巴的蹲在仓库角落里，一副你捡了老娘就要对老娘负责到底的架势。 “阿弥陀佛，狐狸大仙保佑。”牛胜利假模假式的念叨了两句，然后转头去问赫德，狐狸肉好不好吃什么的，如果好吃，不妨开一条专门的吃狐狸旅行路线，通往国内，到时候不用一年，中国人民保证帮澳大利亚人民把这一害给彻底除掉…… 狐狸不肯走，老牛也懒得赶它走，不就是吃几只鸡嘛，多个常驻的活物，农场里也有点生气。 赵泽君硬抓着狐狸，和自己凑在一块拍了张照，上传到博客上。 没一会，孔慧发来一条短信：你去了澳大利亚？ 是啊。赵泽君忍住笑回了过去。 孔慧发来一连串的省略号，表示无语。 来之前，赵泽君问孔慧，是要去澳大利亚看海，还是去首都看奥运。 孔慧家庭条件不错，每年都会出国玩，来过澳大利亚。再说了，看与不看，海就在那，以后再来也不会干掉。而奥运会在首都举办就这么一次，她肯定选择奥运。 哪知道赵泽君没陪她去奥运，就给了几张联票，自己跑澳大利亚来潇洒了。 孔慧报复似的，发来一张自拍，背景是跳水台，应该正在进行奥运会跳水比赛。 看着手机屏幕中，刷照片的百分比一点点增加，这张清晰度还不错的照片完全呈现在眼前，赵泽君意识到，自己该回国了。 2007年初，3g网络在西方发达国家开始推广；2008年，国内研发出3g，08年奥运会电信的宣传中，已经出现了推广3g网络的广告。 2008年，塞班系统在已经初露锋芒，全球安装塞班系统的手机，销售量超过7千万台，国内一些大城市的年轻人和不少经济条件还不错的家庭，已经出现了那种大屏幕、有类似电脑键盘，或者触屏的初级智能手机。 虽然暂时售价高昂，八九千上万的价格，让绝大多数老百姓望而却步，可谁能想到，用不了四五年，这将是未来最常见的电子设备，十年之后，人类的生活，将和它发生不可分割的联系。 赵泽君这次出国，非常奢侈的给自己放了一个大假，甚至不带任何一个女人，只和牛胜利这样没有太多经济纠葛，阅尽人生的老人在一起，和海在一起，安安静静的过度一个月，从身到心，进行了彻底的放松。 因为，接下来，他将要面对自己这一生，最大的一个转折点。 …… …… 需要面临人生转折点的，不仅是赵泽君。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了，安逸的生活与他们无关，人生的道路，就是一次次不停的寻找值得一搏的目标，并且战胜它！ 这种人，从来不会满足于已经取得的成绩，更不会躺在功劳簿上沾沾自喜吃老本，无论他们的年纪多大，都不曾缺乏斗志，他们生活的最大激情，都来源于一次次寻找人生旅途中更美丽的风景。 胖胖烧烤，一个在首都再普通不过的烧烤摊子，物不算美，也不算丑，价说不上廉，却也不贵； 老板胖胖，和所有的烧烤摊老板一样，胖乎乎，油腻腻。 所以这家烧烤摊也和大多数烧烤一样，人不算火爆，却也不冷清，十几张摆在外面的桌子，晚上八点多，上客了一大半。 一个很不起眼的桌子边，单独坐着一个很不起眼的男人。 这个男人点了一瓶雪花啤酒，开了盖，还剩大半瓶，面前，二十多串烤串，才动了三五串。 男人的穿着打扮也很普通，大裤衩，背心，拖鞋，差不多四十岁的样子，和大排档整体风格非常融洽。 乍一看，像是个不堪家庭烦扰工作重担的落魄中年男，在这里解酒消愁。 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抱怨、不满的神情，反而有些空洞和迷茫。 如果熟悉他的人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会觉得很惊诧，完全和他平时在公众场合表现出的判若两人； 如果是他的朋友，看到他这副样子，又会觉得习以为常，因为这个人男人在想问题的时候，经常会一个人在夜晚，来距离他家不远的这个胖胖烧烤。 这个人，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两年修完大学课程，21创立自己的公司，半年后破产，但赚到了人生第一个一百万，23岁出版专业编程书籍，然后加入了一家名叫金山的杀毒软件公司，用了16个年头，完成了公司ipo上市。 今年他40岁，身家亿万，是著名的天使投资人，投资了包括卓越网、逍遥网、尚品网、乐讯社区、uc优视、多玩游戏等十几家创业公司。 这个人的经历，和互联网那些辉煌的名字相同，同样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传奇。 这个人，叫雷君。 在金山上市之后至今，雷君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喜悦，相反，一阵迷茫涌来。 金山，一个国内知名的杀毒软件，历经十六年风雨，聚集了一批顶尖的人才，在香江上市之后，市值却远远不如预期。 有的人会觉得，这可能是没有操作好，或者赶上股市低迷。 但雷君却意识到，这并非是技术层面、细节层面的问题，不是通过用一些商业手段、提高软件技术含量等等就能改变的，而是受到杀毒软件本身的限制。 20年的从业经验告诉他，杀毒软件已经不是一个足以承担他梦想的行业，互联网即将，甚至正在发生一些天翻地覆的变化。 能承载他梦想的，是未来的变化。 可是，这一年多来，他每每思考这个问题，都没有找到任何答案。 未来的路，会在哪里？ …… 远在千里之外的鹏城，有另外一个同样是四十岁的男人，也正处于迷茫之中。 这个人叫做张龙。 和雷君相比，张龙的经历只能算是‘还不错’，写成一本书可能单薄了点，但出一个个人传记，问题不大： 硕士毕业后，开发了全国第一款优秀的国产电子邮箱，foxmail； 31岁，将foxmail出售，赚到人生第一个一千万； 35岁，进入赫赫有名的腾讯，担任鹏城研发部主管，成为一个接近上层、但距离核心还有一定距离的干部，负责腾讯的qq邮箱。 张龙的迷茫，恰恰是来自于他最应以为傲的邮箱。 少年成民，中国邮箱第一人，成就了他，同时也困住了他，让他把人生最黄金的十年，都用在了电子邮箱这四个字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电子邮箱的发展潜力，已经到头了，不会再有，至少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质的提升，最多对此修修改改； 恰恰因为被开发和商业化都很彻底，邮箱成为了互联网不可或缺的一个工具，所以腾讯也绝对不会放弃qq邮箱。 所以，张龙就只能做电子邮箱，他的才华、理想和抱负，都被困在了电子邮箱框架之内。 张龙很清楚，如果不作出改变，他的一生，也许就只能和邮箱打交道，成为一个年收入几百万，上千万，身价数亿的黄金白领。 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希望，能像当年开发出foxmail一样，再一次，站在互联网的风口浪尖上，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隔着千里，两个同岁的中年男人，同时进入了事业的迷茫期。 有意思的是，雷君和张龙，都想到了自己的老师。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庸师，授业尚且不能明，所授之道更是下品之道，小道、外道。 名师，可授业，有道行，却未必能为人为己解惑。 大师，授高业，传大道，解迷惑。 这两位无论在在求学阶段，还是成功之后，都遇到过一些名师，甚至真正的大师。 于是他们将自己的疑惑，求诸于师。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金融危机来了 赵泽君回国之后，发现两个很有意思的对比。 一方面，全民都沉浸在奥运带来的欢欣鼓舞之中。 2008奥运，中国以51枚金牌荣登榜首，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登顶的亚洲国家，全民沸腾，体育大国崛起势不可挡，民族凝聚力和自尊心达到一个从所未有的高度。 然在在另一面，整个金融市场则是哀嚎遍野。 2008年初，学者慷慨激昂地表示，奥运会前应该能见8000点，年底前肯定上万点，中国股市在一万两千点之前不会出现大幅度的调整行情。 这番话似乎犹在耳边，然而开年之后，大盘从6000一路降到4000，蜀中地震，股市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止跌，奥运会之前，股市甚至一度恢复了信心。可惜奥运也并不能挽救全球低迷的经济形势。 股市终于从6000多点，跌破2000。 所有的上市企业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大量的上市公司大半年之间，缩水超过一半，甚至连新股都萎靡不振。 直到这时候，公司上上下下才感到赵泽君的先见之明到底有多么重要。 在泽阅上市伊始，赵泽君就一再向公司内部强调，不要过度的迷恋股市，把主要精力放在公司发展上。 所以上市后，没用多久，整个泽阅就把心思从股市上收回来，公司的业绩稳定高速上升，每季度的财务报表漂亮异常，在这个金融寒冬到来之际，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坚挺。 以至于在几乎全部互联网公司业绩大幅度下滑的08年，泽阅的股价，居然稳住了，在奥运会之前的半年里，市值下滑不到13%，相比之下，可以算是一个奇迹。 股市上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信心，在发现泽阅的业绩坚挺之后，大量的散户资金涌入了泽阅。 赵泽君能安心去澳大利亚渡假，和此有很大的关系。 他嘴上要求公司员工把心从股市上收回来，可他毕竟是泽阅最大股东，如果股价暴跌，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波动? 去澳大利亚这段时间没看股市，回来=打开软件一看，乐了。一个奥运会，股价居然涨回来了。 在全国甚至全世界形式都不好，大盘缩水三分之二的当今，泽阅居然能跌跌涨涨维持住，按照现在这个势头，弄不好还能上涨。 证监会第一个坐不住了。 事有反常，必为妖。 证监会来查了泽阅一次，从头到尾查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又是找谈话，又是核实材料，忙活了半个多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泽阅的股票价格坚挺，恰恰是应为它符合市场规律，是因为泽阅的业绩实在太好。 原本是来查泽阅的，反而给泽阅免费做了一次官方宣传。 针对此，国内一个很著名的股评报刊发表了一票署名评论员文章。 文章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切把金融搞得看似很复杂的行为，都是别有用心，都是耍流氓……’ 从细节、理论和具体操作上来说，金融的确千变万化，千头万绪，深奥难懂。 但是，从宏观角度来说，马克思市场经济学的几句话就能概括：价格围绕价值波动，受到供求关系影响。 简单来说，你这个东西它质量好，受到市场认可，就值钱；相反，就不值钱。 套用到股市上，也是一个道理。 股票的价格，应该主要由公司的业绩来决定，同时受到政策、概念、潮流等等影响。比如泽阅中文网的股价，在全球金融危机中都能坚挺，就是因为它业绩好，互联网发展速度快。 但事实上，目前股市中存在大批的股票，市场价格和公司业绩完全不成正比，甚至是反比。 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所以在金融市场发生危机的时候，股市泡沫就会飞速破灭。 这篇文章最后，又点了一次泽阅的名。 意思是，虽然泽阅的业绩很好，但还是希望股民可以理智投资。 问题是，单个股民可能是理智的，但全体股民本身就是一个不理智的群体，不理智的原因，即有人性的趋利避害，更多的是信息不对等。 所以奥运之后的一个月之间，泽阅股价居然还略有提升。 大约也就在这个时候，国内外金融界各自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件。 国外，美国第四大投行，雷曼公司，申请破产保护。 这家拥有超过150年历史，多次获得全球最佳投行的巨无霸金融帝国，在这场全球性的金融风暴之中，轰然倒塌。 投行，把鸡蛋放在数不清的篮子里，让自己和市场合二为一，所以投行的风险降到了最低；但同样的，当整个市场低迷的时候，投行也逃无可逃，和市场一起沉沦，无非是受损多少而已。 而国内，证监会宣布暂停ipo，也就是停止新股发行工作，重启时间遥遥未知。 这两个消息，让原本就风雨飘摇的金融市场，又一次受到重创。 此时的赵泽君，却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2008，移动互联时代已经开启篇章，但此时在国内尚未成气候，2009，是一个转折点，观望期，2010开始爆发。 换而言之，一切动作，最迟必须在2010年之前动手，09年就开始基础设施建设，或者说布局落子。 那么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博客中国。 博客中国，在之前的几年，是赵泽君互联网产业的核心发动机，为他带来了流量、影响、客户、关系，和直接的巨额经济效益，以及阿里巴巴的股权。 时势变化，任何人都想不到，此时的博客中国，在赵泽君手里，却即将成为一个弃子。 在web2.0初期，以计算机为主要终端的互联网时代，博客模式符合是市场需求；但在即将到来的移动互联时代，博客的方式即将被淘汰。 这是发展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垫脚的历史使命已经接近尽头。 赵泽君在思考的是，如何最合理的逐步淘汰博客中国？ 博客中国拥有众多股东，其中既有有国际影响力和国内政府背景的投行，也有关系良好的合作互联网公司，组成错综复杂。 如果有朝一日，忽然就将博客中国移至2线甚至3线，不再投入主要精力，用另外一个产品取而代之，这显然是没有商业诚信的行为，不仅伤害了合作方的利益，破坏自己的声誉，还可能面临各种法律上的问题。 再者，博客本身价值虽然即将耗尽，但它的用户流量、用户数据，还是宝贵的财富，甚至可以说，是新产品能够顺利起步的动力； 此外，博客中国也必须站好最后一班岗，在移动互联时代之初，完成和新项目之间的‘传帮带’的枢纽工作。 博客中国的第一轮融资，估值五亿美金，赵泽君和公司管理层手里有45%股权，新浪5%，领投方软银占股25%，雅虎占股20%，中金占股5%。 管理层是自己人，不能寒了自己人的心，中金是大佬，一般不要得罪，新浪股权虽少，毕竟是天网联盟成员；至于雅虎、软银，在中国得罪了他们，老赵倒是不怕，但将来泽字系总是有走向世界的一天，如果因为这件事留下这黑案底，得不偿失，在国外的金融市场上会成为一票否决。 “吉安娜，你帮我联系一下软银、雅虎、中金和新浪，我要召开一次股东会议。”赵泽君说。 “好的赵总。”吉安娜先是点头应承下来，紧跟着出于职业角度提醒了一句：“在融资协议中，软银、雅虎和中金都授予你委托投票权，如果开股东会议的话，理论上不需要他们参与。” 赵泽君淡淡一笑：“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这次会议意义不同，是关系到博客中国未来发展的一次重要转折点，把我原话转告他们，请务必派代表参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自己人怼了 泽联科第一次股东大会，在建武市泽业香格里拉大酒店举行。 雅虎的代表，是一个叫做琼斯的老外；新浪派出代表的层级很高，移动互联社区事业部的执行总裁柏总；软银来的是一个叫做楠本的八字胡日本人。 而中金，不出意外，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秦沁。 博客中国管理层的代表，则是董事长赵泽君。 这次会议来的实在太突然，之前赵泽君已经取得了授权，可还是固执的要求股东派代表，显然不寻常，此外，经融危机的风暴已经吹遍了整个世界，人人自危，气氛紧张，做作为大陆股市上，极少数几支业绩坚挺上市公司管理者，赵泽君此时召开会议，也有一种很神秘的色彩。 虽然都是博客中国股东，但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利益，会议还没召开，几方人员已经在私下联系了赵泽君，表现出了风格迥异的交际手段。 琼斯请赵泽君去酒吧喝酒，聊了一番女人；楠本亲自上门拜访，转达了孙正义先生对赵泽君的问候；新浪的柏总没露面，秦沁则是很开门见山的问赵泽君，这次会议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赵泽君嘴上就像上了锁似的，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于是众人的好奇心，一直被延续到了股东会议当天。 “欢迎大家来参会。” 赵泽君笑呵呵的讲了句很简单的开场白，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开门见山的说：“今天会议的主题，是讨论博客中国上市筹备工作。” 说完，全场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沉默，几位股东代表，脸上明显的闪过错愕神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部目光都集中到了赵泽君身上。 “赵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博客中国不再进行融资，从现在开始，筹备上市？”第二大股东，雅虎代表琼斯问。 他的汉语水平很不错，很明显的加重了‘现在’两个字的读音。 赵泽君就像根本没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似的，微笑着点头，自顾自的说： “博客中国创立至今，经历了初始阶段、壮大阶段，目前已经占领了95%以上的博客市场，成为中国大陆最大的web2.0讨论区，盈利能力稳定。从我国证券市场的相关法律条文规定来看，已经具备了上市的各项条件和要求。” 说着，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文件，在座的每个人面前也都有一份一模一样的文件，笑道：“博客中国的具体情况和上市要求，都在文件里。大家可以自己看。我个人认为，没有继续融资的必要，为了保障股东的最大权益，不需要后续的融资，从现在就可以筹备上市。” “我不同意！” 秦沁的风格很直接，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何况她和赵泽君其实没啥过于深厚的交情，第一个直言反对。 除了赵泽君之外的第一大股东，软银代表楠本也开口：“赵先生，我赞同中金秦小姐的意见，目前并不是一个合适上市的时机。受全球金融风暴的影响，世界股市都呈现出低迷状态，无论在任何国家上市，发行价都必然很低，甚至不足第一轮融资时博客中国的估值，之后更是有进一步跌破发行价的可能性。对于股东的权益，并不是很好的保护，相反，请恕我直言，无论对您个人，还是对在座的股东，都是损害。” 小日本很较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赵泽君眉头很明显的皱了皱，似乎有些不悦，看向另外两家代表。 柏总咳嗽了一声，说了一句废话，“对于博客，赵总才是当之无愧的专家。” 然后笑呵呵的看着琼斯，“琼斯先生，雅虎方面是什么态度呢?雅虎和软银都是博客中国的大股东，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琼斯耸了耸肩，反而问赵泽君：“赵先生，你准备在哪里上市呢？” “中国大陆。”赵泽君理所当然的说：“博客在海外知名度很低。” “那我就很不理解了。”琼斯摊开手，说：“中国大陆已经暂停了ipo，这种情况下，谈何上市呢？” 这句话，也代表了其他股东的疑问，一个个不解的望着赵泽君。 “暂停ipo，是不再发行新股，但不意味着，我们不能筹备上市。” 赵泽君很轻松的说：“筹备上市，直到ipo发行，之间至少有半年的时间，一年也不足为奇，股票市场需要不断的有活水注入，不可能永久暂停ipo，甚至不可能长期暂停。按照之前的几次经验，充其量最多一年就会重启ipo。我们可以先筹备，然后进入ipo等待序列之中嘛，也许还没有筹备完，ipo就已经重启了。” “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市场低迷的实际情况。” 秦沁说：“这次经融危机会延续到什么时候，严重到什么程度，现在谁都无法判断。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更久。在局势没有明朗之前，贸然准备上市，存在大量不确定性，风险太大。赵总，你既然研究过此前几次股市暂停ipo，那必然也知道，重启ipo后，即便当时市场环境很好，股市无一例外的会有一段时间的持续暴跌。” 秦沁对于未来金融市场没有信心，在场众人同样如此。 雷曼公司的倒闭，像一颗重磅炸弹，狠狠的摧毁了金融市场的信心。 雷曼公司是干什么的？风投是干什么的？他们最核心的能力之一，就是分析市场，把握市场，连雷曼公司都倒了，谁对市场还有信心？ 或者，谁还敢说，自己对市场的把握是一定准确的？ 这时候，要么有十足的把握，进行投机；如果没有十足把握，‘不动’才是上策。 场面有些尴尬，赵泽君这个最大股东，原本已经取得了授权，可以不邀请股东代表参会，而他第一次邀请股东代表，提出的第一个重大提案，就被所有股东否定。 自从步入商界以来，赵泽君一路顺风顺水，此时却被自己人狠狠的怼了一下，脸色似乎一点点的难看起来。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新浪代表柏总，咳嗽了一声，轻声说：“各位，我相信，赵总应该比我们更很清楚，此时上市会面临种种不利。赵总，您提出此时筹备上市，是不是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呢？” 赵泽君深深看了柏总一眼，不语。 他这副表情，反而更让人相信，的确如同柏总所言，赵泽君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泽字系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连刚才那些明显的风险都看不到，那才是匪夷所思。 “赵先生，在座的各位在博客中国项目上，都是利益共同体，用中国话说，就是自己人。如果有话，请不妨直说。”楠本用很标准的中国话说。 “赵总，我们都是带着诚意来的。”秦沁缓缓的说：“你既然放弃了委托表决权，请我们来，想必也是想听听我们的意见吧？” “呼……”赵泽君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喘了一口气，说：“当然，我有自己的想法。” 其他众人安静，望着他，等待他下面的言语。 “各位，应该对近期的大陆股市有所了解吧。”赵泽君顿了顿，笑道：“我直说吧，对泽阅中文网的股价有了解吧？” “当然，泽阅的成绩很令人震惊，给股东带来了意外的巨大回报，我们相信您是一个有能力的领导人，泽阅也是一家有前景的企业，但是泽阅和博客中国不同……” “楠本先生，请听我说完。”赵泽君打断了他。 “抱歉。”楠本闭口，微微点头致意。 “股市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一个公司业绩的好坏吗？当然，这是重要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 赵泽君一挥手，斩钉截铁的说：“决定股市的，是信心！为什么有的公司，股价能超过净资产的几倍、几十倍，有的公司，明明业绩一塌糊涂，股价却能飙升？除了资本运作之外，更多的是股民对于这支股票的信心！” 赵泽君从文件中挑出一张纸，悬在众人面前，指着上面的曲线，说：“泽阅在金融风暴中的成绩，就是股民的信心。泽阅的市值，远超过它本身的价值，同样是股民的信心。而这些信心，很大一部分，并不是对泽阅，而是对我赵泽君，对泽阅的母公司泽联科和它下属的博客中国，甚至是对泽字系的整体信心。我想，这一点各位应该承认吧。” 几人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泽阅都能收获巨大的信心，而博客呢？泽阅在经融危机中的坚挺表现，又反过来进一步增强了股民对泽字系企业的信心。博客如果在此时顺利上市，或者筹备上市，等待ipo重启，显然可以最大程度的借势。” 赵泽君一口说完，似乎有些口渴，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继续用更高调的语气说：“各位，股市低迷，大批股民被套牢，被迫割肉，血流成河，这些股民现在最期待的，就是一只有前景有信心的股票，来弥补他们之前的损失，满足他们的投资欲望。 泽阅的股价已经很高，投资风险大，如果博客能上市，会立刻吸引一大批散户资金。 所以，我认为，目前的金融危机，对于博客反而是一次难得的上市机遇。即便要等，我们也应该提前做好上市准备和宣传工作，在ipo重启后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冲入股市，狠狠地……” 后面的话，赵泽君没有说，手掌却重重的横切一下。 狠狠的，割一波韭菜。 第一百二十章 赵泽君辞职 赵泽君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利用股市低迷，和泽阅坚挺的信心，此时博客中国上市，吸引散户资金，目的就是割韭菜。 “赵先生，恕我直言。” 日本人果然最较真，楠本又是一个开口：“从商业运作来说，这当然是一个好办法。但是，软银对于博客中国的投资，是长期性的，基于对博客中国未来发展的良好期待，而并非在股市上一次性收割获得暴利。” “博客中国正在茁壮成长，前景大好，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从股市上获利。” 秦沁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急功近利去收割股市，先不说到底能否实现你预计的目标，即便是赚到了暴利，也损害了声誉、形象，甚至会引来证监会和监管部门的重点关注，对于博客中国的长远发展也有害无益。” “何况，赵先生您刚才所说的，只是个人的预期。” 看起来反对赵泽君的人很多，琼斯也开口了：“个人预期并不能代表真实的未来，事实上，我认为，泽阅中文网的成功，是一个异数，恰恰是因为您之前的策略成功，没有把泽阅作为股市的收割机器，而是集中精力发展泽阅公司本身，所以泽阅才取的了好成绩。” “现在这么做，是本末倒置。”秦沁接口说：“对于博客中国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对于股市也是一种伤害，甚至可能和政策冲突，影响到博客中国未来的发展。赵总，你要慎重。” 赵泽君心里当然明白泽阅为什么会成功，更清楚互联网企业和股市之间到底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态关系。 这些人说得一切，赵泽君作为博客的管理者，非但十分赞同，而且比他们理解的更加深刻。 可他表面上，赵泽君却是一副恼火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听完秦泌的‘苦口良言’之后，非但没有任何‘悔改之色’，反而重重顿了一下手里的茶杯。 “各位，我们都是生意人，机遇对于我们而言，是最宝贵的财富！今年的股市风波，这种程度的金融危机，即是挑战，更是罕见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想利用股市大笔赚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们不希望你们的投资，短时内得到巨额回报嘛？” “当然希望。但是刚才我说了，这只是赵先生您个人的‘预测’，并且是没有太多有力依据的预测。”琼斯耸耸肩。 赵泽君脸色微微一沉，语气有些张狂的说：“琼斯先生，您应该先去了解一下我个人的过往经历，我的预测，从来没有失败过。” “过去不代表未来，没有任何人是上帝。雷曼兄弟在过去一百五十年，也取得过惊人的成绩，但还是倒闭了。” “琼斯先生，你什么意思？！如果对我没有信心，你们雅虎可以退出，我花钱从你们手里赎回股权。”赵泽君恼火说。 琼斯无奈摊开手：“赵先生，恰恰是对你个人有巨大的信心，雅虎才会用阿里巴巴的股权置换博客中国的股权。但是再睿智的人，也不是全知全能，我们只能根据最大可能性做判断，可惜，我认为您是在冒险。除非，您可以和我们签订对赌协议，确保博客中国可以上市，确保上市短时间后，可以取得约定的回报。” 赵泽君冷笑一声：“我从未听说过这类对赌。” “那就没有办法了。从雅虎的利益出发，我们不要求短期回报，而更希望博客中国能健康发展，和雅虎进行全方位的合作。”琼斯说。 “软银是要求回报的，但我不认为此时筹备上市能带来需要的回报。”楠本说。 “赵总，你要对股东负责，对博客中国负责，也要对你自己负责。”秦沁的语气也越来越严厉。 “好好好。”赵泽君气极反笑，眼神一凝，望向新浪的柏总，“柏总，你们新浪的态度呢？”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新浪柏总，沉吟了片刻，忽然笑起来了。 “赵总，今天在座的各位，都不是急等着用钱的，我想大家投资博客中国的目的也是类似的。当初，新浪把博客卖给博客中国，主要原因，还是新浪竞争不过博客中国。我也不怕自揭其短，有博客中国在，新浪博客就没有出头之日，泽联科的运营能力、对市场的把握，和你个人的领导能力，比当时的新浪博客团队强大太多……” 他顿了顿，目光在场上一扫，认真的说：“可是，如果博客中国变质了，不再认真的做企业，而是变成了资本运作，去股市上收割，那么我只能说，当初新浪真不应该把博客卖掉，我们应该等，等到博客中国不再用心做企业的时候，奋起反击。” “做企业和资本操作，并不矛盾吧。”赵泽君皱眉。 “赵总，各位，资本就像是大烟，尝过甜头之后，是会上瘾的。”柏总摇头笑道：“如果当前的博客中国，已经是一家市值数百亿的上市公司，有足够的精力和财力去拓展资本业务，那是另外一回事。可现在博客还没有余力去玩资本，正如秦小姐所言，这是本末倒置了。” “好了。” 赵泽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柏总的话语，“既然我无法说服大家，各位，进行表决吧。” 表决，是在解决争端最有效的方式，赵泽君这一次主动放弃了代理投票权，但手头毕竟还有45%的股权，剩下四家之中，只要有一家支持他，或者左右摇摆不定，这项议案就能得以通过。 “反对……”“反对……”“反对……” “赵总，对不起，生意归生意，我必须以中金的利益为重。我反对。”秦沁说。 …… 博客中国第一次股东会议的议题和过程，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泄露出去了，在业内引起了一番不小的关注。 赵泽君被自己的大股东，全盘否决，博客中国筹备上市的提案胎死腹中。 据说在会议最后，表决完成之后，一向在公开场合智珠在握，风度翩翩的赵泽君很罕见的发了火，甚至有些失态。 对这件事，业内有些不同的看法。 有一部分是挺赵泽君的，觉得赵泽君选择在这时候上市，未必不是一招神来之笔，股市上除了资本，还是有大批散户资金，说不定真的能起到奇效，吸引散户资金，散户来了，资本自然也就跟来了，短时间内，把股价拉高，创造一个奇迹。 之所以几家股东强烈反对，还是过于保守了。 还有一些人的看法，和那些股东差不多，认为赵泽君此时的做法不合时宜。 不过，真正看得深的人，着眼点，却不在‘博客筹备上市’这件事本身的对错是非上。 而是又开始关注起‘赵泽君’本人。 据说赵泽君在会议上的表现很激烈，传闻中，投票后，他铁青着脸，摔门而出。 和他有过商业往来的，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不得不承认一点，赵泽君的涵养是没的说的，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喜怒不形行于色，从来没有在谈判交流中红过脸发过脾气。 这次情绪失控，只能说明他恼火到了极点， 不由人会多想，这是不是说明，赵泽君以前的涵养，并不像想象之中那么好。 ‘毕竟太年轻’的论调，在互联网行业又开始抬头。 急功近利，沉不住气，是年轻人的主要特征。 当然，实体产业，尤其在苏南省，不可能有人这么认为。互联网的消息传播虽然快，但毕竟深度不够，也没有经历过之前苏南省血淋淋的斗争。 无论如何，从表面上看起来，互联网的娇子，泽联科赵泽君，从创业以来六年，一帆风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一次，却在关于博客中国的前途问题上，遇到滑铁卢，遭受重大的打击。 尤其是，这份打击，还是来自股东内部！ 就在此时，泽联科忽然公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赵泽君向董事会，辞去博客中国ceo一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引蛇出洞，铺路扫地 赵泽君辞职了！ 辞去博客中国的ceo职位，只保留博客中国公司董事长职位。 这个震动在互联网行业的激烈程度，堪比蜀中地震！ 博客中国正在高速上升期，可以说是继百度、腾讯、阿里巴巴之外，国内第四大互联网新兴企业，也许它的财力和规模，暂时还不能和三大门户网站比肩，但作为web2.0的代表，博客中国从理念上，却可以对三大门户网站进行维度压制。 何况，博客中国本身，就是创业互联网企业的领头羊，一切互联网产业的强大发动机。 所以赵泽君在这时候辞职，显得毫无理由，甚至是自己把互联网最大的财富给丢出门外。 不过，知道那次会议内情的人，大概都能猜出来一二。 赵泽君这是在赌气，甚至在要挟，以撂摊子为要挟，胁迫其他股东同意他的提案。 博客中国是他一手发展起来的，他不做，谁能挑得起这个担子？ 博客中国的骨干员工，包括实际负责具体工作的吉安娜在内，都是赵泽君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不在，谁又能压得住这个场面？ 赵泽君在博客中国，算上管理层在内，也就45%的股份，他自己还不到35%，而另外几家股东的股份加在一起，却有55%。 很显然，这是赵泽君挟博客中国，逼迫另外几家股东让步，同意筹备上市。 甚至有人怀疑，赵泽君这个举动，真正目的，还不是上市。 这是博客中国内部的一场战争，管理层和大股东之间争夺话语权的战争。 在企业的发展中，不可避免的会引进股东，得到各种资源支持的同时，也分散了创业团队管理层的股权，在互联网企业发展中，创业团队和股东的明争暗斗，相互试探，对话语权的争夺，从来没有停止过。 抱这种猜测的人，还不在少数，以阿里巴巴的马总为首。 因为马总本人这几年，就一直在做这件事，阿里巴巴和雅虎的斗争，始终是他的重点工作之一。 至于这么猜测的理由，也很明显：赵泽君本来已经拥有了委托投票权，为什么要忽然放弃，多此一举邀请其他股东参会，甚至闹到最后投票？他就是要借此看一看，自己在公司到底还拥有多少权威。 “想要发展，必须先扫清拦路石，赵泽君这次有深意啊。”马总深有‘同道中人’的感觉。 ……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赵泽君这么赌气一闹，博客中国的几个股东先傻眼了。 投资博客中国为的是什么，是赚钱。怎么才能赚钱，当然是公司稳定高效发展。 的确，博客中国打下了很好的底子，即便赵泽君不在，由吉安娜和之前的老班底，一时半会不会出现重大的变故，一切看似还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赵泽君这个灵魂人物忽然就撂挑子了，公司还怎么发展？ 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即便再强壮，又能保持多久？ 即便惯性肌体还在运转，也仅仅是一个植物人而已，不再有任何的创造力、活力；离开大地被斩断根茎的花朵，即便在花瓶里还能继续盛开，可很快即将枯萎。 在以前，赵泽君即是博客中国的灵魂，也是所有重大决策的最后拍板者。 哪怕赵泽君不在博客中国的办公现场，哪怕几个月不去公司一次，但博客中国真正的核心决议，都是通过他本人决定的，他这么一撂挑子，博客中国所有的重大决议和工作都搁置了，一大堆文件等着人最终签字审批。 在业务上，失去了赵泽君的博客中国只能保持暂时稳定，无法再有进展。 在人心上，危机更大！ 蛇无头不行，没有了ceo的博客中国，用不了多久，就会人心惶惶，陷入危机之中，到时候，眼前的稳定局面，会从内部直接坍塌。 “多久？赵总，你应该知道吧，就在你辞职的第二天，博客中国的两名高管，就先后递交了辞职报告，一个礼拜下来，至少有七八个个部门骨干员工都出现了离职的意向。” 一向冷静的秦沁，都保持不住仪态了，恼火说：“你知不知道，已经有好几家猎头公司，把目光投向了博客中国，下一步，就要大规模从博客中国挖人！赵总，这是你一手创办的企业，你就愿意看着它分崩离析！？” 几位股东纷纷来劝说，软银的楠本，一进门就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赵先生，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当前整个亚洲，全世界都在金融风暴的威胁之下，您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带领博客中国渡过这个难关！拜托了！” 雅虎的琼斯则是像个老朋友似的，请赵泽君喝酒，说：“嗨，赵，我很理解你的处境，董事会和ceo之间的斗争，几乎是高层永恒的主题，一群不懂业务的家伙，却总喜欢指手画脚。可是赵，作为你的朋友，我不得不说，这次董事会没有错，你的反应太激烈了。再说，我们只是不赞成你的这一个想法，对于你的整体能力，相信我，董事会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无论谁来劝，老赵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博客中国是我的孩子，可如今都他妈的快不姓赵了，关于上市这么大的事情，我的话竟然不算数，五个股东，竟然有四个股东联手反我？！这是要造反啊！” 赵泽君偶尔会有些愣头青的举动，这在业内也是人尽皆知的，这一次，他的愣头青似乎又发作了，不答应条件，绝对不回去。 宁可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这就是一家新闻媒体对赵泽君辞职做出的报道标题，也是目前互联网大多数媒体对这次事件所持的态度。 赵泽君看着报道，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事从头到尾，压根就不是外界想象的那样。 他自导自演这一出戏，目的就是为将来淡化博客中国做准备，即不能让人挑出自己的毛病来，同时要让博客中国站好最后一班岗，为下一个项目做准备，为下一个项目铺平、清扫道路。 这不能怪其他人没有想象力，更不是赵泽君的智谋高过其他人一等，只因为他是穿越者。 赵泽君很清楚，此时提出上市，一定会遭到其他股东的反对，原因嘛，他们在会上都说清楚了。 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可在懂行的人看来，其实是极度冒进的行为，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否则绝对没必要使用。 在全国大势一片哀嚎，世界金融危机阶段，强行把一个运营良好的企业推到ipo，不但毫无必要，还会把博客中国架在火上烤。 之前自己的一切成功，都是顺势而为，借助大势。而这次的提议，完全就是逆势而动。 所以他很有把握，会被所有人反对。 接下来很多事就能顺理成章了，操作上可行，情理上也说得通，至少赵泽君曾经做过努力，甚至不惜和董事会翻脸也要推动博客中国上市。 毕竟那么多风投企业，不是每一个最后都能赚钱。 当然，也存在这么一种可能：由于赵泽君过往的战绩太过耀眼，他在董事会那一番雄辩听起来也非常有力，不排除个别股东被忽悠了，脑子一抽抽，在最后投票阶段投票支持他。 这也无所谓，那就筹备上市好了。 这轮ipo要等一年左右才会重启，到时候，能不能上市还是两说，如果真上市了，赵泽君对股东也有个交代。 总不能因为博客上市了，就不让老子去发展其他项目吧。到时候博客业绩不好，那是市场和时代的问题，不能怪到他老赵头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最后投票，赵泽君心满意足的被自己人怼了一把。 自己人之间也不是说就一定不能冲突，如果是因为理念不同而起冲突，并不会被人所太多诟病。 至于辞去ceo这一职位，是赵泽君临时想到的。 这才是他真正的‘神来之笔’，灵光一现。 博客之后是什么？ 很显然，是微博。 在真实历史上，微博的创始者，并不是泽联科和赵泽君。 换而言之，赵泽君有先知，要做微博，不代表这个世界，就不会有其他人和他想到一起去。 老赵绝对不希望他在做微博的时候，还有人抱着同样的想法，来和他抢这一杯羹。 他辞去ceo，就是要看一看，有没有人对类似的项目感兴趣，甚至对博客依旧抱有野心的。 如果有这一类人，一定会趁着他和董事会不和的机会，跳出来搞风搞雨，因为微博是博客的升级版，对博客有野心的人，同样会对微博有野心。 而在这时候敢于跳出来的人，也一定有能力和泽联科竞争。 趁着微博没出现，把未来最大的竞争对手引出来。 如果说没有……这点连赵泽君都不会相信，网络小说阅读的盘子，对于整个互联网而言就是一个小角落而已，后世都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公司染指，出现过三足并立。 而博客呢，网络交流社区，这可是面向整个互联网的超级大盘子。 舍得不孩子，套不了狼，赵泽君把互联网最肥肥胖胖的一个孩子丢出去，就是想看看，有没有狼来吃。 有，就顺手把狼给打了，省得影响自己未来的微博； 没有更好，没什么实质损失，说不定还能把博客中国弄上市，蚊子虽小，好歹也有肉。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弄巧成拙？ 新浪。 “柏总，关于新浪和赵泽君之间的战略合作关系，你倒不用顾忌太多。我们并没有主动的去攻击泽联科，现在是他自己不想做了。再者，战略合作，又不是禁止同业竞争，他即便还在做博客，我们也可以做。总不能说战略合作伙伴涉足的领域，我们就不能做了吧。” 新浪ceo曹总先用一番话，打消了柏总的顾虑，然后才说：“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说。我们内部，无话不可言。” 博客中国股东会议的内容，泄露的渠道有两个，一个是赵泽君自己故意放风； 另外一个，则是新浪那位一直很和气，在会上看起来谁都不想得罪，还帮赵泽君说话的柏总。 当然，柏总最后也投了反对赵泽君的票。 柏总管理的社交事业部，以前最大也是最重要的项目，就是新浪博客。在新浪博客被出售给博客中国后，柏总的事业部虽然开启了其他好几个项目，但影响都远远不如博客，事业部和他本人在公司的地位，大不如前。 这次会议，让柏总本能的感觉到，似乎是一次机会。 会后，柏总第一时间把会议情况向新浪曹总做了汇报。 他的想法，和曹总一拍即合。 三大门户网站，各有擅长，在新时代里想要生存壮大，尤其是在web2.0时代，新浪没有任何优势，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拳头产品。 赵泽君在的时候，正面战场竞争，新浪博客完全不是博客中国对手。 这次赵泽君想玩一次以退为进，却让新浪闻到了机遇的味道。 把戏可不是这么好玩的，露脸和现眼只差一步，操作上，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激流之下，进一步难如登天，退一步，想要再回来，未必就那么容易。 “现在的情况是，赵泽君依旧是泽联科和博客中国的董事长，理论上来说，他可以召开董事会，而董事会又拥有任命ceo的权力，ceo不过就是个打工仔而已。这大概就是赵泽君敢于退一步的最大底气。”柏总说。 “据我所知，赵泽君虽然一直挂着博客中国的首席执行官，但博客中国的具体业务，是他的助理吉安娜在主抓。吉安娜才是隐形的ceo。”曹总说。 “这倒是不重要。”柏总想了想说，“毕竟，吉安娜的权力，来自于名义上的ceo赵泽君，董事长如果不兼任ceo或者总裁，是无法直接操纵管理公司实际业务的。所以如果新的ceo不授权，吉安娜就无法像以前一样实际管理博客中国。” “嗯，对，所谓的老班底也是一个道理。”曹总点点头：“可是，怎么样才能确保，其他的股东能够支持新浪来主管博客中国呢？” 几个股东之中，中金和赵泽君本人关系最好，雅虎虽然没有国内业务，但在外海和新浪还是有一定竞争关系的。至于软银，向来中立。 关键是，以前赵泽君的成绩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风投投资，有时候投的是‘人’，而不单纯是公司。 “赵泽君手头有45%的股权，剩下的55%分散在四个股东手里。我们新浪虽然是最小的一个股东，和中金一样，只有5%，但是相对于其他股东，我们处于最有利的位置。” 柏总分析道：“大股东软银，纯粹的风投，又是日本机构，他们的目标是投资升值，不是获得公司的控制权，实际上，政府大约也不会允许软银来管理博客中国。中金类似，虽然是有国家背景，可他们也是风投，不会直接参与博客中国管理。那么雅虎就不要提了，连大陆的业务都被阿里巴巴收购，又怎么会来趟浑水？股东之中，只有我们新浪，主要业务在国内，是互联网老牌企业，曾经还拥有第二大的博客，有充足的管理经验，可以说是赵泽君之外，最适合管理博客的。所以，一旦赵泽君这个最适合的人选离任，那么剩下的股东中，最有资格对ceo一职发表意见的，就是我们新浪。” 顿了顿，继续说：“至于说服股东，我觉得不难。现在不是我们赶赵泽君走，而是他自己不干了，如果怎么劝就是不复出。 股东最关心的是什么？是公司业绩，是公司稳定。新浪在博客上虽然不如赵泽君，但现在赵泽君主动辞职，博客中国陷入了混乱，这才是股东最不能容忍的。所以，我有很大把握，可以说服股东支持新浪派人出任博客中国ceo。” “赵泽君手头毕竟有45%的股份，可以随时召开董事会，对公司工作施加影响。即便我们的人成为ceo，以后工作，也难免受到他掣肘。”曹总说。 “曹总，ceo是公司核心人物，董事会不会随意的去干涉他的工作的。”说到这里，柏总有些讪讪的笑了一下。 新浪的情况实在太复杂，曹总在工作中，就受到过很多来自董事会的干扰。 但博客中国不一样，股东少，真正管事的股东更少，而且都是经验丰富的大型机构。 如果赵泽君仅仅为了个人争权夺利，没有正当理由去干涉ceo工作，董事会这一关就过不了，他毕竟只有45%的股份。 柏总和曹总的讨论，进行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理论上，新浪出面，安排人代替赵泽君成为新的ceo是可行的，虽然有难度，但的确可行。 当然，成为ceo不是最终目的，让博客中国为新浪服务，甚至最后成为新浪的下属企业，这才是目的。 曹总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沉吟了许久。 “老柏啊，如果真这么做，你想过后果没有？” 曹总停下脚步，问柏总：“一旦成功，新浪会立刻拥有一块最有前景的业务，未来十年甚至会成为公司的核心产业。但无论失败还是成功，你想过赵泽君本人的反应嘛？他虽然年轻，可绝不是善茬，他以退为进，却有人逼着他真正的退了，还拿走他的核心互联网事业，他会进行怎么样的反击？” 柏总想了想，说：“所以，坐在未来ceo职位上的人，将是双方冲突的焦点，这个人即要精通博客业务，也能抗的住赵泽君的压力。至少是愿意去扛赵泽君的人。” 曹总无奈的笑了一笑：“是啊，这种人，太难找了。” “曹总，我倒是有个很合适的人选。论业务精通，此人未必就在赵泽君之下，而且赵泽君曾经抢走了这个人最重要的事业，他一定愿意出头，来和赵泽君争一争。”柏总说。 “你是说方兴？”曹总猛地想到了这个人，曾经的博客之父，一手创办的博客被赵泽君的博客中国强势碾压后，又投入新浪，雄心勃勃的想用新浪博客和博客中国一争短长，哪知道最后以新浪博客被博客中国收购而黯然落幕。 “就是他！”柏总点头：“据我所知，新浪博客被收购后，还特意想挖方兴过去，方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如果这次直接入驻博客中国，我想，他一定会乐意的。” “他现在还在国内吗？” “在。”曹总说出了一个公司的名字。 “你立刻去和他沟通，如果你可以和他达成一致，我来负责向新浪提案，并且出面和博客中国的其他几个股东谈。”曹总说。 …… …… “秦沁，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准备向赵泽君通个风？” 乔欣云一脸惊诧的看着秦沁，就像在看一个白痴女人。 新浪ceo曹总，暗中联系了博客中国的几个大股东，提出希望由新浪来推荐一个ceo，‘暂时’接替赵泽君留下的位置，确保博客中国正常运转。 中金这边，联系人就是秦沁。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秦沁摇头。 “所以我说，你真的是小聪明，大笨蛋！总说把生活和工作分开，其实你压根就没分开。”乔欣云翻个白眼。 “怎么说？你也是在投行工作，难道会因为私交，而徇私做出错误的决定吗？赵泽君既然撂挑子，我们又不同意博客中国在目前的情况下筹备上市，就必须尽快找一个接班人。何况，赵泽君和我并没有关系。”秦沁问。 “你首先就没搞清楚自己的职责。为了投行的利益，同意新浪的提议，这是一回事，是你的工作，也是你的职业道德，没毛病，换成我，我也会同意新浪提议，博客中国不能乱。但不代表不能告诉赵泽君啊？就不说人情什么的吧，他也是大股东，现在其他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却蒙在鼓里，对他公平吗？即便从工作角度看，你们本就应该也通知他，而不是在下一次董事会上，忽然发难。”乔欣云说。 秦沁目光微微一垂，没说话。 “其实你就是觉得，如果你主动通知赵泽君，好像是讨好他，你这个大小姐，心里觉得不舒服，拉不下这个脸。所以我说，你根本没有真正的把工作和生活分开，而是把生活的情绪，带到了工作之中。” 乔欣云摇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秦沁啊，你就是太要强。即便赵泽君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通知他一下，又有什么呢？很正常啊。” “你准备告诉他？”秦沁猛地一抬头。 “当然！”乔欣云说：“不是情人，也是朋友，不是朋友，至少是我和欣龙的救命恩人，是绿国的重要合作伙伴。既然知道了，我当然会告诉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博客易主？ “还辛苦你专门跑来一趟。” 公寓里，赵泽君给乔欣云倒了杯茶，放在台茶几上笑道。 刚到家，就接到乔欣云的电话，说有重要的事当面谈。把地址发给她，没一会她就到了。 事情果然很重要：新浪说服了博客中国几个股东联手反水，要推其他人上台，管理博客中国。 “你自己就住在这里？”乔欣云好奇的打量着赵泽君的公寓，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赵泽君真正的‘家’。 公寓面积不算小，一百多平米，装修的也不错，足够普通老百姓一家居住，可是对于赵泽君目前的身家来说，简直只能用寒酸两个字来形容。 乔欣云之前根本没料到，赵泽君能在杭城产业园区，眼都不眨就一掷千金买下别墅，然后随手丢给一个和他没什么太多关系的女人，可自己居然还住着一间普普通通的公寓。 又联想到那次赵泽君自己主动要求蹲拘留室，乔欣云忽然想起他爸跟他说过的一句话：能享得了福，也受得起罪。 目光在房间里一晃，和所有第一次来公寓的人一样，乔欣云的眼神被吧台后面的美伊小姐吸引住了。 尽管美伊小姐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而不是硅胶娃娃经常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暴露性感形象，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乔欣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美伊小姐的真正‘用途’。 忍不住瞟了赵泽君一眼。 “咳咳咳……这个其实有很多功能。比如说，它是一个打火机。”赵泽君不知道按了个什么按钮，美伊小姐左手食指上，忽然喷出来一股小火苗。 中控、照明、火源、相机，录音录像……如今的美伊小姐就是个多功能机器人。 “好吧……”乔欣云的注意力从美伊小姐上转移回来，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赵泽君：“听到这个消息，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嘛。” “有什么好意外的？”赵泽君摊开手：“我撂挑子不干了，博客中国那么多事，总要有人来管，ceo职位不可能一直空置。股东早晚都是要找新人顶上来。合情合理，我干嘛要意外？” 乔欣云略微吃惊说：“你真不在乎？博客中国可是你一手创办的，失去了博客中国，你在互联网这一块最核心的东西就没有了。” “失去博客中国？”赵泽君摇头笑了起来：“我只是不再管理博客中国，怎么去失去它呢？45%的股权还在我和管理层手里，以前我在博客中国能获得多少红利，以后同样能获得多少啊，不用管理，我正好还省心了呢。” “这不一样吧。”乔欣云睁大眼睛，摇头。 “哪里不一样了？”赵泽君笑吟吟的问。 乔欣云正要说什么，可看见赵泽君盯着她一脸玩味的笑容，她一下子明白了。 人家是什么人，需要自己来提醒？自己能想到的，赵泽君会想不到？ “你就讨厌吧。”乔欣云瞪了眼赵泽君，“反正我告诉你了，该怎么做，你比我懂，我就不在你面前冒充行家了。” “行家还是行家的。乔大小姐在风投这一块可是真正的专业人士，以后我还得跟你请教。”赵泽君说。 “那我可要收费的，一个小时好几百美金呢。”乔欣云笑了笑，看了下时间，说：“饿了，请我吃饭吧。” “好，带你去个新开的日本料理，老板是我朋友，每天都有最好的金枪鱼从日本那边空运过来，保证地道。”赵泽君说着，冲美伊小姐打了个响指：“关灯。” 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厉！害！”乔欣云像小女孩似的，笑嘻嘻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 …… 在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之下，所有的行业都不停的发生着或大或小的震动，互联网也不能例外。 紧跟着赵泽君辞去博客中国ceo之后不久，另外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传来。 博客中国董事会忽然临时召开会议，会议上，除了因病缺席的赵泽君弃权之外，剩下的所有股东，全票通过，聘请方兴为博客中国新任董事长。 这个消息是在博客中国的官方首页上公布的。 最先议论起来的，反而是博客中国的吃瓜群众。 不同的企业，风格不一样，像赵泽君这类创业型的企业家，他的名字，几乎就是和企业联系在一起的，尤其老赵年轻人帅功夫好，动不动就出点劲爆的新闻，自己喂自己几袋盐，所以在网络上，提起博客，就会想到赵泽君，提起赵泽君，自然就会联系起博客中国。 就像提起腾讯，就想到小马哥，提起阿里巴巴淘宝，就想到马芸。哪怕后来马芸已经卸任淘宝ceo，阿里巴巴集团总裁，但普通人心目中，阿里巴巴就是马芸。 博客中国也是一个道理。 赵泽君不在了，博客中国还是原来那个博客中国吗？ 一时间，阴谋论、不可知论的论调喧嚣四起。 博客上有个官方大v号，名字就叫做‘我们的老赵’，是赵泽君的粉丝团，关注的人数嘛，虽然不能和当红明星相比，却也不可小觑，比起普通的大v毫不逊色。 这个团队最初是科大校友组成的，赵泽君在科大就有‘我们的老赵’之称，后来成员范围越来越广，有才入职场的年轻毕业生、创业者、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年轻人和纯粹的小迷妹等等。 博客里会经常发布赵泽君语录，赵泽君行踪，赵泽君的创业小故事，赵泽君不为人知的情史，赵泽君价值一千万美金的十句话之类的…… 总之，赵泽君在精神，在这个博客里，激烈着一代代人前进…… 赵泽君离职之后，这个博客首先跳出来，从用户的角度，表示了激烈的反对！ “赵总离职，无论对于公司的发展，还是用户的感情，都是巨大伤害。希望博客中国董事会，能以大局为重，倾听用户的心声。” 官方发表的通告之中，赵泽君离职，纯粹是因为身体原因，要修养一阵。甚至还有明确的证据：奥运会期间，赵总因为身体问题，抛下了纷杂繁重的工作，专程去澳大利亚海滩‘疗养’了一个月时间。 不过根据这个博客发布的文章内容来看，却明显有其他内幕。 老赵有自己的博客，贴了不少在澳大利亚的照片，照片里又是钓鱼又是抓狐狸，上蹿下跳的不亦乐乎，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体有病’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渠道，这个粉丝团体甚至连股东会议的一些细节都一清二楚，据说推选新的新任ceo的决议，以及ceo的人选，赵泽君这个大股东都是最后才得到消息，以至于连会议都没有出席。 严格说起来，赵泽君手头有45%的股权，他这个最大股东不出席，这场董事会的决议甚至涉嫌非法，无效。 不过赵泽君最后还是派代表，远程投了票，弃权票。 弃权，一股浓浓的无奈感。 至于新上任的ceo方兴，这人的履历也被翻出来了。 从过往经历来看，方兴和赵泽君是竞争对手，虽然素未谋面，但关系绝对谈不上和睦，他出任ceo，针对赵泽君的意图非常明显； 再者，从业绩上看，方兴距离赵泽君差距太大，他来担任新的ceo，远不如当初赵泽君在位。 网上的帖子闹得沸沸扬扬，要求董事会给出解释，赵泽君****的声音很大，几个帖子甚至冲到了博客的首页热门讨论。 要知道，如今的博客中国可不是几年前的‘小家伙’，能冲上首页的，无一不是全国最受人关注的焦点话题，从来没有发生过企业的人员变动引起这么大反响的。 “不足为虑。” 新上任的博客中国ceo方兴淡然的挥了挥手，自信的对柏总说：“网络舆论我太了解了，一阵风的事，只要博客中国继续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人们的注意力就会从赵泽君身上转移开。何况网民嘛，没有任何实际的力量，他们吵一吵，闹一闹，反而是帮助博客中国提升知名度，从侧面帮我稳定局势。” “这方面你是行家。”柏总点点头：“不过老方，博客中国内部人员问题，你可得注意啊。我听说，近期离职的人比较多，剩下不少员工，也人心浮动的。” “这点我已经意识到了。我会立刻重新调整公司的薪资职级待遇，重点关注骨干员工和有股权员工动向。人嘛，出来打工说到底都是为了生活，真正愿意暂时放弃个人利益，追随赵泽君而去的，毕竟是极少数。再说了，赵泽君他本人，也没什么新动向，那么多人，总不好一股脑都跑去开发游戏吧。” “好好好！”柏总满意的笑起来：“我和曹总果然没看错人。” 顿了顿，若有深意的说：“老方，我知道你对赵泽君颇有微词。不过吗，赵泽君毕竟还是公司董事长，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稳住博客中国，等你顺利接手，一切都步入正轨，你彻底掌握住公司之后，再想其他的。” “放心，饭一口口吃，路一步步走，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赵董事长嘛，毕竟还是太年轻，有时候过于冒进，喜欢行险。我是不会重蹈覆辙的。”方兴说。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让人看不懂了 赵泽君离职、方兴接任，网络舆论动荡，公司人员调整，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网民没有力量，员工可以用钱和制度留住。 但是，有两件事，还真得引起重视。 一方面的压力，来源于政府，尤其是各地的网络办。 博客中国最早起家，就和建武市网警支队合作，当年网警支队的领导都已经升任市局一把手了，宣传办的那位科长，担任了网警支队的一把手。 在建武市乃至苏南省系统里，老赵的关系广度和深度，都是惊人的。 在博客的发展过程中，陆续和各地的网络监管部门取得了良好的合作，多次被评为先进单位，为进化互联网空气，保护互联网健康成长，着实做了不小的贡献。 博客是什么？在很多合作伙伴眼里，博客中国就是赵泽君，博客中国能紧跟国家政策，全方位配合大政方针，离不开赵泽君本人的思想觉悟和爱国情怀。 赵泽君走了，博客中国怎么办？网络舆论怎么办？ 省厅的领导，特意找赵泽君和新上任的方兴，分别聊了一次。 和赵泽君聊的是什么，谁都不知道，可能是劝说老赵继续回去担任ceo。 但政府方面毕竟只能是建议，最后似乎没什么效果。 和方兴这边，只聊了一个话题：博客，不能乱。 原来赵泽君在的时候，是怎么合作的，现在还应该怎么合作。尤其是在目前金融风暴的大背景下，务必要重视舆论，坚决不允许出现兴风作浪的妖孽。 索罗斯先生和一大群有西方国家背景的财阀，已经开始把手伸向亚洲，金融、政治，都受到舆论很大的影响。 赵泽君临走之前，博客中国封了一批有明显煽动倾向的博客账号。 越是这种危机关头，越是要防止别有用心的人，扰乱舆论，混淆视听，制造各种负面气氛。 政府方面，从政治上给了压力。 另一方面的，数据中心天网联盟的合作伙伴们，也从商业的角度发出了各自的‘声音’。 天网联盟，四家核心会员，泽联科是其中之一，更是发起者，赵泽君当初像大蜘蛛似的，愣是把这四家核心会员，三家二级会员串联到一起，才有了今天的数据中心。 泽联科在数据中心和天网联盟中的地位和重要性，不言而喻。 从业务上来看，泽联科的数据，一大半都来源自博客中国。 赵泽君这么一撂挑子，数据中心的其他几个大佬发声了。 百度的李总，腾讯的地球马总，阿里巴巴的外星马总，甚至三大门户网站中的另外两家，都不约而同的联系是上了新浪和赵泽君。 赵泽君一副‘好啊既然大家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博客中国这边，不按照我的策略发展，打死我也不回去’的架势。 他也不是第一次犯愣头青了，他这一犯病，搞得所有人都没办法。 新浪这边，曹总的态度倒是非常好，赵总你不回来，博客中国总要有人管，方兴暂时帮你管一段嘛，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来。 所有人也没法对新浪发飙。 更何况，赵泽君的离开，又不是新浪促成的，市场上有肥肉，谁不想吃。不要说新浪没翻脸，还在联盟条约只内行事，即便为了争夺博客中国，真的背盟毁约，也完全能理解。 要知道，博客中国被认为是百度腾讯阿里巴巴之后，最有价值的互联网企业！ 博客的运营和新浪的策略，是这两家企业的内部问题，外人没资格多嘴，但数据中心涉及到每一家的利益，不能因为赵泽君的离职而出现太大的波动。 好在毕竟都是联盟合作伙伴，内部商谈的还算是顺利。 赵泽君和新浪‘各退一步’。 赵泽君虽然不愿意复出，但对于数据中心还是很关心的，继续派人，也就是李明然，专门负责博客中国和数据中心工作的协调对接，确保数据中心不会受到影响。 新浪方面，不插手干涉数据中心的工作，原来怎么和博客中国合作，以后还是怎么合作。 “马总，你怎么看？”事后，百度李总和腾讯马总不经意聊天的时候，问道。 “这次可能真的是新浪借着机会忽然发难，不过，赵泽君对于数据中心的重视程度，好像还要超过博客。” 马总说，“虽然暂时放弃了博客中国管理权，但他依旧牢牢的掌控着数据中心这一块。” “这可以理解，当初数据中心就是赵泽君牵头建议的，对于大数据的前景，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有信心。上次我和他聊天，他就说，大数据在未来，就是一切互联网和高科技产业的发动机，就像当前的搜索引擎、qq聊天软件。他当然会把数据中心看得比博客更重要。” “这就有点意思了。”马总摇头笑了笑，说：“新浪这次忽然出手，很明显，对博客市场不死心，拿下博客中国，却放弃了最有价值潜力的数据中心。” “数据中心的价值，只是预测，如果仅仅凭着数据中心，没有外延，也未必就比博客更有价值。” 李总想了想，又是好奇，也有些期待的说：“我倒是更想看看，赵泽君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我们和他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位赵总，可不是什么吃了亏朝肚子里咽的人。我们拭目以待吧。” “他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路子太野。”李总摇头笑道，“说不定又能玩出一次绝的。” …… …… 赵泽君在干吗？ 有的人以为赵泽君在暗中组织反击，毕竟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不可能就善罢甘休； 也有人以为老赵大概正在琢磨着开展其他项目，因为赵泽君从来就不是一个能闲得下来的人。 事实上，赵泽君‘旅游’去了。 他旅游的地点也很奇怪，不去名山大川，深山古寺，也不去豪华酒店，度假胜地。 先是在建武市、杭城、建业、姑苏几个城市的泽业广场走了一圈，像帝王出行一般，巡视着自己领地。 最后一站则是最新拿到的沪市的那块地皮。 在沪市，赵泽君召开了一个规模不算很大的，但级别比较高的商业地产论坛，邀请了一批南方知名的地产企业，连北方的万达送去了邀请。 会议上，赵泽君毫不保留的展示出，他对于未来商业地产的雄心壮志，甚至公布了泽业未来的南部大布局战略规划。 以建武市为起点，完成东南布局，通过沪市泽业，将泽业声望推到最高峰，携此势头，泽及南中国，处处开花。 当那张巨幕一般的布局图缓缓展开在众人面前，上面到处都是未来泽业广场的星星点点，引起全场一阵低呼。 会议规模不大，媒体报道的声势却着实不小。 “互联网遭遇滑铁卢，赵泽君是否将抽身而出，全力投入地产企业？” “泽业大战旗鼓的公布战略，无异于向国内所有的地产企业，亮出了自己的爪牙和实力，即是挑战，更是威慑！但赵泽君显然足够明智，把重点放在了南中国三个字上，并未触动诸如万达之类中部和北方霸主们的禁脔……” 有一家不算特别有名的媒体，发表了一篇很有意思的评论。 “企业经营的最高境界，是空手道。这里并不是指那些低端，近乎骗子的皮包公司，相反，有实力玩空手道的公司，无一不是有品牌、有能力的，一旦企业的品牌知名度达到一定程度，并且证明有能力做好这个品牌，企业就能一分钱不花，凭着品牌赚钱。当然，要做到这个境界是很困难的，在国内屈指可数，无一不是维度最高的企业…… 无论泽字系在互联网上发生了什么，但赵泽君本人巡视领地，公开战略布局，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制造泽业神话，将泽业的品牌推向高峰。” 不得不说，研究经济的所谓专家之中，既有很多哗众取众的‘表演型’人物，但更不乏目光独到老辣的真正行家。 几乎就在泽业的发展规划公布后不久，南方好几个知名城市，就像泽业伸出了橄榄枝，希望引进泽业投资。 接下来，在三个城市里，泽业连续拿下了三块黄金宝地，而且都是‘底价’中标。 尤其是在徽省庐州市，包公园旁的一块商业用地出让，简直就是为了泽业‘定向供地’，土地出让要求写明：必须有配套五星级酒店，必须建设大型购物中心，必须有室内外步行街…… 甚至写明，三年之内必须开发。换而言之，反过来看，这块地可以抱着两年零11个月都不开发，到了第12个月，随便挖个坑，打打地基。 泽业品牌的效应初步显露。 后世万达商业地产崛起，走得就是这样一条路，住宅地产和商业地产打响品牌，吸引政府招商，底价拿地。 万达的旅游城和万达广场，几乎都是以竞拍底价拿地，相对于其他企业，在地价成本这一块上，天然就有巨大优势。 为什么政府愿意低价给地，甚至主动要求给地？正是因为万达的牌子想，可以带动当地城市发展，带来政绩，拉动消费。 此时的泽业，在南方，也开始能做到这一点。 这么一来，互联网方面，就更摸不清赵泽君到底要干什么了。 互联网出现了重大危机，他撒手不管，却又跑回房地产，开会、指导工作，玩得不亦乐乎。 难道他真的要放弃互联网？ 但有极少数有眼光的人，却从中看出，赵泽君绝对不会放弃互联网，恰恰是在为反攻做准备。 他现在做得一切，应该都是为了安定自己的大后方，等泽业稳定之后，再腾出手来，全力会攻互联网。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赵泽君还是没有立刻回到互联网。 他又旅游去了。 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全国几所知名大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智能手机操作系统 鹏城，南国科大。 这座新成立的大学，是全国第一所不参加普通高考，自主招生的大学，也是国家大学改革的试点学校。 学校第一任校长，也正是赵泽君当年在科大的老校长严励时。 来到这所大学，赵泽君受到了出乎意料的热烈欢迎，全校最大的礼堂里座无虚席，台下一张张年轻充满朝气的面孔。 对于这些大学生而言，赵泽君算是半个师兄，而且和本校‘师兄’不同，赵泽君是出自科大，之前严励时门下，天然就有一种亲近的前辈感。 我们的老赵，这五个字，不仅在科大管用，在南国科大同样起效。 任何改革都充满了阻力和不可知的困难，严励时担任南国科大的第一任校长，背负着国家的使命、历史的重任，此时正在一片艰难中，斩荆披棘的前行。 作为严励时名义上的得意门生，赵泽君本人有着传奇的经历，隐隐约约就是年轻一代的精神榜样，他此时出现在南国科大，对于新生的南科大是一记强心针，对于严励时，更是一份有力的支援。 在讲座上，赵泽君回答了很多问题，其中一个，被后来广泛流传。 有个女生提问，您已经获得了如此惊人的成就，为什么还会在互联网事业出现危机的时候，抽出时间，回到大学校园里呢？ 赵泽君回答了一段话，其中有一句，被后来广为流传。 ‘当我发现，我的能力不足以支撑起我的梦想的时候，那么就该停下脚步去充实自己。’ 学习，是一项毕生的功课，包括但不限于专业科学文化知识。走得越远，平台越广阔，越会发现，自己需要学习的越多。 会后，严励时亲自招待了赵泽君，就在学校的食堂二楼。 几年不见，严励时显得苍老了很多，满脸皱纹深陷，头发微白。 他这种层次的科学家，国家会给予优良的待遇，虽然人不可抗拒自然规律，但一般不会在短时间内，显得一下子衰老起来。 至于繁重的科学研究，对于科学家而言，是日常便饭，更不会导致忽然衰老。 唯一的原因，只能是南科大，这个体制外的试点学校，太过于艰难了。 “关键是经费。”严励时倒是也没虚以逶迤，话语之中，少了几分当初学者的婉约，但多了些实干家的直来直往。 南科大的经费来源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社会企业捐助，一部分是鹏城是政府拨款，一部分是国家拨款。 其中，后两部分尤其是鹏城政府拨给，是绝对的大头，前一部分占比例很小。 国家也好，鹏城市也罢，对于南科大并不吝啬，学生数量只有原来科大十分之一的南科大，给予的拨款，却几乎和苏南科大持平。 但是南科大，实在太能花钱了。 南科大的办学宗旨是‘科研创新，培养真正有能力的大学生’，一届学生不到千人，却配备了接近三百的老师，平均三个学生，一个老师，几乎每一个本科生都能享受到专业老师，甚至大师的细致指导，比一般大学硕士甚至博士研究生，和老师在一起学习的机会都要多。 科研经费上，南科大也几乎不计血本的投入。这样一个新办的小规模大学，人均科研经费，却在全国数一数二，和清华北大持平。 此外，教授们的待遇和地位，的确非常高，完全可以对标外国著名大学。 南科大的行政机构，却是尽可能的压缩到最小，把权力交给了教授，把经费用在可科研上，实现去行政化。 科研是要花钱的，培养人才、吸引专家，更是巨大的投入，所以南科大的经费根本不够用。 鹏城有钱，国家有钱，也不可能无节制的拨给，每年都有计划，南科大的开销几乎都要对标外国知名大学了，计划外再申报经费难度很大。 而且涉及到钱，学校就不可避免的受到当地政府的影响，和‘去行政化、独立办学、科研主导’的办学初衷违背。 严励时接手之后，开始走和企业联合的道路，一方面，接受企业的捐助，另外一方面，也是最终极的目标，像国外的大学一样，与知名企业合作，成为企业的研发基地，有自己的盈利能力，至少是不需要靠上级单位拨款养着。 你不在体制内，不想受体制管，却要用体制的钱，这本就是说不过去的事。 不过国内企业大多习惯在公司内建立研发中心，和大学合作有限，而南科大目前才开办不久，科研能力才起步，所以暂时还没有什么强有力的合作企业。 对于南科大的未来，赵泽君这个穿越者略知一二。 可以说成功了，也可以说失败了，或者说，在教育改革之中，取得了宝贵的经验。 总之几年之后，严励时卸任南科大校长，南科大重新回到了体制之内。 原因很多，也不是他一个圈外人能说的清楚的。 恰恰是作为一个圈外人，赵泽君从普通老百姓，乃至从富豪的角度出发，由衷的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在教育上有进一步的突破，真正把大学教育，变成培养人才的教育。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自己的国家，变得更好一些。 这一次，赵泽君望自己能为南科大做些什么，哪怕最后南科大依旧和上辈子一样，回归到体制之中。 从本质上来说，和赚钱、做生意没什么不同，都是希望能通过自己，让这个世界有那么一丁点的改变。 “严校长，大学、企业联合的路子应该是可以走的。关键还是要找准企业的需求。” 赵泽君想了想说：“企业毕竟不是慈善，捐一次行，不可能长期不求回报的投入。其实当初在科大，李明然教授实验室和我的合作，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科大几个实验室，直到现在，还在源源不断的为公司提供人才和科研成果。” “你主要做互联网这一块，在这一块，南科大不占太多优势。”严励时顿了顿，“毕竟起步太晚。” “那我们就找一个起步早的，从头做起。”赵泽君说。 “起步早的，前沿科学？你有什么目标。”严励时想了想，补充说：“南科大是理工学校，虽然有少数经济方面的专家，但都是选修课程，如果想要做经济研究，南科大不适合。” “当然是理工类的。”赵泽君认真的说：“我想，独立自主的开发智能手机的操作系统。” 智能手机目前在国内都是一个新鲜事物，更遑论操作系统了。 然而对于走在科学前沿的严励时而言，并不陌生。 严励时眼睛微微一亮：“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项目。但是，难度很大，要有巨额的投入，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有成果的。” 顿了顿，正色道：“但是，这个项目，非常符合南科大的科研大方向，你如果真想做，要做好大投资，长时间的心里准备，学校目前的经费，连启动这个项目都不可能。你个人的资助会占据绝大部分。” 赵泽君当然知道其中难度，哪怕智能手机遍地的多年以后，主流的操作系统依旧只有iso和塞班两种，而且全部掌握在外国人的手里。 在穿越之前，华为就准备花大力气，研发国产自主的操作系统。 一旦研发出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操作系统，对于智能手机和未来互联网的影响，是颠覆性的，更是主导性的，会从源头上游，控制住移动互联时代。 “严校长，我有心里准备。这是一个软硬件和网络结合的大型项目，足够长时间养活好几个大实验室，和一大批科研学者、学生。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第一年，我可以朝里面投资两个亿，之后，每年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或者追加。” 赵泽君认真的说：“老校长，我们一直在说创新，可我眼前所见，我们大多数的好东西，都是在模仿。我不甘心，也不相信，我们自己无法生产出世界一流的产品，像微软，像三星摩托罗拉，去引领世界的潮流，让世界都跟随着我们的脚步起舞。” 赵泽君想的很清楚，这个项目，不要求时间，不设置投资上限，哪怕用十年，用几十亿砸下去。 真失败了，不算什么。一辈子活在先知的笼罩下，不敢走向未知，赚再多的钱，都无法让他真正的感到满足。 何况，十年，几十个亿，并不是太大的压力。 可一旦成功了，回报却是无法估量的。 那是一个新的微软，一个新的华为，一个新的苹果。 而赵泽君三个字，也将和比尔盖茨，和乔布斯一起，列于人类发展进步的殿堂之中。 “但是严校长，我要说清楚一点，不是资助。” 赵泽君正色说：“而是投资，实验室和学校，可以保留一定的股权，知识入股，但最大的权益人是我。” 严励时笑了起来：“这是当然，南科大也并不是要从这些项目中赚大钱，而是通过这个项目立足，培养一批人才，开拓一条新的办学模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清洗来了 在南科大逗留了两天，吉安娜带着法律顾问来，和南科大签订了合作协议，先期第一笔启动资金五千万打到南科大账上。 科研这玩意太烧钱，当初数据中心如此，现在的操作系统研发中心更是如此。南科大方面专门成立了一个审计委员会，严励时担任主任，赵泽君派驻法律顾问，共同监管这笔科研经费的用途。 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腾讯马总人不在鹏城，特意打了个电话表示祝贺，电话里，又一次聊起了博客中国。 同志们对互联网事业都很关心。 吉安娜原本在博客中国和泽联科的身份都一样，是董事长助理，董秘办主任，现在依旧如此，但是博客中国换人之后，方兴重新成立了一个部门：ceo办公室。 以前赵泽君董事长兼任ceo，所以吉安娜即管理董事会，也管理行政。此时，ceo、董事长分离，新成立的ceo办公室，直接架空了董秘办，吉安娜只剩下董事会的日常工作，不再能插手博客中国具体的行政、经营。 “新成立的ceo办公室有哪些人？”赵泽君问。 “主要是都方兴从新浪带来的，还有原本博客中国董秘办的一个助理秘书。” 吉安娜顿了顿，“年初新招聘来的一个女孩子，对公司情况了解有限。另外，博客中国最近辞职现象很严重，有不少持股员工，都私下联系过我。如果你有新的项目，他们愿意转投过来。” 这点让赵泽君还是很欣慰的。 除了自己，没人知道博客在未来会变成不值钱的鸡肋，按照目前博客的估值，持股员工少说几十万，多则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身价，他们此时表示愿意支持自己，无异于放弃了手头的股份。 持股员工，基本都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老班底，在此时选择支持自己，固然是他们更加了解自己，知道跟着自己不会吃亏，但其中也不乏‘感情’的成份。 “其他员工呢？”赵泽君问。 “大部分员工还是希望赵总你可以回去，毕竟你在，他们心里踏实，尤其是科大系的员工，一直把你当成最大的后台。不过基层员工和组长、项目经理这个级别的基层干部，大多还是出来打工的，如果时间久了，很可能就会习惯现状。”吉安娜说。 …… 就在赵泽君和吉安娜聊博客中国员工的时候，博客中国内部，也召开了一场员工大会。 各部门正负负责人、公司副总级别和主要项目负责人直接参会，全公司员工视频连线。 “下面，宣布一下最新的人事任命。”新上任的ceo办公室主任董小姐很高冷的拿出一份文件宣读。 “财务部副主任庞国成，升任主任……” “人力资源部主任杨舒，调任ceo办公室，原副主任何敏接任主任……” “研发1部主任，由项目2组组长白飞飞升任，原主任周忆军调任大数据中心……” “研发2部……” “法务部……” “市场运营部……” …… 人员任用名单很长，董小姐用所有人都能听得清的中等语速，足足念了快十分钟才读完。 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凝重，在场比较熟悉的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进行着信息的交换； 而场外大大小小的办公室里，员工们已经开始三三两两的接头接耳起来。 “这是要大清洗啊！” “新上来的，全部都是方兴的人，要不然就是原先在赵总手下不得志的……” “这位方总吃相太难看了吧，赵总才走多久啊，他的人不是调到数据中心，就是二线担任副职了。” “你真不懂假不懂，这位方总，是新浪的人……” “新浪？他妈的，老子们辛辛苦苦干了几年，把新浪博客给干垮了，这不会一朝变天吧？那就太搞笑了！” “难说！” “小声点小声点，一朝天子一朝臣，大神们斗法，咱们别跟着遭殃。” “嗨，你们说什么呢，拿卖白菜的钱，操国务院的心，这种上层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只要工资奖金定时发放就行了……” 说到工资奖金，会议室里，董小姐接着就宣布了薪资待遇调整。 以前赵泽君定下的‘员工等级和晋级方案’已经很完善，没有太多可改变的余地。 先给了两颗糖吃吃。 由于物价上涨，所有层级员工的基本工资，在原来基础上，上调10%。 博客中国的员工收入，由基本工资、绩效工资、奖金、年终奖和众多福利组成。 10%基本工资涨幅，落实下来，最基层的员工，一个月能多拿一两百块钱，中层一个月多拿五百块到近千，至于高层，不在乎这点。 此外，由于本年度公司业绩上涨，本年年终奖，在原有基础上，每个层级增加10%。光是这一笔，每个人又多出几千到几万不等。 这两颗糖倒是挺甜的，普降甘露，人人有份，都不落空。 可没等员工们开始偷着乐，紧跟着，又来了两个‘大棒’。 第一，本年度的绩效考核方式调整，后面几个月的业绩权重大大增加，前面大半年的业绩权重，只占30%。 绩效考核直接关系到年终奖、下一年工资级别调整。换而言之，之前干得好，作用不大，方兴来之后的几个月，才是真正的表现机会； 这点还算比较温和的，因为年度计划一般都是年初制定，如果之前大半年干得不错，后面几个月，只要不出意外，或者主观上故意对抗领导，一般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二点调整就比较吓人了：从明年年初开始，公司会重新进行员工等级评定。 不管你原来身居高位，战功赫赫，但是从明年开始，一切过往的资历都清零，打乱重来。原来是10级的，可能还是十级，但也有可能，一落千丈，或者一飞冲天。 由ceo办公室，人力资源部组成的评级委员会负责评定。 外面办公室里的普通员工对此感觉还不算太强烈，毕竟，大多数普通员工的级别都不高，资历也有限。 普通员工，心里很清楚，这次评级，无非是高层变动导致的内部矛盾，无论谁掌权，基层都需要人干活，这把火暂时还烧不到他们头上。 无非就是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工作压力更大了。 真正有压力的，还是那些算不上干部，但在公司干了很久的7，8级别左右的骨干员工，这些人几乎每个背后都有自己的‘大佬’和‘派系’。 谁跟着谁做过项目，谁是谁一手提拔起来的，诸如此类。 这些骨干员工的命运，有时候就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不是说技术强、能力好就一定能获得高评级，还是要看他们背后的‘大佬’混得如何。 而目前，原本博客中国的一群大佬，几乎都被调离了主要岗位。 外面的办公室里情绪各异，忧心忡忡，会议室里，有人直接忍不住，发飙了。 原人力资源部主任，此时被调到ceo办公室，当所谓的‘副主任’的杨舒。 杨舒今年28岁，25科大硕士毕业，实习期就是在博客中国度过的。毕业之后，直接进了博客中国，能力很强，去年才升人力资源部主任，手头还有十几万块钱的博客中国原始股，算得上博客中国的中老班底，能担任人力资源部主任这个用人要职，更是赵泽君心腹中的心腹。 “方总，我认为这个决策太草率了，即不科学，更不符合公司实情！”杨舒面无表情的说。 “小杨，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讨论，而是下达公司的决议。”方兴很明智的没有和杨舒去纠缠辩论到底哪里不科学，因为他也明白，这个决议的确不科学，的确是争对性太强，没什么辩论的余地。 “方总，即便是公司决议，也应该能服众吧。”原来的财务部主任，一个胖子，笑呵呵的说：“否则同志们不理解，执行起来，效果肯定会打折扣的嘛，杨主任也是为了公司好。杨主任，是这个意思吧？” “当然。”杨舒说。 “我们研发部，也觉得变动太突然了。”原来研发一部的主任周忆军说：“好多项目都进行到一半，人员这么一变，交界起来很麻烦，肯定会导致项目延期。” “会吗？”方兴扫了一眼新上任的项目一部主任白飞飞。 白飞飞站起身，肃容道：“有难度，但我们可以克服，加班加点，一定保证项目如期完成。” “嘴上保证没用吧？白经理是从新浪调过来的，对于博客的项目，似乎不可能那么了解。”周忆军呵呵一笑。 “好了，现在嘴上说什么都没用！”方兴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新老两派。 正色说：“我说了，这是公司决议。公司层面的决议，考虑的是大战略、大方向，现在公司什么情况，各位是了解的，动荡之中，公司管理层一定会出重拳，稳住公司，这是对公司负责，对各位负责，也是对董事会负责。不需要讨论，只要求执行，有困难，自行克服！” 说着，看了眼杨舒，“如果哪位同志想不通，可以会下直接找我聊。” 然后忽然笑了笑，“实在聊不好，也可以像赵总一样辞职嘛，来去自由，绝不勉强。” “方总，我找董事会的。”杨舒面无表情的说。 方兴无所谓的说：“当然可以啊，不过，即便是董事会，同样是要求公司尽快稳定下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偷梁换柱 也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博客中国内部发生了重大的人事变动，以原ceo赵泽君为首的骨干员工，调离的调离，降职的降职，辞职的辞职。 尤其是以前在博客中国，最大的一股势力：科大系，在这次风波中，几乎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一部分人惊若寒蝉，一部分人改换门庭，一部分人黯然退场。 曾经在博客中国显赫一时的科大系，支离破碎，几乎烟消云散。 方兴系、新浪系，成为了博客中国的当红炸子鸡。 “这么说来，我还是要感谢方总嘛。”赵泽君对杨舒笑了笑。 杨舒坐在赵泽君对面，搅动着咖啡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意外的看着赵泽君。 片刻之后，杨舒也笑了起来。 “从侧面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杨舒点头：“您以前不止一次的跟我提到过，要治理公司内部的派系，尤其是科大系。可是科大系过于庞大，千头万绪，人脉复杂，不是您的校友，就是跟着您一起走过来的，铁板一块，牵一发动全身，出手必须很谨慎。可是现在这么一来，方兴彻底打碎了科大系，您再重新收集利用，一切重头开始，科大系自然就不复存在了。” “哦？”赵泽君眼皮一翻，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杨舒：“你这么确定我会重头开始？很多人都以为我心灰意懒，放弃互联网这一块了。” 杨舒想了想，抬起头，看着赵泽君，眼神里迸发出一股近乎狂热的崇拜，正色的说：“您绝不是这样的人！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坚信，您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有您深远的目的的，我不理解，其他人不懂，是我们的水平不够！” 要是这番话在别人嘴里说出来，赵泽君肯定一身鸡皮疙瘩，觉得对方溜须拍马，虚情假意。 可从杨舒嘴里说出来，老赵百分之百相信他的真诚。 这位人力资源部主任，从当年来博客中国实习开始，就成了赵泽君的忠实信徒，也是‘我们的老赵’这个博客，主要发起者和管理者。 虽然在日常工作中，众人看到的，都是杨舒铁面无情，干练女强人的一面。可内心里，却有很狂热的个人崇拜。 用后世流行的话来说，杨舒是赵泽君的迷妹。 迷妹对于爱豆的崇拜，那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 最让老赵感到舒服的一点，杨舒崇拜归从来，却从来没有对他的肉体有过任何非分要求，这样相处起来就很轻松了…… “给你个任务。”赵泽君点点头。 杨舒的眼睛就像在发光，用力的点点头。 “也是你的老本行，招兵买马。半个月之后，我要成立一个新的公司，组织架构，和原来的博客中国一样，甚至包括数据中心接口部门。” “您要开始反攻了？！”杨舒又惊又喜。 “何必用反攻这个词呢。”赵泽君淡淡一笑，“本来都是跟着我的人，既然在博客中国日子不好过，我也不能不管大家。再说了，博客中国毕竟是我一手创立的，现在公司内部员工群起激愤，虽说我不管博客了，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博客乱起来嘛。” …… …… 在所有人都以为赵泽君会有大动作的时候，赵泽君安忍不动，跑去做地产，跑到大学做讲座，就跟个退休闲人似的到处乱跑。 可就在很多人都以为，赵泽君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出手了。 泽联科新成立了一个下属的全资子公司。 哪怕根本不知道博客中国斗争内情的人，一看这个子公司的情况，就明白，公司完全就是针对之前的博客中国。 公司的名字，很简单，就叫‘微博’。 这年头没人知道微博到底是个啥，从名字上看，应该也是博客的一种，在业务上，和博客打擂台，进行竞争。 而公司的地点，更是夸张。 之前的博客中国，扩张之后，在和融大厦整整占了三层楼。 微博公司办公地点，就在和融大厦博客中国头顶上，赵泽君把和融最上面两层全包了。 名字上，一看就是打擂台，位置上，居高临下的压制住博客中国，甚至传闻，连赵泽君本人的办公室，恰恰就在方兴办公室的正上方，两人仅仅隔着一块水泥地板。 有人开玩笑，赵泽君在楼上跺个脚，下面方兴都能听见。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人员上。 微博公司中，有30%以上的员工，都来自于博客中国。 看起来，这30%人数不多，也就三分之一左右。 但是含金量实在太高了。 包括博客中国一批骨干员工、项目经理、组长、老牌业务员、程序员，一批管理经验丰富的中层干部，几个原博客中国的高层。 还有一批熟练的基层员工。 几乎一下子就把博客中国最精华的血液也抽干了，之前赵泽君在位的时候，培养的人才，大部分又回到了他的手下。 唯一剩下的一位大佬，就是数据中心接口部门的李明然，这也是原赵泽君系中，唯一还在博客中国担任高管的。 新的公司，赵泽君依旧担任董事长兼ceo，原博客中国人力资源部主任杨舒继续管理人力资源，同时担任公司副总。 新的董秘办，依旧由吉安娜负责。 连续一周时间，和融大厦每天都能看到搬运工人进进出出，把各种办公用品送到微博的办公楼层。 微博公司目前人员齐备，业务尚未展开，然而赵泽君关于移动时代的布局，已经走出了具有现实意义的第一步。 看起来，赵泽君在被反水之后，另立门户，即将对博客中国进行报复。 可只有老赵自己内心清楚，真谈不上什么报复，他组建微博公司，本就是计划之中的事。 只是，在此以前，无论从法律上来看，而是从商业道德、道义上来讲，直接放弃博客中国，甚至用博客中国的资源去支撑另外一家公司：微博，这都是说不过去的，甚至是违法的。 所以，他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即引出新浪这个竞争对手，让新浪套在博客中国上，短时间无法腾出手来抢微博市场；同时，勾引着董事会反水，‘踢走’自己和博客中国的骨干员工。 然后，他再以一个不服输的悲情英雄形象出现，利用微博反击，非但不会有任何法律问题，反而合情合理，搏的同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快节奏生活 博客中国的办公地点，一夜之间似乎变得冷清了不少，每个办公室里，都会有那么或多或少的几个位置是空的，原先在此工作的人不知去向。 其实去向很明显，就在头顶的上一层楼。 博客中国里，还出现了很多新面孔，有些是新招聘的，有些是从新浪临时调过来的，正急匆匆的熟悉着业务。 ceo办公室里，新浪柏总把手头的一份‘微博时代’的宣传画册放在方兴桌面上。 “赵泽君这一手釜底抽薪，还真没想到。” 柏总摇头笑了笑，说：“居然没回来争夺管理权，而是重起炉灶，重新办一家博客公司。老方，你觉得这个微博，真的能够和博客中国竞争吗？” “竞争关系是客观存在的，但能不能竞争得过，是两码事。就像路边卖炸串的，理论上也是肯德基的竞争对手嘛。” 方兴颇有信心的说：“赵泽君有能力、有人脉、有资源，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也相信微博能有所建树，但是，博客中国在之前已经运营了那么多年，根基深厚，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动摇的。同样是做博客，微博要多久才能追赶的上博客中国？” “我倒是觉得，现在的局面很类似当初新浪和泽联科，都做博客，但新浪的博客，始终被博客中国压住一头，双方即便发展速度相同，距离也是不可弥补的，甚至越来越大。现在的微博，就像是当初的新浪博客。” 柏总犹豫了一下，说：“不过现在博客中国人员流失太严重了，已经快影响到日产业务了吧。” “董事会那边，没有找赵泽君谈吗？”方兴说：“他这可是在挖博客中国墙角，损害全体股东的利益。” “当然谈过，可没没用。” 柏总说：“挖墙角又不违法，何况这些员工，都是因为和博客中国闹翻，主动离职的，然后他在用合法手续招聘进微博公司，从法律上来说合情合理，董事会也不好说什么。老方，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填补留下的人员空缺，确保博客中国正常运营。” “这点柏总你放心，人力资源部早就在着手做了，加上新浪方面的支援，最多一个月之后，断层就会被弥补上。” 方兴想了想，说：“其实我个人倒是认为，双方把矛盾挑明了，这次员工大批量离职，对我们是件好事。” “怎么说？” “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赵泽君在暗，我们在明，他要是一直不出手，我们就始终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始终要提防着，现在很好，微博一成立，我们就能明确战略目标。 至于员工嘛，博客中国早就走上了正轨，不得不说他把博客的底子打得很牢固，现在缺了谁都能转。与其留下那些心怀异志的员工，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拖后腿，影响公司团结，倒不如，干脆趁着这个机会，进行一次大换血，纯洁公司队伍，把赵泽君留在博客中国的阴影彻底洗干净。我们的最终目标，不就是真正的掌握住博客中国嘛。”方兴说。 “这倒是。要不是赵泽君来这么一手，让那些员工主动辞职，我们反而有些被动，不好一次性辞退一大批员工，于情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柏总沉吟了片刻，目光又一次看向了微博的宣传册，有些疑惑。 “柏总？”方兴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哦，没什么。”柏总点了点宣传画册，不太确定的说：“我就是有些疑惑，他这个微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真的还是博客？” “微博……微博……”方兴琢磨着这个词，“难道是微型博客？” …… …… 业内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微博公司推出了‘微博1.0’。 从本质上来说，微博和博客没有区别，也属于博客的一种，都是web2.0中，分享个人信息的一种社交式网络。 也不是完全相同，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微博是一种微型博客，除了保留音频视频功能之外，发言、留言的字数受到了限制，140字以内。 此外，之前一直和博客中国合作，提供视频音频服务的暴风影音，毫无预兆的更换了合作伙伴，终止了向博客提供视频音频技术，转而和微博合作。 微博推出之后，赵泽君本人立刻联系召开了几次会议。 天网联盟。 “各位，根据数据中心各成员之间的合作协议，各位有责任帮助泽联科旗下企业进行宣传。”赵泽君开门见山的说。 百度腾讯自然是无可无不可，阿里巴巴嘛，专业性太强，宣传作用有限，可反过来，微博也好，博客也罢，对于阿里巴巴的宣传促进是明显的，所以马芸也不会拒绝。 三大门户网站之间，始终存在竞争关系，另外两家，巴不得看见新浪摔倒，虽然同样会给予博客中国、微博宣传待遇。 宣传力度上一定是有区别的，已经明显转投新浪的博客中国，肯定不如微博受到的宣传力度大。 唯独新浪方面恰恰相反，同样是宣传，给予博客中国的力度自然最大，而且提出了一个新的看法。 新浪认为，既然是合作单位，新浪、博客中国宣传微博，那么微博也应该宣传博客。 “这是当然！”赵泽君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微博会在首页中，加入博客的链接。所以我希望，博客中国也有同样的诚意，在首页之中，加入博客的链接。” 参会的几个其他老总忍不住笑了，新浪这个建议是谁想出来的，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如今的博客中国和微博，用户流量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微博宣传博客，能给博客带来的帮助微乎其微，反过来，博客却能给微博带去大量的用户。 摆明了亏本买卖嘛。 新浪那边有他们的想法，基于数据中心的合作协议，相互宣传是免不了的。即便没有博客中国，依靠百度、腾讯和另外两个门户网站，微博依旧能在短时间收获大量用户，相互宣传，是在帮微博，同时也是为博客留了一条‘退路’。 万一微博真的壮大起来，有它的反哺，博客也不至于被甩开。 私下里，方兴仔细研究过微博。 没有了高质量的视频、音频服务，博客暂时在多媒体方面落了下风，可是寻找视频音频供应商，甚至自己研发，并不算特别困难，不至于对博客早造成致命的打击。 那么微博的优势，到底在哪里？ 没有优势，同类产品硬碰硬竞争，怎么可能是已经发展到如今规模的博客对手呢？ “微博发布的当天，整个苏南省大半的政府单位，都开通了官方微博。之后短短时间里，全国很多政府单位、明星，和原本的博客大v，也都纷纷开通微博。”柏总说。 “这很正常，并不致命。用微博，和用博客不冲突，而且微博只能发一百多个字，就是个短信留言而已，即写不了深度文章，也没法太多的进行个人表述，详细的事件描述。” 方兴想了想，“我不认为这是一种新模式，相反，是文字交流的退步。”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方兴这么想。 比如博客中国的一名新员工，小李。 小李加入博客中国快两年了，最初，他也和所有同事一样，兴致冲冲的注册了博客账号，在上面发表心路历程、旅游日志，以及自己对时事的看法，经常写几百上千字的长文，然后不停的刷新、等待着留言，或者津津有味的去看其他博主的文章。 但也就一年多时间，这股子新鲜劲头就淡了。 原因很简单，小李入职后，越来越忙，工作累的要死，上班时间根本没太多时间关注博客，下班了，就想脑子放松放松，看到那些动辄上千字，甚至好几千字的长文，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版面，他实在不想花精力读下去。 要是看长文，还不如去qq空间呢，好歹都是自己的朋友。 最近楼上公司新出的‘微博’，小李好奇之下注册了一个，很快就被吸引过去了。 这玩意节奏快，不伤脑子，轻松的很，想到什么，随便就发一句，哪怕就一个字都行。 而且不用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被人挑语病，指责自己没文化、不懂行，反正大家都是随手发的一句话。 微博上还可以转发各种有意思的小视频，休闲娱乐的作用，远远大于博客，相比之下，博客更注重文化传播和讨论，动不动就长篇大论，看一篇、写一篇，都要花很多时间和脑力。 人都是好逸恶劳、喜欢轻松的，尤其是这些年生活节奏越来越快。 小李最初还同时使用微博和博客，但很快的，就几乎放弃了博客，喜欢上了简明快的微博，想到什么就随手发一条，有时候一天下来，能发出十几句话。 和小李有同样想法人很多，几乎所有的上班白领，都在接触微博之后，很快的习惯了微博的快节奏方式。 当然，网络上，不仅只有白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划时代的意义 随着这几年互联网的高速发展，互联网用户几乎已经普及了各个层次的人群。 而无论是工作繁重的白领、求学的学生，还是面对家庭和工作双重压力的中年人，中青年为主的主体用户，甚至是初次接触网络，对互联网很陌生的儿童和老年人，简单、不费脑子的微博，显然比动不动就长篇累牍的博客要更受欢迎。 在习惯了视频和影音之后，博客的视频影音服务忽然出现问题，对于用户体验的伤害实在太大。 尽管很快之后，博客又从其他渠道，恢复了视频音频。 可在互联网行业里，时间的概念被缩短到了极致，实体产业中，一点变化，需要几周几个月甚至几年才会体现出不同，可在互联网，一夜之间，几天的时间，就能炒热一款软件，用户就会大批流进。 在天网联盟发力之后，微博的流量呈现笔直上升趋势，大量新注册用户涌入，很快就冲到了国内流量排行榜上。 虽然距离博客，还有不小的差距，但增长势头很猛。 中国电脑报上刊登了一篇文章，介绍了这款新的社交软件。 文章的前三分之一，是对微博功能的介绍，后面花了大段的篇幅，详细分析了这款新社交软件的特征和意义。 其中最显眼的一句话‘微型博客的出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真正标志着个人互联网时代的到来。’ 正如所有的杂志媒体一样，中国电脑报虽然在业界知名，算得上权威，但它的评论，未必就一定正确。 所有的媒体都会用一些抓眼球的字眼来搏的销量和关注，电脑报也不例外。 微博是不是划时代的，现在没人能肯定。 不过，文章中，对微博的分析，却是中肯的、有见地的，连赵泽君看了之后，都深以为然。 相对于强调版面布置的博客来说，微博的内容组成只是由简单的只言片语组成，对用户的技术要求门槛很低，而且在语言的编排组织上，没有博客那么高，根本不需要花时间组织语言，实时性、现场感以及快捷性，甚至超过所有媒体。 140字的限制将平民和莎士比亚拉到了同一水平线上，这一点导致大量原创内容爆发性地被生产出来，更有利于展示个人形象，博文的创作需要考虑完整的逻辑，这样大的工作量对于博客作者成为很重的负担。 网络上有所谓的“沉默的大多数”，这些人有的是因为水平不够，有的人是没时间、嫌麻烦，在网上出声的毕竟是少部分人，而微博则改变了这种现状，为沉默的大多数人找到了展示自己的舞台，门槛很低，接地气，更好的服务于草根阶层。 对于公众人物而言，微博的宣传效果，比博客更优秀。一个公众人物，发表千字长文，其中的观点，必然不可能全盘被所有人接受，总是有一部分人喜欢，一部分人不喜欢。这显然不满足公众人物的宣传要求，相反，一句话，一幅图，不深入暴露观点，却能加大曝光的频率，互动的速度，满足了明星制造产业的要求。 特别是在欣龙电影公司、天泽娱乐传媒，两家联手，利用自己在业内的影响力后，带来了一大批公众人物，众多明星纷纷开通了自己的微博。。 包括非诚勿扰的男女嘉宾、中国好声音的选手和导师。这是强制性要求，凡是参加这两个节目的，必须开通微博，虽然不限制是否使用博客，但所有信息，必须在微博上发布。 非诚勿扰持续火爆，在刻意的运营下，每过几期就能出现一两个话题人物，在原来的博客里有很高的人气，同时，其他的嘉宾各自也拥有自己的粉丝群体，少则数百，多则几万。 这批人到来之后，为微博带来了第一批有针对性、粘合度很高的用户流量。 这部分用户群大多都是在网络上比较活跃的，也是对于网络产品接触最多，最敏感的一群人，作为用户，含金量很大。 欣龙电影方面，向之前合作过的演员、导演，以及曾经有联系的娱乐圈人士，发出了开通微博的邀请函。 开通一个微博，并不费事，明星自己也有宣传需要，尤其是知名大牌，还有专门的工作组操作此事，双方一拍即合。 三部电影大伙成功，欣龙在业内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 以前乔欣龙和夏斐经常聊到娱乐圈的‘生态链’，出品方高高在上，这当然没错，但出品方和出品方也是不同的。 好比香江的中国星，大陆的华谊，这些出品公司，简直就是娱乐圈的掌控者，再大的腕儿，在它们面前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说捧红就捧红，说封杀就封杀。他们一句话，整个娱乐圈都会随之起舞。 而以前只拍过几部烂片，在业内名不见经传的欣龙影业，虽然也是出品方，可影响力嘛，实在尴尬，最多是‘血统’上属于顶端，其他影响力和顶层根本不沾边。 也就是夏斐和乔欣龙的个人背景实在太硬，否则以欣龙的业绩，也只能忽悠忽悠七八线野模外围。 而此时的欣龙，宛然就是国内电影圈里新崛起的一颗新星，光彩夺目，大批的演员、导演愿意和欣龙合作，虽然尚且不能和中国星华谊这样的巨头比肩，但拥有的，已经不止是出品人的血统，真正的跨入了‘名副其实’的出品人顶级生态圈里。 其实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影响着明星的选择。 如果是出品人，是娱乐圈生态圈的最上层，那么这个圈子里，还有一个并不是属于任何一个阶层，却直接控制着整个圈子每个阶层利益的隐形团体：院线。 严格来说，电影院线甚至不完全属于娱乐圈，只能说半只脚踩在娱乐圈里。 可是，院线却能控制电影的排片、上映和播放。 一个明星，最能体现自己价值、收获财富和名气的方式，目前就是拍电影，电视剧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微博的后台老板是赵泽君，博客嘛，虽然赵泽君不管理了，可也是大股东，泽字系名下泽业广场已经在三个重点城市建设，虽然暂时拥有的大屏幕数量有限，可按照它的规划和发展速度，可以预见，几年之后，泽业影院，很可能将成为南方最大，也是最豪华的高档院线。 在娱乐圈里混的，想在大屏幕上多露脸的，哪个敢不给赵泽君面子？ 要知道，在杭城泽业广场，是周星星带领着长江七号的团队站台；建业和姑苏泽业广场，也都有一线大牌为泽业站台，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一去就是一大群，任何一个泽业广场从奠基一直到开业，为其站台的明星加在一起，都能轻松的组成一场小型的综艺晚会。 除了电影，随着中国好声音等一系列综艺节目的兴起，明星又多了一个新的‘露脸’的机会：上综艺节目。 有意思的是，目前国内最火的两档草根选秀综艺节目，非诚勿扰和中国好声音，都是出自于赵泽君旗下的天泽传媒，培养了一批知名度和粉丝数量不下于老牌明星的草根艺人。 天欣、欣龙这两家同时发力，邀请的明星几乎不可能会拒绝。 同样的，这些明星大部分既有微博，也有博客，一开始还两边都在同时使用。 好不好，看疗效！ 这真不是吹牛能吹出来的，由于微博自身的特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去强迫，明星们很快的就放弃了博客，把主要的宣传精力放在微博上。 大批明星到来，又带来了大群的明星粉丝，更多的粉丝使用微博，反过来再一次促进了明星加入。 在吸引了‘沉默的大多数’和拥有大批粉丝的明星，两个极端之后，微博的注册数量已经超过了当年的新浪博客。 微博的帖子数量，甚至直逼博客中国。两者在用户数量上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但微博发帖实在太便捷，单个用户平均发帖数，发帖频率，回帖频率，都是博客的好几倍。 就在此时，网络上忽然出现了一场骂战。 也不知道是谁先挑起的骂战，总之就是博客和微博的铁杆粉丝之间对喷。 博客上，有一批专栏作家。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博客长文很累，但专栏作家不同，这恰恰是他们的强项，也是他们博取名声和财富的手段。 有位写评论长文出名的专栏作家，发了一篇洋洋洒洒数千字的评论，很快被顶到了博客首页热门。 长文的最后一段，攻击性很强！ “微博的出现，让文字进一步的低俗化、庸俗化，彻底沦为日产交际工具，丧失了其思想碰撞，探究人生，引导思潮，体现美的功能。大批的互联网用户涌入微博，恰恰说明了，我们这个社会，缺少对美的欣赏能力，作为一名文字工作者，我出声，抵制微博，抵制低俗！” 这文章一出来，网上顿时炸了锅。 原本嘛，两家公司竞争，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好用就用谁，谁喜欢用什么，就用什么，都是个人选择，无可厚非。 可是这位专栏作家的话，未免太过矫情了，动不动就拿大帽子朝别人头上扣，一脸忧国忧民假清高嘴脸。 说白了，还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用户涌入微博，导致他的博客浏览量少了。 网友又不傻，忽悠谁呢？ 网友不但不傻，还很有才，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网络骂战揭开了帷幕。 第一百三十章 釜底抽薪 在骂战这件事上，微博的优越性又一次体现出来。 短小精干，发帖频率高，反应速度快，转发的范围广，博客上费劲吧啦的写一大片长文，还不一定有人看，博客上十几秒敲一句话，一目了然。 博客用户跑到微博来骂，微博用户又跑去博客骂，纷纷乱乱。 但不管谁赢谁输，网友都愕然发现，这个微博，用来怼人太方便了，比博客好使的多！ 一边是冥思苦想一天，发一篇文章，还要担心被人挑刺； 一边是随手就是一条，一个小时就能骂几十句，怎么爽怎么讲。 谁好用，一目了然。 骂着骂着，微博的用户又增加了一大批。 边骂边涨。 赵泽君个人粉丝团队‘我们的老赵’也开通了微博，倒是没怎么骂人，却在博客和微博上，展开了一场接龙盖楼。 最早发文攻击微博的那名作者，长文最后有一句话被抓了把柄：“作为一名文字工作者，我出声，抵制微博，抵制低俗！” 粉丝团队的博客和微博账号下面，出现了一连串类似的接龙。 ‘作为一名大学生，我出声，抵制低俗……’ ‘作为一名烧烤摊老板，我出声，抵制低俗……’ ‘作为一名德鲁伊，我出声，抵制低俗……’ ‘作为一名暗夜精灵，我出声，抵制低俗……后面的，队形不要乱……’ ‘作为一名服务业的女性，我出声，抵制低俗……’ 后面跟了一长串的接龙楼，有的还算靠谱，有的完全就是搞笑而来，用反讽的形式挖苦那位博客专栏作家。 很快的，这栋楼干脆就没什么特别的目的了，纯粹为了好玩，成千上万的网友在后面留言，充分的发挥想象力，玩得不亦乐乎。 很快的，大家似乎都忘了最初的目的是怼专栏作家，根本想不起来还有那位作家的存在。 甚至很多在后面盖楼接龙的人，压根都不知道为啥出出现这场接龙盖楼大会，就是觉得好玩。 一时间，博客和微博的对骂在‘我们的老赵’这里被淡化了，众多网友加入了游戏之中，我们的老赵博客和微博的关注数量，也因此出现了激增。 当然，在‘我们的老赵’之外，对骂还是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不过，互联网有个很意思的特点，明明说着一件事，最后却总能跑偏到另外一件事，骂着骂着，就从博客和微博之争，引出了一条鄙视链。 用博客的鄙视用微博的，博客上发长文的鄙视发短文的，发艺术文艺文章的，鄙视发娱乐八卦的…… 说起网络舆论讨论阵地，恐怕再没有比博客更大的了。 这件由博客作家挑衅微博引起的纷争，在便捷的网络工具和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发展到一半，就演变成了一张网络狂欢盛宴，众多网友纷纷加入讨论，或者投以关注。 关注的双方，自然就是微博和博客中国。 …… …… 做互联网的，不怕被人骂，也不怕骂人。 网络骂战，网友看着热闹，有的是要争输赢，判对错，有的是出一口气，有的干脆就是瞧热闹。 而两边的管理者，在意的却不是孰是孰非，谁对谁错，他们关注的是这场热闹所带来的‘流量和关注’。 无论是深谙博客之道的方总，还是一手将博客中国做大的赵泽君，对于这场骂战都出奇一致的保持了沉默，没有一方发声，即不支持，也不反对。 于是博客和微博都迎来了一批新用户、用户活跃度大大增加，可以说是各有好处。 新浪的柏总，虽然名义上还是新浪的干部，可自从推荐方兴入主博客中国之后，柏总的工作重心大部分转移到了博客中国上，影影约约就是方兴的幕后老板、合作者。 失去博客后，柏总的事业部一直没起色不景气，如果这次对博客中国的计划获得成功，柏总在新浪的地位将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成为最重要的一个事业部领导，甚至直接进入董事会。 “虽然双方数据都增长，可微博的收益显然更大！”柏总看了下面上报来的数据，皱了皱眉头。 “可以理解，微博的体量太小，成长空间大，而博客恰恰相反，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稍微增长一点都很困难。” 方兴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有些打鼓。 下面送上来的数据，并不是直接呈报给柏总，而是先到他的手里。 所以，他比柏总更加了解真实情况。 博客中国在这段时间的各项数据，增长了没有？ 实事求是的说，涨了。 但是，在微博出现之前，博客中国的各项主要数据，一直都处在增长期，而且很稳定。 可是自从微博面世至今，博客中国的数据增长速度，明显变慢了一大截！就比如活跃度，赵泽君离职前，每个月一直都是新增0.5%-1%左右，可最近，增长率还不到0.3%。 这说明什么？说明微博的出现，的的确确对博客造成了重大的冲击，竟然出现了负增长。 正如他所言，博客体量大，增长一点都很困难，反过来说也一样：下降同样难，下降一丁点，就是巨大的损失。 事实证明，博客在和微博的第一轮交锋之中，落败了。 尽管有众多的媒体专家，对于博客和微博的优劣展开了分析，有的还分析的很到位，可方兴还是不太能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来，方兴是做博客起家，对于博客的个人感情，的确非常深厚，本能的不愿意承认微博优于博客； 二来，就从目前的互联网普遍情况分析，微博虽然有它的特点，但谁都不敢肯定，就一定能超越博客。 毕竟博客之前取得的成绩太好，就像一只巨兽。不到真的发生的那一天，除了老赵这样的穿越者，谁都不会相信引领互联网交流社区的博客帝国，会在一夜之间就被淘汰了。 再者，博客的确有一批很忠实的用户，互联网上，愿意沉下心来写文、看文的人，还是有的。 可是，数据摆在眼前，不能就这么任由微博继续发展下去，不闻不问了。 “柏总，不管博客和微博，孰优孰劣，我倒是有个想法。”方兴说。 “什么想法？” “所谓微博，不就是微型博客嘛？”方兴试探说：“赵泽君既然打微博牌，那我们也开发微博，微博和博客并行。” “釜底抽薪？这倒是个办法，不过……”柏总犹豫了一下，“同时运营我们自己的博客和微博，就意味着，不用博客中国和赵泽君竞争，而是用微博对微博。” “对。” “那优势就荡然无存了，等于用一个新生的微博，对付目前已经有一定规模的赵泽君微博。”柏总皱眉说：“而且，这两个微博，都会从博客中国上抢流量，博客中国目前才是我们的主要业务，牺牲它似乎代价太大了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如果按照方兴的想法，再捣鼓出来一个微博……为了方便区分，叫做‘方微博’，赵泽君目前的微博，叫做‘赵微博’好了。 那么赵微博的主要竞争对象就成了同质性极高的方微博，看似解脱了博客中国的压力，但事实上，会导致方、赵微博，同时从博客业务上啃肉。 新浪费了那么大力气入主博客中国，目的是什么？ 不是为了搞什么微博，而是看中了目前最火最流行的博客。 微博好，不假。可微博真的能超过博客？或者说，微博在赵泽君手里能运营的好，在其他人手里是不是也能运营的好？ 这都是未知数。 但博客中国的巨无霸地位，是可见的。 所以新浪方面，也不可能因为看到微博好，就牺牲博客利益，跑去做微博，如果和博客不冲突倒也罢了，可这两者还是冲突的。 已经定下的方针大策，哪可能会因为不确定的外界影响，就轻易改变，付出核心利益去追求计划外收获？ “而且，如果同时运营博客和微博，投资很大，博客中国现在账上没钱啊！” 说到钱，柏总心里忍不住骂了赵泽君一句。 这家伙辞职之前，把博客中国账上所有资金都通过合法的方式，抽调的抽调，投资的投资，做项目的做项目，根本没给接任者方兴留下多少可用之财。 更可恶的是，赵泽君这么一走，博客中国广告商，几乎一下离开了四分之一。剩下的，一大半都在观望，在微博项目渐渐起来之后，其中很多选择了和两家同时合作。 这么一来，目前的博客中国，在财务上就非常很紧张。 维持正常运营没问题，可是赵泽君临走之前还启动了一大批配套项目，这些配套项目是绝对不能停的，对博客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为了维持这些进行中的项目，必须持续投入大量资金。 所以，目前博客中国虽没有经济问计，但根本没有财力进行大动作。 “这样吧，你先做个调研，摸清这个方法是否具体可行。如果可行，我再去和董事会沟通一下，也许新浪董事会和曹总会感兴趣。”柏总说。 柏总走了之后，方兴就开始做起了调研。 所谓的可行性调查分为很多方面，可查到‘产权’这一项的时候，方兴愣住了。 微博这个才出现的新生产物，居然已经在国家产权局注册了！ 注册的，不是微博这个产品本身，而是一大堆和微博相关的、核心的技术。 比如什么微博概括、微博整合方法、微博终端、微博列表、微博话题服务器及系统、微博消息的发布方法等等一大堆，一搜索之下，满屏幕都是，少说有三四十个。 专利所有人，全部是赵泽君本人。 这就麻烦了！ 微博不是专利，可是，要开发微博，就必须有这些核心技术，没有了这些的‘微博’，还是微博吗？压根一个四不像，甚至是新产品。 连开发微博都不是特别靠谱，何况去花大精力、大资源，做一个还不是微博的东西？ 望着满屏幕的专利，方兴彻底无语。 国内目前的知识产权保护意识非常单薄，很多创业者在第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去注册专利，而是把精力投入在推广宣传上。大多数新产品，甚至一线的流行软件，在面世的第一时间，都是没有知识产权的，直到后来发生了纠纷，或者产品做起来了，才有余力想到注册专利。 这个赵泽君，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产权保护意识？ 再说了，哪有他这样的，一下子注册几十个专利，连消息列表的样式这种小细节都不肯放过？ 这家伙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稍微搞出点什么项目来，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推广，而是生怕别人模仿他的项目？ …… 赵泽君当然不是什么被害妄想狂，而是看过太多的受害者。 互联网迅速发展带来的隐患之一就是软件盗版盛行，知识产权得不到有效保护，太多的公司吃过这样的亏。 后世出现几家微博竞争，从某种程度而言，和知识产权有一定关系。直到微博面世两年之后，才有公司陆陆续续的微博技术专利，然而这些小的技术点，也不完全足够阻止模仿者。 赵泽君实在不想腹背受敌，在和新浪竞争得同时，其他大公司再冒出头来做微博。 在开发微博的同时，就给研发项目组安排了一个额外的任务： 在研发和运营的过程中，每一项能够单独提出来的技术，全部打包，申报专利。 于是，大陆有史以来，最丧心病狂的专利申报活动开始了：整个微博项目，从技术研发到运营模式等等，全方位的，赵泽君发疯似的，一共申请了189个专利。 即便有技术含量，符合创新要求，即便赵泽君在政府单位有良好的关系和背景，这批专利想要全部批下来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这189个专利，最后批下来的，也不过四分之一左右。 饶是如此，赵泽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四十多个专利，足够微博不会被人复制。 即便复制了外在，在短时间之内，也无法获得微博真正的精髓，等对方修正、改良完成之后，自己的微博早就已经占领了大量的市场份额。 “微博上线后发展势头很猛，博客中国和微博之间的差距在不断的缩小。”吉安娜拿着一份报表汇报着，“但是博客中国的体量实在太大，仅仅依靠常规手段，微博短时间之内无法赶超博客。” “短时间，是多长时间？”赵泽君眼皮一翻问。 “数据部门进行统计，按照目前的势头，大约在一年半到两年之内，微博可以和博客比肩。”吉安娜顿了顿，“这是在博客没有出现新的重大增长点的情况下。” 赵泽君挥挥手：“行，我知道了。” 吉安娜离开之后，赵泽君起身，背着手，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远处蓝天白云。 一年半的时间，太过于漫长了，现在不是一个平稳发展时期，有新浪虎视眈眈，长则易生变。 自己用博客中国这个之前互联网的核心项目为代价，换取微博这个未来几年互联网核心项目，在初期的稳定和快速发展。 博客衰落、微博兴起，之间这段时间，是过渡期。 就像战争中的‘渡河期’，兵法有云，半渡而击之，任何军队在过河的阶段都是最脆弱的时候，很容易被外界打击重创。 因此，过渡期越短越好，这条河，越快渡过越好。 刚才吉安娜说到‘依靠常规手段’无法短时间战胜博客。 这个话不算错，但并不准确。 企业竞争需要阴谋，但是，在大部分时候，更需要在正面战场上发动大规模战役，堂堂正正的全面击溃对手。 微博战胜博客，qq战胜msn，百度战胜谷歌，固然有千般计谋，但绝不是仅仅依靠几条所谓妙计就能完成的。 归根结底，产品与市场的契合度、推广力度等等常规指数，才是产品能否最终站稳脚跟的最终依据。 之前和京达欧阳德之间的争斗，毕竟是少数，那已经不是产品、市场之争，而是你死我活的个人矛盾。 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追上博客，树立微博的领先地位，让这个关系到未来几年的互联网核心成品尽快成熟，然后再腾出手收拾博客残局，此时需要的，就是一场堂堂正正的战役，甚至是一系列大战。 战争胜负，依靠后勤，依靠军队实力。 商场上也一样，依靠产品质量，依靠金钱投入。微博本身比博客更适应时代需求，有着天然的优势。 那么接下来，就是需要投入大笔的金钱，进一步充分的发挥微博的优势。 第一百三十二章 铺天盖地的宣传 “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收看由特力饮品独家赞助的综艺娱乐节目，中国好声音。听好声音，看微博，本节目同期进行微博转播，在微博观看事实赛况，支持你喜欢的选手……” 中国好声音的录制现场，主持人语速极快的说出了开场白。 在奥运会期间，特力饮料轰炸式的投放广告，很快让全国人民所熟知。 尤其是那句在‘喝特力，特别给力’的魔性广告词，一时间耳熟能详。 借着奥运会的势头，特力又拿下了中国好声音的半年冠名权。中国好声音在开播半年后，收视率稳定破4.5，持续上升，正在向5发起冲击，原先的冠名商由于企业内部问题，停止了合作，剩下半年被特力按照原价接手，捡了个不大不小的便宜。 中国好声音的互联网独家合作伙伴，却被赵泽君斥重金拿下。 目前全网，只有微博有权力同步转播，转播分为文字个现场视频两块。 其他网络媒体，包括博客在内，都只能延时重播，也就是放录像。 好声音的官方、歌手和导师的网络阵地，也都在微博。 同时，在非诚勿扰的开场白中，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以前的‘上博客关注你喜欢的嘉宾’，变成了‘上微博’，非诚勿扰的独家网络合作伙伴也从博客换成了微博。 同时拿下两档黄金节目的网络独家合作权，所花费用绝不是一笔小钱，即便对于百度腾讯新浪等等大型上市网络公司而言，也需要经过深入调研讨论，层层审批，不是件随便就能做决定的事。 微博拿下合作伙伴，当然也花了重金，但相对正常途径竞标，所花费大大降低。 这就是赵泽君手下网络公司的优势之一，娱乐、地产、互联网多方面布局，相互辅助。网络公司可以帮助天欣传媒的节目进行宣传，一旦天欣的节目成熟，获得高收视率，反过来，也能给予网络方面极大的反哺。 从全国范围来看，没有收看过非诚勿扰的观众，可能有；没有收看过中国好声音的观众，也可能有；但是这两档节目都从来没看过的，可谓凤毛麟角。 事实上，根据电视台的数据统计，在收看电视的主要人群中，有超过95%，都‘曾经’看过这两档节目的其中之一，有50%以上，都‘经常’收看两档节目的其中一档，大约18%左右的人，同时关注这两档节目。 以目前非诚勿扰和中国好声音的热度，其中任何一档，都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捧红一个品牌，让其成为全国知名品牌。这已经是被历史验证过的，花老二的美伊内衣仅仅半年，就从一个新产品变成了一线大牌，80%都要归功于非诚勿扰每次开播的广告轰炸。 两档节目同时上阵，同时轰炸，效果可想而知。 一到周末黄金档时间，微博这两个字，就伴随着这两档节目，高频率的出现在楼上楼下，街头巷尾的民居之中。 以前不知道微博的，现在知道了微博，知道微博的，很多会去用一用；就连那些根本没有接触过互联网的老人、小孩，耳边总是被微博两个字围绕，也忍不住要问一问。 电视上天天说的微博，到底是个啥？ 广告攻势，仅仅是微博正面战场上的一部分。 首都，六棵松体育馆。 作为中国奥运会篮球比赛场馆，六棵松体育馆无论在场馆面积，还是设备上，都是国内顶尖，是国内少数几个能与nba场馆相媲美的专业篮球馆，全场18000个坐席全部为软包座椅，先进的显示屏系统，可以无死角升至屋顶的八面屏、一站式装卸区、五星级标准的后台功能区，以及数量充足的化妆间、更衣室、休息室、工作间等等。 在奥运会之后，六棵松体育馆和六棵松棒球场，以及附近其他文化体育设施，共同组成的文化体育中心，成为满足附近居民商业，文化，体育，休闲需要的重要场所。 由于其处于首都的优越地理位置、高档精良的影像灯光设备，以及宽敞舒适的环境、担任过奥运场馆的辉煌历史，成为众多明星演唱会的首选场所。 当然，也不是阿猫阿狗，随便哪个明星都好意思来六棵松体育馆开演唱会的。大型场馆演唱会是对一个歌手影响力最好的试金石，一万八千个座椅就是一万八千张票，一流歌手的演唱会一票难求，三流歌手空空荡荡，连成本都赚不回来，又丢人又赔钱。 周杰伦全球巡回演唱会，首都场。 一万八千人的场馆，座无虚席，人山人海，镭射灯全场闪过，狂热的粉丝举起牌子高喊偶像的姓名，上万人的声音集合在一起，几乎要将房顶掀开一般。 中央舞台的四周，出入场显眼的地方，全部是微博的广告栏。 ‘看演唱会，上微博’ ‘独家合作网络，微博’ 一首菊花残后，满地的金色道具菊花中，周杰伦用招牌似的语言说：“哎呦，还不错哦，微博上已经有几十万人在收看转播了，大家可以在网络上留言，或者用手机拍摄，让没有机会来的朋友也看到现场，一起感受现场的气氛……” 为了这一句话，除了赞助合作费用之外，正在运营和即将运营的泽业影院，未来还将给周杰伦新电影‘刺陵’，在初期多排五个点的排片。 虽然目前3g和智能手机尚未普及，但利用手机上网，已经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演唱会的观众，不乏家境良好用得起价格高昂的初代智能机的人。 而在演唱会的各个方位，位置比较靠前的地方，都有那么几个人，是带着笔记本电脑进场的，甚至还配备了很专业的摄录设施。 这些人的主要工作，并不是来看演唱会，而是将演唱会在微博上同步直播。 类似的情况，不止发生在这场周杰伦演唱会上。 刘德华全球巡演，陈奕迅巡演，张学友全球巡演，中国好声音学员演唱会专场…… 之后一段时间内，全国众多主要城市的大型演唱会中，都出现了微博的宣传。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和已经显得有些落伍的博客相比，简明快的微博，更符合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在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下，增长势头惊人，几乎是疯涨，眼看着就要追上博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博客中国第二轮融资 说起‘直播’，其实早在08年之前，就已经形成了一个产业。 当然，不是后世的一个主播对着摄像头，进行才艺直播；和当前微博直接在现场，将现场的视频、文字的信息发布到网络也不尽相同。 当前的直播，基本上是指通过网络，接入电视节目、赛事、演唱会的信号，进行播放。 在当前的众多直播平台之中，‘新浪电视’当之无愧是最大的一家，拥有26家卫视，35家地方频道全天24小时实时直播权限，涉及范围包括英超意甲等各类各种体育赛事，奥巴马、神州飞船发射等等新闻，以及财经娱乐诸多节目。 同样的，在08年的之前，国内也早就兴起了众多的网络视频平台。 有意思的是，规模最大最主流的一家，也是新浪旗下的，新浪播客。 类似优酷六间房等，服务于中国的视频爱好者、视频创作者和影视机构的视频发布和分享平台，作为行业的龙头老大，新浪播客拥有最耀眼的娱乐明星播客、精品电视栏目播客、最知性的名人播客，号称最自我的草根播客。 新浪博客和新浪电视，这两个模块，撑起了新浪网的视频业务大旗。由于二者各自在小领域之中，都是领头羊地位，因此新浪的视频业务，目前在国内，也堪称最强。 三大门户网站各有特点，新浪的特色之一，就是视频服务。所以在暴风影音中断和博客合作之后，博客中国没有花太多的力气和时间，就重新恢复了视频影音业务，就是因为新浪在后面支撑着。 这次，微博又是电视广告，又是各种演唱会的直播，一波接着一波的大动作，把原本所有人都觉得短时间内不可能追得上的差距，一下子无限拉近了，微博无论在热度还是在注册用户数上，都已经直接对博客产生了巨大的威胁。 可是，如果论起所谓的视频业务、直播业务，甚至广告业务，新浪才是这一行的鼻祖之一，无论是规模还是经验、行业地位，都要比微博，甚至比整个泽联科高得多，却在自己最强项之处，被泽联科迎头打了一个阻击战。 曾经在新浪工作过的方兴，自然觉得很憋屈。 “柏总，新浪董事会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愿不愿意直接介入？” 方兴皱眉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任由微博这么搞下去，如果博客中国继续无动于衷，还是按照老节奏不紧不慢的发展，很快就会被追上。实际上，已经用不了多久了。新浪那边花了这么大力气，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不惜和泽联科赵泽君出现裂隙，也要入主博客中国，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它就这么被微博赶超吧？” “老方，你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方兴是有些恼火。 接手博客中国之初，把赵泽君在ceo的位置上赶下去，直接架空他这个董事长，之后又大刀阔斧的进行人员调整，方兴那时候一腔的雄心壮志。 可是没过多久，就发现一个个意料不到的问题接踵而来，赵泽君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每一次动作，都能对博客中国造成巨大的伤害。 而真正的幕后老板，新浪，手头明明有足够和赵泽君抗衡、甚至超过他的资源，却一直不肯明着出手，直接介入。 就比如视频业务吧，暴风影音是牛，但它更多的是在视频播放这一块，在直播、分享这一块，和新浪还差了一截。 博客中国和微博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方兴的焦虑感也日渐增加，甚至有种很魔幻的感觉： 一开始，觉得后面追赶自己的，是一只小白兔，距离遥远，随便发力就能甩掉对方，甚至回头一脚踹飞； 可是，很快就发现，这只小兔兔变成了大灰狼，穷追不舍，距离自己飞快的接近，稍跑得慢一点，就可能被咬掉一大块肉； 没用多久，暮然回首，大灰狼竟然变成了大老虎，已经张着血盆大口，跑到了自己的背后，随时可能一口咬死自己。 这一切，就发生在小半年之间，根本没有留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 方兴的焦虑感日益严重。 正如赵泽君当年对方兴的评价一样：他是一个做技术做运营的人，可并不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斗士，在和平时期，他能维持公司正常发展，甚至创造辉煌；但是在激烈的斗争之中，方兴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何况，此时博客中国处于的环境实在过于复杂，对手又是对于博客中国熟悉到骨子里，并且占有大额股份的赵泽君。 相比之下，他更适合做一个专管内容的副总，而不是带领博客中国。 “老方，不是新浪不肯介入，既然走到这一步，也不存在得罪不得罪赵泽君的问题了，董事会迟迟不做决议，有两个考虑。”柏总说。 “什么？” “第一嘛，新浪虽然是博客中国股东，可毕竟和博客中国是两家公司，组织架构和各种流程上，都没有资格和权力直接介入；第二，就是钱了。” 柏总说到第二，加重了语气，看来第二点还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说：“微博这一系列动作越是有效华丽，就说明花的代价越大，几个亿朝里面砸。想要竞争，就只能同样烧钱，正面硬碰。而泽联科呢？目前账上没足够的钱，新浪总不可能借钱给泽联科吧？再说了，几个亿的现金，对于新浪而言，也不是一笔小钱。” “借贷不是不可以啊。”方兴微微一愣，随即说：“对了，不用新浪借贷，可以用博客中国抵押，向银行贷款。” “大额借款，前提是博客中国的董事会批准。”柏总说：“赵泽君手头还有大量的股权，如果任何一个股东投了反对票，就不可行……” 方兴还要说什么，柏总打断了他，说：“老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新浪不是不愿意介入，但是，要有一个合适的切入点，一个好的理由，满足新浪的利益要求。”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老方，你想想，新浪安排你入驻博客中国，最终的诉求，是什么？” “是完全控制博客中国，将它变成新浪的一部分。”方兴说。 “对啊，如果你现在找银行借钱，新浪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不要说博客董事会未必同意银行借款，即便同意，新浪也不希望看到博客从银行借钱。”柏总淡淡的反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方兴一下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博客中国进行第二轮融资，借着这次机会，新浪斥资，成为博客中国的大股东，至少是不弱于赵泽君的股东。这么一来，新浪的目的达到了，把博客变成了新浪的企业，而博客中国也名正言顺的可以拿到一笔钱，用来宣传推广，和微博竞争？” “老方啊，你这个思路就对了嘛。借钱给博客中国，新浪图什么？那点利息啊？融资的话，新浪可以借机扩大股权，同时在董事会里增加新的董事，这笔钱新浪是愿意花的。”柏总说。 “问题是，赵泽君会不会同意第二轮融资？其他的股东同意与否？赵泽君现在毕竟还是最大股东，他如果不同意，再有一个大股东不同意，第二轮融资就无法启动。新浪想进都进不来。”方兴说。 “其他股东嘛，倒是不用太担心。”柏总淡淡一笑，“股东求什么，无非是求财，求回报率，如果博客中国最后真被微博压制了，对于所有股东都是损失。再者，目前仅仅是第二轮融资而已，只要估值合适股东不会有太大意见。” 顿了顿，有些神秘一笑：“不瞒你说，新浪已经暗中和几位股东私下接触，进展还不错，股东们也希望新浪能够利用视频、直播优势，和博客结合起来。一旦强强结合，就会抵消微博的优势，到时候，博客中国又有了新的资金注入，完全能够大干一场，正面击败微博。” 说到这里，柏总神情一肃，加重了语气，道：“只有击败了博客中国的创始人赵泽君，你才能坐稳这个ceo的位子，博客中国才算是真正的体现出它的价值所在。在未来，才值得新浪投入更多，收获也才能更多！” “那赵泽君这一关？！”方兴自然明白柏总的意思，可是又回到了老话题。 赵泽君这个大股东如果不点头，除非剩下的所有股东都同意，否则第二轮融资还是很难进行。 “赵泽君，他的态度恐怕很微妙。”柏总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说：“你仔细想想，他未必一定不同意。” 方兴微微一愣，继而有些明白了过来。 “倒是有可能。”方兴琢磨着，出于某些特殊考虑，赵泽君还真可能答应。 其实赵泽君手头的股份，并不到45%，45%是他和原先的管理层员工持股总数，经历人员变动之后，管理层那部分离职的员工，大部分的股权都留在了博客中国，只有不到4个点，因为当初的股份分配中特殊约定而带走的。 换而言之，赵泽君自己手头，算上那四个点员工股，目前也就35%出头。 无论是来硬的再一次集体‘反水’，还是来软的，赵泽君可能都阻止不了博客中国开启第二轮融资。 第一百三十四章 10亿美金接盘侠 就在方兴和柏总讨论赵泽君态度的时候，赵泽君也又一次从乔欣云那里，得到了最新的‘内幕消息’。 新浪的柏总，暗中接触了博客中国的几个股东，试探对方对开启第二轮融资的态度。 “欣云，你从哪来这么多内部消息？”赵泽君依旧和上次一样，听到这个和他利益关联重大的消息的第一时间，根本没有任何意外神情，反而饶有兴趣的问了件好似不相关的事。 “你这个人，到底是神经大条呢，还是胸有成竹？”乔欣云有些无奈的看着赵泽君：“我的赵总，人家摆明了要冲淡你的股权，夺走你的博客中国，你怎么一丁点在不在乎似的，还有心思问我消息来源？” 赵泽君哈哈一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有什么办法？冲淡，也不是冲淡我一个人的。再说了，再怎么冲淡，股权还是有的，未来博客中国真的能发展起来，压制住微博，那我在博客中国有好处。反过来，我的微博起来了，我也不吃亏。这局面无论最后谁输谁赢，我都两头赚嘛。” 乔欣云眯着眼上下打量了赵泽君几眼，哼了一声，说：“不想说就别说，用这些口水话来骗我。” 什么两头得利，哪一头赢了都不吃亏，这话听起来蛮有道理，骗骗外行还行，可乔欣云自己也是大公司大投行的人，老爸更是浙省屈指可数的大商人，论能力不如赵泽君，论见识未必就比赵泽君少了。 赵泽君早就不是为了赚点小钱而做生意的人了，更不是有了几千万几个亿就沾沾自喜，躺倒过好日子的小农思想。 费了这么大事，连自己的创业公司核心产业都舍出去，不收回更大的好处，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见乔欣云画着黑眼线的大眼睛俏生生的翻了个鼻炎，赵泽君倒是微微一愣。 不是因对方看出了自己在瞎扯淡，而是因为乔欣云又一次露出了很女性化的一面。 论外貌身材气质，乔欣云平均分都绝不算低，尤其是身材这一项，光凭目测，满分100，老赵能给90。当初他可是亲手感受过的，常年练瑜伽健身的女人，前凸后翘，s曲线惊人，手感也颇有弹性。 可是，以前在杭城接触中，乔欣云从来没有露出过太多女人味的一面，而最近在建武市的几次见面，身上的女人味浓了很多，有时候甚至在有意无意的撒娇了。 平时一本正经的女人，偶尔撒个娇，不经意中流露出点风情万种，会显得异常撩人，老赵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主，却被她一个白眼搞得心里莫名其妙的痒了一下。 莫非是买到了假护垫，老子的王霸之气又侧漏了？还是得有侧翼才行啊！ “你这样瞪着我干嘛？”乔欣云见赵泽君眼神里闪过一抹异样神色，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明白这抹神色的含义却假装不明白，还是真不明白，把这抹‘惊艳’神情说成了‘瞪着’，一撅嘴，说：“我又没说不告诉你消息来源，是秦沁对我说的，新浪的人也联系了她。” “这个秦沁……”赵泽君摇头笑笑，“保密工作还做得挺好。” “她真的想对你保密，就不会告诉我啦。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乔欣云说。 赵泽君想了想，问：“中金方面同意了？” “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乔欣云反问，说：“我也是风投公司的，从专业的角度来说，一切利益最大化。你当然是博客中国的第一选择、最有力领导者，可是你既然坚持离开，甚至和博客中国对着干，不管是赌气还是其他原因，也不管谁对谁错，事实都走动这一步了，风投公司只能面对现实，从博客中国的发展考虑问题。 在公司的转折点上，融资是一条很有效也很常见的途径。再说了，博客中国至今才第二轮融资而已，对原先股东的冲淡也是有限的，回报却相当不错。那干嘛不同意呢？” 乔欣云这么说，赵泽君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看起来中金答应了，其他几个股东，也倾向于支持第二轮融资。 “回报相当不错？这么说，博客中国第二轮的估值很高喽？”赵泽君笑问。 乔欣云说出了一个数字，相对于第一次估值五个亿美金，第二次估值倒也不多，10亿美金，翻了一倍。 “疯了吧这是！” 赵泽君说不上到底是可笑、好笑，得意的笑，还是无奈的笑，总之就是想要笑。 博客第一轮估值，其实就已经虚高了。 五个亿美金，在当时未上市的互联网企业之中，绝对是最高的估值之一。 能溢价估值，除了博客自身价值之外，一方面是因为赵泽君当时的势头实在太劲，为博客加分； 更重要的是，博客的未来前景实在太好。 谁都没想到移动互联时代来的这么快，这么猛，除了赵泽君这个穿越者，谁都没想到很快博客的时代就要终结。 正如赵泽君对于微博的看法一样：那时候互联网的从业者，认为博客是未来几年甚至十年之内，互联网最主流的社交讨论社区。 所以才会估值虚高。 没想到在赵泽君离开之后，博客的估值泡沫不仅没降低，反而又一次提升了。 上辈子，博客从来没有获得过‘夸张耀眼’的成绩。 按照正常情况来看，目前的博客再值钱，也不可能估到10个亿美金！ 说‘泡沫’一点儿都不过分，目前很多耳熟能详的知名上市互联网公司，即便在股灾来临之前，市值也没10亿美金。 目前的腾讯市值才多少？！ 当年百度上市前最后一轮融资，估值也就不到两亿美金，05年上市发行价还不到10个亿美金！ 即便算上时间差距，当前的博客前景再好，也不可能比05年的百度要强！ 这种泡沫，让赵泽君忍不住想到了2012年之后兴起的资本市场，资本疯狂涌入，稍稍有些创业的项目都能被一轮轮的炒上天价的疯狂景象。 然而大部分项目，会因为找不到最后的接盘侠，泡沫破灭。 “竞争导致进步，越激烈的竞争，促进越大。就像一个人吃饭不香，两个人抢饭才香。” 乔欣云耸耸肩：“如果你没有离职，如果没有微博面世，博客也不会估值到这么高。再说了，这次融资的真实目的，摆明了是新浪要下血本赶走你拿下博客中国，为了得到其他股东的支持，当然要估值高一些，给之前股东补偿，否则其他股东怎么会答应融资？行话来说，这叫做‘贿融’。” 微博和博客的激烈竞争，股市和实体产业的低迷，直接导致了资本在互联网提前几年掀起了泡沫。 “新浪有钱啊。”赵泽君笑道，“这么看起来，这次融资，会是博客中国的最后一轮融资了。” 如今新浪对于博客中国的意图，早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乔欣云说：“你的意思是，新浪如果能拿下大股权，之后就会走上市的路子？” “上市是早晚的事，否则他们这次大出血，怎么收得回本？”赵泽君耸耸肩：“时间问题而已。我之前要做上市筹备，被所有人反对。新浪等这次股灾之后再开始筹备，会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急吼吼的上市，等个两年，不是风平浪静嘛。”乔欣云嘀咕了一句。 嘀咕归嘀咕，却没问赵泽君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又抬头看了看时间。 赵泽君会意，笑了：“到饭点了，走，请你这个小间谍吃饭。这次去吃粤菜，泽业广场那家粤菜餐厅蛇羹做得很地道，养颜又美容。” “我怕蛇。”乔欣云皱起眉头可怜兮兮的说。 …… …… 博客中国公布开启第二轮融资的消息，再一次吸引了业内的眼光。 这第二轮融资很有看点。 博客中国和微博的竞争如火如荼，进入白热化。 尽管在之前，稍微有点眼光的人都聊到赵泽君领导下的微博，将成为博客有力的对手，但想象力再丰富的人，都不敢相信，仅仅半年不到而已，微博就已经和博客站到了同一层级上。 目前微博的核心数据虽然还全面落后博客，但双方已经是一个重量级上的对手了。 博客中国这轮融资，很明显就是针对微博，或者说，被微博所迫，做出的战略应对。 微博的老大，赵泽君，本身就是博客中国的大股东，既然博客中国已经公布了融资的消息，说明赵泽君这个大股东，很可能同意了。 敌人想做什么，我们就不让他做什么。 赵泽君为什么没有阻止？还是说他事实上已经无力影响博客中国的重大决策了？ 此外，博客中国的估值也很让人吃惊，10个亿美金，直接翻了一倍，但却没有新股东加入。 可以看得出，在微博和博客都调整完各自的人员组织，初期布局稳定之后，新浪方面已经撕掉了前期温情脉脉的面纱，图穷匕见，刺刀见红，准备下血本，对博客中国的控制权志在必得。 很快的，融资结果就出来了。 新浪斥资5个亿美金，收购了博客中国50%股权，占股由5%激增至55%，成为博客中国真正的第一大股东，话事人，彻底事先了控制博客的战略。 这50%的股份中，一小部分来自中金。 中金抛售了自己手头的5%股权，投资获利一倍，全身退场。 另外一小部分来自软银和雅虎。 但最多的，还是原博客中国的第一大股东赵泽君。 赵泽君抛售了绝大部分自己手头和之前的员工控股，一共30%，套现3亿美金，只留下不到6%，用于管理数据中心接口部门。 “新浪，好人啊。”赵泽君暗自感慨。 第一百三十五章 嫁衣神功 博客近期的一系列变动始终居于整个互联网行业的热点关注中，当第二轮融资的结果公布出来之后，有的人惊掉了一地眼珠子，有的人细想之下，却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百度的几位高层，在一场内部会议之后，有意无意的聊到这轮融资。 李总对赵泽君的行为，抱着比较中立的态度。 赵泽君这次抛售股份之后，就彻底和博客中国割裂。在上次被董事会集体反水，赵泽君这个大股东在博客中国本就岌岌可危，此时没有了股份支持，剩下的几个点的股份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不可能在对主导话语权形成威胁。 在博客中国这个项目上，赵泽君可以认为彻底出局，这是他一手创立的，也是他互联网最核心的东西。 泽联科其他的项目，包括游戏在内，虽然发展的不错，但意义和价值，都远远不如博客，博客是最底层建筑。失去了博客中国之后，赵泽君‘互联网巨头’这个称呼已经名不副实，最多只能算互联网中比较优秀的企业家。 至于数据中心大数据研究这一块，目前虽然还保留，控制在赵泽君的手里，但长远来说，数据中心对接的，毕竟是博客。短时间之内，出于稳定和之前合作关系考虑，博客中国和天网联盟，都暂时不会有任何异动，可如果时间久了，为了各自的利益和数据中心能够良好运营发展下去，这一块，恐怕早晚也要从赵泽君手里剥离，毕竟他目前的股权已经没有话语权。 “但他这么做，也不是完全失策。相反，应该是在果决的执行他的新策略。关键还是要看微博后续发展势头。”李总笑道。 和博客彻底割裂，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全心全意，不受掣肘的做微博。目前微博的势头很劲，如果将来微博能超过，甚至只要和博客中国分庭抗礼，赵泽君就依旧还是互联网的巨头之一，而数据中心，很可能要增加一个新的成员：微博。 以赵泽君一贯不肯吃亏的‘尿性’，微博如果加入数据中心，十有七八还得是核心会员。 天网中心核心会员之中，对这件事最有感触的，反而是最迟加入的阿里巴巴。 马芸这几年一直在和雅虎争夺董事会的话语权，表面上对员工和合作伙伴，虽然从来没有露出过半点负面情绪，始终强势，但是在内心里，马芸不止一次的有些懊恼，没有早一点完善合伙人制度，以至于才有后面雅虎新增董事会会员的一系列麻烦。 所以，对于赵泽君在博客中国的遭遇，马总有些惺惺相惜。 在马芸看来，赵泽君这次，其实是吃了亏的。 董事会忽然反水，赵泽君的选择和马芸截然相反，没有把精力耗费在内斗上，而是果断离开博客中国，另起炉灶，这其实也是另外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不管怎么说，博客中国，在赵泽君的手里，本已经是国内第一的互动交流社区，树立了不可动摇的位置，现在微博起来了，充其量也就是另外一个博客而已，赵泽君费了很大的力气，最后的结果，只是保住自己在互联网的地位。 真正捡便宜的，还是新浪，重新收获博客业务，还是国内目前最大的博客。 风水轮流转，当年赵泽君收购新浪博客，几年后，新浪卷土重来，利用赵泽君的一次‘冒进’，翻云覆雨，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大反攻。 想到最后，马芸的判断和百度李总殊途同归，还是要看微博发展的怎么样。 如果微博仅仅和博客打成平手，赵泽君其实是吃亏的。 但是，如果微博能超过博客，甚至有朝一日压制住博客，那赵泽君可以说是‘因祸得福’，这次董事会反水排挤，反而成就了他更大的事业。更是可以通过此，向整个互联网发出最震憾的强音。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微博。 同样一件事，站在不同的立场，看法都不一样的。 泽联科最早的合作伙伴腾讯马总，关注的，既不是博客，也不是微博，这两者，和腾讯的关系都不大，业务交叉也小。 在博客的第二轮融资之中，中金这个国字头的大风投，抛售了全部的股份，全身而退，这让马总很感兴趣。 春江水暖鸭先知，风投可谓是对未来潮流和市场最敏感的机构。 在大陆，国家政策、政府动态对于市场的影响几乎是决定性的，像中金这样有着国字头背景的风投，对于市场前景，已经不仅仅是职业性的敏感那么简单了。 对于风投而言，两年多投资升值一倍，这个利润不算太小，但也绝对不大，很普通而已。中金这次毫不犹豫的抛售了全部股份，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什么，所以也干脆借着这次机会，顺势脱身？ 这轮融资，赵泽君减持的股份最多，中金减持的比例最大，100%，从这个角度看，这两家，倒是有些‘共同进退’的味道。 这里面的意思，就非常耐人琢磨，很有意思了。 看到这点之后，腾讯马总决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天网联盟内部，坚定的支持赵泽君，哪怕他手头已经没有了博客。 三巨头各有想法，而至于三大门户之中的另外两家，此时却非常的轻松，乐呵呵的坐山观虎斗。 三大门户网站之间，虽然近年各自拓展了不同方向的新业务领域，但在核心业务上依旧是竞争关系，另外两家很乐意看见新浪现在的局面。 一把五个亿美金砸下去，对于早就上市的新浪而言，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可以判断新浪未来的业务重点，必然是博客。 微博最终取得胜利，新浪元气大伤；博客中国镇压成功，新浪更要把精力投入在博客上，腾不出手涉足另外两家门户网站的领域；最好是这两家打得如胶似漆，难分难解，把对方都消耗至死。到时候，不但互联网行业能被他们炒得更热，说不定，还能借机捡不少便宜。 至于看似在这轮融资中，取得最大成果的新浪，此时更是一片欢欣鼓舞。 企业不怕花钱，就怕不花钱，不知道怎么花钱。这次五个亿美金，砸得很值。 在新浪内部，开始出现这么一种说法：当初把新浪博客折算成股份，卖给博客中国，正是高层的策略，利用新浪博客，在博客中国的董事会里取得席位和话语权，像埋在博客中的一颗炸弹，打入敌人内部，等待机会，制造机会，以小博大，一次性解决问题。 赵泽君当初的气势多么张狂？！动不动就收购这个收购那个，互联网中他的对手，最后几乎全被他收购了，颇有些‘谁敢跟我作对，我就买了他’的嚣张嘴脸，连新浪这种巨头都不例外。 现在呢？ 正应了那句话‘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 新浪社交事业部内部，有些狭促的员工，私下里给赵泽君取了一个外号‘南天’，很快的，这个代号就在事业部流传开，甚至影响到了博客中国，在有些场合谈论到赵泽君的时候，干脆就用这个代号称呼。 嫁衣神功燕南天，天下无敌，可练到最后，只能把一身惊世骇俗的神功送给别人才能保住性命，然后从头再来。 这个外号，即有调侃轻蔑，更多的，还是一股浓浓的扬眉吐气。 …… “南天？”赵泽君呵呵一笑，“这个外号好啊，他们看武侠小说，好像忘了，燕南天嫁衣神功的特点是不破不立。欲用其利，先挫其锋，燕南天就是散去全身功力之后，才真正成为无可撼动的天下第一的。我只当他们在祝福我的微博了。” “哦？有这种说法？”吉安娜再中国通，毕竟不可能熟读过古龙的小说。 赵泽君翻着手头的财务报表，说：“这三个亿，拿出一部分，给放弃博客股份来投奔的老员工，剩下的，全部投入进微博之中。” 说着，嘴角露出一抹有些狰狞的笑容，“既然他们叫我南天，也不好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就让他们瞧一瞧，真正的嫁衣神功大成是什么样的？” 概括燕南天，只有一句话：他来了，你们都要死！ 这次真正全身而退的，绝对不止中金，赵泽君自己获利更大。 事前，赵泽君多少料到了一些新浪可能出手。 上辈子，新浪最大的价值，先是博客，后是微博，历史的惯性是巨大的，新浪要生存发展，自然必须有他的核心业务，三大门户网站之中，新浪就是依靠互动社区，也就是博客、微博这些东西。 新浪当初卖博客，不要钱，要股份，就从侧面证明了，对这块业务没有完全死心。 只是没有料到，这次对方舍得花5个亿美金砸下来，买博客，这个即将被丢进历史尘埃里的产品。 截止第二轮融资完成为止，在新浪这个接盘侠的帮助下，自己不但实现了当初的目标，还超额完成。 合情合理的退出博客，不背负坑股东的恶名； 利用博客的影响力和积累，促进微博初期发展； 曲线卖掉博客手头的股份，让自己前期在博客的工作获得回报，同时为微博争取到大额的运营资金； 最重要的一点，用这个即将废掉的博客，彻底套牢了新浪这个未来潜在的竞争对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微博数据接入 博客有了新的资金血液注入之后，终于开始大张旗鼓的和微博开始进行宣传对拼。 融资后博客虽然实际收获的资金较少，但它的体量比微博大，而且已经成立了多年，建立起稳定的盈利模式，即便一批合作伙伴退场或者处于观望期，但百足之虫，虽死不僵，何况博客远远还不到‘死’的这一步，上亿美金砸下去，风头更劲，因此在财力上，和微博相争，不分上下。 微博到手的3个亿美金，依旧是不计血本的投入宣传运营。 一时间，举国上下，稍稍有一定重要性的事件中，不是看见微博的影子，就是出现博客的面庞。 在业界看来，二虎相争的势头已经形成，大公司正面相搏，就是一场很简单，也很残酷的消耗战，谁先支撑不住，谁先退场。 两头都在卯足了力气拼命，在博客中国的新东家新浪的支持下，方兴几乎把原本已经解散的新浪博客班底重新组建了起来，安插进公司核心部位，彻底取代了赵泽君的影响，完全掌握了公司；柏总更是几乎把半个事业部的骨干力量都抽调出来，直接或者间接的支持方兴的工作。 融资后，没到一个月，博客中国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公司总部，从建武市，搬迁至首都。 从事互联网行业，理论上没有地域限制，可是建武市毕竟是赵泽君的大本营，博客中国改换门庭后，继续留在建武市多有不便，而搬到首都，新浪也便于就近操纵。 离开之前，目前博客中国唯一的一个赵泽君的心腹，李明然单独找到了赵泽君。 也就短短的几年时间而已，当初的科大年轻教授，专业领头人，浑然变了一个人：不是说他的性格性情巨变，而是财富。 李明然的第一职位，是泽联科的技术总监，这是个虚职，更多的类似顾问；第二职位，是数据中心的负责人，这是赵泽君真正需要他做的；第三个职位，则是泽联科某个下属软件公司的负责人，这是赵泽君给李明然的福利，他真正获利赚钱的一块。 几年时间，靠着赵泽君在苏南省的关系脉络，这一块已经单独出来，成立了一个公司，专门做政府办公软件，李明然本人身家数千万，俨然是建武市知名的软件企业家。 他管着赵泽君在博客中国里最后的一块阵地：数据中心。 博客中国这么一搬迁，李明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赵泽君明白李明然的心思，他要是跟着去首都，势必影响到他那个软件公司的业务；但是反过来讲，他能有今天，一开始还能说是和赵泽君合作，后来完全就是受到对方提携。 现在在很多人看来，赵泽君正处在一个‘艰难时期’，作为老班底，这时候李明然于情于理都应该无保留的支持他。 “远去千里之外的首都，博客中国说不定又会打起数据中心的主意，到时候人在屋檐下，做事处处掣肘，很容易就被他们算计。”李明然说。 能听得出来，李明然本人并不情愿去首都。 赵泽君想了想，李明然跟去首都，也不是什么好事，那里根本不在自己控制范围，把李明然放过去，各种诱惑和考验太多。 人性是禁不起考验的，赵泽君了解李明然，他毕竟和姜萱不一样，和对方的最初结交就是起于‘利’。李明然的专业能力很强，可以帮自己不少忙，只要一直在自己的势力笼罩之下，他就能全心全意的帮自己做事，相反，但长时间放在外地，放在敌对阵营里，不敢保证就一定不会动摇。 不同的人，适合不同的环境，有的人能帮着打顺风仗，有的人是定海神针中流砥柱，要根据不同的性格、才能、品质，放在最合适的位置，发挥其作用。让李明然去首都，即便短时间内不会‘变心’，他也很难像在建武市这样心无旁骛的工作；反过来，留他在建武，他会更卖力。 “老李，这样吧，我出面和博客中国聊一聊，把数据中心留在建武市，以后数据远程接入，网上办公，你还留在建武市。”赵泽君说。 李明然果然神情一喜，如释重负，说：“这样最好，数据中心这边工作你大可放心，现在网络很便利，不会有影响。” 既然已经割裂，那就割裂得更彻底一些，把数据中心这个部门单独拿出来，不再和博客中国有任何管理上的联系，只进行业务对接，赵泽君笑了笑，“另外你做下准备，博客中国不是搬走了嘛，你顺势把数据中心规模扩大，按照原来的模式，再克隆出来一个，将来直接归属泽联科管辖。” “克隆出来一个？”李明然微微一愣，没太明白赵泽君的意思。 “微博数据早晚是要接入的，目前数据中心接口，理论上还是博客中国的一个部门，微博数据不可能从这个接口进入。我的意思，就是你另外再组建一套一模一样的班子，甚至一套班子两块牌子都可以，时机恰当的时候……” 赵泽君淡淡的说：“我会把博客中国从数据中心联盟里踢出去，到时候两块牌子就可以合二为一。”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赵泽君说微博数据‘早晚’要接入，并没有等太久，博客中国刚搬离建武市，天网大数据联盟就召开了一次内部会议。 会议主题就是接入微博数据。 最初的数据中心三家核心会员，是泽联科、腾讯、百度。 这是泽联科，而不是博客中国！ 换而言之，担负核心会员义务，享受待遇的，是泽联科，而不是目前实际控制博客中国的新浪。 微博接入数据中心，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建武市和融大厦原博客中国的办公地点外，很快的就挂了两块牌子：博客中国数据中心接入部，微博大数据研发部。 没多久，在杭城的数据中心工业园区就发现，微博接入的数据，质量比博客中国接入的数据，无论在质量还是数量上，都明显要高出一截。 就在博客和微博竞争如火如荼的时候，另外一个战场上，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网络游戏，魔兽世界。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魔兽世界在几年前进入中国大陆后，立刻引领了网络游戏风潮，力压传奇，一跃而成最受欢迎的网络游戏，并且在之后多年保持了顶级网游的地位，成为一代人的集体记忆。 当前，在外国早就开放了新版本巫妖王之怒的时代，国服玩家还只能在前一个版本继续奋斗。 由于太久没有更新版本，游戏里的中高端玩家装备几乎都已经‘毕业’了，没有太多的装备需求，纷纷玩起了小号。 但也不是所有玩家都是如此，有不少新手玩家，或者小公会，由于时间投入少、公会人员少等等原因，对这个版本的顶级装备还有很大的需求，日复一日的刷着副本。 ‘白河之雾’公会就是这样一个小公会，成立不到一年时间，经常在线的成员，加在一起还没有四十个人，大多都是小号和新手，只能勉勉强强组成一个主力队伍。 由于战力不强，目前公会的进度，卡在当前版本倒数第二个25人大型副本，黑暗神庙的灵魂之匣，俗称三脸的位置。 在装备不过关的情况下，这个boss的容错率非常低，白河之雾的主力团已经在这里卡了足足有3个cd，快一个月了。 团队的成员们利用空余时间，提升了装备，仔细的研读的攻略，有了很大提升，这一次终于进入了这个boss的最后阶段。 这个阶段，不需要有太多的技巧，完全就是比拼火力，在boss弄全部人之前，先弄死boss就能过关。 电脑前，一个个团队成员神情紧张，紧紧的盯着屏幕，飞快按动键盘，大气都不敢出； 电脑屏幕上，冰霜、火箭、雷电、羽箭，疯狂的朝boss脸上砸去，各种宠物bb围着boss一阵猛啃，治疗的蓝飞快的见底，法系职业压榨着自己最后一丝魔力…… 眼看着boss的血量一点点的降低。 就在此时，屏幕中，忽然冒出一句和游戏毫不相关的话。 ‘贾君鹏，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发言的是公会里的一个德鲁伊，不在副本之内。 魔兽世界团队副本为了更好配合，一般都开yy，进行语音交流，所以一开始，没几个人注意到这句话，也没人搭理他。 这个德鲁伊紧跟着就开始刷屏，发了一大串。 ‘贾君鹏，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你妈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你妈说再不回去，以后不给你上网！’ ‘贾君鹏，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贾君鹏，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别玩了，快回家吃饭！’ 这一连串的刷频式字幕，终于引起了正在奋战中团队的注意。 ‘谁是贾君鹏？’团队里一个战士忙里抽空回了一句。 打字的功夫，忘了躲一个技能，被烧死了，扑街…… ‘我草，大意了……’战士郁闷说。 “小心点！贾君鹏是谁啊，怎么都找到这里来了？”团队里主力奶妈在yy里问了一句。 这么一分神，差点又让一个队友死于非命，吓得奶妈赶紧交出了最后一个大招，瞬间把队友的血条从空补到一半。 团队领袖终于看不下去了，在yy频道说：“大家都集中精神，先把boss打掉，我不管贾君鹏是谁，打完再回家吃饭！” “对对对，好不容易打到这里，饿着肚子也要坚持下去！” “不打完不给走！” “吃饭重要，还是打游戏重要！” yy里有不少人开玩笑起来，本来很紧张的气氛，被这个小插曲一打扰顿时轻松了很多。 问题是，打boss，气氛太轻松了，就容易出麻烦。 何况最初已经倒下了一个主力。 原本已经看到希望的局面发生了扭转，不停的有人因为分心而倒下。 在boss只剩下1%血量的时候，又一次团灭。 事后，团队里进行了一次调查。还真有个叫贾君鹏的家伙，是个学生，沉迷魔兽世界，每天放学都到网吧打游戏，他妈实在找不到他人，就通过他的同学，公会里那个最初发言的德鲁伊，在游戏里呼叫他。 …… 事后，白河之雾团队之中的一名在场成员，郁闷之下，匿名在魔兽世界吧发布了一个帖子，标题为‘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内容为空，只有两个英文字母：rt。 魔兽世界目前是百度贴吧排行前十的大贴吧，几十万的关注，每天的主题帖成千上万，而且贴吧有规定，禁止发这类毫无意义的帖子。 所以，按理说，这么一个根本没内容，就一句话的帖子，根本不会得到任何关注，很快就会被淹没或者删帖。 可谁都没想到，这个帖子一下子引爆了贴吧。 短短四个小时后，帖子后的跟帖已经超过了五千，而且回帖速度还在不断激增，再一个小时候，回帖超过了一万。 这时候，盖楼速度已经达到每分钟接近200楼。 发帖时间是上午十点左右，经过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网络的活跃期到来之后，盖楼的速度又一次飙升，每小时超过了一万楼。 截止发帖当天结束，这个‘贾君鹏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的帖子，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已经被顶到了近7000页，有近20万个回复，点击量超过450万，并且回复和点击还在不断增长中！ …… “佳佳姐，贴吧可能会删帖。” 军团工作室里，一名负责操作的技术员对孙佳佳说。 “让他删。”孙佳佳大咧咧的一挥手。 这次贾君鹏事件，比历史上提前发生了。 甚至根本没有贾君鹏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赵泽君吩咐孙佳佳利用军团，暗中操作的。 一开始，孙佳佳被赵泽君搞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懂老赵这是什么套路。 一句莫名其妙的‘贾君鹏，你妈叫你回家吃饭’就能引起网络关注？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太可能吧？ 可事实证明，偏偏就是这句无意义的废话，在网上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发疯了似的点击回帖，短短一天世界里，就创造了魔兽世界贴吧最热门帖子的记录。 虽然不知道，赵泽君到底为什么要炒热这句话，但孙佳佳算是彻底服气了。 百度贴吧有自己的规定，这个帖子虽然热，但纯属无意义，尤其是现在这么火，一定进入了贴吧管理员的视野，很可能被删帖。 不过以孙佳佳对于网络的理解，既然话题已经炒热了，删帖根本没有用。 果然，没多久时间，原帖不见了。 但是在‘魔兽世界吧’，突然之间诞生了诸如‘贾君鹏的妈妈’、‘贾君鹏的姥爷’、‘贾君鹏的姑妈’之类的id，形成了庞大的‘贾君鹏家族’，在‘贾君鹏’吧，网友们纷纷开始‘认领’家族的各种头衔。 无数网友将这个贴子转发到了大量中文bbs论坛，引起中文网络世界的共同关注，网络上出现了各种版本的‘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的贴子，甚至出现了连载小说，让人哭笑不得。 贾君鹏事件，一下子成为一场全网的狂欢盛宴。 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微博和博客参与。 博客对于贾君鹏事件，组织了一次‘贾君鹏大讨论’； 而微博，则开展了‘贾君鹏接力赛’。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八心八钻超级大接龙！ 互联网最大的两家社交互动社区博客和微博，同时利用‘贾君鹏’做起了文章。 方法却各有不同。 博客中国展开了大讨论。 博客中国的优势，是长文，大篇幅的理论研究和探讨，因此博客活动的主题，主要集中在一群大v、社会问题关注者、学者等等，总之是水平比较高的人之中，对‘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这句话为什么会火，进行探讨。 这的确是个很值得深思的话题。 普普通通一句话，即没有什么深刻的人生道理，也谈不上搞笑，充其量像是一句略带几分幽默的玩笑而言，可是在互联网上掀起的热浪，却堪比一场九级大地震，如今上网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这句话的，甚至发展成了一种网络文化。 有个研究社会学的大v分析，这和‘寂寞、孤独’有关。 最初，这句话只是个游戏，是网友们躲避寂寞的集体游戏。 互联网虽然将人之间通过网络链接了起来，但只是信息的联系，而非情感的链接。 在电脑那头，看似在网上到处都是朋友的单个网友，在内心，在现实中，依旧是寂寞的，他们更加渴求，互联网上有一种大家都能接受的东西，让所有人都能参与进来，减轻这份孤独感。 妈妈喊你回家吃饭，这句话是儿时街边玩耍时才会听到的话，没有任何的攻击性，适用于每一个人，还让大家不自然的会想到自己童年时候的美好回忆。 想到了家，想到了妈妈，想到了童年路边的小摊贩，手中的竹蜻蜓，扎着马尾的姑娘，打着篮球的少年。 越成长，越孤单；越沟通，越寂寞。 这就是一种新的互联网生态，也是随着互联网长大的新一代的心理现状。 这句话能火，是互联网这一代心理现状的折射。 还有一个自己也玩魔兽世界的大v，从游戏角度本身提出了看法。 中国大陆的魔兽世界版本更新速度太慢了，当前这个版本，已经用了好几年，外国连新版本都出来了，中国区还是这个版本，一点儿变化的迹象都没有，所有魔兽世界的玩家普遍感到了疲倦，希望尽快有新的版本出现。 ‘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听起来有那么点意思：都玩了那么久了，玩腻了，没啥好玩了，做点别的事去吧，回家吃饭去吧。 另外，一些研究互联网经济学的大v，从经济角度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一部分人认为，贾君鹏事件，反应了互联网的商机所在。 既然网友需要沟通、联系，排解寂寞，那么谁能用最简单、最便捷、门槛最低的方式，将最广大的网友联系起来，让最多的人参与进来，谁就能取得互联网最大的商机。 还有一些人认为，这次贾君鹏事件，很可能是一次互联网营销事件，即便不是有意营销，而是误打误撞形成的，那也是神来之笔般惊艳。 网络的出现大大改变了人们的媒介接触习惯，使整个社会信息环境发生了质的变化，人人都有可能成为信息的发布者和制造者，能够激发受众心理共鸣的事件，必然会以野火燎原之势的速度在网络蔓延。 博客上的大讨论，涌现出了上千篇长文，上千万点击，成千上万的留言，热闹非凡。其中不乏很多观点犀利，见解深入的文章。 因为贾君鹏事件，博客展开这项活动后，各项数据，都出现了明显的提升。 为了鼓励博客上进行讨论，博客中国特意为活动准备了奖项：最热门的前一百篇博文，评出一二三等奖，博主将获得不等的奖金。 相对之下，微博开展的活动就简单得多。 根本没有什么‘讨论’、‘研究’，而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接龙。 活动名称，叫做‘呼喊一个你关心的人’，以‘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为蓝本，进行@传递接龙，呼唤自己关心的人。 同样的，也提供了奖励。 但是不是金钱性质的。 在个人中心中，提供‘奖章’。 只要参加这次活动的人，@三个人，就能获得一枚微博奖章，‘回家吃饭’；如果由这个人开始的@，传递超过一个人，就能获得一枚勋章‘有人在乎我’，传递超过20个人，100个人，1000，都有‘有人在乎我’奖章，颜色不同，从青铜，到黄金级别。 如果能传递超过一万人，则会获得‘万众瞩目’终极八心八钻大奖章！ 大奖章将耀眼的展示在个人名称后面，微博个人主页最上方，每个来访的人都能看见。 简直刺瞎氪金狗眼！ 于是乎，一场浩浩荡荡，轰轰烈烈的大传递开始了！ @飞鱼，你大学同学喊你赶紧还大二借的28块钱……@王小三，你妈妈喊你吃饭……@沈小白，你爸爸喊你回家相亲……@周大户，你老板喊你回公司上班……@劈腿男，你老婆喊你回家离婚…… @周星星，你影迷喊你回家拍电影……@大师兄，师父喊你来踢球……@杨过，尹志平喊你赶紧来捡绿帽……@非诚勿扰八号女嘉宾，观众喊你赶紧滚蛋…… @宜江市工商局，二马路八号喊你来收税……@浙省城管局，社区喊你赶紧派人来维修水管，挖路挖爆啦！ @皖a99a09车主，建武市交警队喊你来投案自首，撞人逃逸视频已经被录下来啦！…… …… 一时之间，整个微博用户，从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这句话开始，充分的发挥了想象力，以个人的经历、所见所闻为基础，将‘回家吃饭的狂欢’，拉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场狂欢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太长，短短一个多月而已。之后虽然依旧在继续，但热度会很快降低，被新的事件所取代。 但是在这一个多月里，全国的超过3.5亿的网民，几乎人人都知道了微博的‘呼喊活动’，一共有超过一亿的网友，直接或者间接参与了这场活动，其中有超过四分之一用户，得到了勋章。 微博的注册数量在这一个月内实现了爆发式的增长，陆续突破一个亿、一亿五千万的大关，日活跃用户，达到了两千万。 这个数据放在几年后移动互联普及的时代，并不惊人。 但在当前，除了腾讯qq之外和百度搜索之外，没有任何一家网络公司可以与之媲美。 包括博客在内。 刚成立半年的微博，第一次全面赶超了成立多年博客中国，正式成为国内第一大互联网社交讨论社区。 业内哗然！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三才齐备势不可挡 微博成立半年多以来，和博客中国之间开展了一系列正面碰撞。一方是早就在互联网那个确立了自己霸主地位的三大门户网站之一的新浪，一方是在互联网飞快崛起，锋锐无比的泽联科，双方计谋百出，各显神通，数以亿计的资金砸下去，火拼早就进入白热化。 整个互联网都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称为‘双博之战’。 在贾君鹏事件之后，双博之战，终于暂时有了结果。 新成立的微博，无论在注册人数，日均发帖数量，还是在日活跃人数等主要数据上，都全面反超了博客。 反超的并不算太多，看起来，双方和以前一样，还在一个档次上。 只不过，以前落后的是微博，现在落后的是博客。 按照常理，既然微博能有机会反超，未来博客中国，似乎同样也有机会反超。 但事实情况，绝非如此！ 从目前双方的数据增长势头来看，微博对于博客的压制，并不是短时期偶然现象，更不是贾君鹏事件之中的偶尔的‘灵光乍现’。 在各项基础数据上，微博虽然领先有限，可是在增长率和增长速度这两个代表未来趋势的数据上，微博的领先程度很大，超过了博客整整一个数量级！ 换而言之，如果没有重大意外情况，双方的差距，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大！ 在微博和博客竞争之前、之中，各路专家、媒体都纷纷进行了分析预测，但除了极少数顶博客或者微博的少数派，绝大多数专家评论，都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在结果出来之后，舆论随之出现了一边倒。 微博和博客的这场堂堂正正的竞争，是可以写进互联网发展史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电脑报再一次发文。 “严格说起来，这次博客中国的失败，实在有些无奈和憋屈。 从战略层面看，博客中国并入新浪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重大偏差，相反，有了新浪雄厚财力的支持，博客中国的底气更足。谁都知道，赵泽君这个人心大手也大，在他手里，博客中国充其量只能算一个比较重要的方面，得到的支持，反而没有后期多…… 而从技术层面细节分析，新浪夺权、人事、搬迁、宣传，一套组合拳，打得无懈可击，堪称教科书一般经典…… 反过来看赵泽君率领的微博，虽然同样出色，但平心而论，从主观上来说，并没有就一定比新浪做得更好……”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微博取胜，并且是压倒性的取胜了？ 其实这个问题，在之前关于贾君鹏为什么会火得博客讨论之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互联网最需要的是什么？ 共鸣、沟通、排解寂寞、人人参与。 当然，还有服务和工具性，比如百度，就是纯粹提供优质信息服务的公司。 但博客和微博显然是另外一回事，谁能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让更多的网民在互联网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谁就能成功，就能制霸。 博客的模式，是以比较专业的‘博主’为中心，一群关注者，围绕着博文来发表评论，凸显出的是少数精英。 而在微博上，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中心点，和其他人联系起来，为所有的互联网用户找到存在感。 学生、工人、办公室白领、政府单位、行业精英、明星，无论男女老幼、各行各业的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发起@和传承@的主体。 一个是为所谓的精英为服务，一个是为所有人共同服务。 在当前的互联网中，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微博的成功，不是因为赵泽君的运营能力更强，不是因为微博的投入更大，更不是因为什么运气之类的不可言说的原因。 而是微博，更准确的把握住了时代的脉搏，从维度上领先了博客，对其进行降维打击！ 一个班手持半自动步枪的20世纪现代化士兵，对上一个排还在使用火绳枪、马刀的19世纪士兵，谁输谁赢？！ 当年，博客站在了时代的风口上，顺时而动，因此事半功倍，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风水轮流转，如今顺势而为的是微博，因此，在双方看似势均力敌的局面下，微博却能如有神助，顺风顺水的压制住博客。 这就是大势的力量。 文章的最后一段，再一次提到了赵泽君。 “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纵观泽字系这位年轻的掌门人赵泽君，从他出道以来，一路无往而不利，每一次出手都能取得惊人的成就。如果仔细去研究他的成长之路，会发现，他的商业头脑和手段，虽然高超，并不完全是无懈可击，有时候甚至还会有些和他年龄相符的不成熟之处。但是…… 但是，他却有着惊人的天赋，嗅觉灵敏惊人，每一次，都能够精准的把握住未来的潮流趋势！ 拥有这种天赋的人，不一定能成为世界顶级的人物，但任何世界顶级的企业家、政治家，一定都或多或少拥有这种天赋。 苏南省，是赵泽君的地利；不断成熟的商业手段，是他的人和；而这种对于未来趋势的把握，为他带来了天时。 微博的成功，泽字系的成功，赵泽君本人的成功，绝不是偶尔，而且也不会到此而至！ 天时地利人和，三才齐备，试问，有谁可挡？” 历史是成功者书写的，而历史，也愿意为成功者唱赞歌。 在微博新生阶段，电脑报那片关于微博将成为未来潮流的报道，并没有获得太多关注； 而微博全面领先之后，这篇《三才聚顶》，却很快就登上了各大网络、财经、新闻媒体的主要版面。 “我去，他直接说我是个穿越者，可以把握先知好了。”赵泽君看完这篇报道，一股子‘知音’感油然而生。 放在几年前，他说不定还会有些担心，怕被人怀疑自己是个穿越者。 可是到了如今，完全不存在这样的担心，有了这篇文章垫底，他甚至可以在公众场合开玩笑，说自己是个先知。 比如上周在网易的采访中，记者就问他为什么每次都能成功，是否有什么独家秘诀？老赵就大咧咧的‘开玩笑’说，现在网络小说里，流行穿越，自己说不定就是个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人。 说真话，反而没人相信。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和眼前的实际利益。 比如在微博在数据和舆论都领先之后，来找微博合作的单位、公司、个人越来越多。 以前合作的政府单位，几乎全部把重心转移到了微博，新开设官方媒体的政府单位，也大多会选择微博； 以前合作的企业，更是有60%以上和微博继续合作。 剩下的40%左右，倒不是不愿意合作。金融危机的风头还没有过去，大批的中小企业出现危机甚至倒闭，这百分之四十，就是这种情况，已经自顾不暇了。 由此可见，金融危机对于市场冲击之大，反过来更能看出，微博能在金融危机中崛起，泽阅中文网在金融危机中股价持平，是多么难得的现象。 各种影视、娱乐明星，纷纷入驻微博。这些人是最会看风向的，哪里的粉丝多，他们就朝哪里走，他们朝哪里走，又会为哪里带来更多的粉丝。 与此同时，微博还捧红了一批草根明星。 除了这些，以前的‘老搭档’们，同样陆续找回来了。 软银、雅虎，这两家原先在博客中国里，仅次于赵泽君的大股东，再次找到了他。 “赵先生，我对您的成就，表示心悦诚服，同时向您转达孙正义先生的问候。如果您有时间，孙正义先生想来上门拜访一番。” 楠本还是那个楠本，无论是敌是友，是有求于人，还是正常合作，他的姿态都一丝不苟，礼仪语气都无可挑剔，充分的表现出了什么叫做职业化。 赵泽君骨子里就对日本有敌意，这大概是他们这一代人从小受到的教育、接受的信息所养成的习惯。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国家，在很多方面，的确已经从学习世界，变成了值得世界学习。 雅虎中国的老外，还是那副‘朋友’的语气。 “上帝再一次创造了奇迹，赵，你知道吗，你的名字已经传到了硅谷，我不止一次听到过关于东方之子的传说，我很骄傲的告诉他们，这位屡屡创造奇迹的东方之子，是我在中国认识的赵，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无论是彬彬有礼的日本人，还是‘大家都是朋友嘛’的自来熟美国人，他们的来意都是一样的。 希望能入股微博，或者，在未来微博融资的时候，能获得入场卷。 按照目前微博的发展势头，博客中国这次输惨了，他们这些大股东很是郁闷，希望从微博这里找补点回来。 “我不是一个念旧恶的人，而且你们之前的行为，并不是恶，反而是很合情合理，非常理智的选择。” 赵泽君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很轻松的说着，然后话锋一转：“但是，这让我看到了，你们对我的信任程度还不够高，至少达不到我希望的高度。在博客中国事件之后，我会认真的考虑的微博未来的融资计划，绝对不会再犯之前同样的错误。” 这两位心里忍不住想骂句脏话。 错误？！ 这能叫错误？ 好吧，最初的确是逼走了你，可是没有‘被逼出走’，怎么会有今天的微博？ 如果这是错误，那就让这个错误，重复一万遍，每天都在我们的身上上演好了！ 第一百四十章 非要逼着我开车 ‘错误’是要付出代价的，冲动是要付出惩罚的。 不过代价却不是由赵泽君来付出。 当初新浪为了入主博客中国，促使其他股东出售手头股票，不惜下血本，把博客中国估值到十亿美金。 当时赵泽君听到这个数字，人都傻了。 这得有多少泡沫在里面？！ 疯了？！ 当然不是疯了，新浪有新浪的考虑，算盘打得很巧妙。 十亿美金估值固然不切实际，但他们只主要拿出五个亿，就能彻底夺过博客中国。 金融市场的不怕泡沫，就高不就低，越是疯狂，越是受追捧。 无论是未来第三轮融资，还是上市，博客中国的价值，都会因为这次虚高的估值，而变得更高，新浪的成本可以翻倍回收。 希望很美好，现实太骨感。 新浪的希望，是建立在‘博客中国能够始终保持国内第一交椅’的基础上。 当时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这都是毫无疑问的。 微博和博客，本质上是同一个产品，形式略有不同而已。 赵泽君再有才华，运气再好，微博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就赶超已经提前几年起步的博客。 要知道，博客中国本就是赵泽君自己打造，精心培养出来的。 新浪接手后，并没有在博客的大战略上做太多调整，基本全盘继承了赵泽君的指导思想，战略方针，甚至连赵泽君临走之前实施的一系列辅助项目，都在持续的投入。 要说赵泽君之前对博客中国有所保留，没有尽心，甚至故意留下漏洞的，早就准备好了用微博来和博客打擂台……这话，没人会相信，甚至没人会想到。 可偏偏，一连串的‘意外’，促使了赵泽君被排挤，不得不新开一个项目。 只能说，赵泽君对市场走向的把握太精准，新项目实现了对博客的维度碾压。 说到底，不关博客、微博的事，而是赵泽君这人有点牛逼的不像话了…… 新浪博客中国倒了血霉，微博却在泡沫中占了大便宜。 无论当初博客中国的第二轮融资是不是被高估了，也无论是因为什么被高估了，但十个亿就是十个亿，如今微博领先了博客中国，对于微博的估值，就只能比十个亿美金高，不能低。 赵泽君当然不会现在就开始融资。 越是这样，未来融资的主动权，就越是掌握在赵泽君自己手里。 和博客打了这么一仗，并且打赢了，绝对远远比在没有任何竞争得情况下，单独开展微博要好得多。 估值上就不必说了，赵泽君一天不开口，微博的估值就要在十亿美金的基础上朝上飙升一天； 竞争导致市场增大，导致期待值增加，胜利证明实力……如果无风无浪开发微博，微博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达到十个亿美金的估值，更不要说超过。 再者，有了博客中国的前车之鉴，如果以后融资，赵泽君完全有理由，提高门槛，对注资机构，提出更苛刻的要求。 没有博客中国的压力，以前的科大系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瓦解，早晚会成为影响公司发展得一颗内部得而肿瘤； 没有竞争压力，新成立的微博，也不会在短时间之内，就走向成熟。 竞争是发展最大的动力，战争财，也从来就是最暴利的一种。 一场大战下来，微博屹立于国内互联网巅峰，威势一时无双。 这也是赵泽君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在博客的基础上做微博，而是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的原因之一。 有时候，走远路，反而快。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胜利的基础上。 对于失败者而言，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新浪。 目前新浪和博客中国的情况，可以用‘黑锅金字塔’来形容，黑锅一级一级朝下背。 五个亿美金对于新浪意味着什么？ 2007年，新浪全年的净营收2.7亿美金，净利润8千万美金。 五个亿美金，等于新浪六年整的净利润。 微博全面反超之后，现任ceo曹卫国，在董事会中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新浪不是没有钱，相反，利润率还是很高的，在金融风暴之中，新浪也是一家没有受到严重波及的互联网公司，各项数据指标还略有提升。 可是一下子拿出五个亿美金，等于抽干了新浪的血，至少是狠狠抽了一大管。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新浪无力再去进行其他方向的大规模投入，固守尚且艰难，遑论开拓。 什么叫做骑虎难下，现在新浪就是骑虎难下！ 金融界有‘沉没资产’的说法：一艘船已经注定沉没的话，这时候就不应该再花费更多的代价去挽救它，而是壮士断腕，及时止损。 可是，目前谁都不敢确认，博客就一定会被淘汰，是一笔沉没资产。 抛开微博不提，博客中国在大陆互联网，依旧还是一个超大型社区，拥有大量的用户，绝非鸡肋。 新浪如果想这五个亿美金的投资不打了个水漂，之前的一切努力不付之东流，未来有一块能站住脚的互联网核心业务，就必须继续支持博客中国，进行投入。 可问题是，怎么可能抛开微博呢？ 提到博客，就不得不提微博。 有微博在，博客始终被压一头。如果未来的发展趋势，真的越来越有利于微博，不利于博客，后果不堪设想。 赵泽君这一身‘嫁衣神功’，还真不是那么好吃的。 吃得时候爽，吃下之后，消化不掉，又吐不出来。 本以为是块大肥肉，吃到肚子里，才发现，是混着自己鲜血的牙齿。 又腥又苦涩。 更气人的是，压根就没人逼着新浪吃，而是新浪要死要活，赶走赵泽君，自己抢着吃的，想要责怪别人都没法开口…… 黑锅，只能自己人来背，苦果，只能自己吞。太干了，吞不下，那就混着点眼泪。 曹总平时显得很温和，但自有他的一套手段，否则也不会在新浪屹立不倒，在接受董事会的质询之后，最后还是全身而退。 只不过，董事会多了一个提案：一些董事提议，去年被提为首席运营官的销售市场资深副总裁杜女士，协助曹总后续工作。 意思是要架空，至少是部分夺走他的权力。 曹总的火气，发到了社交事业部的柏总脑袋上。 柏总这个位置非常好：不算最核心层，但绝对是高层，争夺博客中国是他一手提出、策划、执行的，博客中国是他所辖业务中最大的一块…… 总而言之，江湖中传说的黑锅之王，就是柏总，乃是背黑锅的最佳对象，不二人选。 于是，董事会和曹卫国都决定，将柏总调离目前岗位，仅保留公司股份，成为了一个‘闲人’。 “老方啊，以后，就看你的了。” 柏总神情黯然，拍了拍方兴的肩膀。 柏总可以处置，可是博客中国还是要继续做下去。领导可以走，具体干事的人，还是要保。 哪怕无法重新赶超微博，但如果能形成并雄之势，和微博分庭抗礼，哪怕只是国内第二大的社交社区，同样有巨大价值。 于是柏总走了，方兴却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依旧是博客中国的ceo。 方兴心里滋味很复杂。 最初进入新浪，和柏总之间是上下级，貌合神离，但这次在博客中国的问题上，两人的确站在同一战线，柏总全力支持他，可以说，是他的伯乐，也是最亲密的战友。 柏总黯然离场，方兴兔死狐悲。 “怎么会这样……”方兴眉头紧皱，“这才多久？半年多而已，胜负就已经分出来了。赵泽君这个人，难道真的像传说中的，有大气运？” “老方，现在别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了，他有没有大气运，结果都已经这样了。” 真结束了，柏总倒是看得淡了些，摇摇头，有些苦涩的笑道：“老方，该放下的心结，就放下吧，博客还是有前途的，你呢，对博客也有感情，好好的把博客做下去。新浪以后也会继续支持博客中国，只不过，不要再刻意去和赵泽君这个人斗了。” “柏总……”方兴还想说什么。 在业务上，方兴没得说，但是看问题的格局，和柏总还是有些差距的。 “老方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怕你笑话，赵泽君这个人，我还真是有些被他打怕了，一次这样，两次这样，跟他竞争，好像还真没什么好下场。” 柏总摆摆手打断了他，“这个事，之后我也冷静想过。我们之前把太多的精力，放在针对赵泽君，针对微博上了。你想啊，人的注意力集中了，固然能够把一点看得更清楚，可是，也会消弱对其他点，对全局的敏感性，往往容易一叶障目，走向极端。你我都是管理企业的人，眼界和心胸，还是该开拓些。” 方兴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柏总，承教了。” “哈哈，不说这样的话了。你我也算是一场缘分，将来我不在干了，还是朋友嘛，有空一起出来喝喝茶，钓钓鱼。”柏总笑道。 这位在原来世界中，这位后来做到了新浪真正核心圈子的柏总，由于赵泽君的横空出世，中断了在新浪的事业。 名利圈，生意场，每天都有人挤破头冲进来，每天都有耀眼的新星崭露头角，铸造一个又一个传奇。 但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更多的人，黯然离开。 离开的人，未必就是弱者、愚者。 柏总能在最后时刻，放下心结，坦然面对，反而表现出难得的智慧和洒脱。 …… …… “恭喜你，赵大老板。”乔欣云笑吟吟的说。 “为什么要加个大字？”赵泽君本来想很俗套的开句黄腔，问哪里大，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这个黄腔，实在太俗套了。 “老板嘛，是有钱人，大老板是很有钱的人。不过我说你大，还不是这里大。”乔欣云说。 赵泽君一愣，心想，你这既然非要送上门，我就只能接下了，于是顺口就开车：“那是哪里大呢？” 乔欣云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他的黄腔，还是假装不懂，一本正经的说：“先是房地产实业，这次又是互联网，两次被挑衅，两次都干净利落的把层级很高的对手做翻。你的威势已成，无人敢犯。大，就是这个意思。” 说着，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笑吟吟的说：“天大地大，你赵老板，最大！” “得了，嘴这么甜，今天这顿饭，看来又得我买单。” 赵泽君哈哈一笑：“最近你怎么搞的，尽跑建武市来蹭我饭，不用去工作啦？” “我辞职了。”乔欣云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还缺秘书吗？ 吃饭的时候和乔欣云聊了几句。 全世界金融危机，雷曼兄弟这样的顶级投行都倒了，其他投行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本就要裁人。 “裁谁也裁不到你吧。”赵泽君给她的杯子里倒了半杯柠檬水笑道。 “谢谢。”乔欣云握着水杯，微微点头，才说：“正好不太愿意做了，投行这一块，总是要用我爸的资源。以前经济大环境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现在局面紧张，东西方碰撞太严重，再用他的资源，我爸就得担一份人情了，容易犯错误。为了这点年薪犯不着。” 赵泽君翻眼看了她一眼，意外说：“你还蛮有政治头脑的。”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怎么可能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想。”乔欣云耸耸肩说。 “以后准备怎么办？” 乔欣云嘴上说得轻松，‘那点’年薪，一年税后少说是7位数字，这位乔大小姐平时也不从家里拿钱，花钱倒是大手大脚不怎么计算，忽然没了工作，也不知道她后期准备干点什么。 乔欣云笑吟吟的问：“你还缺秘书吗？” “不缺。”赵泽君摇摇头：“吉安娜管理董秘办，手下有一群秘书呢。” 乔欣云眼睛一瞪，圆溜溜的大眼睛：“那你就开掉一个，给我腾个位置嘛。” “我说大小姐，不要说你家的背景了，就是凭着你个人的资历和能力，在国内随便一个大公司找个好职位都易如反掌吧，非要来我这里和刚出校门的小姑娘抢饭吃，似乎有失厚道吧。”赵泽君说。 乔欣云心想，我这可不是和什么小姑娘抢饭吃的问题。 世上很少有什么一见钟情的事情，按照常理，乔欣云和赵泽君之间，充其量也就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以乔欣云的条件，身边也并不缺乏优秀的男性，赵泽君再好，也不会让她巴巴的主动送上门。 不过，男女之事，就怕琢磨。 主观上，乔家有意给乔欣云和赵泽君朝一起拉，乔欣云是知道的，因此先入为主，每次遇到赵泽君，十分之中总有那么两三分，不完全是朋友见面，而是带着观察、考察的态度，甚至类似于相亲了，只不过还没相亲那么目的性明确。 客观上，赵泽君本人的确太优秀。 一个年轻女人，对另一个年轻男人天然就有好感，不停的给予对方更多的关注，在相处中，发现对方不断的取得惊人的成就，释放出各种吸引人的魅力。 最初印象就非常好，接下来主观客观双管齐下，这种情况下，不喜欢上那才叫怪。 赵泽君带着苏昀去敲钟，让看起来很强势冷静的女强人秦沁打了退堂鼓； 可相反，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乔欣云，反而从中看到了机会。 她辞职，不敢说全部，少说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进一步接近赵泽君。 不过，赵泽君到底没给她‘安排’工作岗位。 这两个人是在同一个层面上的，赵泽君还不至于真以为，乔家大小姐连个工作都需要自己帮忙。 乔欣云不需要赵泽君帮忙，但是有人需要。 杭城，孔慧家。 160平方精装修的复式房子里，就孔慧一家三口人，显得很宽敞。 但此时家里的气氛，却非常的压抑。 孔慧父亲，在杭城某区法院担任中层领导干部的孔明，眉头紧皱，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从烟灰缸的烟头里，多少能看出一个人抽烟时候的心情。 烟灰缸里的烟头，长短不一，有的已经烧到了烟屁股，有的却还有大半截，可见孔明在抽烟的时候，情绪非常不稳定，很焦虑。 孔慧老妈坐在对面，也是满脸的愁容，说：“我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现在是什么市场？人人都知道，金融危机呀！那个人本来就是个诈骗犯，还是你们法院判的，你怎么就敢相信他的呀！” 孔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说话。 他有个‘朋友’，叫江源，就是孔慧老母口中那个‘诈骗犯’，十几年前孔明当书记员的时候，正要遇到江源的诈骗案，江源判了几年，出来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和已经升官的孔明联系上了，一来二去，交上了朋友。 江源出来之后，做起了金融公司，又是搞民间借贷、又是炒期货，没几年就混得风生水起，成了杭城这一块的知名人物。这几年，还带着孔明一起，着实赚了不少钱。 民间的金融公司，多多少少有些打擦边球的情况，孔明也知道江源笼络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不点破。 违法、违反原则的大忙不好帮，可是他现在的职位，在原则以内的小忙，随便一句话，就能帮江源减轻不少麻烦。 最简单的例子，江源做借贷，有人不还钱，打官司、执行都需要关系。即便法院判了，如果内部没人，可能几十年都执行不了。可有孔明在，帮着催一催，很快就能把钱拿回来。这也不算是违法乱纪。 由于孔明的关系，江源还能结实不少公检法内部的朋友。 期货这东西太玄，孔明不敢碰，但是民间借贷，其实就是高利贷，有孔明在不存在会亏，于是江源把家里的活钱，全部放在江源的公司，每个月都有很高的利息回报； 孔明也是好心，还劝着家里的亲戚，一起投资赚利息。 哪知道，这次金融危机来得太快太猛，江源的好多债主公司全倒闭了，这些公司大多都是到处欠债，按照优先级，即便是破产，资产也是先还给别的债主，尤其是银行，谁都没本事和银行抢钱。 孔明得知这些情况后，第一时间找到江源，想把自己和家里亲戚投资的钱都给要回来，哪知道江源公司人去楼空，居然已经带着钱跑路了。 这下好了，孔家的积蓄全部打了水漂，连这些年赚的和原本的钱，一股脑赔了个干净。 这也就罢了，日子毕竟还能过，可家里那些亲戚的钱，加在一起好几百万，现在全部来找孔明要说法。 “这些人真是白眼狼，尤其是你那个堂弟，太不是东西了！当初赚钱的时候，那副嘴脸，胸口拍得山响，说什么亏了算他的，赚了算你们哥两的。哼哼，这些年，他少说赚了三四十万吧，可分过你一分钱？现在江源卷钱跑了，他第一个来闹！还去我们幼儿园门口堵着，见人就说……” 孔慧老妈气得脸都发青。 他们夫妻两都是体面人，虽然算不上什么模范标兵、道德楷模，可对家里亲戚还是挺有人情味的，以前孔家条件最好，家里这些穷亲戚，能帮的都帮，哪知道这些亲戚在他们走背字的时候，非但不帮忙不理解，还落井下石。 “哼，投资都是自愿的，没人强迫他们，我还就不搭理他们了，看他们能怎么样！”孔慧老妈气鼓鼓的说。 孔明把手头的半截烟头狠狠的掐灭在烟灰缸里。 现在还真不是赌气的时候。如果只是亲戚们来家里闹闹也就罢了，有几个亲戚，就是以他那个堂弟为首，甚至已经闹到他们法院去了！ 院长和书记都分别找孔明谈过话了，要求他尽快处理好家庭内部问题，不要因为这个问题，再闹出什么法院的丑闻来，搞得他很被动。 万一和江源的关系，真被揭开，拿到台面上来说事，那几个混不吝的亲戚又非要把事情闹大，孔明的公职肯定是保不住了，说不定连爱人幼儿园的工作，都会受到牵连，甚至有违法的嫌疑。 孔明一咬牙，抬头看了看家里的房子。 夫妻俩一起过了几十年，孔明有什么心思，什么性情，孔慧老妈再了解不过，她吃了一惊：“老孔，你不会想卖房子吧！” “事到如今，先把房子卖了，过了这一关再说。”孔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家里还有套老房子，咱们先住几年，我再想办法……” “你还想什么办法啊，去贪啊？！现在房子涨得多快，一套房子多少钱，你不是不知道，凭我们两正当收入，根本赶不上房价买不起房了！” 孔慧老妈说着，瞄了眼孔慧，“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住老房子没问题，慧慧怎么办？老房子就一室一厅，她一个大姑娘，难道和小时候一样，住在阳台啊！” “我给慧慧租个房子……” “爸妈，你们别说了。” 一直没说话的孔慧忽然开口了，平静的从小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轻轻的放在茶几上，“这里有280万，你们先拿去，还了亲戚的钱，应该还能剩下个三四十万。你们二老自己留着过日子。” “慧慧，这是……”老两口一愣，惊诧的盯着银行卡，然后又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孔慧。 “慧慧，你钱从哪来的？”孔慧老妈忍不住问。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孔慧一直上班，收入虽然还不错，但也就一年十万块钱的规模，这个丫头花钱又不计数的，大手大脚惯了，随便一件衣服、一套化妆品，都能顶一般人一两个月工资，她从哪来的钱？！ 说着话，孔慧老妈一把拉住孔慧的手，担心的想，别是这丫头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下间的唠叨妈 “爸妈，你们别想歪了，我没做什么坏事。” 孔慧看了一眼在客厅墙壁边上，大鱼缸里几条游来游去的白金龙鱼，大致把情况说了一下。 也没说的太具体，就是讲以前的老板来杭城投资，自己帮了他不少忙，他感谢自己送了一套商铺，正好最近房价暴涨，于是把那套商铺卖了。 当然了，那晚在车里那点事隐去了。 “哦，是那个赵……赵什么总吧？”孔慧父母倒是听说过赵泽君，以前还帮着收集过绿国的信息。 互联网方面的具体信息，虽然孔家不得而知，可在孔慧父母的位置上，泽业广场，隔壁省的泽字系，总是有所耳闻的，是个很大的老板。 “对就是他，叫赵泽君。”孔慧点头。 孔慧老妈心思一动，拉着孔慧的手，说：“慧慧，我听说这个赵总年纪轻轻的，就有几十个亿的身家，你可别因为人家有钱，就去牺牲自己。妈妈跟你说，有钱的男人多，但不是说跟着有钱男人，就一定能过好日子的，你这个条件，找个家里情况不错的一点都不难，对方要是年收入几十万、一百万，有几套房子，妈妈都能放心，可真和那种几十亿的大老板在一起，未必是好事呀，人家欺负你你都没有办法的。还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 “哎呀妈，你说什么呢，我和赵总不是你想的那样。” 孔慧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把卡又朝孔明的面前推了一推，正色说：“爸妈，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生气也没有用。把钱还掉，以后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和那些亲戚来往了，还有那个江源，如果他再回来，你们也别再和他联系了。” “你这个钱，真的不是欠了人家什么？”孔明追问：“慧慧，爸爸跟你讲，你还年轻，你的后半辈子，不是两三百万能衡量的，爸爸再怎么样，也不能用你换钱。” “哎呀我要被你两急死了呀！” 孔慧无奈的摸着额头，“爸爸妈妈，我真的没有给人家当小三，更没有被包养好伐啦！就是纯粹的感谢。当初，他被抓到派出所我一直在偷偷帮他传递消息，隔壁王叔叔不是都跟你们说了嘛。赵总有好多泽业广场，几百几千个商铺，他拿出一个感谢我，我们觉得很多钱，对于他根本不算是钱的呀！你们真的不要多想！” 夫妻俩疑惑的相互看看，又看了看孔慧。 “好啦好啦，就这么决定了。反正我铺子也收了，现在也卖掉了，难道还让我去把钱还给人家啊？！” 孔慧知道这种事不能多说，否则就问个没完没了了，于是岔开了话题，坐直身子，缓缓的说：“爸妈，我是这么想的，这次家里亏了不少钱，我还年轻，整天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我想再找一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这个没问题啊，爸爸帮你联系，对了，上次地税局的郭叔叔还说，他们那里在招人……” “爸，郭叔叔要是只有一个女儿，我就去！”孔慧翻了个白眼，“他那个儿子，我真的看不上的呀。好了好了，工作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你们不要操心了。对了，我跟你们说一声，不一定在浙省工作的。” “你要跑到哪里去啊，杭城多好，你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家里，去外地，谁照顾你呀？！谁给你做饭，谁洗衣服，谁……”孔慧老妈不放心唠叨。 “哎呀，我总是要离开家的嘛，难道一辈子住在家里呀，没人照顾，我请个阿姨总行了吧！”孔慧觉得自己的脑袋要开始大了，赶紧起身上楼回房。 孔慧老妈站起来冲着女儿的背影说：“你一开始工作，能有多少钱的呀，再请个阿姨哪里够用的呀，再说了，现在有些阿姨手脚不干净，看你是个小女孩，要欺负你的呀……” “我知道我知道了。”孔慧头大如斗，赶紧一头钻进房间，关上了门。 孔慧老妈又担心又恼火，对着孔明抱怨说：“你说说这个女儿，怎么就越大越不听话了呢！杭城有什么不好，她要去哪里呀？她跑出去，万一有人欺负她，她怎么办的呀？她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懂的呀……哎，你怎么就跟木头一样，坐在边上不吭声的呀！” “我说你有完没完！”孔明倒是老神老在的，说：“女儿有女儿的想法，你怎么知道没有人照顾她？” 说着，冲客厅的白金龙鱼努努嘴。 孔慧老妈微微一愣，紧跟着就明白过来，朝头上孔慧房间门看了看，压低声音：“女儿去苏南省啊？” “你这下不用担心了吧。”孔明说。 “哎呀怎么不担心的呀，这个赵总，年纪轻轻就有赚这么多钱，和我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的，这种男人，什么女人没见过？能真心对慧慧好？慧慧的性格你知道的呀，动了真感情是什么都不要的，最后要吃亏的呀！” “你们当妈的，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孩子。”孔明呵呵一笑，“好了好了，女儿大了，有她自己的生活，年轻人的事，我们不要管太多了。” 说着，拿起那张卡晃了晃，叹了口气，说：“先用来救急吧，不过，要是女儿最后真的没有和人家在一起，这个钱，还是要想办法还给人家的，至少是要还给女儿的。” “对的呀！”孔慧老妈点头。 …… …… 赵泽君这天一大早没去上班，而是在公寓里，等着孔慧。 昨天晚上，老赵和沈炼在一起喝酒，说到关于孩子的事情，很有共鸣，喝了不少。 沈炼这个人，属于人狠话不多那种类型，双方渐渐熟悉了之后，赵泽君对他的个人情况也有了些了解。 他以前是有家的，不过结婚迟，直到35岁，老婆才怀孕，却是难产。 当年医疗条件不好，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沈炼老婆当时死都要保孩子，沈炼也鬼使神差没反对。 哪知道，大人没留住，孩子生下来没几天也因为先天发育有问题去世额。 之后沈炼始终觉得对不起母子两，尤其是老婆，很后悔，当时自己如果坚定一些，果断要求保大人就好了。 这个心结困扰了他五六年，后来心结虽然淡去，可也不想再和其他人一起过了，就一直没再娶，一个人过到现在。 说起孩子，赵泽君心里也有点不痛快。 人在世上，再有钱，再成功，都有解决不了的烦心事。 要是事事都如意，其实这日子过得也就没什么人味道了。 丁岚有次开玩笑，说总有老得一天，人老了，皮肤松弛，精力减退，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就想躺在那晒太阳。 到时候，你懒得碰我，我也不想招惹你了，咱们要是有个孩子，哪怕没什么名分契约，也算把咱们的命连在一起了，将来要是谁先死，看到孩子，还能想到对方。 其实这真的是玩笑话。 丁岚子宫太寒，不太可能怀的上孩子，就是怀了，胚胎也长不大，去全国医院都检查过，没有任何办法。 一来和她的体质有关，先天的；二来，她小时候年轻时候过得日子实在太苦了，身体没养好。 所以每次说到孩子，丁岚的情绪都不太好。 赵泽君说实在不行，去做试管婴儿什么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总有办法。 话是这么说，不过能看得出来，丁岚终究还是想自己怀自己生，她骨子里有比较传统的一面，觉得女人一生没有经历过这个阶段，是个很大遗憾。 以赵泽君之能，对此事也是毫无办法，只能一方面想办法联系外国专家，一方面，和丁岚在一起的时候，尽量不提到孩子，免得惹她心里难受。 上次不让她收养孩子，也有这方面考虑。 真收养了一个，丁岚恐怕对自己的身体就彻底不抱指望了，治病这种事，是需要病人有顽强意志的，首先自己不能放弃。 和沈炼年纪上差了不少，可两个男人在一块，说起家庭，说起孩子老婆这些，总有很多共同话题，说着说着就喝大了。 回公寓快12点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接了孔慧一个电话。 孔慧开门见山的说‘有个事你帮我下’，赵泽君当时脑子也不太清醒，直接答应了，孔慧问他是不是喝酒了，赵泽君嗯嗯嗯了几声差点直接睡着，孔慧就说明天来建武市找你面谈。 上午11点半，赵泽君正在看泽阅的季度报表，门铃响了。 开门，孔慧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天还很冷，大衣下面，却是一条很性感的连身短裙。 说实话，看见孔慧，老赵是有那么点心虚的。 不说神马别墅商铺这些玩意，撩了人家一下，就把人家丢在杭城，一年多不管，怎么看，都有些不太道义。 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就那么几年，有时候真不是钱能弥补的，何况自己也没给人家多少钱。 老赵这种经久沙场的老流氓心虚的时候，自然有他的办法去掩饰，笑嘻嘻的问：“想我没？” 孔慧哼了一声，弯腰脱了高跟鞋放在门口的鞋柜上，走进客厅，把包包从沙发上一丢，坐下一脸无所谓的说：“无聊，没事干的时候，想一想吧。” 说着话，目光在赵泽君公寓里一扫，最后落到美伊小姐的身上。 客厅的阳台上，一条胖胖的大黑狼狗懒洋洋的趴着晒太阳。 当年的小黑，现在已经进入了中年，早就习惯了主人这里经常有漂亮女人来来往往，扭头看了孔慧一眼，伸了个懒腰，继续睡觉。 孔慧和乔欣云第一次来赵泽君的公寓时候的感觉类似，一来，没有想到赵泽君就住在‘这么简单地方’，二来，那个女机器人实在太惹眼了点。 不过，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前者。 因为赵泽君几百万买下的别墅，实际上就是给她在住。 “没想到你住在这里。”说这句话的时候，孔慧的语气，比一开始要温和得多。 第一百四十三章 正人君子和禽兽不如 “我一个人，怎么住都可以，这里环境不错，离我公司的总部比较近，习惯了。” 赵泽君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坐在她对面，说：“什么事？昨晚我喝多了，脑子糊里糊涂的也没多问。” “是这样的……”孔慧把家里欠钱，卖商铺的事大致和赵泽君讲了一下。 赵泽君默默的听着，一直没插话，偶尔点点头，听到孔慧把商铺卖掉的时候，只嗯了一声。 既然商铺给她了，她愿意怎么处理，是她的事。 至于应不应该还那些亲戚的钱，这也是她的家事，自己不便多说。 “家里的钱都还了吗？你爸妈的工作单位方面，有其它问题需要帮忙吗？”赵泽君问。 “这倒是不用。”孔慧摇摇头，抱着水杯喝了一口，说：“你帮我安排个工作吧，我一直闲着也不是个事，人都要废掉了。” “在杭城还是建武市？”赵泽君问。 “不想总留在杭城了，建武市吧。”孔慧说。 赵泽君忍不住摇了摇头，最近怎么总遇到要自己帮忙安排工作的。 乔欣云不方便放在自己身边，一来，这位大小姐有能力找到更好的工作；二来，她身份特殊，放在董秘办，各方面关系未必好处理，对于吉安娜说不定还是个麻烦。 孔慧不一样，她和自己真正的关系，除了当天的几个保镖隐隐约约的知道‘不一般’之外，剩下的没人清楚，而保镖是绝对不会乱说的。 而且说实话，孔慧为人挺招人喜欢的，落落大方，可工作能力嘛……嘿嘿，毕业后一直是家里安排的清闲地方，能有啥能力？ 自己不安排，她能找到小公司文员的职位就很不错了。 哪知道孔慧不愿意去董秘办当秘书。 “嗯？”赵泽君一愣：“怎么了？” “我想过了，既然决定做事，就认认真真做，一开始在董秘办，起点太高，底子不扎实。找一些能学到东西的事情做吧。”孔慧说。 “那倒是，可是从底层干起来，很辛苦的，钱也少。”赵泽君说。 “钱无所谓，反正有你在，我又不会饿着冻着。”孔慧说，“不过辛苦嘛……” 谁都不想过得太苦，孔慧更没到那种今天不上班明天就没饭吃的地步。 辛苦的确是个问题。 她想了想，要说一下子就能改变以前的生活习惯，适应很辛苦的新工作，从大小姐，瞬间变成劳动妇女、职场女强人，她没有完全的把握。 “你要想好了，基层工作真的很辛苦，要学习各种业务知识，要和客户打交道，还要维护和领导同事的关系，方方面面非常复杂。如果你真想学东西，要付出很多的。” 赵泽君认真的说：“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如果受不了，我可以安排很轻松的工作给你。” 孔慧抹着粉色唇膏的嘴唇，稍稍撅起来一点点，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说道：“不妨先试一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就当成一个挑战，我尽量坚持，真坚持不下来再说。” “也好。你既然想多学点本事，从基层做起……”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说：“这样，泽联科下面有个建武市的合作单位，一家市场营销互联网公司，规模也还可以，你先到那里去，反正和你以前在数据中心的工作，还算沾边。做一段时间，对市场了解了之后，我把你调到泽联科市场部来，你看行不行？” “好。” 说完正事，两个人都有些沉默起来。 孔慧抱着水杯，低头喝水，忍不住朝里面的卧室瞄了一眼。 关于包养待遇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 孔慧这次来建武市之前，仔细的考虑过，做好心理准备了，一定要把这个‘待遇’给落实了！ 倒不是什么感情、自尊上的问题，认识赵泽君到现在，两人的关系一直处于‘情人不到，朋友不止’，这个‘待遇’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都快成了孔慧一桩心病了，不落实掉总是不踏实。 可是真到了赵泽君家里，距离卧室大床十几米之遥，孔慧心里又开始小鹿乱撞。 这……这怎么落实嘛？！不能硬来吧？ 不好操作啊！ 当初忽然心血来潮，在酒吧背后摇勾引老赵的时候，倒是没任何心理负担，小翘臀都敢抵着赵泽君胸口晃； 可现在，抱着明确目的而来，反而放不开了。 这一眼之间，正好发现赵泽君也偷偷的瞄她。 两人目光一触，孔慧没来由的脸就是微微一烫，好像被看穿了心思似的，更不好意思有什么其他动作了，身体僵硬的坐在那。 赵泽君心里也挺尴尬。 都是成年男女，大家心里明镜一样。 孔慧呢，的确算是他喜欢的类型之一，比较撩人，就说今天这打扮吧，进门弯腰换拖鞋，后背对着老赵的微微扭动的时候，老赵就有点冲动了。 以他禽兽的性格，搁在往常，说推倒也就推到了，真没啥心理负担。 不过，人家家里才发生了‘不幸’的事，差点卖房子，今天来，更是找自己帮忙安排工作的。 如果趁着这时候推到孔慧，未免乘人之危。 本来男欢女爱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大家都愉快，今天去做，很容易变味。 所以老赵就很无耻的想，要是孔慧能主动点就好了，还偷偷瞄了她一眼，心想上次你不是挺主动的嘛。 哪知道，孔慧心里想的和老赵差不多少，就是反过来了：孔慧也担心赵泽君以为自己是为了钱、为了工作，主动献身。 那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她也在想着，这家伙以前不是挺豪放的嘛？ 当初在车里，手刺溜一下就顺着衣服下摆摸进来了，根本不给自己反抗的余地，保镖们刚下车，二话没说就很粗暴的把自己脑袋朝下一按，怎么今天变得如此绅士？ 可惜了，自己专门选了这条包臀的短裙和薄丝袜，一路上腿都要冻麻了好不好！ 还以为进门换鞋，故意背对着他弯腰的时候，他就会从后面发起袭击，慢吞吞的换了半天鞋，这家伙却跑去倒水去了！ 大哥，又不是那什么来了，要多喝水，这时候犯得着冒充暖男嘛？！ 居然到现在都无动于衷…… 简直是禽兽不如！ 两人面对面坐着，表面上一本正经，不动如山，心里却都痒痒的，期待着对方能主动扑上来。 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一会，忽然都扑哧一下笑了。 “还没吃饭吧，走走走，带你吃饭去。”赵泽君起身，拿起她的大衣递过去，“来日方长。” 孔慧也笑了，接过大衣披上，然后很自然的挽着他说：“那你先带我去买条长点的裙子，我都要冻死了！” “这个节奏就对了嘛。”赵泽君顺势在她的小翘臀上啪了一巴掌。 “现在想起来了，迟了！”孔慧小脸一扬，凑到赵泽君耳边，用很解气的语气，咬牙切齿的小声说：“你就继续当你的正人君子吧！” 老赵当场就把持不住了，手臂微微一发力，就准备给她推到在沙发上。 孔慧感觉到赵泽君手臂用力，灵光一现，像小鸟似的飞出了赵泽君的怀抱，得意的说：“来日，方长！今天只吃饭逛街！” …… 要说赵泽君对孔慧不好，这话是说不过去的。 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人，愣是陪着孔慧把建武市几个商场逛了个遍，买了一大堆衣服鞋子化妆品，老赵只觉得两条腿都要断了，孔慧却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行走如飞。 吃晚饭的时候，刚坐下，孔慧就大呼‘累死我了，腿都要断了，哎呀哎呀……’ 老赵一阵翻白眼。 叫人给她安排了个住处，距离未来的公司和自己的住处都不远，安顿好了她。 之后，给李明然打了个电话，让李明然出面，和那家下游公司打个招呼，安排孔慧进去工作，就说是个朋友介绍的，不要多提什么。 如果自己出面，或者让那家下游公司知道孔慧自己推荐的，肯定要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孔慧什么也学不到，还是像原来一样养老。 那不如来泽联科养老。 之后，又给一个在社会上混的地头蛇打了个电话。 对方在苏南省道上很有名，以前跟着牛胜利一个侄子混过，现在改行，也在放高利贷。 让他查一查，浙省一个叫做江源的人。 赵泽君这头在打电话，孔慧来到新住处之后也在打电话。 给那个沪市的闺蜜打电话。 “侬忽然开窍了呀！好的呀，就应该这样的呀，我跟你讲，男人不管有钱没钱，都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他们越是当宝贝，你这样就对了呀！不过你真的要去打工啊，好辛苦的……”闺蜜噼里啪啦的又说了一大堆。 “当然真的打工了，对了，你现在不是在杭城嘛，那边别墅有时间帮我去打扫一下。”孔慧说。 “慧慧呀侬脑子真的瓦特啦？真要给他当牛做马啊？还拉上我一起……哎呀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你不要再罗嗦了，我都要烦死了，那个新公司的业务，其实我一点都不懂。好了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还要抓紧时间上网查资料，趁着入职之前恶补一下，就这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数据造假 苏南新网公司，一家专门负责市场营销的网络公司。 市场营销是一门大学问，分支众多。泽联科内部那个秘密的军团工作室属于市场营销的一部分，每个大型网络公司也都有自己的市场营销部门，泽联科的市场部同样有这项大业务。但是具体底层的工作，一般都会分包给下游公司。 比如客户调查、回访、推广、市场数据统计，甚至是活动策划布置等等很细节、繁琐的内容。 “因为工作内容杂、繁琐，所以呢，的确很辛苦，但是在基层，也是最能够锻炼人的地方，只要用心，直接和市场接触，可以清晰的把握市场潮流，对于个人未来的事业发展有很大帮助。” 新网公司的老板孙宏越今年四十多岁，以前也是大学老师，苏南大学的讲师，大概十年前自己创业，创办了这家新网公司。 业务上，新网公司一直平平无奇，直到认识了李明然，李明然成为赵泽君的老班底之一，而赵泽君本人开始做互联网之后，新网这个下游企业，随之开始‘腾飞’，从一个年产值几十万的小规模公司，跃升至千万级别。 整个泽联科的下级业务，基本全部交给新网在做，泽联科市场部更多的是起到指导作用。 由于孔慧是李明然介绍过来的，所以没面试笔试走流程，孙宏越直接安排了进来，还特意见了孔慧一面，和她聊了几句。 “孙总，以前我没太多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我会尽全力的。那我具体的工作是哪方面呢？”孔慧问。 孙宏越笑了笑，说：“这个先不急。小孔啊，你和李明然李总，是什么关系啊，他的软件公司也缺人手，怎么不把你放在他哪？他可是很少朝我这里推荐人得哦。” 来之前，有些问题孔慧就考虑过怎么回答，虽然没有太强的工作能力，但毕竟这么大人了，正常的人情世故交际往来还是懂的。 她笑道：“我父亲和李老师是朋友，请李老师帮忙找个工作。我不是技术出身，所以去李老师得软件公司不合适，市场这一块，李老师的公司也是交给咱们新网来做的，新网做市场营销在全省都赫赫有名。” “哦……”孙宏越微微点头：“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家是杭城的。” 几句话问下来，孙宏越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这个孔慧，大概和李明然关系很一般，也就是人情所托卖个面子而已，否则长得这么漂亮，何必丢到自己这里来吃苦？ “这样，我让个人带带你。”孙宏越拿起座机打了个内部电话，没一会，有人敲门，孙宏越叫了声‘进’。 进来的是个三十岁出点头的年轻男人，孔慧回头看了眼，眼睛就是微微一亮。 这人长相俊朗，眼睛发亮，人显得很有精神，活力迸发。一身笔挺的西装穿在对方身上，就像舞台上的男模似的。 “孙总您找我？”男人看见孔慧，眼睛里也是微微一亮，飞快的闪过一抹讶然，先很有礼貌得冲孔慧点了点头，然后对孙总说。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孔慧孔小姐，我们新入职的员工。小孔，这位是我们公司最杰出的团队经理，也是我的左右手，曹飞。曹飞啊，小孔以后就安排在你的团队里，你辛苦点，多带带她。”孙宏越说。 “不辛苦，都是同事，应该的。”曹飞点点头，礼貌的冲孔慧伸出手，“孔小姐你好，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孔慧用三根手指轻轻的和对方握了握，微笑说：“给曹经理添麻烦了。” “好说。” “那就先这样吧，小孔，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曹飞。” …… …… 离开孙宏越办公室，曹飞先带着孔慧参观了一下公司环境，介绍了公司情况，然后给她安排在市场回访组。 “这个小组的工作，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给客户打电话。这是接触客户的第一步，也是新员工入职的第一个岗位。做一段时间之后，你就大约知道，我们以后要面对什么样的人，然后再跟你的具体情况，调整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你看行不行？” “可以的，谢谢曹经理。”孔慧点头。 曹飞递给孔慧一叠文件，说：“你这周的工作，就是回访这些客户，该怎么说，问哪些问题，上面都有。最后的考核方式，是得到了多少有效回答。” 孔慧接过文件，倒是不厚，大概也就二三十页纸，可是每张纸上都密密麻麻的印着很多客户电话，加在一起恐怕有上千之多。 “曹经理，这么多客户，我是不是要一一记录对方的回话？否则公司怎么判断我获得了有用信息呢？这些信息又怎么收集和使用呢？”以前孔慧毕竟在数据中心干过，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这不是有调查表嘛，客户回答什么，你就填上。”曹飞说。 “哦那好的，您先忙，有不懂的再和您请教。” 等曹飞走了之后，孔慧稍稍捋清了一下思路，开始打电话。 客户回访是个苦差事，虽然坐在办公室里，不用吹风日晒到处跑，可是大部分客户，态度都很不耐烦，两句话没说就挂了电话；还有些说着说着，就开始骂产品，骂公司，骂回访员的，偶尔能遇到几个配合的，都要烧高香。 唯一比电话回访辛苦的，大概就是到外面跑现场，在大街上拉这人进行调查。 第一天上班，一直到下班时间，孔慧才填了三十多张表，打通了30几个电话，其中一半以上都是接了就挂的，表格上空空荡荡。 看看手头还剩的工作和公司要求的时间限制，孔慧嘘了一口气，心想正儿八经的出来工作，讨一口饭吃，果然不容易。 如果不是因为赵泽君的关系，自己大概连这个工作都未必能找到，说不定，一开始就被调到最最辛苦的外勤去了。 也不一定吧，我长这么漂亮，也许能站前台呢？不过站前台有什么意思，目前这份工作虽然挺受罪，可的确能学到东西。 别的不说，打了一天电话，她渐渐摸到怎么去和客户沟通，才能更有效的促使客户愿意接受调查，怎么样在交谈中，引导话题。 想了几分钟有的没的，孔慧嘿嘿一笑，继续加班。 六点左右，十几公里之外的赵泽君放下最后一份报表，抬头看看时间，想了想给孔慧打了个电话。 以前给孔慧打电话，三声之内必通。 这一次，响了十几声直到最后都无人接听。 赵泽君都准备走了，下了楼刚上车，孔慧才回了电话，“刚才在给客户打电话呢，怎么了？” “问你下班没有，要不要来接你吃饭？”赵泽君笑道。 “今天肯定不行，我得加班，估计要好晚。”孔慧在电话那头有有些撒娇的说：“真的好辛苦啊……” “那把你调回来？”赵泽君问。 “才不要！这才第一天呢！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还有好多电话要打！” “好，有问题找我。”赵泽君挂了电话，摇头笑了笑。 人和人相处，第一印象很重要，但第一印象，不一定能真正代表一个人，每个人都有多面性，还是需要一点点的深入了解。 最初看到孔慧，吊儿郎当的在数据中心办公室里涂指甲油，尽管知道这位是来吃闲饭的关系户，可老赵当时第一个反应，还是想上去一个飞腿给她从窗户踹出去…… 后来不把她当成员工，就当个漂亮妞来看，又发现了女人的妩媚撩人一面。 之后派出所、别墅，等等一系列事件，对孔慧的认识又更深了几层。 这次工作，又看到了孔慧另一面，娇气归娇气，还是能吃一些苦的。 抛开对于身体的欲望，人和人之间也是需要相互欣赏的。像丁岚这样的女强人，已经在事业上证明了自己，所以她流露出真感情得时候最动人；苏昀有着人人羡慕得稳定安逸工作，所以在她为了追求独立自由，不受压迫，宁可抛弃这份工作的瞬间，赵泽君真正心动了。 至于孔慧，既然主动要求去吃苦，但愿她能多坚持一段时间，也好让自己对她刮目相看。 …… …… 孔慧第一周上班，连续加了五天班，到周六下午，电话还是没打完，周日上午又跑来公司干了半天，下午实在受不了，回家呼呼呼睡了个觉。 “孔慧，我看你最近天天加班，不用这么拼的。”周一下班之后，曹飞见孔慧又在加班，拉了个椅子过来劝道。 “曹经理……” “叫我曹哥就行了，都是自己人。”曹飞笑笑。 “哦，曹哥。”孔慧指着剩下的那些未拨的电话，说：“您看我的工作方法，是不是有问题？” “怎么了，我可是天天都在观察你，不要说新员工，即便是老员工，像你这么拼得也很少！我还想着把你的工作朝上调动一下呢。”曹飞不解说。 “可是，人家一周的工作量都能完成，我天天加班，却还有这么多没做完。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啊？”孔慧问。 曹飞拿过孔慧做得调查表随手翻看了一下。 调查表填写的非常认真仔细，也很真实，没打通的、客户有各种意见的，都标注记录了下来。 “哦……”曹飞呵呵一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神秘表情，“孔慧，你啊，就是太认真了。有些表，不一定要查得这么仔细，来来来，我帮你把剩下的做了。” 说着，拿起一支笔，在剩下的空表格上随意的填写着。 孔慧一愣，这不是数据作假嘛？！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老板大驾光临 “作假？”曹飞一边填写，一边头也不抬的笑道：“也不能这么说，数据嘛，本来就有一定的容错率和偏差。像我们这些很了解市场的专业人士，填写的数据，和真实数据，差距不大。你想想，一共12个问题，每个问题三到四个答案，就算你随便写，和真实客户数据，也有三分之一左右是一样的嘛。” 孔慧下意识的就想说这肯定不一样。 数据偏差和冗余，那是在不可避免的情况下产生的，而且要尽量减少，当初数据中心就专门有一个组是‘洗数据’的。而现在曹飞的做法，则是为了减轻劳动量，人为的增加数据错误。 当数据偏差大到一定程度之后，数据就没有可用性了。 假数据，有什么参考价值？说不定还会误导上游公司的决策和判断。 这个上游公司里，可是有赵泽君的公司。 搁在以前，孔慧肯定当场就要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有了这一周的工作经历后，孔慧看问题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管怎么说，曹飞都是在帮自己忙，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入职一周来对自己挺照顾的，当面反驳人家未免太不通情理了。 “曹哥，现在公司里是不是都这么做啊？”孔慧问。 “这个嘛……”曹飞呵呵一笑：“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曹飞很快就填好了所有的表格，然后把所有的表格朝桌上微微一顿，放成一摞，笑道：“行了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 “谢谢曹哥，不麻烦了，我打车。”孔慧说。 曹飞无所谓的挥挥手：“没什么麻烦的，这个点反正也不堵车，去哪都方便。” 孔慧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就没推辞，坐着曹飞的车回了住处。 路上，聊了些个人的生活情况，得知曹飞结婚好几年了，家里老婆是农村来的，全职太太，没什么见识风情。曹飞自己是大帅哥一枚，似乎对家庭生活不太满意，所以有时候也懒得回家太早，于是就在公司加班。 哪知道一来二去，居然加班成了公司骨干。 “人生真的是很奇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曹飞淡淡的一笑，无奈摇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孔慧的侧面，说：“你一个女孩子年轻又漂亮，我用过来人的经历建议你一句，犯不着这么辛苦，趁着年轻，多和男朋友在一起过过二人世界才是真的。” 孔慧淡淡一笑没说话。 回到家之后，孔慧关上房门，立刻和赵泽君通了个电话，把在新网公司遇到的调查作假的情况和他说了下。 倒是没说具体人名，免得坑了曹飞，只说是在工作中发现的。 “行，我知道了。你工作照旧，我心里有数。对了，要不要给你配辆车？”赵泽君问。 “过段时间再说吧，反正最近都一直加班，下班好打车。”孔慧说。 “好。” 挂了孔慧电话，赵泽君微微皱了皱眉头。 市场调查数据，这个东西对于泽联科来说，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倒是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泽联科目前的产品，都是经过上辈子历史检验的，即便不去做任何市场调查，赵泽君本人都能肯定，一定受到市场欢迎，符合市场需求。 所以说，调查数据，不是那么重要。 但是话又说回来，上辈子的产品，就一定完美无缺，没有改进的余地吗？ 肯定不是啊。 怎么改进，就需要市场数据来支持。 再者，泽联科要和客户、投资商、政府等等方面打交道，未来可能还有融资，用什么说话？就是用市场数据说话！ 这些数据不准确的话，会影响公司的形象、可信度等等方面，拖公司后腿。 泽联科虽然有市场部，但不可能连客户调查这么细致的工作都自己做，至于军团工作室，主要操作非常规营销，常规工作还是需要新网公司来做，这个公司每年从泽联科拿上千万，还有很多其他业务，也是因为泽联科的关系、名气招揽过去的，不能任由他们这么糊弄事。 行业有行业的潜规则，少数作假，赵泽君可以理解。 但如果做得太过分了，那就是在坑泽联科，拿自己当冤大头了。 在苏南省，拿自己当冤大头？ …… …… 第二天一早，孔慧正在打电话，忽然就看见公司老总孙宏越带着助理，急匆匆的从办公室里大步的冲出去。 平时孙宏越在员工面前都是非常稳重的，可这次却走路如风，好像火烧了屁股似，急急忙忙赶着去投胎一般。 整个大办公室都的员工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没一会，孙宏越又回来了。 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走在前面，身后左边，跟着一个金发碧眼身材几乎要从职业装里爆出来的洋妞； 新网的大老总孙宏越，一脸恭敬的站在年轻男人身后大半步的位置，甚至还落在那个洋妞身后小半步，满脸堆笑，脊梁都有些弯了，正赔笑说些什么。 孔慧看到这个男人，微微一愣，他怎么跑过来了？ 年轻男人面无表情，不时的点点头，然后一行人走进了孙宏越办公室，关上了门。 外面整个大办公室，顿时议论起来。 “嘿，这人谁啊，怎么孙总在他后面就跟跟班的似的？” “这你都不知道？泽联科的大老总，赵泽君嘛！” “天啊，他就是赵泽君！真的好年轻好帅哦，跟传说中的一样哎！” “早知道刚才应该去加水，假装不注意碰撞一下的……” “又花痴了吧，人家是什么人，能看上咱们这些打电话的？你没见人家从这边走过去，一眼都不朝我们这里看……” “听说他以前和大学老师谈恋爱……” “我估计那个洋妞也是他的女人……” “什么洋妞，泽联科的吉安娜，赵泽君手下第一号干将！你可别乱说话，被人听去了，谁都保不住你。” 话务组的几乎都是年轻女生，顿时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工作吧，赵总里面视察，不要给人家留下坏印象！” 曹飞出现在话务组，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 说完，拉了张椅子，坐在孔慧身边，指着关闭的总经理办公室大门，小声笑道：“你才来，还不知道情况吧。咱们苏南省，有个泽字系，刚才进去的那个赵总，就是泽字系的大老板，一手地产，一手互联网，是苏南省商圈的天字第一号牛人，就是因为他随手提携了一下，新网才有今天的规模……” 听曹飞当着自己的面，‘介绍’赵泽君，孔慧觉得很好笑，不过又不想暴露自己和赵泽君关系，于是应付式的微微点头。 “我去年和赵总吃过一次饭，算是认识吧，赵总还夸了我两句。” 曹飞的语气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按照我现在的工作业绩，说不定一两年之后，就能跳去泽联科，到时候跟着赵总干，连咱们孙总都要对我刮目相看。” ‘跟着赵总干？’孔慧心里吐槽了一句，我还没跟这家伙‘干’过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孔慧呵呵一笑。 …… …… 办公室里，孙宏越满脸堆笑，说：“赵总，您大驾光临，怎么也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我好让公司组织欢迎啊。” 赵泽君摆了摆手，说：“客气了，都是合作伙伴，不需要讲那些排场。” “该讲的一定要讲！您百忙之中，能来我这里一趟，我这里蓬荜生辉，别的都不说，光是我这个脸，就能涨到天上去。” 孙宏越说了一堆客气话后，才陪着小心，说：“您大驾光临，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指示谈不上。”赵泽君笑笑，“是这样的，泽联科有不少合作单位，最近呢，我准备一家家去现场参观学习一下。” “不敢当不敢当，您来指导工作……” 赵泽君挥手打断了对方的客套，说：“泽联科业务越来越大，合伙伙伴也越来越多，我想精中选精，模仿泽业公司，建立一个‘合作商名录’，对所有合作单位，进行考察、抽查，成绩好的，就多合作，一般的，或者不行的，就少合作，甚至取消合作。” 孙宏越心里咯噔一下，这什么意思？第一站就跑到我这里来，跟我说这些话？ “赵总，您这个想法太好了！”孙宏越心里忐忑，嘴上却非常赞同，说：“能和泽联科合作，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就是应该有动力、有压力。您看，我们新网，是不是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暂时嘛倒是没有什么。”赵泽君顿了顿，笑道：“新网是做市场营销的，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就可以了。比如数据收集的深度、广度、真实性，市场拓展的速度、范围等等。” 说着，对孙宏越呵呵一笑：“孙总，你不要有压力，我今天来呢，就是提前说一声，不管怎么讲，你和老李都是朋友，咱们是自己人，我这边有什么动作，肯定要提前通知你一声，让你心里有数。” “赵总，您对我们公司和我个人的关照，我心里有数，太感谢了！您放心，从今天开始，新网内部就开始自纠自查，发现问题立刻解决，绝不姑息！一定满足泽联科合作商要求！” “那就好。”赵泽君满意的点点头：“都是老朋友了，我非常不希望新网有问题。”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从哪来的自信？ 赵泽君忽然从天而降，一场简短的会议之后，又匆匆离去，赶去了下一家泽联科的合作单位。 从孔慧这里听说了新网数据作假的情况之后，赵泽君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数据作假，工作敷衍，这不是个别性的，也不是一家两家公司的特例。 事实上，如果没有严格的制度规范、考核标准以及有力的奖惩措施，大部分公司、大部分员工，对待工作的态度都是得过且过，能混就混。 这就是人性，没办法。 真正认真做事、求上进的人毕竟是少数，如果在不好的大环境下，这一类人很可能还会被周边人所集体攻击，难有作为，最后随波逐流。 所以说，现在要做的，不是处罚哪家公司，那只是治标不治本。 开始制度建设，用合作商名录、考察、奖惩措施等等一系列手段，让合作公司不敢混、不能混，也不想混。 这一套制度建设，已经在泽业取得了很明显的成效。 怎么做好一件大事？除了大方正确之外，没有太多秘诀，就是把每个细节都做到最好，最标准，结果自然就好了。这里混混，那里造点假，最后合在一起，就是个烂摊子，风一吹就倒了。 以前泽联科发展太快，一路走来，主要精力都用在和对手竞争之上，赵泽君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管外围合作公司的细节，最多也就是保证泽联科内部的制度建设而已。 而且说实话，在以前，赵泽君早就知道，博客就是个过度产品，早晚要丢弃的，所以，也就没太关注。 但现在不同，微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会是互联网真正的核心，在新浪被博客套牢之后，短时间之内也不会有太激烈的竞争，此时就可以腾出手来，去做一些细节的工作，完善制度建设。 一旦像泽业那样，在泽联科的内部和外部，都建立起一套制度，网格化管理，那么将来互联网事业的基本功就会足够过硬。 身子骨硬了，底子打扎实了，才不会怕风雨。 所以今天来新网，还真不是说立刻要对新网下手。 自己亲自出面，表明了重视程度，从新网开始，敲个警钟，之后一家家的合作单位‘敲打’过去，以前的既往不咎，以后的，若有再犯，莫谓言之不预。 “吉安娜，你最近要辛苦了，网格化管理和合作商名录这些制度建设，泽业方面有比较成熟的经验，你可以和泽业多沟通。”赵泽君回头看了眼吉安娜。 跟着自己几年时间，吉安娜明显比当初更加的……成熟，或者说，的确有些显老了。 可以这么说，泽字系，最辛苦的，是自己，第二辛苦的就是吉安娜；而自己有先知，吉安娜却没有这个优势。 “你……”赵泽君想了想，“今年的休假用掉没有？” “啊？休假？那时什么东西？”吉安娜耸耸肩。 “把你手头的工作，移交给周娜和董秘办，你去休假半个月。”赵泽君说。 “老板，我可以的。你给我的待遇，配得上这份辛苦。”吉安娜说。 “不光是这个问题，万一有天你病了，有重要事情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怎么办？难道公司就不运转了？” 赵泽君淡淡的说：“既然要给压力，做制度建设，那就从公司内部开始。不仅要让合作企业有压力，更要让泽联科内部的每一个人，感到更大的压力。这次正好，让董秘办这群秘书锻炼锻炼，泽联科的制度建设，就交给她们。” “好吧，听你的，你是老板，老板是上帝。”吉安娜笑道。 …… 赵泽君前脚刚走，孙宏越就把新网的骨干、干部全部叫进去开会。 几个小时之后，新网内部宣布了一条重大消息：从明天开始，公司会对内部业务，自纠自查，发现违规的，严肃处理。 “孔慧，怎么又在加班？你工作不是做完了吗？”晚上八点半，曹飞下班之前，看见外面大办公室还有一盏灯亮着，孔慧在灯下一边打电话一边记录。 孔慧挂了电话，说：“上次你帮我填的那些，不是作假的嘛，万一查出来，连累你就不好了。我抓紧时间，重新联系一下那些客户。”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你放心好了。” 曹飞倒是满不在乎，坐下来挤了挤眼睛，说：“怎么查，还不是我来查？我只要不说，谁会查到你身上。” “可是这个数据，毕竟是假的嘛。”孔慧抖了抖手里的文件，说。 曹飞看着那些文件，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情，想了想，咳嗽了一声，说：“孔慧啊，你跟着我呢，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些职场经验，我觉得可以传授给你。” “曹哥你说，我记着。”孔慧说着就要拿纸笔。 “不用记录，这些事，要领会，记录没用。”曹飞顺手把孔慧手里的笔拿过来。 拿笔的时候，曹飞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捏了下孔慧的手。 孔慧手朝后微微一缩，没说话。 “是这样的，职场上吧，不是说你认真工作、有能力，就一定会得到提升的，当然了，你能力真的超强，那也行，可走这条路，太辛苦了，还要靠运气，一百个人当中，也不一定有一个能出头的。” 曹飞摇头晃脑的说：“相反，职场是由人组成的，所以，人际关系，往往比能力更重要。同事关系、和领导的关系，尤其是后者，起到决定性作用。像你这样的新员工，如果能找到一个愿意帮助你，支持你的领导，对你个人的发展，大有好处。” “曹哥，你这段时间对我很照顾，帮了我很多的忙，谢谢你。”孔慧点头。 “这个都是应该的嘛。” 曹飞认真的盯着孔慧的脸，露出一抹很异样的微笑，缓缓的说：“孔慧，你知道嘛，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的气质、外貌，一颦一笑，都和我见过的所有的女人不一样。所以，我非常愿意给予你各方面的帮助。” 孔慧也不是小孩子，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见孔慧没有立刻反驳，曹飞的胆子更大了，竟然一把握住了孔慧的手，整个人凑到她面前，有些激动的说：“孔慧，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以后你在新网的工作，一定顺风顺水。我未来很有可能去泽联科，到那时候，连孙宏越都要对你客客气气的……” 孔慧从小到大，被男人骚扰，还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恼火，但并没有过于激动。 她拽了拽被对方拉住的手，不料曹飞握得很紧，没拽开，于是咳嗽了一声，说：“曹飞，你冷静一下。” “孔慧，我真的很冷静，我今天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接受我吧！”曹飞说。 “哦……”孔慧点点头，望着曹飞，认真的问：“可是，你老婆怎么办，你是结过婚的呀。” “我真的不爱她，我对她，就是一份责任而已，不瞒你说，我都一年没碰过她了。”曹飞说。 “一年没碰，你还挺能忍的。”孔慧意义不明的嗤笑了一声，又问：“那我们在一起，我不是成小三了，你也说了，她是农村来的，没有工作过，你们离婚，她怎么办？” “孔慧，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曹飞说：“我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虽然不爱她，但是不会抛弃她。我想，你的思想应该是很现代的，总不会以为婚姻才是爱情吧，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我的爱，我的身体，我的感情，全部都给你一个人！” “哦……我彻底明白了，你是让我，当你的情妇？”孔慧睁大眼睛问。 “这个词太难听了，我对你是真心的。” 孔慧哼了一声。 她被赵泽君吊胃口，搞得一年不得安心，可是对待别人，她刻薄起来也挺损的。 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要问一问了，你年薪多少？有几套房子？有什么车？你要我和你在一起，又没有名分，总要给我房子住、车子开，还有零花钱吧？” “咳咳咳……这个嘛，房子我只有一套，但是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租一套至少两室一厅的精装修房子，是我们两专属的爱巢！车子，我开的是帕萨特，跟我出去绝对不丢人。至于收入，你放心！” 曹飞自信的说：“我一年算上年终奖，税后超过25万。对了，未来我会努力朝泽联科奋斗，如果能进入泽联科，直接跟着赵泽君后面做，一年几百万都有可能，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辞职安心当一个富太太就行。” “25万，租房子，帕萨特……这样，你放开我的手，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孔慧找机会把手抽了回来，拿出手机，从手机里调出几张图片，展示在曹飞面前。 “这是……别墅？你想住别墅？”曹飞一愣，紧跟着就说：“现在我买别墅得能力的确没有的，但是你放心，将来我进入泽联科……” “你误会了。”孔慧不急不忙的说：“这栋别墅是杭城风景区里的，我以前在杭城，就住在这里面。所以，你的两室一厅精装修，还是留给别人当爱巢吧，我实在不习惯。对了，这套别墅，现在市价大概一千万左右，如果房价不涨，你不吃不喝，75岁左右可以买一套。实在抱歉，我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说完，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就朝外走。 曹飞愣在那里，脸色骤然涨得通红。 “你等等！”他忽然起身，一个箭步拦在孔慧身前，以前的风度完全消失不见，神情有些狰狞的低声说：“孔慧，你以前可能遇到过有钱的男人，可是你别忘了，现在你是什么身份，就是我手下的一个业务员！我能抬起你，也能踩死你！” 顿了顿，语气放缓：“我真的舍不得让你受到伤害，你仔细考虑考虑，人，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孔慧一点点眯起眼睛，看了他足足好几秒。 “三十多岁了，一个月两万多，曹飞，我实在不懂，你从哪里来的自信去包养女人的？你不觉得太搞笑了嘛？”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合适背黑锅的人 第二天一早，孔慧照常上班，在办公室看见曹飞，就像没事人一样迎面走了过去。曹飞略显尴尬，不过却也没表现出太过分的其他情绪，好像大家都忘了这件事一样。 一上午相安无事，快到了午饭点的时候，孙宏越把孔慧叫到了办公室。 “孙总，您找我？”孔慧问。 “孔慧，这是怎么回事？” 孙宏越拿出一叠回访记录单，皱着眉头朝桌上重重一丢，“这些回访客户都是你负责的，可是公司核实的时候发现，这些客户根本从来都没有接到过我们公司的电话。你怎么解释这些回访单上的数据？” “不对吧。”孔慧心想那些‘作假’的回访单，自己都已经重新落实和客户打过电话了，怎么又冒出来一批？ 她拿过单子，飞快的翻阅了几页纸，立刻摇头说：“孙总，这些单子，不是我填写的。这些客户，也不是分配给我的。” “不是你是谁？曹飞分配的任务，要不要我把他叫进来对质？” 孔慧没吱声，孙宏越立刻拿起电话，把曹飞叫了进来。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孔慧说，你没有把这些客户分配给她，这些单子不是她做的。”孙宏越把那叠回访单又丢到曹飞面前。 曹飞一看，就一脸奇怪的问孔慧说：“3890到4650号，上周不就分配给你了吗？” 孔慧猛地抬头，眼睛一点点眯起来，说：“曹经理，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笑话了，我给下级交代任务，还要什么证据。” 曹飞打了个哈哈，对孙宏越说：“孙总，我负责这一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工作能力你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出这种低级纰漏。要说证据，那还真没有，我总不能和每个下级分配任务的时候，都录音录像吧？” 说着，瞟了一眼孔慧，淡淡的说：“小孔啊，工作有困难，有时候耍点小聪明，虽然不好，但可以理解。可是你连分配给你的工作都不承认，这未必过分了吧。”语气略微加重，似乎别有所指：“你自己做错了事，自己不知道？” 孔慧没搭理他，而是认真的对孙宏越说：“孙总，我的确没有收到过这些客户的回访业务安排。” 孙宏越目光一闪，看了看孔慧，又扫了一眼曹飞，想了想，挥挥手，说：“孔慧，你来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搞好同事间关系，也是重要的工作之一，看来我的话，你没太往心里去。这样吧，你先去工作，有处理结果会通知你的，曹飞你留一下。” 孔慧离开办公室，曹飞顺手关上了门，笑呵呵的对孙宏越说：“孙总，毕竟是我带的人，我也有责任……” “少跟我来这一套，到底怎么回事？”孙宏越挥挥手打断了曹飞，“孔慧来的虽然不久，可是工作态度我还是略知一二的，而且她是个新人，就算作假，也不可能敢这么大规模作假。” 顿了顿，语气微微一沉：“再说了，她一个新员工，作假这种事，是谁教她的？” 说完，平静的看着曹飞。 曹飞想了想，忽然笑了，点头说：“孙总您慧眼如炬，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当然，我从一开始，就没想着瞒您。这一次，的确是我坑她的。” 孙宏越并未发火，语气还是很平静，问：“为什么？” “孙总，其实数据造假，是行业内的潜规则，众所周知，不光咱们，其他公司也是这么做的。上次赵总来咱们新网，主动第一个找咱们谈话，肯定是多多少少听到了些什么。这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挑破没问题，可赵总既然主动挑破了，还是专程来咱们公司和您聊，咱们总不能继续装傻吧？赵总让我们先自查，我们一通自查，最后说什么问题都没有，赵总会怎么想？会觉得我们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到时候，泽联科真派人下来查出问题，那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曹飞沉声说：“所以，我们必须拿出一些切实的行动和态度来，让赵总看见，我们在不折不扣的执行他的指示。” “你是说抓几个典型，处理给赵总看？”孙宏越问。 “对，我是这么想的。一方面，即要抓典型，体现出我们对赵总指示的重视程度，让泽联科看到我们新网的态度和诚意；但是呢，也要掌握好一个‘度’，不能一下子抓得太多太狠，让人家觉得我们新网造假成风，存在很大的问题。” 曹飞在孙宏越对面坐下来，凑上去，压低声音说：“抓这个孔慧，正好合适。她是新员工，才入职，她的工作水平，不代表咱们新网的水准，抓了她，即能树典型，表明我们对每一个员工，哪怕是新入职的员工，都有严格要求。另一方面嘛，嘿嘿，我是为您着想……” “为我着想？”孙宏越问。 “您想啊，孔慧毕竟是李明然李总介绍来的，赵总和李总的关系非常好，老朋友了，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不给李总面子。所以嘛，把孔慧树为典型，但不必处罚得太重，还留她在公司，对内，即能显得您照顾自己公司的员工，有情有义，对外呢，不得罪赵总，还可以说卖了李总一个面子：要不是因为她是李总介绍来的人，这次肯定要开除。这么一来，新网内部员工、赵总、李总，各方面您都能很好的交代。” 曹飞嘿嘿一笑：“一举多得，要怪，就只能怪孔慧目前的身份，实在太适合当这个典型被抓了。” “小曹，以前还没看出来，你有这个脑子。”孙宏越也不知道是赞扬，还是揶揄，语气怪怪的说。 曹飞‘苦笑’，说：“嗨，也是没办法，还不是因为赵总忽然来这么一出，我们必须拿个态度出来。其实小孔工作还是很卖力的，这次为了公司大局，就只能让她受委屈了。以后我再多带带她，多关心关心她，算是补偿吧。” 孙宏越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了几下。 “那就这么办吧。”孙宏越点点头：“光抓孔慧一个太显眼了，趁着这次机会，把公司里那几个刺儿头一块捎带上，顺手都处理了。” “好，我立刻去办。”曹飞笑道。 “等一等。”孙宏越叫住了他，从抽屉里掏出烟，给曹飞发了一支。 曹飞受宠若惊，连忙帮孙总点上，自己也点上了。 “曹飞，你来公司这些年，工作成绩有目共睹，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对你的倚重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孙宏越淡淡的说：“所以呢，有些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你说的，都是为了公司好，只要不影响大局就行。不过嘛……” 他眼皮一翻，“这个孔慧，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毕竟是李明然李总介绍来的，不管关系远近，都是李总的面子。你自己要掌握好分寸，不要搞得太难看，否则到时候，我也不好和李总交代，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 整个一周，新网的员工都在提心吊胆里渡过。 消息早就传开了，泽联科的赵总上次来，就是要对合作公司进行摸底调查，所以新网才会展开内部排查。泽联科那边都发话了，新网这次肯定会动真格的，下重手严肃处理一批人。 周一，孔慧是第一个被叫去谈话的，接下来，每天都的有人被叫去孙总办公室，单独进行谈话。 以至于公司员工一听到领导叫自己的名字，或者看见领导来找自己，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违规这种事，谁都或多或少的干过些，真认真追究起来，新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逃不掉。 一周后，公司公示了调查处理结果。 这次的自查，一共有14个员工被单独谈话，根据所犯错误严重程度不同，进行了处理。 五个警告，扣除不等的奖金和工资，三个调离岗位，四个去人力资源部进行重新培训学习，等待公司重新安排工作，两个有严重失误的，直接辞退。 三个调离岗位的人当中，就有孔慧。 虽然错误比较严重，但公司念在她是新入职的实习生，给予她一次改过的机会，把她从话务组，调到了现场组。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和孔慧一组的几个女孩子，私下里叽叽喳喳的议论。 “调去现场组啊？这太欺负人了吧！孔慧，你不是得罪人了？现场组一般都是招聘大学生兼职，从来没有公司正式员工去的先例，摆明了是在整你啊！” “孔慧我跟你讲，新网的现场组特别辛苦，很少派女生去的，特别辛苦，而且收入是最低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做什么心里准备？要是我，辞职不干都不会去。孔慧，你长得这么漂亮，找个好男人嫁了呗，何必吃这份苦……” 孔慧收拾着自己办公用品，心里却是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赵泽君。 告诉他，自然是风消云散。只要赵泽君愿意，很轻松的就可以帮助她解决一切，在她看来或大或小的问题。 可是，之前还在很得意的和对方说‘尽量坚持’，结果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就要求助告饶了，好像显得自己好没用的样子。 考虑了一会，觉得还是先顶一顶，实在顶不住了再说：“谢谢你们关心，没事，不就站大街嘛，又不会累死，我当减肥运动了。”说完，呵呵一笑，搬着自己的行李就朝外走。 刚走到电梯门口，又一次和曹飞擦肩而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赵总安排的人 “小孔啊……” 孔慧个子本就不矮，穿上高跟鞋，曹飞比她高不了多少。可是此时在孔慧的面前，曹飞无论在语气上还是心态上，都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工作当中，一定要处理好人际关系。你还是太年轻，太固执了，你看看，吃亏了吧？” 孔慧翻了个白眼。 漂亮女人的毒舌和无视杀伤力很大，越是漂亮的女人，采用这两种方式对待人的时候，就越容易造成暴击伤害。被孔慧白眼珠子一翻，曹飞那点子才建立起来的那点自信心立刻又被戳了一下。 “孔慧，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是泽联科赵泽君非逼着公司处理一些人，公司不得不拿出态度来。原本孙总的意思，是要开除你的，我在孙总面前可是帮你说了不少好话……”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孔慧侧开了身子进了电梯。 “哎，你等一等。”曹飞按住电梯的门，看看左右无人，说：“孔慧，我真的想帮助你，你再考虑考虑，只要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我一定让你调回来……” “不必了。” 孔慧脸一昂，按下了电梯按钮。 “好，既然你喜欢吃苦，那你就慢慢受罪去吧！”曹飞脸色阴鸷，转身大步离开。 曹飞有句话真没说错，现场工作，的确非常辛苦。 孔慧才干了两个多小时，就觉得整个人几乎要死掉了。 根本不是那种摆一张桌子，进行现场调查问卷那么简单，她被分到的活动组，为了吸引路人注意，她的工作任务，就是穿着一套印着合作公司名称的卡通人物服装，站在指定的地点，摆出各种造型姿势，和来往的路人互动、拍照，如果没有人过来，她还要在原地扭来扭去的，吸引注意力。 这套衣服又重又厚，还不透气，尽管天气不算热，可穿上之后，整个人就像在蒸笼里似的，没一会里面就湿透了。 最苦恼的是，从外面看，根本不知道卡通服装里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很多过路客，又搂右抱，甚至上下其手，这里摸摸，那里拍拍。 她今天穿着的，是一个大大的加菲猫的外套，不时的有人拍拍加菲猫的肚子，或者在胸口上不轻不重的捶一拳，按两下。 更可恶的是，还遇到了几个熊孩子，在后面用力的拽着加菲猫的尾巴。 一天工作下来，孔慧回家刚进门，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卫生间里冲着澡，居然睡着了，直到电热水器里的热水用完，变成了凉水，她才被激醒。 …… …… 赵泽君这一周，一直在各个合作公司之间走访，带着董秘办的几个秘书，去合作公司现场进行考察调研。 问题的确是有的，而且比较普遍，有的根本不用查，只要到现场一看，就能发现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一周之后，合作商名录选择标准终于制定出来了，审批、打印下发，紧跟着就是考察，重新确定合作商。 “孔慧在泽业广场门口站了几天了？”赵泽君问董事会的一个秘书。 “12天了。”这个秘书毕竟是女孩子，而且年纪也不大，虽然说话语气毫无感情波动，但还是忍不住抬头偷偷瞄了赵泽君一眼。 赵泽君低着头在批文件，但好像能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随口问：“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一直假装不知道？” 秘书抿嘴笑了笑，却没说话。 “毕竟不是会真的累死人的活，我也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吃这份苦，既然她想真正的工作，了解一下真正的最基层员工的状态，对她是好事。” 赵泽君说着，合上文件，说：“12天也差不多了，我下去看看她。你去把这个情况告诉李明然，他如果找我，让他直接来泽业广场。” 说完，起身走出办公室，下楼驱车前往泽业广场。 刚下车，就看见广场大门外，站着一只拖着尾巴的‘大鳄鱼’，摇摇晃晃的甩着尾巴，在人来人往的门口走来走去，几个游客在一边拍照。 赵泽君从走向‘大鳄鱼’，大鳄鱼的动作明显的迟缓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来回走动着。 “午饭的时间到了，一起吃个饭啊？”赵泽君笑呵呵的停在了鳄鱼面前。 鳄鱼一愣，很笨拙的摘下了头套，露出一张汗津津的脸庞。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孔慧意外的说。 赵泽君从她手里接过头套，说：“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真的好累。”孔慧苦着脸说。 “那你不早告诉我。”赵泽君说。 孔慧有气无力的说：“本来以为我能坚持到最后的，现在看来，我果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你要是再不来，我这周干完大概就要忍不住去找你了。” 赵泽君哈哈一笑：“能坚持的今天，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了，走吧，吃饭去。” “那我换套衣服。”孔慧说。 “不急不急，就这么去呗，一身汗急急忙忙的换容易着凉。”赵泽君说。 “啊？穿成这样去吃饭？” “怎么了？”赵泽君指了指屹立在面前的泽业广场：“这里都是我的地盘，我带你去进去，你无论穿什么，都是贵宾。走了。”说完，拉着孔慧大大的鳄鱼爪子朝泽业里走。 “哦……”孔慧转身，甩着大尾巴，跟在赵泽君身旁。 就在赵泽君和孔慧见面后没几分钟，李明然也赶到了新网。 “李总，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事打个电话，我过去找你嘛。”孙宏越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李明然脸色不太好看，问：“孙总，听说你们公司把孔慧调去现场了？以前没有女员工去现场的先例吧？”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泽联科赵总来过了，发现我们公司数据有问题，我这不是自查嘛，谁知道这个孔慧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作假。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处理。本来是想直接开除的，可想到这是你李总介绍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如何不能削了你的面子，所以才从轻处理，调到现场。” 孙宏越压低声音，“你放心，等风头过了，我再给她调回来，安排一个轻松的职位。”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李明然挥了挥手，正色说：“孙总，这次来，我就跟你说两件事。” “你说，我洗耳恭听。” “第一，赵总这次绝对不是刮一阵风，合作商筛选考察标准，最迟明天就会发到你手里。第二嘛，孔慧的事，你不需要看我的面子，我和她不熟。” “哦哦哦，多谢多谢。不熟就好，赵总这次要动真格的，既然不熟，我劝你也别保她了。”孙宏越说。 “我和她的确不熟，不过嘛……”李明然淡淡的说：“这个人，是赵总指示我安排到你们这里的，现在赵总应该正在和她一起吃中饭。” “什么？！”孙宏越大吃一惊，豁然站起来，把桌上的水都带翻了，洒了一地，“她是赵总亲自安排的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待岗就业 泽业广场美食街的一家杭帮菜馆，赵泽君和孔慧面对面坐着，半个餐厅的目光都被吸引来过来。 这一次，关注点还真不是赵泽君。赵泽君在业内有名气，但毕竟不是娱乐明星、公众人物，餐厅里的普通食客没人认识他，餐厅的服务员、领班这一类工作人员，充其量也就是和泽业物业打打交道，连姜萱的面见得都很少，更不要说泽字系的这位真正大佬了。 倒是孔慧的一身大鳄鱼服装很吸引人，附近的食客都忍不住朝这边多看几眼。 一大桌子菜，赵泽君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全部孔慧消灭了个七七八八，满意的打了个饱嗝，靠在卡座沙发上，摸着白花花的鳄鱼肚皮，说：“撑死我了，吃这么多下午完蛋了，站不动了。” “少来了，下午还站？”赵泽君瞪了她一眼，说：“你下午不要去站大街了，回新网，以后如果还愿意留在那边，你的待遇会不一样。反正已经干了一段时间，对新网的工作应该比较熟悉，以后想做哪方面的工作，直接和他们老总提。” “孙总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我都知道你到底发生什么了，孙宏越还能不知道你是我推荐去的？”赵泽君瞄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瞒得挺好嘛。” 被赵泽君盯着，孔慧嘴角抽了抽，嘀咕了一句；“我错了还不行嘛……真是的……” “哪里错了，你这么吃苦耐劳的。”赵泽君笑道。 “你怎么这么讨厌，非要我说出来，不就是动了点小心眼嘛。哪个女孩子没点心眼。”孔慧鼓鼓囊囊的说。 “还有下次啊。”赵泽君呵呵一笑。 孔慧那点小心眼，赵泽君其实明白。原本在被不公正待遇的第一时间，她就完全可以来找自己，这不是她能力的问题，而是被人坑了，自己又不是真的缺一个能干的女下属，不可能玩什么狼性教育那一套，得知后肯定要帮她出头。 孔慧故意不找自己，多少也是料到自己早晚会知道这事，主动去‘拯救’她。女孩子嘛，大部分时候总是比较被动的，自己去找她，显得更关心她，也显得她更加可怜。 “行了，正主来了。”赵泽君冲餐厅外面努努嘴。 孙宏越带着两名新网的助理，出现在外面的电梯里，一出电梯，举目朝四周一扫，很轻松就看见了坐在透明大落地窗边上的赵泽君和孔慧，关键是孔慧那身大鳄鱼太显眼了，想看不到都难。 孙宏越三步并两步，急匆匆的冲进餐厅里，天不热，却是满头的大汗，根本没有理睬服务员‘先生几位’的问话，径直走到赵泽君桌前。 看见满桌的残羹剩饭，孙宏越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不管赵泽君和孔慧到底什么关系，反正肯定很近。否则孔慧怎么会穿这么一身和赵泽君来吃饭，如果不是熟人，怎么可能吃得这么‘干净’。 “孙总，你怎么来了？”赵泽君笑道。 “赵总，可算找到您了，我们公司的工作做得不细致，出了些纰漏。对了，正好孔小姐也在，就是关于孔小姐的，前两周我们……” “孙总，既然是你公司内部的事，那我就不听了。”赵泽君挥挥手打断了孙宏越，起身，对孔慧点了点头，笑道：“你和孙总慢慢聊，我先走一步，有事电话联络。” 孔慧一愣，随即点头：“嗯。” “赵总，您这，我这个……实在是……”孙宏越连忙要解释。见赵泽君要走，他心里微微一沉，这明显，对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想给他，是在等他的主动表现。 “孙总，你坐你坐，你们公司的事嘛，我不方便参与，你们详谈。”赵泽君起身，拍拍孙总肩膀，没留给他说话的余地，转身离开坐席，走出了饭店。 “孙总你好。”孔慧说 孙宏越一脸的痛心疾首，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哎呀，孔慧，你说说你也是的，和赵总是朋友，怎么不早跟我说呢，要是早知道这个情况，属什么也不会让你一个女孩子来做这么辛苦的工作。” “赵总的意思，也是让我多在基层学习，一样的。”孔慧说。 “那怎么能一样呢。”孙宏越脸色板起：“这不是你个人工作岗位的问题，而是新网公司内部的人员变动出现了重大偏差，对了，之前那个错误的客户信息的事情我也查明了，根本不关你的事，你受委屈了。孔小姐你放心，这个事情性质非常严重，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给赵总一个交代。” …… …… 下午三点多，新网的员工再一次看到了被提到现场去的孔慧进了孙总办公室。 “她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去现场了嘛？” “孔慧挺能干的，说不定是调回来了吧？”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调回来，这才几天啊，风头都还没过去。依我看啊，八成是直接开除了，听说泽联科这次动真格的，八成被当成了替罪羊。要不然怎么会不到两个礼拜又叫回来了？” “肯定是得罪人了吧，她平时工作那么卖力，抓谁也不该抓她啊。” “这个孔慧嘛，太急于想表现自己额，天天加班，搞得别人都不求进步，就她积极似的……活该！” “都说什么呢？”曹飞总外面走进来，问。 “曹总，孔慧又回来了，被孙总叫去办公室，您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要开除啊。” 曹飞微微一愣，随即哼哼说：“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这次她顶风作案，被抓了现行，下场肯定不会好。”说着，环视一周，背着手教训说：“这次孔慧的事，给我们敲了一个警钟，大家以后要引以为戒……” 正说着，孙总办公室的门开了，孙宏越和孔慧一前一后的走出来。 “孙总。”曹飞连忙迎过去。 孙宏越没搭理他，对着全体员工说：“宣布两个人事变动……” 说起人事变动，曹飞挑衅似的瞄了孔慧一眼。 “孔慧同志，调回公司，负责信息核查，请各部门全力配合……” “啊？！”曹飞愣住了，表情凝结在脸上，不可思议的看着孔慧和孙总。 “另外，曹飞由于重大的工作失误，停止一切职务，去人力资源部待岗。” 通知：键盘坏了，今天更新放晚上 全文阅读无弹窗_中网文学 第一百五十章 不如搬砖 傻眼的不光是曹飞。整个新网上上下下除了依旧面无表情的孔慧之外，剩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呆住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把曹飞调去人力资源部待岗？！ 待岗，可以说是仅次于直接辞退的处罚了，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直接辞退还狠。 直接辞退嘛，好歹给一个‘痛快’。可是待岗的人，每天要和正常员工一样，定时打卡上下班，但是无所事事，去人力资源部的待岗区域，一坐就坐一整天，直到公司领导安排新的岗位，薪水只有基本工资的60%。 新网的薪水和泽联科差不多，都是由基本工资等多种收入组成的，其中基本工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像曹飞这样的干部，每个月的基本工资也就不到两千。 一般来说，安排待岗，潜台词就是让你自己辞职，省得公司辞退你，还要支付一笔补偿金。 曹飞可是孙总的大红人啊，直到刚才，还是公司最核心的骨干，可以说是孙总之下，最高一层级的人物，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待岗’了呢？ 还有这个孔慧，一个新入职员工，前几天才受到重大处罚，本以为这次是要辞退的，哪知道摇身一变，又被调回来身居要职。 孙宏越给她安排的那个职位，以前新网并没有，应该是临时增加的，不过听名字就知道是做什么的……专门监督检查公司内部业务，权力之大，恐怕一时间会凌驾在所有的部门之上，尤其在当前这个风口浪尖上，说不定连孙总都要对人家客客气气…… 不是说不定，简直就是。孙总今天露面之后，一直都没个好脸色，只有在每次提到孔慧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 “不是，孙总……”曹飞脑门上冷汗密密麻麻的顿时就出来了，轻轻的拽了下孙总的袖子，“我去您办公室汇报下……” “没什么好汇报的，在公司，一切都是公事。决定已经宣布了，你自己收拾好东西，去人力资源部报道！”孙宏越一甩手，让开了曹飞，然后转头对孔慧，客客气气的说：“孔慧啊，你可以开始工作了，有任何需要，直接找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他们解决不了，你来找我。” “好的，谢谢孙总。”孔慧点点头。 ?孙宏越看了眼曹飞，然后转身回到了办公室。 曹飞黯然离开，孔慧立刻被一群之前话务组的同事围住了，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一通问，又是羡慕，又是惊诧。 其他人也都在私下议论起来。 “这个孔慧到底什么来头，剧情大反转啊！” “肯定是有背景，你没看到，连孙总都要巴结着……” “听说是李明然李总介绍来的，对了，李总好像上午来过咱们公司，你说……她不会是和李总，嗯……”说话之人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李总，未必……你不想想，这次风波，到底是因为什么起因，还不是泽联科的赵总，现在这个孔慧，负责的又是哪一块的工作？”有人很精明的说。 “你是说……她和泽联科的赵总……不会吧？！” 周围一阵低声惊呼，远远的看着孔慧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尽管心里还有千言万语，可嘴上却都不敢再继续聊下去了。 李明然李总，和泽联科的赵总，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物，说说李总，甚至新网孙总的八卦无所谓，可要是聊赵总的八卦，万一传出去，还想不想在新网干了，弄不好哪天就被发配到人力资源部，和曹飞作伴去了。 不过……这个孔慧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几个话务组的女员工羡慕到要死，谁都没想到，这个和自己一起工作了小半个月，每天都加班的孔慧，来头居然这么大。 新网暂时又恢复了平静，曹飞在人力资源部那间透明的‘待岗’室里坐了大半天，如坐针毡，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别提多难受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设计出这间待岗室，四面都是透明的落地大玻璃，人在其中，就像展览的动物似的，被看得一清二楚，连打个瞌睡都不行，每一面的玻璃上，还贴着两个斗大的字：‘待岗’，在里面，心理压力太大。 待岗室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也是之前因为混日子，和领导不和睦被发配来的，看到曹飞，自然没个好脸色。 一直熬到快下班，曹飞趁着上厕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偷偷摸摸的溜到孙宏越的办公室。 “孙总……”曹飞推门进去，陪着笑小声说，整个人谦卑的都快伏到了地面。 孙宏越翻眼皮看了他一眼，继续批文件，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对方态度没有过于决绝，曹飞觉得还有门，郁闷的说：“孙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这个孔慧，还真和李明然李总有关系啊……” “李总？你想什么呢！”孙宏越眼皮一翻，放下手里的签字笔，靠在大班椅上，一字一句的说：“我告诉你实话吧，孔慧是赵总介绍来的，我今天去找到她的时候，赵总正在陪她吃饭！” “啊？！泽联科赵总！” 曹飞好悬没叫出声来，心里情绪复杂极了，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在孔慧面前冒充前辈，大谈什么泽联科，简直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怪不得孔慧对自己的收入冷嘲热讽，一脸的不屑。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当初孔慧看他的眼神里，那些奇怪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一想到自己还想‘潜规则’孔慧，曹飞的冷汗又一次冒出来了。 谁知道孔慧和赵泽君什么关系，即便朝最好的方向想，两人就是普通好朋友，可赵泽君是什么人？苏南省的土皇帝，万一孔慧在他面前告自己一状，自己还要不要混了？ 见曹飞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孙宏越也终于流露出了感情波动，冷冷的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你那点小聪明，差点害死我！” “孙总，您可得救救我！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有老婆孩子要养，上有老下有下，还要还车贷房贷，要是没了这份收入……” 提到赵泽君三个字，曹飞完全不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在苏南省这个地面上，赵泽君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生物，甚至是不同的物种，阶级层次相差天壤之别，赵泽君心意一动，他就根本无从抗拒，如果对方有意的要针对他，他连条活路都找不到。 别的不说，哪怕赵泽君什么都不做，甚至都不知道他这个人，光是今天这件事传出去，以后苏南省恐怕没哪家同行业公司敢于接收他。 鬼迷心窍啊！曹飞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谁他妈不好招惹，怎么就招惹到赵泽君身上了，太倒霉了吧？激动之下，慌不择路的说：“要不您给牵个线，我向赵泽君摆酒赔礼……” “你睡迷糊了吧？！”孙宏越一瞪眼：“你是什么资格，什么身份？摆酒请赵泽君？我都请不动他，你脸还真大呢！再说了，人家凭什么来吃你的饭？从头到尾，赵总一句话都没跟我多说，就让我和孔慧谈。这什么意思，你不懂啊？！” “孔慧……哦哦哦，我明白了，我这就向她赔礼道歉去……” “得了吧你！站住！” 孙宏越不耐烦的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就一句话，你自己闯的祸，自己弥补，要是弥补不好，以后连人力资源部都不用来了，直接辞职吧。最近一段时间，不，从此之后，你别去找她。” “那怎么办？”曹飞为难说：“孙总，我总不能天天在人力资源部坐着吧，您也知道我养这一家子都要花钱……” “你不要在这里跟我叫苦，这次公司差点被你坑了，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孙宏越挥挥手说：“你不是不想待在人力资源部嘛，好啊，从明天开始，你去现场组，人家孔慧一个年轻女同志，都能穿着卡通服坚持下来，你不会不行吧？” “啊？我……”曹飞傻眼了。 去现场当卡通人……累死累活，即赚不到钱，也学不到任何本事，他一个堂堂的公司中高层干部，跑去和一群实习大学生干一样的工作。 干这事，还真不如去工地上搬砖，一样的体力劳动，好歹搬砖赚得多点。 “啊什么啊？你坑了人家，现在只是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你就受不了了？” 孙宏越淡淡的说：“要不就自己辞职，反正以后我是不敢再用你了；要么，先去现场当半年卡通人，等事情过去了，看情况再说。” 曹飞跟吃了苦瓜似的，耷拉着脸。 “曹飞，你别不知足。你这次，差点害的全公司都跟你倒霉，让你去当卡通人，便宜你了！这样，我跟你安排个好地方，就在泽业广场大门口，原来孔慧站的地方，要是你运气好，被赵总遇到，说不定人家会赏识你呢……” 孙宏越眼皮一翻，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一声：“听说，你不是一直私下里表示，想去泽联科发展嘛？” 曹飞郁闷的想死，你这哪里是照顾我，摆明了是用我给孔慧出气。 “孙总，我错了，我真错了，那些花都是我吹牛逼的。我去现场还不行嘛。待遇上，您看……”曹飞抱着最后一线指望问。 “待遇嘛，当然比大学生好，人家按天计算，你按照月领工资嘛。至于够不够用的，那我就没办法了，反正你泽业广场距离你家不远，实在不行，把你那辆帕萨特卖了，压力不就小了嘛。”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博客又要融资？然并卵 一切恩怨情仇都会随着时间而产生、消亡，富可敌国的财富滔天的权势，也会随着时间而化为尘土，唯一不变的，只有时间本身。 所以，真正值得珍惜的，或者反过来看，最没有意义的，也是时间。 老赵之所以有这些莫名其妙的狗屁感慨，还是因为时间。 时间过得太他么快了，不知不觉的，穿越回来都快小十年了，08年好像还刚开了一个头，年初一大堆安排，一个个去落实，转眼就到了年尾，然后转眼又到了新的一年，这一年似乎还没做什么事，几个月又刷刷刷的跑过去。 “岁月催人老啊。”赵泽君对着镜子里，揪着白头发。 今年年初到现在，倒也不能说没做什么事。 对内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建立起了泽联科的一套规章制度，剔除了几家实在是无可救药的合作商。孔慧上周对新网展开了内部评估，新网在一众合作商之中，其实还算是不错的，修修补补，在新的制度约束下，还是可以挽救改进的。 泽业方面，在赵泽君处理互联网事业的同时，姜萱也终于完成了东南地区的布局，从建武市泽业广场开始，蔓延到一系列经济政治核心城市，最后在沪市落子。 如果没有泽业的存在，这时候进入沪市的，应该是万达泽业广场。而在泽业飞快布局的时候，尤其是和欧阳家那次碰撞、赵泽君公开发布了泽业未来布局规划后，万达商业地产的触手，始终很克制的保持在北方。 沪市的泽业广场，预算投资，除掉地皮，高达25个亿，姜萱和赵泽君仔细的聊过一次，很可能后续还要追加投资。 泽业暂时倒是不缺钱，盘子铺得越大，贷款越容易。 当前泽业的贷款方式在一般企业看来，非常的夸张，甚至可以不用已经建成的泽业广场抵押。南方这边，很多城市都邀请泽业去建城市综合体，直接对口划拨土地，只要泽业愿意去，就能用当地政府划拨的土地贷款，而且贷款额度很高，政府也愿意出面担保，让众多企业羡慕到眼睛滴血。 如果仅仅只有房地产一个产业，赵泽君甚至会有种感觉，完全不用操心钱的问题：需要花多少钱，就可以从银行拿到更多的钱。 互联网方面，微博发展健康。 ‘健康’这两个字，意思就是说，微博的发展速度并没有降低，各项数据保持着稳定的速度增长，和以前一样。 微博‘以前’是一个什么发展速度？用用了半年，就击败已经成立了几年时间，全国最大的社交讨论区的博客的恐怖速度。 保持健康的发展速度，就意味着微博和博客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和任何其他的同质性项目之间，不停的拉开距离，哪怕现在有一家巨型互联网企业也对微博产生了想法，入场竞争，泽联科也完全无惧。 事实上，在经历了‘双博之战’后，抛开微博目前的领先优势不提，也不会有任何企业此时入场。 赵泽君已经表明了态度，微博是他在互联网的新的核心产业，谁敢来碰微博，就是摸他的裤裆，睡他的老婆，不管是谁，来了就要见生死。 有实力和赵泽君竞争的互联网企业，大多都是合作单位，而且拥有自己的核心事业，没必为了一个新的拓展项目，去和泽联科玩命。真玩命，赵泽君输的起，哪怕被赶出场，他还有一块房地产，可别的互联网企业输不起，国内还没哪家有泽联科规模的互联网企业，同时拥有等同规模的其他行业支柱。 只有新浪，现在骑虎难下，不得不继续维持着博客。 微博起来之后，博客其实也在快速发展，因为互联网普及本就越来越高，市场不断增加，双博之战，更是成为了双方成长的动力，所以博客的增长速度并不慢。 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微博的话，博客是个好项目。 在微博的对比之下，同质性很高的博客，始终被压了一头。 吉安娜休假回来之后，收到风声，新浪准备开启下一轮的博客融资。 赵泽君想了想，笑了。 同样是上市、融资，意义却不一定相同，甚至是南辕北辙。 融资不是上市的必须条件，如果有足够的资金的关系脉络，自身项目足够好，完全可以不经过融资直接上市。无论是博客本身，还是其后台新浪，都满足这种条件，除了上次对于股权的争夺之外，没必要再开启新一轮的融资。 事实上，当第二轮融资十个亿美金之后，新浪也就是这么计划的。 融资的轮数多，好处不言而喻，钱多、合作伙伴多、规模大等等，负面影响同样明显。 但是多轮融资，其实还有一个很‘阴险’的目的。 找接盘侠。 每一轮融资的估值，都要比前一轮大，如果一个产品的估值被吹嘘的太高，那么就会成为一种‘接鼓传花’的游戏，前面的投资者想要收到回报，就必须找到后续的投资者来接盘，要么是上市，让股民接盘，要么就是找到的新的投资者。 所以后世很多被炒起来的热门项目，看似风风火火，融资一轮接着一轮，估值越来越高，在烈火烹油的繁华之下，都埋藏着巨大的隐患：一旦找不到下一波接盘侠，或者盘子太大无人能接，就会一夜之间崩盘。 说回双博，赵泽君估计，新浪又要开启新的一轮融资，用心大约也不过如此，五个亿美金和后续的投资砸下去，在微博蒸蒸日上的情况下，新浪想要收回博客本钱，看似遥遥无期。 乔欣云最近没找具体工作，居然跑到建武市发改委挂了一个‘经济名誉顾问’的虚职，还加入了苏南省政府新成立不久的‘人才智库’。 赵泽君跟她开玩笑，是不是要从政。乔欣云大概是觉得，同样是做经济，以前是从企业、市场的角度，看问题不全面；现在经常和政府的经济学家一起讨论研究，学习换一个角度和思维分析问题，对于她本人是一种难得提高机会。 “目前这种情况下，大概不会有什么有力的风投，愿意冒险在投资新浪。”乔欣云继续说：“事实上，软银、雅虎这两个博客大股东，都做好了随时减持的准备，尤其是软银，只有要机会就会离场，对博客很不看好。我跟你说，听说如果你愿意重新接手博客，很可能一些有政府背景的风投愿意加入。” “我？”赵泽君呵呵一笑，“博客这个项目，我就不碰了吧，回头草不是夜草，吃起来没什么味道的。” “我觉得也是，依我看，这是博客项目自身的问题，你去做，无非就是比现在稍微好一些，依旧无法改变博客对微博的天生劣势。” 乔欣云问：“对了，听说你最近又要大规模开发游戏？怎么想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鳄杀入 泽联科下属的公司里，还有一家游戏公司：原先是泽联科的游戏部门，几款网页游戏上线，尤其是把植物大战僵尸卖了几千万之后，这个部门正式独立了出来，成为一家独立游戏公司。 这一次赵泽君没有再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很不负责的取了个随随便便的名字：好玩游戏。 好玩游戏的负责人简直想吐血，这名字，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在众多互联网公司里，这个名字就类似在老百姓家生个女孩，随便叫个什么翠花、小丽、虎妞差不多，太漫不经心了。 不过公司终究是要凭业务来说话，再怎么漫不经心，好玩游戏的业绩是没得说的。 主打网页游戏，这种游戏一旦做出心得，几乎就是一本万利。 开发难度低，全部都是一个模式，换个故事背景，就是全新的另外一款游戏，再加上数据中心源源不断的提供大数据分析结果，用户消费心理研究，好玩游戏简直成了一个圈钱机器，已经不太像科技公司。 公司内部最大的一个部门，不是研发，也不是市场，反而是‘客户消费心理研究部’，一群高智商的家伙专门琢磨着，怎么才能诱导用户更多、更快、更频繁的充值…… 这个公司，赵泽君除了在一开始扶植了一下，后期就没怎么多花心思了，偶尔把自己先知的一些游戏构想随手丢过去，任由它自行发展。 时到今日，多玩一年差不多可以带来上亿的纯利润，是国内比较著名的游戏公司之一，也是最大的网页游戏公司。 不过在赵泽君的旗下，好玩却不怎么能排得上号，它在盈利能力上和泽阅一个档次，可泽阅毕竟是上市公司，而且是娱乐上游产业，性质还是不同的。 因此好玩游戏虽好，毕竟偏安一隅，没有怎么进入过互联网高端的视野之中。 这次赵泽君忽然在多玩内部召开了一次会议，又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公开宣布了对于多玩未来的规划。 ‘三年之内，成为全国一流的综合性游戏集成平台，以网页游戏为基础，自主研发各类游戏，拓展网络联机对战项目，紧跟热门网络游戏步伐……’ 在大规划下，很详细的布置了一大堆具体的任务。 国内的网络游戏，说到底，要么是代理，要么是抄袭，真正原创很少，偶尔有几个原创，也活得举步维艰。 好玩的方针，就是后者：抄袭。 或者说，山寨。 当初劲舞团火了，国内就出现了qq炫舞，跑跑卡丁车火了，国内又出现了qq飞车，开心农场火了，倒是没出现qq农场。 因为开心农场是当时的泽联科运营的，也接入了qq游戏平台，双方共同获利。 这一次，好玩游戏也准备走这条路，投入一笔大资金，研发‘好玩飙舞’‘好玩赛车’‘好玩火线战争’等等一系列的山寨游戏。 总之，看上去泽联科是要在游戏方面发力了。 “游戏这一块，你以前不重视啊，怎么忽然就提上了日程，这么大张旗鼓的。”乔欣云有些不解。 “赚钱呗，谁还会嫌钱扎手？”赵泽君随口说。 “可是游戏并不是你产业布局中重要的一环啊。”乔欣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要是说赚钱，游戏的确来钱多，比如腾讯，游戏平台的利润几乎占到了总利润的一半。 可目前国内游戏竞争太过激烈，无论是代理、自行研发山寨，还是从游戏的类型来看，都有大批强有力、已经占领的大部分市场的企业。 多玩的强项是网页游戏，在网页游戏这一块，全国第一，但如果朝外拓展，在其他游戏领域，立刻就会遇到众多有力对手。 赵泽君和泽联科好斗，这是业内众所周知的事，凶名赫赫，赵泽君在互联网的每一次大的提高，几乎都是踩着同行，而且是最大的同行的尸体上去的。 可赵泽君同时也不好斗。 他的主要竞争，都是在自己的核心产业块，不得不出手的时候才会开启激烈竞争模式。至于非核心产业，他的策略一向是共存，他的理念是，在非核心产业上，与势均力敌的对手展开你死我活的厮杀，性价比太低，不如把精力放在空白市场中。 比如同样是在线支付，泽pay成立至今，也没去和支付宝直接竞争，甚至都从未和腾讯的财付通有过任何直接冲突，一直不温不火的，主要还是用在泽阅、好玩游戏充值中。 赵泽君善战，却从不浪战，好斗却不轻易开启斗争。 而这次开启‘大游戏’模式，将要遇到的，可不是一家两家企业，而是一大群行业内的巨头。 腾讯、网易、盛大…… 好处在于，不一定会和某一家死磕，但同样的，泽联科再猛，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霸占某个行业，充其量就是大家一起分赃。作为小老弟，泽联科未必就能分到大头。 |“况且，到了泽联科这个程度，赚钱并不是第一位的，而是整个产业生态布局。游戏对于你而言，根本不是重要的生态核心吧。”乔欣云说。 “大小姐，你这真是大资本家的小姐，开口就是‘赚钱不是第一位’的，格调能不能不要这么高？” 赵泽君忍不住笑了起来：“做生意，赚钱不是第一位的，什么是第一位的？生态布局也好，科学研发也罢，最终都是为了赚钱啊，网络游戏这么一块大蛋糕，我不吃，难看眼睁睁的看着啊。” “是吗？”乔欣云盯着赵泽君打量了片刻。 对方的表情很奇怪，眼神里，好像总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 互联网上无秘密，何况这一次，赵泽君亮明车马，大张旗鼓的主动召开了发布会。 泽联科即将在游戏产业发力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网络。 网络游戏是块大蛋糕，这些年很多企业都涉足，并且从中获利丰厚。 盛大因为网游，曾经一跃成为顶级互联网公司，腾讯因为网络游戏平台，收入增加近一倍，实现了利润重大突破；网易更是在网络游戏上，实现了业务的转型，找到了新的发展点…… 更有众多大大小小的互联网公司，或多或少的涉足网路游戏，从中受益。 泽联科忽然大举进军网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当。 泽联科有钱，不缺钱，微博那么大的项目，之前虽然投入了海量资金，但后期的运营宣传费用，几乎没花赵泽君一分钱，全是新浪‘友情赞助’的：十几个亿至今还没花完。 再加上微博自身的盈利能力也不错，账目上资金非常的充裕。 这笔钱总要找个去向，让它钱生钱。都知道泽字系虽然产业布局广泛，但这几年，赵泽君把每一块都独立开来，相互之间各自成一体，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把互联网的资金投入到房地产或者其他项目，反过来也一样。 所以用这笔钱去开拓网络游戏市场，绝对说得过去。 而且，在微博取得了全面优势之后，已经进入稳定发展阶段，接下来并没有太需要赵泽君操心的事情，以他本人闲不住的性格，拓展新领域，寻找新的增长点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有游戏业务的互联网公司而言，泽联科入场，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泽联科实力太强，赵泽君手太狠，以往的成功案例实在太吓人。 尽管泽联科在游戏行业只能算是新手，好玩游戏也仅仅是网页游戏霸主，在其他方面几乎还没有任何建树。 可只要有赵泽君这三个字，就足够让所有竞争对手拿出最严肃的态度对待，让整个行业都如临大敌，好像一条大鲨鱼冲进了原本就鱼龙混杂，波浪翻滚的海洋之中。 这片海，又要见血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QQ书城？！！ 游戏不是不能做，可这么大的市场，好玩现在做的，却是和腾讯发生直接冲突，从腾讯的碗里抢饭吃。 严格说起来，好玩和腾讯，都是其他相对比较弱势的原创游戏嘴里抢饭吃，其他游戏做什么，腾讯就做什么，然后好玩就做什么。 “马总，这我可是跟你学的。”赵泽君半开了一个玩笑，不等马总不悦，就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游戏嘛，无非山寨、代理、自行研发，其实我们的所谓自行研发，也是山寨。换而言之就两种模式。目前，国内最火的一批游戏，全部已经有了成熟的代理商，很难直接抢过来，那我就只能山寨了。多玩的研发能力有限，暂时难以山寨大型网游，说不得，只能从诸如劲舞飞车之类的游戏下手了。” 说来说去，赵泽君在游戏问题上，不肯做出让步。 于情于理，马总也的确没有要求赵泽君必须让步的理由，数据中心的天网联盟，是合作关系，并非禁止竞争关系，两家企业互动再多，联系再紧密，也不可能因为自己从事某个领域就要求对方放弃。 “赵总，我并没有要求泽联科放弃游戏事业。”马总说。 “我当然明白。”赵泽君点头。 马总沉吟了片刻，缓缓的开口，“泽联科和腾讯之间，有着很广阔的合作空间，游戏对于你我而言，是重要的组成部分，但同样都不是最核心的部分。我并不希望，因为游戏，导致我们两家之间出现重大对立，这于你，于我，从长远来看，都是得不偿失的。” “这点我很同意。”赵泽君恩了一声，说：“如果泽联科和腾讯直接交火，这场战争的规模太大，对我们两家都是巨大的伤害。” 顿了顿，说：“甚至我自己都怀疑，泽联科最后很可能会输。” 马总点点头：“不管谁输谁赢，剩下一个，也绝对不好过。我相信，这不是一场短时间内打完的战争，一年，还是几年？我认为，没有必要把彼此的精力和财力，投入到这样一场不决定我们未来的战争之中，你觉得呢？” “能有这样的共识，我想我们就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事实上，我们坐在这里，就是在想办法解决问题。” 腾讯和泽联科之间，可以合作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了，一旦游戏开战，就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双方各方面的合作要暂停甚至中止，各自投入海量的资金，还要时时刻刻面临着来自对方的算计。 无论腾讯，还是泽联科，在怼人这方面，都是一把好手，挖坑小能手，小铲子飞舞，大坑小坑连环坑，到时候两边日子都得过得提心吊胆，指不定哪天就被对方推坑里去摔一个狗吃屎。 这种代价，赵泽君不想付出，小马哥也不愿意承受。 关键是，游戏不是他们的核心产业，最后的赢家，也不可能把输家完全从互联网赶出场。 两人碰面，短短的十几分钟，就定下了一个基调：不能窝里斗。 问题还是回到了最初，泽联科不可能因为腾讯的存在就放弃游戏市场。 “我并不是要泽联科放弃游戏市场，而是换一条思路。比如，做代理。”马总说：“国外的游戏都经过一定程度的市场检验，相对风险较小。” “仅仅是代理肯定是不够的。”赵泽君果断的摇了摇头，“现在泽联科像是一头憋足了劲的公牛，必须要找到足够的发泄口。游戏这方面，我可以不做和腾讯直接进行竞争的山寨，或者这么说，我们两家不去山寨对方已有的游戏，只竞争游戏市场份额，不直接在具体项目上冲突。” “我就是这个意思，游戏市场足够大，完全没必要做一样的项目。” “但是，不做同样的游戏，就意味着我放弃了已经有市场知名度的游戏，转而开拓新产品。比如做飞车、做炫舞，这些都有现成的用户群，市场很熟悉，风险小，推广难度低，如果我代理一款没有在大陆出现的新游戏，或者研发一款新游戏，那么初期付出的推广代价很大，无异于冒险。”赵泽君说。 既然是为了腾讯让路，那么腾讯自然应该拿出诚意，给予一定补偿。 马总想了想，说：“你想要什么？” “腾讯有成熟的游戏平台，可以说目前是国内最大的综合性游戏平台，无论是用户规模，还是运营模式，都足够成熟。好玩游戏在这方面才起步，还是个新手，我希望在最初的一年时间，可以利用腾讯游戏平台的资源，帮助好玩尽快成长。” 说完，立刻补充了一句，“当然，这种帮助是相互的。” 马总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双方之前的合作，仅限于‘无竞争’项目，比如qq可以宣传微博，微博会宣传qq，可一个领域内存在竞争的项目，却不会相互宣传。就好像上辈子的，起点不会去宣传其他网站的书，其他网站，也不会推荐起点的书一样。 除非两家网站开始尝试着一定程度的合作。 好玩和腾讯游戏，根本不是一个层级上的，说‘相互帮助’，目前的好玩，对于腾讯的帮助是微乎其微的，反过来，腾讯游戏平台稍稍有所动作，好玩游戏就能顺利的渡过初期，凭空提高一大截。 这等于是用腾讯的资源，去培养一个未来的竞争对手，避免当前的直接战争。 孰优孰劣，哪种更划算，真的说不好。 “马总……”赵泽君缓缓的说：“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归根结底，并不是讨论双方怎么去解决游戏上的冲突，仅仅为了游戏这一块，还不足以惊动我们两人，派两个公司高层来就可以了。” 马总眼皮一番，说：“那是为了什么？” 赵泽君一字一句的说：“未来的竞争是难免的，无论我们再怎么小心翼翼，再如何理智，都不可能避免。所以，我认为，我们真正的目的，应该习惯竞争，并且尝试着，在竞争中，摸索出一条，共存共进的相处之道，而不是因为竞争，把我们两家拖进疲惫的持久战火坑。游戏，就是个很好的开始。何况，恐怕不止是游戏吧。” “不止是游戏？”小马哥眼神中精光一闪。 “马总，有传闻，腾讯好像在开发一个qq书城，应用于塞班手机。” 赵泽君笑了起来，指着自己鼻子：“我的老本行，就是网络阅读，泽阅现在也在开发手机阅读工具。如果按照刚才的说法，腾讯是不是在跟我抢饭吃？是不是我们还没有解决掉网络游戏的问题，先要开始在网络小说上打一仗？” 马总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不错，是有这么回事，但是网络小说只是腾讯一块很小的业务，目前是进行试水而已，主要目的，还是填补娱乐互动版块的空白项，并不会进行过多的投入和关注，这点我可以向你承诺，几年之内，都不可能和泽阅有太大的竞争关系。” “无论事实上有没有竞争关系，但理论上，的确都存在。” 赵泽君说：“所以我才说，我们需要找出一条在竞争中并存共进的道路。在网络小说上，我愿意拿出自己的诚意，将泽阅小说导入qq书城，和qq书城分成。这么一来，泽阅的收入和影响可以提高，新生的qq书城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海量书库，吸引更多的qq用户成为书城用户。这就是我说的‘竞争并进’。那么在游戏上，我们同样可以借鉴这种方式。”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渡陈仓 赵泽君忽然抛出qq书城的话题，是马总绝对没有想到的。 腾讯qq书城，目前还尚未正式成立，只是在内部的小圈子里进行讨论，知道的人并不多。 他倒是没有怀疑赵泽君的信息来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泽联科的情报能力并不比腾讯弱到哪里，腾讯能收到赵泽君在内部高层会议上的讲话，赵泽君自然也能知道腾讯内部信息。 真正保密的工作，不会说出口，既然已经进行了内部讨论，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保密必要。 腾讯的qq书城，正如马总自己说得那样，目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去和泽阅竞争：实际上也竞争不过，之所以在当前就提出建设构想，主要还是为了完善互动娱乐事业的布局，提前做好一块。如果将来有需要，随时可以发力。 所以对于腾讯，qq书城目前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块，马总本人甚至都没有参与过讨论，只是听下面事业群的干部在开会的时候，简要的汇报过几句，他当时也是不置可否，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么个在腾讯内部都很细节的事情，被赵泽君在此时拿出来说。 不说，大家都可以装傻，但既然摊开说了，今天这场谈判的主动权，又回到了赵泽君的手里。 腾讯指责泽联科模仿腾讯游戏，事实上，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腾讯同样在不动声色的进行网络小说的部署，随时准备和泽阅去竞争网络小说这块蛋糕。 乌鸦落在猪背上，谁都别说谁更黑。 “马总，不瞒你说，在听到腾讯qq书城的第一时间，我是比较恼火的。” 赵泽君正色道：“网络小说，早就不是我的核心产业，但是，它是我第一桶金，也是我旗下唯一的一家上市公司，真到了要命关头，一家上市公司，是可以救命的。无论从感情，还是实际利益角度出发，泽阅，网络小说对我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这时候，你们腾讯不声不响的做qq书城，让我感到非常紧张。” 顿了顿，“就像我进军网络游戏，让你感到紧张一样。” 小马哥没有正面的接赵泽君的话，这话的确不好接。他想了想，认真的说：“赵总，在你最初做网络小说，我觉得，只是一个切入点，因为当时你的资金、背景和人脉都不足以涉足更大的产业。但是等泽阅发展起来之后，我必须承认，你很有远见，网络小说的市场，绝不仅仅是单独靠订阅收费，当然，这也是稳定提高的一块收入。但是它最主要的意义，还是控制了整个娱乐产业链最上游的一大块源头，并且从源头开始，就培养忠实用户。控制住了网络小说，未来可以对互联网娱乐，造成致命的影响。” “这就是我要谈合作，而不是竞争的原因。” 赵泽君点头，道：“没有任何一家企业，在看到了这么大的利益之后会不动心，特别我们两家的业务布局，在某种程度上还非常接近。未来类似的竞争，只会更多，不会更少。如果这次能在网络游戏和网络小说上，开一个好头，以后就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冲突，把本会浪费在冲突上的资源，用于自身的建设发展和市场开拓，这才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法。” 说完，顿了顿，望着窗外，淡淡的说：“马总，大陆13亿人，目前的网民，只有不到4个亿，这四个亿之中，大部分的潜力都还没有被挖掘出来。市场，才是我们最需要留心的地方，最广阔的空间。” 马总沉吟了片刻，“那么网络游戏这一块，就按照网络小说的办法来。我同意你的提议。其实这种合作，以前在开心农场，我们就尝试过，而且效果很好。” “嗯。”赵泽君点点头，说：“既然这么定了，那泽联科就先从代理做起吧。马总，有没有什么好的推荐？” 不抢腾讯的生意，那就只能抢别的游戏公司，目前国内最赚钱，影响力最大的几款网络游戏，都有大公司代理，想要拿下只能硬抢，需要腾讯这个在游戏行业内的老大哥帮忙，这也是双方合作的诚意之一。 “魔兽世界怎么样？听说九城的代理到期了？”赵泽君主动抛出了一个选项，魔兽世界一经推出就在全世界范围内受到了广泛的欢迎，目前当之无愧的是最赚钱的网游。 “难度很大，网易早就开始联系暴雪。据我所知，应该已经拿下了代理权。”小马哥摇摇头。 “这样的话……”赵泽君自言自语，说：“其他代理权到底的热门网游……” 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腾讯去年不是在美国入股了一家叫做拳头的游戏公司嘛，这家公司有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如果腾讯不做，我来做。” 说起拳头公司，马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入股这家公司，其实是一次目前看来的‘失败投资’。 当初腾讯布局网络游戏，第一个看上的，正是魔兽世界，而这家拳头公司，和魔兽世界的研发公司暴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就是暴雪的前团队员工，在游戏故事、版权等方面，也有很多关联。 当时那是一家才成立不到三年的小公司，腾讯斥资数百万美金，占股22%，希望这家拳头公司，能拿出满意的产品，未来取得代理，或者直接收购，来对抗魔兽世界，作为腾讯的当家主打游戏。 可是，这家公司的运营实在有很大问题，成立至今，一直在亏本，债务越来越高，之前那轮融资中的钱全部拿去还债都不够。 后来腾讯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山寨，并且由穿越火线将山寨推到了新高峰。一经上线，很快就取代的cs的地位，成为国内最赚钱的免费游戏，和腾讯的一系列山寨游戏一起，成为腾讯游戏平台主打。 这家拳头公司，始终在研发，却一直没什么像样的产品，渐渐就变成了鸡肋一样的存在。 好在当初投资不大，三百多万美金而已。 赵泽君忽然提到这个公司，马总笑了起来：“这家公司，研发能力是有的，至于其他嘛……这样，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那当然最好。”赵泽君也笑了，“马总，我们尽快落实吧，好玩已经放出了风声，要大举进军网络游戏，总不能雷声大雨点小，几个月半年都没动静。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和你飞一趟美国？” “我就不去了，拳头公司我也不熟悉。我安排当时具体负责这件事的事业群副总和你一起去一趟。”马总说。 “好。” 对于这个拳头公司，赵泽君了解不多。 所知，就仅限于两件事：一件是马总所说的，这个公司运营能力太差，一直在亏本，直到后来推出了一款主打游戏后，在本土还是亏本；以至于在原是空里，这款游戏最初面世的时候，都没有引起腾讯太大的注意，直到2011年，才引入这款游戏进行国内代理，同时全盘收购了拳头公司。 没想到游戏在大陆一炮而红，真正奠定了腾讯网络游戏霸主的地位。 第二件事，就是这款游戏的名字，叫做英雄联盟，俗称lol。 赵泽君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想做什么炫舞飞车，这些小玩意，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一年赚那么点钱，对于大局于事无补，还要引来不必要的竞争。通过腾讯，顺理成章的和拳头公司搭上线，闷声发大财，抢先一步引入英雄联盟，才是他真实的目的。 只不过，他放出了一些烟雾弹，再加上惯性思维的影响，所有人都以为，好玩游戏的对标对象是腾讯游戏平台，连腾讯自己也不例外。 其实，多玩公司扩张，主要的钱，全部花在硬件服务器上，这根本就是为将来代理大型网游做准备。 腾讯当初差点就错过了英雄联盟这款游戏，甚至在游戏最初研发出来后，对此并未抱有太大信心，赵泽君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打一个时间差，火中取粟捡一个天大的便宜。 “对了马总，还想向你借调一些人手。”赵泽君最后看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什么人手？”马总问。 “既然网络游戏上减少了投入，我准备把多余的资源，用在泽联科生态圈的完善上。目前微博这一块互动社区，音频视频都有，但是邮箱系统都和薄弱。你也知道，博客中国在被新浪收购之后，继承了新浪邮箱资源，领先了微博一步，我研究过，微博更适合模仿腾讯qq邮箱，所以想找你临时借调一批负责腾讯邮箱的专家，建立泽联科的邮件系统。”赵泽君说。 “这没问题。”马总倒是没想太多，目前早就不是2000年初互联网才起步不久，靠着一个优秀的电子邮箱就能占领市场的时代了，电子邮箱已经是很成熟的技术，各家公司都会配备，用户不会因为某家的邮箱方便就选择某一家公司的产品，腾讯和泽联科之间，不存在电子邮箱竞争关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们的友谊比海深 和马总碰头后第三天，赵泽君就在腾讯人的陪同下，直飞美国，和拳头公司取得了联系。 对于新的‘投资人’来访，拳头公司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 原因很简单，公司又欠了不少账，几千万美金，折算下来两个多亿的人民币的欠款。 这帮子技术狂人组成的公司，似乎完全不懂什么是运营，好端端的一个公司，搞得常年债台高筑，随时可能倒闭的样子，要不是的确有几把刷子，以及暴雪背景，估计还真未必能支撑得到英雄联盟开发完毕。 还真没见过这种公司，成立开始就不想着市场，好不容易第一轮融资，弄了包括腾讯在内的几家投资人八百万美金，这一转眼，不到两年，一分钱都没赚到，又欠了一屁股债。 好在，这样的公司至少有一点很强：精力全部投入在研发之中。 赵泽君当然不会立刻掏钱帮对方还债，而是先参观了对方的科研中心和成果。 不出所料，拳头公司目前最重要的产品，英雄联盟第一个版本，已经基本研发完成。 上辈子，这个项目在几个月之后在美国上线，成绩虽然也不错，属于竞技游戏类别中比较热门的之一，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完全不能和后来在大陆的影响力相提并论。以至于即便有了这款游戏打底，拳头公司的业绩还是萎靡不振，一路亏损。 直到运营了一年多快两年时间，腾讯最终看上了这款游戏，引入国内，同时买下拳头全部的股权和债务。 游戏代理商，反过来把游戏开发商买下来的情况很多，以前盛大就这么做过，但那次腾讯对拳头的收购却普遍不被业内看好：拳头公司的业绩实在太烂，收购的时候身上还背着五六个亿的债务。 要知道，这是它在美国运营英雄联盟之后。 但恐怕谁都没想到，腾讯的这次冒险，收获是惊人的，英雄联盟进入国内后，立刻横扫各种游戏榜单，甚至力压魔兽，成为大陆排名第一的网游。 不但别人，连腾讯自己在之前都未必会猜到。毕竟从表面上看，英雄联盟也就是一款和dota差不多的游戏而已。 赵泽君一行来到之后，拳头公司立刻领教了什么叫做中国式土豪的作风。 一款完全没有经过市场检验的游戏，甚至尚未完全内测完毕，这位来自中国大陆的赵先生，仅仅和拳头的技术员一起玩了一个小时，就当场拍板，希望买断中国地区的发行代理权，为期五年。 赵泽君爽快，拳头公司反而有些犹豫起来。 现在就卖掉代理，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立刻有一笔钱回来，不管未来这款游戏成绩如何，哪怕一经推出之后，根本没人玩。 当然，在拳头研发人员的心目中，这是不可能的，几年磨一剑，拳头对英雄联盟还是信心满满的。 总之，一次性卖出，就是旱涝保收，五年代理费轻轻松松落袋。 同样，负面的也很明显，游戏还没上线，没有经过市场检验，代理价格必然压得很低，如果未来游戏比较热门，用当前的价格给五年代理，太吃亏了。 “为什么我们不采取更加稳妥的办法呢，比如，赵先生你可以先代理一年。对您的利益也有保证。当然，不是我们对英雄联盟没有信心，而是本着对合作人负责的态度，做好最坏的打算……”拳头负责洽谈的一个大胡子说。 对合作伙伴负责的态度？老赵心里简直把这个大胡子啐了一脸。我呸，你们要是对合作伙伴负责，会连续亏损这么多年？ “不不，我们换一种思路去想这个问题。”赵泽君摇头晃脑的说：“英雄联盟还没有经过市场检验，在内测阶段，就卖出了一个世界第二大国五年的代理，消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轰动，提高拳头公司和英雄联盟的知名度和身价。” “赵先生，我有必要纠正一点，中国并不是世界第二大国。中国大陆的市场，没有你们自己想象的那么庞大，对于欧美，尤其是北美地区的影响力，真的非常有限，非常……” 大胡子一本正经的说，看起来好很严谨，并且对中国不太友善的样子。不过赵泽君估计他更多的还是想要讨价还价。 大胡子的谈判技巧实在乏善可陈，老赵都懒得花心思去忽悠他，更不想跟他多讨论什么中国市场的庞大潜力和惊人前景之类的废话。 直接让吉安娜给对方报了一个价格。 一个让对方根本无法拒绝的价格。 只用了十秒钟，确定吉安娜没有翻译错赵泽君的话语，大胡子的态度立刻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 “ok，ok！” 大胡子兴奋的油光满面，再也不提什么‘对客户负责’，一个劲的夸赵先生目光如炬，对游戏有着超出常人的深刻立刻，完全不是美国那帮傻鸟可比，并且又开始重点介绍，英雄联盟这款游戏在设计的时候，就充分考虑到了亚洲，尤其是中国用户的偏好，未来一定能在中国这个庞大的市场，为赵先生带来丰厚的回报…… 吧啦吧啦吧啦，搞得老赵都以为自己眼前换了一个人似的。 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还准备把欧洲地区的代理权，一股脑推销给自己，拳头公司只保留北美地区的运营。 拳头公司的态度和真实情况，其实是让老赵很意外的。 赵泽君之前对于这家公司的判断的依据，主要是分三块，三分之一来自上辈子的侧面了解，三分之一来自于这辈子的调查，还有三分之一，是综合前两者进行的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拳头的真实情况和上辈子大部分国人通过各种不太靠谱渠道所了解到的，还是有一定差距：虽然亏损，但并不惨，还不至于随时倒闭。 可是今天来现场，和对方这么面对面的一交流，才发现，自己还是存在误判，没有完全意识到目前拳头的困境之严重。 这家公司，真的没有太多所谓的‘神秘而强大的背景’，虽然和大公司以及腾讯这样的投资商，有各种关系，但总的来说，还是一家独立自主，自负盈亏的普通创业公司。 它拥有创业公司的三个典型特征：和所有创业公司一样，拳头很缺钱；和一小部分成功的创业公司一样，拥有好的产品，至少未来是好的；和绝大部分创业公司一样，拳头的盈利能力非常弱。 老赵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拳头自然想从他身上赚到更多的钱，十分诚恳的说欧洲游戏市场含金量高，仅次于美国，虽然代理费用高了那么一些，但以赵先生您如火炬一样的目光和开天辟地的气魄，一定能看出未来的潜力，绝对应该拿下这块超级大金矿。 老赵目瞪口呆，盯着大胡子看了半天。 难道是范伟粘上胡子来美国发展了？ 忽悠，接着忽悠，还欧洲的游戏代理？ 开什么玩笑，老子钱再多，也不会现在主动去碰这个东西。 一来，这款游戏在欧美成绩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同层次的很多。欧美游戏玩家和大陆游戏玩家的偏好有区别，英雄联盟这个类型的游戏受欢迎程度有限，不敢说属于小众吧，但绝不是大众； 二来嘛，大陆互联网有一道防火墙，境外代理很不方便，容易引起各种麻烦纠纷。 “赵先生，大家都是朋友，你不远万里来到美国，这份友谊令人十分感动。您一眼就看出了英雄联盟的价值，是一个识货的买主，和那些仅仅有钱完全没有内涵的外行不同，是真正理解我们的人。鉴于这两点，欧洲的代理费用，我们可以做出很大的让步和牺牲……” 范伟附身的大胡子一咬牙，一脸肉痛的说：“降低20%！” “我也十分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我绝对不会一个人独吞好处，我坚持，把欧洲这个大金矿，留给我在美国新认识的好朋友！”赵泽君一脸正气的说。 眼看欧洲的代理权没推销出去，大胡子又锲而不舍的问：“赵先生的友谊令人感动。那关于中国地区代理费，可以一次性付清吗？” 代理费用不菲，可按照惯例，是分批付给。 看样子，拳头公司景况比想象的还要艰难。老美的银行可不会给它客气，不要说拳头，就是暴雪，欠钱不还也是个强制破产拍卖抵债的下场。 赵泽君对欧美代理权没兴趣，可对拳头的股权倒是志在必得，这不仅仅是一个英雄联盟后续代理的问题，以英雄联盟为基础，完全可以组成一个游戏竞技产业。他可不想英雄联盟的真正所有权控制在别人手里。 代理费是不会一次给付清的，赵泽君提出了一个所有创业公司在缺钱的时候，都会选择的方法：融资。 如果拳头公司愿意开启融资，泽联科可以投入打一大笔资金，彻底解决拳头一切烦恼。 甚至可以用高价，买下拳头公司，并且拿出很大一部分内部股权，作为员工激励。 万里之外赵泽君土豪气爆发：“放心，我的价格，一定会让所有的创业者和合作伙伴满意。只要是我看中的，钱不是问题。对待朋友，中国人一向大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帮他一把给他力量 说起融资，大胡子脸色一变。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赵先生你可以放心，如果拳头开启下一轮融资，作为我们最好的伙伴，泽联科一定在邀请之列。” 大胡子胸脯拍得山响，却无论赵泽君怎么问，都绝口不提下次融资到底是什么时候，也完全不谈任何的细节。 短短一周时间，赵泽君就从美国飞了回来，同时带回来了拳头公司即将推出的拳头产品：英雄联盟大陆五年的代理权。 其实这一周的大部分时间，赵泽君都在公关拳头公司，希望能入股。 但是这位‘国际友人’在这个问题上，始终不肯松口，万里之遥的国际情谊和伯牙子期的知音之情完全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倒也不出赵泽君意料，毕竟双方才接触，尤其是高价卖出了英雄联盟亚洲五年代理后，拳头公司的财务问题，暂时得到了缓解。 英雄联盟毕竟尚未正式投入运营，不知道市场反响怎么样，任何一家创业公司都不会选在这时候融资。 在回来的飞机上，赵泽君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盹，醒来之后，忽然灵光一现，冲吉安娜吹了声口哨。 商务舱那个个头高挑的空姐瞄了老赵一路了，听到声音，还以为这声口哨是冲她吹得，兴冲冲的回过头就要扑上来搭讪，没想到边上坐着的那位金发美女已经抢先一步，只能暗自翻了个白眼。 “把五年的代理费，一次性付给拳头公司。”赵泽君说。 “好的。”吉安娜点点头，继而不解问：“可是为什么呢，不是说好的分期吗？再说了，老板你既然想收购拳头，就不该让他们过得太舒服，手头有了足够的钱，他们就更不会想融资或者卖公司了。” “不同情况不同对待，有些公司是不能让他们有钱，至于拳头嘛……” 赵泽君呵呵一笑：“就是因为要收购他们，所以才要让他们过得舒服！他们手里有了钱，胆子就更大了，我就是要鼓励他们，大踏步的朝前走，步子大了，才容易扯到蛋，才会摔得疼。这五年的代理费，就是我给他们的‘鼓励’！到时候，他们想不融资也不行。另外，你再告诉拳头，如果缺钱，还可以找我借，我的利息比银行低。” 这家拳头公司，做游戏的本事一流，糟蹋钱和欠债的本事更大，上辈子运营了英雄联盟两年之后，打造了一个竞技平台，可欠债反而更多了，最后不得已把公司出售。 赵泽君估计，以他们烧钱败家的速度，有了这笔代理费，最多一年，亏空就会大到完全填补不上，到时候想不卖都不行。 …… …… 从美国回来之后，赵泽君暂时没有把英雄联盟投入运营。 因为这游戏还没通过内测，再等修修改改变成中文版，少说要到第四季度才能正式上线。 2009年第四季度。 他甚至考虑，先让游戏在美国市场运营一小段时间，让美国玩家帮着做一次市场用户检测，等各方面完善之后再在国内上线。 这款游戏要么不运营，要运营，就必须一炮打响，绝对不能出现各种各样的小毛病。反正一次性拿了五年的代理，这一年半载的时间，老赵耽误得起。 先对腾讯方面表示了感谢，由衷的感谢，甚至还邀请马总观摩了一下英雄联盟。 这款游戏很类似早期的魔兽争霸对战版的dota，但游戏体验更好一些，按照目前的眼光来看，算一款值得运营的好游戏，但到底能取得多大的成果，除了赵泽君谁也不知道。 腾讯方面也很满意，这种优质的竞技对战游戏运营生命周期普遍比较长，足够好玩在几年之内，慢慢的挖掘其潜力，不再有和腾讯游戏平台打擂台的念头。 唯一让马总感到意外的，是赵泽君对拳头公司感兴趣。 “我看中的是他们的研发力量！”赵泽君的语气诚恳到连大灰狼都会流泪，说：“好玩以前一直做网页游戏，对市场把握很准确，但研发力量太薄弱，如果有一批高水平的国外专业研发团队加入，可以瞬间弥补短板。” 马总语重心长的劝说，做自主研发，实在不是一条明智之路，国内做游戏，还是收购或者山寨才是王道。 嘴上劝归劝，可马总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技术团队和技术团队是不一样的，比如腾讯游戏的技术团队、好玩游戏之前的技术团队和暴雪的技术团队，完全就是三个不同的概念。 拳头公司的技术研发团队，并不比暴雪层级低，赵泽君既然对拳头公司志在必得，就意味着，好玩的确不想走山寨模仿这条路，而是代理和自行研发。 要不然，干嘛要这么强力的技术团队？ 这么一来，好玩游戏彻底和腾讯游戏平台的发展路线错开，最大程度减少竞争。 为了坚定赵泽君的信心，在赵泽君几次请求下，马总‘依依不舍’的将手头20%出头的拳头股份，以购入价的一倍多，转让给了好玩游戏。 赵泽君激动的几乎要流泪。 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新浪的微博业务被废了，如果的腾讯游戏业务也从此夭折，未来再弄走它的微信项目……十年之后，这两家公司还是不是原始时空的巨头？ 说起微信，就不得不提接下来要来‘借调’来泽联科一段时间的张龙。 腾讯负责电子邮箱的高级工程师，团队主管张龙，正是几年后率先提出微信概念，并率领微信团队的微信之父，可以说，因为有了微信的存在，腾讯才得以在移动互联时代之中，真正登上大陆互联网的巅峰，并且在全世界范围内获得极大的影响力，把之前同样是第一梯队的百度甩在身后。 只要赵泽君拿出微信的创意，任何一个团队都可以实现产品；但是赵泽君相信，如果这个团队由张龙来带领，一定会做出最好的微信产品。 这个人，自己要用，如果自己不用，就会被腾讯用，造成巨大的麻烦。 张龙临时借调来泽联科，时不时的两头跑，笼络这种事，一点点来就好，算算时间，倒不是特别着急。赵泽君私下叮嘱了吉安娜，对于这个张龙要特别留心，尽可能给予更好的待遇。 当然，仅仅有待遇是不够的，纯粹靠钱，是留不住杰出的人才的，更需要有一个能让人才发挥自己能力的平台。 目前的泽联科，虽然是‘著名网络公司’，却算不上一个‘大平台’。 所以，回国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运营英雄联盟，也不是急吼吼的笼络张龙，而是对泽联科，又一次进行了组织架构上的调整，第一次明确提出泽联科未来的互联网生态圈。 第一百五十八章 泽联科开始转型 创新也好，模仿也罢，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提高企业竞争能力，品牌效应，促进生产力和工作效率。 经过一番内部讨论之后，泽联科进行了第二次企业结构调整，完成后，分为七大事业部。 企业运营管理事业部。包括日常财务、法律、人力资源、后勤等等内部刮泥机构，负责企业日常运营管理； 娱乐传媒事业部。目前以子公司泽阅的网络阅读、好玩游戏为主，未来将涉足其他领域比如电影、音乐等，是泽联科比较大的收入来源； 互联社区事业部。以微博为中心，环绕微博，配合个人空间、电子邮箱，以及未来大数据中心正在研究的各种成果，比如网络空间存储等服务； 技术支持事业部，泽联科的技术部门，负责技术研发、施工，运营泽联科网络和服务器集群，提供完整的互联网服务，成立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实验室，紧跟前沿科技，源源不断的将科研成果转化为生产力； 尤其是大数据实验中心这一块，对标天网合作联盟的数据中心，不仅负责数据收集，更主要的，是进行独立的大数据研发。不能百分之百依靠杭城的数据中心联盟，先学习、再超越。 投资发展事业部。这一块，负责泽联科的对外投资和收购，包括之前已经有的暴风、交友网站等，进行市场调研考察，确定公司外围投资布局； 企业金融事业部。目前这个事业部，主要负责泽联科以及其子公司在金融方面运作，包括银行、基金、股市，以及当前规模还不算太大的泽pay。 企业孵化事业部，这个事业部暂时没有特别明确的工作，由赵泽君本人直接管理。故名思议，是孵化企业项目的，但主要针对泽联科内部，任何有价值的新项目，都将直接受到赵泽君本人的重点关注，在这个事业部里受到最有力的支持，将来单独成项目，甚至单独成部。 理论上，这七个大事业部，相互协作、共同发展，构成了泽联科互联网的矩阵。 事实上，目前的泽联科七大事业部，除了个别之外，大多还比较‘空’，只搭起来一个架子，拥有一两个核心业务而已。所以在命名的时候，赵泽君选择了比较实在的‘事业部’，而非看起来高大上的‘事业群’。 有了骨架，接下来就是不断的填充血肉，让企业更加丰满健康，七大事业部，随着企业发展，每个事业部都会不断的充实进入更多的内容，最终每个事业部形成多点业务，扩张成群。 搭建起泽联科的事业平台之后，不仅泽联科内部每个部门，每个岗位都有了明确的发展方向。泽联科正式实现了由某一个杰出项目支撑起的‘独角兽创新公司’，向全面发展拥有自己生态圈的集团式公司转型的关键第一步。 家有梧桐，凤凰自来。 第一只来的，是一只真正的‘小凤凰’。乔欣云听说泽联科有了专门的投资发展部门，第一时间就毛遂自荐。 赵泽君考虑了一下，不管是谁管着投资发展部，目前泽联科投资最后拍板的，其实还是自己，投资发展部的管理者只是充当一个调查、建议和运营管理的职责，大金额上没有决定权，手下也正好缺这方面的人才，而乔欣云的风投和金融经历，的确比较适合。 于是‘失业’后的乔欣云终于找到了第二份工作，泽联科投资发展部总经理，一边工作，一边还报了个商学院的emba，建武市和首都两头飞。 赵泽君倒是很赞成她这么做。市场，说白了是一个个企业，而所谓的投资，投得就是一个个企业家。emba是接触了解市场和企业家，最便捷，也是相对真实的途径。 老赵自己实在是抽不出大片时间，不然说不定他也去报名，上个学啥的。说不准从学校回来，身边又多了几个小妞。 目前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中，引进了两个项目，最大的一个项目，就是即将上线运营的英雄联盟，正在大批培养未来的运营、客服等等相关工作人员，进一步加大硬件投资和测试。 项目孵化难度由低到高，分为a、aa、s、ss、sss五个级别，英雄联盟的难度为aa，属于比较容易成功的项目，唯一的难点就是好玩以前没有代理大型网游的经验，但这没有太高的学习难度，剩下的主要就是投钱，钱到位了，一切ok。 另外一个项目，非重点项目，却是赵泽君刻意放进孵化器，并且提出要长期关注的。 企业金融事业部的互联网支付泽pay。 随着互联网发展普及，越来越多的日常生活、购物消费都可以通过互联网完成，所以在线支付的重要性也日益凸显起来。 可以说，在线支付，是顶级互联网企业生态区中必备的一项，也是核心基础的项目，不但可以满足客户需求，提高粘合度，还能成为企业的资金蓄水池，确保企业资金始终处于充溢状态。 泽联科很早之前就开始运营泽pay，最初是主要用在网络小说阅读充值上，后来又加入了游戏，接下来也会在游戏平台中继续使用。 但是在整个互联网范围来看，泽pay的普及程度并不高，不要说和市场占有率第一的支付宝完全天壤之别，即便是和腾讯的财付通也有完全不可逾越的鸿沟。 泽联科是顶级互联网公司，而泽pay在众多支付软件中，只能算是小喽啰，在报道中，属于‘等等’这个层次的。 这和赵泽君自己的战略规划不无关系，前几年，赵泽君对泽pay的要求只有一点：练好基本功，不要和任何其他支付软件抢市场、抢客户。 尤其是不要和支付宝、财付通去抢。 原因很简单，抢不过，一旦动手，白白惹一身骚。 前几年泽联科的主要工作，是做市场，做项目，做影响和口碑，和行业巨头进行合作，即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去和阿里巴巴、腾讯抢夺基层的支付市场。前者太专业，拥有淘宝平台支持，后者体量太大。 而且三家之间，始终有大规模的合作，合作带来的收益，远远要超过争夺支付市场带来的那点利益，何况还未必抢得过。 受到穿越时间所限制，赵泽君先期的互联网事业，主要靠‘合作’为主，积累原始资本；而随着移动互联，这个新互联网时代的逼近，泽联科的战略思想，将不动声色的发生变化。 在新时代，所有互联网企业之间的差距，将被拉到最小。泽联科和百度、阿里巴巴，甚至腾讯这样的顶级互联网企业，可以说是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 赵泽君已经不需要在扮演那个蜘蛛侠的角色，小心翼翼的在众多巨头之间长袖善舞，从刀锋上获利； 该出手时就出手，泽联科已经不是那个随便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幼苗，不再需要八面玲珑的领导者来保护，于是赵泽君也必须跟上时代，转型为一个敢冲敢打，不忌惮得罪人，能在最短时间内，带领企业走新时代前沿的进取者。 推新浪入坑，接手博客的烂摊子，就是赵泽君开始改变的第一步；技术支持事业部成立大数据实验室，就是在为将来翻脸做准备； 接下来，英雄联盟和泽pay。 泽pay当前的市场占有率，不到5%，来源于泽阅、好玩两块。 之前和淘宝也有合作，但效果很差。 淘宝方面对支付宝保护力度特别大，看起来，用户可以自行选择支付宝、财付通，甚至是泽pay进行支付，但经过一系列操作、心理上的引导，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激励措施之后，绝大多数的淘宝用户，都会选择支付宝。 赵泽君就此和马芸沟通过几次，效果不太理想。 任何企业都会保护自己的核心支付平台，这无可厚非，同一个企业的支付平台，针对自己的商务平台，拥有天然的便利性，这是血统决定的。上淘宝购物习惯用支付宝，qq用户习惯用财付通，去泽阅买币用泽pay，理所当然。 除非马芸发了疯，否则淘宝根本不可能大力推广泽pay。 赵泽君组织了企业孵化部、金融事业部，进行了一次头脑风暴，关于如何提高泽pay市场占有率的大讨论。 如果想要短时间内推广泽pay，仅仅依靠宣传是不够的，必须给客户看得到的实际好处。 一个途径是砸钱，给予使用泽pay的用户比较高的优惠幅度。这点在泽阅和好玩游戏可以做到，游戏币和阅读币的成本都非常低；但在淘宝和其他平台，就需要和对方协商，即便对方同意，这笔钱也需要泽联科来补贴。 这是一笔天文数字。 第二个办法是推出更好的服务，比如模仿银行，提供存款、利息，甚至是基金； 第三个，釜底抽薪。扩大自己的应用平台，泽联科的消费平台大了，使用泽pay的人自然就多了。这是一条最靠谱，但是也最困难漫长的道路。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公款上学禁止撩汉 头脑风暴最后的几个结论，都属于堂堂正正的阳谋，全靠企业硬实力去带动。泽联科发展到目前这个规模，有一点儿小的进步都很困难，不是依靠某个小诡计，小花招就能推动支付平台这种层级的产品。 甚至有员工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构想：泽联科进军电子商务。 这个想法虽然大胆，却并不十分荒谬。 电子商务的前景如何，阿里巴巴已经向全中国做了最好的展示。泽联科目前的几个主要产品，无论是微博还是游戏、网络小说，其用户群，和电子购物是高度重合的，几乎可以无损对接转换。 有了自己的电子商务大平台，还怕泽pay无法推广？ 提出这个构想的是个才毕业的硕士，叫李青，几个月前才入职，在当时的泽pay项目市场组，也就是现在的金融部任职。 在会议上，李青拿出了很详细的资料，论证了电子商务的前景，以及泽联科拓展电子商务领域的可信性报告。 “你留心一下这个李青。”会后，赵泽君专门和吉安娜打了个招呼。 泽联科7大事业部都才成立，组织架构大了，内部最缺少的就是人才。 人才有两种，第一种是天才，这种人在某方面有着无以伦比的天赋，只要找对的岗位，就会像烟花一样璀璨耀眼；还有一种，是脚踏实地的实干者，也许没有特别突出的天赋，但认真、勤奋，肯吃苦，肯动脑子，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 这个李青是不是天才，赵泽君还不敢说，至于他的建议，老赵也不准备采用。 但入职短短几个月，就能准备出如此详实的数据，显然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这样的年轻人，就是泽联科未来的骨干，未来的希望。 头脑风暴之后，暂时没有确定接下来泽pay的具体营销方案，不过这场会，却向两个事业部，释放了一个信号：赵泽君的注意力，要开始向互联网支付方面转移了。 原先很清闲，几乎与世无争的泽pay项目、新成立的金融事业部，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尤其是原项目组的员工，筋骨松弛习惯了，在这场会议的刺激下，感受到了压力，开始渐渐进入忙碌的状态。 这也是赵泽君开会的目的之一，活都是人干的，人松松垮垮可不行，先给内部打一记强心针。 泽联科这边发扬‘开会’的优良传统，拳头公司在北美已经干上了。 英雄联盟在北美如期上线，一经推出，成绩果然和预期中的一般无二：还不错，但远远谈不上火爆，在北美竞技游戏榜单上，很快就稳稳的杀入前十。 果然不出赵泽君所料，拳头公司财大气粗，游戏刚上线不久，立刻就部署了大批新的服务器集群，一点都不心疼钱，很快就把那点子代理费花个七七八八。 好像又在开始筹办什么北美竞技比赛，进行大规模的游戏宣传。 赵泽君就没见过这么急吼吼的生意人，走都还没学会，就想着跑，不摔个狗吃屎才怪。 不过拳头越是这么铺张浪费，拿钱不当钱乱来，赵泽君越是高兴，继续败家吧，败得差不多了，拳头就可以姓赵了。互动娱乐事业部，正好缺少核心研发团队，大洋彼岸的朋友们，中国人民欢迎您。 大陆这边，互动娱乐事业部正在进行上线前夕的最后内测。由于第一次代理大型网游，需要‘测试’的内容很多，不仅仅是游戏本身，更多的还有服务器、各部门的配合、模拟实际运营等等。 赵泽君自己有空也会玩玩，选个刀妹抽冷子抢个人头，杀杀后排的小脆皮。 经常上网，难免看到网络上的新闻。 就在英雄联盟在北美上线的这段时间内，国内互联网上有个女生忽然之间就火了。 火的毫无预兆，甚至让人莫名其妙。 奶茶妹妹。 手捧奶茶的女高中生以青春甜美的笑容，一夜之间走红，成为草根女神。 赵泽君对什么清纯草根女神，完全不感冒。女神天然就和草根绝缘，最后只会跟着他这样的土豪，草根也就只有资格在屏幕前流流口水，yy一阵罢了，能成为女神的，恐怕也没几个真正能所谓的清纯。 网络上火的人和事很多，之所以特意观察了下奶茶妹妹，是因为乔欣云在emba里，认识了一个男同学。 赵泽君对青春女神没啥兴趣，这位男同学倒是很好这一口，几年后把这位清纯女神娶回了家。 京东商城的刘强栋。 京东从起步之初，一路走来非常不容易，虽然一路被看好，荣获了众多的荣誉，但由于自身模式太过烧钱，好几次面临资金断裂。 但是由于赶上了电子商务的浪潮、京东的模式独特以及刘强栋本人的个人能力和魅力，京东虽然艰难，却屡屡出现奇迹，在关键的时刻获得投资。 在今年年初，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下，国内互联网企业也是一片哀嚎，死伤遍地。而京东居然得到了全球第一笔给予互联网投资，2100万美金，让京东起死回生，一下子活了起来，接下来来，短短半年之间，就成为国内首家，也是唯一一家月销量突破2亿元大关的b2c电子商务公司。 刘强栋自己，却在这时候跑到商学院上学去了，认识了偶尔去商学院旁听的乔欣云。 乔欣云是带着泽联科事业部总经理的职位去上学的，做互联网的，不敢说人人都想巴结泽联科，但的确没有人不希望结交泽联科的。 于是刘强栋很快就和乔欣云熟稔起来，共同参加过班上的几次活动。 据说这位农家出身的刘老板，为人真诚质朴，温柔体贴，有担当又能干，在野炊之中，还给大家表演一手钓鱼杀鱼烤鱼的一条龙服务的绝活，很受广大女同学欢迎。 “就看不上这些互联网暴发户，上学就上学，就喜欢在学校里勾搭女生，装什么高逼格文化人。”赵泽君吐槽了一番，乔欣云是这样，那什么奶茶妹妹也是这样，去学校不好好读书，尽泡妞了，有意思嘛。 泡妞你去夜总会啊，去酒吧啊，实在不行去娱乐圈啊…… “人家对你的评价可是很高啊。”乔欣云笑起来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我跟你说，你这是公款上学，禁止撩汉！要相亲，我给你安排上非诚勿扰。”赵泽君认真的说。 乔欣云噗嗤一声笑了：“就是因为公费上学，我才想着帮他和泽联科之间牵线。京东这两年的势头很猛，尤其是今年年初，创造了一个融资奇迹。“ 边说，边眨了眨眼睛，”你当人家刘强栋真的想泡我啊，他是想勾搭你。” 第一百六十章 我不能和京东合作 论真实年纪，此时的刘强栋，其实和两世为人加在一起的赵泽君差不多，还比老赵小几岁。 不过正如乔欣云安利的那样，刘强栋给人的第一印象倒是非常好，一开口几句话一说，就让人自然而然的产生一股子信任感，觉得眼前这人可靠实在，能力很强。 没有过多的寒暄，几句话之后，刘强栋开门见山的就道明了来意，“赵总，我这次来，希望我们能进行合作。” 赵泽君早就不是几年前做网络小说的小人物了，面对这个未来国内互联网排行前五的大佬，完全没有任何紧张不安。 相反，在此时的泽联科赵泽君面前，刘强栋的身段反而要更低一些。 赵泽君微微一笑：“泽联科欢迎一切合作。当然，前提是对双方都有利。刘总你具体有什么想法？” “嗯，具体说起来，是三点。”刘强栋比看起来似乎还要实在，也可能是打听清楚了赵泽君的脾气，总之一点圈子都没绕。 “第一，希望得到泽联科或者您本人的投资。京东是仓储物流一体的封闭式经营模式，成本非常巨大，即便得到了融资，钱依旧不够用。” 赵泽君忍不住笑了起来，第一次听到有企业家主动对外说自己钱不够用的。 “当然，京东的模式是创新型，只要能完成战略布局，未来无论是固定资产、物流还是网络效益，回报都会非常巨大。”赵泽君帮他把后半句话说了，“那么投资京东，我获得的是股权，还是其他的？刘总，我并不缺几个利息，但是据我所知，京东今年才完成一轮融资，短时间不会开启新的融资吧。” “是的，一年之内，京东不会再融资。但如果我们能达成合作的话，泽联科的投资，将在下一轮融资中折算成当时估值的股份。”刘强栋说。 赵泽君想了想，投资如果折算成股权，倒是比较划算。 京东前景在那里摆着，未来大陆排行前五的企业。 之前京东的发展，的确磕磕绊绊，颇有些叫好不叫座，直到今天，看起来好像开始腾飞了，但每天处理单量也就才突破两万，也就是每天的下单包括成交和未成交的加在一起，两万多单。 这个数据单独不好判断，拿淘宝的数据来比一下就知道区别了。 淘宝目前，日订单处理量，在千万级别。 虽然两家企业模式差别很大，不能仅仅用订单量衡量，但这是一个核心数据，可以看出来，目前的京东和淘宝相比，还是天壤之别。 但在渡过了金融危机之后，京东的确已经进入了‘腾飞期’，从‘求人入股’变成‘风投求着京东融资’。 上一轮融到两千万美金，下一轮，轻松十几个亿美金入账。 现在投资京东，换成下一轮融资的入场卷和资金，是笔很划算的买卖。 “刘总，泽联科入场的条件，恐怕不仅仅是投资吧？”赵泽君笑道。 “当然，我刚才说了三个合作方面。泽联科投资，只是第一个。而且投资金额，我认为至少应该在亿元人民币的级别。” 刘强栋虽然没有流露出骄狂的神情，但却显得极为自信，这即是他本人的风格，更是由于京东这些年的发展给他带来的底气。 能在金融危机之中，拿到互联网行业的第一笔风投，之后更是迅速发展起来，刘强栋自己也很清楚，在任何投资人眼里，京东都拥有足够的主动权，是一块香饽饽。 “嗯。其他合作方式呢？”赵泽君不动声色的问。 “第二点，就是宣传。微博是目前国内最大的互动讨论社区，微博的用户群庞大，而且和网络购物用户高度重叠，如果微博可以发力，对京东的助力非常大。进行宣传合作，是泽联科未来能够入股京东的第二个合作要求。” 说完，刘强栋顿了顿，看了赵泽君一眼。 赵泽君却依旧还是最初见面时候的样子，表情不变，不动声色的问：“第三点呢？” “京东准备在苏南省建设物流中心，基地在建武市，辐射整个苏南省，希望能得到赵总您个人的支持。”刘强栋笑了笑，“在苏南省，有懂现代化互联网经济的企业家，也有一言九鼎无论在哪都吃得开的企业家，但二者合而为一的，我认为，只有您！” “谢谢夸奖。”赵泽君微微点头，没有立刻回答，微微沉吟。 刘强栋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饮着，留给对方思考的时间，一边观察着赵泽君的表情。 每个老板的谈判风格都是不同的。刘强栋给人的感觉是厚道踏实靠谱，但他的谈判风格，却是非常有进攻性。 从京东创业至今，哪怕最艰难的时刻，和资本、合作者之间交流，刘强栋都从来没有放低过姿态，去恳求对方的帮助。 恳求是无用的，只有无用的人才会去恳求。京东是一个真正有价值的项目，刘强栋要的越多，越是证明他对于京东的自信。 刘强栋也完全相信，作为互联网的顶层人物之一，赵泽君和泽联科对于京东的了解已经足够深，不需要他再来絮絮叨叨的卖弄京东的优势和特征。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给对方入股京东的机会，然后提出自己一个又一个的要求。 片刻后，赵泽君终于开口了。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我们之间合作，我能得到的，是入股京东；需要付出的，是大额资金、宣传、在苏南省对京东的帮助。”赵泽君问。 刘强栋自信点头：“是的。必须三个条件具备。京东将在下一轮融资之中，拿出和泽联科投资匹配的股份。我个人认为，几个亿的资金，对于目前的泽联科而言，并不困难，据我所知，您之前的大游戏平台准备至少投资五个亿，之后和腾讯一番沟通之后，已经暂时停止了，所以不缺钱。 微博宣传和苏南省的帮助，对于您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相反，微博也好，您个人的人脉关系也好，最终的目的，也是兑换成实际的利益或者变成投资。我相信，目前国内，不会有比京东更好的投资去向。” “刘总，我很赞同你的想法……” 赵泽君终于笑了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刘强栋不是第一次在谈判之中见到对方在沉思后的笑容，按照以往的经验，接下来，他就可以伸手，或者等着对方伸出手，进行握手，然后说一声：“希望合作愉快。” 然而，今天的情况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赵泽君依旧微笑着，说完了刚才的话：“但是，你说的三个条件，我一个都不能答应。严格说起来，我不能和京东进行合作。”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京东是个大麻烦 在见到赵泽君之前，刘强栋考虑过提出出合作请求，对方可能做出的各种反应。 其中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讨价还价。赵泽君本人不肯吃亏的名气在业内众所周知，商务谈判之中，基本没有落过下风。 也不说完全没有。前不久和博客中国董事会的内部会议中，赵泽君就看似吃了一个大亏。但很快的，他改换门庭重起炉灶，用微博彻底把博客压制住了，唯一一次看似吃亏的谈判，最后反而又一次成就了他。 所以来之前，刘强栋针对赵泽君的性格和过往重重经历，双方公司的实际情况对比，早就做好了和赵泽君讨价还价的准备。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赵泽君先认认真真的听完了他的建议，最后竟然没有给任何商量的余地，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 这……用网上最近流行的话来说，这很不科学啊。 刘强栋这一瞬间有点恍惚，自己能为对方带来的，好像不是一个在金融危机中坚挺不倒的潜力项目，不是国内最大的的b2c电商平台，也不是什么商业模式独树一帜从维度上足以和淘宝分庭抗礼的京东，而是一个在对方看来完全没有任何价值潜力的垃圾公司，人家根本连考虑都懒得多考虑一下。 这就有问题了，赵泽君和泽联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可能看不出京东未来的潜力，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赵总……”刘强栋想了想，正要开口。 赵泽君却挥了挥手，打断了他。 “刘总，你不要误会，我说不能合作，并不是对京东不看好，相反，我对京东的信心，比大多数专业人士，甚至比京东的股东都要更强。我相信，未来在国内，京东是一家有资格和淘宝并肩的企业。”赵泽君说。 “那为什么我们两家不能合作呢？”刘强栋说：“我想不出原因。” “这么说吧。你刚才说到的三项，第一个，钱。” 赵泽君笑了：“泽联科是不缺钱，但这是建立在泽联科把资金用在自己的项目基础上，花几个亿，换取京东几个点的股份，对泽联科而言，并没有有太大价值。不划算。” 刘强栋微微皱了皱眉，紧跟着赵泽君就很清楚的解释道：“京东是优质企业，泽联科同样是优质企业，一样的几个亿投资，我放在自己的泽联科，未来的收益，恐怕不会比投资在京东小吧。所以，你刚才说，国内除了京东，我找不到更好的投资选择，这句话，我不认同。” “这句话我承认说得不是太准确。”刘强栋点点头：“可是，泽联科的企业投资发展部，一项核心的工作就是进行风投，我相信，在目前值得投资的外部企业中，京东是最好的选择。” 赵泽君淡淡一笑：“泽联科的风投，是要利益最大化，换而言之，我们更愿意的，是做天使投资人，进行最早的投资，至少也是在第二轮融资之前，以小博大。如果京东在之前的融资中邀请我，我会好不犹豫的投资。可是下一轮融资，付出和收获比例，对我的吸引恐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顿了顿，说：“在下一轮融资中，用钱换京东股份，相比我把钱花在泽联科本身而言，仅仅是一笔不赚不赔的买卖。所以，这是我不愿意和京东合作最根本的原因，试问，既然无利可图，我为什么要去付出金钱和各种资源，无偿的帮助京东呢。” 刘强栋被赵泽君连续怼了一通，最初很震憾，这番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甚至是他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的思想盲区。 不过，很快的，他就意识到，赵泽君这话，其实有很大的问题。 似是而非，偷换概念。 投资某家公司，和某个公司合作，本身是一件很具体很细节的事，而不是像赵泽君那样大而化之几句话，用很绝对的概念就能决定的。 要是按照他的说法，一切有潜力的公司，都可以不必进行投资，把钱都用在自己公司上就好了。 “当然，我说了不光是的钱的问题。”赵泽君接着道：“我想，京东现在最缺的，其实也不是钱，刚才刘总你提出的三个合作项目中，对于京东真正重要，反而是后两个，宣传和苏南省的物流中心。” “不错，如果仅仅为了几个亿，只要我愿意张口，有很多公司愿意用钱换取未来京东的股份。”刘强栋点头。 “网络宣传，用户最多、和京东同质性最大的，是博客中国和微博，而显然，博客中国无论在目前的规模影响力上，还是作为商业宣传的效率效果上，都不如我的微博。至于物流中心，这是实体产业，我能给予的帮助更大。” 赵泽君话锋一变，反问：“可是，刘总你不要忘了，泽联科是天网数据中心联盟中的一员，和阿里巴巴的一样，都是核心会员。京东和阿里巴巴之间，是直接竞争关系，我如果帮助京东，阿里巴巴那边我怎么交代？” “您有必要向阿里巴巴交代吗？” 刘强栋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天网联盟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成员之间最大的义务，就是为数据中心提供数据，最大的权利，是享受数据中心成果。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和商业道德无关，不受任何法律和道义的约束。无论京东和淘宝是什么关系，都不妨碍泽联科与京东合作。” 顿了顿，“何况，京东和淘宝的模式有本质区别。” “刘总，你不用和我解释b2b，b2c，或者c2c这些专业名词的概念，也不需要说京东的封闭式一条龙模式。我只说一条，你们的客户，都是网络购物者，你们的产品都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提供的产品一致，客户群体一致，无论你们的商业模式怎么样，都是你们企业内部如何发展的问题，但在外部看来，这就是直接竞争关系。至于数据中心这一块，你说的很对，我和阿里巴巴之间，没有所以的道义约束，但却有很多的商业合作往来，我本人，还是阿里巴巴的最大自然人股东。” 赵泽君淡淡一笑：“为了京东的几个点的股份，还是我自己花钱买的股份，就牺牲了阿里巴巴合作所带来的利益，你觉得合算吗？我不需要向马芸交代，但是我需要向我自己和泽联科交代。” 刘强栋暂时无法回到赵泽君的问题，任凭他脑子转得再快，一时半会之间，也不可能找到答案。 他自有他的办法，想不通，就暂时放在一边，免得越纠缠越深，越纠缠越被动。 “那么苏南省的物流中心这一块，又有什么麻烦呢？” “这个嘛……”赵泽君朝座椅后一靠，悠悠然的说：“倒是没什么问题。物流中心是实业，还要和方方面面的基层打交道，在苏南省做实业，的确就是你刚才所说，我一句话的事情，我点头，京东的物流中心就能建起来。反过来说，如果我不认可，京东在苏南省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 “我想不到你不认可的理由。”刘强栋说：“泽字系不涉足物流，不存在竞争关系。京东做物流中心，对苏南省的货运、互联网发展都有很大的侧面帮助，对整个泽字系都是有好处的。” “我是不做物流。问题是，我和顺风快递的关系非常好。” 赵泽君笑道：“顺风在苏南省的物流中心，就是我一手帮忙建设的，地址正好在南屏工业区内，和我的公司毗邻，他们的负责人对我很尊重。所以嘛，在物流上，即便没有京东，我的泽字系也非常的方便。要是我现在忽然再支持京东，难免会损害到顺风的利益。” 京东商城之所以在初期举步维艰，这和它的发展战略的确有很大关系。 得罪的人太多了。 同样是电子商务，同样是看起来让很多实体店员工没了饭碗，但淘宝和京东在模式上的确是有巨大区别的。 淘宝只是一个中间平台，其他一概不负责，带动了一大批相关产业比如快递的发展繁荣；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淘宝上的产品质量层次不齐，说是中国最大的假货市场并不为过。 京东的采用了封闭式一条龙服务，由平台大包大揽一切，从厂家直接拿货，仓储、货运，直到送货上门交到顾客手中，每一个环节，都是京东自己操作。 这么做，最大程度的保障了购物者的权益，但同样损害了在营销链条上其他从业者的利益。 直接从厂家拿货，差价最小化，让经销商无路可走；自行配送，让其他快递业务业务大减；取消门店，让实体经营者无饭可吃。京东把产业链条上所有的利润都归拢在自己手里，以此为客户提供高质量服务。 因此，淘宝在哪里，就能带动哪里的一片产业，京东开到哪里，就会霸占那里的大片产业，逼死很多人，自然树敌多多，前期拓展工作难度很大。 “所以，刘总，你要知道，我有自己的产业，有自己的关系网人际脉络，为了几个点的京东股份，甚至还要我花钱去买……” 赵泽君呵呵一笑：“这不是投资，而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和京东合作，对我，是个没必要的大麻烦。”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毛钱没有 谈判的基础是双方的实力对比、当前大局势走向，但具体的技巧和谈判者的个人语言能力、心理素质等等专业水准，同样重要，否则就不需要有所谓的谈判专家，也不会有个人能力这一说法，每次洽谈，派几个文员把双方的数据拿出来，逐条对比一下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刘强栋满怀信心而来，本以为赵泽君这个年轻的创业者，会和他一样，对京东燃起希望的火焰。 事实上，他早就调查清楚，泽联科进行了一些列大的组织结构调整，开始向集团化公司转型。 这应该正是对方雄心勃勃，大干一场的时候。 哪知道，赵泽君倒是挺客气，不光耐心的听他说了一大堆，还非常诚恳向他解释了一大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京东嘛，对我而言就是个赔本货。 剧本打开方式怎么会是这样？ 难道不应该是两个同样是草根出身，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有着火热一般热情的创业者，在见到第一面之后，相见恨晚，干柴烈火，豺狼虎豹，娇娃色鬼……总之是携手并肩前行，历史的车轮从这一刻发生了变化，滚滚前行吗？ 关键是，电子商务这一块，的确是泽联科的短板，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成熟商务网站主动求合作，赵泽君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动心？ 刘强栋抬起头，微微皱眉，审视着赵泽君。 赵泽君还是那副表情，似笑非笑，没有什么桀骜骄狂，却也看不出对京东有任何的希冀。 “不对劲！” 看着笑呵呵的赵泽君，刘强栋脑海之中灵光一现，忽然意识到，自己思维走进了一个误区！ 赵泽君和他说到现在，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真的不想合作，为了避免双方闹得不愉快，所以才会解释这么一大堆吗？ 不，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不必解释的这么详细。 对方从头到尾，都在说两件事：和京东合作，能给京东带来什么样的巨大收益，甚至都说到了‘我不认可京东就很难在苏南省展开业务’这种话；第二，就是在谈，和京东合作，泽联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是什么？这根本不是在拒绝合作，而是在摆道理、谈难处、讲条件！ 赵泽君从头到尾，压根就没说‘不可能合作’，好几次，强调的是‘仅仅为了几个点的京东股份，没必要合作’！ 一瞬间想明白这点，刘强栋从谈话至今，就一点点失去的信心，终于开始重新找回了一些。 “赵总，难处是有的，否则就不会有收益，难度越大，获利越大。”刘强栋笑了起来：“我承认，几个点的股份，的确少了点。不过，既然我们坐在这里坦诚交流，那么一切都是可以谈的。” 果然，这一次赵泽君没再说什么‘麻烦、不合作’，反而也笑了。 眼皮一翻，不置可否的说：“哦？那刘总，您接下来准备怎么谈呢。” 刘强栋想了想，说：“目前京东能拿出来的，最有价值的还是股权。当然，是几个点，还是十几个点，甚至几十个点，这可以商量。我相信，量变会产生质变，五个点和十五个点，甚至三十个点的股权，对您的吸引力应该是截然不同的吧。” “刘总，你即便能通过操作，让我在下一轮融资中，拿到30%的股权，说实话，我暂时也没这么多闲钱。”赵泽君心里默算了一下，那可是几十亿的人民币，在移动互联时代初期，用来投资京东，实在不划算。 “30%很难，但是少一些，比如十几个点还是可以做到的。另外，泽联科也未必要出钱，刚才的三项合作条件之中，另外两项，也可以折算成股份。”刘强栋说。 “刘总，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赵泽君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开口道：“我要的，不是京东的股权。百分之5，和百分之十五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区别。” 泽联科已经开始转型，之前通过各种方式获得几个大公司前期股权的方式，不再是赵泽君的重点工作，他接下来要做的，是抓紧这几年好机会，让泽联科本身，成为顶级的互联网巨头。 或者说，相对于京东的股权，赵泽君更在乎京东能提供的其他帮助。 “那是什么？”刘强栋问：“我实在想不出，除了股权，还有什么更吸引您。”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这样吧，我先说一说，我可以给京东什么。” 刘强栋眼睛微微一亮：“愿闻其详。” “钱方面，一毛都没有。我想，几百万，几千万拿给京东，也什么意思。” 赵泽君是不差钱，可接下来要做的一些列事，都要烧钱，这时候拿出几个亿去买京东股份，得不偿失。 “苏南省的京东物流中心，我不会明着给予直接的帮助，但是同样不会反对，会保持中立的态度，不干涉。” 不等刘强栋说什么，赵泽君就接着道：“但是，如果京东和顺风之前，出现了重大矛盾，或者京东遇到了过不去的坎，我可以出面，从中调和。” 刘强栋不再说什么了。 在苏南省，有赵泽君这句话，比任何直接帮助都管用，只要京东自己不找死，就不会有做不成的事。 “至于宣传这一块嘛，微博和淘宝一直有合作。这并不是排他性的，可以让京东加入进来，但是目前宣传的主要力量，依旧会放在淘宝上，一两年之内，微博对京东的宣传力度，不可能超过淘宝。” “如果淘宝因此感到不悦，对泽联科采取措施呢？”刘强栋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淘宝的问题了。到时候，京东会逐渐取代淘宝，成为微博上电子商务的第一大平台。但此在之前，我依旧会和阿里巴巴保持良好的第一合作伙伴关系。” 刘强栋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满意。 企业发展再初期都是最艰难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以核心利益为代价，寻求合作伙伴帮助。 京东也是如此，接下来一两年，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如果泽联科无法在这几年给予京东最大的支持，那么这项合作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这点你可以放心，在宣传上，我会用其他方式，给予京东补偿。”赵泽君笑了笑，“说不定，比网络宣传的效果更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独家支付平台 说到这里，赵泽君顿了顿，“这几年网络发展得太快，以至于很多人认知出现了一种误区，认为互联网是宣传的最佳阵地。这种看法不能说错，但至少不全对。” “比网络宣传的效果更好？”刘强栋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互联网，受众广、传播快，还有什么比互联网宣传效果更好？ 实体广告牌？那玩意早就淘汰了，也就是本地产品还在用用，面向全国客户的互联网公司根本不会采用。 至于电视广告、热门节目冠名权，效果的确好，可费用实在太高。京东如果能拿下央视一套黄金档的广告，狂轰滥炸半年一年的，自然全国皆知。 可问题是，那要花多少钱？ 有钱也未必能拿下。 赵泽君继续解释说：“互联网和实体产业，之间并非完全割裂，相反，我认为可以联系起来，这一块‘联系地带’，就是我要给京东的宣传地带。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刘总你，这一块地带目前是空白，连淘宝都没有触碰到。” “哦？愿闻其详。”刘强栋顿时好奇起来。 以赵泽君的身份，不会在这种事上瞎扯吹牛；而以他对于互联网和实业的理解程度，他的见解，不敢说百分之百正确，但一定是深刻的；哪怕是错误的，也是有巨大启发意义的。 “京东和强项在哪里？” 赵泽君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然后紧跟着，就自言自语一样，给出了答案，说：“我不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仅仅把自己看着一个消费者，谈一谈我自己的感觉。这两个购物平台我都上过。嗯，这么说吧，如果买一些日常小用品，无所谓质量好坏的，我上淘宝。因为淘宝的货物实在太多，可选择的范围大，便宜货也多。实话实说，有时候我明知道是假货，可只要能凑活着用，就因为淘宝便宜方便，我都会选择淘宝。” 刘强栋笑了。 “那么反过来，如果我想买品牌，买大件，买正品，买比较贵的。我会考虑，也许最后更相信京东。倒不是说淘宝全是假货，淘宝也有正品，京东也有假货。但显然，在目前看来，京东在质量、正品这一块，做得更好一些。”赵泽君说。 “我相信，未来趋势，大部分用户还是希望能买到放心产品的。”刘强栋说。 “这就不是我关注的重点了。” 赵泽君笑了笑：“我知道的是，我的泽业，已经完成了在全国经济最繁荣的东南布局，下一步，即将向沿海和中部扩展。可以说，全国南方的繁华之地，大中城市，在未来三到五年之内，都会有泽业广场。巧合的是，泽业广场的定位比较高，每一个泽业广场里，都有大批的知名品牌主力店。” “您是说，在泽业广场的门店里，为京东打广告？”刘强栋十分意外的说。 “有何不可呢？” 赵泽君轻松的说：“无非是挂上京东的宣传标牌，甚至可以打出京东同款的口号，那么每一个进店的顾客都会对京东留下深刻的印象。每一栋泽业广场都是当地最繁华的商圈，是城市的人流购物中心，一个泽业广场，就可以帮助京东开拓一个城市的宣传阵地。此外，由于在实体店里看得见摸得着，用户会更加信任京东产品的真实性，这和京东的发展策略也是一致的。” 顿了顿，“尤其大家电和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上，非常符合京东的定位。京东似乎已经拿下了全国家电下乡的一部分订单吧。最后，这一块，和淘宝的宣传没有任何冲突，我和淘宝的合作，目前全部在微博上，也就是我所说的空白。” “如果能在泽业的实体店进行宣传，效果当然好。”刘强栋还真没想到这一块，赵泽君这么一提，他恍然大悟。 、 正如对方所说，对于京东，在泽业广场进行实体的宣传的确比网络宣传要更有优势，更符合京东的发展战略，与品牌特征非常的契合，这是网络宣传所不具备的。 如果目前同时在一大批泽业广场，同时打出京东的品牌，哪怕只在泽业广场的出入口，步行街的上，也能在短时间内，制造出极大的声势。 “可是，那些品牌店会答应吗？”刘强栋提出了一个疑问。 互联网入侵实体店，必然会对实体店的生意造成巨大的冲击。同样的产品，实体店和网店都能买到，在保证货真价实的情况下，网络上还更方便一些，用户当然更多的会选择网店。 赵泽君笑道：“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同意。不过，那就是我需要做的工作和努力了，也是我对这次合作的付出，京东不需要为此操心，只要看结果就可以。” 其实，赵泽君心里很清楚，实体店一定会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但绝没有刘强栋想象的那么严重。 泽业引进的实体店品牌，很大一部分是直销，原厂直接设点销售，在实体店里卖掉和在网络上卖掉，并没有太大区别； 此外，根据上辈子的经验、这辈子泽业广场的数据分析，以及和品牌商的交流中，赵泽君亲身感受到，大多数知名品牌，在泽业广场以及其他卖场里开设专营店、主力店，目的并不是为了从这个店身上赚钱。 无论是泽业广场，还是其他知名的商业体中，最火得都是餐饮娱乐，真正的品牌店基本都在亏本，有的甚至根本无人问津。 花大价钱，甚至不惜贴钱，在泽业开店，是为了占领市场，提高品牌知名度和市场价值。 网络宣传，同样是另外一种提高品牌价值的方式，而且是目前很多商家，求之不得的方式。 归根结底，互联网大潮浩浩荡荡，实体产业想要靠着一味的抗拒和躲避，学鸵鸟把头埋在裤裆里……哦不，沙堆里，最后下场只能等死。 只有接受、融合、促进，才是唯一的出路。 经营了这么多泽业广场，这点信心赵泽君还是有的，让实体店和京东合作，不会太麻烦。 “那么赵总，你要求京东为你做什么呢？”刘强栋问。 赵泽君给出的条件，看似只有两个，但经过这么一番分析，可以很清楚的意识到，比一开始他提出的三个加在一起，效果还要好得多。 同理，赵泽君需要得到的，也一定比几个点的京东股份更多。 “两件事。” 赵泽君不急不忙的说：“第一，是股权上的要求。我不管下一轮融资之中，京东估值是多少，我都要五个点的股份，我也不管这五点从谁的头上出。总之，京东要交给我五个点，这是京东拿出来的诚意。” “可以。”刘强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另外，如果淘宝对我们的合作有所不满，导致我和淘宝的合作受到重大损失，这一块，我需要京东给予补偿。具体来说，我参与京东下一轮的融资，按照京东当前的估值，进行投资。” 这一次，刘强栋稍稍思量了片刻，最后也点头。接下来如果还要融资，泽联科是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只要对方能按照市价掏钱，京东利益不会受到本质侵害。 “第二嘛……”赵泽君一字一句的说：“京东没有自己的支付平台，一直在使用支付宝，我需要泽pay全面取代支付宝，成为京东唯一的支付软件。至少是三年之内，唯一的支付平台。” “这一点……”刘强栋没有立刻答应，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使用哪种支付平台，对于京东而言，收益都是一样的。但骤然更换支付软件，会影响到用户的使用习惯和体验。 再者，多一种支付平台，用户就多一份选择，这也是更好的服务用户。 京东的王牌，就是给客户最好的产品，最好的服务。 “并存难道不行吗？京东可以把泽pay放在第一位，甚至进行引导，引导客户尽可能的使用泽pay。”刘强栋说。 “不行。” 赵泽君直接了当的摇摇头，说：“惯性的力量是巨大的，有支付宝存在，用户还是会习惯性的使用支付宝。刘总，更换支付平台，虽然会有一定负面影响，但是据我所知，京东有很大一部分用户，习惯货到付款的方式，影响不会太大。再者，支付宝的手续费恐怕一直是京东很头疼的一块吧，泽pay的手续费，在成为京东独家支付平台期间，我可以只收支付宝的30%。” 支付宝的手续费、服务费高昂，用户察觉不到，可合作商太清楚了，高得让人肉疼。别看大企业动不动就收入几十亿几百亿的，但真正的纯利润并不高，尤其是像京东这类电子商务平台，支付平台的服务费手续费，夺走了很大的利润。 但人家技术成熟，服务好，市场占有率大。 刘强栋沉吟片刻，道：“如果泽pay可以提供和支付宝同样水平的服务质量，我同意。” “没有任何问题。泽pay的用户体验、安全保障和服务，我不敢说一定比支付宝更好，但绝不会差。”赵泽君微微一笑。 自从泽联科成立伊始，至今数年时间，泽pay就一直在全力以赴的做一件事：练内功。 放弃了市场竞争，把一切人力物力，全部投入到了泽pay自身的建设上，几年下来，泽pay已经从模仿、学习，走入了成熟，在某些方面甚至领先支付宝。 从泽阅和好玩游戏平台的反馈就能证明这一点，大量的用户调查、数据分析，都说明，在公平竞争自由选择的情况下，用户其实更加偏向使用泽pay。 十年磨一剑，泽pay这把剑，在赵泽君先知的帮助下，潜心磨练了五年，是该出鞘的时候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合作启动 作为国内最大的支付平台，支付宝的手续费采用阶梯式，5万以下1.2%，到两百万以上0.7%，手续费不等。京东这样的大客户虽然有一定的折扣，但是加上每年京东付给淘宝的服务费，相对于整体成交额度而言，依旧是一笔巨大的金额。 这笔钱无论是由使用支付平台的企业自己掏腰包，还是最终转嫁到用户头上，外人都很难注意到，但是对于企业而言却是比较沉重的负担。 饶是如此，国内的互联网公司依旧会选择‘租用’以支付宝为主的成熟支付平台，而很少自行研发一个。 一来，投入太大。真正能进行商业运用的支付平台，和研究生做得毕业设计软件，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个成熟的支付平台，需要百人规模团队以年为单位的时间研发，在运营中，还需要和各个金融机构进行配合协调，人力物力投入都非常巨大。 泽联科之前几年，一直养着泽pay团队，老赵又下了死命令，不计成本代价的练内功，泽pay项目组的花销其实是很大的，入不敷出，全靠泽联科朝里面不断投入，才能坚持到现在。 二来，牌照是个问题。做个网站还要去备案呢，何况涉及大宗金额、银行业务往来的支付平台？国家在支付牌照这一块卡得比较严，越往后牌照越难拿。泽pay起步比较早，当时牌照相对好拿。 而且，支付平台不仅仅是一个软件，以支付平台为基础，一整个很大的商业领域。如果公司不准备涉足这块领域，仅仅为了网络支付便捷去开发支付宝，其实很不划算，还不如交点钱用其他公司的。 目前国内能叫得上名字，有比较大市场份额的，支付宝，财付通，银联几家，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市场份额，剩下的什么易宝、快钱，包括泽pay在内，都只能属于‘等等’一流，谈不上太多市场。 其中支付宝拥有无法撼动的江湖地位，类似上辈子起点最辉煌时期在网络小说市场的地位，占据了超过70%的市场。 泽pay的市场份额，始终很稳定，一只在3%左右。 全国八千万网民的时候，泽pay3%；全国一个亿网民，泽pay还是3%；现在网民已经突破了4个亿，还是3%……搞得整个项目组着急干瞪眼却没办法。 眼巴巴的等了几年时间，赵泽君终于松开了闸口，开始推广泽pay，并且将泽pay放入企业孵化器，不计血本的投入资金复制，立刻泽pay立刻像是积蓄了千年力量的火山一样，喷涌爆发。 仅仅一周时间，就完成了和京东的全面对接工作，组成了泽pay京东分部。 与此同时，微博上也不动声色的出现了京东的宣传。 微博的广告功能有三种。第一个是官方推荐，一般在首页或者醒目位置做广告。这种是力度最大也是最明显的，同时也是微博官方付出最多的。 目前这一类的推荐，几乎全部给了淘宝。 第二种就是商家的官方微博，自行推荐，广告费足够，分分钟也能上热门，只要舍得花钱，效果都还不错。 第三种，则是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之中的的植入广告，有时候是一个事件，一个新闻，一条关联。更多得时候，是利用大数据分析，有针对性的，对有相关需求的用户弹出广告，或者推荐相关的微博。 第三种广告，其实才是效果最高，最频繁出现，也是微博广告之中，含金量最高的一块。 稍微有些经济实力的商家和微博合作，都会选择第三种方式，这种方式的隐蔽性也很强，每个用户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内容，除了用户个人和微博控制中心的后台，任何其他单位和个人，都无法统计分析出来，在不同的服务对象上，微博到底投入了多大的资源。 京东的广告，悄无声息的上线了。很多有网络购物习惯的用户，在经常发现的购物弹窗之中，意外的发现了一家和淘宝并列的新网站，并且拥有‘正品保障、送货上门’的字眼。 正品保障，这几个字对于目前互联网购物的用户而言，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品牌和贵重商品更是如此，淘宝虽然也能调换甚至退货，但毕竟太麻烦。而且东西买回来，到底是真的假的，实在不好确定。 而京东商城中这一类的货物，很多都会打出‘实体店联销’宣传，可以在各地的泽业广场，找到对应的实体店，甚至可以直接去实体店甄别真假，有一部分干脆直接就是从当地泽业的实体店直接发出的。 和微博上进行推广发力的同时，各地的泽业广场，也展开了大规模的广告宣传。 泽业广场的出入口，清一色拉上了‘购物上京东，更省心，更放心，正品保障，极速物流’的横幅；每一层的绝大多数主力店门口的广告牌上，都加入了京东网购购物的地址和相关信息。 各地的泽业广场，似乎在同一时间内，举行了一场京东狂欢盛宴。 泽字系和京东的合作，赵泽君最初虽然在谈判中很苛刻，但实际行动之中，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在京东尚未解除了淘宝合约，独家使用泽pay之前，就已经让旗下全面启动京东宣传。 短短几周时间，京东的各方面数据，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飙升’。和淘宝相比，京东目前阶段还是很特色鲜明的，特别是在正品这一块，比淘宝好得太多，后几年后同样遍地假货的时代不可同日而语，目前真正缺少的两块，第一是知名度，第二就是各地配套的物流中心。 刘强栋本人近期和赵泽君联系非常频繁，几乎每过几天就会飞一次建武市，京东在苏南省的物流中心，开始了选址工作。 在选址之前，赵泽君组了一次饭局，把苏南省几个相关业务领域的老总都叫在一起吃了顿饭，刘强栋和顺风的人也在场。 欺行不霸市，有本事就通过产品去占领市场份额，想要强行霸占市场，不让其他同行业进入，在任何领域几乎都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上，顺丰倒是也明白，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赵总，阿里巴巴那边的合约，有些麻烦……”饭后，刘强栋和赵泽君私下聊了几句，“不过你放心，不管它，我们干我们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开启怼人模式 赵泽君倒是没太在意刘强栋的后面半句话“我们干我们的”。 这半句话虽然听起来很给力，不过却是一句废话。泽字系这边都已经开动了宣传机器，京东的数据喀喀喀朝上猛涨，得了天大的好处，难道还能背约‘不办’？ 刘强栋真敢这么干，就先不说什么法律、道德信义这些东西了，老赵能直接给他扣在苏南省！以后京东也就别想着朝苏南省发展了，泽业广场和微博存在一天，京东就一天别想过踏实了。 刘强栋自己也清楚这点，所以这句很给力的话，只是一句废话，刘强栋真正要说的是前面一句。 “淘宝方面有什么问题？”赵泽君问。 “和阿里巴巴之间一些法律上的纠纷。” 刘强栋说：“当初用阿里巴巴集团的支付宝软件，是签订服务合同的，现在服务合同没有到期，骤然换下的话，算是违约，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哦。”赵泽君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最后变成了一个模棱两可，意义不明的哦字。 这个哦没有任何具体明确的意思，但是却有很丰富的含义，就看刘强栋怎么去理解了。 刘强栋在饭局后，和赵泽君专门提了一嘴这件事，自然是希望赵泽君能给予一些帮助，话语中的重点，不在于最后一句表态，而是前面那句看似不经意的‘有问题’。 见赵泽君‘哦’了一下，刘强栋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泽字系也好，赵泽君也罢，都不是什么慈善机构老好人，既然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的应该做的，接下来，就该京东有所行动了。京东会遇到什么麻烦，需要京东方面自己去处理，泽字系没义务再去帮京东解决麻烦。 他倒是也果断，见赵泽君已经‘哦’了，就没多说废话，毫不犹豫的表态说：“无非是赔点钱，京东这边自己处理。明天开始出公告，给用户一周的过度时间，下下个周一0点开始，支付宝全面下线，全部换成泽pay！” …… 第二天一早，京东的首页就贴出了一个大大的通知，每个注册用户都收到了一封官方邮件，京东的官网上也发布了公告。 内容的意思都是差不多的，出于商业考虑，京东商城将和泽联科合作，选择功能更加强大、更加便捷安全的支付平台，泽pay取代原先的支付宝，并且泽pay将在三年之内，成为京东唯一的第三方支付平台。 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人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泽字系的地产、互联网，忽然不遗余力的对京东商场进行宣传。互联网方面的推广力度，几乎直追淘宝，而在泽业广场中，京东更是获得了从所未有的大力支持。 这个从所未有，是两方面的。一方面，泽业从来没有给予任何一家企业同等的宣传待遇。包括一直以来，在地产方面和泽业合作最良好的绿国集团，在互联网和泽联科最密切的腾讯百度。 甚至赵泽君自己名下的企业星星纺织厂，和拥有大股权的长生集团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另一方面，京东自从成立至今，宣传效果，从未有过这样的好。 用实体产业，宣传互联网产品，还取得了惊人的效果，这种事大概也就是一手地产一手互联网的泽字系能做得到了。 很多人都在猜想，赵泽君这次帮了京东这么大的忙，会从京东头上拿走什么，或者说，京东能给予赵泽君什么。 京东这两年名气很大，但是却颇有些叫好不叫做，更多的还是因为它创造了一条新的电子商务模式，足以和阿里巴巴分庭抗礼，有些类似于所谓的概念股。 如果仅仅从规模、收益来看，京东目前还只是个小老弟，不要说和阿里巴巴比，哪怕在泽联科面前也是如此。 它能带给赵泽君什么？ 很多人猜测是股份，而且是高额的股份；也有些人想到了游戏上，毕竟泽联科之前大张旗鼓的号称进军游戏界，可很快就没了消息。 这几条通告一出来，真相大白。 赵泽君这次出手，真正的目标，是在线支付市场。 对于支付市场的分析，无论是泽联科内部的头脑风暴，还是社会上专家学者，各公司的专业从业者，乃至于政府的智囊，之前的结论都非常接近：想要占领这个市场，就必须有拥有一个普及度很高的电子商务平台作为依托。 为什么支付宝能够快速的占领市场？是因为它比其他支付平台更快捷、更安全、更人性化……等等技术上的原因吗？ 有这些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甚至连所谓的‘全款赔付’都不是最主要的。 并没有太深奥的科学技术道理，很简单，因为支付宝是建立的淘宝的基础上的，作为全国最大的电商平台，拥有最多的电子支付客户，这些人，天然就是支付宝的用户。在差距不大的情况下，用户天然就会选择支付宝。 支付宝本身，也可以从淘宝的支付运营中，不断的学习到最领先最接地气的经验，进行自我完善，进一步更好的满足客户需求。 所以，在目前的主流观点看来：支付软件的竞争，归根结底，是其背后的电商平台的竞争。在大家都没有非常强悍的电商平台做依托的时候，支付宝有了淘宝，自然一骑绝尘。 财付通为什么能排在第二，有百分之十几的市场份额？也是因为这个道理，腾讯有大量的网络付费产品。但是腾讯的用户的付费密集度相对比较低，不能和淘宝这样的纯电商相提并论，所以财付通就只能屈居第二。 除此之外，哪怕像中国银联这样的以银行为背景的支付平台，市场占有率都非常之低。 这和银联的‘作风’也有一些关系，大陆最早的在线支付就是银联，包括泽阅在内，大批需要付费的早期互联网项目，在没有支付宝、财付通、泽pay的年代，用的就是银联的网上银行。可惜十年过去了，现在的银联和当初并没有太多本质的变化，被后起之秀们远远的抛在身后，除了血统高贵，再无其他可圈可点。 说回泽pay，这一次，赵泽君花大力气，和京东合作，显然就是看好京东未来的发展，依托京东这个国内目前看来，唯一有资格和淘宝打擂台的电商平台，去和支付宝抢市场。 看起来，京东能胜，泽pay就能胜。 可是京东和淘宝打擂台，难度似乎太大了点，绝不是三五年之内能赶超的。 也不知道赵泽君是怎么考虑的。 …… …… 外人有外人的立场和观点，当事人、天网联盟内部，最近一直很不平静。 先是新浪和泽联科，几乎撕破了脸，豁出命去拼了一把。 新浪想断泽联科的根，狠狠一记窝心脚踹向赵泽君的要害，把他从博客中国赶走了，哪知道赵泽君一转身躲开了致命一击，反而一记狠辣的撩阴腿，结结实实的踢了新浪裤裆一脚。 话虽然糙，可很形象，现在新浪抱着个半死不活，日渐衰败的博客中国，就像被踹碎了蛋的男人。 要说死吧，碎了蛋也死不了，可没了蛋，活着也挺没尊严的，只能苟延残喘活受罪。 五个亿美金和后续的投资，让新浪元气大伤，在金融危机中，股价也受到这次事件波及，狂跌不止。 新浪上次放出风声博客中国要开启融资，大猫小猫没来几只，无疾而终。后来又想着能不能筹备上市，至今股监会方面也没个正面回应。 接下来就是腾讯和泽联科的游戏之争。赵泽君一开始就摆出要去摸小马哥裤裆的凶残姿态，本以为双方会大战一场，哪知道两位老板私下勾兑了一次，最后居然和平解决了，让众多吃瓜群众很是失望。 这一次嘛，又搞到阿里巴巴头上了。 看这个势头，赵泽君这是要开启怼天怼地怼众神的模式啊！ 天网联盟里，也有些人心惶惶的。 唯独百度，依旧风起云涌波澜不惊。 联盟的会员里，百度是典型的‘中间派’。其主业和基本没有有实力的竞争对手，和联盟的其他会员，全是合作关系。大多数合作单位，对于百度，是‘有求’居多。 所以百度李总的地位，在联盟中也就比较中立和超然。 得知消息后，李总看似很随意的，和赵泽君来了一次视频聊天。 同样是互联网创业起家，百度的李总话语中，对刘强栋，多多少少有那么些‘轻视’。一个嘛，目前的京东毕竟未成大气候，二来，刘强栋是真正的草根，中关村卖盗版光碟起家的男人。 整个互联网行业，要说出身之低，也就赵泽君能和他比一比了，人家马芸好歹是当老师起家的，老赵是收垃圾起家。 “刘强栋的胆子够大啊，支付平台合作很正常，他居然敢让你的泽pay独家合作，甚至不惜和阿里巴巴翻脸，你怎么劝服他的？” 不光是李总有着疑问，外界对京东的大胆举动，普遍很意外。 泽字系是给京东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但支付平台是电商的根基之一，少一个支付可行性，就会将一批客户拒之门外，重新培养客户的习惯，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需要付出很大的精力和代价。 在京东发展阶段，不惜付出违约代价，贸然更换支付平台，还是独家合作，在内行看来，这会对原本就不算忠实，数量也很有限的京东用户群，造成很大的冲击。 赵泽君会谈判，众所周知，可他也做不到把黑说成白，刘强栋又不傻，还真能给赵泽君忽悠瘸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各找盟友各自站队 “需要我劝吗？” 赵泽君却是笑笑，说：“整个互联网行业，最不怕得罪阿里巴巴的，大概就是京东了。哪怕你我两家，和阿里巴巴都有很多合作需求，不想直接翻脸，唯独京东根本不需要看阿里巴巴的脸色。李总，我觉得，即便我现在不提这个要求，用不了三五年，京东一旦成气候，也会把支付宝给踢出局。” 李总想了想，点头：“这倒是，京东不会让阿里巴巴长期掌握着自己的用户信息、购物、付款等等核心信息。” 支付宝是个啥？它是个软件！是一个可以记录京东所有用户消费的软件，包括个人信息、购物习惯、购买力、偏好，甚至京东的商品信息、变化趋势的软件！ 这些数据都是京东的核心资源，京东自然会加以保护，但只要使用支付宝，就不可避免的会流入到阿里巴巴手里。 京东能允许？ “这么说，你还真得很看好京东，认为未来它可以和阿里巴巴一较短长？”李总问。 “很难。毕竟，阿里巴巴是交朋友的，它辐射到哪里，就能带动哪里的大批就业。京东嘛，封闭式一条龙的模式，付出的代价过大，占领市场的速度远远不如淘宝。不过，只要能够在一个地方站住脚，在当地的发展前景，不会比阿里巴巴弱多少，从长远来看，他的底子比淘宝牢固，同样三十年不倒，可能京东更加。” 赵泽君想了想，“不过，十年之内，肯定比不上阿里巴巴，但是有资格叫板。依照我的判断，成为国内第二大的电商平台不是问题。” 说完，笑了笑，“怎么，百度对京东感兴趣？” “我对刘强栋这个人更感兴趣。”李总深深看了赵泽君一眼，“草根出身的创业家，往往很创造很大奇迹。” 赵泽君被他这‘深深的一眼’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跟一个幽怨的少女，看见曾经错过的情人似的。 “咳咳……”老赵连忙咳嗽了两声，“刘强栋这个人嘛，是个实干家，有想法，有魄力，执行力也很强，暂时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如果百度有兴趣，倒是可以多关注关注京东……” 李总想了想，问：“数据中心这一块，把京东拉进来，你觉得可行与否？” “别的不说，阿里巴巴肯定是极力反对的。” 赵泽君摇头说：“京东规模小，数据中心同样的研究成果，对于阿里巴巴的促进和京东的促进，截然不同，享受会员待遇京东划算阿里巴巴吃亏，马总不和我们跳脚才怪！还有三大门户网站和阿里巴巴，当初他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加入数据中心，现在的京东，付不起太高昂的代价。我看，还是等一等，到京东壮大到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巴的时候再看。” “到时候，这个数据中心，还是否能存在。”李总淡淡的说了一句。 “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两家不妨多多合作。”赵泽君笑道：“我的数据和腾讯的数据同质性很高，京东的数据，和淘宝的数据同质性很接近。” “但愿没有那么一天，不过如果真的发生了，大数据这一块还是要做下去的。”李总点头。 两人几句话，表明了态度后，就没有深谈，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李总半开玩笑说：“你以为现在马芸就不跳脚，你可是硬生生的把支付宝给挤走了，又在帮助淘宝最大的竞争对手。” 赵泽君一脸无奈的摊开手，幽幽一叹：“那怎么办呢，我也得求生存图发展啊。万方有罪，罪在朕躬，马总要跳脚，就让他找我一个人跳好了，不能把京东拖进来连累大伙。” 说起马芸跳脚，赵泽君和李岩宏都忍不住在心里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一个长相奇特身材瘦小的家伙，手里挥舞着比他人还要大的木头棍子，气呼呼的蹦蹦跳跳。 马芸还真没像赵泽君恶意丑化的那样暴跳如雷。 相反，在收到京东忽然解约，和赵泽君展开深度合作的汇报之后，马芸的反应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平静。 京东解约，是早晚的事。 对于京东，马芸最早的想法是扶植，然后将京东变成阿里巴巴集团旗下的一部分，充实b2c业务。 但他和刘强栋第一次见面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能看出来，对方的志向，绝不是跟着阿里巴巴后面讨一口饭吃，而是把阿里巴巴作为了最大，也是唯一的竞争对手。 所以马芸从来就没有奢望，京东能长时间使用支付宝，一旦对方‘翅膀硬’了，绝对第一时间和支付宝割裂。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在马芸原先的判断之中，京东至少还需要三到五年时间。 之所以来的这么快，是因为泽字系的忽然动作，让京东有了足够的底气。 严格说起来，现在的京东，再怎么一日千里的发展，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对阿里巴巴构成足够的威胁。这次刘强栋的忽然‘叛变’，是因为找到了泽字系这个大大的靠山、盟友。 论在互联网的影响，泽联科不是最大的，说起实业规模，泽业和泽字系的其他一系列公司，也非顶尖。 但它是互联网里，实业做得最牛的，实业中，互联网的唯一大佬。 这绝不是什么‘说相声的里，唱歌最好的，歌星中相声说得最好的’搞笑损人段子！ 实业和互联网在赵泽君手里，很好的融合在一起，从各方面都相互借力促进，使得泽字系目前拥有了在实业和互联网领域，与任何一家常规公司抗衡的实力。 朋友越多越好，而敌人，在一段时间内，只能有一个。 一次，只能恨一人。 马芸和赵泽君之间，虽然谈不上恨，但他足够的清醒的思路，很快就捋清了接下来的真正对手，是泽联科，而非京东。 这场竞争，并非淘宝和京东的竞争，而是泽pay和支付宝的战斗。 泽pay的规模自然不能和支付宝相提并论，可赵泽君这个人的名声太恶！ 就像当初多玩提出大游戏战略后，腾讯立刻就坐不住了一样，这次京东换支付平台，对阿里巴巴内部的震动同样巨大。 相关部门立刻组织了讨论，研究对策，分析形势。 “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反过来说也一样。” 在会议上，马芸很沉着，道：“支付软件之间的竞争，归根结底，还是电商平台。泽pay选择了京东，这是唯一的选项，但是京东和淘宝远不在一个层级上，只要我们自己不自乱阵脚，泽pay很难追赶上。” “但是泽pay依旧在大步追赶!支付宝和泽pay的竞争，不是唯一性排他性的，最后不可能谁把谁赶出场，只要泽pay能抢走一部分市场，壮大起来，对于支付宝就是巨大的伤害。如果让泽pay占领超过20%的市场，对于支付宝而言，就是失败！财付通至今也只有不到20%的市场份额而已。” 淘宝内部的讨论气氛很不错，民主集中制，前两个字还是得到了比较充分发挥的，有人针对马芸的话发言说：“马总，现在已经是刺刀见红的时候了，我们仅仅只修炼内功是不够的，还必须进行反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泽pay做大。” “当然。”马芸点点头，很直接的说：“既然泽pay选择了京东，那么淘宝上就没必要再出现泽pay了。” 刚才说话的那人提议说：“另外，我建议，和腾讯加强联系。腾讯有财付通，因为又游戏，差点和泽联科火并，虽然后来解决了，但早晚在游戏上会和泽联科有竞争。我认为，腾讯应该很乐意看到泽pay被从淘宝剥离，站在我们这一边。”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笑里藏刀 数据中心内部召开了一次简短的会议。 会议的主题，从表面上看并不涉及其他业务，而是对前一个阶段工作的总结通报，下一个阶段的工作安排，各成员企业的权力义务变动等等，属于正常的年度例会。 数据中心的业务发展很健康，云计算、云存储早已经投入使用，在相关的领域不停的取得了各种共享专利，可以说，在天网数据中心的带领下，东方世界在互联网在大数据这一块，是和西方世界技术理念上最接近的一个领域，在某些方面，甚至会有所超过。 国家发改委信息产业部特别就此为数据中心颁了一个创新奖，在业内分量很重。 上级主管部门提出希望，数据中心能够一如既往的，在科技创新和企业技术应用上，发光发热，在国内起到良好的带头作用，促进科技升级转型。 这场会的起源，和上级的指示精神密切相关。天网联盟内部近期出现的一系列商业竞争，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政府方面不会去插手企业的发展和正当竞争，但是数据中心的意义很重大，不希望因为成员间的龃龉，导致数据中心出现大的动荡。 所以这场看似常规的例会，规格很高，所有会员企业的一把手尽数参会。 会议的进程，很快就从数据本身的工作，衍生了出去，谈到数据中心下一步的合作发展，难免涉及到泽联科和阿里巴巴最近发生的‘小小不愉快’。 三大门户网站没明确表态，他们三个加在一起才占了一票。 网易方面对腾讯和泽联科都有比较强的戒备心，腾讯的游戏事业扩张的太快，虽然看似不准备走代理大型网游这条途径，可他们的山寨实在太狠，谁知道会不会山寨一个魔兽类型的游戏出来，直接把网易目前最大的一块市场给抢走。 至于泽联科的好玩游戏，已经公布了，即将上线英雄联盟。虽然是竞技类游戏，但和魔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联系，谁都不敢说会不会对魔兽造成冲击。 至于阿里巴巴，暂时和网易没啥关系，和三大门户网站的业务交集都很小。 无论从话语权，还是实际利益，三大门户都不想掺和这趟浑水。 真正有话语权的另外两家公司，腾讯和百度，态度倒是很鲜明。 “数据中心会员间的合作是全方位的，长远看来，远远超过某一个项目的得失，这几年来，各位也亲身体验到了。不说我们这三家最初的老会员了，包括新加入的阿里巴巴和三门户，应该都可以切身的感觉到，数据中心的研究成果，像助燃剂一样推动着各项目，也正是因为有了数据中心的存在，我们这些会员企业的项目，在质量上才远远超过其他企业同样的项目。” 腾讯马总说得还是很情真意切的，就事论事，倒没直接提泽联科和阿里巴巴。 但是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能听得明白。 百度方面，李总点点头，说：“所以，我个人认为吧，无论我们会员企业之间，有什么样的矛盾和竞争，都是局部的，没有必要影响到整个数据中心的发展。” 阿里巴巴马芸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快要挤到一起来了，说：“在数据中心上，各位可以放心，当初阿里巴巴加入数据中心，还是通过赵总居中协调，赵总本人，至今也还是阿里巴巴的最大自然人股东。有些人看见泽联科开始推广泽pay，就大惊小怪，大题小作的，说什么泽联科赵泽君要和阿里巴巴马芸抢市场，要扶植京东和淘宝打擂台，阿里巴巴和泽联科要翻脸，要刀兵相见……” 说着，他目光看向赵泽君，笑呵呵的说：“要我说，这纯属是唯恐天下不乱嘛。第三方支付软件的市场那么大，淘宝有支付宝，腾讯有财付通，泽联科有泽pay，正常的商业竞争，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危言耸听，说成了好像生死大仇一样。赵总，数据中心这一块，以前是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我们之间，依旧需要精诚合作。” 赵泽君点点头：“当然。外面那些人，事不关己，也不了解情况，得风就是雨。泽联科和阿里巴巴之间，我们两家和数据中心之间，还是像以前一样，不会有太大变化。” …… 会议开完之后，几方人马大概已经了解了目前的局势。 数据中心暂时不会有变化，这符合所有会员企业的利益，也符合上级有关部门的要求； 三大门户作壁上观，百度倾向泽联科，腾讯选择站在阿里巴巴一边。当然这种‘站队’，目前只是精神上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实质的举动。 会议上和风细雨，似乎依旧亲密无间，可会后，双方毫不犹豫的开始下刀。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阿里巴巴的法务部就来人了，带个泽联科一份‘照会’。 由于阿里巴巴集团战略调整，出于技术和市场的考虑，淘宝网暂时将泽pay从支付平台选项中下线，什么时候重新上线暂时未定。由此行为带来的一切损失，阿里巴巴集团将按照之前合约规定，和泽联科商讨赔偿事宜。 几乎与此同时，在微博的营销体系之中，对于淘宝网的宣传系数，降到了最低点。只要京东有类似的产品，淘宝的产品就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微博用户面前。 第一轮下刀，泽联科是吃了亏的。 淘宝目前对于微博的依赖性并不算太高，微博宣传，属于锦上添花； 而泽pay之前的主要市场，来自泽阅、好玩和淘宝三块。其中淘宝是一个大头，无论淘宝如果优先保护支付宝，它的体量在那里摆着，泽pay的业务，有超过一半都是来自淘宝。 京东独家和泽pay合作，淘宝忽然移除泽pay支付，相比之下，在京东得到的这部分市场份额，暂时远不如从淘宝丢失的。 短短半个月之内，泽pay的市场占有率，从之前的5%左右浮动，陡然降到了2.4%左右，用户活跃度减少超过一半！ 这是阿里巴巴集团在成立之后，第一次明确的针对某个对手产品进行打压，一出手，就展现了惊人的威能。 曾经在互联网叱诧风云的泽联科，在阿里巴巴面前，似乎根本不堪一击！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京东深度合作 一般情况下，企业想要推广产品，都是在自身下功夫，提高产品质量，做好市场调查，追加推广和研发费用，进行更大力度的宣传等等，很少会针对竞争企业直接下手，甚至‘整’对方的。 倒不是因为企业家都有一颗善良的少女心，而是因为‘怼人’的性价比实在不高。 有这资源和精力，不如提升自我。需要‘怼’的竞争企业，一般都是同一层次上的，你怼对方，对方同样能怼你，把资源都用在了互相消耗上，形成恶性竞争，得不偿失。 即便是泽联科这样几乎是一路血拼，踩着n条尸体上位的创业型互联网企业，真正和某一家企业直接开炮，面对面的硬碰，也是极少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自己身上做文章。 至于阿里巴巴，正面火并的次数就更少了。 但是真正树立一个企业‘威势’的，恰恰是这种不轻易发生的死磕，有的企业虽然看上去体量庞大，但却少死磕的对手，一旦遇上刺刀见红，往往会被打得手忙脚乱。 泽联科可怕就在于，在过往的历史之中，从来没有败绩，只要赵泽君开始发力，最终倒下的一定是他的竞争对手。 要么像当初的起点被收购，要么就是直接赶出场，下场最好的一个，博客中国，一路下坡，最初还能在微博面前蹦跶几下，随着时间线的推移，当前已经完全不具备和微博竞争的能力。 要知道，微博背后站着的，可是三大门户之一的新浪。不用太久，仅仅在五年之前，新浪还是中国互联网当之无愧的巨头，数不清it从业者心目之中的互联网圣地之一。而在泽联科的面前，新浪连还手的力气似乎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博客中国衰败下去。 长江后浪推前浪，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新人换旧人的故事在互联网时代周期实在太快了，只要跟不上时代发展，再大的王国也会轰然崩塌。 然而这一次，却轮到了泽联科被狠狠打击。 新闻媒体自然不会错过这次饕餮盛宴。 第一个发文评论的，就是新浪。 “急于求成，舍本逐末，第三方支付市场不是一块可以一夜吃完的蛋糕！” 新浪这篇评论文章立场很鲜明，认为泽联科在支付市场上迈出的步伐大了，如果继续和淘宝合作，随着淘宝的飞速发展，泽pay的用户群会稳定的增长。 但赵泽君为了在短时间内占领市场，选择了京东，虽然取得了‘独家合作’的优越条件，但是京东的规模毕竟还太小，几年之内，都难以和淘宝相提并论。显然犯了左倾主意冒进的错误。 新浪这篇文章冷嘲热讽，味道酸溜溜的，好像被隔壁壮汉揍了一顿的小孩，看见有更厉害的人揍了壮汉，忙不迭的跳出来，幸灾乐祸的嚷嚷‘你看你看我就说你早晚要倒霉吧，你再狂啊’。 但从客观公允的角度而言，新浪的评论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也是目前的主流观点，泽联科看上去的确冒进，且不说京东现在的规模，所谓‘能和淘宝分庭抗礼’，仅仅是在模式上的理论推测。谁也不敢肯定在未来，京东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一点，能走到哪一步。 ‘独家合作’自然有吸引力，可如果将来京东根本不成气候，那这份独家合作，毫无意义。 有了这一场风波，业内人士和一部分网络用户，把目光投向了泽pay，使用后发现，从体验感受来说，泽pay的确不比支付宝差。 所以，支付宝想要把泽pay彻底赶出场，是不太可能的，除非赵泽君自己改变战略不做支付平台。但是与其和前景不明的京东合作，倒不如老老实实的淘宝合作，废了这么大力气，和支付宝打擂台，未必就好过维持原状。 “无用功”是当前对泽联科行为的一个主流概括。 当然，也有支持泽联科的声音，虽然很小。 电脑报又发了一篇评论。 撰文者认为，泽联科主动放弃淘宝业务，是有充分道理的。 既然赵泽君要发力第三方支付平台，就一定会和目前支付市场最大份额的支付宝起直接冲突，这自然是阿里巴巴和马芸所不能容忍的。 到时候，阿里巴巴自然不可能允许泽pay继续存在于淘宝。 与其被赶出淘宝，再去‘求’其他的合作商，倒不如掌握主动权，先找到另外的合作伙伴。目前看来，泽联科这一步走得很好，第二大电商的独家合作就是最大的成果。 何况，据说赵泽君又拿到了京东的少量股份，成为京东的最大自然人股东。 别看京东和淘宝、泽pay和支付宝打得热火朝天，可赵泽君本人，却是阿里巴巴和京东两头的最大自然人股东。抛开事业布局，仅仅看个人经济利益，不管这场争斗的结果，赵泽君已经处于稳坐钓鱼台，绝对的赢家地位上。 另外，赵泽君的眼光精准，这是在业内有名的。这次他选择京东，除了为了泽pay找一个平台，是不是也释放了一个信号，京东的前景不可估量？ 赵泽君把这篇文章读了三遍。 说实话，老赵是越来也欣赏电脑报的专栏评论文章了，每次泽联科有重大举动，电脑报的专栏评论，总是能在一片迷雾之中，精准的看到问题的本质，发现真相。 有时候赵泽君甚至会怀疑，电脑报的评论员，是不是自己身边的人，甚至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电脑报算是国内专业领域中，比较踏实的一份杂志，会邀请真正有水平国内专家撰文，泽联科的一系列举动，如果客观冷静的分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端倪。 赵泽君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电脑的专栏编辑给挖过来，充实到泽联科的宣传部门。后来想想还是作罢，电脑报从一个客观立场的角度为泽联科发声，更有可信度。 不过，对于写这几篇文章的人，赵泽君倒是很有兴趣。 让吉安娜联系了一下电脑报的编辑部门，得知电脑报几年来的关于泽联科的文章，居然大多都是同一个人写的。 摩托罗拉大陆研发总部的高级总监、武大名誉教授周平。 这人赵泽君即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不过从对方的眼光来看，肚子里是有真才实学的。 老赵要来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如果有机会，可以聊一聊。 但在这之前，他先要和刘强栋深聊一次。 合作之前，赵泽君就言明，如果阿里巴巴因为泽联科和京东合作，对泽联科动手，那么微博会将主要宣传资源投到京东上，而京东也要为此付出更大的诚意。 之前京东给出的合作条件，具体包括三年的独家支付平台、5%的股权，以及下一轮融资的入场卷。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淘宝和微博、泽pay，几乎全面‘断交’，获利最大的是京东，应为微博把原来给予淘宝的宣传资源，全部给了京东，所以按照约定，京东也要付出对等的诚意。 “赵总，在股权上，我现在很难给予你更多。只能说，在下一轮融资之中，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给予泽联科最大的份额，甚至争取让泽联科领头。” 刘强栋很清楚，现在京东已经和泽字系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泽字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事实上对于京东的支持可以说是毫无保留的，并且效果惊人的好，因此，赵泽君提出关于利益的要求，刘强栋在能力所及范围，很尽量满足。 何况这是早就说好的事。 在股份问题上，目前刘强栋的确拿不出更多的，只能等到下一次融资，赵泽君用钱来买。 “不是股权。”赵泽君摆了摆手。 京东未来的潜力很大，但如果在它幼年阶段，就过度索取，很容易打击到创业团队的积极性，也可能影响下一轮和未来融资，吸引不到有力的合作伙伴。从长远来看，未必划算。 自己现在已经有了5%的股权，下轮融资，如果愿意，还能再拿一部分，从战略布局来说，已经可以满足要求。 刘强栋却是很意外，一直到现在，在他，或者说，在所有人看来，京东最大的价值，就是股权。 对于一家公司而言，有什么比股权还重要，还有价值的？ “刘总，我已经过了原始资本积累的阶段，投资要有个平衡，真从你这里再拿走20%的股权，恐怕第一个不高兴的就是你，用不了三年，我们就要翻脸。我再要股权，反而会变成京东发展最大的绊脚石，对我自己也没有好处。” 赵泽君很直接的笑了笑，不等刘强栋解释什么，就说：“股权这一块先不提了，我有些其它的想法，希望接下来，从三方面，和京东进行深入合作。” 听赵泽君话中之意不似虚情假意，刘强栋也是送了一口气。 创业阶段的融资，股权出让，是不得已的举动，痛并快乐着，但最终还是剧痛的。 快要饿死的人，卖儿子换馍馍吃，快要灭国的君主，嫁公主和亲。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能不付出股权代价，谁都不愿意用股权去换支持。 “赵总，有什么其他要求，您尽管提。京东目前能做到的，我绝对尽力。”刘强栋说。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个领域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说：“第一，我希望京东加入数据中心，和我联手进行大数据的研发。” 刘强栋微微一愣：“能加入数据中心当然是好事，我和京东都求之不得。不过，阿里巴巴方面会同意吗？另外，一旦加入数据中心，京东的数据就要传输到杭城数据中心总部，怎么保证京东的数据安全呢？” “刘总你误会了。” 赵泽君摆摆手：“我说的数据中心，是泽联科技术部的数据中心，而不是目前的天网联盟数据中心。” 泽联科的数据中心以前是天网联盟的数据接口部门，在博客中国时代就已经很成熟，底子打得很扎实，很轻松就升级转型为大数据研发部门，已经进入了轨道。 相对于阿里巴巴和淘宝，京东目前的数据虽然总量小得多，但全面的多。 这是二者的模式不同所导致的，淘宝是交易平台，主要的数据都围绕着淘宝平台，以平台为中心，辐射周边； 而京东是封闭式一条龙数据，从商品的源头到尽头，物流的信息，用户的信息，平台的信息，诸如此类，比淘宝的数据覆盖面更广。 这就是京东的潜力所在：三五年之内，不如淘宝；三五年之后，从大数据这一块，可以追上淘宝；如果是十年八年，随着京东在各地建立实体物流中心，坚持目前的发展模式，也许公司市值不如阿里巴巴，但大数据这一块，很可能会后来居上。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京东在各地都有配送物流中心，那么对于各城市的人口、街道、生活习惯，都能有比较深入的了解。 在五年之前，赵泽君要提前考虑到当前的移动互联时代；而在移动互联时代到来的时候，他又必须站在当前的时间点，去提前考虑到五年后的新时代，目光始终放得更远，站得更高。 “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刘强栋更是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 在天网联盟的努力下，大数据这三个字，已经提前几年时间，在国内互联网计算机行业深入人心，从天网联盟企业的发展中，人们实实在在的看到了大数据带来的好处。 各新兴企业，对于大数据都趋之若鹜，甚至连德源集团、长生集团、美伊儿内衣这样的纯粹实体产业，也希望从中学习取经。 只是无奈于国内的大数据研究和市场，几乎完全被天网联盟所垄断了，其他企业想做也很难做大，更不要提追上天网联盟了。 京东虽然不能加入天网联盟，却可以和天网联盟的创立者赵泽君、核心成员泽联科后面，进行大数据研究，对刘强栋简直是天大的好事，求之不得。 “合作嘛，自然是双方共赢。”赵泽君淡淡一笑，“第二件事，和京东未来在各地的物流配送中心有关。” 赵泽君之前就仔细考虑过，希望京东的物流中转中心，或者说京东，以后能优先从当地泽业广场的实体店拿货。 为了宣传京东，泽业广场的实体店在短时间之内，的确是做了一些牺牲的。 人人都知道互联网的潮流不可抗拒，但知道是一回事，看着眼前的利益减少，心里难免会有想法。现在泽业广场里的主力店愿意宣传京东，可以说，七八成的原因，都是看在赵泽君的面子上。 以人情交，难以长久，终究还是要互惠互利。 之前宣传京东，是卖赵泽君人情，等京东从他们那里拿货，就是对这份人情的补偿。 随着京东不断的壮大，互联网购物逐渐取代传统购物模式，这些实体品牌店，如果能和京东达成良好的合作关系，对于实体主力店自身也是一件大好事，开辟了一条新的生财之道。 水能载舟，泽业的实体店能更加繁荣，泽业广场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赵泽君是经历过后世万达广场的。 不光是万达，大部分二三线城市的商业中心，都是靠着餐饮娱乐在维持，剩下的门店，大多冷冷清清，真正赚钱的很少。 这是互联网时代之中，包括万达在内的商业中心不得不面对的短板。 如果泽业在这一块能做得比万达更好，不光泽业广场自身价值提高，品牌更硬，未来在和万达可能发生的碰撞之中，也会占据先手和优势。 不用赵泽君去解释什么，刘强栋立刻意识到，赵泽君这个提议，和第一个一样，并非对京东的一味所求，依旧是共赢。 和当地的泽业广场合作，京东的货源更加充足，不会被供应商卡住脖子；也大大减少了运输成本，就近拿货方便； “赵总，这件事具体实施起来，是很细节很繁琐的。”刘强栋想了想，“我们双方，尽快派相关领域的专人团队，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合作方案来，您看行不行？” 连刘强栋自己大概也没意识到，他对于赵泽君，这个比他还要年轻几岁的企业家的称呼，大多是时候，已经习惯了‘您’。 这不光是礼貌客气，更多的，可能还是赵泽君和京东合作中展现出的胸襟，和共赢的策略，让他从潜意识就产生了一丝佩服。 “好。先从建武市泽业广场……不，从杭城泽业广场、建武泽业广场进行试点，然后在最大的市场易乌进行推广，这三块行得通，立刻推广到剩下的所有泽业广场。” “第三件事呢？”这次刘强栋自己忍不住先问了。 前两件事，都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这第三件事，第三个要求，不知道赵泽君会再给他怎样的惊喜。 第三个要求，并非某项具体的合作方案。 赵泽君斟酌着措辞，说：“我希望能把京东在各地建立的关系脉络，和泽业广场的关系脉络整合起来，双方在各地联手，资源共享。” 刘强栋稍稍想了想，不是太明白，也怪赵泽君这话说得不是很清晰。 “泽业广场，在当地主要走高层路线；而京东在每一处的物流配送中心，主要走中层和基层路线，尤其是基层，和当地各处的基层，都要大量的打交道。如果我们合作，可以说，泽业和京东所在的城市，从上到下都能摆平，就没有我们办不了的事。” 第一百七十章 竞技游戏第一 赵泽君对京东提出的三个要求，一个比一个动人，尤其是第三个，颇有些‘雄霸天下’的野心，听起来最是诱人。 刘强栋一个也没反对，反而希望在三方面都能深度合作。 不过，老赵自己心里很清楚，前两个提议，是实实在在的，最后那个看似最励志的，反而比较虚。 以目前两家的关系，即便没有最后一条合作，如果一方在某地遇到需要解决的麻烦，另外一方也会帮忙，不需要进行这种‘直白’的约定。 人在幼年的经历和认知，往往会伴随一生。企业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如此。、 之所以要在目前阶段明确和刘强栋提出这一点，赵泽君就是希望，能在京东尚幼的阶段，就培养刘强栋和京东产生一种观念：京东的发展，和泽联科、和泽业的帮助，至少是合作，是分不开的。 京东虽小，但它的模式却是赵泽君很欣赏的。 阿里巴巴目前做互联网，顺丰只涉足实体快递，偏偏这两家公司都不是赵泽君能够深度插手的。而京东，一手互联网电子商务，一手实体扩张，两手都抓，两手都硬，在未来，对于泽字系的辅助作用，绝对要大过阿里巴巴和顺丰的任何一家。 刘强栋喜欢小萝莉，喜欢还不够，非得娶回家慢慢过瘾，把一个才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培养成所谓的女企业家，玩他的萝莉养成； 赵泽君同样喜欢玩养成，只不过他玩得不是奶茶凉茶小萝莉，而是养成京东这个小萝莉。 “赵总，京东方面你大可以放心，无论是合作，还是自我发展，我都会给你一份满意的答卷。不过……” 刘强栋也不知道是真实诚，还是让人觉得很坦诚，一脸闰土般的朴实，说：“但是无论如何，京东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帮泽pay从支付宝手里抢过太多的市场份额。第三方支付平台的竞争，京东能帮上泽联科的有限。” “这个嘛……”赵泽君点点头的，淡淡说：“京东尽力就好，支付市场，我有我的打算。” …… 就在泽pay和支付宝打得火热……严格说，是泽pay挑起了战争，紧跟着就被支付宝打掉了一半的用户，看起来狼狈如野狗的时候，泽联科旗下的多玩游戏，终于推出了新的游戏。 这段时间，泽联科似乎一直都不太‘顺’，总是‘得罪’行业最牛的巨无霸，然后被狠狠打击一下。 从多玩开始就是这样，没多久之前，多玩还大张旗鼓的号称要打造全国第一大型的综合游戏平台，直接触动了腾讯的利益。 然后……然后就没有啥然后了，多玩的三五一大计划，超级无敌宇宙神佛怕怕的大游戏平台也没有任何动静，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只是公布代理了一款名不见经传的国外网络游戏，英雄联盟。 至于这个英雄联盟是啥样的，谁也不知道，据说和魔兽世界有些血缘关系。 消息公布之后，好玩游戏又没了声音，不见动静。 终于，在泽pay遭遇了‘重大打击’之后，泽联科似乎才想起，原来自己还有款游戏没上线呢。 于是，英雄联盟在一个有些寒冷的凌晨，终于和大陆玩家见面。 微博的宣传依旧是有的，介于在游戏上和腾讯达成的默契，腾讯这次也在qq上进行了中等力度的宣传。 但是短短两周之后，这款之前根本没有被太看好，甚至很多人没有留意到的竞技类游戏，忽然就火了！ 之前多玩准备的服务器集群，完全足够应对像魔兽世界、大话西游之类的超大型游戏，可根据多玩内部信息，服务器集群已经出现了高压迹象，泽联科企业孵化部正在斥资，购买和部署新的服务器，扩大集群规模，以应对如同潮水一样涌入的玩家。 这种一上线就爆发的迹象，同等的规模，在大陆网游的历史上，只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传奇；第二次，是魔兽世界。 即便连cs、大话西游、传奇世界、dota等等耳熟能详的网游，在最初半个月的用户增长速度，都远远不如英雄联盟。 一款火爆的游戏，自然会受到游戏评论人的关注，很快的，在国内最大的游戏论坛中，就不断的涌现出关于英雄联盟的体验帖子。 虽然很火，但是骂声也很高。 一大部分高玩觉得，这款游戏过于低龄化，高度智能和简化的操作，大大减低了门槛，以至于游戏里出现很多‘小学生’。 还有不少人认为，和同类型的dota相比，英雄联盟的网游性质很强，反而淡化的竞技操作。 lol里拥有符文和天赋这两样东西是最大的特点，增加了游戏的乐趣性和不同人物职业的区分度，同时，也让竞技类游戏变得更加偏向魔兽世界那样的打怪升级。 英雄联盟的排位天梯系统，匹配系统也比较特别，引入了优先级的概念，保护新手不被有经验的玩家虐；让高手局中没有新手，创造竞技和公平的游戏对局。 对于老鸟和中鸟而言，这点很让他们恼火：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不够刺激。 总之，很多老玩家眼里，英雄联盟，实在是拉低了竞技游戏的档次。 但是如果仔细分析，会发现，论坛上发帖骂英雄联盟的所谓老鸟，大多都是以前data的忠实玩家。 从比较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些被所谓的‘高手’‘老鸟’诟病的，也恰恰是英雄联盟的优势所在。 作为一款游戏，能够用最有趣、便捷的方式，抓住最大多数的网民，就是最成功的。甭管什么大学生小学生，用户就是用户，越多的用户，就越成功。 上线短短一个半月之后，好玩游戏官方公布了英雄联盟的玩家数据。 注册人数，出于某种考虑没有发布，但根据服务器的数量大约能判断出来，基数和新增速度都十分惊人。 官方公布的是活跃人数，和最高在线人数。 初生的英雄联盟，活跃人数超过200万，最高同时在线人数达到50万。 一切的数据，需要对比才有意义。 目前国内最火的两款网游，魔兽世界在关服之前，九城公布的数据，活跃人数超过500万，最高同时在线人数大约在120万； 国内网游最高同时在线人数的记录，是08年大话西游创造的，166万。 相比之下，英雄联盟只有这两个游戏的三分之一到一半之间。 但是，无论是魔兽世界，还是大话西游，运营的时间，都是英雄联盟的几十倍之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同样作为竞技类游戏，应该说是英雄联盟问世之前，国内竞技游戏的扛鼎之作，dota，最高同时在线人数记录，是68万。 换而言之，仅仅上线一个半月的英雄联盟，已经直追dota。 按照它的发展速度，取代dota成为国内第一竞技游戏，已经是真正的‘指日可待’。 事实上，从多玩公布的游戏收入数据来看，这一个半月以来，英雄联盟的收入，等于dota正常情况下三个月左右的收入。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国内英雄无敌的充值渠道，只有一个，那就是泽联科旗下的第三方支付软件，泽pay。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远远不够 英雄联盟上线之后，多玩游戏在整个泽联科的地位，忽然变得非常有趣。 论产业地图，游戏布局仅仅是泽联科的外围产业，不但距离微博这样的核心有很远距离，甚至在维度上，还不如泽阅。 泽阅好歹是娱乐源头产业，在泽联科的娱乐版块之中，可以说排行第一。 论受重视程度，主要是受赵泽君的重视程度，多玩虽然在产业孵化器里，要钱有钱要人给人，但是赵泽君本人的工作重心，还真不在多玩上。 他很少出现在多玩单独的大办公室，对于孵化中心的指导，往往也是三言两语。 甚至还不如企业运营管理事业部，自从泽联科分化出七大事业部之后，赵泽君至少有一半精力都放在企业运营管理事业部，在内勤管理上花的时间都要超过所有其他事业部。 可是，现在的多玩，却一跃成为整个泽联科，最能赚钱的部门。 在上个月，多玩的总收入实现了一次跳跃式增长，激增262%，其中大部分的增量来源于英雄联盟。仅仅按照上个月计算，即便多玩维持现状，没有任何一丁点的进步，每年的收入也能突破两个亿。 显然，多玩不可能没有增长。英雄联盟仅仅上线两个月而已，每天都有潮水一样的新增用户涌入。 再加上游戏产业的利润率实在太高，多玩瞬间就成为了泽联科体系之中的金疙瘩。 这个金疙瘩带来的，不仅是实实在在、一天比一天多的现金流，还有泽pay的市场占有率。 英雄联盟只有一个充值渠道，泽pay，想要充值，就只有通过泽pay这么一个方式。 那么不充值，不玩钱，是不是就不能玩了呢？ 显然不是。国内绝大多数的游戏玩家，还是更习惯于免费游戏，尤其是竞技类游戏，想要尽快占领市场，越是要走免费的路线，至少是‘看上去免费’，给人一种不花钱同样能玩的感觉。 什么时候看见cs收费的？穿越火线收费，也仅仅是道具。 英雄联盟同样如此。 但以为不花钱，就能绕过泽pay了？ 那只能太幼稚，太单纯！ 这一次，泽联科采用了牛皮糖式覆盖式的宣传，所有和英雄联盟相关的地方，都出现了泽pay的宣传，官网上，充值页面上，英雄介绍里，下载页面，甚至在客户端安装过程中，也会跳出泽pay的网页； 还有客户端的捆绑式安装。只是按照相关规定，在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排小字：是否要安装泽pay。 作为过来人，老赵很清楚，这种捆绑式营销，非常令人讨厌，是一定会遭人骂的。 但是，效果却是绝佳的。 做互联网最不怕的就是被人骂，互联网上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包括赵泽君自己在内的绝大多数网民，对于所谓热点的关注度，有时候还不如鱼的记忆力时间长。 遗忘才是互联网的常态。国内互联网被骂的最凶的三家，百度作恶，腾讯山寨，淘宝假货，恰恰是上辈子的三巨头。 终究是要靠产品说话，在发了几句捆绑营销的牢骚之后，用户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到了英雄联盟本身上。 相关的网页、论坛，甚至游戏内，都时不时的会出现泽pay充值优惠信息，各种打折活动等等。 随着英雄联盟推广，泽pay的市场占有率，终于止住了下滑！ 自从和阿里巴巴分手之后，泽pay的市场占有率，一直在下滑，最初很快就只剩下原来的一半，然后继续保持着小幅度的稳定‘跌落’。 京东业务速度增长飞快，但增长的依旧比不上从淘宝方面失去的，相对之下淘宝的市场实在太大了，泽pay的占有率一直在朝下掉。 直到这周一下午，刚上班没半小时，技术部门的一个主管兴冲冲的拿着数据报表，冲到了赵泽君办公室的外间，一定要‘面圣’，立刻当面向赵泽君进行汇报。 泽pay的市场占有率虽然还没有提升，但是从上周日凌晨开始，各项下滑数据终于止住了，部分对比数据出现回升，周一上班，系统自动分析判断出，市场占有率止跌，并且开始有翘头回升的趋势。 “赵……赵总……”主管也不知道是因为泽pay业务回暖而激动，还是第一次‘面圣’紧张，脸色通红，说话有些坑坑巴巴的，“我……我们把几方面的数据做了对比，泽pay回暖的贡献，京东业务增长和英雄联盟目前差不多是五五开，而这两边的业务……增长曲线都很坚挺，所以现在可以断言，泽pay已经度过了最初的低谷，开始攀升……” “大概需要多久，可以回到和淘宝闹翻之前的市场占有率？”赵泽君问。 “仅仅数据理论分析的话，最多三个月就能回去，这是最最保守的估计。” 主管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比较客观的看，一年时间，泽pay的市场占有率，可以超过15%，之后进入平缓增长期。” 一年的时间，市场占有率从当前的2点几，攀升到15%，速度已经非常惊人。如果按照以前的策略，和淘宝合作，没有任何变数，温火煮青蛙慢慢来的话，泽pay占有率一年的时间，恐怕也涨不动一个点，更不要奢望涨到15%。 单单从15%的市场占有率本身而言，也不容小觑，目前第三方支付平台市场中，可以算是第二梯队的中坚力量，和腾讯的财付通分庭抗礼。 至于第一梯队，只有一家，占据了7成左右市场的支付宝，行业地位牢不可破。 在支付领域，这样的成长速度堪称奇迹。所以前来汇报的主管才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嗯，不错，你们辛苦了，继续监控吧。” 赵泽君点了点头，从脸上却看不出太多喜悦的表情。 倒不是他装深沉，而是目前的停跌，未来的增长，本就在意料之中，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多值得激动的地方。 15%的市场份额，之后进入平缓增长期。换而言之，如果按照当前的状态发展下去，未来的泽pay，即便自身不出大问题，撑死了也就20%不到，依旧远远无法抗衡支付宝。 这绝对满足不了赵泽君的期望。 第一百七十二章 偷师阿里巴巴 早在几年前，最初涉足第三方支付的时候，赵泽君对于泽pay的将来，就有很清晰明确的定位。 泽pay中期目标，其实并不是打败支付宝，成为国内第一支付平台。 受到企业业务领域定位的限制，拥有淘宝为依托的支付宝，在未来五到十年之内，几乎是不可能被战胜的。 恰恰是因为有先知，所以赵泽君很确定这点。 泽pay的目的，不是打败支付宝，而是利用各种先知，以及迅速发展起来的京东，从第三方支付市场的‘等等’末流，杀入第一梯队，和支付宝处于同一层级上。 哪怕相对要弱一些都可以，和支付宝之间，可以有量的差距，但不能有质的区别。 可是按照目前这种趋势，最好结果，也就是在第二梯队站住脚，和财付通一个层次，这显然是不够的。 仅仅从‘网络支付’的层面去争夺用户，泽联科天然处于劣势。京东是成长型的企业需要时间，英雄联盟属于偶尔爆发式增长，不能作为常态化看到。 现在必须换一个思路。 支付宝最初是为了在淘宝上电子购物，但是，随着它的发展，支付宝被赋予的意义，远远不止互联网购物这一项。 它是阿里巴巴集团的金融领域与互联网用户之间的对接口，背后远远不止一个淘宝，而是整个阿里巴巴的金融体系。 换而言之，支付宝，或者说第三方支付平台，更像是‘银行的窗口’。最初，窗口只能办理简单的汇款、取钱业务，想要用户增加，银行还可以推出更多的服务。 泽联科在购物这一块，很难追上淘宝，但是在金融体系的建设上，泽联科并没有落后阿里巴巴多少。 由于先知，在某些层面上，赵泽君甚至有信心，让泽联科领先阿里巴巴一步。 比如，‘余额宝’这个产品。 尽管阿里巴巴目前已经拥有不少金融业务，但是尚未成规模体系，后世，直到2013年，推出了余额宝，阿里巴巴的金融帝国才真正的建立起来，并且因为余额宝，得以飞速发展壮大，最终确定了在金融和互联网支付方面的霸主地位。 从金融领域下手，提前开启余额宝，即能抢到先机，也可以防止在短时间之内，被阿里巴巴复制泽pay的模式。 无论泽pay推出任何其他有竞争力的产品和服务，阿里巴巴都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复制过去，从而抵消泽pay的优势，赵泽君怎么做，都容易为他人做嫁衣。 唯独‘余额宝’不同，这涉及金融领域的众多相关法律条文，还需要有很好的机会，任何企业都不是想做就立刻能实现。 申请牌照需要时间，或者收购现成的有资质的公司，也需要时间去寻找、考察。 只要泽联科下手足够快，足够准，抢先一步，在短时间之内，阿里巴巴也好腾讯也好，都很难直接复制泽pay模式。 而等到一两年，甚至三五年之后，阿里腾讯做好准备入场，那时泽联科的的金融体系已经完善，有了比较稳定的客户群，泽pay已经通过余额宝等等基金占领了一大部分市场。 阿里之所以在后世能够成为全国顶级的互联网霸主，在水面上，依靠的是它的电商模式，在水面下，则是它的金融体系。 前者，是独孤九剑、降龙十八掌这样的绝世武功，后者，则是九阴九阳乾坤大挪移这样的无敌内功； 电商这一块赵泽君不准备自己去碰，扶植一个京东就可以了；阿里巴巴的金融模式，才是泽联科真正要学习模仿拿过来用的，通过泽pay这个用户接口，建立起泽联科在水面下的金融帝国。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千头万绪，即便完全模仿，难度也很大。 当初在划分泽联科集团新的体系架构的时候，七大事业部之中，赵泽君就刻意分出了一个“企业金融事业部，”主要负责泽联科以及其子公司在金融方面运作。 对外，这个事业部管理泽阅的股票，负责泽联科的银行业务，业务非常有限，能跻身为七大事业部之一，当时在外界看来有些小题大做了。 甚至在把泽pay放进这个事业部的时候，不少内部员工还不理解。 这个事业部，其实就是为了将来的泽联科金融帝国做准备。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拨通内线，让吉安娜进来一趟。 “帮我约一下华海证劵的包和平包总。等等……”赵泽君说完，沉吟了几秒钟，露出一个微笑：“算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来约。” 吉安娜看了赵泽君一眼，点点头，说：“对了，南屏工业园区的负责人欧辰还有二十分钟到，已经在路上了。”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他到了之后，立刻就带他进来。” 顿了顿，“他在我这里的时候，所以访客一概挡驾，电话一概不要接进来。” “好的。” 听说欧辰到了，赵泽君心里微微一动。 这恐怕还真是天意，金融这一块，现在给包总打电话还早了点，正要找欧辰聊一聊。 没多久，吉安娜领了欧辰进来。 “怎么样最近？”赵泽君起身，给欧辰倒了一杯茶。 以前那个因为失恋要杀人的大学同学，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浮躁和冲动。在南屏工业区，作为赵泽君的代理人，几年锻炼下来，欧辰从星星厂的一个实习副总，成长为工业区里真正的实权人物，一言一行，都直接影响到偌大工业区，甚至整个建武市工业发展。 但是在赵泽君面前，欧辰还是当年那个话不是很多，有些深沉的大男生似的。 “都还算顺利。”欧辰接过水杯点点头：“你底子打得好，管区的分局和市里的领导很关照南屏，上个月白书记还亲自来视察了一趟，又提到你。” 赵泽君笑了笑，没说话。 白市长之所以能变成白书记，这其中，和自己与欧阳家的一番争斗，有无法割断的联系。 从自己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全局，白市长成为白书记，进入省常委，其实是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 不明就里的外人当然不可能知道一切，可事实摆在那里。原书记之所以调离，到其他省退居二线，和他当时一系列的‘失误’有着极大的因果关系，而书记的失误，恰恰是因为泽字系和欧阳家的争斗。 所以，无论赵泽君和白市长主观上有没有勾连，从客观上来说，泽字系取胜，的的确确帮了白市长一个大忙。 有意思的是，白市长的老领导，最大的政治资源，正好又是省里的那位赵姓大佬。以至于在白市长荣升之后，当初一些关于赵泽君和赵老爷子的传闻，又一次死灰复燃了。 恰恰因为如此，为了避嫌，赵泽君和白书记很有默契的减少了来往。 在城市发展上，赵泽君不遗余力的支持建武市苏南省，在政策上，省市两级对于泽字系的扶植也明显加大了力度，但赵泽君本人和白书记，除了开大会之外，至今都没有再见过面。 说回南屏工业区，上有政府关照，中间有管委会和各家‘亲赵’派的支持，下有一大批基层员工干部，还有周边的发改委、苏南省各大企业的侧面关注，‘赵字大旗’简直安如磐石，工业区也是蒸蒸日上，所以欧辰才会说赵泽君底子打得好。 发展至今，南屏工业区已经有了六十多家企业，其中有很多是这几年新引进的被评定为有潜力的中小企业。 “企业贷款这一项，在南屏区进展的怎么样了？”赵泽君笑道：“这是我的大事。” “华元愿意低息放贷，南屏区新来的中小企业当然趋之若鹜，这些企业不像最早的那几家财力雄厚，他们做得是热门领域，初期发展阶段最是缺钱，从银行贷款难度很大，华元出手，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华元公司，是泽联科金融事业部下属的一家全资子公司，专门从事中小企业贷款。泽联科划分七大事业部，内部有人认为金融事业部业务太小，赵泽君‘从善如流’，成立了这个很不起眼的小公司做贷款，即可以让泽联科的余钱有投资去向，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市里，解决中小企业贷款难问题。 目前南屏工业区，大约有六成以上的中小企业，都和华元有贷款往来。 “现在几乎每天都有企业来找我，想通过我连上你的线，从华元贷款。业务倒是很繁荣，不过……”欧辰顿了顿，“华元的利息是不是太低了点？这些企业规模虽然小，但都是热门行业，根据我的判断，至少三年之内，都不愁市场，而且抵押手续都很健全，不怕他们还不上钱。” 欧辰明白赵泽君做这个华元的目的。 至少他以为他明白：有这个华元在，泽字系对南屏工业区的控制力将进一步加强。 在外人看来，也是如此。 可华元给的利息，实在是太低了，比国有银行高一些，几乎和股份制银行是持平的。 开什么玩笑，用这个利息给中小企业贷款！在行业内看来，华元这个利息，不是在赚钱，而是在做善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收购一家基金公司 中小企业贷款比吃屎都难！ 尤其是在金融危机的余波下更是如此。 国有银行就不要说了，没过硬关系，想都不要想，股份制银行也是关卡重重，华元的存在，自然让众多中小企业趋之若鹜，业务一单接着一单，就跟不要利息似的抢着上。 甚至有些不缺钱的企业，都会有事没事来打一杆子。 以至于欧辰都会觉得，赵泽君这次实在是‘大方过头’了。 按照现在的利息，再提高两三个点，照样有大把企业愿意来贷款。 赵泽君本人善良与否，外人不得而知，不过作为一个企业家，在业务上‘发善心做善事’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外界很多人也觉得，赵泽君这么做，一来是配合市里招商引资的政策，二来是更好的控制南屏。 “这几个点的利息倒是不重要。” 赵泽君摆摆手，说：“你在那边，只帮我做好两件事。第一个，观察这些贷款企业，一番发现缺乏还贷能力的企业，哪怕没有实际证据，只是你怀疑，都立刻告诉我；第二，华元会适当的加大贷款范围和额度，你从中配合一下。” “你是要做业绩，在短时间内，把华元的业绩做得漂亮？”欧辰也是历练出来了，立刻就反应过来。 “是的。”赵泽君点点头：“这个话，不要外传，你知我知就可以了。” 欧辰心中微微一动，点了点头。涉足到金融行业，后面的水太深，很可能就不仅仅是一个华元，甚至不是泽联科金融事业部的事了，事关整个泽字系的大战略。 这种事，赵泽君说多少，他听多少，绝不多问；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必须要做好。 赵泽君见欧辰脸色明显变得有些凝重，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搞得过于‘神秘化’了，于是语气放轻松了很多，说：“华元就是个药引子而已，也不用太紧张。” “嗯，我心里有数。” 说完了正事，欧辰又道：“原来咱们寝室的那个白骏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赵泽君笑了起来。 谁不记得，也不能不记得白骏啊。 上辈子，自己就是在给白骏打工，白骏老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有实权，给白骏弄了个能源公司，说白了，就是几个加油站。 白骏吃喝玩乐不管事，自己就在他那做个副总，什么大事小情都是自己一把抓，最后活活喝酒喝死了。 这辈子大学期间，白骏经常不在寝室，和寝室其他几个人的关系很一般。 “老书记这么一调离，市里从上到下，有一批领导都受到了波及。白骏家老爷子提前退居二线，白骏顶不住中石油压力，把公司连地皮带土地一起卖了。上次来找我，想成立个模具加工厂，给市里几家电器厂供货，手头还缺点钱，希望我从中给你说说，给他贷一笔款子，五百万的样子。” 赵泽君听到这个话，心里有些感慨。 对于白骏，这个上辈子的老板，赵泽君最初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白骏虽然不管事，对自己的态度也谈不上特别好，也不坏。如果没有他，自己靠着原来那点死工资，根本买不起房，可以说上辈子能成所谓的‘成功人士’，要感谢白骏； 另一方面呢，毕竟是曾经的同床，上下铺，在学校里对方样样不如自己，可离开学校出了社会，对方根本什么都没做，天然就比自己高出了一个阶层。 赵泽君也是人，也有情绪，有些情绪，有些情绪甚至是很负面，很庸俗的。 谁遇到这种事，心里都会多少不平衡。 凭什么？就因为你老子是个处级干部，你这一辈子，就能啥事不干，过得比全中国大多数人都舒服？就能在同学会上，喝多了酒，当着那些老同学，一口一个小赵小赵的叫自己？ 这辈子穿越过来的最初，尤其是在大学和白骏‘重逢’，泽阅和泽建都有了些起色之后，赵泽君曾经有些幼稚的想，早晚要在白骏面前扬眉吐气。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维持了不到半年而已，随着发展得越来越好，眼界越来越高，赵泽君已经很久没有想到白骏这个人了。 此时回头，蓦然发现，心里那点怨恨、不平已经完全不知去向。 要说还剩下点什么，反而是对这辈子那短短一年多，见面次数不多的大学生活、不算太深的同窗之情的怀念。 “你做主吧。毕竟都是曾经的室友，能帮就帮一把。”赵泽君笑笑：“如果华元不方便走账，我个人借钱给他，别让他知道就是了。” 说起同学，引出了不少往事，又和欧辰聊了聊大学的那些室友、老师、同窗们。 赵泽君这些年和大学故人接触很少，欧辰稍微多些。 当年称兄道弟的哥们，有的早已成为陌路，那时候暗恋的姑娘，也已嫁为人妇。 按照当年某位老师的话，生命就像一辆巴士，不停的有人来，也不停的有人下车，不知道下一程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身边的人，何时会忽然离开，永远无法再同行。 且行且珍惜，来者不负，去者不留罢了。 送走了欧辰，赵泽君揉了揉脸，把思绪重新拉回来。 既然华元的截至目前一切顺利，就可以找包和平聊一聊了。 “包总，我赵泽君啊，最近有时间嘛？有些金融方面的事，想跟你当面请教……是，请你帮我出谋划策参谋参谋，这方面你是专家嘛。” …… …… 赵泽君当天就飞了沪市。 华海证劵正在搬家，新地址在沪市最繁华的金融聚集区，和正在施工中的泽业广场，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 包和平是秦沁的长辈，一见面，三句话又说到了秦沁。 在这件事上，老包的聊天方式，完全不像一个全国知名证劵公司的董事长，倒是和路边抠脚下棋闲聊八卦的大叔没什么两样。 “听说秦沁最近一直都没去找你，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闹情绪了？” 老赵被他问得一愣，秦沁好端端的来找我干嘛？再说了，她犯得着和自己闹情绪嘛。 蹭饭安排工作这种事，一个乔欣云，一个孔慧，前者是偶尔小暧昧，后者是半个真情人，再来了个秦沁算啥？ 打麻将三缺一？还是她们商量好了，三个来斗自己这个地主？ “咳咳，博客中国那件事，秦沁后期居中联络，帮了不小的忙。等她有时间，我请她吃饭。”赵泽君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真搞不懂。不就上市敲钟，带了一个女性朋友嘛，多大点事啊。秦沁这个小丫头，犯得着心里别扭嘛。”包和平说。 赵泽君觉得有点恍惚，我带苏昀敲钟，秦沁有什么不痛快的？ 这次真不关我的事，从到到尾，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撩过。最不喜欢那种不板着脸好像就没法办公事的女人了…… 好在这些没啥营养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说到了正题。 “你想收购一家基金公司？” 这次轮到包和平被赵泽君搞得一愣一愣的。 泽字系朝金融发力，在包和平看来，是早晚的事，即便不知道赵泽君到底想做什么项目，但包和平并不意外。 可是，也没必要收购吧，那么多优秀的基金公司，大可以合作，合作模式都是现成的，即简单安全，又不用巨额投入。 要吃鸡蛋，还专门去养一只鸡，这未免…… 这未免，野心勃勃，或者说雄心勃勃。 “赵总，你这次是要有大动作啊。” 包和平眼神一闪，饶有兴致的说：“直接收购基金公司，动作是不是太大了点？别的不说，光算经济账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你如果真的想把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完全可以去申请牌照。依我看，你去申请，问题应该不大。” “自己申请牌照，过于耗时。” 赵泽君说：“从申请到批准至少需要一年半的时间，新基金公司往往还要经历几年的亏损期。再者，这不仅是一个牌照的问题，还有团队，组建培养一支成熟的队伍，也需要时间和精力。因此，我想了想，收购比自己开办新公司效益立竿见影。不过，我对国内的基金公司，了解的都很皮毛，想请您帮我参考参考。” 见赵泽君决心已定，包和平也就不再多劝。 “你要收购的话，有两个法律问题你先要解决。” 包和平说：“泽联科是境外公司，不允许直接在境内控股基金。这是其一，第二，按照新规定，基金公司的大股东，必须有从事金融行业管理的成功经验。这两条是死的，细节上可以讨论，但是大原则上绕不过去的。” “这没问题，泽联科在放这方面已经根据相关法规，提前做好了准备。”赵泽君点点头。 成立华元，宁可少收利息，也要让华元的业绩好看，就是为了收购基金做准备。所以才会和欧辰说，华元只是一个药引子。 “哦？”包和平眼睛一亮，指了指赵泽君笑道：“看来你这次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啊。还跟我这客气，说什么了解得都是皮毛。” “基础工作还是要做的嘛。”赵泽君也笑了。 “这样的话，理论上没问题。” 包和平点点头：“这几年互联网发展很快，要是说合作，倒是有很多基金公司愿意和互联网大户联手，你泽联科也算是行业内的巨头了。不过……” 顿了顿，说：“但是大型基金公司、银行系基金公司，不太可能拿股权去抱互联网的大腿，你想要收购，不光是花钱的问题。” 说着，看了眼赵泽君，又补充说：“即便对方愿意，像华夏、广发这样的成熟优质基金公司，给你收购，你也没钱。你总不至于把泽阅卖了吧。再者，基金公司只是运营管理基金，并不是基金的所有者，短时间内很难有爆发式的收入，很多还会亏本，如果一次性把全部资金都投入下去，太冒险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弘基金 钱的问题，在包和平看来是赵泽君收购基金公司的最大阻碍。 事实上，在大部分人眼里，凡是涉及金融，什么基金、银行公司这些高大上的，一般的小土豪根本连碰的资格都没有，都是为金融巨鳄准备的饕餮盛宴，甚至是多家金融巨鳄才能一起吞得下。 当然，包和平是专业人士，看问题当然更加透彻。基金公司也是商业公司，无非就是从事的业务是发行管理基金，一支基金本身体量很大，小的几千万，大的上百亿，一家公司管着多支基金，但这些基金并不是基金公司自身的资产。 饶是如此，基金公司从事的毕竟是金融行业，这个行业里就没有真正的小鱼，一家运营良好的基金公司，都价值不菲，以十亿为单位计。 泽字系有钱，也不缺钱，如果是为了建设房地产或者互联网发展，泽字系自身造血加上从银行贷款，几十个亿人民币并不难，甚至卯足了劲，拿出百亿规模，都是可能的。 但问题是，赵泽君想涉足金融，然而目前金融不是他的主业，未来的前景也尚不可知，这时候贸然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无异于赌博，压上整个泽字系的前途，实在太冒进了。 赵泽君年轻，有冲劲，想干想干，这些在行业内都很出名，但是反过来看，也经常会有人在他尚未取得成功的时候，把他的冲劲，说成是‘冒进’‘年轻狂妄’。 这一次，就连包和平也有这种想法。 “包总，我是这么想的。” 赵泽君并不意外包总的态度，即没着急反驳，也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悦，说：“我收购基金公司的目的，并不是立刻指望基金公司靠着管理的基金来赚钱，第一是看中了基金公司的牌照，第二嘛，是人才队伍。所以，倒不一定要效益非常好，规模大的成熟基金，至于耳熟能详的华夏，广发，南方这些大基金公司，我是没考虑过的。” 顿了顿，说：“不妨从国内基金公司排序的后面朝前找，业绩不好的，规模小的，买去来没有太大阻碍的。” 听赵泽君这么说，包和平算是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比他最初猜想的还要大，赵泽君恐怕是要自己成立做一支基金，交给下属的基金公司管理。 大陆基金公司，大大小小七十几家，包和平几乎能倒背出来，微微一沉吟，就想到了排行靠后的一些。 说了几家公司，赵泽君都没有太满意，不是资质不够全，就是公司的股东组成成分很复杂。一般来说，股权比较集中的基金是最难收购的，后面都连着大老板。 “天弘基金你知道吗？”包和平又报出一个名字，说：“这家公司的资质倒是很齐全，买了它，金融行业除了银行等等少数的领域不能从事，剩下的都没问题。你要的人才嘛，这家公司也是有的，04年就成立的公司，到现在也快6年了，前前后后运作过十几支基金，经验十足。公司也规模不大，不到一百个人。据我说知，几个股东都没有过硬的国字头背景，收购虽然同样有难度，但不会遇到不可抗拒的阻力。” 天弘基金，赵泽君心里微微一动，太熟悉了。 上辈子，这就是支付宝的合作基金，刚推出了支付宝不到一年，就被阿里巴巴直接收购，之后只用了四五年时间，就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垫底小基金公司，摇身一变，变成大陆头牌基金公司，也是第一家管理资金规模破万亿的基金公司。 阿里巴巴后期能狂到神鬼通杀，马芸彻底放飞自我，恨不得冲出地球在外太空飞翔，甚至传说开始动一些变革社会的奇怪念头，说到底，和手下这条金融大鳄鱼给它的底气有直接关系。 赵泽君这次来，就是看准了天弘基金，想要包和平从中‘保媒拉纤’。 “不过嘛，这个公司效益可不是一般的差。”包和平笑了笑，说：“天弘基金从04年成立至今，除了06年的业绩还算勉强过得去，剩下来的时间都在亏损，之前一直连续亏损了三年，一年的亏空比一年大。即便买到手，能不能做到你想要的，也很难说，你自己可是要考虑清楚了。” “包总，那就麻烦你帮我从中联系一下对方的负责人吧。”赵泽君直接说。 “其实吧，你找我帮忙，不是最好的选择。苏商银行和你的关系不是不错嘛，天弘基金手头有支基金，就是通过苏商银行发行的，苏商这边要是能出头，效果更好。”包和平说。 “这件事，苏商银行未必就愿意促成。”赵泽君摇头笑了，“我可是从银行嘴里在抢饭吃，实在不好意思在找人家出面。” “也是。”包和平想了想，哈哈一笑：“银行吸基金公司的血，你又是苏商银行的大客户，这事最好面子上大家都装装傻就过去了，挑破了反而不好看。这样吧，我和天弘基金的李董和郭总都见过几次，帮你介绍牵线没问题，我先安排你们双方见个面。 不过话我可得给你说在前面，天弘基金效益再不好，基本面还是不错的，手下现在有六只基金，据我估计，对方不会愿意把公司卖掉，建议你不要一开始就谈买公司，免得谈崩了，一步步来。” 赵泽君呵呵一笑，这是当然了，哪有两个企业根本没打过交道，第一次见面就说我要收购你的。 就算古代去青楼，但凡稍微有点档次的，也得先喝喝酒唱唱歌，写首诗弹个琴什么的，培养一下感情，增进了解，才谈得上脱衣服上床。 “我明白，也就是跟包总你先交给实底。”赵泽君点头。 “那好，我尽快安排。” …… 正如包和平所言，天弘基金这几年的效益，实在是提不上嘴，从前年开始，每年亏损都超过了12%，尤其是今年，虽然一年尚未过完，但是根据前面几个月的数据估计，几年公司的亏损，恐怕要达到16%左右。 这就很吓人了。试想，每年这么百分之十几的亏下去，公司能支撑几年，当初股东们投进来的钱，几年下来，还能价值几何？ 总经理是职业经理人，公司业绩不好，董事会自然向总经理问责。今天，公司董事长李奇又一次代表董事会，和总经理郭书强谈到这个问题。 郭总对于公司的营收状况有他自己的无奈之处，说：“李董，情况你是知道的，不管怎么说，公司六支基金的规模还是在逐步扩大的嘛。” 基金公司就是靠着管理基金收取管理费赚钱的，公司管理的基金规模扩大，公司却亏本，这看起来是个悖论。 *************分割线*********** ps：这段不占用收费字数。 推荐一个专门推送小说的微.信.公.众.号，名字叫做‘大书荒三十六计’，公众号搜索一下就能找到。 看名字就知道是专门推荐小说的，推荐的小说质量都很不错，各种类型的都有，都属于精品和粮草一类，还有长段的点评。最近在书群里经常看到有人叫书荒，大家可以关注下看看它推荐的小说。 第一百七十五章 基金身上的吸血鬼 按照常理来说，基金公司的收入和基金的盈亏不直接挂钩，而是取决于基金的盘子大小，包括管理费在内的各种服务、手续费，共同组成的基金公司的收入。 无论这个基金对于客户而言，是赚了还是赔了，赚多赚少，对于管理基金的公司而言，费用都是一样的。 所以考核一家基金公司最重要的指标，反而不是所运营的基金盈利能力，而是基金的规模。 就类似股票的‘基本面’，只要基金的规模在扩大，基金公司的‘基本面’就都是好的。 当然，一般来说，规模越大的基金，盈利能力越有保障，反过来，又会促使更多的客户买这个基金，进一步增大进规模。 总之，虽然天弘在亏钱，但由于几支基金的总盘子，都还在平缓的增长，天弘的基本面还算过得去，天弘基金在郭书强的带领下，毕竟还是在正面发展的。 李董一瞪眼：“郭总，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我们要搞清楚，不管正面发展负面发展，公司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发展得再好，不赚钱，还亏本，这样一年百分之十几的亏，谁能受得了？几个大股东都已经在跳脚了，你自己算一算，当初投资几千万，一年亏百分之十几，现在还剩多少，公司还能经得起几年的亏损？” 郭书强是李奇的老搭档了，当初李奇在华夏基金做高管的时候，两人就有多次的合作，彼此颇为默契。 郭总也清楚，李董来问责，也是那些股东在后面催的，金融危机才勉强平息下来，背后的几个股东公司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波及，迫切希望在金融市场这一块能有所建树。 郭书强起身关上了办公室，语气稍稍放缓了些，皱起眉头，说；“老李，你以前在华夏干，应该是清楚的，基金公司不赚钱，也不是我们一家。说白了，咱们就是给银行打工的，就连华夏、广发这样的大基金公司都没办法。” “银行……”说到这两个字，董事长李奇的眉头也是忍不住的跳了跳。 基金公司对于银行的态度，可以说是又爱又恨。表面上，跟祖宗似的把银行敬着，心底里，恨不得操翻银行十八代祖宗。 基金公司的盘子变大了，各种费用自然就收多了，可为什么还是亏损呢？ 就是因为银行在中间，狠狠的吸血。 一般来说，一支基金所能带来的除了基金本身的盈亏收入，还有其他几块，由金融市场共同分享。 购买费用，比如申购费、认购费、销售服务费，这一块，全部购买渠道机构所有，也就是银行所有； 赎回费用，其中大约四分之一归基金的其他投资人所有，剩下的75%归销售机构，也就是银行所有； 托管费，故名思议，这笔钱归托管机构所有。谁是托管机构，又是银行！ 基金公司真正能赚到钱的，只有‘管理费’这一块。 基金公司具体来操作运营这笔基金，让它在金融市场里生利，向购买者收取管理费，一般一年有1.5%左右，是所有基金公司收入的绝对大头。 但是，这笔钱中的还有很大一部分要给银行！ 为什么？ 这从理论上来说，真没任何理论支持，所谓的‘管理’就是运营这个基金，让它赚钱，这完全是基金公司在操作。 非要说个原因，那就是银行渠道牛逼，卡住了基金的脖子，在和基金公司的合作中，占有绝对的强势地位和话语权。 发行新产品必须借助银行的大力推荐才能成立，在持续营销期间，也要依赖银行渠道推荐才能持续扩大规模，相反，如果基金公司不配合银行渠道，银行的工作人员就会建议客户赎回基金。 “大姐，这支基金最近风险很大啊，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卖了吧。”“大姐你放心，这支基金风险几乎为0，可以放心购买” 银行的工作人员向用户说出这两句话，用户会怎么选择？ 不给钱，银行能轻易的‘封杀’一支基金。 这笔实际上是保护费、好处费的钱，在业内叫做‘尾随佣金’，也称为‘客户维护费’，对于银行而言，几乎无本万利，坐躺收钱，对于基金公司而言，则是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 去年全国七十多家基金公司，管理费总收入大概在250多个亿，基金总盘子增加接近7%；但是，光是给银行的这笔‘客户维护费’，就高达50亿，同比增长11%。 所以才会出现基金总盘子涨了，基金公司却亏损的状况，只要总盘子增长速度，跟不上给银行的维护费增长速度，基金公司一定是要亏钱的。 像华夏这类的大型基金，情况还要好一些，在银行面前有一定的话语权，每年给银行大约20个点的维护费，就能勉强应付过去； 但是一些中小型基金，完全没有和银行讨价还价的余地，绝对不敢得罪银行，为了保证基金发行销售，只能任由银行漫天要价。 去年行内最夸张的一家小基金公司，全年的服务费收入才400万出点头，但给合作银行的客户维护费，就高达370多万，超过9成！ 收入的绝大部分，甚至80%、90%以上都给了银行，这种情况，在小型的基金公司里很普遍。 天弘基金的情况是稍微好一些，但也不容乐观，公司一年的总收入，有接近7成都给了银行。 这还做个屁！ 有时候郭总陪银行的那些领导喝酒，喝多了酒上头去厕所，常常会忍不住想把对方闷死在马桶里。 “行了行了，你少抱怨这些没用的。”李董皱眉挥了挥手，他以前在华夏基金，也没少和银行的人打交道，完全可以理解李总的难处，也经常会产生的‘将之闷死于马桶、吊死于风扇、操之妻、杀之父’等等奇怪冲动。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现状就是这样，要么走银行渠道，要么走卷商渠道。但卷商渠道能力还不如银行，在收费上，却不会比银行客气多少。 “李董……”郭书强又恢复了职位上的称呼，说：“你也说了，这就是现状，全世界基金公司都这样，对于基金而言，渠道很重要，几乎就是一切。天弘还在发展阶段，有亏损很正常。当初股东们投资天弘，应该早就知道这点，不是一时半会能着急得来的。所以我说，只要基金的总盘子在健康成长，公司就是有前景的。” “不要说这些理论，你就给董事会一个明确的期限，到底要几年才能盈利？”李董问。 “这个我怎么能给出期限！” 郭书强对对方的称呼，又一次变了，说：“老李，如果董事会要一份漂亮的汇报，那没问题，你说是三年还是五年，我都能把数据做出来，保证对董事会有个交代。可是咱们两是自己人，我对你交实底，这种事哪里可能有时间期限，只能慢慢来，等天弘的盘子越来越大，和银行谈条件的底气就更足，到时候自然就扭亏为盈了。要么，就是等政策、大风向或者机会，不过都是可以不可求的。” “董事会那边，你还是先做出一个报告来，不管怎么说，面子上要过得去。金融危机这么一闹，那几家股东的公司，也要对他们的董事会有个最起码的交代。至于你说的机会嘛……” 李董顿了顿，“苏南省的泽联科你听说过没，华海证劵的包总今天联系我，说泽联科的老总，想和我们合作。” “泽联科，我知道啊，泽阅中文网不就是他们旗下的上市公司嘛。我们有一支股票基金，其中就有一部分泽阅的份额，市场表现非常好。”郭总点点头：“说怎么合作了嘛？” “电话里没具体说。这样吧，你先代表公司和对方接触一下。听听对方有什么想法。” 第一百七十六章 甩开银行 相对于股票，基金是一种收益和风险波动都比较小的理财产品。、 具体的理论原因和技术操作有很多，无需一一赘述，有一条，就是因为基金往往会进行分散投资，把鸡蛋放在多个篮子里。 比如目前天弘基金下面唯一一支股票基金，就选择了几种类型的股票进行投资，有的基本面好，有的技术面好，有的则是受市场欢迎的概念股，这些股票可能会都上涨，但不太可能会同时都跌，所以这支基金的风险被最大化分淡了，一直在盈利状态。 其中有一支股票就是泽阅中文网，所以郭总对于泽阅中文网，以及泽阅背后的泽联科都颇为熟悉。 至于泽字系和赵泽君本身，天弘的消息，却是更多的来源于首都方面。 首都的欧阳家，在金融市场颇有建树，早年间，算得上是金融水面下的大鳄之一。上次欧阳家第三代两个代表人物：能力最强的欧阳靖和身份最重要的欧阳德，都先后在苏南省碰了个头破血流，最后还是家主欧阳志亲自出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保住了亲生儿子。 在金融圈子里，这不是秘密。赵泽君和泽字系这两个名字，虽然尚未进入金融圈，却已经有不小的知名度。 知道赵泽君年轻，但见面之后，郭书强还是很意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年轻人，就是泽字系的掌门人。 年轻有为，这四个字赵泽君早就听得耳朵起老茧了，这几年声名鹊起，各方面对他的赞誉之词不绝于耳，连‘最帅的企业家’这个名称都有些腻歪了。 照例被‘恭维’了一番之后，赵泽君很快就切入了正题。 和之前与包和平商量好的一样，没有直接说‘收购’，要不然画风就会变得很诡异：‘赵总，果然是年轻有为啊！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郭总客气了，是这样的，我想收购贵公司，你看多少钱合适……’ 恐怕要被对方当成神经病。 “郭总，这次请包总约你见面，主要还是想谈一谈合作。”赵泽君道：“我想委托天弘，发行管理一份新的基金。严格说，是泽联科的下属公司华元委托天弘。” “发行管理基金是天弘的本职工作。”郭总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笑道：“据我所知，泽联科是一家互联网公司，之前并没有直接涉足金融行业。” “所以，我才会找到贵公司。”赵泽君理所当然的说。 郭书强淡淡的说，“赵总，金融领域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光鲜，如果仅仅想靠着基金赚钱，那么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哪怕是国内最大的基金公司，虽然管理着几百上千亿的资金，可一年的纯利润夜肯定不如你的泽联科。” “因为银行和券商，攫取了绝大多数的利润。”赵泽君点点头。 “哈哈，看来赵总是行家，那么我就放心了。”郭书强点点头：“从天弘的角度而言，我们当然希望，能有更多像泽联科这样有规模有影响力的公司进行合作，相对于天弘，泽联科是真正的大公司。可是，泽联科之前并未涉足金融领域，这次忽然提出做基金，不知道，泽联科的优势在哪里。” 天弘规模是不大，可也不是说随便什么人要求合作，天弘就愿意出手的。基金公司只能负责技术上的运作，但决定一支基金的优良与否的，远远不止技术层面。如果和毫无经验的泽联科合作，这支基金最后砸了，天弘虽然不会亏钱，但会影响到它的声誉和业绩。 基金公司的声誉业绩差，直接关系到投资者对它的信心。 泽联科在互联网行业是巨头，但在金融业，是个新手，更是没有半点和基金相关的经验。郭书强问‘优势’在哪里，是很委婉客气的说法，意思就是，凭什么要天弘和泽联科合作。 赵泽君点点头：“郭总，总的来说，我是外行，专业词汇可能不太懂，但是基金本质上是商品，运营基金本质上也是商品销售，很多道理都是共同的。” “大而化之的话，可以这么认为。”郭书强不置可否的说。 “那么一项基金的前景如何，一方面，是基金公司如何运作，这点我插不上话，天弘自然有天弘的方式。另一方面，就是它的发行渠道和用户群体，只要能找到一条好的渠道，收获大量的用户，基金就容易获得成功。这也是刚才提到，银行能卡住基金脖子的原因。” 郭书强微微点头，示意赵泽君继续说。这些话有道理，很正确，而然并不能说明什么。 “如果我们换一条渠道，绕开银行呢？”赵泽君很轻松的说，“当然，也要绕开券商。” 这句看似顺口说出来的话，在郭书强耳朵里，却不啻于打了个一个响雷！ 绕开银行和券商的渠道？！ 这，怎么可能！ 大陆改革开放至今，金融市场上，先后出现近百家的基金公司，数以千计的基金，从来没有能够绕开银行和券商，单独发行的。 因为银行和券商有它的金融网点，拥有最庞大的金融业务。 金融领域的都是人精，要是有办法绕开银行券商，那么多基金公司，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任由银行剥削？早就绕开了。 这就像卖衣服，你衣服做得再好，不经过商店，怎么卖？ 事实上，绝大多数基金的业绩都还可以，真要说孰优孰劣，不容易分辨，无非是风险和利润成正比，收益高的风险自然也高。 所以，基金销售成绩如何，主要依靠的，还是渠道！ 不通过银行和券商的网点，难道要基金公司派人去每个城市，每个街头，拉住过往的行人，问‘先生小姐，要不要买基金？’ 且不说基金公司没有这个财力和物力，不可能这么做，就算做了，客户是会相信这些街头营销，还是银行大厅里的基金经理？ 所以郭书强的第一反应，是震撼，第二反应，是异想天开。 “郭总，卖衣服，一定要通过商店吗？”赵泽君淡淡一笑，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郭书强，缓缓的说：“我看未必吧！” “不经过商店，怎么卖，厂家直销……”郭书强说着说着，忽然打住了。 他看着赵泽君，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一抹奇异的神情！ 怎么把赵泽君的身份给忘了？ 泽联科，这可是国内顶层的互联网公司之一！ 这年头，卖衣服，还真不一定要从实体商店走，完全可以在网上开店嘛！ 事实上，随着互联网和电子商务的普及，很多实体店，已经竞争不过网店了。 有些发明，看似很简单，一点就通的事，但缺乏的，往往就是那‘一点’。 在基金销售渠道上，赵泽君刚才简单的几句话，正是起到了关键作用的，启发式的那‘一点’。 想到这里，都不用赵泽君去解释细节，郭书强立刻就意识到，这可能会为基金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赵总，你的意思是，开辟一条新的销售渠道，我们完全抛开银行，通过网络销售基金？！” 不知不觉中，他用上了‘我们’这个词。 “郭总不愧是行业专家！”赵泽君赞了一句，点点头，微笑道：“通过网络销售基金，不但绕开了银行、券商这帮吸血鬼，而且对于客户还是基金公司，减少了众多繁琐的手续。网络用户基数庞大，网络操作简单，如果我们能用一种‘低价起购’的方式，就能把客户群拓展到最大化。比通过银行销售，效果要好得多。” “在互联网上，低价起购很容易实现，甚至可以一元起购，只要用户的数量足够多。”郭书强立刻补充说，显得很兴奋。 “数量嘛，当然不成问题。”赵泽君说：“泽联科的泽pay，本身就是一款拥有比较大市场份额的支付软件；另外，泽联科还拥有海量的微博、游戏平台的用户，几乎可以覆盖大半个互联网。此外，泽字系旗下，还有实体的城市综合体、全国前五的综艺节目，以及电影娱乐等等方面的宣传机器。” 说着，淡淡一笑：“一旦推出网络购买类型的基金，泽字系的宣传机器全力开动，我可以确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这款基金将超过天弘以往管理过的任何一款基金，甚至可以超过目前天弘管理的所有基金盘子总和。” 郭书强是懂行的，被点明白之后，其实不用赵泽君多说什么，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商机。 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 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划分权责，主要是怎么划分利润。 “利用互联网进行基金销售，资金存放在我的泽pay里，换而言之，泽联科就取代了银行的渠道位置。”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这样吧，我们阶梯式收费。” 说着，报出了几个数字。 郭书强脸皮抽动了两下。 好嘛，泽联科这个渠道，和银行一样黑，如果基金规模可以达到50亿以上，泽联科收取的费用，还要超过银行。 不过，基金最看重的还是规模，目前天弘规模最大的基金，也只是十几亿的盘子，小基金而已。如果真的能到五十亿，甚至一百亿，天弘会立刻跃升为一线的基金公司。 更重要的是，开拓了一条全新的基金销售渠道，这在国内基金公司的发展历史上，是里程碑式的。 “赵总，大原则上没有问题。具体的合作细节，我们尽快派专人敲定！” “好的。”赵泽君起身，伸出手，微笑：“合作愉快！”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利率是多少？ 张强是个很普通的人，和中国大部分才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一样，工资不高，活挺多；要啥没啥，却啥都想要；身体还算健康，可压力很大。 未来要买房买车，结婚生子，赡养老人，这都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座大山。 所以在工作之余，张强也会进行一些‘理财投资’。 不过才工作，手头实在没什么钱，投资房地产和股票，显然都远远不够。 于是他最大的投资，就是买彩票，每周都买二十块钱的。 单位同事知道他有这个习惯，每次彩票开奖的日子，就喜欢打趣他。 今天也是如此，见张强随手把彩票窝成一团，丢尽垃圾箱里，隔壁位子的小李就开玩笑说：“又一次差点就成百万富翁。” 张强脾气不错，习惯被打趣了，呵呵一笑，不在乎的说：“这次差得多了，差了四个号呢。” “我说小张，你老买彩票，概率也太小了吧。不如实实在在的做点理财产品，虽然收益不大，可是毕竟稳啊。”办公室的老大姐好心说。 “大姐，我这点钱，每个月交了房租，留下生活费，就是剩几百，哪里够买理财产品的。”张强说。 对面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抬起头，说：“可以啊！你们知道泽pay吗？就是网上买东西付款的那种软件。” 老大姐说：“是叫支付宝吧，我儿子网上买东西都用支付宝的。” “大姐，支付宝是另外一种，用泽pay也能买，两个是不同公司的，功能一样。”张强倒是用过泽pay，他还是微博的忠实用户，关注了好几个彩票分析的大v号，经常上微博看下期彩票走向预测。 “你没看微博广告啊，泽pay推出了一种新的理财产品，叫什么余额宝，你要是有钱，可以放进去，一块钱就能投资。”眼睛女说。 “啊？！一块钱就能投资！真的假的？” 这下不光是张强，整个办公室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眼睛女随在电脑上打开了泽pay，说：“这还有假的，你们自己看。” 几个人顿时围了过来，之间屏幕的支付软件里，有一个很明显的选项，投资理财。 眼睛女点进去之后，果然出现了一个叫做‘余额宝’的选项，下面还有一些使用说明。 “你们看，它一块钱就能投资。我昨天就放了五百块钱进去。”眼睛女介绍说。 “利息是多少啊？”张强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我看看，它每天都是浮动的，不过这是货币式基金，应该比银行的利息高得多了，我看看啊，哦，年化利率五个点！” “这么高啊！”办公室老大姐一愣，“这个软件怎么操作的啊，你教教大姐……” …… 何莉莉今年43岁，是个精打细算的主妇，老公的收入还不错，可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儿子今年又要上大学，家里开销很大。 在工作之余，何莉莉常常去买一些理财产品，定期朝银行跑，不过家里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她也不敢买时间太长的理财产品，免得有急用的时候取不出来，一般都是半个月一期，最长不超过半年一期。 这天京东买了只电饭煲，登陆泽pay付款的时候，忽然发现泽pay多了一个新的功能。 余额宝。 何莉莉看明白了介绍，回头对正在家里加班做文件的丈夫说：“老公，这个东西看起来很方便哎，随存随取，最低24小时就能取钱。我想把我们家的余钱都放在里面，省得我同时买好几支基金，自己都要记不清了，还经常要往银行跑，好麻烦的。” “随便你啊……”丈夫低着头做文件，随口问：“不过随存随取，那不就是活期存款嘛，利息多少啊？银行的活期存款，利息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的。” “这可不是活期存款，我看看……呦，利息很高啊，今天都到5.5了！”何莉莉说。 听到这话，老公终于抬起头，不太放心的说：“怎么可能这么高？你买一年期的理财产品，也没5.5吧。这个基金风险是不是很高啊？” “不高，这是货币型基金，很稳健的，基本没有赔本的可能性。你看它风险评级，是最低的。”何莉莉说。 “那这家公司靠不靠谱？”老公还是有点不放心，说：“现在网上骗子多，你可别上当了。” “这是微博那个公司的支付软件，对了，我在京东买东西，一直用这个支付软件。”何莉说。 “哦，泽联科是吧，我知道，他们公司的产品应该没问题。”老公这才放心。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先买个两万块钱的试试水，如果好的话，以后就都买它了。”何莉莉说。 “没事，咱们家的事，你做主，你说买啥，咱们就买啥。”老公呵呵一笑，又继续低头工作去了。 …… …… 在泽联科和阿里巴巴为了第三方支付市场，打得火热的时候，业绩开始回升的泽pay，忽然毫无预兆的推出了一款金融理财产品：余额宝。 让你的零花钱，在余额宝生钱。 余额宝一经推出，就由于其入门门槛低、收益高、可以随时赎回，互联网操作简单等等特点，受到了市场极大的认可和欢迎。 尤其是门槛低这一项，一块钱就能投资，可以说把全部的互联网用户，都纳入了客户范围，即便是没有收入的学生，靠着退休金过日子的老人，只要会上网，都能从中获利。 几十块钱，几百块钱，收益的确不高，可是总比放在那贬值要好，闲着也是闲着。 同样的，一份几十块钱几百块钱的投资，对一支基金不算什么，可如果是几万份，几十万份，甚至几百万份呢？ 像张强、何莉莉这样的场景，发生在一个个普通的家庭、公司、学校之中，并且以惊人的传染速度，飞快的传播着。 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各种渠道，得知了余额宝。 余额宝基金的规模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为了使用余额宝，就必须注册泽pay； 而注册了泽pay，反过来，又会在泽pay里，看到泽联科旗下产品和京东的广告。 上辈子余额宝上线之后，整个互联网用户为之沸腾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赵泽君面前。 短短两个月时间，余额宝三个字，就完全渗透进了互联网用户的日常生活。 “今天的利率是多少？”变成了办公室和家庭里，最常见话题之一。 *********分割******* ps：推荐朋友的新书，《逆行我的1997》，重生类，作者是老作者了，本本精品，质量保证。这本书尚幼，不过几万字就上了推荐，可见实力雄厚，深得编辑宠爱~~~我也想被编辑宠爱一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合二为一 余额宝系统像一阵忽如起来的暴风，似乎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大陆互联网，走进了每个普通网友最真实的日常生活之中。 上线后，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各方面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开始统计相关的金额数字。 根据余额宝的合作管理方天弘基金给出的数据，两个月以来，建立在余额宝基础上的‘天弘余额增利宝’基金每日净申购平均超过一千五百万，两个月基金总量近90个亿，且不断创新高。 按照当前增幅，预计在上市一年之内，预计可以突破五百亿元关口。 在此之前，天弘基金旗下六支基金的总盘面，总计210亿元。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依靠新推出的这支基金，天弘基金公司，实现了公司基金总盘面接近50%的增长，余额宝基金占据公司总业务量的三分之一。 由于余额宝的出现，天弘基金也第一次在季度报表中，扭亏为盈，为三家大股东，带来了累计五百余万元的利润。 虽然相对于股东的投资，这笔季度利润可以说‘微不足道’，但意义却很重大，成立至今，天弘基金公司终于开始赚钱。 此外，余额宝基金上线两个月以来，为投资者带来近六千万元的利息回报，平均七日年化利率高于6%，超过了大多数一年期的理财产品和银行最高定存五年期利率。 依托在余额宝基础上，天弘基金在大陆基金公司的序列节节攀升，一跃成为准一线的新星基金公司，给予投资者巨大的信心，它旗下原先的六支基金都因此获得利好消息，有持续良好的表现。 同时，泽联科公布了泽pay的相关信息。 第三方支付业务，在取得了京东商场的独家合作权、好玩游戏旗下英雄联盟唯一充值渠道后，市场占有率持续回升，之后受到余额宝的巨大影响，截止数据发布日期，泽pay注册用户数量突破1.5亿，市场占有率从与淘宝取消合作后的2.4%，激增至18%，并且还在持续高速增长。 泽联科数据分析部门给出的保守估计，随着余额宝基金不断增长和互联网的进一步普及，在余额宝上线一年后，泽pay的注册数有望接近4个亿，达到目前支付宝的水平，正式和支付宝并驾齐驱，共同组成互联网第三方支付平台的第一领军团队。 这两个单位的数据公布之后，京东方面公布的一些数据，似乎就有些光芒暗淡，没有太过于吸引人注意。 和泽pay合作以来至今，京东的注册用户数量增长超过260%，日成交单量增长近5倍，最高日处理订单，超过70万。 接下来，京东将和微博、泽pay、泽业广场进一步合作，推出大力度折扣的‘京东正品购物狂欢节’。 余额宝的成功来的实在太快，太突然，也过于惊人，这是除了赵泽君之外，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对于这件事，感受到最大震憾的，既不是使用余额宝的网民用户，也不是天弘基金本身，甚至都不是泽联科、阿里巴巴这样的第三方支付市场的巨头。 而是传统的银行、券商等等金融业。 金融时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大意是说，余额宝的出现，开辟了一条互联网和金融产品合作的新路线。 尽管从整个金融市场来看，无论是百亿规模甚至是千亿规模的一支基金，份额都不足以撼动这个金融市场，但互联网+金融产品这个潘多拉之盒一旦打开，会有越来越多的互联网金融合作，对于传统的金融行业，是巨大甚至致命的打击。 就拿基金来说，一旦基金都开始转向和互联网合作，银行每年会因此减少惊人的收入，而这笔收入，在以前是银行的纯利润，任由银行予取予求。 在适应时代发展，互联网大潮之中，比如银行之类的传统金融行业，应该如何进行转型，跟上时代不被淘汰，将是放在它们面前的一个巨大难题。 这篇文章，很快就被博客中国等等媒体装载，在网络上、各种传统媒介中，也出现了大量相关的评论文章。 大部分媒体还是比较客观公正的讨论这个问题。时代大潮浩浩荡荡，当发生变革的时候，必然会影响到所有的阶层，有人从中受益，也有人因此破灭，这时候要做的不是抱怨时代，而是转变思想，跟上这个时代。 唯独博客中国上的大部分文章，立场却很鲜明的站在了传统金融业一边，纷纷指责泽联科‘不讲规矩，破坏游戏规则，捞过界’。 不过这一次，网络上的舆论风向，却没有被博客中国官方的意图所影响，连博客中国的用户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跳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银行怎么了？我看银行最不是东西！钱存在银行，银行还不给你好脸色，尽是霸王条款！” “反正我就觉得谁方便用谁，去银行办点事，明明有七八个窗口，它就开一两个，搞得我每次去都要排半天队，转个账都要填一大堆表格……” “瞎子都能看出来哪个方便，我不管银行和余额宝是怎么运作的，我就知道，我钱丢在银行账户里根本没动静，余额宝收益比银行高得多了，还不用看银行人脸色！我跟你们说个笑话，我去年办了张建行卡，一年下来都没用，反而交了几十块钱的年费……” “新浪你们都不要碧莲了吧！这么明白的事，居然还好意思指责泽pay。不就是因为泽pay的后台是泽联科，泽联科微博压得博客中国抬不起头嘛！”有人直接指出了如今博客中国变化的实质。 公道这种事，有时候的确自在人心。 博客中国指责泽联科不守规矩，反而反过来引起了一场关于‘博客中国变化’的讨论。 自从彻底被微博压制住之后，博客中国的‘气氛’渐渐的发生了比较明显的变化。 以前在泽联科旗下，博客中国的讨论气氛是比较宽松、自由的，不敢说公平公正，但的确百花齐放。 虽然官方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刻意引导，时不时的也配合上级部门要求，进行一些网络净化和监管工作。但是总的来说，那时候的博客中国，还是一个很平等的思想碰撞、交流的空间。 但在微博渐渐起来之后，博客中国的味道明显变化了。 官方，也就是新浪的气味越来越重，对于讨论的引导、干预不断的加深，颇有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整个博客上，只能有一个大声音，那就是‘新浪好新浪妙新浪呱呱叫’，一切支持泽联科的主题博文，都难有出头之日，凡是骂泽联科，能骂出的点新意和歪理的，都有机会上各种热门。 还真是有几个博客中国的大号，在骂泽联科这件事上特别起劲，经常能发一些很抓眼球的东西，有些论点也非常的犀利，靠着骂泽联科出名。 不犀利才怪。 最懂自己的人，是自己的敌人，其实这话有些装逼的成份，敌人最多只能懂你的一面，最能全面懂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军团工作室手下这几个大v号一直没注销，军团就是泽联科的秘密部队，他们‘骂’泽联科，当然异常犀利。 这几个大号是出名了，可是久而久之，博客中国的名声却一天比一天差，失去了互联网开放、包容的特征之后，博客中国渐渐的沦为了一小搓人，关起门来玩的狂欢圣地，完全丧失了和微博竞争的资本。 以前还有人说‘双博’，可现在，博客连和与微博相提并论的资格都不复存在。 当前的博客的江湖地位，已经和西祠胡同、天涯论坛差不多，成为国内一个比较大的大型讨论社区。 有人预测，再这么发展下去，博客可能连天涯都不如，毕竟天涯是专业的论坛，有细致的版面划分，集中的话题，而博客中国没有主题和专业优势，说不定最后会变成新浪下面的一个论坛版面。 …… 赵泽君此时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博客中国上，这已经不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对手，注定会被扫进历史的故纸堆之中。 在余额宝初见成效之后，他又一次和天弘基金会面。 不过这次见的，不仅仅是郭书强总经理，还有天弘的董事长李奇。 在天虹基金的总部，赵泽君受到了领导人视察规格的热烈待遇，李奇带着天弘基金的管理班子，在大门口列队迎接。 几乎是在掌声中，李奇亲自陪着赵泽君进入会议室。 “赵总，我必须代表整个天弘和天弘所有的股东，向你，向泽联科表示感谢！”李奇说。 “李董客气了，我们双方是合作。”赵泽君看了眼郭书强，笑呵呵的说：“泽联科也没少从天弘这里收取服务费嘛。” 李奇和郭书强都忍不住笑了。 余额宝的盘子的确大，可赚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按照之前约定好的阶梯式服务费，余额宝基金带来的超过90%的收益，都流进了泽联科的口袋。 天弘不敢说是赔钱赚吆喝，但仅仅余额宝一项，肯定是没赚到几个钱的，这一期能出现盈利，归根结底还是余额宝的盘子瞬间膨胀太快了。 “李董，我想，既然目前天弘要向渠道方，支付高额的维护费，倒不如干脆了合作方，合二为一好了。”赵泽君说到。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打开金融大门 周一，全国最大的传统金融报纸，财经时报；央视最出名的财经评论节目，以及各大传统、现代的媒体的财经频道，就几乎都用了头版头条，在第一时间，大篇幅报道了国内金融市场上的一场收购案例。 泽联科股份有限公司下属全资子公司，华元金融服务有限公司，斥资超过6亿元人民币，以每3.14元对1元的比例，认购天弘基金22230万元注册资本. 此时天弘基金注册资本为4.4亿元人民币。 换而言之，华元金融服务公司，经过此轮认购，持有天弘基金51%的股权，入主天弘基金，成为天弘最大股东，真正意义上的东家。 在此次收购后，原来天弘基金的三家大股东进行大量减持，津门信托、内蒙君正能源化工集团、五湖高新投资三家持股大股东，总股份剩下39%，通过抛售手中股权，实现了超过1:3的套现，不但收回了之前的投资，还略有盈利，并且保留了部分的天弘股份。 此外，华元金融破天荒的，给予了天弘基金管理层10%的激励股权。 虽然在去年的改革中，修改了‘基金公司高管不得持股’的规定，但事实上，在基金公司里，管理层大多都是职业经理人，普遍是拿年薪和分红奖励，为了避免股权波动，基金公司管理层不持股，是一条行业通用的潜规则。 这次实际意义上最终拍板的赵泽君，打破了这条规则，用10%的股权，换来了天弘基金的平稳过渡，彻底将这支基金的人才队伍收入囊中，完成了法律意义上和公司内涵上两方面的实际收购。 泽联科方面，无论是赵泽君本人，还是华元金融，都没有露面接受采访，非常的低调；天弘这边，公司股权结构发生变化后，赵泽君成为了新任董事长，郭书强依旧保留总经理职位，对外宣布，忙于合并后事宜，暂时也不接受采访。 最后，还是在天弘、泽联科之间牵线的华海证券董事长包和平，电话接受了媒体的一次采访。 据说，这次和天弘的合作，是赵泽君在调研很久后，根据互联网的实际情况选定了天弘，天弘和泽联科之间，出现了难得的默契，无论是在最初的变化渠道推出余额宝增利基金，还是收购谈判中，双方几乎都是一拍即合，过程非常的顺利。 “这对于双方都是利好，是一场客户、天弘、泽联科三赢的好戏。天弘甩掉了亏损的包袱，股东得以解套赎回，同时凭借余额宝，有望在年底进入全国前十的基金公司，实现稳定盈利；而泽联科方面，更是借助天弘公司，在所有互联网公司中，真正的率先迈入金融市场。” 包和平说的‘真正迈入’金融市场，并非形容词。 通过之前的余额宝和这次收购，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天弘基金，正式进入了金融圈、互联网圈的视野。 这时候才发现，这家年年亏本的小公司，竟然有着很多中型基金都不具备的完整资质，可以说，收购了天弘后，泽联科就拥有进入金融行业“全能牌照”。 此前，泽联科本身属于互联网公司，旗下的华元虽然拥有小额贷款业务，但只能说走在金融圈的非主流边缘。收购天弘后，泽联科目前在金融业的布局，已经拥有五大金融形态银行、保险、基金、证券、信托中的基金一项，按照天弘的资质，其他四项，除了银行，泽联科都可以随时进入。 甚至有业内人士分析，不排除赵泽君下一步，直接入主券商的可能。 “之前的所谓泽字系，只是苏南省的一个地方称呼。按照一般常识，只有在金融市场取得行业地位的集团公司或者联合体，才有资格真正的称之为‘系’，这次收购，泽字系的资产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已经成为了一个在全国层面被认可的财阀。”金融时报评论说。 “竞争是发展的最大动力！纵观泽字系每一次的飞跃式发展，都离不开竞争，都是在竞争之中完成了蜕变。这次更是如此，从第三方支付市场为开端，以市场占有率仅仅5%左右的泽pay，挑战行业霸主支付宝，拉拢淘宝理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京东，继而强势进军金融市场。最终的结果，泽pay的市场占有率已经突破20%并持续增长，但泽字系不仅取得了在第三方支付市场上的漂亮胜利，同时顺势领先所有互联网公司一步，进军金融业。”每日财经评论说。 “很难想象一个从未涉足过金融行业，甚至没有读完大学，没有任何背景的年轻人，可以完成这次步步为营，条理分明的布局。事后我们从局外来看，可以发现，第三方支付市场仅仅是一个着眼点，赵泽君以这个着眼点为中心，向更大的金融市场进军。从这个角度来说，赵泽君所站的高度，目光之开阔，要超过阿里巴巴，对阿里巴巴实现了‘全面包围，迂回打击和降维打击’。”中国财经人专门为赵泽君写了一篇个人长文评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以从客观的角度去分析评论，然而直接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阿里巴巴方面，马芸最近很火大。 以前内部会议上，整个阿里巴巴就达成了思想的一致性：支付宝和泽pay的竞争之中，泽pay是不可能超过支付宝的，但只要让它取得超过10%的市场，上升到和财付通一个层级，那就等于支付宝输了这一场。 现在呢，泽pay何止是超过10%，已经稳稳破了20%。 有天弘基金的成功案例摆在那里，据说已经有其他的基金、金融公司，有意向和泽联科展开新的合作。 按照目前的发展势头，接下来用不了一年时间，达到30%、40%，并非不可能。 马芸本人甚至怀疑，也许用不了几年，随着京东的发展，越来越多的金融产品推出，泽pay的市场占有率，完全可以和支付宝分庭抗礼。 第三方支付软件的所谓‘占有率’，并不是一个完全排他性的数据，所有支付软件的‘占有率’，合在一起，肯定要超过100%，但是用户的资金、时间、资源都是有限的，每多选择一种，就必然会影响之前使用的其他支付平台的利益。 马芸开始考虑，支付宝模仿泽pay，和金融领域展开合作。 有这样考虑的，不止马芸一个人。 腾讯的马华滕，最近也在考察金融市场。 第一百八十章 一步慢步步慢 光靠创意，不可能包打天下，一个好的创意最多只能领先一时，却无法阻止他人模仿。 泽联科和基金合作，推出余额宝，几个月的时间就大获成功，取得了互联网和金融行业都没有意料到的巨大成功，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最初，无论是互联网行业，还是金融行业，都处于观望状态。毕竟是一个新生事物，可能造成的影响和需要投入资源都太大了，没人敢肯定一定会成功，贸然跟风风险太大。 然而互联网的‘效率’实在太高，仅仅几个月，余额宝就获得了巨大成功，于是两个行业都蠢蠢欲动起来。 对于金融行业来说，和互联网合作，看中的是对方的渠道，必须找数一数二，第一梯队的互联网企业合作，利用对方的海量用户群。 这么一来，可选择范围就很小了。 而且，对于基金公司而言，和互联网合作的好处，其实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大。互联网的企业家，不会比银行、券商更加‘善良’，维护费同样高到吓死人。根据一些知情人士透露，天弘在被收购前，基本没从余额宝头上赚到几个钱，收到的服务费9成以上，归了泽联科旗下的华元金融。 但是对于互联网行业，尤其是拥有支付软件的互联网行业巨头而言，赵泽君摸索出来的这条道路，就是一条通天的康庄大道，开拓市场、积累资金、增加用户粘合度的大杀器。 阿里巴巴、腾讯两家，最近就一直在考察金融市场。 可是，考察来，考察去，去发现，事情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看上去，找一家基金公司管理，利用互联网发行基金，似乎不难。 但实际操作上，互联网的平台没问题，但合适的基金公司，还真不多。 国内拢共不到80家基金公司，一线大型的基金公司过于强势，互联网企业不愿意选择。腾讯和阿里在控制权上的观念，和赵泽君是一样的，无论和哪家基金合作，最后都是要收购过来，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以此为跳板，进军金融行业。 所以，一线的大基金，而二线的知名基金公司，可以直接排除在外。 排除这些之后，想在剩下的中小型基金中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合适的。 互联网公司并没有基金产品设计能力、投资管理能力、金融企业管理能力，这些角色都需要稍有规模、团队成熟的基金公司担任，而大部分小型基金公司目前产品线并不全面，甚至部分业务需要外包，并且在投资经验上或没有经历过完整的牛熊市，经验不足。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这样的规模不大却很成熟的基金公司，一般股权都很集中，背后有‘大老板’站台。 有的是连腾讯和阿里巴巴都不愿意招惹，甚至不敢招惹的存在。 这么一排除，想要立刻找到合适目标就很难了。 即便有选项，人家也会考虑，到底是和阿里合作，还是和腾讯，要不去和三大门户合作？ 考察、接触、谈判，再发行基金，直到最后收购，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进行。 “这个赵泽君到底是运气太好了，还是早就在关注金融市场。” 这一次，连马芸和马华滕都开始相信媒体里所说的，赵泽君的战略眼光的确要比他们高一截，肯定是早就考虑到了金融市场，并进行了深入调查。 要不然，怎么一出手，就瞄准了最合适的天弘基金。 “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腾讯马总的心态要好得多。 反正这次吃大亏的，是阿里巴巴，不是腾讯。相反，赵泽君为所有的第三方支付平台，找到了一条新的生存发展路线，从今以后，第三方支付，再也不是完全依赖于电子商务平台，阿里巴巴的垄断格局，算是被打开了一条很大的缝隙。 只要有耐心，早晚可以找到合适的基金公司，甚至自己培养一家基金公司，模仿泽联科泽pay，去和支付宝抢市场。 马芸就没这么轻松了。 赵泽君这次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打了一个时间差。 不怕别人模仿，想模仿的尽管来，等过上个一年半载，其他互联网公司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推出同类型产品，泽pay和余额宝的市场占有率早就遥遥领先，互联网进军业的实战经验，也要领先其他公司一截。 规模大、经验足、人才更成熟，一步快，步步快，泽联科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到时候，泽pay恐怕已经拥有了和支付宝抗衡的实力，而支付宝，需要对付的敌人，却不止一个泽pay。 腾讯的财付通就在一边虎视眈眈呢。据说银行方面也有动作，准备着手推广网上银行理财计划。 赵泽君这么做，是把一块血淋淋的肉，抛进了风平浪静的池塘，引来所有鳄鱼争抢，让第三方支付行业，形成一场大乱战，彻底打破支付宝的垄断地位。 排名第一的支付宝吃亏最大，而第一个引入合作模式的泽联科，却是获利最大。 事到如今，马芸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剩下来，只能凭着企业的硬实力，后期一步步完善。 马华滕在视频里看了马芸一眼，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马芸的表情还是那样，很平静，可谁都知道，在这场支付领域的战争中，支付宝战败了。后续更会面临一系列巨大挑战，泽联科在支付宝的王座基石上，狠狠的凿开了一道裂缝，支付宝王座的崩塌，其实是或早或晚的事。 2010年元旦伊始，支付宝遭遇了重大的危机。 秦失其鹿，天下英雄共逐之。 说英雄，谁是英雄？ “苏南省，自古就是英雄辈出，草莽并起的风云地。要说英雄，德源集团的牛总当之无愧的第一个，苏南省的老英雄；泽字系的赵总，那就是年轻一代的英雄代表人物。” 尚荷最大的一间包厢里，赵泽君听着面前这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煮酒论英雄’，忽然有些恍惚。 没想到，这人居然能当面说出这么让人肉麻的‘恭维之言’来，要知道，以他的身份，是完全可以和苏南省的老小英雄平起平坐的，不至于啊。 席间，苏商银行的业务经理，哦不，现在已经升任信贷部门领导职务的美女罗莎，笑吟吟的陪坐，偶尔望向赵泽君的眼神里，又带上一抹楚楚可怜。 前几天，罗莎和赵泽君闹了点不愉快。 严格来说，是被赵泽君‘整治’了一下。 华元收购天弘后，天弘之前的六支基金中，有两支比较稳健的也更换了渠道，通过余额宝进行了发售。 这就损害到了原本发行基金的银行的利益：原本一年轻松到手的上千万的客户维护费，落到了华元手里。 巧的是，这两支基金的发行银行，正是苏商银行。 苏商银行肯定不太爽，罗莎一直负责和泽字系的业务，前前后后泽业、泽联科的贷款大多都是从她手里走，可以说是赵泽君和银行之间的‘中间人’，再加上她年轻漂亮会来事，对上男性老总，本就有一定的优势，因此罗莎和赵泽君的私交其实还不错。 两人打交道，很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罗莎偶尔甚至会在赵泽君面前撒撒娇，卖卖风情什么的。 老赵虽然从没直接上过手，却也没‘批评’过她，每次呵呵一笑，就当一道风景看了。 哪知道那天赶巧，罗莎大约是大姨妈不调，或者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态度不太好，和赵泽君聊基金的时候，话说的有点过份了。 老赵前一秒还笑嘻嘻的，下一秒立刻就是脸一板，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然后直接起身走人。 当大领导久了，赵泽君自有他的威严一面，何况又是直接控制着罗莎主要业务的大客户？ 老赵难得板脸训人一次，当场差点把罗莎给吓哭了。 事后罗莎越想越怕，她在银行和泽字系之间，绝对不是不可替代的，赵泽君一句话，就能把她打落尘埃。 她和丁岚都是年轻女人，有些私交，想走丁岚的路子，向赵泽君道个歉。丁岚太清楚赵泽君了，只要不过线，赵泽君很随和，既然发火了，肯定是罗莎那句话说得越了线，赵泽君未必生气，但绝对会刻意冷罗莎一段时间，给她一个教训，于是也就没搭理她。 人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位置，越线了，就容易乱。上位者，最讨厌的就是下面的人，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位置，摆不好定位。 漂亮妞也没用，赵泽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就上周，还有个国内一线的女明星来上门拜会，上赶着求潜规则，就因为欣龙影业要新开一部投资破亿的新戏，她想当这个女一号。 足足冷了罗莎快小一个月，才因为另外一件事，有了今天这次见面。 “赵总，我不懂事，说错了话，回去我们行长狠狠批评了我，让我写一份三千个字的检讨。您多指正。” 罗莎可怜兮兮的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 赵泽君扫了一眼，还真是密密麻麻好几页手写的‘检讨’。 “这么能写，怎么不去当网络作家啊。”赵泽君语气调侃的说。 罗莎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笑嘻嘻的朝赵泽君身边凑，说：“赵总您要是给我推荐，我明天就辞职去写小说！” “行了啊。”赵泽君笑笑，转而面向那个中年男子，说：“卢行长，这我可得埋怨你。都是苏南省的企业家，这么久了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知道的，说你忙，不肯给我们这些做企业的机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年轻骄狂，连银行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个中年男子，正是苏南省唯一一家本土银行，也是全国知名的股份制银行之一，苏商银行的卢庭行长。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个人贷款和担保业务 苏商银行是一家区域性股份制商业银行，前身是城市商业银行、城市信用社，两家重组合并而成，总体规模不算大，和工农中建这类国有银行肯定无法相提并论，即便和交通招商光大这些知名的商业股份制银行，也有不小的差距。 但无论如何，苏商银行规模再小，也毕竟是银行，管钱的地方，目前在苏南省，乃至全国，任何一家企业的资金量都不可能和银行相提并论。 在银行业里，苏商银行排名不高，可在苏南省本地，苏商银行却关系到一众大大小小苏南企业的经济命脉。 赵泽君早就对卢庭如雷贯耳，一直由于各种不巧，未能相见。 没想到这次见面，对方居然主动把罗莎带在身边，赵泽君有些意外，看起来，罗莎和卢庭的关系不太一般，至少不是普通的上下级。 检讨之后，大家哈哈一笑，都没再继续提这件小小‘意外’，卢庭把话题引导到了余额宝和泽pay上。 泽联科收购天弘，甩开了苏商银行，最初得到这个消息，卢庭和罗莎一样，多少是有点恼火的。 这个赵泽君太不讲‘规矩’了，你玩你的互联网房地产，好端端的跑来金融圈插一腿干什么？要插你就插吧，左右国家也没政策说搞互联网的不能做金融。 可是这么大一块蛋糕，无边无际的市场，你插谁不好，非要插苏商银行一刀？ 两家之前的合作一直都很愉快嘛，苏南省商圈的龙头老大，和苏南省本土银行，本就该携手合作才对。 不过卢庭的高度和罗莎不同，脑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泽联科收购天弘基金已经是既成事实，而且也不违法，再为了这事兴师问罪，难道赵泽君还能把吃到肚子里的肉吐出来？ 再纠结基金渠道问题，于事无补，只能搞得双方不愉快，扩大裂痕。赵泽君之前给罗莎脸色看，未必是针对的不是罗莎这个小小的主任，很可能，是通过罗莎，对苏商银行的强硬表态，如果苏商这边继续做文章，说不定连之前双方合作的业务都没了。 泽字系资产虽然不多，但通过金融业务，管理的钱却多得吓人。 不管是充值在第三方支付平台，还是通过余额宝购买基金，这笔钱，中间阶段还是要放在银行的，几百亿，甚至以后几千亿的资金，无论哪个银行都不能忽视。尤其像苏商这样的区域性小银行，如果能稳定的和华元金融合作，业务上绝对会有突飞猛进的提升。 卢庭这次会建武市，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赵泽君，对于之前天弘的问题，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异常的客气。 “赵总，之前我们就有过相关的合作，泽联科和泽业，自己账上的钱一直从苏商银行走，在利息方面苏商银行从来没亏待过泽字系，不但超过了国有四大，比其他商业银行也明显高出一截。” 卢庭说着，举杯冲赵泽君摇摇一晃，抿了一口，然后笑道：“既然一直合作的都不错，依我看华元方面的资金，干脆也就放在我们这里好了。你放心，待遇肯定给你最好，不会在任何条件上卡你。就一点，你要大笔动用，一次性超过十个亿的，提前跟我打一声就行，省得我这边措手不及。” “这没得说。放在哪家都一样，咱们两家合作这么久，磨合的很好，放在苏商这边，我也放心。”赵泽君说。 一边作陪的罗莎明显愣了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卢庭。 这么大一笔业务，换成任何一家银行来，哪怕是国有四大行，恐怕泽联科都会有一场激烈谈判讨价还价，卢总两句话就搞定了？ 赵泽君啥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卢庭却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很平静，说：“那就按照老规矩，我回去后就派人上门给你们服务。” 说完，一口喝完杯中的酒，笑道：“赵总，这次进军金融业，搞出这么大动作，想必是雄心勃勃。我们苏商银行是小银行，可银行在金融圈里，毕竟是上层建筑，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赵泽君也笑了，这么大的资金托管，当然不可能就两句话敲定，既然是合作关系，苏商银行当然要给出其他的诚意。 “倒是有些想法，想个卢总你聊聊。” 赵泽君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想了想，说：“天弘这边有贷款和担保的资质，白白的闲着未免浪费资源。不过我的资金来源不足，又不能用客户买基金的钱去做贷款。所以我想和苏商银行合作，开拓担保业务。泽联科方面做担保业务，苏商银行放贷。” 卢庭微感意外，“赵总，华元之前不是一直在做小额企业贷款嘛，怎么又准备做担保业务了？” “企业小额贷款受政策影响太大，每个省政策都不一样，我要一个省一个省的去拓展，工作量太多了，而且收益很小，不划算。但是担保不一样。”赵泽君说。 “对，是有差别。担保可以用杠杆，一个亿的资产，能撬动十个亿。一般担保费用是1.5到两个点，算上杠杆，你的担保收益，就是15%-20%，而且担保不受区域限制，政策宽松。” 卢庭哈哈一笑：“赵总，你这是要大干一场，雄心壮志啊！” “既然有了金融公司在手，还是提早布局，进场越早，占领市场就越早。就算短期内赚不到钱，也能积累经验嘛，毕竟我是跨行在做，金融行业还是个初学者。” 赵泽君也是淡淡一笑，然后接着说：“在原来的贷款业务方面，我也想拆分一下，企业小额贷款只做苏南省的，钱不从银行走，由我泽联科直接出。这就算是泽字系对家乡企业的扶植回馈了。另外呢，在网上，我想开设‘个人小额贷款’业务，这就需要银行的支持了。” “网络个人小额贷款？”卢庭想了想，“和余额宝一样，走互联网，也就是你的泽pay渠道，通过网络给用户贷款？” “是。”赵泽君说。 “赵总，只要做好市场调查，事前的法律准备完善，有抵押物，担保的风险其实不大。但是你在互联网上，给不知底细的几百万上千万个人放贷，有什么风险掌控机制呢？”卢庭问。 “我准备建立一套个人信用等级评价。”赵泽君说：“根据网络消费记录和个人还款记录，建立阶梯式的个人等级系统，确定放贷额度。” 见卢庭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赵泽君顿了顿，笑道：“卢总，对于互联网用户，我还是比较了解的，绝大多数网民都是普通老百姓。很少有人会为了几百上千块钱故意赖账。” “如果真的有呢？”卢庭追问。 个人网络贷款做起来很麻烦，这种短期小额贷款，单笔贷款金额不小，时间短，因此利息不高，可总金额却巨大，存在很大的风险，风险掌控难度大。 他看得出来，赵泽君做担保，是为了赚钱；做网络个人小贷，其实主要不是为了钱，而是占领市场，争夺互联网付费用户。 银行可不行，一旦出现太多的呆账坏账，钱收不回来，他这个行长没法向各方面交代。 “这点你大可放心，互联网是一个虚拟世界，每个用户在互联网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个人信息。在互联网，泽联科能掌握的，不仅仅是一个用户账号，而是用户全方位的信息，比公安局户籍管理还全。别的就不说了，用户既然使用支付宝，他的个人银行账户信息就在泽联科手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开心花钱 和卢庭聊了很长时间，赵泽君显得非常坦诚，把泽联科近期的金融计划和对方做了很详细的探讨。 卢庭是专家，偶尔会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站在银行的角度，指出赵泽君计划之中的漏洞，可以改进的地方。 说到最后，卢庭似乎无意之中提了一句，说：“赵总，如果在贷款和担保这两块，泽联科和苏商银行独家合作，苏商银行在资金上的压力还是比较大的。” 一旁的罗莎微微一愣，卢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撺掇着赵泽君再找其他银行一起合作？ 全面合作苏商银行的确有一定压力，可是眼前，是一次难得的、也是国内第一次，银行和互联网的全面合作机会，开创历史先河的壮举。 之前余额宝已经证明了互联网渠道的强悍，赵泽君找苏商银行合作，是一次天上掉下来的机会。因为可能存在的风险，不把握住这个机会，反而让给其他银行，连罗莎都会觉得太保守了。 别的不说，仅仅是泽联科的担保和个人小贷业务这两条，就能让苏商银行的现有信贷规模极速增长。至于未来，既然赵泽君已经明确表示，要进军金融，一定还会有更广阔的合作前景。 赵泽君却听出了卢庭的真正言外之意，说：“当然是独家合作，泽联科和苏商银行可以签订协议。另外，我个人希望苏商银行，可以派驻顾问，和泽联科的金融事业部共同合作。” 卢庭笑了起来，举起杯，冲赵泽君一晃：“赵总，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共赢互惠。” “共赢互惠。”赵泽君举杯，重复了他后面一句话。 在金融圈，赵泽君是个真正的‘生’手，即便有先知，他心里有一套比较完整的后世阿里巴巴、腾讯这些顶级互联网企业，在金融业的布局方案，知道怎么样一步步通过互联网进军金融，结合二者的优势创造一加一大于二的效应，但是他毕竟没有直接操纵金融的经验。 金融业水很深，在大多数人眼里，金融业是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的神秘行业。上辈子作为一个小老板，赵泽君对金融业的理解和认识，其实远不如普及度很高的互联网。 所以，赵泽君知道，自己不仅需要金融业的人才来帮助自己，更需要在金融行业，真正懂行、有地位的金融大佬，进行合作，才能将泽字系的金融布局，从纸上谈兵落实成实实在在的金融帝国。 苏商银行是一家拥有深厚底蕴的银行，前身合作社、城市银行，可以说是苏南省最早的一批股份制银行之一，在国有银行的包围下，求生存图发展，有比较强的业务能力，合并改革后，一定程度上扫除了银行业常见的暮气，欣欣向荣，在卢庭的带领下，几年内就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 有活力敢于创新，机动灵活，这是比国有大银行的优势所在。 同时，苏商银行的规模，又不足以在和泽联科的对话之中占据全面上风。与之合作，泽联科不可能会沦为为银行打工，而是可以始终掌握着主动权，而且苏商银行的大本营和主要业务都在苏南省内，赵泽君有很强的掌控力。 总之，和天弘基金一样，苏商银行是一个各方面都非常合适的合作伙伴。 这次会面之后不久，支付宝中，又推出了一个新的功能。 ‘开心花’。 开心花不是一朵花。花是动词，开心花，就是让你开开心心的花钱。 没钱怎么花？可以借。 在开心花页面里，根据个人的信用额度，用户可以暂时可以每个月借用五百到一万元不等，用于网络消费购物，下月归还，但是不能提取现金。 用户的信用额度评级方法，主要来自于以往在泽联科旗下产品的消费记录，在京东商城的购物记录，形成了最初的信用额度。之后借钱的频率和是否定期还款，消费金融的多少，将成为信用额度升降的主要依据。 开心花一经推出，很快就取得了大批的用户，尤其是年轻人用户的欢迎，开心花在互联网方面，很大程度上取代了信用卡的功能，而且更加便捷。 最关键的一条，是利息。 相对于信用卡的利息，开心花的借款的利率非常之低，如果是千元级别的借款，利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除了常规利息低，逾期罚款的利息也比银行要少得多。 银行信用卡逾期，每天的罚款利息都高得吓死人，利滚利很容易就成倍的增长。 开心花在这点上，做了一个比较人性的改动，逾期之后，利息使用阶梯式，迟一周不收取额外利息，超过一周才开始收取处罚性利息。而且最高处罚利息，不超过借款本金。 这么一来，偶尔忘记还款，或者一时间手头紧的用户，也不必担心被利息压得喘不过气，最终欠下一大屁股债。最大程度的减轻了用户的还款焦虑，让用户敢于借钱，敢于花钱。 除此之外，泽pay的官方微博上，同时公布了开心花的推广计划。 开心花钱狂欢节计划。 在接下里的半年之内，凡是在泽联科旗下产品，以及泽联科的合作单位，比如京东商场，使用开心花借款购物，可以享受一个月免利息的优惠待遇。 未来，泽联科和京东联手，将在每年定期推出‘开心花钱狂欢周’每年将有一周时间，京东、泽联科产品推出大幅度的优惠，类似淘宝的双十一购物狂欢节，使用支付宝和开心花借款可以享受大力度的折扣；泽联科也将不定期的对旗下的若干款电子产品，进行限时打折，使用开心花就可以享受折扣。 开心花服务上线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为整个泽联科的金融体系，再次带来了一次爆发式持续增长。 注册泽pay的用户数量激增，因为只有在泽pay之中，才能使用借款业务； 东元的余额宝基金规模也因为膨胀起来。很多用户发现了一个bug，把钱存在余额宝里，利息竟然比开心花要高，所以干脆把自己的钱存起来，用开心花来借款购物，赚这笔利息。 对于用户来说，赚到了一些利息，而对银行、泽联科和京东，其实并不亏。开心花只能用于网络购物，目前仅适用于泽联科的京东的产品，所以这笔钱，最终还是落到了这两家的口袋。 货币流动速度增快，规模扩大，带来的利润反而更高。 一时之间，以泽联科的泽pay为核心平台，余额宝、开心花为渠道，泽联科的互联网产品和京东的实体产品为消费物的泽字系金融体系，终于初见规模，来自银行和用户的资金，在这个体系里高速无障碍的运转着，为泽字系的金融版块带来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和扩张动力。 第一百八十三章 阿里和腾讯正式联手 开心花又一次证明了互联网和传统金融业合作，只要选择处理好合作方式，推出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能取得的成绩，绝对要超过传统金融业和互联网任何单方面的影响。 两种不同的化学元素，在比例适当，催化得当前提下，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在其他互联网企业还在学着泽联科的步伐，摸索着进军金融的第一步的时候，前者已经稳稳的在金融市场又一次扩大的版图，形成了一个闭环的金融生态圈。 马芸一个人站在办公室窗前，思索了良久。 什么是生态圈？ 生态圈就是一个能自给足我，不需要依靠外部，就能自我发展的‘独立世界’。 之前的泽联科，哪怕规模足够大，但没有形成生态圈，必须大量依靠外界的‘供给’，也就是合作。 只要需要合作，有各种依赖，就不是无懈可击的。 而此时，泽联科生态圈已经成型，对于外界的依赖就减到了最低需求，只要不伤害这个生态圈的根基，对泽联科的打击就是有限的，皮毛的。 想要打击到这个生态圈的核心，谈何容易？ 泽联科的微博在同类产品市场上，无可匹敌，连赵泽君自己一手缔造的博客中国加上最大的互联网门户新浪，都黯然败下阵来； 京东，这是一个理论上足够和淘宝分庭抗礼的平台，事实上，在京东的初始阶段，阿里巴巴就尝试过各种方式去压制，甚至化为己用，可结果是京东依旧茁壮的成长起来。 至于苏商银行……任何一家银行背后，都只有两个字，国家。无论是国有银行，还是所谓的股份制银行，归根结底，背后最大的老板，都是国家，没有区别。 尽管这个生态圈目前还很幼小，但一旦形成完善的自我循环，就会一直自我造血，飞快的成长起来，并且向外扩展，一点点的挤压生态圈外，其他企业的生存空间。 像一个大漩涡，把市场、资源，卷入这个生态圈，生态圈越大，这种‘卷入能力’就越恐怖。早晚有一天，要严重威胁到阿里巴巴。 相比之下，阿里巴巴这边，进展却是极为有限。 实事求是的说，阿里的反应绝对不算慢！ 自从泽pay余额宝业务推出之后，阿里巴巴立刻进行了金融市场的跟进，前前后后，联系考察了至少有五家基金公司，并且已经有两家进入了备选名单，开始具体洽谈合作事宜。 但没想到，阿里巴巴的基金业务尚未展开，泽联科已经走得更快了一步，从基金开始，和银行进行了深度合作。 和天弘基金一样的道理，互联网和银行合作不是不行，但必须找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 对于银行要求，甚至要比基金公司还要苛刻。 毕竟，银行的体量、能量以及背景，都不是普通的企业能相提并论的，一个不小心，选择不合适的银行强行合作，最后很可能弄巧成拙。 网上有句话很形象：强撸，飞灰湮灭。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苏商银行、泽联科，这两家都是天作之合，门当户对。 基金公司少，银行更少，绝不是菜市场里任由挑选的大白菜。 阿里巴巴也好，腾讯等其他互联网公司也罢，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银行？ 按理说，阿里巴巴总部在杭城，浙商银行，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还是过大。浙省的经济、政治，都要领先苏南不少，以至于浙商银行比苏商银行也高出一个量级。 时间……又是时间…… 马芸嘘了一口气。泽联科电子商务平台过于弱小，论游戏娱乐产业，泽联科不如腾讯，论购物，京东不如淘宝，但是泽联科同时覆盖了这两块最大的互联网交易业务，率先建立生态圈，等到其他的公司照葫芦画瓢追上的时候，泽联科的优势早就抵消了初期平台弱小的劣势。 马芸现在最担心的，已经不是泽pay和支付宝的市场份额之争，而是泽联科金融生态圈的发展速度。 一旦这个生态圈，产生‘龙卷风’一样的吸引力，吸引众多企业纷纷加入，到时候谁也阻止不了它的扩张。 “所谓的‘天网联盟’，在互联网行业占领了统治地位，但是，在之前，天网联盟之中的任何一家企业，包括泽联科，你，我百度，自身在互联网行业，最多是某个领域的霸主，却距离互联网帝国，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腾讯的马华滕对此也表示了很大的关注，一旦生态圈完善起来，那么泽联科会领先任何其他互联网公司一步，实现真正的‘质变’，从行业霸主，到商业帝国。 这是包括腾讯在内，所有互联网霸主，都想要迈出的一步。 腾讯的事业群模式，淘宝的金融领域延伸，都是为了这一步做准备。 谁都没想到，后来居上的泽联科，直接照搬了它们各自模式中的优点，很可能率先走出这一步。 “据我所知，不是很可能，而是已经走出了这一步！” 马芸沉声说：“我也是和你通话之前才发现的，你上一下泽联科的官方网站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马华滕眉头微微一挑，打开了电脑。 泽联科的主业上，在很显眼的位置，公布了一个第三方支付合作企业名录。 打开一看，名录里有大大小小一共四十多家企业。 大多都是知名的互联网企业，以游戏和电子购物为主。 包括九城、盛大、网易、完美在内等知名游戏公司，当当网、卓越网、唯品会等新崛起的电子商务网站，甚至有人人网、世纪嘉缘、携程这一类非电子商务，但是可以进行网络消费的服务型网站。 除了互联网公司，还有不少实体业务公司。其中最著名的一家，就是这几年随着电子购物而风生水起的顺丰快递。 这些公司全部和泽联科建立起了商务合作，使用泽pay以及其相关功能网络付费，都能享受对应的优惠。 这个名录，还在不断的扩大之中。 马华滕目光落在名录的发布时间，就在今天早晨。 而此时，距离开心花上线，仅仅两个月而已。 换而言之，在开心花上线的同时，泽联科就已经开始着手和这些企业联系，充实这个金融生态圈。此时，这些企业全部成了生态圈中的一部分，保护壮大的这个生态圈，和泽联科互惠共赢。 “虽然目前这些企业还没有和泽联科独家合作，不过有了余额宝和开心花这两项服务，用户显然会有限选择泽pay；另外，泽联科还开放了企业担保业务……” 以前在天网联盟，泽联科的身段，在阿里、腾讯面前是很低的，赵泽君像个小老弟。尽管大家都觉得这个小老弟很有前途，也很照顾，从未摆过大哥的架子，但是小老弟就是小老弟，大哥们愿意扶植，可以捧起来他，反过来，也能压制住。 但这一年时间，泽联科已经不是吴下阿蒙，表现出了足以和任何互联网企业分挺抗敌，甚至直接抢夺市场，影响到对方的实力。 此外，马芸相比马华滕，还有种说不上来的‘焦虑’感。 泽联科现在所做的一切，和他对阿里巴巴未来金融业务的构想，几乎如出一辙，在某些他还没有想清楚的地方，泽联科也进行了完善落实。 泽联科这么提前一步，直接导致阿里巴巴的金融布局，全盘落后。 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对手，似乎完全能算尽自己的心思，这种无力感，是马芸从来没有过的，让他在挫败之余，异常的紧张。 相对马芸不知名的焦虑，马华滕显得更清醒和冷静一些。 他看着合作名录上的企业，沉默了片刻，说：“也许，倒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这些企业虽然壮大了泽联科的生态圈，但它们都只在某个区域中领先。在本质上，没有改变生态圈的‘质’，数量上，也没有到足以引发量变的地步。” “你怎么考虑的？”马芸顿了顿，沉声道：“据我所知，财付通在腾讯也是未来进军金融市场的跳板。” 马华滕淡淡一笑：“不得不说，赵泽君还是很有眼光的，能真正改变互联网‘质’的公司，都被他陆续的联合进了天网联盟。尤其是我们四家核心会员。现在，我们两家对他都很不满意，三大门户可以暂时不去考虑，在这件事上帮不到太大的忙，所以，就只剩下一家百度。” “上次内部会议，李岩宏对赵泽君，总的还是支持的。”马芸说。 “那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持而已，你看，至今百度和泽联科没有实质性的联手。” 马华滕说：“百度掌控着整个互联网新用户的入口，和所有互联网产品、实体产品的搜索入口，还有大量的中下游企业要看百度脸色吃饭，争取百度的支持，对你我，或者对泽联科都至关重要。” 马芸沉默了片刻，“马总，你什么时间有机会，我们见一面。” 马华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他说：“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明天吧，我上午飞杭州。”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再遇欧阳志 百度这个企业很有意思。 在多年之前，赵泽君才涉足互联网行业的时候，百度是互联网行业发展最快的企业，没有之一。 然而在这几年，主要是上市之后，百度虽然依旧在飞快发展，但显然已经被腾讯、阿里等等迎头赶上； 而原来时空，时间再朝后推移几年，同为bat三巨头之一的百度，在市值上，已经被腾讯和阿里这两个同层的超级互联网企业远远抛开了一个数量级，甚至随时可能会被下一层的一线互联网企业超越。 京东、小米之流，拥有新的模式强大的创新能力；而老牌的三大门户网站之中，网易搜狐能够及时调整战略，紧跟时代，依旧爆发了强大的生命力。 饶是如此，百度的三巨头地位，却并没有因为市值，而有所改变。 因为它牢牢占据了搜索引擎，并且十年如一日的专注于此。 在这个领域，国内已经不可能有任何企业和百度竞争，甚至不会出现同类产品妄图挑战或者瓜分它的市场。 天下无敌的，只能称为‘高手’；无人能战、无人愿战、无人敢战，这才是真正的‘霸主’。 只要占据了互联网行业的最高地，最源头，百度的地位就一日不可动摇，即便有一天市值被赶超，可在互联网行业的影响力，依旧在超级巨头行列。 可以说，百度是一片土壤，任何互联网公司，都能够栽种在这片土壤上。至于能否茁壮成长，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百度的意愿。而在移动互联时代真正的火爆起来之前，任何互联网公司，也离不开百度的土壤。 所以，想联络百度，取得百度支持得而，不仅仅是腾讯和阿里两家，还有泽联科。 泽联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百度的支持。 赵泽君直接飞到了首都。 吉安娜是泽联科的大管家，赵泽君可以短时间不出现在泽联科，但泽联科目前当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吉安娜，所以老赵现在出门，能不带她尽量不带。 这次首都之行，带了军子和安德烈两个保镖，周娜临时充当的秘书。 看到在首都外商务车里接机的人，军子和安德烈都是明显的愣了一下。 只有周娜神情不变，没有丝毫意外，因为居中联系的就是她。 不过，最初赵泽君让她和对方联系的时候，周娜同样很意外。 “欧阳先生，好久不见。”赵泽君冲车里的一位老者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来接赵泽君飞机的，竟然是在他手上吃了一个大亏的欧阳家，而且是欧阳家的掌门人，欧阳志。 欧阳志眯着眼打量了赵泽君几眼，笑道：“我可真没有觉得‘好久’，虽然隔着千里，可我三天两头就能听到你的名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年轻人嘛，正在长身体，总是会发育的快一些。”赵泽君淡淡一笑，“不过有时候长得太快了，也难免会缺乏营养，或者长成畸形。这就需要有朋友相互帮助，照看着了。” 欧阳志点点头：“赵总你来首都，既然愿意知会我这个老头子一声，我自然也就不拿你当外人了，能尽的地主之谊，你尽管开口。” 赵泽君哈哈一下：“哪好意思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找您开口的。” 这真不是客气。 赵泽君事先告诉欧阳志自己要来首都办事，真正的用意，只是两人见个面，缓和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 泽字系和欧阳家没有根本上的冲突，上次欧阳家吃了个亏，这次赵泽君主动联系见面，释放一些善意而已。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泽联科会和阿里在互联网和金融领域展开火并，金融领域是欧阳家的强项，即便帮不上忙，赵泽君也不希望他们莫名其妙的跳出来捣乱。 何况，在未来未必没有能合作的机会。 这次就仅仅是见个面而已，并无其他所求。 说着，冲军子点了点头。 军子从随身携带的旅行箱里，拿出一个长长的条盒双手捧着递给欧阳志。 “哦，还有礼物啊。什么好东西啊？”欧阳志接下条盒，却没有立刻打开，笑问赵泽君。 赵泽君微笑说：“这还真是好东西。上次意外得了一副董其昌仿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只是，我不懂这些，这么好的东西，留在我手上明珠暗投了，听说老先生你喜欢，顺路就带来了。” 听到‘董其昌仿范宽的溪山行旅图’，欧阳志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这个名字，他印象太深了，不是因为董其昌的名声，而是因为欧阳家因为这幅图，吃了一个大大的暗亏。 这个亏，是欧阳德自己主动去‘吃’的，忙不迭的朝坑里跳，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赵泽君挖的坑。 但是很显然，在苏南省能有能力不动声色挖下这个深坑的，并且最终获利，除了赵泽君，再无他人。 欧阳志看了赵泽君好几秒，才悠悠的嘘了一口，打开盒子，将画卷展开了三分之一。 这次，是真画。 赵泽君委托沈炼，花了大价钱从拍卖行买来的。 欧阳志并没有仔细研究画的真假，一来仓促之间，真正的专家也无法辨别；二来，既然对方摆明了释放善意，没有必要再送一幅假画。 这幅画，就是对方最大的善意。 他望着手里展开的画卷，语气淡淡的说：“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倒也不必太较真。赵总，画我收了，心意我领了。” “欧阳先生……”赵泽君却是摇摇头：“我年轻，看事情比较单纯，就认一个理，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欧阳志一愣，眼睛之中闪过一抹精光，缓缓的抬起头，又一次盯着赵泽君认真的看了数秒。 “黑白之间，虽然有灰，但黑永远成不了白，白也不该越过灰色地带成为黑。”赵泽君平静的说：“该假的时候，是假的，该真的时候是真的，这就是最大的真。” “好好好，物欲横流，还能明心见性，难得。等你事情办完了，临走之前，我为你践行，我们喝一杯。” 欧阳志把画卷好，慎重的交给后排的助理，看似不经意的说：“对了，我家和百度也有些商业往来，不多。听说，就在上周六，腾讯和阿里两家的高层，联袂去了百度，和百度的李总聊了一个下午。” 说完，看了看赵泽君，“你这次可是来迟了一步啊。” “好饭不怕迟。”赵泽君笑道：“也许，我是后发制人呢？” “好，那就预祝你反制成功。” 第一百八十五章 架起大锅烹了我？ 和百度合作多年，赵泽君来百度总部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每次来，路过百度门口的大爪子标志的时候，老赵都有些恍惚。 上辈子自己遥不可及的人物，想象中互联网的圣地之一，这辈子，已经能够平视，甚至在这里，大部分时候，自己都能得到超过一般合作者的贵宾级待遇。 然而只是‘大部分时候’，并非全部。 比如今天，百度对赵泽君的态度就明显的冷淡了许多。 以前来，迎接的不是李岩宏的秘书，就是公司副总一级的高管，真正的高层。如果是秘书的话，会直接迎接到楼下，有一次李岩宏本人甚至亲自带着副手在楼下迎接。 当然，李岩宏去泽联科，次次都是赵泽君亲自迎接，有次还迎到了机场。 然而今天，连大门都没给进。 保安先拦了一道，核实和身份之后，一个根本不认识赵泽君的女助理把一行人带到了百度的会客室，连茶都没泡。 然后就在会客室里，足足坐了一个多小时。 “赵总！”李岩宏大步的从门外走进来，满脸堆笑，“怠慢了怠慢了，新来的助理，什么都不懂。来来来，去我办公室聊。” 赵泽君却没挪窝，也是脸上挂着笑，说：“李总，你这个下马威，做得可一点儿都不大气，和你的身份完全不符合嘛。” 李岩宏一怔，哪有话说得这么直接的？ 继而玩味的笑道：“那你说，我该怎么给你下马威？” “如果是我的话……” 赵泽君装模作样的考虑了几秒钟，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我会在公司门口放一只大鼎，烧满沸水，若是你此行来，无法说服我，我就烹了你，向其他人表明我坚定的立场。” “你啊，嘴上真是一点都不饶人……” 李岩宏哈哈大笑：“好好好，这个事是我想偏了，我给你道歉。要不你重新下楼，我重新迎接你一次。” “那倒是不用。”赵泽君起身笑道。 李岩宏有意冷淡，到底是什么目的，赵泽君也能猜到一二。 这是一个不轻不重的试探，套路比较老土恶俗，但很管用。 如果自己因此显得失态：无论是流露出恼火，还是故意装作无所谓，都说明自己此行的信心不足。 自己信心不足，会直接影响到此行最终的结果，李岩宏对自己、百度对泽联科的态度。 哈哈一笑，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即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也没有太多的责怪意思，表示理解，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倒没有真的‘重来一次’，和李岩宏单独来到他的办公室，李岩宏挥挥手让秘书出去关上门，亲自沏了一杯茶，算是为刚才的小插曲‘道歉’。 没有外人，李岩宏表现出比较轻松的一面，穿着衬衫，抱着胳膊坐靠在大班桌上，说：“你知道腾讯和阿里来人了？” 赵泽君捧着茶吹了吹上面的沫子，说：“我知不知道，他们都会来，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来的比我早了一步而已。” 李岩宏见赵泽君喝茶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这个年纪的，还是做互联网的企业家里，我真没见过第二个喜欢喝茶，而不是喝咖啡的。” 李岩宏的桌上，就有一只咖啡杯，他平时是喝咖啡的。 “咖啡和茶不能搭配，但喝咖啡的人，和喝茶的人，未必无法同道。” 赵泽君放下茶杯，说：“李总，说吧，准备怎么处置我啊？” “你就不想听听，腾讯和百度是怎么和我聊的？”李岩宏饶有兴致的问。 赵泽君一摊手：“还能怎么聊，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哦？”李岩宏笑道：“那你不妨说说，我还真不相信，你隔着上千里，能知道我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对话。” 赵泽君淡淡的说：“具体的不知道，不过想来，无非是三点。第一，以势压人。天网联盟四家，泽联科最弱，腾讯和阿里已经站到一边，此时百度再加入，三打一，必胜无疑，反过来，百度和泽联科穿一条裤子，2对2，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是不是？” “第二第三一起说完。”李岩宏点头。 “第二嘛，以利诱人，他们两家能给的，当然比我一家能给百度的要多；第三，无非大约是以情感人了，你们三家，尤其是百度和腾讯，很早就开始合作，并且没有主要的利益冲突。在泽联科横空杀出之前，始终非常融洽，这几年，泽联科窜起来太快，抢了所有人的风头和市场，你们三家联手合作，重新占领互联网高地，让泽联科继续当小老弟，为你们鞍前马后的服务，想必是个很美妙的场景。” 赵泽君说话的时候，李岩宏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赵泽君，直到他说完，终于又哈哈笑了起来：“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外星人，是不是有超能力之类的东西。” “游说嘛，自古以来，无非就是这些话。”赵泽君说。 “不错，大约就是你说的这些。” 李岩宏点点头，然后收敛起笑容，正色道：“虽然老套，但是却很实用。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些话非常有道理和诱惑性。从企业家的角度出发，这些话已经足够让我动心，让百度加入他们了。” 赵泽君眼皮一翻，随口说：“哦？那你去呗。” 李岩宏打死也没想到这么大的事，赵泽君会像小孩吵架赌气似的，冒出来这样一句，给他说得一愣。 赵泽君眼皮一番：“你看，你不是没去嘛，还专门试探我一下，现在又在这里和我喝茶，甚至抽时间，听我复述这些你已经听过的话。那就说明你还没下定决心。” 说着，叹了口气，“李总，我们也不是初次合作了，难道就不能坦诚一些。” 李岩宏这次却没笑，沉吟片刻，认真的说：“你要知道，这次，不是普通的项目级别的合作，甚至不是公司全面合作，而是一次要做出实际行动的站队，会直接影响到未来很多年，国内互联网的格局。甚至，可能会有巨头衰败、陨落。百度一直独善其善，在这种关口，自然要谨慎。” 说完，很欧美化的耸了耸肩，做出一个轻松的动作：“你们逼我站队，但是你们想过没有，百度的业务是最上游，和你们没有冲突，我完全可以不选边，独善其身。” “谨慎是有必要的，但过度的谨慎，会作茧自缚。” 赵泽君丝毫没有客气，措辞有些激烈，说：“正是因为百度一直谨慎，所以在搜索引擎这一块独步天下，同样因为谨慎，百度在其他领域，毫无建树。唯一的一个大数据，还是我拉着百度一起做的。” 能做到李岩宏这个位置，无一不是对自己有着超级自信的家伙，被赵泽君当面狠狠刺了几句，李岩宏脸色有些难看，嘴角动了动，却没立刻反驳。 赵泽君面无表情，继续开嘲讽，“李总，你当然可以继续谨慎下去，冷眼旁观，看着我们三家斗。最后无论谁赢谁输，百度都不吃亏，但是同样的，百度也不会得利。竞争是促进企业发展最大的动力，等这一战结束了，百度将彻底被赢家远远甩在身后。再想有这种互联网顶级巨头开战，从中获利的机会，要多久，五年，十年？你独善其身，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被时代淘汰。” “那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呢？”李岩宏问。 赵泽君说：“这一次，看起来是因为第三方支付市场的竞争，其实不然，是互联网企业在金融行业的布局先手之争。我做金融，阿里巴巴和腾讯立刻跟上，宁可翻脸也要来抢市场，已经说明了这点。”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百度短时间之内，没有布局金融市场的打算。”李岩宏说。 赵泽君沉吟了几秒，继续说：“李总，未来的市场到底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金融和互联网的融合，既然已经打开了魔盒，就绝不会草草收场。百度即便依旧不准备涉足金融行业，难道不需要找一个有这方面能力的合作伙伴，做长远打算。进，可以从金融行业分一杯羹，退，至少保证自己的企业，在未来没有金融方面的短板。” “即便如此，你刚才也说了那三条理由，于势于利于情，百度都不应该选择泽联科。” 李岩宏顿了顿，“泽联科泽pay的先发优势，还没有到完全不可弥补的阶段，事实上，支付宝的市场占有率，依旧领先，我们三家合作，可以在段时间之内大步追上，甚至……” 他眼皮一翻，看了赵泽君一眼：“甚至，在互联网封杀泽联科。” 赵泽君进门就一路嘲讽句句喷，李岩宏也没跟他客气。 “封杀嘛，这是气话，互联网企业做到我们这个地步，谁都封杀不了谁。无非是血拼一场罢了。当然，我承认，三家打一家，泽联科的风险很大，会伤筋动骨，最终吃大亏。这毕竟又不是斗地主，我还能多8张牌。” 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觉得有些凉了，又放下茶杯，抬起头，平静的问李岩宏：“可是李总，你觉得这么干，对百度真的有好处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三国演义 “对百度真的有好处？”李岩宏心里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赵泽君最后这句问话。 第一反应，就是‘当然有好处’。 既然是竞争，和打仗一样，自然该站在强者一边。腾讯、阿里巴巴这两家任何一家都要强过泽联科，此时联手，和他们站在一边，自然是赢面最大；相反，百度和泽联科联手，在总体量上，双方充其量不过是平手而已。 一方稳胜，一方稳输，百度站在哪方，还用想吗？至于好处，只有赢家才谈得上有好处，输家从哪里来的好处？ 不料，赵泽君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淡淡一笑，说：“打仗，也未必就要选择和强者站在一边吧。李总，你不觉得现在的局面倒是有些类似三国魏蜀吴。吴国，好像从来就不是站在强者一边吧。” 三国争雄，东吴是出了名的墙头草，一会联魏，一会又联蜀。但是它这个墙头草，和一般意义上的墙头草不同，不是谁强就跟谁混，恰恰相反，蜀国强大，东吴就联魏抗蜀，魏国强大，就联刘拒曹，谁弱就和谁混。 李岩宏想了想，现在这局面，还真有些像这么回事。 “东吴有长江天堑，这有些类似百度的搜索引擎，试图隔岸观火，作壁上观，保护自身是没问题的。但是正如和我刚才说的，无论是刘灭了曹，还是曹灭了刘，最后都不会放过东吴，东吴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偏安一隅，被赢家远远甩在身后。所以对于东吴来说，最好的选择，是和弱者结盟，维持平衡。” 赵泽君顿了顿，语气放缓，“当然，我们这几家，不存在谁灭了谁的问题。但是目前百度的情况是，搜索引擎这个‘长江天堑’，即拦住了北方铁骑南下，导致了百度无法飞快扩张，固守有余，进取能力不足，即便泽联科失败了，百度和腾讯、阿里在一起，三家瓜分泽联科剩下的市场，李总，你觉得，百度可以抢得过他们两家吗？尤其是在金融这一块，这两家的布局速度，虽然不如泽联科，可是和百度比，恐怕……” 赵泽君这次没嘲讽了，呵呵一笑。 “无论如何，赢家总要比输家好吧。”李岩宏说：“你要知道，这次站队和上次天网内部开会不同，不是嘴皮子说说，而是要投入资源的。” “就是因为要投入资源，所以百度才必须立刻站队！” 赵泽君打断了李岩宏的话：“商业竞争和打仗不同，打仗的资源是人，是物资，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战争资源都是消耗品，只有战争结束，胜利者才能收取战利品。但是商业竞争，不需要等到分出胜负，竞争得过程中，投入的资源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回报。至于输赢嘛……” 赵泽君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李总，你真的觉得，腾讯和阿里巴巴就一定会赢？或者说，一定能占据上风？” 李岩宏没有直接回答，想了想，问：“你认为会如果我们两家携手，最后局面会演变到哪一步？” “第一种情况，是国内互联网分为两大阵营，双方各有输赢，但总的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分庭抗礼。 看似胶着，其实是比较好的良性竞争。通过竞争，不断的把我们的战场，也就是互联网市场撑大，让互联网这个行业以更高速速度发展。这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只不过作为两边阵营的领导人，我们自己的压力会大很多而已。 至于真正吃亏的，应该主要还是下游中小型企业，冲锋在前的炮灰、消耗品。 最后，等待时变，在某个机缘到来的时候，格局再一次发生变化。这个机缘，也许是某种改变互联网的技术理念，也许是国家大政策风向，那么到时候……” 赵泽君笑了笑，“无论是你我，还是腾讯、阿里，我们一直站在国内互联网的风口浪尖，到时候，互联网依旧是我们的天下，只是我们各自的战略再次发生变化，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以竞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垄断？”李岩宏眉头微微一挑。 “可以这么说，所以我个人不怕竞争，反而欢迎和希望同层级的激烈竞争。就像拳击比赛，只有不断的和相当的对手过招，才能更加强大。而百度，需要做的，就是选择一个同层级的对手，对手太弱或者太强，意义都不大。” “第一种情况……”李岩宏想了想，“还有其他可能性？” 赵泽君淡淡一笑，饶有兴致的问：“李总，阿里和腾讯，为什么要联手对付泽联科？” 不等对方回答，赵泽君就自问自答说：“因为泽联科动了他们最大的蛋糕，金融市场是这两家共同的目标，电子商务是阿里巴巴的核心，网络游戏嘛，对于腾讯其实也是很重要的一块，虽然目前看似没有冲突，但腾讯的几个事业群，和泽联科的几大事业部，在领域上交叉太多，将来一定会有大规模的冲突。” 说到这里，李岩宏已经明白了赵泽君真正的意思，说：“而百度和泽联科之间，不存在业务上大规模冲突的可能性，相反，你我的主业和布局，是可以互补和相互促进的。” “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之一。”赵泽君点点头：“再反过来看，阿里和腾讯，都不会放过金融市场这一块，这就是一个很大的矛盾点，而他们之间的业务，却没有太多的互补性。泽联科能稳住一段时间，也许不用外力，阿里和腾讯的联盟，就会从内部发生分裂，或者受到来自其他方面的压力。” 说着，笑了起来：“李总，阿里和腾讯这两个庞然大物，一旦分裂，必然会带来巨大的市场震动，到时候我们能抢占的市场绝不是一星半点。” …… …… 一番并不算太长的谈话之后，赵泽君离开了百度总部。 几乎是紧跟着一周之内，百度和泽联科就达成了合作。 双方并没有公开发布任何声明。 在泽联科下属的华元金融的合作目录里，忽然多出了百度，以及一大批和百度有密切往来的互联网、实体企业，并且这个名录还在不断增加。 泽联科宣布放弃云存储业务，将目前微博个人中心的‘云存储’功能，全部交给百度云负责，百度收购了泽联科之前的云存储项目，至于多少钱，外界不得而知。 此外，百度将以之前天网联盟为标准，同时向泽联科的大数据中心，提供数据接入服务，作为回报，泽联科也将之前的大数据研究成果和百度共享，双方进行有限的数据对接。 这些举动，说明两家企业不仅进行和合作，而且是深度合作。要知道，对于任何互联网企业而言，数据都是最核心的机密之一。 这份名录是在周一公布的。 就在当天，马芸和马华滕进行了一次通话。 虽然很意外赵泽君能说服李岩宏，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赵泽君到底给李岩宏灌了什么迷魂汤的时候。 事实摆在眼前，百度的加入，让泽联科的生态圈在质和量方面，都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质上，泽联科金融生态圈，多出了一个基石：百度。 量上，有百度在，这个生态圈就拥有了互联网最上游的水源灌溉，同时将百度的众多下游企业，直接纳入生态圈内。 陡然增大数倍的合作名录就是证明。 文质彬彬的马华滕，在看清局势下定决心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对马芸说：“我们必须采取措施了，否则第三方支付和金融这一块，会被越甩越远。哪怕不能击破这个生态圈，至少要尽量抑制它。” 于是，同一周的周五，腾讯和阿里巴巴也行动了起来。 腾讯游戏平台，毫无预兆的下架了所有的多玩平台下的游戏，关闭了腾讯游戏平台和英雄联盟的登陆接口。 使用腾讯付费产品的用户，忽然发现，无法用泽pay支付。页面会弹出一条提示：由于技术原因，暂时无法使用泽pay，技术人员正在努力解决中，请您更换支付软件。 下面是财付通和支付宝的入口。 阿里巴巴则宣布将和腾讯单独成立一个大数据中心，专注于客户行为调查。 虽然四家企业在天网联盟之间达成的各项合作还在继续，但这几个看似影响不大的举动，却是清晰的划分出了两个阵营：ta系，和bz系。 腾讯阿里，百度泽联科，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对立面。 一场影响到整个互联网行业的阵营之争，拉开了帷幕。 业内预测，接下来的这场战争中，互联网会因此出现割裂，各中小互联网企业，密切的关注着双方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站边，最后形成以ta、bz为首的两大阵营。 没有任何的讨巧余地，将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碰撞，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互联网都会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和硝烟，很可能会成为中国互联网发展历史上，最大的一个里程碑事件。 第一百八十七章 蠢蠢欲动的巨鳄 回龙观某家从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会所里，欧阳志低头用紫砂壶里的沸水刷洗的老榆木茶几上的几只精致汝窑瓷杯。 房间不大，环境却很好，半开放式的房间朝内部的一部分完全打开，对面是一个小小的室内花园，被高楼环绕着，从房间里看过去，就像坐在森林边一般。 赵泽君不喝咖啡，习惯喝茶，这点上，和欧阳志倒是能聊得来。 欧阳志上次说‘临走之前喝一杯’，没想到，喝的不是酒，而是茶。 “外界都说你给李岩宏灌了迷药，你怎么说服他的，给他许诺了什么好处？” 欧阳志洗完一道茶，又将紫砂壶注满了开水，放在一边，说：“据我所知，李岩宏这个人性格很强，一旦认准了什么，一定会坚定不移的执行到底，绝对不是个可以轻易说服的人。百度这么多年坚持做搜索引擎，期间也有高层、股东提出过大力开拓其他领域业务，但李岩宏始终把重心放在搜索引擎上，毫不动摇，可见这个人性格之坚毅不拔。” “我并没有改变他的想法。”赵泽君摇摇头：“如果他已经有了决定，我再善辩，仅仅靠着我几句话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既定方针。” 赵泽君随手把紫砂壶拿过来开始倒茶。 欧阳志抬头扫了他一眼，有些意外。 茶道就是倒茶，这不假，但也有些定规，比如主、客是不可以随便更改的，他请客，他泡茶，那么从头到尾，就应该是他来操作。 一些细节的动作可以释放出平时在表面上不容易看到的信息，赵泽君反客为主倒茶，至少说明了两点，第一，赵泽君在面对欧阳家的时候，内心并没有任何压力；第二，这个年轻人，不是个墨守成规，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请茶。”赵泽君却好像没看到欧阳志审视自己的目光，朝已经泡好的五只茶杯微微一摆手，放在紫砂壶，自己先用拇指和食指夹了一小杯，闻了闻，一口饮尽。 放下杯子，说：“互联网公司做到我们这一步，和哪家合作，只是具体细节上有差别，但总得收益、付出差不多，不是靠某个好项目、好办法就能充当谈判筹码的。” 欧阳志也放下喝空的小茶杯，沉吟了片刻，说：“关键是人，还有形势。” 赵泽君点点头：“不错，这次我不是谈条件，只是分析形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看到的未来的形势，李岩宏也看出了端倪，只是从我嘴里说出来，更见坚定了他的信心，也让他确定，我和他在大方向上的想法，是一致的。两家企业的领导人，在全局高度上有默契，才是合作的最基础的前提。” “和腾讯有矛盾的，好像也不止你一家吧。”欧阳志忽然说。 赵泽君眼皮一翻：“欧阳先生准备涉足互联网？” “那倒不是。”欧阳志呵呵一笑，说：“欧阳家做金融市场，只要是上市公司，我难免都会有所关注。腾讯在股票市场上的表现很不错，即便算上金融危机中的影响，腾讯的股价从上市至今，也是翻着跟头朝上涨的。百度也是一样，包括你旗下的泽阅。” “欧阳先生不会是想动泽阅的心思吧。”赵泽君笑道。 欧阳志没直接回答，而是说：“泽联科在互联网行业内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互联网巨头在股市上的表现。比如新浪，在微博起来之后，股价一直萎靡不振，行业内的普遍看法，只要微博健康发展一天，新浪在没有其他重大成功项目的前提下，股价就很难重新坚挺起来。现在嘛，你直接和腾讯发生了冲突，把几个互联网行业巨头都拉下了场……” 欧阳志把紫砂壶拿到自己面前，重新倒满茶水，微笑说：“你大概还不知道，金融圈对于这次泽联科和腾讯阿里之间的战争的关注程度，其实并不比互联网行业低，有很多金融圈的人，是非常希望能和你一起吃顿饭，喝个茶的。今天既然我有了这个机会，当然想听听，你对后面的局势是怎么判断的？” 说完，对着赵泽君面前重新加满茶的茶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泽君却没有拿起茶杯，而是沉吟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金融鳄鱼，要浑水摸鱼！ 欧阳志也没有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笑而不语，打量着赵泽君。 “欧阳家近年来的主要业务，是在金融市场上进行收购。” 片刻后，赵泽君抬起头，望着欧阳志，缓缓开口:“可是据我所知，目前的几家互联网巨头，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欧阳家能吃得下来的。”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金融市场上很多人愿意联手，而且金融市场可以操作的办法很多，未必需要太多的资金。”欧阳志说。 赵泽君沉默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赵总，你年轻虽然小，可自从上次在苏南省打交道之后，我就把你当成可以平等交流的对象。”欧阳志淡淡的说：“一旦出现机会，即便我不做，也会有人做。” “欧阳先生，你误会了。” 赵泽君的眉头舒展开，说：“我不是劝阻你。虽然我承认，我不希望互联网行业内部的事，招惹来金融圈的大鳄。但是我也阻止不了。只不过我想提醒你一点，互联网和传统实体行业模式是有巨大差别的，如果像泽联科、百度、腾讯和阿里这种层次的互联网企业，被金融行业恶意收购，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 赵泽君面无表情，指了指头顶上，清晰可见的天空，说：“互联网不仅拉动了经济、科技改革发展，同时也涉及政治。可以说，是未来咱们这个国家发展的几个核心动力之一。互联网行业之间竞争可以，但如果有行业外的金融大鳄组团入场，想要毁了这四家之中的任何一家，真的是会被雷劈的！” 欧阳志的意图很明显，是想趁着泽联科百度和腾讯、阿里大战，乘机浑水摸鱼，进行资本收购。 从财力上说，并非不可能，金融市场是可以利用杠杆的，对于熟练幕后操盘手而言，几家联手，用几十个亿的资金，撬动上千亿的资金，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欧阳志在找赵泽君探路，甚至是希望合作。 但赵泽君并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即便收购的不是泽联科，而是百度，甚至是腾讯，老赵同样不愿意看见这种事发生。 如果资本真的入场，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性质也就完全不一样。 抛开‘上面’的想法暂时不论，作为互联网巨头之一，泽联科可以和其他公司竞争，但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家同层级的互联网巨头沦为资本的玩物。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互联网市场和资本市场之间，就会有无休止的血战。 那是根本没有任何收益和促进作用的资金血拼，消极竞争，会把整个互联网的血液也抽干，让这个行业渐渐的丧失活力。 几个巨头很可能在这场血战中损失惨重，被新生的互联网企业抓住机会迎头赶上，失掉霸主地位。 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当这个带路党。这不是和某一家企业的矛盾，事关整个互联网行业的健康发展。 如果互联网行业是一个‘国家民族’，那么如果和欧阳志暗中勾连，那就无异于是汉奸卖国贼。 “欧阳先生，如果资本集团真的大规模入场，你们迎接的不仅是天累，我可以保证，天网联盟会重新团结起来，联手一致对外。” 赵泽君抬起头，盯着欧阳志，一字一句的说：“到时候，你们要面对的是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打击、无所不在的互联网监控、整个互联网能影响到了中下游企业的全体反对，以及，互联网巨头们，会撬动的数千亿，乃至上万亿的资金对冲！死的，绝不是互联网！” 欧阳志没有料到赵泽君的反应如此强烈，神情微微一滞，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一时间沉默不语，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真的一点没有机会吗？”他还有些不死心。 欧阳家吃得就是这碗‘恶意收购’的饭，互联网巨头大规模开展，几乎是可遇不可求的天赐良机，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无异于让泽联科坐实移动互联到来却不去触碰智能手机领域一样难受。 几家互联网企业，无论能吃下哪家，都会把欧阳家带到一个崭新的高度。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关键还是在一个度。股市波动，谁也不能阻止低价买进，只要不触碰底线。组团吞掉某个企业不行，但是我想，无论是上面，还是互联网行业本身，都不会阻止某一家借机赚些零花钱的。” “哦？欧阳家是该赚几个零花钱，补贴补贴。上次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前前后后，败进去二十多个亿。”欧阳志重新露出一抹深邃的微笑，“赵总，你觉得这笔钱，从谁的头上赚比较合适。” “不管是从谁的头上赚，最后都是股民买单。”赵泽君说：“总之，从现在开始，欧阳先生你就可以着手准备资金了。” 说完，拿起刚才欧阳志倒的茶水，一口喝尽，放下杯子说：“对了，多准备一些资金，说不定连您的养老钱，都能赚些回来。” “但愿如此！”欧阳志也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 离开了首都，赵泽君没有直接回建武市，而是飞了一趟鄂省省会江城。 两个原因。 一方面，泽业‘莫名其妙’在江城拿了一块地。 有个下游开发商在华元做贷款，把原本在江城一块很不错的地皮，抵押给了泽业，哪知道忽然就倒闭了，于是这块地就到了泽业名下。 一开始赵泽君还觉得怪怪的，这家贷款是华元目前放出的最大一笔，可也不值一块地，就跟天上掉了个馅饼砸脑袋上似的。 可仔细的调查了一下，的确没毛病。纯属一次意外，让泽业捡了个不大不小的便宜。 闲着也是闲着，江城又是大城市，姜萱干脆又用这块地贷款，启动了泽业广场项目。赵泽君去江城跑一圈，和当地的政府搞好关系。 另外一方面，之前在电脑报经常一语中的评论泽联科的那位武大的名誉教授周平，正在江城。 赵泽君一直想和他见面，本以为他还在首都，哪知道联系之后，才知道他已经从摩托罗拉离职，回到江城。 和周平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前金山ceo，著名的天使投资人雷俊。 雷俊投的几家互联网新锐，卓越、凡客诚品，都和泽pay有直接合作，听说赵泽君要来，他主动表示想见一面。 赵泽君心想正好，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 第一百八十八章 偶遇师妹 重生之后，赵泽君发现蝴蝶效应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因为自己的存在轨迹发生的变化，导致原时空的某些事发生了变化。 例如这次的互联网阵营大战，吸引了各行业的众多的关注目光，尤其是互联网行业，导致很多原来应该已经开始启动的项目，至今还没有端倪。 赵泽君的印象中，这时候雷俊应该在首都，着手进军智能手机行业。 这也是赵泽君这次去首都的几个原因之一，没想到他居然在江城武大，做起了学生。 从企业家的角度出发，周平和雷俊年纪都不大，正在壮年，如果不和赵泽君这样的妖孽相比，甚至可以说是年轻企业家。 周平之前供职于摩托罗拉中国首都总部，担任高级研发主管，主持设计研发过‘明’系列手机，去年摩托罗拉改变大陆市场布局，首都研发部取消，他正好想借机休假一段时间重新规划下一步，干脆从摩托罗拉辞职，回到武大，正儿八经的做起了客座教授。 至于雷俊，这个人耳熟能详，经历很复杂，最底层起来的人。 赵泽君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这人身上有股子很浓的‘乡土气息’，尤其是脸型配合上独特的发型，根本不像一个高科技企业的领袖，说他是自学成才蓝翔毕业在中关村租了个巷子里的小门面修电脑的小老板绝对更形象。 这两个人是很不错的朋友，以前也有多次合作。周军来武大躲清闲，雷俊也刚好从金山ceo任上离职，就来投奔这位老友，在武大附近暂住，每日吃烧烤喝啤酒，吹牛皮聊理想，日子倒是也过的挺惬意。 赵泽君在互联网的身份，比雷俊和周平只高不低，两人一起在武大门口接他。 武大的樱花很有名，校内1000多株樱花树，每年三月便开始怒放，不仅有本校的学生，更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在樱花海洋中倘佯拍照。 来武大，又恰好是应景时节，不能不去看樱花。 这漫天华海之中，既有侵华日军当年所留下的国耻之花，也有中日恢复邦交后由日本友人多次赠送的友谊之花，这是时间日久，谁也分不清哪一株是耻辱，哪一棵又代表着友谊。 “赵总，你在想什么呢？”见赵泽君眺望的樱花花海，周平随口问。 “没有，看到这些樱花，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关于钱的笑话。两张百元大钞，一张是偷来的，一张是辛苦劳动所得，哪张更加高贵。”赵泽君随口说。 周平笑道：“这个话题就深了，用马克思主义社会经济学能写几万字论文。” “货币就是货币，只有面额大小的区别，没有高贵和低贱。”雷俊说。 “雷总这个观点我赞同，就和这些樱花一样，产自哪里的，为什么来到这里的，都无所谓。关键是，现在这片土地上，咱们说的算，这些都是咱们的花，就够了。”赵泽君随口道。 一个关于樱花和钞票的小插曲，很快的打消了三个人之间的陌生感，一些无伤大雅的个人意见表达看法交换，是拉近陌生人距离的最好方式。 正说着，忽然有几个像是大学新生一样的女孩子跑到跟前来，想找赵泽君合影。 互联网行业最年轻的老总，帅哥里做企业最成功的，企业家里最帅的老赵，被认出来了。 为首的那个女孩子鼻子上有几颗小雀斑，看着赵泽君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仰慕，又有些害羞的躲闪。 一开口，赵泽君就听出来了，宜江市的口音。 “老乡嘛。”赵泽君笑道。 “师兄，我也是宜江市四中毕业的。”雀斑女孩不太好意思的说。 虽然几个女孩子都发育平平，可浑身却散发出青春的气息，一颦一笑之间，都透露着一股子青春的活力。 赵泽君笑呵呵的和她们拍照留念，还比划了一个剪刀手，用好听点的话，叫做笑得一脸灿烂，用比较损的话来说，就是笑得一脸傻逼。 拍完照，几个女生在雀斑女生耳边嘀咕了几句，雀斑女生大着胆子凑上来问：“师兄你忙不忙，中午我们请你吃饭吧。” 几个女生殷切的看着。 “今天恐怕不行。”赵泽君冲一旁的雷俊和周平努努嘴，笑道：“师兄有约。” “哦……”几个女孩明显有些失望，雀斑师妹不太情愿的‘哦’了一声。 “等你放暑假了，带着你们同学一起，来泽联科参观，师兄我管饭！”赵泽君笑呵呵的递了一张名片给雀斑女生。 几个女生‘哇’的一阵低呼，惊羡的看着雀斑师妹，小师妹激动的脸都有些发红了，重重的点头：“一定来！谢谢师兄！” “去玩吧。”赵泽君挥了挥手。 “师兄再见！”几个女孩子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飞远了。 周平在一边开玩笑说道：“赵总你这是樱花林里开桃花，满山的樱花都压不住啊。” “桃花嘛……”赵泽君望着女孩子们离去的方向，笑笑说：“看到她们，我倒是想到了花骨朵，含苞待放。未来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的年轻人的，青春，有活力朝气，前途不可限量。” “年轻人……”雷俊沉吟了片刻，“所以我们要做年轻人喜欢的产品。” “如果把行业比成人的话，互联网本身，就是一个年轻人。” 话题一点点朝正题靠拢，赵泽君说：“它真正起步，才十几年，每天都在高速的成长着，而且已经经过了几次巨大的变革。回想当年，门户网站、电子邮箱最火爆的时候，距离现在也就不到十年，可是回头看看，恍如隔世啊。” 周平也心有所感，戚戚然的说：“是啊，互联网节奏太快了。你就说技术的更新换代吧，几年，一个流行的技术就要被淘汰了，所以互联网专业的大学老师，一定要紧跟市场，有自己的项目，否则根本没法去教学生。互联网模式也是这样，web1.0还在风口浪尖，2.0就已经异军突起，电脑配置正在飞快的更新换代，哪里能想到，移动无线又开始不知不觉的普及了，连手机都能很方便的上网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英雄所见略同 手机上网很方便？ 从后世过来的赵泽君可不认为现在手机上网方便，相对于上辈子几年后，此时国内的手机上网老赵觉得简直就是受罪。 但是手机移动网络，的的确确已经开始普及，稍微好一点的手机，每秒几十k的速度连接网络不成问题。看视频有难度，仅仅查资料，阅读文字，听音乐，已经比较常见。 泽阅方面，已经开始和几大运营商交洽，拓展移动阅读。 除了赵泽君这样习惯于4g网络的后世人，当下没有任何人会觉手机上网是‘受罪’。 “问题就在于这五个字！” 雷俊说：“‘哪里能想到’，互联网发展之后，才说哪里能想到互联网发展这么快，房价涨了之后，才想‘哪里能想到’房价会暴涨。我做风投，就是必须要‘想得到’，在一个行业刚露出苗头的时候，就要判断，它会不会发展到一个大部分人都‘想不到’的地步，谁能想到并且敢做，谁就能领先一步。” “雷先生，那你觉得，下一步，‘想不到’的会是什么？”赵泽君问。 雷俊淡淡一笑，看了看周平，说：“就是刚才老周说得‘无线网’，移动互联。这是一种崭新的联网模式，相对于传统需要网线实体网络连接，无线网实在太方便了，不受时间、地域和环境限制。我认为，它的发展速度，会比当初互联网还要快。” “这点我也赞同。”周平点点头：“技术上不是问题，08年的时候，国际电信联盟已经正式公布第三代移动通信标准，中国提交的td-scdma正式成为国际标准，与欧洲wcdma、美国cdma2000成为3g时代最主流的三大技术之一。也许用不了两三年，大陆就会像欧美一样全面进入3g时代。3g的网速下，看电影也足够了。” “听两位的意思，是决定进军无线事业了？”赵泽君笑道。 “我嘛，是个穷光蛋技术员，有这个心，也得有这个力才行。” 周平指着雷俊笑道：“他是大老板，在我这次蹭吃蹭喝的，如果要朝无线网络发展，需要他掏钱。以我对泽联科的了解，赵总你一向都是站在互联网行业的最前沿，对未来趋势有着惊人的敏锐，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无线的潜力。” 他顿了顿，说：“泽联科机构改革，企业投资发展部，如果能率先其他企业一步，走入移动互联，对泽联科会产生质的促进。赵总您现在和腾讯、阿里之间竞争得很激烈，难道不想要另辟蹊径，先人一步？” “我听出来了，这是拉我入伙来着。”赵泽君哈哈一笑，又看看雷俊，说：“雷先生，移动互联是个很大的范畴，囊括的内容太多了。要做事业，必须落实到具体的项目上，你看中了哪一块？” 赵泽君本以为雷俊要说‘智能手机’这四个字。 上辈子，雷俊最出名的，也是他事业最成功的一块，就是智能手机，推出最具特色的国产智能手机小米，以此为核心，打造出一个中国版的苹果帝国。 哪知道，雷俊沉吟了片刻，说：“不知道。” 赵泽君被噎得一愣。 不知道？！ 大哥，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不知道，没想明白，刚才说那么起劲？ 不知道，你要见我干嘛。 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平。 周平笑道：“我们两个其实从去年开始，就在讨论未来互联网的发展趋势，现在情况在我们看来，已经比较明朗了，就是移动互联。但是具体哪一块最有潜力，最适合投资，我们讨论过很多，却都不太尽如人意。” 雷俊也点点头，“周老师在学术这一块很专业，对泽联科始终保持着关注，觉得赵总你每每在互联网发生重大变革的时候，都拥有敏锐的目光，对趋势把握惊人。所以即便你不来，我们两也在商量，找个时间登门拜访。” 雷俊说着话，忽然一猫腰，随手将一个不知道是谁丢在树下的空可乐瓶子捡起来起来，很自然的丢进半米开外的垃圾箱里，然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这几年的主要精力，都放在金山上，虽然也做些风投，但大多是看人，而不是看项目，所以对整个互联网的了解，有些一叶障目了。就像周教授说得，我再这么一门心思钻在杀毒软件中，恐怕会跟不上时代。” “雷先生客气了。说起金山软件……”赵泽君说到这里，顿了顿，没继续朝下讲。 金山是国内知名的应用软件服务商，在杀毒、视频音频播放上都发展得很不错，也顺利ipo上市了。不过出于某些很无奈的原因，它在各个领域，都一直屈居二线，被压了一头。 雷俊眼皮微微一翻，看了赵泽君一眼。 金山的问题，不在于自己的产品不好，而在于，市场上有同类更好的产品，用更加霸道的方式抢走了客户。 不过以现在他和赵泽君的关系，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暂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下去。 赵泽君笑了笑，话锋一转，回到刚才的话题，道：“移动互联，无线网络，这个东西本身不是某家民营企业能做的，必须有国家后台，这是运营商的工作。但是还有一个领域……” 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 “手机？”雷俊和周平相视对望了一眼，眼睛都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光芒。 “就是手机。严格说来，是一种拥有类似电脑功能，有独立的运算器、存储器、输入输出设备等等，可以使用各种软件的智能手机。” 赵泽君说：“正如台式机，是互联网的终端一样，移动互联时代，手机是无线网的终端，用户总不可能。无线网的接入，所有在无线网中享受的服务，都是通过手机进行的，是一切未来移动互联项目的平台。这个行业的投资虽然巨大，却是我们这个层级的企业家，正好能玩的转的。对了，周教授还是这方面的专家。” 说完，微微一笑，望着周平，说：“周教授，这个道理其实不难懂，做终端嘛。我想你和雷先生，之前应该讨论过吧？” 雷俊和周平相视对望一眼，都笑了。 “英雄所见略同，既然连赵总都这么认为，看来我们之前的想法，大方向上应该没问题。”周平说。 雷俊倒是挺诚恳，说：“之前没有直说，是因为我们也想听听，赵总你的真实看法，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理解。”赵泽君点点头。 “国内智能手机的生产和销售，都还在尚未起步阶段，谈不上风投。所以这次，我想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人，自己做。但是有些问题我一直没找到答案。”雷俊说。 关于后期的更新说明 这本书2月28号上架，至今5个月，vip章节更新了超过150万字，几乎每天都是万字在写，最近实在是罩不住了，后面更新放缓到每天两章，时间还是早、晚。 其实上架的时候感言里就说了，每天保底两章，等于这五个月，每天都在加更。 毕竟不是全职，自己还有工作要干，从上架半个月之后就没存稿的，几乎天天都在熬夜，有时候要干到晚上三四点，半年下来，感觉人实在顶不住了。 我本职工作也没个定时，顺利的话还好，如果稍微有点事耽误了，一想到还有这么多稿子没写，人就处在非常焦虑的状态，长时间下来，精神和身体压力都太大了。 早就想放缓了，一直告诉自己，再顶一顶，最近夏天工作起来，人经常出差在外面跑，睡眠出现了很大的问题，身体也开始敲警钟，发现实在是顶不住了，不能这么搞下去。 已经两百万字了，更新缓一缓，就从昨天开始吧，每天两章定时写着，我自己也调解下生物钟和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真搞垮了，得了这个那个毛病，得不偿失。 谢谢大家理解。 第一百九十章 极客精神 赵泽君、雷俊这些有经验的企业家，做项目都是有一套‘标准’流程。 在具体展开行动之前，第一步首先是要确定做什么，第二步想明白自己做的项目，优势在哪里？ 如果没有优势，那怎么利用自己手头的资源去创造优势，形成鲜明的特点。 如果这两条能满足了，他们才会真正的着手去实施。 赵泽君以前在‘带着’周娜的时候，也多次和她提过，不止做项目，做任何一件事，尤其是开拓性的工作的之前，都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想清楚。否则那么多竞争对手，那么多同类产品，怎么脱颖而出？ 想不明白这两个问题，就不要贸然出手，泯然于众人。 雷俊的问题就在于此，如果做中国自己的智能手机，优势在哪里？ 凭什么让用户买账？ 雷俊之前考察过智能手机市场，目前只能手机在国内还属于新事物，但在欧美已经有了一定的普及量。苹果和三星公司已经占领了大部分市场，至于摩托罗拉和诺基亚，这两家老牌霸主已经明显开始走下坡路，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无论在企业底蕴还是名气上，都能比较大的受到用户的肯定。 甚至国内一些比较知名的国产手机，在知名度上也是有优势的。可以预见，未来老牌的传统手机企业，一定会纷纷转型做智能手机。 “技术上，我们自己做，需要一切从头开始，肯定不如老牌企业，甚至不如国内企业。在品牌普及度上，也是一样的道理，摩托、三星在大陆的知名度太高了，即便是现在名声不显的苹果，我专门去美国考察过他们的产品，我相信一旦进入大陆市场，必然爆红。”雷俊道。 “硬件方面倒是还好办，现在手机硬件技术相对比较成熟。最关键的技术，是软件，赵总你刚才把手机比喻成计算机，那么手机最核心的，同样是操作系统。可是智能手机的操作系统研发难度，比电脑操作系统还大，目前全部掌握在外国人手里。”周平补充说。 “操作系统这一块嘛……”赵泽君看了看他，说：“我和南科大建立和大型的实验室，每年斥巨资，在研发国产有自主产权的手机操作系统。” 雷俊和周平闻言，都是大吃一惊，眼睛一下子瞪的很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泽君。 正如周平所言，如果把智能手机类比电脑，那么研发出操作系统，无异于是拥有建立一个中国微软的最核心的基础。 在这个年代，苹果尚未一骑绝尘，脸书也还没有震惊世界，在全世界计算机从业者的心目中，微软才是真正当之无愧的天字第一号圣地！ 赵泽君居然早就开始在这方面布局，而且已经获得了成功？！ 雷俊和周平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一个怪异的念头，如果真的是这样，赵泽君在维度上已经领先了全世界绝大多数企业、个人，包括他们两在内整整一个时代。 以泽联科目前的行业地位实力，赵泽君强悍的运营能力，凭着智能手机操作系统，未来赵泽君完全可能成为大陆，不，整个东方世界的智能手机教父，移动互联时代的领跑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现在的对手，阿里巴巴、腾讯，只要随着时间推移，将自然而然被远远甩在后面。 见这两人神情突变，赵泽君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哈哈一笑，说：“两位，听我把话说完，合作实验室是有的，每年巨额资金也是真的，操作系统领域的实验成果，也的确在一直产出，可是距离开发出成套的智能手机操作系统，还是有很远的路要走。” “那也已经领先了国内所有企业一步，南科大的科研能力我是知道的，只要资金到位，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开发出国产操作系统。” 雷俊和周平对望了一眼，雷俊道：“看来咱们还真没有找错人，赵总比我们关注智能手机市场还要更早一步。” “春江水暖鸭先知，我这只在互联网水里打混的鸭子，如果不敏锐，早就要饿死了。” 赵泽君淡淡一笑，又说：“雷先生，刚才你说起智能手机的优势，我倒是也有些看法。只是以前一个人闷着头想，闭门造车，难免有偏颇之处，今天正好，遇到两位志同道合的专家，咱们三个就在武大校园里交流交流。” 老赵对智能手机有什么想法？没什么想法。 那点子模式，全部是和未来的雷俊学习的，雷俊带领小米，用了十几年，探索积累的经验模式，全部被赵泽君吸收进了肚子。 用未来之雷俊，来‘教育’当前之雷俊。 “就从刚才雷先生你说到品牌作为切入点。” 说起别人的经验，有备而来的赵泽君侃侃而谈，道：“国外的品牌，苹果、三星、摩托这些，技术的确非常成熟，产品质量好，咱们一时半会肯定追不上，这没得说。但是，他们主要针对的是中高端市场。一台国外名牌只能手机，动辄七八千上万，即便未来普及降价，可是有关税卡着，稍微上档次些的，也不会少于五千块钱。” 雷俊点点头，苹果公司的苹果4已经在偶欧美推出一段时间了，很受欢迎，市场均价接近300美金，而摩托三星等大品牌的产品，还要贵一些，一台新款的摩托智能手机上万很正常。 “至于国产品牌嘛，比如很火的波导手机，他们虽然比较便宜，但是实话实说，在质量上很一般，并非不可赶超。在智能手机这个新领域，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只要创业者愿意走质量路线，舍得花钱，国产手机的品牌优势并非不可克服。” 赵泽君顿了顿，说：“所以，我认为，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去争夺中低端市场，保证产品质量和特色。这就是优势所在。”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仔细一想，却是个悖论。 “物美价廉？这个词在经济学上来说，其实不存在，客气一点说，物美价廉，是相对的。真正绝对的，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周平说。 雷俊也缓缓分析，“物美，价廉，是两个不同方向的极端，朝一边走得多，另外一边就会少。赵总，你的意思是，我们在之中，掌握一个平衡点，找到最大公约数？” “不！”赵泽君出人意料的摇头，一字一句的说：“两边都要做到极致。雷先生，周教授，两位应该听说过极客这个词吧。” 极客，geek的音译，最初指智力超群和努力，之后用于形容对计算机和网络技术有狂热兴趣并投入大量时间钻研的人；随着互联网普及，极客更多的指在互联网时代创造全新的商业模式、尖端技术与时尚潮流，以创新、技术和时尚为生命意义的人。 这群人的共同特点，就是偏执。或者说，极端。 把自己的理念，走到最极端。 比尔盖茨，扎克伯克，乔布斯，都可以算是标准的极客，他们的设计思想、经营理念，都在各自的公司之中，被发挥到了极致。 “移动互联时代，智能手机行业必将兴起，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一大批新老企业，加入这个行业。想要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之中，站住脚跟，取得优势，其实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赵泽君解释说：“在我看来，只有用极客的精神，把质量和价格两块，都做到了极致，才能真正的占领中低端市场，也是中国大陆最大的一块市场。” “问题是投入和产出的比例。” 周平说：“赵总你的想法的确没问题，可是实际运营之中，必须考虑到投入和产出比例，将两个相反的方向，都做到极端，只要肯花钱就可以，但如何收回成本呢？投资十块钱做研发做销售，最后卖五块钱，倒是质量和价格都保证了，但盈利才是最关键得而。” 赵泽君暂时没回答，而是看向雷俊，说：“雷先生，你觉得呢？” 雷俊站在一棵樱花树下，扶着樱花树干，沉吟了片刻。 “用极客精神做手机，因该不仅仅是指手机质量、价格，这两个面对市场的层面，更多的，也包括对企业内部层面。如何最大程度的压榨成本，将成本降到最低，才是关键点。” 雷俊说：“只要能把成本降下来，那么质量和价格，就是可以兼顾的。” 赵泽君微微一笑：“雷总这话说到我心里了。” “成本怎么降呢？”周平微微皱眉：“我以前在摩托罗拉管理设计研发，但是也接触过成本预算这一块，每个环节再怎么压缩，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可以出现量变，也很难出现质变，能降低20%左右就很夸张了。但要将质量和价格都做到极致，成本仅仅量变是不够的，不要说20%，甚至要超过50%。” “周教授所言不虚，所以，我们必须从根本上，改变传统的手机行业生产模式，打破传统的成本组成。”赵泽君说。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两大法宝 赵泽君所谓的新的‘生产模式’，其实并不算‘崭新’。 无非是设计和制造分离，公司只负责设计和产品质量把关，把制造外包给成熟的生产企业。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是众多高端品牌的通用模式。制造业的投入巨大，外包可以减少企业的成本投入，集中精力去做产品本身。 只不过赵泽君对这方面的要求更加‘极端’，采购最好的零部件，选择最成熟的制造商，每一步都要优中选优。 把普通的事做到极致，就是传奇。同样是跑步，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你能跑进百米十秒，就是世界一流，跑进8秒，就是超人。快一秒，就会产生质变。 “南科大的实验室虽然尚未开发出底层的操作系统。但是毕竟是有成果的，在设计这一块，无论是外观，还是表层的应用，南科大都可以提供巨大的帮助，也是最前沿的设计帮助。”赵泽君看似不经意的补充说。 想要和雷俊这样的人合作，甚至是让雷俊这样的人帮着自己赚钱，仅仅依靠一些创意思维是不够的，必须有强有力的底牌。 最好还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底牌。 南科大的实验室集群，就是赵泽君的底牌之一。这是国内对于智能手机的全方位研究，最领先的科研机构。 严格说起来，生产成本仅仅是所有成本的一部分而已，而成本也只是未来小米的成功的一小部分原因而已。 赵泽君把‘互联网模式’的概念，提前抛了出来。 互联网模式，是几年后一个非常热门的词汇，意思是用做互联网的思维做实体企业。 小米是最成功的互联网思维的代表，后来的滴滴打车、共享单车、外卖等等，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互联网思想模式涉及到方方面面，是一个体系性的东西，总而言之，就是把实体产品，看作是互联网产品运营，采用互联网产品的生产运营和营销手段。 赵泽君一时之间不可能说的太全面，事实上，即便他能做到这一点，也不会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和雷俊周平去深入的讨论互联网模式，这只有等真正进行合作之后，赵泽君才可能倾囊相授。 今天，老赵只抛出了几个最吸引人的点，和一个大致的概念。 “比如说价格，同样是电源，用和lg、三星的最好产品，跟苹果用的工艺是一样的，为什么有的厂家的成本是一百块，我们却敢说只要六十，或者更少？” 赵泽君说：“其实没有什么诀窍，咱们套用互联网产品对比，就能看出来，互联网产品直接面对客户，减少了中间商。那么在手机的销售方面，也完全可以按照互联网的电商模式，全部直销，没有渠道，没有市场成本，没有销售成本，价格自然就低。” 传统的实体产品，从出厂价，到用户的手里，价钱往往会翻几倍，甚至几十倍，这中间的差价出自用户的头上，却落不到企业手里。 传统的消费电子品制造业公司将产品卖给批发商，然后他们再卖给零售店，最后才到消费者手中。 这个过程有多个中间商，推高了产品的最后销售价格，也使得库存管理链条很长。 “电商销售？完全不走实体路线？” 雷俊和周平都被赵泽君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憾了一下。目前全世界的手机厂家，无论是在国外早就树立霸主地位的摩托罗拉、三星，还是新锐的苹果，抑或是在国内销售成绩优秀的波导等品牌，无一不在市场销售上花了巨大的精力，海量的投入。 任何一个城市，哪怕是三线城市，任何一个商场，哪怕是城市最偏远地区的商场，都会看到众多的手机实体门店，一个城市里，最少都有一个，一般是好几个大型的手机品牌主力门店。 这一块的市场投入，占据了产品成本的很大一部分。 赵泽君却要完全推翻这种模式，走电商的路子。 “我想起来了，泽联科和京东的关系，非常良好。”周平望着赵泽君，若有深意的说。 “不止是非常良好。”赵泽君淡淡一笑，“京东商城和泽联科，可以算是战略合作。不过，仅仅依靠‘关系’是不够的，京东需要有足够影响力的各种企业入驻，这是两利的事。此外，和淘宝相比，京东在电子产品方面的声誉更好，我们做过调查，手机、电视这类的中大型电子产品，客户更愿意选择京东。” 说完，顿了顿，“另外，京东的仓储物流系统也在日趋成熟，可以再次节省一大笔中间环节。” “如果真的自己研发品牌，走网络直销的路线，不可能一直依靠另外一家企业的平台。”雷俊看了赵泽君一眼，补充说：“我不是怀疑谁，但企业的命脉，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当然，这点我很赞同。”赵泽君点点头：“不仅是京东，我旗下的泽业会遍布全国南方主要城市，未来的手机产品，可以在泽业用很低的成本开设体验店。当然了，主要的销售，还是通过网络直销，所以，京东只是一个过渡和辅助，未来的一定需要拥有自己的电子商务平台。” 未来的小米，除了众所周知的最有特色的智能手机之外，它真正的强悍之处，在于它是全国第三大的电商！ 这点很多人没有意识到的。通过电商平台，以小米手机为核心，小米建立起了一个自己的闭环生态圈，实现了硬件+软件+互联网服务的所谓铁人三项，小米的用户，在这个生态圈里几乎可以找到他所需的一切互联网资源。 这三项每一个环节，同类对比，小米都能提供相对最优服务，最大程度的提高了小米的吸引力，一旦被吸引进这个‘生态圈’，用户就会产生比较大的粘合度。 至于一直所谓的‘饥渴营销’，是小米另外一个制胜的法宝。 “在具体销售方面，一把的企业都是先生产，后销售。”赵泽君想了想，说：“如果换一种方式呢？互联网先下订单，然后根据订单再投入生产，这么一来，即可以完全解决资金压力问题，又能营造饥渴销售的氛围，甚至可以让用户产生一种‘能抢到小米手机很厉害’的错觉。” “赵总，这种销售模式在外国曾经出现过，但是……”周平顿了顿，“它有个前提，就是强悍的宣传能力。尤其是在第一批产品问世之前，尚未得到客户肯定之前，想要预售成功，就必须拥有近乎可怕的宣传力度。” “这个嘛，我相信，以泽联科的宣传能力，和雷先生在行业内的威望，并不是太难的事情。”赵泽君淡淡一笑。 …… 赵泽君提前把小米两个克敌制胜的法宝：极客精神和互联网模式抛给了雷俊。 一个是小米的内功，一个是招式，不断的完善，相互配合起来，成就了后来的小米。 尽管只是泛泛而论，管中窥豹，但对于雷俊和周平的启发却是巨大的，完全开拓了另外一条崭新的思路。 这一谈，就从上午9点多钟，聊到了下午一点多，时间过得飞快，三个人都忘了时间，直到忽然发现，周边的游客一下子变得稀少起来，他们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中午。 “赵总，这样，中我我来安排，去吃江城的特色菜。我们下午接着聊。”周平说。 “边吃边聊。”雷俊明显意犹未尽。 赵泽君却笑道：“恐怕我来不及了，下午五点就要走。雷先生，周教授，我觉得智能手机可以做，二位怎么看？如果也有兴趣，我们尽快就定下合作方案。说破了嘴皮子，不如动手做一做，市场千变万化，慢一步，可能就会错失良机！”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你当CEO我做董事长 此言一出，雷俊和周平两人同时抬起头，意外的看着赵泽君，都是明显一愣。 这么着急就要走？ 像他们这一类对创业有很大激情的企业家，谈到时代变革之中的创新模式，尤其是这种和时代紧密相关，却从未有人实践过的模式，无异于被关了三年的流氓放出来进了美容院，饿了三五天的老饕买了一只红烧蹄髈，最是有吸引力。 赵泽君从上午和他们聊到现在，看起来前前后后好几个小时，时间很不短了。 可这又不是说故事讲相声，一个庞大的创新体系，其中千头万绪，每一个点几乎都能衍生开谈得很深入。 真要说清楚，道明白了，何止是几个小时的事？几个小时，连面纱的一角都没有揭开。 饶是如此，赵泽君透露出的那么点一鳞半爪的信息，也足够吸引雷俊和周平了，说的人起劲，听的人投入，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过去了，肚子饿的咕咕叫都没发觉。 两人那点子痒痒的心思刚被挑起来，流氓刚进美容院看到沙发上一排穿着暴露的妖艳娘们，老饕刚味道了红烧蹄髈的香味，就戛然而止，这哪受得了？ 赵泽君却是抱歉一笑：“实在没办法，这段时间泽联科的情况，你们两位也知道，局势太紧张了。我这边要到处跑，和京东，百度，还有下游的企业联系碰头，日程都安排的满满的，实在排不开。” 这话半真半假。 大半都是假的。 这又不是古代，通信闭塞，一定要亲自见面，很多事一个电话、一个视频就能交代清楚，合作企业虽然多，但也不需要赵泽君亲自出面一家一家去跑。 但是这次赵泽君来江城见这两个人的目的，并不是和他们长篇大论，开一场‘互联网模式经营研讨会’。 武大虽然是大学校园，可赵泽君不是教授，他不是来传到授业解惑的。 他是来做生意的，是来把未来的小米公司和雷俊团队，尽可能的掌握在手里的。 在移动互联时代，智能手机作为载体平台，重要性不言而喻。真正靠着买手机赚得那点钱，还是小头，而依靠手机，建立起的额外附加价值，才是不可估量的。 未来的小米，拥有大陆智能手机领域最完整和最有价值的一个生态圈，其长远价值不可估量；同样作为电商，小米可以从专业的角度，去弥补京东体量较小的劣势，成为泽联科生态圈在电商这一块的两大并立的基石，从正品、专业的两个角度，抗衡淘宝数量的优势。 此外，小米完善的生态圈，从理论上来说有成长为东方苹果公司的可能性，形成移动互联时代的平台垄断。虽然没有自己的底层操作系统，但在泽联科，甚至整个泽字系的强大资源支持下，很可能比上辈子的小米规模要大得多。 极客精神，互联网模式，这两个未来小米的核心法宝，赵泽君目前只会浅浅的提上几句，不可能花大时间和雷俊全盘托出。 今天来，就是告诉雷俊三点：第一，泽联科有意向进军智能手机；第二，依托南科大联合实验中心和泽联科目前的生态圈，有能力让这项事业按照预想中的路线健康发展；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让雷俊清楚，自己已经有了一套先进而完善的模式，是他最好的合作伙伴。 或者说，如果他不合作，泽联科完全可以抛开他另起炉灶。 当然，赵泽君并不希望发生这种可能性。雷俊是被证明了有能力带领小米走向辉煌的，换了任何一个其他合作者，都未必能达到预期效果，连赵泽君自己都不一定有能力去实现。 人很重要。 周平这个人，赵泽君不是很熟悉，仅仅从他的文章中能判断出，他有很扎实的专业功底和犀利的市场眼光。所以，他这方面，应该不会拒绝合作。 不过，周平不是赵泽君的主攻对象，而是雷俊。 好在雷俊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到了他和赵泽君这种层级，大方向上的决定，不需要太久。 果然，雷俊沉吟了几秒钟，问：“如果合作的话，采用什么模式呢？谁来投资，股份配比，谁来管理？” “具体细节，我们可以另外抽时间再谈。”赵泽君说：“我只有两个原则，第一，我个人是最大股东；第二，我可以不直接参与管理，只和你做战略上的讨论。” “换而言之，你是董事长，我是ceo？” “可以这么认为。”赵泽君点点头：“我建议采用合伙人模式，对所有的合伙人都有利益保障。” 雷俊沉默了片刻。 在理念上，他对赵泽君提出的这一套十分赞同，有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 因为，这本就是他自己的理念。 但在股权的问题上，雷俊很犹豫，很难接受赵泽君的要求。 毕竟这一次不是风投，而是自己创业，雷俊不是一无所有白手起家的人，在互联网，已经奠定了自己的地位，怎么可能愿意用后半生心血，帮别人打工？ 股权上，哪怕是多出一个点，理论上来说，公司董事长就是赵泽君，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换个思维想，可以认为我是风投。”赵泽君想了想，说：“我要去有对应的决策权，但是在不损害泽联科利益的情况下，我不会干涉你的决策。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和泽联科站在同一阵线。” 知道雷俊会犹豫，但赵泽君总的来说，还是有信心的。 原是空，传闻雷俊本人持有小米科技超过78%的股份，小米科技又是小米集团的核心组成部分，以至于认为小米的绝大多部分股份都是雷俊本人的，这其实有比较大的谬误。 为了海外上市，小米采用了通用的vie模式，在境外注册的上市实体与境内的业务运营实体相分离，境外的上市实体通过协议的方式控制境内的业务实体。雷俊占股的，是境内注册的小米科技5000万注册资本的78%，并非传闻中，真正的小米集团的78%的股份。 因为互联网的本质，就是开放、合作。 事实上，在小米估值高达450亿美金的时期，雷俊的总身家，大约在900亿人民币，一百五十亿美元左右。即便这150亿美金，全部来自于小米，雷俊的真实占股，才三分之一。 要知道，雷俊不仅是小米的老板，更是一位出色的投资人，他手下还掌握着五家上市公司，和十余家知名互联网企业。 所以赵泽君估计，雷俊本人拥有小米集团的真正股权，大约也就是20%-30%。 泽联科不但承担了风投的角色，投资钱、互联网和实体的资源支持，能给予雷俊的，还有未来的战略架构，用这些换取大股权，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更关键的是，赵泽君知道未来的小米会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雷俊并不知道这点，以他之前的投资和创业经历来看，普遍都是几个亿，十几个亿规模的公司。雷俊之前做的风投，哪怕控股公司，无非目前也就是几个亿美金的规模而已。 当然，雷俊可不是白手起家的创业者，在现阶段，他本人就是身价10个亿美金的投资人，业内知名人士，在创业时期并不缺钱，一开始必然会要求大量占股，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指望他像职业经理人一样，拿少量的股份来打工，这是不可能的。 赵泽君要股份，要最大股份，但并没有指望自己就能在未来的小米中，能独占超过一半的股权。事实上，除了像泽联科这样‘bug’一样的企业，赵泽君这个土地主会丧心病狂的一个人占超过90%的股份，现代互联网企业，不可能出现某个人个人占股过于夸张的情况。决策权可以集中，但股权集中不可能。 “按照你的建议，其实先期的投资，并不需要多少钱，一个亿人民币就足够了。”雷俊一字一句的说：“关键是团队。” “是的，所以这支团队，可以完全由你组建。”赵泽君正色道：“我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雷俊微微一愣，聊到团队，本就是他对赵泽君的一次试探。 赵泽君把初始团队交给他，就意味着，真的不准备参与后期的公司管理，不朝公司内部安插人手。 少了几个点的股权，但拥有公司的完全管理权，可以认为，依旧是他的事业，或者说，他和赵泽君共同的事业。 “雷先生，这是我的诚意，我说了，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和我站在统一战线上。” 说完，顿了顿，自信一笑：“和我站在同一战线上，也就意味着，金山、迅雷、yy、世纪互联，以及唯品会、凡客成品等等十几家你本人投资和主要控股的公司，都可以拥有泽联科这样的合作伙伴。我想，雷先生对于未来的希冀，绝不仅仅是一个手机产品那么简单吧。” 雷俊眼睛明显一亮！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互联网新格局 雷俊如果选择和赵泽君合作，能得到的，不仅是泽联科的钱和赵泽君的‘战略思想’，而是整个泽字系的支持。 反过来也一样，赵泽君收获的，不光是小米集团的股权，还有未来的整个‘雷俊系’。 上辈子的互联网行业，明面上bat三大巨头，水面下，却是六大派系。 阿里系、百度系、腾讯系、周鸿祎系、雷军系、以新浪为首的门户网站系。 三大绝顶高手，六大顶尖门派。 尤其是六大派系，不仅自身茁壮，更是在水面下控制了整个互联网行业的方方面面，比起之前的天网联盟有过之而不及。 而这辈子，以微博、金融、游戏、风投、科研几块为主的泽联科，在形成了自己的生态圈后，已经有资格成为互联网中的‘赵泽君系’，或者说‘泽字系’的互联网部分。 新浪已经被泽联科打得元气大伤，未来还能否领军门户系犹未可知，加上门户系本就是最松散的，无法形成集中火力，不足为惧。 剩下的几个，阿里系尚未完全成型，就已经被泽联科狠狠的打击了一次，挖了水面下最重要的墙角：第三方支付和金融。将来能否成为一系，尚未可知。 至于腾讯，接下来也将有它的大麻烦，未来能否在移动互联时代拥有之前同样的地位，也是未知指数。 百度系和泽联科站在一边。 一旦和正在形成雏形的雷俊系联手，并且拥有雷俊系最核心的资产：小米科技的大量股权，就确保了泽联科在未来，可以直接控制和间接影响整个互联网行业的半壁江山。 赵泽君有他的野心，通过抄袭、先知，成为互联网大佬，和bat鼎足并立，只是第一步而已。 他要做的，是以此为基础，对未来的互联网行业重新洗牌，开创一个崭新的局面。 上辈子，他成年后，耳边尽是阿里、百度、腾讯三巨头，眼前看到的，全部是六大派系，他已经听够了看够了。重活一世，老赵想让这个世界发生一些改变，经历一些上辈子不曾经历的。 雷俊沉吟着，即便在身价已经十个亿美金的雷俊看来，能和泽字系全面合作，也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和泽字系合作固然很好，不仅能得到泽字系的资源，还有百度的支持，任何一家互联网企业都求之不得。”一直沉默的周平忽然开口了，问赵泽君，“可是，同样可以选择阿里、选择腾讯，甚至选择360，他们能给予的资源，未必比泽字系弱。” 雷俊沉默不语，等待着赵泽君的答案。 “先不说我对于互联网模式的战略设想，是其他企业所没有的，仅仅看目前的局势，周教授你的提议就是非常不现实的。” 赵泽君呵呵一笑：“360第一个要灭掉的，就是金山。雷先生，你虽然卸任的金山的ceo，但金山依旧是你目前最大的事业，360霸道的态度您应该比我清楚，至于腾讯和阿里……阿里目前的业务太过于专业，除了电商之外，暂时帮不到你任何忙；而就电商而言，京东的电子业务，比淘宝更加值得用户信赖，毕竟它是以正品著名的。而腾讯嘛，嘿嘿。两位，你们什么时候看见，腾讯会去帮助其它的企业了？腾讯一路走来，依靠的就是抄袭和吞并，和腾讯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说起360，雷俊的眼中明显的闪过一抹不悦。360打着免费的招牌，在用户看来可能很贴心很周到，但是它的扩张方式太过蛮横，已经严重的侵害到所有同行的生存。 至于另外几家，赵泽君分析的也非常有道理。 …… 如果雷俊有先知，能看到未来的‘小米’会发展成一个价值数百亿美元的巨头，他今天一定不会答应赵泽君的要求。 可惜，有先知的只是赵泽君一个人。 在当前的雷俊、周平眼中，这个尚未成型的智能手机公司，也许只是另外一个类似金山、yy，或者更好一些，能走到几十个亿美金规模的企业而已。 雷俊看了周平一眼，周平倒是相对轻松，无可不可的耸耸肩。即便成立公司，他的股份也必然是少数，充其量是合伙人之一。 “赵总，对于公司的名字，你有什么好建议吗？”雷俊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赵泽君笑了，问这个问题，就说明雷俊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起名字，我一向不在行。”赵泽君说，“只能建议，起一个通俗亲民的名字，我们走的是中低端市场，不需要太过于华丽。” 雷俊沉吟了片刻，“移动互联，mobileinter；而极客精神，就是要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missionimpossible。这两组词的开头，都是m和i，合在一起，就是个mi，米。”他微微一笑：“小米，你们觉得怎么样？” 周平哑然失笑，一脸无语，这个名字，太莫名其妙了吧。 “非常好！”赵泽君正色说：“好到无以复加！” …… 2010年春天，小米科技正式问世，专注于智能硬件和电子产品研发。 和普通的草根创业公司不同，小米科技从诞生之初，就有着贵族血统的成熟团队，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公司注册资金五千万元人民币，ceo雷俊，创业团队由包括雷俊在内的12人组成，包括前微软总监、金山高管、摩托罗拉型号总工程师等行业精英。 公司董事长，是泽联科的赵泽君，和ceo雷俊一起，共同拥有公司大部分股份。 剩下11人，拥有公司15%的股份，另外将拿出5%-10%作为未来的员工激励。 具体股权比例尚未透露。 小米公司的成立发布会上，雷俊就提出了产品的核心概念：“为发烧而生”。 用极客的精神，做最好的手机，用最低的价格，满足最广大用户的需求。 出乎所有人意料，小米公司最先要打造的产品，并不是手机，而是一款基于android手机系统的深度优化、定制、开发的第三方手机操作系统：miui。 这款系统将针对中国用户使用习惯，建立符合国情和用户需求的操作系统体系，并且将开放网站，接受用户的意见，有专门的小组根据测试用户的反馈意见，每个礼拜，都会发布一个新的版本，用户可以直接在互联网上，体验最新版本。 “手机操作系统”，对于国内大多数手机用户而言，还是一个相对陌生的词汇，至于什么ios、android更是显得过于专业了。 但是，大部分用户，对于电脑并不陌生，对于操作系统这四个字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手机操作系统，简单来说，就是类似电脑的windowsxp，linux，这样的功能界面，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功能可供用户进行常规操作，完成各项任务的。 手机也能用‘操作系统’了？而且还能根据用户的要求进行调整？ 至于每个礼拜都会发布新版本？！这点听起来不仅是‘惊人’，而是近乎‘惊悚’了。 经过泽联科渠道，和雷俊本人的渠道宣传之后，这些消息几乎一夜之间传遍了互联网。 大批的用户，抱着好奇的心态，登陆小米的官方网站，开始体验miui系统。 想知道例子的滋味，就要亲口尝一尝。 之前，大多数用户对‘智能手机’‘手机操作系统’的概念还是云山雾罩，不清不楚。 小米的官网，能进行很直观的体验。官网上的miui专区，有一个电脑模拟的手机模型，用户可以利用鼠标点击，对手机进行操作，体验手机的各项功能，直接的看到这个小米手机能做哪些工作，甚至会有配置参数。 这就一目了然了。 miui的留言建议区分为很多版块，针对不同的功能，甚至连开机图案，都有专门的讨论区，务必要让系统满足最大多数人的要求。 每天都会收到大量的留言。 仅仅一周之后，小米果然如约，根据用户反馈，放出了新的版本。 之后的每一周，小米公司都会持续不断的进行改进，也许是大幅的功能，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外观变化。 公司宣布，将在半年之后，发布第一代实体小米手机测试版，总量一万台，只针对大陆市场。 这条公告立刻把新成立的小米公司推到了关注的风口浪尖上，饥渴营销四个字成为当前被讨论最多的话题。小米手机运用互联网，提前公布操作系统，让用户熟悉了智能手机这个陌生的领域，熟悉产品，然后在通过长达半年的‘参与’，极大的激发了用户的购买欲望。 而真正的业内人士的关注点，却更多的放在小米公司的构成上。 雷俊本人在互联网行业拥有极高的声望，属于传奇人物，可这一次，小米的最大股东却是泽联科的赵泽君。 就在不久之前，严格说，就在几周之前，泽联科还和百度、京东结盟，于腾讯、阿里拉开了架势，准备大干一场，这时候赵泽君忽然出现在智能手机市场上，难免让人疑惑。 看起来，智能手机对于目前的战局，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有人分析，百度泽联科，阿里腾讯，这两大派系的竞争，并非一两次交锋、一年半载可以见分晓，而是一场长时间的拉锯战。此时赵泽君所做的，是让更多有实力的企业和企业家进行站队，扩大自己这一方的硬实力。 外面风起云涌，腾讯和泽联科内部却很平静，不动声色的推出了各自的新产品。 腾讯方面，推出了qq医生，用作为查杀盗号木马的小工具，类似杀毒软件；但对外宣称，主要功能，是保护qq安全。 泽联科方面，成立了一个新的项目组：微信项目组。对外宣称，是为了配合小米手机研发的一款通信产品，弥补普通短信功能上的不足。 第一百九十四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 泽联科的微信项目组，由原腾讯的邮箱主管张龙担任项目组组长。 赵泽君把这位原来时空中的微信之父给挖了过来。 正如小米选择雷俊一个道理，赵泽君在可以充当投资者、老板之后，更倾向于和产品的原来作者合作，因为这些人是被历史证明可以获得成功的。赵泽君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个人搞定所有的项目。 除了他们是项目本身最合适的人选之外，这些人，雷俊、张龙，还有原本世纪嘉缘、暴风的原版开拓者，都是互联网行业之中的佼佼者，真正的人才，把这些人收入麾下，不仅为了单个项目本身，同时也是壮大泽联科的底蕴。 说回张龙，赵泽君挖他，过程很有戏剧性。 张龙一直是被‘借调’在泽联科帮助微博建设个人邮箱，泽联科和腾讯闹僵之后，张龙的身份就就比较尴尬了。 一方面，泽联科一直对他很不错。 这当然是赵泽君刻意打了招呼的，泽联科的大主管吉安娜以‘照顾腾讯专家’的名义，给他配房配车配助理，除了原来腾讯给他的薪资待遇，泽联科又开出一份堪比泽联科高管的‘补助’，比同层次的管理层要高得多。吉安娜有事没事就跑过去嘘寒问暖，要不是张龙已经成家了，还以为吉安娜对他有超过普通男女朋友之间的友谊。 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泽联科赵泽君这是在笼络人心。 看出来不可怕，哪家企业对员工好，不是在笼络人心？能笼络你，说明老板觉得你是个人才，说明老板重视人才。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为啥要费那么大力气读书科研加班做工作？还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总之张龙在泽联科过得那是相当的滋润。 这事还有个额外的附加影响：泽联科重视人才，舍得花大价钱招贤纳士的名声传出去之后，居然陆陆续续有不少其他公司的有一定实力的人主动接触泽联科，想跳槽过来。 张龙本人感泽联科这份情，在日常工作中很是卖力，泽联科的个人邮箱系统很快的就建立并且完善起来。 泽联科和腾讯闹僵之后，张龙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一方面，泽联科的的确确对他很不错，要尊重有尊重，要待遇有待遇，要自由有自由，人活在世，找一份工作，还能图些什么？ 另一方面，腾讯毕竟才是他真正的‘东家’，在腾讯干了这么多年，他的人脉、资源、事业、情感寄托，都在腾讯，他还有一部分腾讯的期权股份。 最初腾讯高层并没有对他有任何明确的指示，张龙也乐得装聋作哑，继续在腾讯和泽联科两头跑，谁都不得罪。 可是在‘余额宝’正式火了之后，腾讯开始有动作了，要求张龙立刻带着项目组的人，回归腾讯。 甚至，他的顶头上司，腾讯的一位管部副总裁，还很隐晦的希望他，能在泽联科的邮箱产品中，留一些‘后门’，以备不时之需。 张龙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回腾讯，但是不能在泽联科邮箱留‘后门’。 这即是职业道德个人良心问题，同时也是法律问题，不出事则罢，如果事发，腾讯不一定承担责任，可他张龙百分之百要倒霉。 张龙要走的那天，赵泽君正好在外地出差，吉安娜一个电话打过来，赵泽君毫不犹豫的告诉吉安娜，不管用任何办法，留住他五个小时，自己现在就从外地做飞机赶回来。 坐飞机回建武市，回到张龙原来的办公室，一推门赵泽君看到眼前的情况，差点笑了。 地上摔碎了一个杯子，两个保安面无表情的站在张龙身后，和看押犯人似的。吉安娜抱着胳膊和张龙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张龙领带给扯开了一截，外套脱了放在一边，穿着衬衫，看着有些狼狈。 “怎么搞得，谁让你们动手了？！” 赵泽君心里好笑，脸色却是一沉，语气十分严厉。 回来的路上就听吉安娜汇报了。 张龙大概本就不想见赵泽君，这最后一面，见了多尴尬？赵泽君不在，正好免得难看，吉安娜留他，他当然不愿意。 一开始还好点，吉安娜软磨硬泡，顾左右而其它，磨了两个多小时，赵泽君航班起飞的时候，张龙终于摊牌了，说大秘我知道你的意思，赵总在出差，让你拖住我回来，他找我聊，可我不可能留下的……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就是要走。 眼看着怎么劝都没用，吉安娜干脆来了一招绝的，趁着张龙不注意，一把把他的手机给抢过来了，然后一个内线叫来两个保安，给保安下了死命令。 赵总不回来，谁都不能从这个门出去！ 软的不行，来硬的。 赵泽君接到吉安娜发来的短信汇报之后，就给她回了一个字：牛！ “他们没动手，拉拉扯扯的时候搞的。”张龙恼火的看了赵泽君一眼，然后脸色变得很无奈，叹了口气，说：“赵总，没必要这样，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可我一定是要回腾讯的，你多留我几个小时，有什么意义呢？正好你来了，我当面跟你告别，感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嘛。” “对嘛，都是朋友嘛。张总你坐，吉安娜你让保安出去，对了，给我们泡点茶进来。”赵泽君从吉安娜手里拿过张龙的手机，笑呵呵的递还给他，说：“不讲理是女人的特权，不跟她计较。” 张龙翻了个白眼，心想要不是你授意，吉安娜敢这么做？ “赵总，我知道你一番好心，可是……” “张总，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这样，你先听我说几句，听完，你还要走，我亲自给你送行。” 赵泽君随手脱了外套，送了松领带，坐到张龙对面。 “赵总，不管最后我走不走，在泽联科这段日子，我都放在心里。”张龙叹了口气，“你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就三句。” 赵泽君说：“第一，你留在泽联科后，手头腾讯的股票损失，可以给你折算成钱，我也可以用同量的腾讯股票弥补你，我手头有不少腾讯的股票。其他任何因此带来的损失和法律问题，泽联科来处理。 第二，你在泽联科的待遇层次，按照泽联科事业部副总起步，也就是类似腾讯的事业群副总裁。你全家搬过来，公司按照高端人才引进，送房、送车、安排你爱人工作子女入学，并且配泽联科股份。是泽联科股份，而不是某个项目的股份。” 说好了，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当一个技术男听赵泽君说完，可是还没说完，张龙就坐不住了。 知道赵泽君会留他，但打死他也想不到，赵泽君能开出这么惊人的‘诚意’。如果留下来，他的事业和前途不知道，但是待遇，比在腾讯时期要上升了足足一个大档次。 地位上，在腾讯，他是中高层干部，摸不到核心的边。但是泽联科的事业部副总，绝对是泽联科的核心人物了。 “赵总，我不明白，你花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邮箱项目？我说实话，目前电子邮箱不是个什么新鲜玩意，你开这个条件，什么样的电子邮箱人才都能大把抓。再者，我已经把泽联科的电子邮箱底子打好了，下面按部就班发展就行，我在和不在，没有太大区别。” 张龙不是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他一直以来的事业发展，都在电子邮箱这一块上，他的价值目前也在于此。 赵泽君溢价留他，目的是什么？！肯定不止电子邮箱。 于是正色说：“赵总，我无论人在不在腾讯，都不可能去出卖腾讯的机密。反过来，我对泽联科也是一样的态度。” “张总，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绝对不是要从你这里套取腾讯机密。这个嘛，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三了。” 赵泽君看着张龙，不急不慢的说：“我请你留下来，主要工作不是电子邮箱。” “那是什么？”张龙意外问。 “电子邮箱这个项目，以前成就了你，但是已经它的发展潜力几乎被榨干了，再做下去，对你个人发展只会是桎梏。我听说你最近对移动终端的即时通讯项目很感兴趣，巧了，接下来泽联科也准备在这一块发力。” 赵泽君平静的说：“泽联科将成立一个项目组，专攻这个领域，并且会放进企业孵化器里，一切资源由我直接调拨。我想请你留下来，带领这个项目组，将来把它壮大成一个事业部。所以目前你的级别，虽然是项目组组长，拿事业部副总待遇，但未来，希望你能成为这个事业部的掌舵人。在这个项目发展过程之中，我只提大方向的建议，不会直接干涉你，给你最大的自主权。” 这番话的前面半部分，算是说到张龙的心里去了。 邮箱这一块遇到瓶颈，他一直在试图突破，并且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创意，已经做好准备，这次回腾讯，和高层聊一聊他的想法。没想到赵泽君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一般。 后半部分，则是给他画了一张宏伟的蓝图。 进入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能得到怎样力度的扶植，之前英雄联盟、支付宝的业务就是最好的证明；泽联科一个单独的事业部，放眼整个互联网，就是一座巨大的山头。这两者无论哪个，都将把他的事业，带入崭新的高度。 …… 等吉安娜泡好茶回来，轮到她傻眼了。 泡个茶而已，前前后后不到五分钟，出门的时候，张龙一副‘打死我我也要走的’架势，等她端着茶进来，却看见张龙一脸‘打死我我也不走’的表情，和赵泽君热情握手。 吉安娜傻眼愣在一边，赵总到底给张龙下了什么咒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腾讯和360 张龙从腾讯离职，倒是给泽联科带来了些麻烦，一些法律条文，赔偿腾讯的损失，加上补偿张龙的股票，赵泽君答应的‘车房工作’等等，泽联科前前后后拢共花了接近两千万。 两千万对泽联科不算多，可是争取一个人才，单独花了两千万，在当前互联网企业中可以算是惊天大手笔了。 要知道这两千万，不算张龙之后的个人待遇，仅仅是为了挖他过来，付出的代价。 就算去猎头吧，猎一个微软亚洲研究院院长，摩托罗拉大中国地区总裁级别的人物，猎头费用也不过几百万而已。 这件事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如果不是紧跟着zb和at两边开战，光是这条新闻就足够在互联网行业霸屏很长一段时间。 总之，泽联科千金买马骨，赵泽君求贤若渴的名声算是在业内彻底打开了。 但是对于张龙领衔的这个‘微信项目组’，业内倒是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 这年头，谁知道微信？项目组的真正工作对外是高度保密的，对外只是很含糊的宣传，是一款类似手机短信的通信软件。 这玩意早就有了，很多年前甚至还挂起过一阵‘网络电话’风潮，后来无疾而终，但是一般大型互联网企业，都会针对自己的核心产品做一个‘通讯软件’，方便用户内部交流。阿里的‘阿里旺旺’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泽联科最核心的是微博、支付宝极其相关领域业务，之前张龙又是做微博邮箱的，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下意识的以为，这个微信，就是一个类似‘阿里旺旺’的东西。 属于功能完善型产品，却不是什么扩张型项目，不会对泽联科外的互联网企业造成太大影响。 但是，和泽联科几乎同时公布的，腾讯的另外一款产品就不同了。 “qq医生，这个东西……有意思。” 赵泽君人在首都，雷俊的办公室里。 雷俊也用qq，毫无疑问，全国上网的人，几乎就没有不用qq的，全国有多少亿的网民，就有多少亿的qq用户。 即时通信软件霸主，这也是腾讯能够笑傲江湖的底气。 雷俊只操作了几下，就说：“这就是一款杀毒软件啊，很早之前腾讯就已经有了，大概两三年前吧。” 雷俊在金山软件公司，从一个基层员工，一步步干到了公司ceo，带领金山上市，对于金山的核心产品：金山杀毒，再熟悉不过了。 严格说起来，雷俊对于所有的杀毒软件都非常熟悉，包括金山，也包括和金山大干了一场，差点把金山灭掉的360。 qq医生这款软件本身，其实并不是最近发布的，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之前波澜不惊，主要针对qq软件本身的漏洞进行修补，查杀针对qq的病毒，并不涉及其他方面。 这一次，腾讯却大张旗鼓的，宣布推出qq医生，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一款早就存在了好几年的软件，有什么好‘推出’的。 腾讯这次推出的是新版本。 更新了一下，最新版本的功能介绍中，多了几句看起来科技含量很高的介绍：“实时检测漏洞补丁有效性，智能提示补丁问题，支持后台静默修复漏洞，方便、省心、无骚扰……” 智能化，是腾讯这次的主打牌，用户只要安装了qq，在打开qq的时候，这个版本的qq医生，就能自动运行，去检测后台的病毒和漏洞，并且在不需要用户操作的情况下，去自动修复安全隐患，阻拦病毒入侵。 “这个手段，太熟悉了。”雷俊看着介绍，忽然不阴不阳的冷笑了一声，说：“360也是这样，打着为用户提供便利的招牌，不经过用户允许，去擅自修改用户系统。系统是底层，这么一来，只要被qq列入‘黑名单’的产品，会自动遭到封杀，在技术上，完全可以不动声色的通过在一些端口和系统层的操作，断掉其它软件接入可能性。” 赵泽君饶有兴趣的问：“当初360也是这么干的？” 360和金山抢市场，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早就尘埃落地，后来居上的360电脑管家几乎打败了金山在内的所有杀毒软件厂家，独占市场。 如今的互联网企业中，除掉batz，周宏伟的奇虎360也是一方霸主。 谈起当年和360的竞争，尽管事隔多年，雷俊还是有些愤愤。 在劫持用户，绑架客户端，强行推广这些技术层面，360在做，金山在做，任何一家杀毒软件都在做。但是360的原则是不让其他同类企业活。 一般企业竞争，是大家通过改进产品抢市场，360的一贯做法，是直接先挑战最大竞争对手底线，干死竞争对手，然后再去抢对手剩下的市场。当初金山毒霸做什么，360就做什么，金山抛出了“三引擎”，360就抛出所谓的“四引擎”，一定要压住金山一头。 赵泽君对于这段恩怨，倒是不置可否，不予评价。 一来他不是亲历者，只是听雷俊转述，雷俊的立场肯定是站在金山这边，未免有失偏颇；二来嘛，商场如战场，只要合法，不求合理，为了取得最终胜利，用何种战略战术都不稀奇。有的企业比较温和，有的企业进攻性强。 后世几个互联网霸主，哪个都不是善茬，谁不听话，就弄死谁，谁和我做一样的，要么就买下来，要么就砸了它。 “这么看起来，腾讯是不准备把杀毒仅仅局限在qq上了。”赵泽君晃着鼠标，随意的在新版的qq医生上点击着，道：“这些功能，看起来和360电脑管家很类似啊。” “腾讯嘛，抄袭起家，抄袭成性，抄袭获利。抄袭已经融入了它的骨子里。既然准备进军杀毒软件，肯定要抄袭这个行业最厉害的360。”雷俊说。 “杀毒软件这个东西，绝不仅仅是用来保护电脑。无论是360，还是腾讯，都是要通过杀软，去控制互联网的终端，用户的电脑。”赵泽君呵呵一笑：“腾讯这一出手，就要抢360的核心市场，不知道360会怎么反应。” “不管360怎么反应，对泽联科，对小米，甚至对金山，都是个好机会。”雷俊点点头。 第一百九十六章 粗暴的解决方式 腾讯和360闹的那一场沸沸扬扬，赵泽君印象深刻，那也是腾讯的一个转折点：腾讯从一个巨无霸但是封闭式的企业，走向一个覆盖互联网的‘腾讯系’，恰恰就是从这场3q大战开始。 不过距离两边开战还有不短一段时间，赵泽君现在的注意力暂时还放不到这上面，算是未来世界给腾讯埋下的一颗定时炸弹，时间到了，自然会引爆，把小马哥炸得鼻孔流血牙齿松动头晕耳鸣…… 现在互联网业内关注最多的，还是百泽和阿腾两边的阵营大战。 不出当初赵泽君预料，腾讯和阿里的合作，并没有迸发出特别耀眼的光芒。两家企业都是巨无霸类型，具体的业务合作简单，想要取长补短，找出一条企业深度的优势融合的路子太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 事实上，赵泽君之前做的一系列工作，等于把未来互联网企业很多年摸索出来的优势、体系融合，一股脑纳为己用。 反过来，百度和泽联科这一块倒是进行的有声有色，泽联科建立起了一个优质的生态圈，联合了京东、小米两大助力，加上泽字系手上的泽业广场，正品电商、特色智能手机、城市综合体，成为这个生态圈的三大亮点。 百度的资源像生命之源似的，不断的注入到生态圈之中，产生更多的能量。 百泽联盟，大势已成，正如这个联盟的名字一样，惠泽着生态圈里的所有生命体，并且吸引着更多的企业入驻。 接下来就是一场长期的拉锯战，可能是一年半载，也可能是几年。 趁着这段时间，赵泽君开始把注意力分成三块。 一块是微信项目组。 天天跟做贼似的，拉着张龙在小办公室里‘窃窃私语’，聊对微信的‘构想’。 张龙之前自己就在琢磨‘移动互联即时通讯’，赵泽君的话，对他启发非常大，很多疑惑被赵泽君三言两语一点，颇有拨开云雾，醍醐灌顶的感觉。 在惊喜之余，张龙也挺讶异的。因为赵泽君和他聊得这些，每次都像能聊到他的心坎里似的，似乎看到了一个‘未来的更加成熟’的自己，面对面在和未来的自己聊天。 缘分啊……张龙只能把这种感觉归结于此。 另一块则是小米科技。和微信差不多，赵泽君有事没事，就和雷俊去聊所谓的‘互联网模式’。 以前是凭空画饼，很多事说不清楚，也没个验证。现在有了实体的小米公司，在此基础上再去聊，效果要好得多，很多点稍稍一说就明白了。 这两块，赵泽主要依靠‘嘴炮’，进行‘话疗’，不具体操作。 最后一块，是泽联科的工作了。 好玩游戏的英雄联盟项目，进入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目前英雄联盟发展喜人，稳居泽联科最赚钱的项目，没有之一，每天都在为泽联科提供大量的财富积累。 国内排名第一的对战游戏，本年度最热门的网游，甚至超过了魔兽世界。 到这个地步，英雄联盟已经趋于成熟，可以退出孵化中心了，之后平稳发展，把资源留给其他待孵化的项目，比如微信。 在退出之前，赵泽君准备利用孵化器的资源，给英雄联盟最后加一把火：建立以lol为主的大中华地区职业竞技游戏比赛。 职业联赛的好处很多，推广英雄联盟仅仅是最表面的一层，最重要的是，可以推动整个经济游戏成为一个产业链，作为这条产业链和最核心游戏的运营方好玩游戏，也会顺理成章，成为游戏产业最大的受益者和掌控者。 赵泽君已经和拳头公司谈妥，一旦国内联赛成规模，拳头公司愿意接受收购，并且在欧美负责和大中华地区的职业竞技比赛对接工作。 这条路，就是模仿后世腾讯游戏产业的模式。 游戏可以算是腾讯最赚钱的一块，泽联科提前一步，以英雄联盟为切入点，截了腾讯的胡，从长远来看，无异于打断了腾讯的一条腿，接到了自己身上。 同样，金融和第三方支付，是阿里的一条大腿，游戏是腾讯的一条大腿，赵泽君要去打断他们的大腿接到泽联科身上，这是导致两边阵营大战的重要原因，或者说，是最根本的原因。 这天，赵泽君从首都雷俊那边回来，从机场回办公室，刚进门，吉安娜就从外面推门进来。 “赵总，你弟弟赵涟找你，打电话打不通，于是就找到公司来了。”吉安娜顿了顿，“还带了一个小伙子，说是他的同学，似乎有急事。” “赵涟，这小子怎么跑来了？”赵泽君想起来了，昨天和雷俊聊了一夜，从上飞机就开始关手机睡觉，下飞机之后在车里睡，一直没开机。 “让他们进来。” 没一会，门开了，赵涟带着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从门外进来。 那个年轻人看着和赵涟差不多大，长得清清秀秀的，不过一脸的憔悴，脸色很苍白，眼神闪闪烁烁，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似的。 最有意思的是，他还穿着一套睡衣！ 进门之后，年轻人下意识的打量了一圈眼前的办公室，大概是被办公室里的陈设和公司的规模镇住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哥。”赵涟叫了一声，然后拽了拽年轻人的袖子，年轻人才反应过来，很紧张的叫了一声：“赵，赵哥你好。” “何光啊，你们两怎么来了？”赵泽君挥挥手：“我刚才在飞机上，手机没开。你们随便坐，那边有喝的，赵涟你们想喝什么自己倒。” 赵涟带来的这人叫‘何光’，是他的大学同学，赵泽君以前见过一次，所以觉得面熟。 说起来，这个何光和赵泽君还有些很遥远的渊源。 建武市泽业广场开业的时候，赵泽君送了一套给大伯，也就是赵涟他爸。何光家里经济条件还不错，当时也想买一套商铺，可是泽业广场的铺子卖得太快了，一开始没摇到号的，后面没有过硬的关系，很难买到。 何光家有点钱，但还不到能搭上丁岚这条线的地步。 于是何光家退而求其次，买了欧阳德开发的商铺。 谁知道欧阳德黯然离场，那边的城市综合体还没盖好就被拆了，何光家钱没赚到，反而担惊受怕了一阵。好在政府的后续安排很到位，欧阳德该退的退，该赔的赔，投资者倒是没受什么损失。 赵泽君认识何光，倒是不因为他家买商铺，而是一次意外的聚会上。 何光和赵涟关系很不错，要死不死的是，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叫做姜晓雪的女同学，约好了公平竞争。 这年头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竞争，大学校园里沾染了很浓的社会气息，虽然说经济实力不能决定一切，但绝对是巨大的加分项。 比如同样是出去玩，你叫人家女生跟你一起挤公交、打车，或者是自己开一辆车，给对方的心里感受绝对是截然不同的。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再遇到下雨下雪高温之类的，女孩子心里自然会有她的判断取舍。 赵涟家庭条件很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里有辆代步小车，赵泽君送了一套商铺后，日子过得好多了，但也就是中产之家而已。 何光家的条件明显要高一个档次，在一般人眼里算是‘有钱’。看手机就能看出来，赵涟用小灵通，何光用最新款的摩托罗拉。 论长相，嘴皮子，何光其实也比赵涟要强一些，赵涟属于那种比较内秀深沉的类型。 赵涟从来不打着赵泽君的招牌在外面炫耀，以至于他周边的同学和朋友，没人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竟然是苏南赵泽君的嫡亲堂弟。 总之，最后何光顺利取得芳心。 赵涟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有些不痛快，又没人好说，于是找赵泽君吃饭。 赵泽君是什么眼神？赵涟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他？几句话一问，就搞清楚了情况。 从过来人的角度看，用赵泽君的话来说，就是‘屁事’，可赵涟毕竟要年轻点，换成上辈子赵泽君自己，遇到同样的事，心里也难免不痛快。 对待这种屁事，赵泽君没什么特别巧妙的办法，当年欧辰失恋，老赵用的就是最粗暴简单的一招：先带他去找情敌打一架，然后给女人给钱。 这次，同样如此。 当然，带赵涟去找小姐肯定是不行的。 赵泽君抽了时间，在尚荷包了一栋楼，让赵涟把寝室同学、何光、姜晓雪和她们寝室的同学全部请来玩一天，美其名曰同学聚会。说白了，就是老赵出面炫富，给赵涟找回面子。 很老套，很庸俗，但是真的很管用。 尚荷是什么地方？一般的小老板、高级白领也就只敢远远的看一眼，更不要说这些没有固定收入的大学生了，在大学生眼里，尚荷完全就是个传说中的地方，金钱、权力、美色、享受的代名词。 赵泽君难得带亲戚来一次尚荷，又是他的嫡亲堂弟，专门摆场面的，丁岚当然明白其中意思，把赵涟照顾得和亲弟弟一样无微不至，一天活动安排的满满的，怎么奢华怎么来，让这群没真正接触过社会的大学生，明白了什么叫做‘有钱人’。 最后赵泽君亲自露了个脸，这帮子大学生彻底给镇住了。 回学校之后，不知道消息从哪传出去的，辅导员老师找到赵涟，让他赶紧写入党申请书，学生会‘领导’也找上门，一脸的巴结，说学生会还有个副会长空缺，诚意邀请。 后面的事情不出所料，姜晓雪寝室8个女生，有三个长相合格的，对赵涟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一向‘温柔’的姜晓雪忽然一改常态，和何光闹起了矛盾，三天两头吵架。 相反，对以前被她不屑一顾的赵涟大献殷情。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十万伏特杨叫兽！ 女神这种生物，只能放在神坛上看，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在神坛上，蒙着一层神秘面纱，怎么看怎么美，一旦走入现实生活后，光环消失，可能还不如一般人。 当赵涟发现，原来姜晓雪‘不过如此’，和他想象中的女孩子完全不是一路人，忽然就意兴阑珊了，以前对她的喜欢，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爱，自然也就谈不上恨怨悲。老赵又一次用最粗暴的手段，解决了最无聊的屁事。 有一次，姜晓雪很明显的暗示赵涟，如果能帮她在泽联科找工作，她立刻就和何光分手。 赵涟终于忍不住了，一阵泛恶心，拂袖而去。 何光也知道了这件事，和赵涟深聊了一次。 一场酒喝下来，何光和赵涟算是都看明白了，姜晓雪这种女生，好不好先不说，但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不合适。 于是两人兄弟关系更进一步，却谁都没要姜晓雪，姜晓雪反而成了学校的笑柄。 赵泽君认识何光，就是在那次尚荷的聚会上，赵涟的其他同学都没记住，就记得姜晓雪的何光两个。 当时还聊了几句，姜晓雪典型的绿茶表，没啥好说的。何光这个人给赵泽君的印象还行，虽然有些普通人都有的小毛病，但看上去还是比较厚道善良的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和赵涟成为朋友。 “何光，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赵泽君笑道：“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两了？” “赵哥，我休学了……”何光低着头说。 “赵涟你说，怎么回事？”赵泽君看了眼赵涟。 赵涟可以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不是那种惹祸精，这两小家伙急吼吼的找到泽联科来，一定是有解决不了的大麻烦求自己帮忙。 “哥，他爸妈要送他去网瘾治疗中心！”赵涟急吼吼的说。 “啊？”赵泽君一愣：“杨叫兽那个治疗中心？” 网瘾治疗中心，杨叫兽，赵泽君他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年轻人本来就处于三观尚未建成稳定的阶段，有比较强的叛逆性，另一方面，中国的很多父母教育方式不当，忽视子女的心理需求，而指望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所以就把一切矛盾推到了‘网络’上。 网瘾治疗应运而生，这个所谓的‘杨教授’在他任职的精神病院开设了网瘾治疗中心，采用电击、禁锢、恐吓的等等很不人道的方式进行所谓的网瘾治疗。 从‘精神病院’这几个字，就能看出来所谓网瘾治疗的荒谬。 精神病，是科学上是有明确定义严格划分的，精神病人，行为和思想不能自我控制，必须依靠药物缓解；而‘网瘾’这个词，根本没有明确的定义，更像是一种形容，类似骂人的‘傻x’‘笨蛋’是一样的。 骂人是傻x，笨蛋，并不代表对方有智力残障。 从心理学专业角度来看，任何人都或多或少有心理问题，严重程度依次为一般、严重心理问题、神经症心理问题、和精神病。 前面三类，是心理医生的工作，而精神病院收治的是第四种，从专业和法律上来说，也只允许收治第四种。 绝大多数沉迷网络的人，只能算作前两类，神经症都很罕见，而真正的精神病几乎没有，却被一股脑送到精神病院，接受精神病患者的电击、药物治疗，这本身就是一种不科学，对人精神和身体的巨大摧残。 按照对付精神病人的手段，来对付正常人，杨叫兽的治疗中心一直以来饱受争议，大多是负面的，甚至有人把它和传销一起，并称为‘两大民间邪派’。 去年，卫生部一纸禁令，叫停了‘电休克’治疗仪在网瘾治疗的使用，这个中心把“电休克治疗”改名为“低频脉冲电子治疗”，换了个名称，继续存在着。 “对对对，就是杨叫兽的治疗中心！” 听赵泽君也门儿清，何光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哭丧着脸说：“赵哥，你可要救救我，我家人要送我去治疗，钱都交了。今天对方就带车过来抓我，一大早我家人就把我房门反锁了，我是从三楼爬水管跑出来的……” “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干吗要把你朝那个地方送？”赵泽君问。 “我真没网瘾！”何光哭丧着脸说。 何光玩游戏，玩得耽误了学习，和家里关系闹得很僵，休学半年，这都是真的。 说起来，也和赵泽君有关……感情上受挫，英雄联盟实在太好玩，因为投资商铺失败他家庭气氛一直很不好等等原因，加上何光自我控制能力的确很弱，在休学后还是天天打游戏，和家里人大吵了几家，甚至差点离家出走，以至于被他父母判定是‘网瘾’。 这年头人人都上网，长辈们同样会接触到网络。 有意思是的，在互联网上，长辈和晚辈之间，往往是反过来的，社会经验丰富的长辈们，到了互联网上，反而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很容易被各种信息欺骗，轻易相信所谓的专家、广告。 上辈子，赵泽君爹妈学会了微信之后，经常在朋友圈里转发什么‘有良知就转发给亲人’、‘全国都震惊了！’、‘今年新交规一次扣12分开车者必备’‘一百万都买不来的养生知识’之类虚假新闻。 何光父母在网络上发现了著名的‘杨叫兽’。 精神病院的知名专家，拥有三大国家专利：‘治疗网瘾的药物’、‘治疗网络成瘾所致精神障碍的药物’、‘精神病患者关节固定防护带’，每一项都能百分之百治愈网瘾，曾经被央视专题报道的学科领头人…… 何光好歹是大学生，一听杨叫兽这三个字就炸了毛！连忙反驳说，要是三种都能百分之百治愈，干嘛还要发明三种，一种不就够了？ 上网一查，这个杨叫兽甚至不具备药师资格！ 但何光越是反对，越是不配合，他父母看来，儿子的病情就越严重。 他父母的看法很简单：中央电视台都播过他的节目，这还能有假？中央台能帮着骗子做广告？是中央台权威，还是你权威？ 之后何光就一直被禁足，昨天晚上，他偷听到父母打电话联系治疗中心的人，今天就派专车专人来接他，何光吓得尿都要喷出来了，一咬牙，从三楼顺着水管爬下来。 想来想去，只有赵涟能救自己。 因为赵涟的堂哥，是赵泽君。 一股脑说完，何光又急又渴，嘴巴都干了，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大着胆子说：“赵哥，您这有吃的吗？我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都没吃，饿得实在受不了了。” “吃得嘛，暂时不急。”赵泽君指了指电脑，开玩笑说：“我这里可以直接登陆英雄联盟后台服务器，要不要给你刷点数据，你玩一会？” “赵哥我错了，这时候哪还有心思玩游戏啊。”何光哭丧着脸说。 赵泽君摇头笑笑，去隔壁吉安娜小办公室隔间，从她抽屉里摸了一大包饼干，回来丢给赵涟，说：“先垫垫肚子。赵涟，你们两在这里呆着，我早上有个会，开完会中午带你们去吃饭再说别的。” “好。” “谢谢赵哥！”何光嘴里塞着饼干说。 赵泽君开会去了，办公室里就剩赵涟和何光两个人，赵涟给何光倒了一杯水，何光接过来咕咚咕咚猛灌几口，嘘了一口气：“哎妈呀吓死我了，幸亏你哥收留我，不然我肯定得被杨叫兽十万伏特电死！” 说完，他还是有些担心的四周看了看，小声说：“赵涟，你哥不会嫌麻烦不管我吧？那我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叫兽网瘾治疗，在赵涟这样年轻人的心目中，绝对是一块巨大的恐怖阴影，难怪何光吓成这样。 赵涟怕给赵泽君找麻烦，没直接回答他，而是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天天玩游戏有意思吗？你就不能和你家人好好聊一聊？” “我跟你讲，我家人要送我去治疗的根本原因，压根不是玩游戏，而是觉得我不听话！” 何光郁闷的抓着头发，说：“怎么好好讲？中央台简直害死人，我爸妈看了那个‘战网魔’的节目后，简直中了邪一样，坚信杨叫兽是专家大师！现在中邪的是他们，只要我有不同意见，他们就说我有病，必须治疗！” 见何光苦恼的模样，赵涟实在不忍心，安慰说：“你放心吧，我哥既然留你在这里，不会不管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哥肯出面，苏南省就没他摆不平的事！千万救救兄弟！” 赵泽君这个会议时间不长，没一会就完了，回来看见何光一袋饼干吃得渣子都不剩，笑了笑，说：“走，带你们去吃饭。” 三个人从电梯下楼，刚走到大楼门口，还没上车，只见不远处停着的两辆面包车忽然打开门。 五六个穿着同样制服的人，从两辆面包车里鱼贯而出，冲上来围住了赵泽君和赵涟何光。 “干什么？！”跟在后面的军子脸一沉，和安德烈一左一右护在两侧。 安德烈嘴角一挑，露出一个不阴不阳的怪笑。 跑建武市泽联科大门口，堵赵泽君？ 这帮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想找死，直接摸电门多简单。 扫眼看了下对方的车牌。 哦，原来是外地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电击治疗 这群人的制服打扮，很像是医院的护工一类的角色，来势汹汹，连推带搡，一脸的蛮横。 赵泽君自己也愣住了。 实在太意外了！居然在泽联科的大门口被人堵了？！ 这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法律了？！ 对方七八个人，虽然都穿着护工的衣服，但却都很强壮，一脸的凶悍，剃着板寸，看起来就和穿了制服的流氓混混似的。何光和赵涟两个年轻大学生，平时和同学打架都很少，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不轻，下意识就朝赵泽君身后躲开。 “让开！”军子沉着脸喝到。 见对方只有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这群人根本没不在乎，为首的一个壮汉，拿出一张照片看了看，歪头又看了何光一眼，“你就何光吧？跟我们走！” “你干什么的？”赵泽君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滚一边去！”领头的壮汉瞪了他一眼，蛮狠的要推开他。 手还没碰到赵泽君胸口，军子猛地从侧面一伸手，后发先至，反关节握住了壮汉的手腕子，紧跟着朝前一靠。 也不知道军子怎么弄的，只见壮汉一百多斤的身躯，就跟个软绵绵的麻袋似的，在半空中抡了一个圆，被他一个过肩摔，轰隆一下重重的砸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地面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军子下手还算有轻重的，壮汉屁股和后背肉多的地方着地，没被摔死，饶是如此，也是摔了个七晕八素，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另外几个人见状，神情一变，刷刷刷的从背后抽出黑黝黝的短棍。 滋啦啦……对方黑黝黝的短棍上，绽放出淡蓝色的电流。 居然是电棍！ 军子和安德烈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大陆对于武器的管制非常严格，枪就不必说了，就连电棍也不是普通保安有资格随身携带的。 就在此时，五个安保组的成员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虎视眈眈的反过来把这群人围住了。赵泽君出行，一般身边都会带着一组安保，从来没有出过事，但确保只要有事，第一时间就能保证安全。 两方人刚对峙，不远处的另外一辆帕萨特轿车上，又走下来三个人。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人穿着白大褂，戴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三人一下车就大步朝这边走过来，另一个中年男人，一边走一边吼：“何光！你给我过来！” “我爸妈……”何光的声音都在发抖，指着白大褂说：“那个医生，是……是杨叫兽！” 说话的功夫，三人就已经走了过来，何光父亲脸色黑的像是锅底，指着何光，气呼呼的说：“好啊，你现在还真是翻了天了，找外人对付你老子是吧！” “爸，我不去治疗中心，我没病！”何光大声说。 “放屁！你没病？看到游戏就丢了魂，学也不上了，现在还跟这些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我看你病得不轻！”何光父亲说。 那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应该是何光的母亲，眼泪汪汪的说：“何光，你听妈妈的话，爸妈都是为了你好！你有病，爸妈花再多钱都给你治。杨叫兽是国内最好的专家……” “他是个屁的专家，他就是禽兽！打死我都不去电疗！”何光又急又气。 斯斯文文的杨叫兽扶了扶眼睛，淡淡的说：“年轻人，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父母总不会害你吧，你父母花了这么多钱养育你，你却沉迷网络游戏不可自拔，多让你父母伤心难过啊。有病就要治，我是医生，一定会尽全力挽救你。你现在吃点苦，能挽救你一生！” 说完，他审视了一下周边环境，一眼就看出，在场做主的人是赵泽君，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皮笑肉不笑的说：“鄙人是……” “啪！” 一声脆响，赵泽君一把拍开了杨叫兽的手，那张名片歪歪扭扭的飘到一边，落在地上。 杨叫兽脸色一变，斯文的面容闪过一抹狰狞，阴沉沉的说：“朋友，我劝你冷静点，不要自找苦吃！”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来干什么。”赵泽君指了指那几个拿着电棍的人，问：“这是你带来的人吧？” “这是我们医院的保安！”杨叫兽余光扫了一眼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壮汉，阴沉着脸说：“当众殴打医院工作人员，我一定会去告你！” “是就好。”赵泽君点点头，背着手看向远处。 杨叫兽一愣，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 军子面无表情的说：“这些人持械袭击，全部制服。” 话音未落，一直和医院保安对峙的五个安保组成员，骤然发难。 杨叫兽带来的这些医院安保人员虽然强壮，平时在治疗中心‘管教’手无寸铁的网瘾少年的时候威风凌凌，可是在训练有素的安保组成员面前，实在不堪一击，就听一阵怪叫声，短短十几秒时间，全部被放到在地。 这时候，泽联科和和融大厦的保安也闻讯赶了出来，接近20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清空了场地，把杨叫兽一行人围了起来。他带来的几个保安全部被缴了械，在墙角蹲成一排。 何光的父母惊呆了，杨叫兽见状不妙，转身就想要逃，被安德烈像抓小鸡一样抓回来。 “杨叫兽是吧，早就听说你的电击治疗效果很好啊。”赵泽君从地上捡起他的名片看了看，笑眯眯的问。 上辈子就对着这个人厌烦透顶，没想到穿越一趟，居然对方会犯在这里手里，那还有客气的？ 说着话，随手从军子手里，接过一支电棍，瞄着杨勇信身体上上下下打量着，似乎在决定从哪里下手。 “你，你要干什么？！”杨叫兽被赵泽君的眼神吓得不轻，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没什么，就是试试你的治疗方法到底管用不管用。”赵泽君用电棍顶住杨叫兽的两腿之间，拍了拍他的脸蛋，笑眯眯的说：“乖，说‘我错了，我是大骗子’。” “你……你敢……”杨勇信吓得瑟瑟发抖，猛地扭头冲何光父亲大喊：“老何，快报警……” 话音未落，赵泽君手一抖，把电棍朝上挪了几公分，对着杨叫兽的小肚子狠狠一戳，然后按下的开关。 “啊……哦……喔……”杨叫兽的叫声陡然拔高了三度，就像被割断脖子的大公鸡，发出一连串很奇怪的声音。 “哎妈呀，过电了！”架着杨叫兽的安德烈连忙一缩手。 安德烈这么一放手，杨叫兽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双腿之间传来一阵恶臭，被电失禁了。 “老板，你下次电人之前能不能提前告知一声，人体会导电的……”安德烈在一边抖着爪子郁闷对赵泽君说。 “你不是受过电击特训嘛，这点电算什么？”赵泽君一瞪眼，蹲在杨叫兽身边，用电棍拍着他的脸蛋，笑嘻嘻的说：“叫兽，你别光顾着叫唤啊，好像忘了什么吧？” 杨叫兽眼光怨毒，呼呼的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赵泽君。 “看来疗效不好啊，都怪我，没电准。我们再来一个疗程吧，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电歪了。” 赵泽君按下电源开关，电棍一头，闪烁着滋滋的雷光，一点点靠近着杨教授的下体。 杨叫兽几乎要吐血。 这人到底他妈的是谁啊？ 这电棍的威力，杨叫兽再清楚不过了，电死人不至于，可是真电在下面的脑袋上那可绝对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能直接废了！ 眼看着电棍就要碰到他湿漉漉的裤裆，杨叫兽终于控制不住恐惧，杀猪一样大喊：“我错了!我是骗子!我错了！” “看来还是很有效果的嘛，难怪是专家！” 赵泽君起身，对不远处目瞪口呆的何光父母咧嘴一笑，“看见了吧，现在我怎么对他的，将来他就会怎么对你们儿子。在电击的威胁下，谁都老老实实的，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你们还敢相信这种人吗？” 何光的爹妈都吓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嘴唇诺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起来，还是不够有说服力啊。”赵泽君一本正经的想了想，把电棍交给军子，说：“咱们再多做几次实验，让杨叫兽现身说法。” “别别别，我是骗子，我错了错了！”杨叫兽连滚带爬的想朝后躲，无奈被电了之后，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 “真解气！”何光拉着赵涟，兴奋的脸都发红，用力的一挥手：“你哥太给力了！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 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辆警车停在了和融大厦楼下。 看到警察来了，石化的何光父母终于‘活了’过来，拉住警察连说带比划的，杨叫兽也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赵泽君咬牙切齿的说：“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你看到了，这是一群黑势力！” 带队的，正好是管片派出所指导员，赵泽君看他有些面熟，记不起来姓名了，他对赵泽君却是非常熟悉。 指导员莫名其妙的看了杨叫兽一眼，没搭理他，然后大步的走到赵泽君跟前，掏了一包中华，递过去一支，笑呵呵的说：“赵总，几个地痞流氓闹事，你直接报警就好了，何必自己动手，万一受伤了，我受处分事小，对咱们市的经济影响多大啊。” “嗨。”赵泽君挥挥手，指着墙角蹲着的一群‘保安’，说：“他们带电棍袭击我，我手下的保安怕我安全有问题，给制服了。” 指导员脸色一沉，指着那群蹲在墙角的家伙，对随行的警官喝到：“搞什么搞，光天化日持械伤人！这还得了，没王法了还！都给我铐起来，带回所里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们是为你好 警察到场，架是打不起来了。 也不用打，杨叫兽带来的一群人，大半蹲在墙角，赶羊一样赶上警车。领头的被过肩摔摔得七晕八素得，到现在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假装死狗不肯起来，被派出所的压肩头抹二臂反手从后面上了铐子，直接丢进了车里。 杨叫兽本人被电的小便失禁，嘴角还时不时的抽搐几下，看上去很像是乡村爱情故事里的赵四。 “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包庇恶势力！” 杨叫兽也是见过世面，在场面上混过多年的人，见指导员明显和对方穿一条裤子，立刻就抢先开口，说：“他们先动手当众打人，这么多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都能作证！” 他倒是很有‘法律’意识，居然随车携带了便捷摄像机，从车里拿出摄像机打开挂在手上，一翻手，又拿出一张医院的工作证件牌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对着正在一起抽烟的指导员和赵泽君大声嚷嚷：“警察同志，” 派出所的同志自然要秉公办理，周围问了一圈，路过看热闹的人虽然多，可没有所谓的‘人证’愿意出来作证，问了好几个人，明明就一直站在边上从头看到尾，可就是摇摇头一脸‘间歇性健忘症’发作的样子，一问三不知。 在场的人大部分不认识赵泽君，可是能带着这么一大群专业保镖的人，绝对不是好惹的。赵泽君的座驾已经开过来了，凯迪拉克总统一号就像一座移动的城堡，杨叫兽那两辆面包车在卡迪拉克边上，跟要饭的差不多。 凯迪拉克后面挂着苏a的本地牌照，面包车后面挂着鲁q的外地牌照，齐鲁省的一个非省会城市。 谁会当这个冤大头来作证？ 至于监控，还远没有几年后那么普及，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摄像头。不过作为比较高档的写字楼，和融大厦门口是有监控的。 和融大厦的保安主任正好在场，帮着泽联科安保人员‘控制’场面，不等指导员发问，保安主任就表示恰好监控在维修，什么都拍不到。 明明一个壮汉被摔了个七晕八素，杨叫兽本人被电得小便失禁，可居然没一个人能证明到底是谁干的，指导员反而把杨叫兽一行人押上了车，那几根电棍作为‘凶器’物证，一起带回。 杨叫兽傻眼了，这才意识到，今天踢到了一块大大的铁板。 杨叫兽和他手下被扣起来了，却拿何光的父母没什么办法。他们两从始至终，站在边上也没参与任何事。 更何况，人家是来带回儿子的，说破大天去，他们也没违法，这是人家的家事。赵泽君欺负欺负杨叫兽，还可以勉强归到‘为民除害’这一类上，也是出了他自己一口胸中恶气，可却没有任何理由去对付何光的父母。 他们来要儿子，要求儿子跟他们回家，赵泽君如果硬来，那真成了地主恶霸了。 指导员大概问清了怎么回事，对何光父母的行为多少也有些理解，他也是当爹的人，谁遇到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儿子，都要头大如斗。 “但是你们这个行为是违法，知不知道？！”心理有些同情，嘴上却教育起来，说：“这个年轻人已经年满十八岁了，是一个成年公民，就算你们是他的父母，也没有权力去干涉他的人身自由，更不要说送到神经病院去了！” “警察同志，那不是神经病院，是网瘾治疗中心。”何光老妈连忙解释：“中央电视台都报道过，治好了很多有网瘾的年轻人。” 何光老爸吹胡子瞪眼，对何光发火说：“你算什么成年人，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我养你，我就能管你！等你什么时候自己赚钱了，老子就不管你了！” 何光吓得不敢吱声。 教导员看了赵泽君一眼，他也有点为难，还是那句话，人家父母来要孩子，谁都不能拦着不给。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赵泽君指了指不远处被扣在车里的那群人，对何光父母说：“这个杨叫兽所谓的网瘾治疗，就是虐待人，电击、服用精神病药物，按照他这种办法，什么戒不掉？好端端的人，本来没毛病，送到神经病院吃药电击，真搞出毛病来，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就是嘛，到时候小孩不上网了，人也废了。”指导员在一边附和说：“有什么问题，你们家长要做思想工作，好好沟通！要尊重孩子的意愿。” 何光父亲皱了皱眉头，瞪了何光一眼：“我就问你，跟不跟我们回家，我看你翅膀也硬了，敢找外人欺负你爸妈，你要是不回家，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何光期期艾艾的，一脸为难。 “儿子，你听话，跟妈回家。”何光老妈说。 “那你们不能送我去网瘾治疗中心，我就回家。”何光说。 他父母相视对望一眼，犹豫了片刻，何光父亲沉着脸点点头：“好，不让你去。” “真的？”何光不放心的追问。 “什么真的假的？！你以为你老子说话是放屁啊！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以后就没你这个儿子！”何光父亲一瞪眼，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儿子，你非要妈给你跪下来嘛！”何光母亲拽着他的袖子，眼泪汪汪的说。 …… 何光最后还是跟他父母回去了，这对父母，一个来硬的，一个来软的，搞得何光根本无从招架。 相比之下，无论是赵涟还是赵泽君，都觉得自己挺幸运了，自己的家庭和父母，和何光的父母相比之下，简直太通情达理了。 赵涟回学校上学，赵泽君继续在做职业联赛的前期准备工作，派出所那边传来消息，杨叫兽这群人拘留罚款。 听赵涟说，何光回家之后，家里对他还算不错，除了禁足之外，倒是没有打骂，非但能正常和外界通信，他父母甚至同意他每天玩几个小时的游戏。 大约一个礼拜之后，一天早晨，何光打着哈欠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喝了一杯老妈端来的牛奶，然而就觉得非常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睁眼，何光就被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 这根本不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自己，正在一辆三排座面包车的后排，身边坐着两个穿医院制服的大汉。 斯斯文文的杨叫兽在前排，通过后视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草！停车！”何光大吃一惊，挣扎着想要闹，立刻就被身边的大汉给按住了。 “儿子，我跟你爸都是为了你好！”中排，何光老妈苦口婆心的开口。 “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何光父亲一脸怒容：“这个逆子已经中邪了，根本听不懂人话！杨老师，拜托你了！” 杨叫兽推了推眼睛，温和的说：“两位放心，我一定让他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第二百章 行为矫正治疗 齐鲁之地，是中华文明的重要摇篮之一，这里孕育出了璀璨的儒家文化，诞生了百家争鸣的稷下学宫，数千年来，齐鲁大地出现过数不清的英雄豪杰和文人墨客。 进入省界之后，随处可见文化古迹，秀丽风景，然而何光这一路上，却根本没有半点心思，去欣赏周边的美景，一路上心情忐忑紧张的要死。 此行的目的地，网瘾治疗中心，在网络上被传说的像是人间地狱一般，像何光这个年纪的网民的概念之中，这个地方甚至被赋予了一层‘魔幻色彩’，不像是一个现代化的科学文明社会因该存在的地方，更像是在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以前事不关己，何光还能站在旁观者的态度，当成一个笑话来开开玩笑，经常看到网友长时间在线，就说什么‘你还在线啊，当心杨叫兽的十万伏特电压’。 哪知道今天，居然真的轮到自己被杨叫兽抓到精神病院！ 对于杨叫兽，何光其实没有太多的怨怼。因为众所周知，杨叫兽就是一个‘魔鬼’，假借治疗网瘾为名，聚敛钱财，沽名钓誉的人。 真正让他感到心寒的，是自己的父母！ 何光今年21岁，虽然没有真正的接触过社会，但是通过网络和各种媒体，对社会上的一些尔虞我诈和黑暗面，是有一定了解的。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竟然会对自己用这种手段，先是欺骗稳住自己，之后更是在牛奶里下药，强行把自己送到那个‘魔鬼集中营’里。 想到这里，何光不寒而栗，只觉得世界虽大，可连自己的亲身父母都已经不值得信任了，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依靠的？ “赵涟……”他下意识的想到了这个好基友。 其实更多的还是想的赵涟的堂哥赵泽君，那天在和融大厦门口发生的事情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他相信，赵泽君如果出手，一定能够救自己。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救自己呢？这是自己的‘家事’，别人根本没有权力插手；那个治疗中心也并非非法机构，杨叫兽还上过中央电视台，被当作专家进行表彰宣传，有很大的影响力；而这里也不是苏南省建武市，而是杨叫兽的地盘…… 甚至赵涟和赵泽君根本不知道自己又被抓来了，现在一切通信工具都被没收，想通知对方都没办法。 何光心里充满了对父母的失望和不信任，偶尔飘过去的眼神之中，闪过明显的疏离，就像在看两个陌生的人。 “儿子，不要吓唬妈。”赵涟的老妈看到亲儿子这种寒冷的眼光，心里抽动了一下，担心的说。 何光父亲皱了皱眉头，板着脸厉声喝问：“你这是什么眼神？！把为你好的父母当成仇人，不知好歹！我看你真是病得不清！杨老师，这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杨叫兽扶了扶眼睛，点点头：“你放心，比他情况更严重的人我都收治过。不过嘛，你儿子现在这个情况，必须强制治疗，你们家长要有心理准备。玉不琢不成器，现在吃点苦头，是挽救他！” “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孩子交给你，我们放心！”何光父亲说。 “好。你们放心，再严重的病情，只要我接手，立刻就会有明显的变化。”杨叫兽满意的点点头。 随着面包车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何光也越来越紧张，脑海里那些网络上关于治疗中心的恐怖传说不停的在脑海之中浮现出来，他好几次想要找机会跳车，可是身边那两个穿着制服剃着平头的光头大汉，把他看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一路忐忑不安的，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从外面看起来，治疗中心倒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阴森森的恐怖，楼外面还挂着几个有相关单位认证的机构牌子，看起来像是非常正规的单位。只是围墙上的监视器，和墙头插满的密密麻麻的啤酒瓶玻璃碎片，让何光感到的隐隐的不安。 进入治疗中心之后，负责‘看押’何光的两个大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五个剃着平头，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出现在面前。 “杨叔好！”几个年轻人像是经过了某种训练，看见杨叫兽，立刻昂首挺胸，异口同声的喊道，连语气都一模一样，听起来非常礼貌热情。 “这几个人，都是在我这里接受治疗的，以前有的打架，有的上网，有的离家出走。你们看到了吧，现在完全脱胎换骨了。” 杨叫兽对何光的父母介绍，然后指着何光，冲那几个年轻人说：“这是你们新来的‘盟友’和他的父母，以后你们就是一起的，要照顾好他。” 几个年轻人像牵线木偶一样，齐刷刷的冲何光父母喊道：“叔叔阿姨好。” “你们好。”何光的老妈看着丈夫，欣慰的说：“你看，这群孩子真懂事啊。”说完，还满怀期待的看了何光一眼。 何光父亲则是用不耐烦的眼神扫过了儿子，和这群‘懂事的孩子’相比，何光简直就是吊儿郎当的二流子一个，让他操尽了心，丢尽了人。 他皱皱眉，对杨叫兽说：“嗯，杨老师，那何光就拜托给你了。” “那你们先去缴费吧，每个月基础住宿管理费用6千元，先交一个疗程的。我带他去做一次治疗。”杨叫兽面无表情的说。 何光的父母刚离开，杨叫兽就冲那几个年轻人点点头，说：“把他带来13号治疗室。” 听到13号治疗室之后，另外几个一直显得很麻木的年轻人，眼中都明显的闪过了一抹深深的恐惧。 ‘13号？’何光忽然想到了网上的某种传说，吓得大惊失色，一愣之后，发疯一样大吼：“***，老子不去！” 说着就要朝外跑。 进门容易，想跑太难了，还没等他撒开腿，杨叫兽的助手忽然一个很标准的擒拿动作，哐当一下把何况摔倒在地上。 另外几个人就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压住他。 不远处，已经去缴费的何光父母听到儿子的惨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何光挣扎着被人拖向远处，冲着他们大叫：“爸妈救命啊，救我！” 何光老妈很是心疼，都快哭出来了，何光父亲也沉着脸，似乎有些不忍。 可是他们却无动于衷，眼睁睁的看着何光被拉走。 何光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瞬间，终于对父母绝望了，凄厉的大吼：“我恨你们！” “逆子！你说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畜生！”何光老爸气得七窍生烟。 …… 网瘾治疗中心13号治疗室，在治疗中心的正规名字叫做‘ect治疗室’。 用中文来说，ect就是‘电休克疗法’。 由于电休克疗法自身存在重大隐患和所谓网瘾界定的模糊性，去年卫生部一纸禁令，叫停了电休克治疗仪在网瘾治疗的使用。这个原先的‘ect治疗室’为了避免违规，换上了一块新的牌子，‘行为矫正治疗室’。 对外说，已经不在采用电休克，而是用几乎没有伤害的‘低频脉冲治疗仪’。 无论是之前的ect还是现在的所谓行为矫正，治疗中心内部都习惯把它叫做13号。 13号治疗室空间不大，也就10几平方，四面白墙，墙壁和门上都贴着厚厚的隔音海绵，一张钢架病床占据了房间最中央的位置，墙角有一台已经发黄的仪器，并排放着两个用于抢救的氧气筒。 尽管13号对外已经宣称使用低频脉冲，可是墙壁上，还是贴着一张大大的关于‘ect’的说明。 “ect，电休克疗法，用于重度抑郁症，躁狂症和精神分裂症，但复发率超过一半，可能导致患者暴力和自杀情绪加深，当医生在得到同意的情况下，才能被作为精神干预的最后防线，…… 使用ect治疗，必须经过患者本人和直系家属授权，治疗过程中，应对患者采用全麻……” 看到这副场景，何光立刻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 他想要逃走，杨叫兽挥了挥手：“把他捆起来。” 那几个‘盟友’立刻就把何光按在了病床上，用皮带固定住了他的手脚和脑袋，好像是为了防止他有太大的反抗动作，两个强壮一些的盟友，还分别按住了他的手脚。 “***，姓杨的，你敢电老子，老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出去弄死你！”何光色厉内荏的大吼起来。 杨叫兽已经换上了一身白大褂，拿着记录病情的写字板，闻言冷笑一声，看着何光，问：“你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吗？” “***，老子干了你妈你老婆，哈哈哈！” 何光倒不是疯了，也不是胆子大，恰恰是因为被吓坏了，只能破口大骂给自己壮胆。 “你还要上网吗？”杨叫兽又继续问。 “关你屁事，我艹你妈！”何光继续破口大骂。 杨叫兽点点头，很认真的在病例写下一行字：“强烈的攻击性，有明显的杀人和自残倾向，行为不能自控。诊断为重度躁狂症，重度功能障碍，习惯与冲动障碍，适用于低频脉冲疗法。” 写完之后，冲助手点点头，“开始吧。” 话音刚落，何光只觉得两手的虎口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 杨叫兽的助手用两根像是钢针一样的东西，穿过了何光两手的虎口，然后在钢针的一头夹上了铁夹子。 何光正要叫疼，在他身后的那个‘盟友’立刻从后面捏住了他的腮帮子，狠狠的塞进去一个像牙套的东西，防止他在接下来的治疗中，因为痛苦咬断舌头，或者大声惨叫。 杨叫兽走到电子仪器旁，按动了按钮。 “唔……” 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叫声，异常恐怖的在13号里响起，何光双眼圆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眶都要瞪裂开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 第二百一章 脱胎换骨 13号房里，所谓的对人体没有伤害的‘低频脉冲治疗仪’被放在一边，而那台已经被国家明令淘汰的机器正在使用中，发出恒定的“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声。 电流从何光的虎口贯穿而过。 何光被堵住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含混不清的‘草……’，可是一个音节还没有吐完，电流已经冲进了他的身体，将他的声音堵在嘴里，变成呜咽和痛苦的呻吟。 刚才虎口被钢针贯穿的痛觉，这电击相比，简直算不上疼，不堪一提。 那种感觉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何光只觉得有一根带着倒刺的钢针，在自己两手的肉里疯狂的搅动着，整个手臂都变得麻木起来，大脑里像是有数不清的虫子在蠕动着，啃噬着自己的脑浆，而眼前却是一片煞白的雪花点，好像瞬间失明了一般，什么都看不见了。 以前何光打球受伤缝针，都觉得挺痛的，可是和电击的痛苦相比，缝针的痛苦连几十分之一都不到。 时间才过了五秒，可是何光却感觉好像过了五年一样漫长。 等电击感消失的时候，何光已经失禁了，脸色煞白，裤裆潮湿一片。 好在他终于能再次看见东西了，刚才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失明了呢，吓了个半死。 “怎么样，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面前，杨叫兽一脸的和蔼，凑过来解开他的口套，问。 何光努力的想要抬起头，恨不得一口咬断眼前这个恶魔的脖子，可惜他自己的脑袋和脖子都被固定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了。 “呸，***！”何光一口吐沫喷了过去。 杨叫兽似乎早有准备，经验很丰富，一歪头就躲开了。 “看来疗效还是不行啊。” 看到何光两腿之间的潮湿水渍，杨叫兽忽然想到了半个月前，因为眼前这个人，自己被电失禁的场景，他有些恼火，重新给何光带上了口套，加大了电流量，又一次按下了电疗器的按钮。 连续三次电击之后，何光只觉得脑袋和身体彻底被击穿了，整个人的精神一片茫然，身体也彻底虚托，所有的力气在刚才的挣扎中已经全部用尽。 杨叫兽抱着病例，在边上问：“还骂么？” 何光用最后一点力气，怨毒的盯着他。 “看来还要再电一次。”杨叫兽作势又要电击。 何光再也强硬不起来了，连忙虚弱的说：“不骂了……” 杨叫兽满意的点点头：“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么？” “打游戏……”何光小声说。 “不光是打游戏吧？”杨叫兽‘循循善诱’：“你父母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不听他们的话呢？我是在帮助你，你怎么能不知好歹的拒绝呢？” “是，我不听话。我不该拒绝。” “嗯，你认识到错误了吗？”杨叫兽又问。 “我……我认识到了。” “很好！”杨叫兽满意的点点头：“既然这样，今天的治疗就到此为止。等会出去，我带你去见你的父母，你知道怎么跟你父母说么？” “知道，我好好说。”何光说。 “恩，好。让他起来吧。”杨叫兽冲助手和其他几个人点点头。 助手解开捆住他的皮带，那几个所谓的‘盟友’扶着何光下了病床。 刚下床，何光就浑身发软，直接直接跪在了地上。 “装可怜？这可不行啊！”杨叫兽不悦的说：“你要让你父母看到，你的精神和身体面貌，都有明显改观，懂不懂？！” 何光生怕再被电，咬着牙，扶着床站了起来。 杨叫兽看着脸色苍白的何光，露出一个斯斯文文的笑容：“我告诉你，你父母已经交了钱，和网瘾治疗中心签订了治疗协议，协议上写得很清楚，有电击治疗，所以，就算你待会乱说也没用。” 十分钟之后，重新洗过脸，换上了一套和其他盟友一样的‘迷彩服’的何光，重新出现在他父母面前。 看到父母的那一刻，何光百感交集。 一方面，他痛恨自己的父母，竟然把自己送到这样一个地狱来；另一方面，他又渴望父母救他出去。 杨叫兽在一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落在何光耳朵里，就像惊雷一样可怕。 “爸妈，我错了。”何光低着头，内心痛苦极了。 何光的父母大吃一惊，下意识的相视对望了一眼，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叫兽和儿子。 “何光还是能够挽救的孩子，你们放心吧。”杨叫兽淡淡的说：“何光，告你你父母，你的想法。” “我，我以后一定听你们的话，不打游戏，好好学习，你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何光低声说。 何光的父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老师，太感谢你了！感谢你救了我儿子！”一直很严厉的何光父亲此时显得非常的激动，握着杨叫兽的手，用力的摇晃着，“以后我儿子就交给你了，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只要孩子能成材，我们当家长的没意见！” “我们这里呢，主要是进行感化为主，惩罚只是一种辅助手段。”杨叫兽淡淡一笑，看向何光，“只要你守纪律，好好改造，早晚有一天能够重回社会，当一个有用的人。” “听见没有！还不谢谢杨老师！”何光父亲喝道。 何光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谢谢，谢谢杨老师。” “你以后不要叫我杨老师，我们这个中心，是一个大家庭，以后你就和其他人一样，叫我杨叔。”杨叫兽说。 “谢谢杨叔。”何光简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可是和抽大嘴巴相比，电击显然更恐怖一些。 杨叫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参观一下，告诉你一些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家规。” 接下来，何光在杨叫兽和几个盟友‘陪伴下’，参观了网瘾治疗中心，并且被告知了中心的‘规矩’。 在治疗中心接受治疗的人，称为‘盟友’，盟友组成了盟友会，有班长、副班长，相互鼓励、监督，发现其他盟友有违规行为，应该举报，举报人受到奖励，被举报人会被‘@’一次。 @是网络用词，为了让治疗者对网络产生厌恶，每次被@到，就要接受惩罚，也就是电击。 还发了一本‘入院盟友必读’小册子，第一页写到：“在这个大家庭里，要杜绝一切社会上的不良习气。我们最痛恨的就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言而无信、承而不诺、耍小聪明、出尔反尔、执迷不悟’，违反任意一条就等于‘触电’，要做物理治疗，也称‘醒脑治疗’。 由于电击家长是要额外交钱的，也称‘点现钱’。 小册子上面的违规行为，多达86项，比如“吃巧克力”、“空腹吃药”、“、未经许可坐杨叔椅子”、“上厕所锁门”、“对杨叔不礼貌”、“挑战杨叔”“治疗中情绪低落”、“想回家”等等。 除了‘患者’，家长也需要一直陪护，但是不和患者住在一起，而是在本县另外找地方居住，定期开会，商量怎么把这里办的更好，捐款捐物。 在接受这些教育的时候，何光多留了一个心眼，牢牢的记住网瘾中心的道路和房间。 一旦有机会，就逃跑！何光心想。 杨叫兽就像是看穿了何光的心思似的，扶了扶眼睛，说：“再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想着跑，有你父母的协议在手里，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抓回来，接受更严厉的惩罚。协议的内容就在小册子最后，你自己看一下。” 何光翻到小册子最后一页，短短的几段话，让他彻底绝望了。 中心有专门负责抓人的‘别动队’，无论是治疗期间逃跑，还是将来治愈离开了，只要在外面乱说，就会被认为是‘疾病复发’。根据协议，别动队仍然可以随时把他抓回来，继续接受治疗。 由于签订了治疗协议，患者在治疗过程中发生意外死亡，中心不承担责任。 换而言之，只要治疗中心存在一天，何光的小命就一天被对方捏在手里，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正说着话，只见门外又来病人了。 一个看上去也就14，5岁的小女孩，打扮的挺时髦，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大狗玩偶，在她父母和几个‘管教’的陪同下走进治疗中心。 一边走，女孩一边还在和父母争论着什么。 争论的声音很大，女孩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可是他父母的口音，居然也是苏南省的，何光忍不住歪头看了一眼，多听了几句，这个女孩好像是因为‘早恋’被送进来的。 “你们带他去上课吧。”杨叫兽冲几个盟友挥了挥手，然后远远的看了那个小女孩一眼，歪头对助手低声吩咐：“你去13号准备下，我马上带那个女孩来接受治疗。” …… ……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杨勇信回家住处，一身的疲惫。 虽然工作很辛苦，虽然被社会很多人所不理解，甚至曾经被全世界最权威的学术期刊《科学》用‘臭名昭著’来形容，可是杨叫兽本人，却觉得非常的充实，每天都成就感满满！ 尽管出生在一个很贫穷的家庭，但杨勇信从小就相信，自己绝对不是一般人，尤其在专攻心理学之后，杨勇信就意识到，自己承担了一个巨大的历史使命：要拯救世界那些迷途的羔羊，并且通过此，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从06开始，网络游戏大行其道，杨勇信敏锐的把握住了时代的脉搏潮流，通过心理咨询师的专业底子，根据集中营的模式，创办了这个网瘾治疗中心。 短短四年时间，他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精神病院副院长，变成了全国知名的专家，上央视，受国家津贴，风头一时无双！ 每天面对着那些充满着哀求或者崇拜眼神的家长，看着那些曾经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一言一行都服从有自己的意愿，把自己当成神一样崇拜、下跪，高喊着赞扬自己的口号，杨勇信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网瘾治疗中心，不仅为他个人带来的名声，还有巨大的利益。虽然名义上是医院办的，可是作为实际控制人，四年间，杨勇信从中获利不下千万，彻底改变了命运。由于网瘾中心的存在，还拉动了当地的经济，他俨然就成了当地的头面人物。 唯一的一次失败，恐怕就算是半个月前在苏南省被人电了。 回来之后，杨勇信立刻查了一下对方的来头，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那个年轻人，居然就是目前最火爆网游，英雄联盟的当家人。据说，他还准备一手推动中国的职业电竞。 想到这里，杨勇信斯斯文文的脸上浮现起一抹冷笑。 他打开qq，点开了一个暗着的好友头像。 这个好友，网名叫做‘反网游斗士陶宏凯’。 第二百零二章 反网络游戏联盟 远在建武市的赵泽君，对发生在何光身上的一切，并不知情。 何光是何光，赵涟是赵涟，如果那天何光的事，发生在赵涟身上，赵泽君肯定要管到底。 网瘾治疗中心是个什么货色，老赵再清楚不过了，哪怕赵涟真的有所谓的‘网瘾’，也不能任由他父母把他送到那种地方去。 其实人人都不傻，固然有被蒙蔽的家长，可是杨勇信也好，其中另外一部分家长也罢，心里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都明白孩子有问题，是因为家庭教育的缺失和不到位。 但明白归明白，做归做，的确有这么一种‘不知道什么叫负责任，也不懂怎么负责任，却以为自己很负责任’的家长，他们一方面关心孩子，另一方面却有没有能力去教育孩子，只知道一味的打骂或者宠溺，最终酿成恶果后，只能选择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去纠正其实是自己犯下的错误。 他们才不理解孩子丧失了独立能力、丧失了快乐、丧失了对亲情的信任会导致什么后果。 在一部分家长看来，孩子只要能听话，其他都不重要。反正他们的话，都是为孩子好，孩子听他们的话，理所当然就会变成一个‘好孩子’。 杨勇信的成功，不在于忽悠，也不在于电击或者其他什么的。 他满足了市场需求，家长要孩子‘听话’，治疗中心就给他们“听话”。 “可是国家不管吗？” 赵涟一脸不解的说：“他这是犯法啊！” “犯了哪条法？”赵泽君笑笑，说：“你仔细想想，他哪条法都没犯，充其量，是违规，而且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他所在的那个县城，都指望这个医院发财，家长住在外面要给他们房租，吃饭穿衣要从他们那里买，谁会来管？谁管网瘾中心，就是不让大家发财，在当地人看来，就该死，就是精神病！ 你信不信，在当地县城，这个杨勇信的影响力，恐怕比我在建武市还大。时间久了，牵扯到利益链条里的人越来越多，这个网瘾中心反而会越来越安全。” 赵涟年纪毕竟还小，听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哥，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那么多黑暗面？”赵涟有点心灰意懒，“明明就发生在阳光下，却无能为力。” 赵泽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所以我们才更要奋斗！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阴暗面太多，当有一天，这些阴暗面笼罩到我们自己和亲人的头顶的时候，我们才有力量去反抗！比如说，网瘾中心敢来抓何光，敢对普通老百姓家的小孩电击，换成牛石头，让他试试，今天电牛石头，杨勇信明天出门，就能被活埋了。” 说起牛石头，这两年在苏南省的二代圈子里，地位是越来越高，名气也越来越大。 有牛胜利和赵泽君两个大靠山，牛石头实际上就是苏南省的当之无愧的太子爷，连省领导的子弟都略逊他一筹。 省领导还可能调离或者倒霉，可德源集团、泽字系，十年八年之间却稳如泰山。 随着年纪增长，这小子富二代性子也开始展露出来，人狂手黑，新入学的时候被高年级的‘恶霸’校园霸凌了一次，小家伙自己组织了一次强有力的反击，处理得很不错。 有意思的是，赵泽君和牛胜利对他的态度出奇的一致，并没有要求他当一个温良恭俭让的好少年。 不要去欺负人，可如果有人敢欺负他，就毫不犹豫的凌厉反击。 德源集团的少东家，唯一的少东家，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是一头狼，也必须成为一头狼。 软弱的绵羊、温吞的水牛，在大草原上随性奔跑的野马，都注定和他无缘。 至于赵涟这个堂弟，赵泽君倒是不准备让他朝牛石头的路子上走。 牛石头的家世太好，同样的，未来的压力和危险也远超常人。 德源集团以煤矿起家，十年之内都很难完全转型，牛石头如果想要在狼群里生存下去的，保护住日渐衰老的父亲和没有太多权力的母亲，维持整个德源集团的稳定，成为头狼，他骨子就必须有一股狠辣劲头。 赵涟不一样，他家庭一般，同样的，也不需要背负牛石头那么大的压力。 “哥，我最近联系了何光好几次，电话都打不通，我打他家里座机，他父母说，他去他农村的姥姥家玩了……” 赵涟疑惑的说：“你说，会不会是他家人又给他送到治疗中心去了？” “不至于吧。” 这次连赵泽君都没想到。 何光这个人赵泽君接触过几次，毛病的确一大堆，可是还远远不到那种‘必须治疗’的地步。 这个所谓的网瘾中心里，可能的确有那么一部分孩子，闹得太过火，家长实在没办法，即不愿意去提升自我修养和改变家庭环境，一时半会也没有这个能力，只能用最粗暴的方式强行纠正的。 可是何光，也就是任性、叛逆期而已，在自己面前非常正常，和普通大学生没什么两样，只要他家人愿意好好的和他聊一聊，多用点心思，是能解决问题的。 如果这样都要送去治疗，那全中国大中学生，恐怕有上百万都应该住院了。 “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他父母要管教儿子，警察都没法插手。你嘛，作为朋友，心意尽到就行了。”赵泽君说。 “哥，我有句话，你别不高兴啊。”赵涟小心翼翼的说。 “你不说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赵泽君嘿然一笑：“你是想说，网络游戏这么害人，我干嘛还要做？” “也不能说是害人吧，可是的确挺让人沉迷的。尤其是你们公司的英雄联盟。”赵涟嘿嘿一笑：“好多学生都在玩，其中还有未成年人。” “这个问题嘛，你倒是说到点子上了。将来，不管国家有没有游戏分级制度，英雄联盟会推出防沉迷系统，限制未成年人游戏。” 赵泽君淡淡的提了一句，然后才道：“至于说害人，香烟还害人呢，还不是最大纳税单位。赵涟你现在还小，有些事看的比较片面，但是以后进入社会，一定要记住两点。” “嗯，哥你说。”赵涟正色点头，他这个年纪，正处在三观建立，人生迷茫的路口，对赵泽君这个堂哥的话很能听得进去。 “第一，不要违法，最好也不好违反道德，但是也不要去当道德圣人。国家都操心不到的事，轮不到你我来操心；第二嘛，道德这种事，是有立场的，做人做事，最大的道德，就是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搞清楚自己的屁股坐在哪里。” “哥，我屁股肯定坐在你这一边！”赵涟连忙挺起胸膛说。 正说着，吉安娜敲门进来。 “有事？”赵泽君问。 吉安娜看了赵涟一眼。 “哥那我先走了啊。”赵涟倒是蛮机灵，看出吉安娜有事要单独汇报，起身告辞。 “让你军子哥开车送你。”赵泽君点点头。 “不用，我打车就行。” 等赵涟离开办公室，吉安娜才说：“孵化中心那边请示，是不是暂停竞技职业联赛的推广落实计划？” “为什么？”赵泽君奇怪的问：“趁着英雄联盟大热，争分夺秒赶紧办啊，暂停干嘛？” “有几个专家，组成了‘反网络游戏联盟’，正在对网络游戏口诛笔伐，英雄联盟首当其冲，是被骂的最严重的。” 亚洲国家和西方国家对待‘民意’的态度有很明显的差距。 西方国家鼓励老百姓嚷嚷，至少是不反对老百姓嚷嚷，普通身份的人，可以在公开场合，包括但是不限于电视、报纸、网络，发表任何你对社会的看法和言论，甚至直接攻击总统。 但是这个看似‘开明宽松’的管理方式背后，却是对普通人意见的漠视，甚至是欺骗。选举之前，老百姓就是大爷，说啥都是对了，说啥都支持，选举一结束，你们依旧爱说什么说什么，爱怎么说怎么说，但没人真把所谓的民意太当一回事。 东方国家有些不同，在任何时候，民意都是很重要的一个风向标。不管所谓的民意，是合法非法，是合理要求还是民粹，但是只要民意起来了，就说明老百姓有某些方面的‘需求’，一定会立刻有相关的及时应对和反馈。 就拿这次泽联科好玩游戏带头推行大中华地区游戏竞技联盟职业联赛这件事来说，之前进行的很顺利，泽联科出面组织，出人出钱，各方面手续也都审批了下来，从老赵开口，到所有的证件齐全，进入筹备造势阶段，也就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而已，效率不可谓不高。 可眼看着职业联赛就要组建起来，准备开始下半年，也就是今年第一场，或者说大陆互联网历史上第一届竞技职业比赛的时候，事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好玩游戏的一些上级主管部门，包括苏南省公安厅和泽联科关系比较近的一些领导和同志，在私下给好玩游戏通了个风，提了个醒。 话说的很客气，用商量的口味，意思却很明确。 最近这段时间，网络上的舆论风向，对网络游戏不是很有利啊，你们是不是跟赵总请示一下，这个职业联赛嘛，稍稍推迟一些，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第二百零三章 讨伐檄文 “搞什么搞！” 赵泽君脸色一沉。 职业联赛当然是越早进行越好，进行的早一天，就能提前一天确定好玩游戏在网络游戏市场上的地位，就能早一天朝产业链迈进，就能早一天按照达成的协议收购拳头……推迟进行？！每推迟一天，泽联科就得少赚一天的钱，耽误一天的事！ ‘反网络游戏联盟’，这又是个什么东西？什么狗屁专家，哪家的裤裆没夹紧，把这帮王八蛋放出来了？ 上辈子也没听说过有个联盟啊。 没听说过不要紧，上网一查就查到了。 所谓的‘联盟’，其实目前主要就是两个知名人士，由这两个人在网络上挑头发起了舆论攻势，号召大家反对网游，健康生活。 一个是不久前才被电过的杨叫兽。 再次看到这个名字，赵泽君眉头微微一挑，心里真有些恼火了。 安安静静在你的县城，搞你的诈骗，老子懒得管你。现在居然想踩着好玩，踩着泽联科朝上爬，用泽联科最赚钱的网络游戏，来成就你的功名？ 看来这位老兄的电击疗法并不太管用啊，当时虽然承认了自己是骗子，可没多久又固态重萌，走回了骗子的老路上。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叫做‘再偏’，再一次走偏了道路。 这一次，有必要认真的给他进行一次全方位治疗，确保他以后不会再犯病。 联盟的另外一个专家，却是很出乎赵泽君意料。 陶宏凯。 这个人其实也很有名，著名的陶叫兽，网络上最著名的‘反网络游戏斗士’之一，一贯以来把网络游戏称之为‘毒药品’，将网络游戏的运营商，称为‘毒贩’，做众多网游之中，此人尤其对魔兽世界和英雄联盟深恶痛绝。 到了后来，王者荣耀大热的时候，陶叫兽反而没了声音，似乎销声匿迹。 倒不是因为他病好了，主要是那时候网友也好，家长也罢，基本都看透了骗子的嘴脸，不买他的账。于是这位陶叫兽忽然一改常态，拿了几百万代言费，为一款网游做起了代言人。 一部魔兽世界相关的动画‘我叫mt’里，有个骗主角钱的兽人，红桃k，就是讽刺陶宏凯。 陶宏凯真正被人诟病的，并不是反网游本身，而是他的各种资料造假。他号称自己是拥有退休金的美国公民，华中师范的特聘教授，取得了各种资历资质，最后被网友扒出来，没有一个是真的。 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能拯救中国少年的，似乎全是骗子。要怪就怪，这一届中国少年的素质实在太差，已经无药可医，只有依靠违规违法欺骗恐吓和虐待的非常规手段，才能将他们从罪恶的深渊挽救回来。 虽然都是反网游，‘帮助’网瘾少年，但是陶叫兽和杨叫兽的风格是截然相反的，前者的方式还是相对温和许多的，主要依靠‘话聊’，谈话治疗，进行理论研究和探讨；后者嘛，主要依靠电疗，物理惩罚和心理恐吓。 所以，陶宏凯和杨勇信从本质上来说不是一类人，陶宏凯还挺瞧不上杨勇信的，后世，曾经多次在网上和他论战，抨击他的手段残忍不科学，最激烈的时候，甚至直接斥责对方就是个骗子。 赵泽君没想到这两个会联手，在这一世，居然提前发生了交集，从对抗面变成了盟友。 无论如何，这两人联合起来，威力当真不容小觑。 这两位，在目前都还是国内所谓网瘾戒除领域的专家，顶尖人士，甚至都是受到过相关部门表彰，上过各种各样电视节目正面宣传的； 陶叫兽，脑袋上目前还顶着海归、高学历、高素质、大学教授的头衔，代表着科学研究这一派；而杨叫兽，拥有多年从业经验，96%的治愈率，40分钟就能让顽劣不堪的少年脱胎换骨认错痛哭流涕的传奇经历，是典型的实践派。 这两人联手，土洋结合，理论实践并重，陆海空全方位覆盖。 这场舆论最早的起源，是在博客上。 如今的博客中国也算是彻底沦落，业绩上没啥建树，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可是每次有怼泽联科的机会，博客中国一定是最起劲的。 那篇联盟倡议，就是一份洋洋洒洒的讨伐檄文，对网络游戏，发起了口诛笔伐。一夜成为博客热门帖子，紧跟着被转载到新浪，新浪网在首页，专门开辟了反网络游戏联盟讨论区。 赵泽君仔细拜读了一番，果然是指向明确、言辞犀利。 “十多年来，不良电脑、网络游戏的泛滥，使得几个年轻的游戏商迅速成为亿万富豪，他们不仅腰缠万贯，还头顶“优秀青年企业家”等耀眼的桂冠。当这些游戏企业家们正在忙着上市、某些部门的官员给他们颁奖庆功时，却正是无数痛苦的父母在网吧寻找孩子时…… 全国有1600多万的网瘾青少年，他们由于网瘾而辍学、退学，为了上网费用而欺诈、盗窃、抢劫，因迷恋虚拟的花花世界而仇视、打骂甚至残杀亲生父母……他们不就是暴力色情网络文化的牺牲品吗？他们不仅一生前途被蒙上阴影，他们家庭的希望也永久地被破灭！物质污染往往是区域性的、阶段性的，而文化污染则是无处不在的，是要影响孩子一辈子和整个家庭、甚至整个民族的！ 君不见，成人偷菜，孩子打怪，男生涉黄！ 在美国，上网瘾的人群主要是老人和家庭妇女，老人占了40%，家庭妇女占了30%，且以40岁以上的妇女居多。但是在中国，玩网游的几乎90%都是青少年，这太让我震惊了…… 网游对于孩子的智力发育是极其不利的。沉迷于网游半年以上，智商会有明显的下降；若是沉迷网游3年，智商将下降10%，也就是说，正常孩子玩网游3年，就会变成弱智……” 连赵泽君都不得不承认，这篇文章水平非常之高，从宣传的角度来看，煽动性十足。 军团工作室就是专业的水军，赵泽君自己更是经历过后世网络营销无所不在的年代，深知如何才能在网络上忽悠人。 第一，真话假话掺杂，真话能取信人打动人，几句真话之中，加入一句假话和私货，效果最好。 比如‘使得几个年轻的游戏商迅速成为亿万富豪’、‘文化污染则是无处不在的，影响整个民族的’，这些话单独拿出来看，一点问题都没有，还会让人深有同感，都是良心之语，大义之言。 然后，就可以在良心、大义的基础上，占据道德高地，随便发挥了。 第二，把问题极端化、片面化、概括化，最大的抓住眼球，绝对不能采用中立、客观、辩证讨论的方式。 比如玩网游，就等于网瘾少年，全国有1600万网瘾少年，只要是网瘾少年，就会辍学、诈骗、残杀亲生父母，经过一系列的混淆逻辑，最后得出‘只要玩网游，一生就会蒙上阴影’的极端片面结论。 事实上，网络游戏玩家因为网游杀人的比例，绝对不会比汽车驾驶员撞死人的比例高，不会比因为债务纠纷导致的命案比例更高，甚至还不如每年走街上自己不注意摔死的人…… 但网络上需要的是‘刺激’，说得越刺激，越严重，越能吸引眼球。一旦少数的家长和学校，和这些话产生共鸣，就会下意识的忽略它另外夸大和不正确的地方。 第三，要举一些惊悚的例子，最好还是引用外国文明发达社会的例子，使用看似科学的数据。 至于这些例子真假与否，不重要。 比如‘在美国，上网瘾的人群主要是老人和家庭妇女’，以及那些比例，稍稍对外国互联网有一定了解的人，就知道纯属扯淡； 至于‘正常孩子玩网游3年，就会变成弱智’，更是无稽之谈。 从2016年来的赵泽君，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当年那些玩网游超过3年，甚至超过10年的同龄人，绝大多数都还过得不错，成为了这个社会各行各业的顶梁柱和主力干将，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合格的接班人，为这个国家和自己的家庭，在各自的行业中努力着，做出了不菲的贡献。 这篇文章，不仅是对网络游戏的妖魔化，更是对成长于互联网时代，整整一代人的污蔑！ 不仅赵泽君看出了这篇文章就是一片纯粹的‘水文’，网络上同样有很多文化层次比较高的人，发文讨论、反对。 网络游戏的确有它的危害性，但绝不是这篇文章所言的那样。要评价一个新生事物，就因该找准它真正的问题，加以修正、改进，而不是乱扣帽子，一棍子打死。 饶是如此，由于网络游戏本身的话题性，还有某些看不见的手在幕后操作，这篇文章在网络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焦点话题，不存在谁对谁错的问题，就怕讨论，越讨论越热门，越热门影响力就越大。 大量的家长、学校，甚至一些政府单位，都纷纷为这篇文章点赞，支持、加入反网游联盟。 第二百四章 划时代的手机 这一篇对网络游戏的宣战檄文，下笔如刀，用心深刻，把网络游戏上升到了误国误民，荼毒生灵的地步，简直和一百多年前的鸦片之祸一般无二。 网络游戏中，危害最深，影响最大，流毒最广的，先有魔兽争霸，后有英雄联盟。 英雄联盟更加简单明了，容易上手，也不需要占用大量的时间段，因此玩家更多。 这一点，从英雄联盟与日俱增的注册用户数和活跃人数就能看出来，现在的英雄联盟已经稳稳超过魔兽，成为国内玩家最多，也是最赚钱的网络游戏，没有之一。在欧美只能算是比较流行的这款竞技游戏，在大陆取得了空前的辉煌。 这一点，又被当成了当前的反网游联盟攻击的主要火力点：玩的人越多，说明这个游戏危害越大。 要死不死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网上又爆出一篇英雄联盟的负面丑闻。 ‘男子沉迷英雄联盟没钱上网抢劫被抓’ 很悲催的一个男人，25岁了，连几块钱网费都没有，抢了48块钱，然后去网吧，上网玩英雄联盟，买了一款皮肤，一瓶可乐，一碗方便面……老板刚把泡面端上来，警察就随之而来抓了个现行。 反网络游戏联盟借此发难：‘很多玩家说《英雄联盟》最好玩——正如相关研究人员所指出的那样，设计得越精美逼真的游戏危害性越大，近来玩家因沉迷《英雄联盟》而堕落犯罪的报道连续不断，事实证明《英雄联盟》是典型的鸦片游戏！’ 支持这种言论的，要么是别有用心，要么是不怎么上网，甚至根本不上网，没有接触过英雄联盟的人。 一部分网友对此则是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英雄联盟要什么钱啊，最多花钱买个皮肤，不可能会去抢劫吧，黑都不会黑……” “抢劫是人品出了问题，不是钱出了问题，更不可能是游戏出问题啊，这是道德教育的问题，怎么可以归类到游戏上，真是可笑啊……” “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小时候时候还没有网络游戏，可那时候也有人抢劫，那时候放学就有人抢钱，怎么可以把这些社会问题都归罪于电脑游戏？网络游戏的确有它的危害性，比如耽误时间学习，可现在把多数社会问题都归结于网络游戏就太可笑了，没网络游戏时候就没抢劫犯罪的了？” “这种扣帽子的行为太荒唐，已经远离导人向善的初衷，我和怀疑这个反游戏联盟的所谓专家，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如果是前者，那就是水平太低，根本没资格被称为专家；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别有用心，更加阴暗!” “现在的人啊，想红就直说啊，只会抨击最热门的游戏炒作自己……” …… 有支持就有反对，双方在网络上爆发了很激烈的争论。 这一次赵泽君罕见的没有动用水军参与，越是争论，这个话题就被吵得越凶，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哪怕水军赢了，对好玩游戏，对英雄联盟和未来的职业竞技比赛也没有任何好处，只能带来负面影响。 “要不要在微博上控制一下？”吉安娜问。 目前国内的宣传阵地，最大的就是微博。其余的，包括博客中国、新浪讨论、天涯之类的论坛，都只能算是补充，而用户数量足以和微博抗衡，甚至超过微博的qq空间，它本质上不是一个交流讨论的互动社区，影响力有限。 只要控制住了微博的言论，大致上就可以把这场舆论风波平息下来。 赵泽君仔细考虑了一下，不能这么做。 如果动不动就在微博上搞什么顺昌逆亡这一套，让用户感觉到，微博是一个立场特别鲜明的产品，会带来很恶劣的影响。 现在的博客中国就是一个很鲜明的例子，失去了宽松自由的气氛，不给人说话，无异于逼着用户逃离微博。这么做，得不偿失，亲者痛仇者快。 “但是，如果任由网络舆论这么发酵下去，职业联赛肯定要推迟，这段时间内，无论争论的结果，好玩游戏都必须低调，不适宜有大规模动作。” 吉安娜顿了顿，说：“还是比较好的结果，我最担心的是，万一舆论太凶，上级管理部门出手，制定出大量的限制，很可能导致整个网络游戏行业受到重大影响。” “限制是一定会有的，或早或迟而已。这次嘛……”赵泽君想了想，忽然轻松一笑：“这样也好，即然有脓疮，早晚是要拔疮的，早拔比晚拔要好。” 网络游戏这一块，赚钱多，非议也大，凡是涉及到青少年的事，都会牵动着整个社会的神经，习惯了粗放式管理的中国家长，在遇到时代变革的时候，有的人会改变自己的思维模式，去适应这个时代。但更多的人，一时半会改变不了或者没有能力改变的，就比较习惯于找一个‘替罪羊’，把孩子身上出现的一切问题都推到替罪羊的头上。 网络游戏，就是互联网时代里年轻人各种问题最好的替罪羊。既然赚了这份钱，泽联科承担这份‘罪责’倒也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国家早晚要出台互联网相关规定，不会以泽联科和其他游戏公司愿意与否为改变，没有陶叫兽、杨叫兽，也会有李教授宋老师的，那倒不如坦然面对，自己主动点。 “这样，好玩游戏……不，泽联科出面，去联系几个国内一线的互联网公司，和有关部门进行接触，主要是文化部，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商讨未来网络游戏的规规范化进程。你来安排，需要出面和开会的，我亲自去。”赵泽君说。 “好的。我尽快安排。”吉安娜点头，转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赵泽君。 “怎么，还有事？”赵泽君抬头问。 “反网络游戏联盟方面，要不要处理一下？”吉安娜试探着说：“任由对方这么闹下去，舆情会越来越严重，一旦未来的事态发展方向超出我们的控制，我们会限于非常被动的局面。” 赵泽君放下手里的文件，对吉安娜说：“人家攻击网络游戏，抛开对方主观意图，客观来说，是因为网络游戏，的确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规范问题，这是怎么洗也洗不白的。打铁还要自身硬。既然已经挑破了脓疮，那我们干脆把危机当成一次契机，第一步工作，让自己变得无可挑剔，弥补自身漏洞。至于之后嘛……” 他嘴角一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说：“算账这种事，等到秋后自然要进行。对了，你把军子叫进来，我有事吩咐他。” “好的。”吉安娜说。 没多久，军子出现在办公里。 有些工作，吉安娜适合，有些事情，让军子安排安保组的人去做更妥当。 老赵和军子聊了十几分钟，另外批了一笔专项的活动经费。 …… 2010年6月份，东方和西方的同时发生了两件事。 6月8日凌晨1点，史蒂夫?乔布斯在美国mosconewest会展中心举行的苹果全球开发者大会上，发布了苹果第四代手机iphone4。 这是一款结合照相手机、个人数码助理、媒体播放器以及无线通信设备的掌上设备，没有键盘，而是创新地引入了多点触摸屏界面。 手机采用了的苹果a4处理器，支持目前所有主流无线网络，电池可以进行7小时3g通话、10小时视频播放、40小时音乐播放、300小时待机，前后各有五百万和30像素的摄像头，能够流畅播放720p、1080p高清mp4视频，使用了ios4操作系统，强悍的多任务处理，从此可以一边听歌、下载，一边上网、收发邮件。 相对于之前的iphone3s，新一代的4，在处理能力上更加强悍，外观造型更加美观，厚度减少30%，更加符合年轻人审美。 16gb版签订2年合约价199美元，32gb版2年合约价299美元。 业内一致评价，iphone4虽然看起来是3s的新版本，但在核心硬件、软件和设计理念上，都有了质的变化，可以代表未来智能手机的趋势，是一款划时代的产品。 iphone4首先在欧美发布，大约将在一年后，面朝中国大陆销售。 与此同时，在中国大陆，一场由文化部牵头，泽联科、网易、盛大、腾讯、九城等十余家国内著名网络公司举行的研讨会，也拉开了帷幕。 赵泽君安排了工作之后，泽联科第一个联系上了网易，然后通过苏南省几个相关部门，同时上报更上级。 这次，上级领导部门的反应非常及时，接到报告之后，第一时间就决定召开这次研讨会。 代理了魔兽才开服不久的网易，在这次的反网络游戏浪潮里，和泽联科感同身受，情感立场尤为接近。 网路两大毒瘤，先有魔兽世界，后出英雄联盟，说起对反网游联盟的痛恨，丁雷绝对不在赵泽君之下。 在首都会议室里见面的时候，两人颇有难兄难弟之感。 第二百五章 因祸得福 当初的天网联盟，如今大不相同。 说‘名存实亡’说得严重了点，天网联盟的主要工作，大数据研究，还是在一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且不断的取得各项成果。 只是天网联盟的另一层意义：结盟，的确已经不复存在，不但‘实亡’，连名都已经不存。 当前的互联网行业大大小小山头林立，bz阵营，at阵营，取代的原先的天网联盟，剩下，三大门户网站，360和游戏系各公司各自唱戏。 三大门户是老牌霸主了，大陆互联网时代之初，就是行业翘楚。这几年，格局有些变化，新浪被赵泽君丢到坑里，摔了个嘴啃泥，到现在还没爬出来，颇有些一蹶不振，却也导致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泽联科的对立面上，凡是能恶心泽联科一把的事，新浪绝对不会放过； 搜狐开始进军娱乐产业，有明显的开拓欲望，偶尔和赵泽君名下企业有一些交集，暂时和泽联科处在一种‘有合作前景的中立’关系上。 至于网易，和泽联科虽然都做网络游戏，但最核心的魔兽世界和泽联科核心游戏英雄联盟，不在一个频道上，由于两款游戏血缘上的接近，多少还有些相互促进作用，所以两家公司倒是也没什么本质的矛盾，算是‘良性的中立’。 和丁雷见面，不由得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除了赵泽君和丁雷，剩下的公司，派来的都是副总一级，掌门人一个没到，因此代表企业发言的，就是他们两个之中选一个，丁雷谦让了一番，非要推赵泽君上去。 换个场合，赵泽君也懒得当这只出头鸟，不过这次会议，某种程度上是泽联科发起倡议的，老赵也有义务上去‘讲两句’。 文化部负责主持会议的那个实权司长进行了一番发言之后，笑呵呵的把话筒交给了赵泽君。 赵泽君点点头，清清嗓子，说；“刚才领导谈到了两件事。一个嘛，是众所周知的，最近关于网络游戏的种种议论。上级领导很体谅我们企业的难处，网络游戏是一种新生事物，兴一利，必生一弊，我们要做的，不是闭关锁国，拒绝一切新事物，而是把新事物的利，做到最大化，把弊，减少到最少。” 下面的企业家纷纷微微点头。 这是场面话，废话，同时也是表态的话，这个态度，软中有硬，代表了网络游戏经营者的心声：网络游戏绝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是和历史上任何一个新科技、新进步一样，都是新生事物。对待网络游戏，要生利去弊，而不是一棍子打死。 “第二嘛，刚才领导也谈到了，目前国内进行游戏、电影分级制的时机不成熟，这点我个人也非常认同。”赵泽君笑了笑，说：“那么这就需要我们企业进行自律，进行自我管理，利用目前可行的一切手段，尽可能的减少网络游戏的弊端。” 同样是场面话，同样也是表态。 分级制度这种事，再过上十年，还是不成熟，涉及的方方面面实在太错综复杂，谁去触碰这个领域，都可能要身败名裂，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有些工作，是可以提前完成的，也必须提前完成，从近处看，平息网络‘民愤’，从长远看，也是确保网络游戏健康发展。 事实上，在原是空里，这个时间点上，文化部也的确推出了一条新政。 这一次，赵泽君打了个时间差，提前了很小的一段时间，由他代表网络游戏行业，自行提出。 对于网络游戏市场的规范，主要有两点。 第一，网络游戏实名制认证。所有网络游戏新建账号，和老账号，必须在一定时间内完成以身份证件为主要依据的实名认证； 第二，防沉迷系统。对于未满18岁、未满14岁的游戏玩家，限定游戏时间长度和时间区域，超过时间，游戏收益减少甚至直接断线等等惩罚方式。 …… 会议之后没多久，以赵泽君盗版后世那两点为核心的《网络游戏暂行管理办法》得以公布。 管理办法的公布，恰如其时，解决了国内家长对于网络游戏‘毒害’青少年的担心。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吹毛求疵，对这个这个办法表示了怀疑。 这个系统难道不能被‘破解’？网络游戏经营者会不会为了追求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网的未成年人，难道不能用虚假证件，用家长的证件，甚至干脆换号登陆？ 但是这一次，这些杂音，并未在网络上造成太大的影响。 要知道，《管理办法》不是由某一家公司单独出台的，而是全国顶尖的网络游戏公司参与研讨，国家部委牵头发布的，是国家政策性质的文件。 谁反对这个办法，反的就不是网络游戏了。 根本不用网络游戏公司出面，自然有各方面的权威媒体、专业人士出来解读。 “从来没有百分之百保险的解决办法，任何方法都有它的漏洞。但是实名制和防沉迷系统，理论上，可以从根本解决青少年，尤其是未成年人在网络上浪费过多时间的问题……” “管理办法的出台，不仅意味着我国的网络游戏事业，从无序发展，迈出了合规合法，健康发展的第一步，同时，对于我国个人信息体系的建立完善，也有巨大的促进作用……” “管理办法，除了解决青少年沉溺网络的问题，还是解决虚拟财产纠纷的一项法宝。虚拟财产纠纷的表现形式是多样的，最常见的是虚拟财产被盗引发的游戏玩家与盗窃者之间的纠纷，以及虚拟财产作为商品在线下进行货币交易有诈引起的纠纷。实名制的实行，可以让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在转化时有据可查，保障玩家权益，可谓一举两得……” 在业内，有些评论人看得更加深入，着眼点，并不是在网络游戏本身。 “一场‘反网络游戏’的风波，忽然出现，来势汹汹，给新生的英雄联盟和国内一群‘年纪轻轻就拥有亿万身家’的网络游戏运营者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一场狂风暴雨似乎随时可能降临。但谁都没想到，这场暴风雨根本还没来得及落下，就以‘管理办法’的出台而告终…… 表面上看，网络游戏公司的头上，被带上了一层‘紧箍咒’，受到了巨大的限制，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这个紧箍咒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受。 网络游戏的主要受众‘成年人’几乎不受影响，无非多了一道认证手续，一部分未成年人依旧拥有每天几个小时的上网时间；而实名认证和国家的户籍管理系统直接挂钩，目前我国的户籍管理系统和个人信息管理，尚不健全…… 对于网络游戏公司而言，管理办法带来了另外一个巨大的隐形收入：网友的个人真实信息。 这是互联网使用者最核心的信息，也是任何一家互联网公司都在孜孜不倦的求索的互联网关键资源。这个办法的出台，让网络游戏公司，可以轻松的将以往求之不得的个人信息收入囊中，并且合理合法……” 如果按照这种理论，这次反网游风波之中，最大的收益人，正是泽联科。 因为泽联科的旗下的英雄联盟，是目前国内用户数最多的一款游戏，此外还有为数众多的网络游戏，游戏人数总数量，可以和腾讯游戏平台相提并论。 再加上早就推出的微博实名制认证，泽联科在未来，几乎可以掌握互联网所有网民的个人信息。 除了个人信息，最直接的一个后果就是职业竞技联盟工作，终于可以重新启动。 大中华地区，划分为中部、东北、西部、东南等六个分赛区，报名正式开始。 …… …… “杨叔好！” “杨叔好！” 网瘾治疗中心，杨勇信穿过走廊，和他擦肩而过的一个个少年，看到他都立刻挺直了身板，恭恭敬敬的问好。 何光赫然也在其中，完全没有了来之前的顽劣和桀骜，和治疗中心其他的年轻人几乎就是一个模板里制造出来的一样，满脸的驯服。 这样的年轻人杨勇信见得多了，一开始来的时候蛮横跋扈，甚至有当众殴打父母的，可是无论再反叛的年轻人，最后的结局并没有任何不同。 只要还是肉体凡胎的人，治疗中心那一套手段就一定管用。 “这个何光最近表现不错，你再观察观察，如果没问题，就让他当‘班委’。”杨勇信对助手说。 何光进来的时候，‘病情’其实算比较轻的，最近根据其他教导人员的暗中观察，他的表现一直很良好，看来已经真的被驯服了。 新进的患者之中，有一个早恋的女孩子最是强硬，电击之后虽然嘴上认错，可是眼神里，还是有一股子抹不去的反抗。正好这个女孩子和何光都是苏南省的，以后就让何光来管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杨勇信打开网络。 网络上，“反网友斗士陶宏凯”头像闪烁，有留言。 ‘出台管理办法之后，网络上没动静了，竞技游戏甚至开始职业化，会有更多的青少年受害，很多家长都联系我表示担心。我们应该怎么办？’陶宏凯问。 杨勇信在电脑前呵呵一笑。 网游竞技化，和治疗中心有什么关系？ 更多的青少年‘受害’，那更是好事啊！ 越多的人沉迷网络，越多的家长担心，自己这个治疗中心的生意就越好！ 之所以在网上搞这个反网游联盟，制造声势，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效果嘛？！ 想了想，回话：‘陶老师，我们还是要加大宣传，你在大中小学开设讲座，联系当地政府进行网络游戏危害知识普及，治疗中心这一块，随时做好准备，接受沉迷少年进行改造，双管齐下，坚持反网游、拯救青少年事业。’ 第二百六章 疯了？ “千万大奖等你拿，大中华地区竞技游戏职业联盟现场报名点……” 建武市泽业广场一楼市内步行街，一场cosy正在进行时，偌大的展厅之中，随处可见穿着二次元风格浓烈，打扮成各种游戏人物的展会模特。 整个步行街从头到尾被分成了若干的游戏展区，每个展区都有不同游戏的cosy秀，展台前围满了游戏爱好者和宅男腐女，在商场里路过的游客也纷纷驻足好奇的朝这边看过来。 步行街最大的一块展区是英雄联盟区域，诺大的站台上分为两个方向，两队扮演成不同英雄的cos穿着颜色不同的服装站在两边。由于英雄联盟的受众最大，这个展台也承担了报名、竞技规则解释等工作，因此展台前人最多，黑压压的一片。 除了在建武市，同一时间，全国各大城市都在举行类似的cosy秀，有的在当地的泽业广场，有的则是租用了当地的会展中心。 在公司市场部的策划营销下，泽联科好玩游戏牵头举行的竞技游戏职业联赛，不仅有以英雄联盟为主的游戏比赛，还联合了目前国内流行的好几款影响力比较大的可以竞技比赛的游戏，同时纳入职业联赛的范畴之中。 剩下的大量游戏公司，虽然未能成为竞技联盟的比赛项目，但也参与了这次盛大的展会，进行各自的游戏宣传。 这一届的游戏主办方是泽联科，但最大赞助商却是京东商城和小米科技两家，总共提供千万元级别的资金，作为优胜者的奖金和活动资金。 一场互联网游戏的狂欢盛宴在2010年暑期来袭。 舆论终究是善变的，媒体即可以引导舆论，但更多的时候，是追逐着舆论的脚步。 各大媒体的注意力，从之前的反互联网游戏联盟，毫无预兆和理由的发生了反转，聚焦在网络游戏职业化上。 “在国家出台网络游戏管理办法之后，互联网游戏生态得到了明显的转变，已经具备了成为一条新的经济产业链的基础，由泽联科牵头主导的竞技游戏职业联盟应运而生……” “本届比赛总奖金额度高达两千万元人民币整，其中最主要的赛事，英雄联盟，全国冠军单项奖金就高达百万元，决赛入围队伍和各大赛区的冠军队伍，都将得到不菲的奖励。根据组委会透露，以后每年比赛的奖金都会逐步提高。这是否意味着，网络游戏将从以前的‘不务正业’成为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 “互联网时代的变革无处不在，在没有到来之前，很多是根本无法想象的。正如十年前，没有人想到过，在网上天马行空的写出自己心中的故事，能够赚钱；而十年后的今天，已经有大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网络小说作者，年入十万、百万，甚至接近千万，依靠着自己的想象力改变了生活；这一次，网络游戏是否将成为第二个网络小说？” “在一番风波之后，无论谁都不可否认，网络游戏可以创造巨大的价值，其影响，也绝不仅仅是成就几个知名战队、几家运营公司。根据我报记者调查，本次职业竞技联盟尚在报名宣传期间，就已经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包括拉动了当地的展会市场、职业和半职业模特人力资源市场、参会游戏知名度提升、游戏周边产品销售，以及展会所在商场的销售额提高……根据京东、小米科技两家赞助商提供的数据，赞助费用带来的宣传效果，远超于同价格传统模式广告投入，早已经‘值回票价’……” “食色性，三个字归结起来，就是人类对于娱乐享受的追求，从来没有改变过，在互联网时代里，网络游戏是一种新型的娱乐项目，本质上，和古代的投壶、马球，近现代的音乐、电影，并无不同，拥有巨大的人性基础，因此也带来了无穷的商机。” …… 在一番波折之后，职业联赛正式上了轨道。 对外，泽联科的好玩游戏，走上了新的巅峰，对内，英雄联盟项目也完成了它的孵化周期，从泽业的孵化器之中正式退出，回归到娱乐传媒事业部。 随着竞技联赛宣传的火爆，国家出台了网络游戏管理办法，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反网络游戏联盟，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所有主流媒体，都有意无意的不再去宣传报道这个联盟的相关新闻。 开玩笑，这种时候再去炒作这个反网游联盟，那就是和整个网络游戏及相关行业站在对立面，和大半个互联网企业作对，断了一大波人的财路，更严重的是，无异于对国家的政策表示不信任、不支持。 哪家媒体会脑子抽抽了干这种吃力不讨好，自找倒霉的事？ 当所有人都关注反游戏联盟的时候，赵泽君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而到大家都淡忘了这个联盟的时候，唯独老赵还牢牢的记着它。 早就说过，这个杨叫兽病得不轻，上次好心好意帮他‘电疗’了一次，这老小子不但不心怀感激，反而一转脸又犯病了，来坏泽联科的事，早晚要秋后算账，彻底治愈他！ “安排的怎么样了？”车上，赵泽君问军子。 以前针对杨叫兽的‘调查’不是没有过，其中不乏央视大咖、法律专家，但是从未起到过太大的效果，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草草收场，无疾而终，杨叫兽和治疗中心依旧存在。 一方面，这个治疗中心，在当地势力非常大，带动了整个县的经济，调查处处受阻，举步维艰；另一方面，毕竟是要讲证据的，没有实证，仅仅凭一部分学员的证词和理论推测，最后只能导致双方扯皮，起不到实质性打击作用。 这次赵泽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杨叫兽的真实嘴脸公之于众，这个治疗中心彻底停办，釜底抽薪，从根子上让‘网瘾治疗’成为一个伪命题。 之前给军子下了任务，批了一笔经费，就是要他安排人直接打入治疗中心内部。 “自从央视报道过之后，治疗中心警惕性非常高，根本不招收来路不明的员工。我想了一下，即便安排人进去，新员工也接触不到什么核心信息。”军子说：“于是转手买通了两个内部的老员工，两个人相互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有钱能使鬼推磨，赵泽君这种等级老板，一个可怕之处就在于他真的很有钱，可以用钱改变很多人。 “尽快拿到实证。另外……”赵泽君想了想，即便有实际证据，也未必就能把杨叫兽本人怎么样。 正如之前和赵涟说得，杨叫兽的做法，违规居多，违法比较少，何况他还和家长签订了相关协议。 治疗中心的给人带来的伤害，更多的是一种‘精神暴力’，而东方法系对精神暴力向来不够重视。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断胳膊短腿，伤残死亡，有明确的惩罚和赔偿标准，可是在内心造成的创伤、人格的扭曲，哪怕会影响到人的一辈子，受害者都很难得到公平的补偿，给予施暴者对应的惩罚。从判决中就能看出来，所谓的精神损失费根本就是走过场。 至于电击所带来的对人脑的长远伤害，更是无据可查的事情。 所以仅仅有实证还不够，赵泽君补充说：“另外，查一下他个人和这个治疗中心，有没有其他的违法行为，不一定非要和治疗有关。哪怕他找小姐，都要给我查出来。” 墙倒众人推，不管什么罪名，只要能把杨叫兽弄倒，接下来自然能查出他其他的问题，让他没法翻身。上世纪初美国臭名昭彰的恶棍卡彭杀人放火无恶不做，整个联邦调查局都拿他毫无办法，最后却倒在漏税这件小事上，赵泽君就不信，杨叫兽这样的人，真的能是一个道德楷模，百分之百的守法公民。 “对了，收买的人反馈回来，赵涟的那个同学，何光，也被他父母送进去了，一开始反抗情绪很严重，经过几次电击治疗之后，态度有很大变化，看上去已经完全服从了，还当了个小头目。”军子忽然说。 赵泽君皱了皱眉头，难怪赵涟一直联系不到何光，还真被抓进去了，他父母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服从不服从的，就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了。”赵泽君淡淡的说：“既然是赵涟的朋友，我多少还是要照顾照顾的。跟收买的人打个招呼，在不暴露的前提下，能给予方便的就尽可能给何光一些方便。” “好的。” 安排好了治疗中心那边的‘卧底工作’后，赵泽君就没再多加干涉，由军子安排安保组全权操作，对于安保组也是一种锻炼。 哪知道还没过多久，这天军子正开车送赵泽君上班，路上接到一个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军子脸色微微一变，对赵泽君说：“治疗中心那边出事了。” “怎么回事？”赵泽君见军子脸色很古怪，不像是紧张，倒有些‘诡异’，于是奇怪的问。 军子嘴角抽了抽，很无语的说：“杨勇信疯了！” 第二百七章 自食其果 “什么？”赵泽君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勇信疯了？他不是专门治疗精神病的嘛，怎么自己变成了精神病？ 前段时间还好端端的，发布讨伐网络游戏的檄文，到处去做讲座，造福广大人民群众，那么精神的一个人，怎么就神经了呢？ “具体过程暂时还不清楚。”军子说：“只知道是一群患者，忽然造反，电击了杨勇信，电量太大，持续时间太长，好像烧坏了脑叶什么的，导致他疯掉了。” “尽快查一下详情。”赵泽君顿了顿，“另外让你收买的人，尽快整理出杨勇信的实际证据来。” 也就几个小时之后，中午吃饭之前，事情的大概经过就出来了。 杨勇信在13号给‘患者’做电击治疗，一般情况下，都会有一到两个助手。 助手是医院的人。 此外，还会有几个其他患者在场。 这些患者，都是经过治疗，被认为是比较听话的，有的还是管理其他患者的‘班委’级别。 让这些人来，一是帮忙打下手，二来，主要还是巩固之前的‘教育成果’，让他们一次次亲眼看见不听话的盟友接受电疗时候的痛苦情状，使之心生畏惧，不敢反抗。 也就是昨天晚上，杨勇信又给一个新来的女孩做电疗，由于时间比较晚，助手去哪了，他只带了几个表现比较好的学员去帮忙打下手。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其他在场的学员和接受治疗的女孩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唯独不见杨勇信。 当时已经晚上十点了，治疗中心已经下班，只有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也没太留意，还以为杨勇信自行回了家。 哪知道第二天一早，治疗中心工作人员去13房间门准备打扫卫生，刚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一股恶臭和焦糊味道扑鼻而来！ 治疗室里一片狼藉，穿着白大褂的杨勇信被几寸款的皮带，牢牢的固定在病床上。 奇怪的气味就是从杨勇信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脑后的白色床单上有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液，嘴角像螃蟹似的泛着白沫，眼神空灵望着天花板，身下已经大小便失禁，床单上都是黄白之物，顺着床边缘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在地上积了一滩。 而他的脑袋上，还固定着用来电击的‘贴片’，周围的皮肤已经焦糊发黑了，电击器得开关还开着，不时的滴答一下，每次滴答，杨勇信就会神经质般的抽搐一下，嘴角朝外冒出泡沫。 泡沫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看起来缺水严重，已经开始朝外吐血。 看着样子，他居然被整整电了一夜！ 工作人员大吃一惊，赶紧叫来医院的其他工作人员，把杨勇信从病床下解下来，杨勇信已经瘫成了一滩烂泥，嘴里居然还念念有词，捣鼓着什么‘治疗……治疗……’。 治疗中心就是精神病院的下属机构，就近送去一检查，杨勇信的大脑由于长时间高频电压刺激，烧坏了好几处关键位置…… 一大堆专业名词，总而言之，就是疯了，而且还不是‘精神病’那种，更类似植物人，脑功能受损严重伤害到肌体，以后只能躺在病床上，失去主要的意识，然后肌体日渐枯萎，最后自然死亡。 这事闹大了，当地的警方和医院立刻介入调查，把昨天晚上几个在场的‘患者’找来询问。 这些年轻人倒也没抵赖，大大方方的交代了经过。 昨晚，杨勇信在给女学员做电疗的时候，其他人就环绕在一边‘观摩’。 这个女生是早恋，杨勇信电一次就问‘你知道羞耻吗？你贱不贱？’ 据说对待女学员，关键就在于打破对方的自尊心，让对方承认自己很贱，之后就好办了。 类似恶势力强迫小姐，最初一番暴力轮上，等对方的自尊心彻底破碎，破罐子破摔之后，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电到第三次，女学员还是不肯认错，杨勇信加大了电流。 女学员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场面相当凄惨，尿都电出来了。 站在杨勇信身后的一个15岁男生终于爆发了，拿起用治疗室的小型氧气瓶，冲着杨勇信的后脑就是一下。 氧气管是钢的，在十五岁少年的手里挥动起来，杨勇信当时就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之后，已经被绑在了病床上，嘴也被堵上了。 “杨叔，你贱不贱？”女学员咬牙切齿的问。 “呜呜呜……”杨叫兽被嘟着嘴，满脸的惊恐，拼命的摇头，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是他很贱，还是不要电？ 几个学员相互看了看，以往顺从的脸上，都流露出了一股子狠辣劲头。 “呜呜呜……呜呜……”杨叫兽猛力的挣扎着，想发出声音求救，然而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即便传出去了也没用，按照杨叫兽定下的规定：13号在进行治疗的过程之中，无论房间里发出什么响动，都不允许人进来打断。 整个治疗中心都有监控，唯独13号房间没有，这也是杨叫兽规定的。 在徒劳的挣扎之中，电击器被带到了杨叫兽的脑袋上，电流调到了最大…… 听完‘内线’反馈回来的消息，赵泽君沉吟了片刻。 真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以这种诡异的方式结束。 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或者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假借于人手来执行？ 军子也琢磨出些味道来，问：“这个事，有一些漏洞。” 赵泽君知道他的潜台词，挥挥手，笑道：“既然有人帮我们做了，那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好了，对了，让内线把资料放出去，帮小朋友们减轻点压力。” …… 几天之后，反游戏联盟再次成为了热门头条。 只不过，这一次上头条，并非因为反网游本身，也没联盟的另一个专家陶宏凯啥事。 “电击狂人杨勇信自食恶果！” “杨勇信以身试法，精神分裂！事实证明，杨勇信治疗中心的电击治疗，对人体有致命伤害！” “杨勇信正式入驻第四精神病院，只是这一次的身份有所不同，从副院长成为重症监护区的病人。到底是因果轮回善恶有报，还是好人没好报？请关注本报进一步报道！” 曾经做过杨勇信治疗中心报道的央视专访节目，第一时间赶到了治疗中心，现场实地了解情况。 现场报道，展现了一个和杨勇信管理时期，截然相反的治疗中心。 几乎所有的学员，包括所谓被‘治愈’的学员，和以前都判若两人，在镜头前控诉着杨勇信和治疗中心。 以前所有的‘听话’，都是伪装，只是为了避免再次被电击。 “也就是说，你们在这里，和之前一些采访中，表现出来的改变，全部是假的？”主持人问接受采访的一群患者。 年轻人们相视对望着，想了想，有人开口说：“也不完全是假的，冷静下来，渐渐的懂一些事之后，会觉得以前自己的确有不对的地方。” “那你们对杨老师的态度是怎么样的，感谢他吗？” 几个‘患者’同时摇头，刚才那个人说：“不感谢，永远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那你们对你们父母有什么想说的呢？想不想回家呢？” “不想回家。”一个十五六岁的‘患者’摇头。 “那去哪里呢？难道不管你们的父母了吗？” “我大概会出去打工吧，要是有一天我爸妈老了，我会给他们寄钱，他们死了我会给他们带孝，但我不想回去看到他们。” 不仅治疗中心的‘患者’纷纷变脸，连治疗中心的工作人员，也有人站出来爆料。 杨勇信背后指使工作人员，对‘患者’采用法西斯式的管理方式，甚至多次在内部会议上直接指出，就是要让患者感到恐惧，打破患者的自尊，像训练动物一样让他们服从。 以前所有的采访，包括学员的单独采访、课堂上的悔过、认错、下跪，全部是事先排练好的，如果有学员不按照杨勇信指定的方式去做，会遭受到严厉的惩罚； 国家已经明令禁止的电击治疗设备，在治疗中心也一直在使用，所谓的‘低频脉冲仪’只是在采访过程中拿出来摆摆样子的而已； 甚至曾经电击过孕妇，因为早恋怀孕的女生…… 还有员工匿名反映，治疗中心收费混乱，杨勇信本人自从担任治疗中心主任至今，收入高达千万元。 就像是为了佐证这些话，网络上忽然爆出了一批暗中拍摄的视频，包括杨勇信在背后要求学员按照他的话去接受采访、内部员工培训中的讲话，还有被争议最大的电击治疗力度。 以前在采访中，杨勇信一口咬死电流不超过5毫安，不会对人造成明显痛苦，但在视频中，电击仪器的指针明显达到了30甚至40，50毫安，接受治疗的患者，发出凄厉的惨叫，需要好几个人合力才能按住。 仅仅这个视频，就足以推翻以前治疗中心的一切谎言。 第二百八章 真相究竟是什么？ 网戒中心和杨勇信的嘴脸彻底曝光！ 即便是那些明知道孩子会遭受‘体罚’的学生，看到这些资料之后，也是目瞪口呆！ 这已经不仅仅是体罚的问题，而是虐待！ 在网络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再敢于帮助杨勇信出声，这时候，谁再敢帮杨勇信和治疗中心，谁就是反人类！就是禽兽！ 包括之前的同盟，陶宏凯教授也噤若寒蝉，据说就在网戒中心被爆料后第二天，陶宏凯在出席某个大专院校的‘网瘾治疗’讲座的时候，还没讲三分钟，台下忽然打出一道横幅标语： ‘让伪科学滚出大学校园，反人类的罪犯得到审判！’ 愤怒的大学生就冲上了讲台，一阵拳打脚踢，幸亏保安拦住，不然陶叫兽恐怕也得被打成残疾，和杨叫兽作伴去。 至于已经疯了了杨叫兽本人，倒是挺安全，每天躺在床上吃喝拉撒，望着天花板，神游天外。 在网络上兴起了一轮对杨勇信和网戒中心口诛笔伐的同时，也有大批人，声援行凶的学员。 从视频和资料里可以看出来，治疗中心完全就是一个恐怖的集中营，学员们遭受着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随时可能面临生命危险，无奈之下才被迫反击；有人认为，电疯杨勇信是正当防卫，甚至是为民除害。 是谁把一群花季少年逼成了杀人犯？ 从法律角度而言，患者的行为自然算不上正当防卫，是标准的‘故意伤害’。 但是最后的判决，却让人大呼过瘾。 14岁以下未成年人，不承担法律责任；满14岁，未满16岁的，承担有限法律责任。当时行凶的学员，全部未满16岁，有三个人，未满14岁。 再加上这次事件，的确是‘情有可原’：当时杨勇信正在对那个未满14岁的女患者，进行高强度电击，很可能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 最终几个‘行凶’者，都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法律惩罚，交由父母带回严格管教，最严重的一个，也就是判了两年的缓刑。 14岁以下熊孩子做坏事，却不用承担法律责任，这条法律原则被诟病了许久，然而这一次却让人拍手称快。 法院最后的判决上，有一段话，“本法庭希望各位被告的父母能够真正意识到，在教育下一代之前，每一位家长都有责任和义务，提高自身的素质。” …… 反网游联盟、网瘾、电击治疗，这一连串风波以杨勇信疯癫入院画上了一个句号，之前的网瘾治疗中心由于存在大量违规行为，被有关部门查封。 全国也掀起了一场‘网瘾治疗中心’的整改、治理运动，大批的家长改变了初衷。 正在接受治疗的患者纷纷出院回家。 何光也回到了建武市，回家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对父母彬彬有礼，但是再也没有和父母主动说过话。 相反，他找到了赵泽君。 “赵总，我想退学，出来找一份工作。”何光说。 赵泽君看了他一眼，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何光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赵泽君沉默了片刻，忽然眼皮一翻，淡淡的问：“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第三次见到赵泽君，何光和之前两次判若两人，身上有一种和年龄、阅历都不相符的沉稳和内敛，治疗中心的遭遇，以及后来的一些不可告知外人的事情，让这个‘网瘾’少年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的成熟起来。至少是某方面，显得非常成熟。 再次来到泽联科赵泽君办公室，何光的态度上虽然还是很客气，但没有第一次来的诚惶诚恐，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新奇和紧张，情绪一直很平静，似乎已经可以和眼前这位泽字系的大佬进行‘平等对话’。 直到赵泽君这句话说出来，何光脸上的淡然神情猛地一下敛去，原本平静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明显的惊愕，虽然这抹神情变化仅仅只有一瞬间，但依旧被赵泽君捕捉的一清二楚。 ‘还是嫩了点。’赵泽君心里淡淡一笑，不过转而又想，他才多大，能隐藏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 何光故作镇定的挤出一抹笑，说：“赵总，您说的，是什么事？我不明白。” 赵泽君没有和他去解释到底是什么事，而是望着他，很平静的说：“整件事有三个疑点。” 何光微微一怔。 “第一嘛，正常情况下，电疗肯定是应该有助手在场，如果助手在场，那群学员就没法得逞；可是那天晚上，这个助手偏偏跑去喝酒去了，虽然叫助手去喝酒的是治疗中心的吴科长，可是据我所知，当时你也在场。而且，是你在那天，忽然请吴科长去门口小酒店吃饭，又提议邀请助手一起来，增进感情。” 何光神情剧变！这个细节非常隐蔽，事后为了推脱责任，无论是吴科长还是助手，都隐瞒了这个细节。 远在苏南省的赵泽君是怎么知道的？！ 正要忍不住发问，却被赵泽君挥了挥手打断了，只听他继续说：“第二个疑点嘛，是那个受治疗的女生，巧的很，她和你都是苏南省人，她入院之后，你恰恰没多久就被提拔成了‘班委’，那个女生和当天几个行凶的‘患者’，都是在你的这个班，接受你的管理，和你交流的机会很多。至于第三……” 赵泽君眼皮一番，笑呵呵的说：“班委有一项权力，考核患者‘治疗’效果，安排恢复比较良好的学员帮着治疗中心做一些打下手的工作。” 话说到这个份上，何光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对方能知道这些细节，想必已经对整件事了如指掌。 但是这种事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他犹豫了一下，说:“大概都是巧合吧。我什么也不知道。” 顿了顿，似乎在为自己开脱似的，笑了笑，说：“治疗中心每天都发生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巧合？”赵泽君依旧在微笑，“那实在是太巧了。那几个心里对杨勇信都抱着极大怨恨的学员，在当天被同时安排到了一个班组，充当杨勇信助手。听说这几个人，不光有网瘾，大多还是不良少年，别看年纪不大，打架、欺负人可是经验十足，更巧的是，这个班组还是通过你安排的。再说助手，你以为你一个班委，就有资格请治疗中心的吴科长吃饭？你不觉得吴科长，平时你对的态度，似乎太好了一些？” 这个吴科长，恰好就是军子收买的内线之一，正是因为赵泽君通过军子层层打了招呼，对方才会对何光另眼相看，间接导致了何光的计划能够成功。 所以，赵泽君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赵总，这，这，是不是有些牵强了。”何光咽了口口水，额头上控制不住的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赵泽君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你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可以被你这点自以为是的小花招迷住眼，蒙混过关？只要有人想去查，这几个疑点，随便抓入一个切入点插下去，根本不用废太大事，就能把嫌疑锁定在你身上！ 14岁以下未成年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可是，在背后教唆的成年人，不但要承担责任，还要从重从严！” 赵泽君眼皮一翻，悠悠的说：“你今年多大了，20还是21，总之，成年了吧？” “赵总，是我干的。”何光终于无法在隐瞒，在赵泽君面前卸下了伪装，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苍白，咬着牙低声说：“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跑也跑不掉，只能出此下策，真查到我头上，我一力承担！” 赵泽君扫了他一眼，语气转为温和，淡淡的说：“你这个事嘛，做得破绽很多，之所以没人查你，主要还是因为治疗中心的确太不像话，存在的时候，有人维护他，现在杨勇信疯了，各种证据都爆出来了，自然没人愿意去趟浑水。至于那些证据，尤其是那个助手和吴科长，你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帮你摆平了，他们不会乱说话。” 听到这里，何光猛地抬起头看着赵泽君，整个人如释重负。 被赵泽君当面揭穿之后，虽然嘴上说什么‘一力承担’，可他心里紧张的要命，毕竟就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年轻人，真要是面对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的牢狱之灾，一生就算是毁了。 何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前一次，赵泽君阻止他父母，是帮了他一个忙，出了一口气；而这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有恩与他，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要说感谢，何光知道，自己和赵泽君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倾家荡产都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去感谢对方，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只说了一句：“谢谢赵总。” “工作还要找吗？”赵泽君问。 何光一愣，继而明白这是一次机会，连忙说：“我想好了，不想继续在家里，上学，我其实也不是那块料，一个文凭意义不大，我想早一些接触社会。” “工作机会倒是有，不过不是普通的做办公室、跑业务，类似助理，工作内容很繁杂，也很辛苦，甚至有时候会有一定的危险。当然，你做得好的话，待遇会超过你能想到的最大极限。”赵泽君问：“做不做？” 何光想了想，点头。 “嗯……”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说：“这样吧，你先去找军子，他会安排你接受一段时间基础的培训，然后我在酌情再安排。” 第二百九章 动荡的牛家 何光离开之后，办公室的小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看上去，也就十岁出点头，最多十一二岁的样子，可是眉宇之间，却有股子远超同龄人的成熟老练，仔细看的话，目光流动之间，还有股子狠劲头。 “干爸，这家伙胆挺肥啊，都敢杀人了。”小伙子无所谓的说。 岁月是杀猪刀，一晃数年，当初还是个小胖子，连话都说不好整天用爆竹炸蚯蚓的牛石头，已经成长了半大小伙子，一身的肥肉不知去向，看上去反而有几分帅气，很像后世当红的某小鲜肉。 他越大，赵泽君越觉得不像老牛的种，老牛那副尊荣，怎么能生出这样标志的儿子来？ 老赵经常想，莫非是因为和老子在一起混久了，所以长得像老子？ “再老实的人给逼到绝路上，都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所以你记住，除非是生死大事，否则做事都要给人留一线，这不是什么伪善圣母，只要让人有最后的一线希望，他就不会铤而走险。”赵泽君说。 “哦，我知道了。”牛石头点点头，“不过他搞得这些事，破绽是不是太多了，干爸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是因为我早做了安排，他几乎就是在我眼皮子地下干的。再说了，在那种环境下，能想出这个计划，并且顺利实施，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赵泽君看看大门的方向，问：“不说别的，换位相处，你能做到吗？” 牛石头想了想，摇头，很坦诚的说：“不知道。不过，我不会用这种办法。” 赵泽君点点头，说：“这个人有心机，胆子大，手也够黑，就是还嫩了点，要是能用得好，将来也许能帮得上你。之后我会把他调到德源去，你是德源的少东家，有天然的优势，怎么让他听你的话，成你的人，你自己要多琢磨琢磨。” 何光这个人，赵泽君不准备用，而是留给牛石头，治疗中心这件事就证明了，何光的底子好，煽动能力、隐忍能力、组织谋划能力都很强，而且敢于下狠手，只是嫩了点。 好在他足够的年轻，未来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和可能性，如果能用得好，将来可以成为牛石头自己的班底。 尽管牛石头早熟，可是这个话题对于一个才上初中的少年而言，也过于沉重了一些。 牛石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说：“我爸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干爸，要不你劝劝他，去国外疗养吧。” “这个事你不用操心，你爸比你，比我都明白，他心里有数的。” 牛胜利这几年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最初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个精力旺盛指天骂地的老不死的，这七八年过去，老牛已经是白发苍苍，一脸的老人斑，精神头很是不济，有些风烛残年的感觉，有时候赵泽君和他聊天，说着说着，老头子就打起了瞌睡。 他当初最担心的牛家断代的问题，前些年还不明显，随着他的老去，凸显的越来越严重，牛石头还远远不到能接管牛家的地步，家里几个老婆对于生意上的事掌控能力有限，牛家大大小小的本族子弟和外戚，已经开始有人跳出来搞三搞四了。 今年年初，德源集团下属有个老煤矿塌方，死了六个矿工。 按照一般的规矩，这种事如果被报道出去了，是要有人出来顶的，如果没报道出去，负责这个矿的主事人负责出钱摆平各方面。 这个矿不在德源集团产业构成中，属于外围的一个附属矿，不算德源资产，却是牛家的产业，由牛家一个近支的侄子在管理。 当时消息封锁住了，牛胜利在家里开会，要这个侄子按照以往规矩，自行出钱摆平。 本来都是有例可循的，按理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方方面面下来，几百万就能搞定了，对于这个远房侄子而言，也不是拿不出这笔钱。 可是在族内的会议，这个远房侄子忽然爆起发难，说什么上次谁谁谁的矿塌了，谁谁谁的工地上出了事故，‘公中’都出了钱，出面帮忙摆平，凭什么这次全部要他个人掏钱？ 他举得那两个例子，负责人都是牛家小五也就是牛石头亲妈的亲戚，话里话外，就是指责牛胜利处事不公道，偏向‘外戚’，淡薄牛家人。 公道不公道，立场不同，看法也不同。牛胜利保小五那边的外戚，就是在给牛石头铺路，牛石头将来能顺利接班，牛家稳定过渡，才是最牛家最大的公道。不过从表面上来看，牛胜利这么做的确是厚此薄彼，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很有煽动力。 诺大一个牛家，有想法的人很多，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也有想从中趁乱捞一笔的。 至于这个远房侄子，八成是被人当了枪使。 牛胜利在牛家的权威很重，最后还是很强硬的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这个侄子身上的头衔被一撸到底，煤矿也收了回来。 事情看似解决了，可通过这件事，牛家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已经开始冒头，姓牛的、外戚、德源集团老员工几方面都有些人心浮动起来。 赵泽君是知道的，牛胜利距离油尽灯枯还有段距离，但说外强中干并不夸张，精神头和当初完全不能比。 牛胜利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长生药业这一块去年年底，已经完全交到赵泽君手里，暂时帮忙管理。 这个当初老牛糊里糊涂搞出来的药厂，在赵泽君的建议下，转型走饮料路线，经过几年的发展，竟然已经成为牛家产业之中，单个规模最大的一块，拥有三成股权的赵泽君，也因为收获了一块巨大的隐形资产。 饮料厂这一块一直都是牛胜利和赵泽君在做，尤其在初期，老牛当甩手掌柜，大事小情连一个宣传片广告，都是老赵亲自操刀，后期主厂又搬到了南屏工业区，在赵泽君的全盘控制之下，赵泽君能插得上手，欧辰一直负责。 可是德源集团的其他方面，尤其是煤矿能源，赵泽君的手再长，对其掌控也是有限的，帮不上牛胜利和牛石头太多。 “该上学的时候还是要去上学。我跟你们校长打过招呼了，上课时间不限制你，但是期末考试你至少要给我考及格。家里的事情，你爸和我自然有安排。” 赵泽君叮嘱了牛石头几句，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干儿子，心想，也许用不了几年，牛家就要真正开始乱了，到时候自己这个位置上，要早做准备。 第二百一十章 狗干企鹅 2010年夏天，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反互联网联盟的爆发和消亡，电击狂人自食其果沦为精神病，网络游职业联赛正式启动。 就在大批网络游戏都削尖了脑袋，朝泽联科主导的全国竞技游戏联盟这个大框子里钻，想从中分得一杯羹的时候，腾讯方面，也推出了基于腾讯qq游戏平台的‘qq游戏竞技超级杯’。 qq游戏平台是整个腾讯公司中，最赚钱的一块，多年来，通过山寨、自行研发、收购、代理等等手段，拥有一大批耳熟能详的网络游戏，依托qq庞大的用户数量基础，腾讯游戏平台，事实上也是国内用户总量最多的游戏平台，甚至要超过好玩游戏和网易。 不仅在总人数上领先，qq游戏还拥有一整套很完善的‘体系’，从大型网游，到休闲小游戏覆盖了各种类型，满足了所有用户的需求；而且任何一款在网络上流行的游戏，几乎都可以在这个平台找到‘山寨版’。 每过一段时间，qq游戏，都能出现一款最热门的主打游戏，一度引领网络游戏风潮。 哪怕在好玩游戏的英雄联盟火起来的前后，qq游戏依旧保持着极高的热度，其主打竞技射击类游戏，穿越火线相比英雄联盟丝毫不逊色。 不得不说，腾讯对于中国市场，有着极强的敏锐度。这款模仿cs的山寨游戏，在全世界范围而言，其实并不受欢迎，但是非常符合大陆市场需求，全球最高350万同时在线的玩家，有95%以上都是来自大陆服务器。 这款游戏为腾讯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也保证了qq游戏平台，在网易、好玩、盛大等等的夹攻之下，始终稳定在超一线。 这次腾讯推出的‘竞技超级杯’，以穿越火线主打，辅以qq飞车、qq炫舞、qq堂等几个流行山寨竞技游戏，亮明车马，和泽联科主导的‘大中华竞技职业联盟’打对台，一经推出，就通过qq渠道进行大力宣传，受到了广泛关注。 阿里巴巴也掺和了一腿，是超级杯的最大赞助商。 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模式推出之后，受到业内的一致好评，一把手亲自关注，用最大的精力，投入最大的资源，确保最有价值的项目，得到最好的培养。业内很多企业，都纷纷模仿这种模式。 包括腾讯。这次超级杯，就是马华滕亲自挂帅。 超级杯的前期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报名人数已经和大中华联赛持平。 今天的会议上，已经开始讨论，超级杯和大中华联赛是否采用‘排他’方式，两个比赛只能同时参加一个。 会议的讨论很激烈，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双方都有各自的道理，作为‘主帅’，马化腾耐心的听取的两种不同意见后，悍然决定，采用‘排他’方式：报名参加超级杯的选手，就不得参加大中华联赛，否则即便报名成功参加比赛，最后也无法获得奖励。 这个决定，马华滕是经过认真考虑的。 超级杯和大中华联赛的主打比赛游戏，一个是cf，一个是英雄联盟，前者是个人参赛，后者是战队参赛，其实冲突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大，现在国内职业化战队虽然尚未大规模成型，但按照正常逻辑来想，如果一个选手选择了战队，必然没有多余的时间进行个人训练，所以对于两个全国性质赛事的主要比赛而言，排他式带来的影响有限。 至于其他游戏，比如qq炫舞、qq飞车之类，和大中华联赛的其他游戏，是有比较严重的冲突的。 这就是在逼着其他各中小型游戏公司‘站队’，给予这些公司很大的压力，跟着大中华职业联赛，得到的不完全是好处，甚至有丧失用户的可能性。 刚开完会，马华滕回到办公室，助理就拿进来一份杂志，神情很古怪。 马华滕看了助理一眼，接过杂志，只扫了一眼封面，神情就变得同样古怪起来。 杂志叫做《计算机世界》，是互联网和计算机业内很有名的一份刊物，有一定的影响力，和《电脑报》并肩，前者是业内最专业，后者是业内最前沿，并称业内双雄。 杂志的封面上，一只大大的企鹅几乎占据了快一半的版面，企鹅造型一看就是腾讯的标志，造型鲜明。 不过这只企鹅可没有平时在qq上那么可爱，相反，很凄惨，带着一条红围巾，翻着白眼，身体上插了三把刀，血淋淋的。 被插刀的企鹅，占据了快一半的版面，剩下一半的版面，被五个大字所占据：狗./日的腾讯！ 马华滕看得一愣，这什么情况？腾讯得罪谁了，居然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刊登在计算机世界的封面头条？ “马总，主要是指责腾讯抄袭。”助理简要的汇报了一下文章的大致内容。 “好，我来看一下。”马华滕点点头，打开杂志，自己耐心的读了起来。 “‘有什么业务是腾讯不做的吗？’美团网ceo王兴的语气中难掩郁闷…… 在中国互联网发展历史上，腾讯几乎没有缺席过任何一场互联网盛宴。它总是在一开始就亦步亦趋地跟随、然后细致地模仿…… 从qq游戏平台上线那天起，联众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2004年9月，qq游戏平台将联众赶下了中国第一休闲游戏门户的宝座……联众在中国网络游戏市场份额已不足1%，腾讯终于在2009年第二季度超越盛大，坐上了中国网络游戏领域的头把交椅……联众的创始人鲍岳桥离开了江河日下的联众，成为了一名天使投资人。他告诉记者，现在他做投资的原则之一就是：只做腾讯不会做、不能做的项目…… 去年，蔡文胜买下的4399小游戏平台，正在筹备国内a股上市。而腾讯刚刚上线的3366，在游戏种类和网站设计上与4399几无二致…… 杀毒领域两大巨头360与金山的一场口水战激战正酣，腾讯的qq医生3.3升级版却悄然上线。很快人们就发现，这款原本只是用来查杀qq盗号木马的防护软件，已经包含了云查杀木马、系统漏洞修补、实时防护、清理插件等多项安全防护功能……很显然，马化腾毫不客气地给了周鸿祎一个响亮的耳光…… 泽联科平息了一系列网游风波，开始将职业竞技联赛推向正轨的时候，潜伏一边的腾讯又祭出老法宝：山寨版的超级杯应运而生…… 腾讯还没有出手的互联网领域，小企鹅那些潜在的竞争对手们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一种声音在业内流传：无论你们现在打得多欢实，等市场培育得差不多了，就该轮到腾讯来收场了…… 贪得无厌，没有它不染指的领域，没有它不想做的产品，这样下去物极必反，与全网为敌，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一位互联网创业者几乎是脱口而出，‘狗日的腾讯！’ …… ” 这篇文章把腾讯作为互联网公敌进行批判，将互联网商业竞争写成了不可调和的恩怨，详细叙述了联众、奇虎360等与腾讯之间的恩怨情仇，言辞辛辣、刀刀见血，并伴有联众创始人鲍岳桥等“受害者”声泪俱下的哭诉。 ‘狗日的腾讯’作为文章的结尾句，铿锵有力，将互联网一众中小从业者的悲愤表达的淋漓尽致，跃然于纸面。 在文章的最后，还附带上了腾讯目前山寨和吞并的产品。 腾讯tm山寨msn，腾讯tt山寨傲游，qqlive山寨pplive，qq医生山寨360，qq旋风模仿迅雷，qq音乐…… 好吧，这是最早泽联科的产品，被腾讯拿去后，直接改版成了酷狗音乐盒的变异版；q交友中心山寨亚洲交友中心，qq团购山寨美团，腾讯朋友山寨人人网，财付通山寨支付宝，qq游戏大厅、对战平台完全就是联众、浩方的孪生姊妹…… 至于游戏，那就更加赤果果：qq堂就是泡泡堂，qq飞车就是跑跑卡丁车，qq炫舞、qq三国qq宠物，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来原型是什么。连最热门的一款代理的游戏，居然也是选择山寨程度极高的穿越火线，这玩意纯粹就是cs的新版本。 还有最近的‘超级杯’，从比赛规则到赛事安排上，方方面面，完全是照搬了泽联科的‘大中华联赛’模式，两个比赛除了名字不一样，其他一模一样。 总而言之一句话，从核心产品，到周边项目，腾讯目前能叫得上名字的，无一例外，全部是山寨而来，毫无节操和底线的抄袭，一直去模仿从未用脑想。 如果仅仅是抄袭，还不会引起业内这么大的民愤，腾讯的多次抄袭，都会直接导致原创者受到重大损失，甚至被排挤出市场，以至于国内的原创者人人自危，任何创新，都可能被腾讯不要脸的进行‘山寨’，像一个横行无忌的强盗，扼杀了整个互联网的创新活力，导致中国互联网产业抄袭成风的恶性循环。 看完这篇文章，马华滕并没有过于生气。 按照他一贯的理论：模仿是最安全的创新。这些年腾讯蒸蒸日上，正是因为不折不扣的走了模仿的道路。 他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按照这篇文章的观点，腾讯几乎成了全网公敌。 那么，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让腾讯变成了全网的公敌？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泽联科，赵泽君。 利用舆论造势，这种事赵泽君最为擅长。 第二百一十一章 幕后黑手 “我？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吃饱了撑的？” 泽联科，赵泽君在发笑。 计算机世界的这篇封面头条文章攻势猛烈，不仅发表在实体杂志中，在互联网上也飞快的流传起来，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全网。 文章题目劲爆、话题热门、牵涉到互联网大量的从业者，和每个用户都有不小的关联……尽管有这些种种成为热门的基因，但是能够一夜之间爆火，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背后一定是有推手的。 而且不是一般的推手，一定是在互联网行业有比较大影响力的推手。 算来算去，最近和腾讯闹得比较凶，并且有这个能力的，好像还真就是泽联科。 连泽联科内部都有人认为，是赵泽君背后捅了腾讯一刀。 难怪泽联科的员工这么想，腾讯做事的确太气人了点。上次反互联网游戏联盟那破事，搞得整个互联网的游戏从业者都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全国都沸沸扬扬，差点让整个网络游戏遭受重创，最后泽联科牵头出面解决了问题。 这倒好，腾讯紧跟着就模范泽联科的大中华联赛，搞什么狗屁超级杯，完全一模一样，摘取胜利果实不说，还挤兑了一把泽联科，放在谁身上谁都恼火。 也就是泽联科，换成一家规模稍微小一些的企业，立刻就能被腾讯给整黄了，当初联众、浩方，不就是这么死的？！腾讯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平台，立刻把这两家全国数一数二的公司给排挤到了生存的边缘。 “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讲，联众、浩方死，和腾讯有关，但他们自己不思进取，原地踏步，不在乎用户感受，也有很大关系。”赵泽君说：“不过这次真不是我动手，我又不是杀人狂魔，背后捅刀子，总是要有足够的好处才行，黑了腾讯，我有什么好处？” 和赵泽君对话的，是百度李岩宏。 李岩宏对腾讯，其实也是有些恼火的。腾讯搞了一个腾讯搜搜，就是搜索引擎。 但是在百度面前，腾讯搜搜实在没有任何竞争力，市场占有份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篇文章说得也蛮有道理，有没有腾讯这个企业不做的领域？连搜索引擎他也掺和进来，对了，好像还有一个腾讯微博吧？” 还真有，不过和搜搜一样，腾讯微博在泽联科的微博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力，连博客中国都远远不如。 “腾讯就是这个德行，看到什么好，他就做什么，能打得赢最好，打不赢也不损失什么。俗话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赵泽君笑道：“要不是和阿里打得火热，我估计他早晚还要出一个腾讯商城。” 李岩宏也是被腾讯的流氓无赖风格搞得哭笑不得，摇摇头，说：“那这次会是谁在对付腾讯？” 腾讯和阿里巴巴这个阵营，虽然配合程度不高，但是这两家企业本身的体量都非常巨大，在和百度泽联科的竞争之中不落下风。 这次反腾讯的风潮搞得这么激烈，幕后的黑手想必能量极大。如果这时候，能找到这个不弱于腾讯，至少是有能力和腾讯放对的企业，拉拢过来，成为帮手，意义还是很重大的。 在大义上，这次腾讯是站不住脚的，网络上无论是专家、业内人士还是普通网民，都以反腾讯的居多，不妨乘着这次机会，推波助澜，给予腾讯重重一击。 不料，这次赵泽君却没赞同李岩宏的观点。 “等一等吧。”赵泽君神秘一笑，说：“让事态继续酝酿一段时间，等闹大了，我们再见机行事也不迟。” “还会继续闹大？”李岩宏问。 “我觉得会。”赵泽君点点头：“既然有幕后推手，那么舆论造势绝对不是最终的目的，舆论攻击腾讯只是一个铺垫，后续，应该还会有更大的动作。” 说着，笑了笑，“现在情况还不明了，双方的正主都还没跳出来，咱们这些看热闹的急什么，不妨坐山观虎斗。不用我们去猜，到底是谁在和腾讯作对，很快就会自己跳出来的。” 事实证明赵泽君看得很准，事态并没有局限于那一篇简单的谩骂。 首先出手的是腾讯。 腾讯可不是好欺负的，被用一系列带着严重侮辱性的词汇骂了一通后，很快就作出了反应，发布了一则官方声明：谴责了《计算机世界》的言辞恶毒、插图恶劣，粗暴地伤害了腾讯用户的感情，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计算机世界对此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有意思的是，国内另外一家互联网巨头，拥有接近3亿用户，在文章中同样作为‘受害者’身份出现的奇虎360，毫无预兆的发布了一款直接针对qq的“隐私保护器”。 这个工具，宣称其能实时监测曝光qq的行为，并提示用户“某聊天软件”在未经用户许可的情况下偷窥用户个人隐私文件和数据。 作为国内仅次于qq的第二大客户端软件，第一大权威安全软件，360公布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引起了网民对于qq客户端的担忧和恐慌！ 网民担忧，而互联网的从业人士，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腾讯在上半年，将qq医生进行了全面升级，更名为“qq电脑管家”。新版软件将qq医生和qq软件管理合二为一，增加了云查杀木马、清理插件等功能，涵盖了360安全卫士所有主流功能。 换而言之，新版的qq电脑管家，是一个山寨版的360安全卫士。 除了山寨360，腾讯还用了一招很让用户恶心的手段：强制安装。大批用户的桌面上突然多出了“qq电脑管家”的图标，而且会在开机时自动启动。 凭借着qq庞大的用户基础，qq电脑管家很快就威胁到360在安全领域的生存地位。 到了这一步，事态一下子明朗起来。 之前造势攻击腾讯的，应该不是泽联科，而是360。腾讯游戏超级杯，并没有直接威胁到泽联科的生存，甚至都没有威胁到好玩游戏的根基，但qq管家，却严重的动摇到了360的根基。 全网瞬间兴奋起来，等着一场好戏上演。 360可不是可以随便搓揉的小公司，三个亿的用户量，仅次于腾讯，出道以来，杀伐之气甚至还要超过腾讯，任何被360看上的对手，都死伤惨重，绝不是好惹的。 色狼遇上铛妇，是情色，那当强盗遇上恶霸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合作空间很大 上辈子震动整个互联网的3q大战，终于如约拉开帷幕。 腾讯和360的恩怨，早有由来，从07年开始两家就不断的发生龃龉，偏生两家公司都是进攻性极强的企业，矛盾积累越来越深，终于在上半年爆发出来。当时奇虎360正在和金山争夺市场，通过免费政策，要将金山赶出场，奇虎周宏伟在微博上扔出40多条消息，自爆360与金山的多年积怨，金山随即强烈回应。 两家公司随后互诉对方，口水战诉讼战不止。就在这时，腾讯忽然出手，把qq医生升级为和360电脑管家几乎一模一样的qq管家，让360措手不及。 腾讯抄天抄地，逼死了不知道多少中小企业，把大半个互联网的优秀创新全部通过山寨，集中到了自己的麾下，向来是‘看到什么好，伸手就拿’，也不问问对方同意与否；而奇虎通过免费政策迅速占领了市场后，一路见神杀神，遇魔屠魔，依靠着大市场份额和对计算机系统层面的统治力，干翻了不止一个竞争对手，最常见的套路就是‘谁和360竞争，谁就是病毒，谁就有漏洞’。 这两个，一个是土匪，一个是恶霸，两家遇上，土匪要抢恶霸最值钱的宝贝，恶霸心想还有人敢来抢老子的？一场天雷地火在所难免。 出来混，脚上都有泥，谁都没有那么干净，奇虎360抓住了腾讯一大堆毛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没几天，腾讯也抓了360的小尾巴：360隐私保护器曝光qq偷窥用户隐私事件，看似是对用户的保护，但实际上已经构成了不正当竞争。 腾讯正式宣布起诉360，要求奇虎及其关联公司停止侵权、公开道歉并作出赔偿。 “360它的可怕，就在于，它是系统层面的东西，所有的应用软件，都是建立在系统层面的基础上的，360可以从源头上控制住这些软件，权限之高，甚至可以和计算机操作系统接近。” 赵泽君估计眼前这两个家伙听不懂，顿了顿，说：“就好比微软，它要是不兼容某个软件，你们说这个软件还有几个人用？” 如果不是最后一句，眼前这两个家伙，基本是听不明白的。 夏斐和乔欣龙。 欣龙影业从08年开始，和天泽传媒合作，有了赵泽君的帮助后，连续拍了几部卖座大片，终于咸鱼翻身，成为业内一流公司。公司名气起来了，来寻求投资的名导演演员编剧自然就越来越多，进入一个良性发展得循环，一路高奏凯歌。 短短两年时间，欣龙影业的年收入，几乎每年都成倍增长。当然，这和国内电影市场的繁荣紧密相关，2009年，全国总票房已经达到了70个亿，比08年高出接近两倍。 今年暑假，欣龙请冯大刚导演的灾难大片《唐山大地震》上映，一举斩获了接近7个亿的票房。总投资1.2亿人民币，其中欣龙影业投资8000万，天泽传媒投资4000万。。 仅仅这一笔，就让天泽传媒盈利超过200%，为欣龙影业带来了1.5亿的纯利润。 说句题外话，由于和欣龙影业建立的稳定的合作，天泽传媒，这个即不属于地产也不属于互联网的泽字系‘飞地’，在整个泽字系里的盈利能力反而是名列前茅的，加上综艺节目的广告和分成，一年几个亿利润稳稳入账。 欣龙和天泽合作，一方面是由于双方老板的私交，另一方面，双方也是各有所需。拍电影能赚钱，赚钱快，前提是投资正确，不是说只要大导演、大制作、名演员就一定能赚钱，一部片子亏损上亿的比比皆是，而事实证明，赵泽君对电影似乎有超过常人的敏感，他圈定的片子，从没赔钱的，大多都能大赚。 唯一一部看上去只能勉强收回成本的，就是08年和周星星合作的长江七号，这部片在当年也是大陆票房亚军的卖座电影，可惜投资过大，票房虽然高，投资人却没赚钱，算到最后还亏了几百万。和当年票房第一的赤壁一样，票房高，大投资，不赚钱。 但是这部片子，却为欣龙带来了偌大的名声，正是因为长江七号，才让欣龙成为和华谊、博纳一样，全国皆知的大制作公司。 当然，天泽传媒，也有需要借种乔欣龙和夏斐两个人的地方。天泽不办事，只出钱收钱，具体细致的工作，都需要欣龙影业去操作，随着欣龙影业盈利能力越来越强，有众多的制作公司开始眼红，想要合作投资分一杯羹。可是有赵泽君这个‘神眼’在，欣龙几乎没有亏欠之忧，根本不需要平摊成本，所以至今能参与共同投资的，也只有天泽。 另一方面，各行各业都有竞争，欣龙窜起来这么快，是会得罪一些人的。别的不说，光是和冯大刚合作的几部戏，在原时空，那都是华谊兄弟出品的，冯大刚几乎就是华谊的御用导演。 这辈子，欣龙几乎就是在华谊碗里直接抢饭。作为全国最大的一家制作公司，华谊的背景深厚，能量强大，连泽字系这样的‘财阀’都未必愿意直接和对方发生冲突。 但是有夏斐在，这都不是事！ 今天他们两跑过来，闲聊几句互联网之后，又拿出了几部电影剧本。 这是赵泽君给欣龙影业规划的下半年3+2计划，总共准备拍五部电影，三部魔幻片，两部生活轻喜剧。 画皮2、新倩女幽魂、画壁三部魔幻，失恋33天、人在囧途之泰囧两部生活喜剧片。这五部电影全部能赚，赚多赚少而已，这三部魔幻片，画皮2在原时空爆到7个亿的票房，剩下都是不到两亿，小赚； 对于魔幻片，乔欣龙和夏斐都有比较大的信心。 而另外两部片子，这两人都不太有信心。 不过失恋33天的投资实在太小，不到一千万而已，就算砸了也没啥。 泰囧的投资相对多一些，关键是，去年和徐峥合作的‘人在囧途’第一部，票房成绩实在一般，最后全国票房只有三千多万。 “要不这样吧。”赵泽君想了想，说：“泰囧由天泽和泽业来投，作为沪市泽业广场开业献礼，赚了还是咱们三个分，赔了算我的。剩下的几部，还是老规矩，一起投资？” “不是这个意思。”夏斐摆摆手，说：“钱不重要，进进出出小几千万而已。我是想，既然要做，就尽量选好的做，尽量做好。” “徐峥这个导演我有一定了解，有才气和创意，之前当演员，现在改行做导演，前两年经历过一些历练之后，这几年要么就是一直沉寂下去，要么就是进入他的爆发期。” 赵泽君说：“这次不是投资电影，而是投资这个导演，在他成长阶段投资赌一次。好在钱也不多，依我看，可以用票房分成的模式，刺激一下他的积极性。” 电影这一块，赵泽君不参与，看似也不太懂，但是他的意见，乔欣龙和夏斐都非常重视，今天来就是找赵泽君问计的，既然他这么分析了，这两人自然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正如夏斐所言，无非是几千万的事，为了这点钱的盈亏，分了彼此，显得生分。 “对了，听说你家老爷子高升了？”赵泽君随口问到。 “高升倒是不至于。”夏斐耸耸肩，“本来就是到基层来历练的，回首都是早晚的事，还算顺利而已。” 乔欣龙和赵泽君同时翻了个白眼。 夏斐老爷子可是省部级的高官，您管这叫做‘下基层’？那人家乡镇、县市级别的领导还要不要活了。 不过想来也是，以夏斐家的背景，跑到下面省市来当官，还真就是积累经验和资历的过程，只要夏家不倒，早晚是要回上面的。 论权位，赵泽君重生以来，打交道的人当中，夏家绝对是头一份，没有之一。人家说拔根汗毛比大腿还粗，这话用在夏家身上根本不算夸张，而是谦虚。 “说到我家老爷子，我还得谢谢你。”夏斐冲赵泽君点点头，说：“天欣慈善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在全国的名气非常好，和红会一个是半官方、一个是纯民间的，鼎足而立。我家老爷子说我可算是做了点正事，上次还在问我，和残联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残联？”赵泽君眼皮一翻，以教育为主的天欣慈善，和残联自然是谈不上太多合作的。 不过，夏家和残联的大领导之间，却有极大的合作空间。 “自然是能合作的，天下福利慈善机构是一家嘛。”赵泽君哈哈一笑。 一笑之间，彼此了然于心。 “对了，有件事，你斟酌下，你家老爷子能不能帮忙施加一些影响。”赵泽君想了想，说：“你自己斟酌，不强求。” “你说你的，我心里有数。”夏斐点头。 “还是最初说的360和腾讯那事。”赵泽君说：“这两家接下来可能还会继续闹大，能不能让他们竞争的时间，持续的稍微长一些？” 第二百一十三章 秘书哥 3q之战，酝酿许久，骤然爆发，前前后后持续了好几年，几年后才以360败诉画上句点，对整个互联网行业都造成了深远的影响，直接导致腾讯大面积转型，360收敛了出道以来的霸道风格。 但是冲突真最激烈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两个多月，上级有关部门出面调解，淡化的矛盾。 冲突持续时间短，就意味着，可以操作的余地很小。反过来，如果剧烈的冲突能持续更久，那么其中能动手脚的空间就太大了。 无论是腾讯，还是360，都是后世国内的巨头，而这场冲突，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腾讯和360的各自的转折点。 如果夏斐能帮上忙，让这场冲突持续的时间长一些，那么泽联科就有机会火中取粟。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干一票大的！ “你这么说太宽泛了。” 夏斐想了想，说：“影响力肯定是可以施加的，但是具体怎么施加，能做到什么地步……我不是跟你讲套话，这个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对待，比如说他们两家现在这样，你告我我告你的，拖上个几年都没问题，但如果闹出了大风波，舆论压力太大，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即便要施加压力，也要有堂堂正正的理由。” 赵泽君认识夏斐以来，从未开过口找他办事，这是第一次，夏斐虽然不太懂技术，可是也明白，互联网是赵泽君的核心产业，对赵泽君极为重要，尤其是近期泽联科百度和腾讯阿里的争斗，搞得沸沸扬扬，连高层都有所耳闻。 腾讯陷入危机，泽联科不动心思，那才叫怪事。 “这样，我尽力促成，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夏斐说。 “好。”赵泽君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笑道：“天泽和欣龙合作几年，也赚了不少钱，总是这样只赚钱，不出力，说不过去。” 夏斐和乔欣龙都是一愣，相互看了看，不知道赵泽君忽然说这个话什么意思。 “怎么没出力，没有你点拨，欣龙影业还在原地打转呢。”乔欣龙试探着说。 “点拨这种事，动动嘴皮子，谁都会说。”赵泽君淡淡的一笔把自己的功劳带过，直接说：“反正是一直合作，等明年吧，我给欣龙注点资。嗯，应该不是钱，用其他大公司的股份，转让给欣龙一部分某些著名公司的股份。这么一来，欣龙的规模做大，架构组成也更加稳定，对公司发展和我们三个，都有好处。” 话说到这个份上，乔欣龙和夏斐也就明白了，乔欣龙看了夏斐一眼，乔欣龙是欣龙影业的老板，但这次‘注资’能否接受，还是要夏斐决定。 夏斐沉吟了几秒钟，点点头。 “这样最好。” 乔欣龙哈哈一笑：“已经有好几家传媒公司老总追着我问，为什么那么多优秀公司，偏偏只有天泽能和欣龙共同投资。天泽在综艺节目这一块数一数二，可又没拍过电影。搞得我还真不好解释。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正事说完，一起吃了顿饭，打球的时候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主要是个人问题。 乔欣龙和夏斐身边明星太多，乔欣龙在男女问题上，其实就是个花花公子，换着明星睡，夏斐这方面要好点，大约也是人太胖，动一下浑身都累得不行，反而兴趣不大。 易乌的那位邬梦琪邬小姐整天跟在夏斐后面转，夏斐是个懒人，怕麻烦，即懒得***人，也懒得给谁承诺和责任，所以一直就不明不白的处着。 至于赵泽君，身边女人倒是有，但是从夏斐和乔欣龙的角度看，这几个女人，当情人、侧室没问题，真正娶回来当正房太太的，似乎都不合适。 “他妹妹不错，你能考虑考虑。”都是熟人，夏斐指着乔欣龙，对赵泽君直接说。 “欣云嘛，帮你打理搭理生意是没问题的。”乔欣龙倒是也挺‘客观公正’，说：“这得看你怎么想了，纯粹走资本家路线，欣云是很合适的。你要是想走联姻路线，让夏斐帮你牵个线。上次不还说，那谁家千金待字闺中嘛。” 夏斐点点头：“嗯，上面的一个副司长，家里女儿今年大学毕业，考进发改委。你别看级别不高，不过首都见官大三级，这个人今年才45，很年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即便正常退休，一个副部是跑不掉的……” “得得得！打住！”赵泽君一竿子下去，高尔夫划出一道弧线飞出去不知道多远，他摇头无奈望着这两人，说：“你两倒是把我都安排的挺周到的，问过我的想法没？” “这不是在问嘛。要从商，还是要从政的联姻。”夏斐翻了个白眼：“你总不会告诉我，你要爱情吧？” 赵泽君耸耸肩：“有何不可？” 夏斐和乔欣龙看着赵泽君，同时摇摇头，说：“看来你还是不想结婚。” 玩了一个下午，临走之前，夏斐把赵泽君拉到一边，说：“我家老爷子的秘书外调了，就在建武市。” “哦？什么位置？”赵泽君说。 “白市长升了书记，不是少个市长嘛？老爷子让他挑，他选了建武市。”夏斐说。 “一开始就是市长？”赵泽君被吓了一跳，夏斐老爷子的确位高权重，可再怎么高，他的秘书也不至于起步就是副省级城市的二把手，太夸张了。 “现在肯定不是，但是是朝着这个方向培养，没有大的变故应该差不多。” 夏斐说：“提前跟你说一声，这位老大哥以前对我一直挺照顾，我家老爷子的心腹，来你的地头上，你多帮衬帮衬。” “这是自然，不用你说。”赵泽君道。 夏斐说过之后不到一个礼拜，这位秘书哥就来就职了。 姓沈，叫沈文平，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就任市组织部副部长，副厅级干部。 组织部部长以前是市委常委、白市长兼任，他担任书记后，依旧兼任这个职位，不过显然不再管理实际事务，沈文平这次来担任副部长，实际上就是帮助白书记，管理组织部的具体工作。看这个安排，他转正，怕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而已。 “来之前，首长就指示我，想要了解建武市组织工作，真正能够看得深，看得透，坐在办公室里是不行的，必须深入基层。” 沈从文对赵泽君笑道：“赵总，早就听夏斐说尚荷会所，是了解建武乃至苏南省的一个窗口，以后还希望多多支持。”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无数英雄竞折腰 沈文平所在的组织部，如果套用古代的一个衙门对比，最接近的就是‘吏部’，管理当地官员的考评升迁，人事调整，是一等一的要害权力部门，其他职能部门管民，这个部门是管官的，掌握了所有官员的资料，对于中、基层干部的仕途几乎可以一言而决，高层干部的任命调用也拥有很大的发言权。 一般情况下，一把手想要坐稳，一定会把组织部这样的要害部门紧紧的握在手里。 沈文平一来，就担任了建武市的组织部实权副部长。 也是才听才听夏斐说起，原来白市长，现在的白书记，当年还是‘小白’的时候，给时任县委书记的夏家老爷子当过半年的副手，双方这层渊源颇深，论起来，这位沈大秘书，还要叫白书记一声前辈。 组织部，当然要了解当地官场情况，官员信息，水面上那些写在履历里的东西在档案里可以查得到，背后的信息，还真没比尚荷更好的地方。 “对了，不知道夏斐跟你提过没有，老首长于书法字画一道，颇有心得，工作之余聊以此放松，有次还开玩笑说，如果不是拘于身份工作，说不定还真能成一个现代书画家……”沈文平忽然说。 赵泽君脸上微笑，微微点头，心里却是一愣。 几个意思？我跟你儿子这么熟了，好意思专门派秘书来要东西？ 要啥自行车啊，这么大个官，不害臊啊？ 再说了，以夏斐老爷子的身份，得多值钱的字画才能入得他的眼？ 可问题是一时半会的，从哪再去找一副国宝级别的字画来？这玩意又不是大白菜，说有就有的，仓促之间，有钱都买不到，要不然上次欧阳德也不至于中招。 赵泽君是买卖人，想问题难免深一些，心想会不会是上次那副董其昌的字画，又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一瞬间，脑子里飞快的转过了n个念头。 沈文平却没想到赵泽君会产生各种联想，继续说：“来之前，老首长亲自画了一副画，让我带来送给你。” 说着，拿出一个不大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副不到两尺款的卷轴。 赵泽君这才明白，自己想歪了，不是找自己要，而是人家给自己‘送礼’。 沈文平把卷轴一头交给赵泽君，慎重的当着赵泽君的面打开了整幅画。 一副山河红日图，一条大河穿画而过，青山翠绿，平原辽阔，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下面有两行龙飞凤舞的小字，节选自开国领袖的沁园春雪。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赵泽君对字画懂得有限，但基础的审美能力还是有的，无论是画，还是字，不敢说是大家手笔，至少是专业水准。 “领导太过誉了。”赵泽君正色说：“这两句话，我怎么担得起！” 这话还真不是谦虚。 赵泽君自认为，自己如果脸皮厚点，后半句是当之无愧的；至于前半句，有点过了。 沈文平呵呵一笑，“不瞒赵总你说，当时我见老首长写这两句，也和老首长建议过，是不是只用后半句，虽然是首长对你关心，但赵总你毕竟还太年轻，骤然抬得太高，只怕你有压力，对你也不好。老首长让我仔细看这轮太阳……” 顺着他的手指，赵泽君看了过去。 有意识的重新审视这轮朝阳，赵泽君果然发现了些有意思的地方。 太阳在山顶，配合上下面的诗词，下意识的就以为，这是朝阳，可是谁又能肯定，这不是日落西山呢？ 赵泽君微微皱眉，抬头看向沈文平。 “老首长说，朝阳也好，夕阳也罢，终究都是为了这万里江山而来。希望这幅画，是一份鼓励，让赵总你能成为冉冉升起的朝阳。”沈从文说。 “铭记在心。”赵泽君郑重的点点头，目光一闪，在画卷上寻找些什么。 好像是看懂了赵泽君目光的‘目标’，沈从文淡淡一笑，重新收起了画卷，递给赵泽君，说：“老首长说，夏斐这两年做得有生有色，他很是放心，这幅画就当是对你个人聊表谢意，也是对你们年轻人的激励。不过就不落款了，免得你有什么压力。” 这次轮到赵泽君笑了起来。 “对了，夏斐和老首长聊到最近互联网市场几家公司之间的矛盾，包括了360、腾讯，还有泽联科百度与阿里腾讯。老首长也比较关注，互联网是新兴产业，也是我们国家经济组成的重要部分，未来科技的主流发展方向。老首长的意思是，夏斐对这方面不是很懂，说不到点子上，想听听赵总你的意见。” 沈从文顿了顿，正色说：“现在的互联网，看起来很乱。这个市场太大，乱局，不是首长们希望看到的，对国家没有好处。” 赵泽君点了点头，心里有数。看起来夏斐的效率很高，已经把自己的请求进行了转达，不过夏斐毕竟做不了夏家的主，看来对方还是想通过沈文平常驻建武市的机会，和自己保持沟通。 夏家老爷子又不是泽字系的员工，不是凭借人情、关系，就能按照赵泽君的心愿出手的，他考虑问题，抛开个人立场不谈，主要出发点，还是在对大局有利的前提下。赵泽君很清楚，如果对大局有利，夏家不介意帮泽字系一把，但反过来绝对没有可能。 “就是因为互联网发展的太快，利益又太大，才会导致这种乱。” 赵泽君点点头，沉吟了片刻，斟酌着措辞，道：“落实到比较具体的层面，是几家大公司在抢市场，进行竞争，似乎是偶然事件；不过我认为，从宏观层面，这是必然事件。互联网发展的速度和所带来的改变，是人类历史上从所未有的，太多的利益纠葛和矛盾，在短短十年不到，甚至几年之间出现，滚雪球一样壮大，错综复杂交汇在一起，才导致了互联网的这种‘乱’，即便没有我们这几家企业，也会有其他的互联网公司。” “怎么解决呢？”沈文平虽然是秘书，但那也得看是谁的秘书，在夏家老爷子身边，他面对其他人自然而然有一股官威。 事实上，沈文平即便不外派到地方工作，也是厅局级的干部，本就是高官，平时不会有太多的寒暄和废话。 “没有解决办法。”赵泽君直接摇摇头。 沈文平眉头飞快的挑了挑，似乎有些不悦，却没开口，耐心的等待赵泽君继续说下去。 “互联网是一股洪流，想要控制住洪流的走向，就必须建立坚固严密的堤坝。也就是完善健全的法律。但问题是，现阶段的立法速度和执行效率，根本不可能跟得上互联网自身的发展速度，任何一个国家都做不到这点。所以……” 赵泽君顿了顿，比划了一个爆炸的手势，说：“只有让互联网的矛盾自行激发，爆炸开，让错综复杂的局势，在一次大爆炸之中，彻底解决，然后自我平息，进入一个比较平缓的阶段，法律法规才能趁机尽快跟上。这是早晚的事，爆发的越早，越猛烈，互联网发展带来的矛盾就会解决的越彻底。” 沈文平想了想，说：“不破不立？类似经济危机的道理？” “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当然，它和经济危机在原理上不尽相同，但都是需要爆发点。”赵泽君点点头。 “这倒是个很新鲜的说法，和我以前听到的论调，在格局和角度上都不相同。”沈文平笑了起来：“赵总不愧是互联网方面的专家，果然有见解独到之处。这番话，我会原样转达的。” 顿了顿，说：“我个人认为，这个道理是说得通的。” “那就拜托了。”赵泽君点点头。 沈文平离开上车之前，问：“如果按照你的观点，互联网接下来会更乱？” “应该是。”赵泽君点点头。 …… 果然不出赵泽君所料，腾讯起诉360之后，法院尚未确定审理日期，360就做出了更为强硬的反应。 360扣扣保镖推出了一个新的功能：广告拦截！ 广告拦截功能，号称可以拦截计算机联网过程中所有未经用户许可的广告。 但是在实践之中，其九成以上拦截的，都是qq广告！ 这下腾讯彻底炸了！ 以qq弹窗为代表的一系列广告，是腾讯进行广告盈利的主要来源，是qq作为流量推动器，将qq用户转移到其他产品上最有效的手段！ 扣扣保镖这么一拦截，相当于直接断了腾讯的财路，废掉了qq最大的优势：流量引导。 没有广告，腾讯就没法和其他企业进行合作；没有了流量引导，qq将变成一个孤立的应用软件，丧失其最核心的价值。 不仅是腾讯炸了，和腾讯有合作关系的一种企业同样炸了锅，甚至连腾讯目前的对立阵营泽联科和百度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响，百度泽联科与腾讯阿里之间，既有竞争也有合作。就比如泽联科微博的‘每日最热’和百度新闻头条，都会被qq新闻弹窗抓取弹出，点进去之后，就进行各自网站页面！ 360这么一手，几乎动了所有人的奶酪。 第二百一十五章 智能手机的市场需求 360扣扣保镖搞出这么一手，用户方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但互联网业内却是一片反对的声音。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360依靠着系统层面控制权，直接断掉竞争对手的根，这是老办法了，当年的瑞星、金山、途牛，都是这么被一夜之间打成残疾人。对于用户而言，360似乎提高了用户体验，保证了安全，但对于互联网其他企业，这一招就是断根绝户。 腾讯qq在用户数量上，是360的一倍，但是在权限上，360是系统层面的，控制了源头，常规手段下，只有360去封杀qq的份，qq完全没有反制的能力。 仅仅屏蔽广告，360似乎还不满足，在紧跟着的一次升级之中，扣扣保镖又推出了一款新的功能：系统体检。 和之前的‘广告拦截’如出一辙，所谓的系统体检，主要还是针对qq软件本身。 qq用户安装了360扣扣保镖后，360扣扣保镖马上会启动专门针对qq的体检。通常首次体检的分数都非常低，在这种诱导下，用户会下意识地点击右键出现的一键修复按钮。 只要点击‘系统修复’按钮，11项qq功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删除，其中包括聊天窗口广告、qq迷你首页广告、qq公告广告、腾讯搜搜插件、qq秀插件、qq会员插件、qq宠物、魔法表情等腾讯重要的盈利工具。 “赶尽杀绝，这是360惯用的手段。”雷俊和赵泽君聊起这件事的时候，眉宇之间带了几分怒容。 接触久了，赵泽君发现这位后世互联网的一位‘奇侠’，拥有很强烈的个人感情色彩，尤其是在私下里，喜怒爱憎非常的鲜明。 这次360悍然出手，让雷俊一下子联想到了当初金山的遭遇。前期，360用免费占领了市场，后半段几乎是如出一辙，当拥有一定市场份额之后，立刻采用一系列的系统层面打击将金山赶出场。 赵泽君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没发声。 腾讯产品都是应用层面上的，干不过在系统层面上的360倒是情有可原，可金山，包括之前的瑞星，和360一样都是系统层面上的杀毒软件，也干不过人家，这只能说明在功能和用户体验上，金山、瑞星，的确不如360。 “腾讯这下损失大了。广告过滤影响到qq主页的门户流量，而扣扣保镖的推出更使得qq软件广告收入、新产品推广等商业行为受挫。没了上述的多种插件功能，可想而知，腾讯在盈利模式上就会大打折扣。还有qq秀，表面看起来是小事情，但qq秀产品是典型的用户收费产品，用户增值性产品，这是互联网行业当中非常大的一块商业利润，基本上占到一半以上的商业利润。如果qq秀屏蔽掉，理论上来讲把所有增值业务的收入全部屏蔽掉。” 作为同样受到过360‘迫害’的企业家，雷俊大概有些物伤其类，对于用户而言，360或许是一家良心企业，提供了优质的服务，但是对于其他的互联网企业而言，360就是一个完全不守规矩的流氓，扰乱了这个市场，在某种程度上比腾讯更可恶。 商业竞争，和不守规矩，是两码事。 “这么看来，说腾讯是狗日的，360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如果有人愿意去调查，同样能写一篇一模一样的文章控诉它嘛。”赵泽君笑了笑，问：“雷总，你现在还是金山的董事长，根据你的估计，这一次，业内人士，会站在360这边，还是腾讯这边？” “用户不好说，但是业内人士，一定会站在腾讯这边。至少是在感情上倾向腾讯。” 雷俊很笃定的说：“360的做法太野蛮了，如果连腾讯都败下阵，整个互联网都会蒙上一层阴影，尤其是对于中型、大型互联网企业而言，脑袋上悬了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剑。一旦360即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谁还能和他竞争？淘宝、微博，还是门户网站，到时候它再出一款争对性的产品，说淘宝有资金漏洞风险，微博泄露个人信息，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再推他一把好了。”赵泽君淡淡一笑。 雷俊却是一愣，没太明白赵泽君的意思。推一把，怎么推？ 赵泽君也没明说，把话题转移到了小米手机上。 苹果4一经发布，就在欧美市场受到了巨大的欢迎，每个销售点门前就排起了长队，销售量激增，苹果手机第一次在欧美地区，超过传统手机强势企业诺基亚、摩托罗拉等，成为当前季度销售量第一。 热浪还仅仅是开了一个头，随着这款手机的普及和口口相传，需求量越来越大。 正如当初专家预测的一样，苹果4将成为一款划时代的产品，而苹果公司也因此，开始它疯狂膨胀的道路。 大陆方面，智能手机的概念也开始普及起来，主要的手机商家都把眼光投放在了亚洲市场，纷纷推出不同型号、品牌的智能手机，并且进行大力度的折扣和降价。 短短几个月时间而已，手机市场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智能手机一夜之间登上热门，取代了传统手机。 随之热起来的，还有两门生意：手机代购和刷机。 大陆市场对智能手机需求量大，但是其他品牌的智能手机，要么在大陆还没有销售最新款，要么就是用户体验平平，于是就产生了海外代购的需求。 然而海外代购毕竟数量太少，加上系统刷机等等屏障，根本解决不了国内市场的对智能手机的需求。 现在急需有一款适合大陆使用习惯和思维，价格便宜，功能齐备，性价比高的国产智能手机。 小米之前公布了手机内测计划，第一款小米手机将小范围选择在官网上活跃度最高的用户进行内测。 市场忽然发生了巨变，对于智能手机的需求激增，根据实际情况，小米科技微调了策略，及时改变了发布会的时间和内测数量。 第一款小米实体手机，已经上线生产，即将面世。 第二百一十六章 性价比之王 2010年第四季度，大陆的互联网出现了两件值得一提的事。 第一件事，以百度泽联科为首的13家企业，联名起诉腾讯违反协议，未能按照协议规定，对其产品进行有效的宣传和推广。 这是续腾讯和360开战之后，腾讯受到的又一次比较严重的打击，让原本就因为360扣扣保镖，各项增值业务受到巨大影响的腾讯雪上加霜。 一方面，有人把目光重新投到了百度泽联科阵营上，腾讯和360之间的争斗，再朝前推移，腾讯阿里的主要对手，就是百度和泽联科。这次百度泽联科的意图似乎很明显，趁着360这头怪鲶鱼入场搅局，再给予腾讯一击。 但是另一方面，这一击，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现在实在不好判断。 双方之前的合约，并没有对于腾讯和宣传义务和过于详细的描述，更多是一个意向上的，所以在取证、审判之中，都很难形成太有力的局面。再者，腾讯的‘违约’，并非因为腾讯本身原因。 事实上，腾讯阿里和泽联科百度虽然分属两大阵营，但之间有竞争，也有合作。就拿推广宣传这一块来说，腾讯一直再给予对方力所能及的资源，只要不涉及腾讯自身已有的业务，并未进行任何刁难。 只不过，宣传被360扣扣保镖拦截了，腾讯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360的头上。在这之前，腾讯事实上已经起诉360不正当竞争。 可是，无论是泽联科的赵泽君还是百度的李岩宏，都不是轻易出手做无用功的人。 这次起诉，让原本就浑浊的互联网这滩水，变得更诡谲莫测，360、腾讯、百度泽联科，这几家各自到底处在一个什么位置上，接下来各自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成为年度互联网最大的谜题和课题。 无论最后的判决解决如何，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百度泽联科的起诉，将推动事件朝更激烈的方向发展。 第一件事风谲云诡，神秘莫测，看不透之后的迷雾；而第二件事，却是非常的清晰，为市场带来了一剂强心针。 刚刚成立不到一年的小米科技，在开展了长时间的宣传和网络模拟，吊足了用户的胃口后，借着苹果4在欧美发布、神州大地智能手机春风袭来的机会，终于发布了第一代小米手机。 智能手机的商机，并不止小米一家看见，也不止国外的企业。在此之前，随着android系统逐渐成熟，国内以“中华酷联”为首的厂商选择了走运营商定制路线，推出了搭载android系统的智能手机。 智能手机这块蛋糕，人人都能看得见，但毕竟是新事物，没有几个人知道怎么样把这块蛋糕做大、做得更好吃。 中华酷联等厂商在最初，就走了一条急功近利的路子，在手机中附加了运营商定制捆绑的app，各种预装、各种服务，导致生态混乱不堪，用户不堪其扰。 所以，受欢迎程度并不高。 只能说，在没有其他选择的前提下，大陆的大多数用户，只能使用这种‘二流’智能手机。 在这种大前提下，专为中国人习惯设计的第一代小米手机应运而生。 小米手机一代采用的是分辨率为854x480的4.0英寸tft屏幕、1930ma可拆卸电池、并搭载基于androidos的miui系统，其中miui系统，早就在网络上经过用户实测，进行了数十次改版，可以说是最贴近用户需求和大陆使用习惯的。 而这款手机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它的售价。 1999元！ 这个价钱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智能手机市场，目前智能手机售价普遍较高，与相同配置的产品一般都卖到四千元以上，进口机则普遍上万！ 当发布会上，雷俊宣布这款手机的售价的一瞬间，全场有一个短暂的沉默，继而是爆发式的欢呼，超高的性价比让全场为之疯狂。 第一批测试手机，数量上调整为888台，仅供小米网站上的参与过内测的用户摇号购买。 888台在一个小时之内，就销售殆尽。 紧跟着，在发布会的最后，雷俊又宣布了一个消息：接下来，小米将开放在官方网站、京东商城、官方微博三大互联网销售渠道，以及在省会城市泽业广场的体验门店，用户可以通过这三个网络渠道一个实体渠道，订购小米手机。 发布会后短短一周，小米手机在互联网上的付款订单数量，超过18万台！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小米的横空出世，让各路媒体像打了一记强心针，纷纷再次兴奋起来。 “根据小米科技和泽联科的数据统计，小米在第三季度，也是面世的第一个季度，销售量有望突破200万台！” “小米科技ceo雷俊表示，小米手机将在一代机的基础上，继续保持发烧态度，不断将产品做到极致！” “小米手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第一代手机运营商定制机价格高、配置低、系统卡顿、界面丑陋的堡垒，可以说加速了整个国内智能手机的升级和普及。” “有专家预测，小米手机如果能够保持当前的增长势头，最多半年左右，就可以成为国内最大的国产智能手机销售商。” “国产手机的阻击！在高关税、针对大陆市场不够友好的情况下，有了小米，我们是不是还需要苹果？” …… 在小米科技内部的庆功会上，雷俊显得非常激动，和其余的创业者们举杯痛饮，几乎是来者不拒，很快就面露醉意。 作为小米科技的最大股东，赵泽君也出席了庆功会。 他却没有怎么喝酒，而是简单的发表了一次讲话，将眼光放到了更远的将来。 ‘小米科技要坚持自己的路线不动摇，把极客精神进一步发挥到极致，成为国产手机的性能之王、价格之王！’ 很多小米的中高层，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幕后的大老板。一向有传闻，小米科技目前的企业文化、核心理念，正是出自于这位年轻的幕后大老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雷俊是小米的执行者当家人，但随着小米初战告捷，赵泽君隐隐约约已经开始成为小米科技的精神领袖，如果说在小米，雷俊掌握了皇权，那么赵泽君身上则披上了一层神权的光辉。 庆功会议尚未结束，全场几位高层的手机，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短信和电话。 放下手机之后，雷俊等等高层下意识的看向了对方，眼神之中，都流露出了一股不可思议的神情。 唯独赵泽君面色如常。 在一系列的打击之下，腾讯终于坐不住了，展开了3q大战开始以来，甚至可以说是大陆互联网有史以来，最激烈的反击！ 从即日起，腾讯qq将于360安全卫士无法兼容，用户只能选择其一。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要辜负机会 腾讯被逼疯了！ 这是所有人接到消息之后的第一反应。 小米的庆功会，也因为这条忽然得到的重大消息，而临时中断了，在场的高层，先后离席，为后面的事情做各种准备。 雷俊带车，专门送赵泽君去机场，回建武市。 “腾讯这么搞，等于逼着网民站队，很不明智。”雷俊微微皱眉，摇头说：“原本腾讯是占理的，现在反而被动了。” “雷总，现在腾讯怎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是我们在这次风波之中怎么办。”赵泽君看了雷俊一眼，说：“腾讯这么一闹，固然有一批人会卸载qq，同样会有一大批人卸载360，电脑上网，没有安全防护是不行的，金山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收复一部分市场。” “这点我也想到了。”雷俊点头：“等回去之后，我立刻着手布置金山的工作。” 赵泽君‘提醒’雷俊这点，倒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帮助金山。其实360和腾讯这场大战，对于很多互联网企业都是难得的机会，正如雷俊所言，根本不用赵泽君提醒，他和金山就已经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一个收复市场的绝佳机会，开始着手部署了。 但是赵泽君还是有必要，和雷俊稍微聊得深一些。 腾讯和360互不兼容，必然导致市场、用户出现大规模骚乱，如果这时候，没有一个有力的产品，尤其是在安全防护方面的产品站出来，稳定人心，那么上级有关单位，就必然会尽快出手，从中协调。 赵泽君希望这场大战持续的越久越好，夏家能尽量拖延政府干预的时间，以便火中取粟，但是前提是，必须尽量保证用户的正常使用，不至于搞出大乱子，把骚乱尽可能维持在‘企业竞争’的层面上，企业之间受到多少损失无所谓，但市场和用户不能大乱。 很显然，在上辈子，由于政府出手过于迅速，金山本身的策略有问题，导致它并没有很好的把握住机会，也没有承担起接盘侠的重任，白白错过了机会。 赵泽君想了想，说：“雷总，我觉得，未来的杀毒软件市场，还是应该以免费为王道。目前以国内互联网市场的发展状况而言，想要养成使用收费软件的习惯，不是五年十年可以完成的，尤其是电脑防护软件。” “可是金山的年费已经很便宜了，这点钱，保护一年、半年的电脑安全，我觉得大部分用户都能负担的起。”雷俊明白赵泽君的意思，说。 赵泽君摇摇头：“还是不一样的。如果遇到了病毒侵袭，开不了机了，文件丢失了，让用户花钱，那没问题。但在平时，要用户付费，绝大多数用户是不愿意的。说起付费，泽阅中文网可以算是比较成熟的付费市场了，可是正版阅读比例，依旧不到10%……” 顿了顿，道：“要知道，只要有盗版存在，正版在使用比例之中，就一定是最少的，有免费的存在，收费的就一定是小众。泽阅中文网没有有力的竞争对手，最多是少赚钱，不会丢失市场。可金山不同，360的免费政策，是它最要命的一招，金山收费，360免费，金山、瑞星这些收费的软件，就注定了，只能是市场的小众。何况，凭心而论，金山，并不如360好用。” “道理我明白，可是金山一直采用收费制度，骤然之间，取消收费，对于金山，不亚于九级大地震，会动摇金山生存的基础。”雷俊皱眉说。 赵泽君很明显的嗤笑了一声，说：“雷总，不破不立。如果在这个时代，金山还是依靠着收取年费过日子，那我不得不说，金山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个时代，这样落伍的思维，被互联网淘汰是早晚的事。与其如此，不如早早收场，把你的主要精力，放在小米科技上。” 赵泽君这个话听起来很难听，不入耳，雷俊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可雷俊心里明白，话糙理不糙。 金山起步比360早，早整整一个时代，互联网初期金山就已经是杀毒软件的老大哥了，从99年创立至今，11年下来，可谓经历了整个大陆互联网各个时代。 可是结果呢？ 金山除了在最初期，互联网还不成熟、市场空白的时候，顺势抢占了一些市场之外，此后再无任何重大建树，一旦遇到像360这样有力的竞争对手，立刻毫无悬念的败下阵来。 这些年，金山也做过一些其他领域的尝试，比如金山词霸、金山解霸，但结果，和金山毒霸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都是只能在初期，市场空白的时候，打打顺风仗，一旦遭遇挑战和变革，很快就被淘汰，成为边缘化产品。 想当年风光一时的金山解霸播放器，金山游戏攻略和修改器、金山词霸，到现在还有几个人记得？ 即便是核心产品，金山毒霸，同样日薄西山，市场占有率不要说不如360，连新进崛起的腾讯qq医生都不如。 所谓的‘上市公司’，金山主要的业绩盈利，竟然来自于剑侠情缘这款网络游戏，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当初雷俊感到迷茫，暂时离开金山公司，寻找新的人生目标，其实也和此有很大关系。花了多年个人心血，公司投入了大资源研发的核心产品，却前路暗淡，难免让人心灰意冷。 “360免费，却能做大市场，做大盈利，拥有整个领域一系列产品，而金山收费，为什么反而越来越边缘化，这难道不值得深思嘛？” 只听赵泽君继续说：“360虽然是个流氓软件，可是这些年，它一路过关斩将，迅速占林市场，成为全国杀毒软件的第一，这其中能值得借鉴的太多了，尤其是同样作为杀毒软件的金山。我觉得，抛开它威胁用户，恶意评价其他软件的手段来看，360的路线，值得所有互联网企业学习。” 顿了顿，认真的说：“雷总，金山已经不是个连工资都发不起的创业公司，而是上市企业，在这么好的机会面前，如果还舍不得几个蝇头小利，不及时转型，被丢进历史的垃圾堆里，苟延残喘，只是早晚而已。” 雷俊沉默起来。 机场距离小米科技不算远，夜里路上也不堵车，很快就到了机场。 “一路顺风。”雷俊向赵泽君伸出手：“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 “雷总，金山是你前半生最大的心血。”赵泽君和他用力一握手，“希望你我都能够不辜负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二百一十八章 艰难的决定 这是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周一，数不清的网民，在和往常一样，上班、上学、起床登陆电脑，打开qq的第一时间，屏幕右下角都弹出了一个qq弹窗。 《致广大用户的一封信》 “由于…………”说了一堆理由之后，腾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将不兼容360产品！ 腾讯qq和360不兼容，用户只能选择其一！如果想要继续使用qq，就必须卸载360相关产品。 “我靠！” “360怎么了，为什么不让用？” “妈蛋不用360，中毒怎么办？” 在经历了最初的茫然之后，网民开始下意识的关注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在我的电脑上，我的桌面上，侵害到我的权力，逼迫我做出选择，我总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事情的起因并非什么机密，网上之前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传播很广，很容易就能查出来，这次事件，压根就是360和腾讯之间的一次恶性竞争的恶果。 用户到了必须进行选择的时候。 接近7个亿的qq用户，接近4个亿的360用户，覆盖了全网，在用户重叠度上是极高的，选择也显得异常艰难。qq是日常必备的通信工具，习惯了网络通信社交的网友根本无法接受忽然‘断网’，那种无法交流的感觉好像一下子与世隔绝了； 没同样，作为一款简单易用全方位防护的安全软件，360也拥有很广泛的用户基础，离开了360的保护，总觉得随时觉得有刁民想要害朕，无论是浏览网页还是下载文件都提心吊胆，生怕中招。 虽然目前有一些软件可以临时替代，但肯定比不上360和qq好用。 不得已之下，一部分用户选择了360，一部分选择了qq，两方人数势均力敌。 可是，在舆论风向上，腾讯却成为千夫所指！ 无论腾讯的那封‘致广大用户的一封信’写得多么深情并茂，腾讯是多么无可奈何，无路可退，痛下决心出此下策，都掩盖不了一个最明显的事实：是腾讯把战火从企业之间，烧到了用户的电脑上，出手逼迫用户进行选择。 况且，在用户看来，qq虽然好用，可腾讯的名声的确很差，全大陆、全亚洲、全世界、全宇宙，最不要脸的抄袭模仿集团。 大多数用户都是一边用着腾讯的产品，一边对腾讯表示深深的鄙视。 相反，360的口碑就要好得多，无论它在商业竞争之中，使用任何手段，可对于用户而言，至少360省心、安全，还免费。这就足够了。 腾讯这么一搞，无论是支持qq的，还是支持360的网友，都切切实实的遇到了困扰，自然不得人心。 在若有若无的操作之下，网络的舆论开始了一边倒的势头，对腾讯进行猛烈的抨击和冷嘲热讽。 尤其是那封“致广大qq用户的一封信”，被大批网友改写成qq体，进行改写恶搞，其中最经典的一句台词“我们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夜间就火遍大江南北。 ‘诺基亚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如果探测到10米范围内有iphone，将启动自爆程序，毁灭10米内一切物体……’ ‘阿迪做了个艰难的决定，监测到用户身上有耐克，衣服鞋自动变透视装……' ‘康师傅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如果监测到用户使用过统一，方便面里将没有配料……’ ‘蒙牛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如果监测到用户胃里有伊利牛奶，将自动释放三聚氰胺’ ‘中石化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如果监测到用户汽车油箱里有中石油，将自动释放电火花’ ‘红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如果监测到用户喝过特力，会自动变成尿……’ 类似的改写成千上万，一夜之间就风靡了网络，‘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成为网上最热门的词汇。 而承载着这些改编讨论和传播的媒体，正是百度贴吧和泽联科的微博两家。 百度贴吧之中，‘我们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帖子出现在李毅吧里，后面的回帖超过一万，成为被‘最热门转载’帖； 微博上，发起了‘最艰难决定’接龙大赛，通过@，进行了大接龙，只要一打开微博，必然能在自己关注的用户里，看到若干条‘最艰难的决定’。 每个人似乎都开始做了最艰难的决定。 某一线明星，‘做了一个最艰难的决定’，准备接拍某部大片； 某大v‘做了一个最艰难的决定’，决定吃甜豆腐脑，放弃咸豆腐脑； 某电子商务企业‘做了一个最艰难的决定’，明天开始为期一周的打折； …… 由于传播的便捷性和时效性，置身事外的微博和百度提拔，反而成了赢家，小小的蹭了一把热度。 传统媒体也没有放过这次机会，纷纷发文，将主要的矛头指向了腾讯。 ‘腾讯逼迫用户封杀的是人心” ‘腾讯未尊重网民选择权可调查其垄断’ ‘腾讯对决360是违背网络精神的恶斗’ ‘腾讯就不准备给用户一个真诚说法？’ 短短一周时间不到，民愤已经积累到了一个临界点。蜀中有50网民联手，起诉腾讯逼迫用户的行为，在首都，千余qq用户加入集体维权，申请对腾讯反垄断调查；在鹏城，腾讯大楼总部前，竟然出现了示威的群体！ 一时之间，腾讯似乎四面皆敌，因为它‘脑子一热’的疯狂举动，让一直就饱受争议的腾讯，变成了众矢之的。 然而，在腾讯内部的会议上，气氛却根本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紧张。 在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之前，腾讯就已经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腾讯依旧这么做了，就说明腾讯并不担心这些口诛笔伐。 根据数据部门的统计，在做出艰难决定的一周时间之内，腾讯的用户数量，暂时减少了18%，并且还在快速流失着。 同样因此，腾讯在股价，也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上市之后一路上扬的趋势似乎暂时被截止了，出现下跌。 用户大批量流失，股价下跌，在正常情况下，这几乎是无法承受的损失。 但由于目前的特殊大环境，这部分损失并非永久性的，只要目的达到，这批用户大多还会回归腾讯，股价也会出现报复式反弹，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从360最早说腾讯窥探用户隐私，到一个月间不断放出腾讯的负面消息，到推出扣扣保镖让腾讯损失盈利工具等一系列动作看来，360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它的目的，就是抹黑腾讯，分化用户。因为和腾讯相比，360的用户基数还是小众，只要达到了这个目的，让一部分用户放弃qq，那么360就能摆脱qq电脑管家的影响，继续在原先的领域独占鳌头，同时，阻止qq电脑管家占领市场。” 腾讯的cto熊总发言说：“不过，在我们强有力的果断反击下，360的意图被截断了。虽然我们的用户数量暂时流失，但360流失的用户数量，比我们更多。根据我们的分析和测算，至少超过25%。只要能将360的市场压缩到他们能承受的极限之下，就可以迫使对方放弃对腾讯的攻击。”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我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专门负责市场的一位副总，看了眼坐在首席的马华滕，见马华滕微微颔首，示意他尽管畅所欲言，于是正色肃容道：“这次我们走的是一步险棋，关键在于时间，拖得越久，我们就会越被动。所以接下来，必须有更加有力的手段，在短时间内进一步压缩360的生存空间。” “这个问题，在决定之前，马总已经和我们内部讨论过了。”熊总接口说：“接下来，腾讯将发起国内互联网企业，组成反360的大联盟，联合多家企业，共同压缩360市场。” 国内和360有深仇大恨的互联网企业绝不止腾讯一家，比比皆是。 从奇虎公司成立以来，360安全卫士就在互联网业界四面树敌，俨然就是互联网行业的‘烂仔’。 2007年，360与阿里巴巴的“流氓软件”官司有了结果，360败诉，赔偿阿里七万元人民币，但阿里巴巴的上网助手和网络实名业务也因此宣布正式停办； 2009年，360宣称金山网盾存在干扰360安全卫士网页防火墙运行等多项问题，借口兼容问题诱使用户强行卸载金山网盾，导致金山网盾业务一落千丈，股价暴跌； 今年年初，360安全卫士将百度开发的百度工具栏和百度地址栏两款软件定义为“恶评插件”，百度花钱买平安，每个月按照流量，交给360数百万元的‘保护费’。 这笔钱一缴，百度工具栏和地址栏顿时洗白，非但从恶评插件中剔除了，还堂而皇之的登上了360浏览器，促成360飞快占领了浏览器市场…… 除了这些知名大公司之外，360和互联网各公司之间的恩怨，数不胜数。 腾讯作恶多，360更是劣迹斑斑，腾讯接下来，就是要联合这些曾经被360恶意勒索过的企业，联手绞杀360。 一旦这些公司全部联手，360堪忧。 熊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是不是可以考虑把泽联科也拉进来，如果微博加入反360联盟，声势会有质的增长，很有可能在最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第二百一十九章 无厘头的要求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坐在首席的马华滕。 现在，轮到马总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了。 泽联科和腾讯之间恩恩怨怨并不是什么秘密，赵泽君和马华滕曾经有过蜜月期，后来因为游戏、金融业务，导致天网联盟分裂，变为互联网两大阵营，双方有竞争，也有合作，但总的来说是对立状态。 现在腾讯的当务之急，首要对手，却不是泽联科和百度，而是360。 拖得时间越久，对于腾讯的危害越大。 以泽联科的微博的影响力和用户数量，如果也能加入反360联盟，自然对大局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而有资格和泽联科直接对话的，只有马华滕，也只有马华滕本人出面联系赵泽君，才能体现出腾讯的诚意。 当初，和泽联科决裂的，是马总，现在，要马总去弥补裂痕，就看马总能不能拉得下来脸了。 毕竟，是为了整个公司。 “嗯，这个问题我会和泽联科亲自沟通的。”马华滕点点头。 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提到泽联科三个字，马华滕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的波动了一下。 他考虑的，并不是什么个人面子问题，要不要去和赵泽君沟通。 而是必须去沟通，怎么沟通。 其实反360联盟的工作，他已经在暗中着手部署，并且联系了一批企业。 可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关卡，却卡在了泽联科身上。 这个联盟要取得实际效果，不在于有多少成员，而在于成员的分量！ 市场占有大，影响力强，用户必不可少的成员，是决定性的力量。 目前联系到的众多企业之中，只有遨游、可牛、搜狗三家，明确表示了愿意站出来，亮明旗帜的加入腾讯一方，用强硬手段和360对着干。 可是仅仅有这三家的分量，是明显不够的。 阿里巴巴、百度两家，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如果这两家能够加入反360联盟，这个联盟一出手，360必然垮掉。 可问题是，百度这方，即便曾经被360敲诈过，可在这件事上态度暧昧不定，李岩宏语焉不详，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要和泽联科商量着办。 百度和泽联科，有史以来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在形成两大阵营之后，这条裤子穿得更紧密了。 这也就罢了，百度毕竟是另一个阵营的，让人恼火的是，和腾讯在一个战壕里、同样在360手上栽过跟头的阿里，这次居然也不肯支持腾讯。 原因很简单，阿里当年被360灭掉的上网助手、实名制业务，并不是核心业务，它的重心在于电子商务。 而目前，阿里在大陆最大也是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京东，同样是和泽联科穿一条裤子。 如果说百度和泽联科是合作，那么京东几乎就是仰仗泽联科鼻息，对泽联科言听计从。 阿里巴巴浪一把，宣布不兼容360，如果京东也同样不兼容360倒也罢了，可要是京东无动于衷呢？ 那岂不是立刻就把所有市场都让给了京东，自废武功？ 马芸的意思很明确，在京东，或者说，在赵泽君没有明确表态反对360之前，阿里巴巴绝对不可能加入反360联盟。 至于和360有真正深仇大恨的瑞星、金山这些杀毒软件，倒是有可能借着这次机会收复市场，可是愿不愿意和腾讯一样，采用‘不兼容’的激烈手段，尚不可知。 腾讯敢不兼容360，是因为用户基数远超360，对耗得起，qq也是必备的软件；而金山、瑞星，相比360，原本就没多少用户，根本禁不住这样对耗；再者，它们本就不如360好用，用户完全可以不用它们。 何况金山的真正幕后老板雷俊，如今也和赵泽君打得火热。 小米科技横空杀出，成为智能手机市场上的一匹黑马，外界一直认为，雷俊和赵泽君两人的合作简直是天作之合，而雷俊目前的重心显然更多的投入在小米科技上，赵泽君的意见，同样会很大程度的左右雷俊和金山。 竞争和合作无所不在，相互渗透，相互影响，又随时可以相互转化，归根结底一句话，想要真正的建立起强效的360联盟，如今的关键点，就落在泽联科身上。 马华滕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身处事外的赵泽君，反而莫名其妙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说起小米手机，马华滕不由得觉得有些心烦。 移动互联时代已经到来，如果不是360‘捣乱’，腾讯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是争取一张移动互联的船票。 被360插这么一手，搞得腾讯不得不集中精力应付，反而让泽联科抢先一步，通过小米手机，获得了移动互联时代最好的两张船票之一：硬件船票。 如果没有泽联科，和360大战之后，腾讯可以挟胜之威，安安稳稳大张旗鼓的朝移动互联时代开进，可是泽联科恰好卡在腾讯这个最关键的节点上。 和上次阿里巴巴在金融业被截胡如出一辙，腾讯想要做的事，这次又被泽联科抢先一步！ 马华滕和马芸曾经聊过对泽联科的感受，之所以选择和泽联科站到不同阵营，倒不完全是因为游戏、金融，这些很具体的项目上的竞争，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俩同敏锐的感觉到未来巨大的威胁，泽联科的存在，像是另外一个版本的阿里、腾讯的结合体，会把他们最宝贵的东西，提前一步拿走。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马华滕去联想太多，稍稍思量之后，他拨通了赵泽君的私人电话。 “马总，好久没有联系了。” 电话那头，赵泽君就像是早就料到会接到他的电话一般，语气很平静的说。 “赵总，360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马华滕开门见山。 赵泽君稍稍沉吟了片刻，说：“360这次出手，撼动的不是qq管家，而是qq本身，这是在挖腾讯的根基，反过来，腾讯利用庞大的用户基数，推出qq医生，也是在动摇360的生存之本。而其他所有的企业，包括我的泽联科在内，无论站在哪一边，都是希望通过这件事，获得最大利益。所以……” 赵泽君呵呵一笑：“360事件的关键点，不在于我有什么看法，而在于腾讯方面，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来解决问题。” 打这个电话之前，马华滕已经料到，既然主动来联系对方，对方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要足好处，只是没想到赵泽君会说的这么直白。 很直白，带着浓浓的鲨鱼牙齿间的血腥的直白，却也非常的真实。 “赵总，你想要什么？”马华滕问。 “我要腾讯和泽联科共同建立一个开放式的平台。”赵泽君说。 “开放式平台？”马华滕微微一愣，没理解赵泽君的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双方可以开放自己的一切项目，为对方的产品和其他网络开发者，提供接口和宣传，资源共享。” 赵泽君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泽联科接下来会有新项目上马，很需要腾讯的宣传。” 开放式平台，是3q大战之后，腾讯痛定思痛，在经过一系列研究论证之后，进行的一次革命性的企业转型。腾讯不再收购、山寨，而是开放自己的平台，和各路有才华的创业者合作，利用腾讯强悍的平台基础，为应用带来巨大的流量和收入。 之后短短几年之间，凭借这个平台，腾讯接入超过400万的应用，分成收益超过100亿，催生了50个亿万富翁，孵化的上市或借壳上市的公司已经超过20家。 正是因为这个平台，被诟病多年的腾讯，实现了转型，腾讯因此从一家封闭式的掠夺形企业，成为开放式的平台式企业，将众多互联网中小公司和创业者与自己捆绑在一起，成为互联网行业的巨无霸。 然而，此时赵泽君忽然提出这个建议，马华滕却根本无法接受！ 腾讯之前走得都是封闭式的道路，开放式平台，等于彻底改变腾讯的企业战略，朝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走。 仅仅说最眼前看得见的利益：腾讯的用户基础这么庞大，如果全部开放，就等于毫无保留的为泽联科做流量引导。 把腾讯多年积累的最宝贵资源，拱手送人？这怎么可能？ 之前天网联盟多方合作最紧密的时候，相互之间也只不过是‘有条件、有限的’流量引导和宣传，此时赵泽君一句话，就要求腾讯开放全部的平台资源，没有任何限制，简直比360对腾讯的威胁还要巨大。 如果在360大战结束之后，给马华滕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去论证，也许他会和原时空一样，不用赵泽君提议，自己就做出开放式大平台的转型决定。 但此时，马华滕只觉得这是赵泽君在利用3q大战的机会，要挟他付出重大退步。 泽联科已经率先一步拿到移动互联的船票，如果腾讯同意对泽联科开放大平台，无异于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即便打赢了360这一战，也会培养出一个在移动互联时代最可怕的敌人。 赵泽君的这个要求，不仅是过分，简直有些无厘头了。 “赵总，这个要求绝对不可能。”马华滕干脆利落的说，“我可以有限的推广，甚至在游戏方面，腾讯可以做出重大让步，但是全平台开放绝对不行。” 电话那头，赵泽君沉默了几秒钟，忽然笑了起来。 “马总，就在我们说话的这短时间，腾讯的用户恐怕又减少了几十万，股价又跌了好几分钱。360没有上市，它不在乎口碑对股价的影响；杀毒软件是一个有一定技术含量的领域，在没有更好的代替品之前，金山、瑞星这些有限的竞争，也不会真正动摇360的根基，而腾讯做好准备，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了吗？” 第二百二十章 沟通失败 电话那头，马华滕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和赵泽君这样的明白人聊天很轻松，根本不用绕弯子，一开口几句话一说，对方就知道自己的来意，并且很明确的给出了他需要的条件。 但同样的，和赵泽君这样的明白人打交道，也非常痛苦，因为明白看问题实在太过于精准，一下子就能抓住脉，根本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余地。 赵泽君说得很清楚，腾讯能不能耽误的起？ “腾讯最大的优势之一，就是产品用户面很广，几乎所有上网的人，都有即时通信的需求，换句话讲，只要是网民，就对qq有需求。” 赵泽君继续淡淡的说：“这次和360不兼容，某种程度上，腾讯自己放弃了这一优势，从一个‘全网产品’，变成了‘局域性产品’。短时间内，一部分用户流失并不可怕，只要解决了360问题，这部分用户还是会回归qq的。但时间长呢？要知道，即时通信工具，并不止qq，msn一直没有放弃过大陆市场。时间一长，一部分用户习惯了其他通信工具，恐怕就很难回得来了吧。” 其实不用赵泽君再说这段话，马华滕和整个腾讯心里都很清楚，腾讯这次冒险出手，最关键的，就是时间，拖得越久，对腾讯越不利。 用户流失，是一方面； 时间太久，舆论对腾讯越来越不利，股市暴跌是另一方面； 股市和公司运营，即独立，又相互联系，短期股价涨跌，对公司几乎没有实质性影响，但长时间涨跌，会直接决定公司的接下来的走向甚至命运。 一旦和360之间形成持久战，以双方的体量和目前的事态发展进程来看，这场战斗会变成一个大泥潭，把腾讯的资源和精力都陷在里面，无力再去拓展其他领域的业务。 互联网时代的发展速度太惊人了，稍稍携带片刻，晚半年、晚一个月，甚至晚一天，都可能形成巨大的、乃至无法赶超的差距。 之前泽联科率先一步进军金融业就是最好的证明，一步快步步快，直到现在，阿里和腾讯虽然也花了大力气开展金融领域的业务，并且取得了明显的成绩，可是和泽联科的金融体系相比，差距反而越来越大。 如果这一次，腾讯陷在和360这场大战泥潭里无法自拔，最后很可能面临成为二流，甚至被淘汰的险境。 要知道，移动互联时代已经到来，这时候所有企业都在想着尽快上船！ 马华滕沉吟了片刻，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当中，有惋惜，有无奈，但是却没有任何走投无路的情绪。 “赵总，既然腾讯敢于采用不兼容的方式，挑起和360之间的战争，难道你真的以为，在事前，腾讯会没有考虑到这种局面？”马华滕反问。 赵泽君却笑了，说：“我相信，腾讯一定考虑到了，而且考虑的比我更清楚。但是，既然你今天来找我，那就足以证明，我的态度，泽联科站在哪一边，对于腾讯很重要。” “是的，所以为了取得泽联科的支持，腾讯可以付出一定的代价。但开放式平台不可能。如果你坚持，那我们只能到此为止，腾讯自然还有其他的办法。”马华滕正色说。 “其他的办法……”赵泽君呵呵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指的是有关部门，出面调停，让360放弃攻击腾讯，腾讯停止不兼容模式，然后双方通过谈判、法律手段慢慢解决矛盾吧。”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马化腾说。 “这只是腾讯一厢情愿认为的理所当然。”赵泽君说：“有关部门会不会站出来调停，是未知数；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调停，是未知数；调停进行多久，起到什么效果，同样是未知数。如果很快出现新的产品，是市场稳定下来，甚至不需要进行刻意的调停，你们两家各自走法律渠道解决问题。” 赵泽君并没有在有关部门出面的问题上纠缠太多，很快转换了话题，说：“而且腾讯似乎忘了一个事实，3q之战，泽联科没有半毛钱的损失，没有必要主动站队。如果要站队，主动权也在我的手里，我可以支持腾讯，也可以带着泽联科为首的一批企业，转向支持360。” 马化腾的声音微微一沉：“赵总，泽联科和腾讯这些年分分合合，有合作，也有竞争，但我相信，泽联科和360不同。” 赵泽君沉默了片刻：“我不希望和360联手，这个企业太危险。但是，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如果有足够的利益，我找不到不和360合作的理由。” “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能性吗？”马化腾又一次强调：“腾讯可以做出很大的让步，包括游戏市场在内。仅仅从经济效益而言，游戏对于你我两家，都是盈利能力最强的一块。难道这一块你也不动心？” 赵泽君淡淡的说：“马总，如果是为了某个或者某几个具体项目的合作，似乎不需要你我这样层级的人，亲自通话吧，随便一个副总就能处理。既然今天我们两个企业一把手聊，那么涉及的，就一定是战略层面的东西。” “这种战略层面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任何一个互联网企业，都不会答应。”马化腾坚定的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赵泽君叹了口气，“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这毕竟是腾讯和360之间的矛盾，没有足够的利益，泽联科、百度、京东、小米，甚至金山，都没有必要站队，更不可能采用不兼容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激烈方式来帮助腾讯。马总，请你理解，我必须对泽联科和泽联科的盟友负责。” “赵总，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一旦在有关部门出面调停下，360放弃对腾讯的污蔑，泽联科将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顿了顿，说：“我想，这也不是你的初衷，3q大战，以你的风格，绝对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赵泽君哈哈一笑，要说了解自己的，还就是自己的对手。 泽联科当然不会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即便又再多的先知，也很难真正和腾讯、阿里这样的企业，走到同一层级，更不要说超过。 “好吧马总，我会考虑的，你也考虑考虑，我们随时保持联系。”赵泽君说。 挂了电话，马华滕坐在沙发上，一个人沉吟了许久。 最后‘考虑考虑’，无非就是客套话而已。 这次他主动示好，拉拢泽联科，失败了。 虽然早就料到对方会狮子大开口，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赵泽君这一口，会开得这么大，明明是完全不可能的条件，对方好像压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拒绝。 一股浓烈的危险感，浮现在马华滕的心头。 赵泽君绝不会白白放弃这次3q大战的机会，既然他不在乎腾讯拒绝他的条件，那么一定有强力后手！ 现在，摆在面前的敌人，不仅是明面上的360，还有在暗中虎视眈眈的泽联科。 第二百二十一章 微信发布 马华滕怀疑的泽联科‘后手’，并没有隐藏太久，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某个写字楼里。 “喂，你们现在用什么杀毒软件啊？”小李随口问周围的同事。 360和腾讯开战，倒霉的还是普通网友，要么卸载掉‘很让人放心的’360系列软件，要么就不能用早就习惯的qq。 小李虽然和网上很多人一样，对腾讯的盗版、山寨很是鄙夷，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保留了qq，卸载掉360。 为啥，因为用习惯了呗。 从高中时期接触网络的时候开始，用的就是qq，所有的亲朋好友同事同学，都在qq上，要是把qq给删了，简直感觉一下子就和整个世界失去了联系似的。 虽然在现实世界里，朋友们依旧可以见面，通过手机电话短信邮件，依旧可以联系，可qq毕竟用习惯了，养成一个习惯很简单，改变一个习惯很难。 卸载qq，丢失手机联系人，是现代社交最可怕的两件事。 可是卸载了360之后，小李又有了新的苦恼。 作为一个非计算机专业的女生，小李理所当然的不懂啥计算机技术，也不知道病毒、程序、漏洞这些东东到底是是个啥，但是她就很清楚一点：网络不安全，要有个杀毒软件保护着，不然遇到病毒麻烦就大了。 卸载了360，小李心里一直没着没落的，只要电脑一联网，就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最近她的电脑就越来越慢，还出现了好多‘不兼容’、‘冲突’的提示。 “用金山啊，瑞星也行。对了不要用卡巴斯基，卡巴斯基有个外号叫做卡不死你，很吃硬件的。” 对于文科女生，没有什么比理工技术男更加经济适用的，每一个外表60分以上的弱弱的文科女生身边，似乎都有那么一些技术男在无私的支持着。 隔壁座位的小刘就是这样一个技术男，一边说，一边还很热心的起来走到小李的电脑前面，说：“我帮你看看。” “好好好，给我选一个好用的。”小李用力点头。 打开电脑一看，技术男小刘傻眼了：只见电脑下面的工具栏里，有好几个正在同时运行的杀毒软件：卡巴斯基、瑞星、金山、qq安全管家。 浏览器上，也有好多所谓的‘安全插件’。 “我滴妈，你搞这么多干嘛？不但消耗资源，还没什么用，杀毒软件不是说越多越好的。”小刘实在无语，难怪电脑越来越慢。 “可是人家觉得不放心嘛。”小李嘟着嘴说，“以前360好简单的，点一下清理、扫描、修补什么的，都能自动搞定，现在这些软件都没有这个功能……” “这倒也是，论使用的便捷性，全面性，360还真是最好的。”小刘也点点头。 就比如说这个卡巴斯基吧，虽然在技术上某些方面是世界杀软中顶尖的，可操作起来，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不说，还特别杀内存，不适合外行。 “要不这样吧……”小刘想了想，“你把qq卸载了，用360。” “这样啊……”小李有些郁闷的说：“卸载qq之后，用什么呢？” “喏，微博上最近推荐一款实时的社交工具，叫微信，你可以试试。” 小刘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电脑，给小李下载了一个‘微信’。 “这是电脑版本的，我用过，操作很简单，本质上和腾讯的qq差不多。你试试看，要是好用，可以用它代替qq。”小刘说。 “哦……我试试。” 小李一开始，其实是不太愿意用微信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挺笨的，学新的软件操作好麻烦，可是在小刘的指导下，很快就发现，这个新的微信产品，还真得挺容易上手的，非常便捷。 “可是，我的好友都在qq上啊，这怎么办？” “qq好友恐怕暂时没办法。”小刘想了想，说：“不过微信有个功能，你看，这是通过手机号注册的，它可以直接导入手机联系人添加好友，你把手机用数据线和电脑连接起来。喏，就是这个功能……” 说着，在微信界面点开了一个按钮。 果然，刷出了通讯录里的手机联系人。 “你看，这些都是已经开通了微信的联系人，你可以加他们。你有不少手机朋友都开通微信了嘛。”小刘说。 看到联系人当中，有好几个关系不错经常联系的朋友都开通的微信，小李一颗心放下了些，虽说目前看来，qq好友还不能完全转移过来，可是手机联系人，大多都是现实中的朋友，关系更加密切。 “对了，你这个是小米手机吧？”小刘忽然很意外的指着小李放在桌上的手机问。 “是啊是啊，你也知道小米啊！”小李得意洋洋的说：“我可是第一批用户呢！这个好便宜的，才不到两千块，但是限量。” “嗯嗯嗯！”小刘点点头，说：“小米手机是智能机，微信也有手机版本，你以后可以直接在手机上用微信，不用每次开电脑这么麻烦。” “这样啊？”小李大眼睛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对了！qq也有手机版本，我以后可以在手机上用qq和微信，在电脑上用360和微信，这样不就一举多得了嘛！” “真聪明！”小刘一脸谄媚的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心里却想你们这些女生也真不嫌麻烦。 不过她用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在电脑上，微信和qq不分轩轾，可是在手机上，微信明显要比qq好用的多。 说着话，帮助小李下载手机微信安装好。 做完这一切，终于到了正题，小刘假装不经意的说：“我们加个微信好友吧。” “好啊好啊，你微信号码多少？” “不用号码，我教你个好玩的。你打开微信，晃一晃……哎呀，不是晃你自己，是晃手机……” 一边说，一边也拿着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用力的晃动了几下，就听咔嚓一声。 两个人连续试了几次，终于有一次，摇到了彼此。 “这个挺好玩的。”小李一脸好奇的说。 小刘一脸老司机的模样：“好玩吧，我跟你讲，微信在手机上比qq好玩多了，可以摇一摇找同一时间在摇手机的人，也能通过附近的人，搜素附近一段距离内在登陆微信的人。” “我再摇一下。”小李第一次接触这种新鲜玩意，好奇心大起，不停的摇晃着手机。 就听咔嚓，咔嚓，咔嚓声音不断。 “你两干嘛呢？”周围有同事好奇的凑过来看。 “摇一摇！谁摇谁知道！”小李笑吟吟的说。 没一会，整个办公室里几个有智能手机的年轻员工就跟同时打了摆子似的，一个个拿着手机，晃来晃去。 整个办公室里，微信摇一摇的咔嚓咔嚓咔嚓声音不绝于耳。 第二百二十二章 都想拉泽联科上船 就在3q大战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刻，微信1.0正式发布。 微信1.0，分为电脑版和手机版两种，除了拥有正常的社交聊天功能，包括qq的文字、图片、视频、语音外，同时在手机上，根据手机的特点，拥有拍照、小视频、摇一摇、手机联系人导入等等新功能。 除了在微博、泽联科官网等一系列的网络征地进行宣传之外，微信同时成为了小米手机官网内测之中的一个主要选项。 在miui系统网络测试的时候，出现了微信的选项，用户可以在电脑上模拟使用，并且确定是否直接安装。 由于腾讯和360不兼容，市场上急需一款即时通讯产品；微信本身的易用性、便捷性和趣味性等等原因，微信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 仅从小米手机出厂安装比例就能看出，超过80%的用户选择了安装微信。 360和腾讯大战，对于整个互联网的大多数企业，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谁都没有想到，一直置身事外泽联科率先出手，并且一出手，就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目前的智能手机客户端相对于电脑客户端，还是一个相对比较小的数字，但未来的前景远大，微信已经提前一步，利用这次机会，占领了手机即时通讯。 事前，谁都没想到第一个出手的是泽联科，因为在之前，泽联科即没有杀毒安全领域的业务，也没有涉足即时通信，看起来和3q之争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那些杀毒软件、即时通讯企业的反应，反而不如泽联科。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更要上！ 泽联科最初宣布成立微信项目组的时候，非常低调，外界还一直以为这是一个类似邮箱的东西。直到这层面纱真正被拉下来，这才意识到，原来泽联科其实早就在着手布局移动互联时代，眼光领先了绝大多数人。 除了关注微信占领市场的速度、泽联科出手的力度之外，泽联科微信项目组的具体负责人，张龙，也进入了人们的事业，尤其是业内人士的视野。 在大陆互联网浪潮兴起的最初几年，各路青年才俊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涌现出太多的大大小小的新产品和耀眼新星，人才如同井喷式爆发。当年编写foxmail程序，创造大陆最优秀电子邮箱的张龙，亦是其中之一。 后来邮箱被收购，他本人加入腾讯，从创业者成为管理者，大多数人眼中功成名就的成功人士，但在一个固定的岗位上，做着重复的事情，也渐渐的泯然于众人。 这次微信发布，再次将张龙带到了聚光灯之下。 微信事业部，在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之中，而企业孵化器，理论上是由赵泽君直接负责，换而言之，张龙在泽联科的地位，目前而言，仅仅在赵泽君一人之下，直接对赵泽君负责。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在腾讯的时候，张龙不过一个中高层干部，日复一日管理着邮箱项目，被‘借调’到泽联科之后，很快就迸发了新的生命力，迎来事业第二春，不仅成为泽联科的高层，还带队开创出微信事业。 仅仅从维度而言，同样是即时通讯工具，微信和qq是在同一个层级上的。当然，目前前者体量和影响力，远远不如后者。 无论如何，事实证明，并不是张龙江郎才尽，而是在腾讯的时候，没有被放到合适的场合，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腾讯没有创造力’的论调，再一次被提起。 腾讯内部，微信的出现，让已经很满身麻烦的腾讯再一次雪上加霜。 微信的体量虽然还很小，但是，这是一款和qq性质相同的即时通信工具，是qq直接的竞争对手！ 360再嚣张，压力再大，它也无非是对qq的增值业务造成打击，却伤害不了qq本身。qq是腾讯最核心的产品，安生立命之本，所有的业务，都是围绕着qq展开。 而微信却不同，有能力直接威胁到qq。 马华滕有些后悔，当初借调张龙给泽联科，还是他同意的，当时根本没有分毫犹豫。那时候的心态，正如网上一些人说得，张龙在腾讯架构之中，的确不是很重要。qq邮箱已经非常成熟，有张龙一个不多，没一个不少，完全是当顺水人情借调给泽联科。 以至于，后来张龙反投泽联科，都并未引起腾讯和马华滕本人太大的重视：崛起速度很快的草根公司，一缺资金，二缺人才，泽联科互联网地产并进，钱是够用的，可人才缺口很大。当时张龙在腾讯的‘上升空间’，或者干脆说‘利用价值’已经没有那么大，要够了足够的违约金之后，腾讯也就放人了，没有刁难。 要是早知道今天，马华滕打死也不会那么轻松放张龙走。 “马总，您没事吧？”秘书的声音传来。 马华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可能非常难看，他咳嗽了一声，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说：“没，没事，你忙去吧。” 和外人把马华滕视为大陆‘最无耻’的抄袭者不同，腾讯内部的员工，尤其是和腾讯一路走来的老员工心目中，无一不对这位年轻的老总充满了信心和敬仰。 这也是大多数创业型互联网公司的特征，在员工心目里，老板就是精神领袖，就是神。泽联科也不例外。 秘书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老总，很笃定的相信，在马总的带领下，腾讯一定可以渡过这次难关。 等秘书离开之后，马华滕再一次皱起了眉头，露出一抹苦笑。 这次难关，可能还真不是那么好过，就算过去了，腾讯也得脱一层皮。 原来赵泽君所谓的‘新产品’，就是微信。幸亏当时没有答应他，开放全平台，否则的话，恐怕不等和360对耗下去，qq的市场份额就要被微信抢光了！ 用qq推广微信？太荒谬了，也太可怕了，只要有智能手机，二者的用户，几乎完全重叠！ 被360抢走的市场份额，只要停战，就还能回来，毕竟360不做即时通讯。可要是被微信抢走了，那真叫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 他冷静了片刻，微信是长远大患，360是眼前之疾，两者都不能忽视。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解决360的问题。 正在此时，桌上的内线忽然响起。 接起来一听，马华滕紧皱的眉头，总算稍稍的舒展了开些。 是个好消息，360和腾讯的矛盾激化到这个地步，整个市场都不得安生，有关部门准备介入调停了。 “呼……”马华滕嘘了一口气，腾讯敢于开启这场大战的最大底牌，终于来了。既然是调停，肯定双方各退一步，只要360停止对腾讯的‘污蔑’，把腾讯的产品从360的拦截目录里剔除，腾讯也就能借坡下驴，结束不兼容。 …… “这是不可能的！” 360总部，周宏伟在内部会议上，直接驳斥了一个跟着他多年的高管的建议，丝毫不留情面。 每一个企业家都有很多张‘脸’，周宏伟对内的风格就是这样，很少给谁留面子，一旦决定了某个大战略之后，执行的态度非常坚决强硬，颇有些不管是外部还是内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条血路冲到底的气势。 公司员工，包括那些一同创业的合伙人其实也能理解，如果周宏伟没有这种强硬的性格，按照奇虎360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就被舆论和其他互联网公司淹死了，必须有一个极为强硬的领导人才能保证奇虎在八方批评中，仍然能不动摇的执行大战略。 刚才那位高管提议，扣扣安全保镖不要再针对腾讯，退让一步。毕竟已经有消息，上级有关部门准备接入调解。 周宏伟看了那位高管一眼，语气稍稍放平了些，解释说：“现在退让，说明什么？说明我们之前错了？等于告诉用户，腾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360！好嘛，那不要说原本就不支持我们的用户了，那些支持我们的用户，也会动摇！” 其他的高管吓得不敢说话，不过有人心里却嘀咕，出尔反尔，先黑名单，再白名单的事，360又没少干。当年阿里实名制、百度工具栏，不都是这样，只要对方交了‘保护费’，360立刻给洗白，也没见用户就怎么样嘛。 只要有市场，只要免费和好用，用户最多嘴上骂骂，才不会真的在乎是不是道德楷模呢。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周宏伟说：“这次情况和以前不同，闹得太大了，我们和腾讯谁都不能先让步，否则在互联网这一行就真的臭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最后在上级部门的调解下，做出‘不得已’的退步，看上去也是在高压下不得不退，而且是拿到了足够的好处之后再退。” 他顿了顿，又道：“大家不必紧张，目前的局势对我们很有利。别看瑞星、金山他们嚷嚷着收复市场，好像拿走了一部分用户。不要急，等一结束，那些用户还是要回归360，360免费，好用，不是金山瑞星他们可比的。” 360地位仅次于周宏伟的齐总开口道：“周总的话我很赞同，局面上，360其实一片大好。泽联科推出微信，从客观上和360站在了一起。” 说完，看了看周宏伟，说：“我建议，我们不妨和泽联科取得联系，双方联手，对腾讯形成反超包围之势。” 第二百二十三章 很不理解的张龙 齐总的话，倒是真正给360在场的高层打了一剂强心针。 自从金融、游戏两块业务产生冲突，天网联盟分裂成两大阵营之后，泽联科和腾讯的蜜月期就已经结束，即便算不上‘敌对’，至少也不再是盟友关系。现在泽联科又推出了微信，这是彻底和腾讯站在了对立面上。 虽然360之前和泽联科从未打过交道，但现在泽联科已经在事实上，站在了腾讯的对立面。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如果能将泽联科拉过来，共同打击腾讯，无疑得一强援。 泽联科不仅有微博，它的泽pay、微信，在互联网同样是举足轻重，何况，赵泽君本人还是百泽联盟的主导者，麾下聚集着以京东、小米为首的一大批互联网新锐企业。 得到泽联科的支持，几乎就是得到了小半个互联网的支持，在安全防护的基础上，又多了出了‘社交’、‘金融’两大块，用户如果选择腾讯qq，就要放弃这三块，筹码就更重了。 “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周宏伟点头：“我来和赵泽君谈。” “只是代价嘛……”提出这个建议的齐总稍稍为周宏伟打了一记预防针，说：“泽联科的企业规模已经是业内顶级，除了没有上市之外，比任何互联网企业都没有质的差距，想要说动对方，本就要付出不菲的代价。而泽联科的赵泽君，这个人把握机会和创造机会的能力太强，没有机会都能被他硬生生的创造出一些机会，现在3q大战是天降的绝佳机会，我们又主动找上门，他十有八九要狮子大开口。” “不怕他不开口！” 周宏伟果断的说：“泽联科没有涉足安全领域，不是360的敌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腾讯，是qq医生。只要能拉拢泽联科一系，无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这样，我亲自去一趟。” …… “赵总，我不太理解。” 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其实就是半层开放式的办公室，紧挨着泽联科的董事长办公室，也就是赵泽君的办公室，比董秘办距离还要近。 话句话讲，从办公室的位置上看，企业孵化器里的项目，是可以不通过董秘办，直接沟通赵泽君本人的。 事实也是如此。 此时，张龙就在赵泽君办公室里，正如他所言的，还就是一脸的‘不理解’。 赵泽君见他这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 张龙这个人，年纪也不算小了，至少和这辈子的自己相比，大了一轮都不止，无论是以前在腾讯，还是现在的泽联科，都可以算是身居高位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养气有成。 可是在进行讨论的时候，他还是会流露出很明显的个人情绪。 这有好有坏。劣势很明显，个人情绪比较外露，情绪化；优势同样很明显，能保持着创业阶段的激情。 泽联科不需要张龙来领导，赵泽君是帅，正好需要张龙这种典型的‘将领’类型人才，对于他的情绪化，正好取其所长用之。 张龙现在不理解的是，赵泽君为什么一定要死死的‘压制’微信。 压制微信，这话说出来，外人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为了微信项目，赵泽君亲自动手挖人，花费了千万级别的代价，把张龙给挖来领导项目组； 为了微信，赵泽君把才成立，之前没有任何论证可以获得成功的微信项目组丢进了泽联科企业孵化器，可谓是要什么给什么，权限之大、资源投入之多，令人咋舌。 可以这么说，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就像是互联网行业的一汪‘化龙池’，再垃圾的项目，去泽联科孵化器里滚一圈，也能混出个人摸狗样来。 一头猪丢进泽联科孵化器，出来也能变成一头肥猪中的霸主。 事实也证明，微信一问世，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作为一款即时通信软件，它和qq还是不能比的，但用户数量，却已经紧追msn，按照当前的势头，赶超msn已经毫无悬念，只是时间问题。 开玩笑，msn是什么？是微软旗下主打的即时通讯产品，是世界范围内最大的通讯产品，已经存在了11年，全面进入大陆超过8年之久，在一段时期内，是腾讯最大的竞争对手。 虽说msn在腾讯qq的打击下，大陆市场已经半死不活，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msn‘不行’那也只是和腾讯qq相比而已，在大陆，目前依旧是一个拥有大量用户的产品。 微信短时间之内，就迎头赶上，怎么能说赵泽君刻意压制微信呢？ 再说了，微信一手电脑客户端，一手移动终端，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泽联科接下来的主打产品，赵泽君作为泽联科的一把手，干嘛要压制微信？ “那为什么压着这么多功能不上线？”张龙指着手里的一张表。 表格里，有十几个大小项目，都是目前微信已经研发完成，但是并未加入到实际软件运用中的功能。 赵泽君看了那张表一眼，心想微信的功能又何止这些，要是我提前都告诉你了，又都压着，岂不是要把你气死？ “循序渐进嘛，一点点的透给用户，一直对用户保持吸引力，这个道理有什么不懂的。”赵泽君挥了挥手，“再说了，那么多的功能，一次性投入，反而会让用户感到措手不及，很麻烦。这一类的通讯软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易用’。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其它的功能暂时不加入，我可以理解。可是金融这一块，我觉得应该乘着目前的好机会，尽快推广！这是微信区别于qq的几个核心功能之一，现在360和腾讯打得火热，正是我们抢市场的最好机会。” 张龙所言的‘金融功能’，主要是用户转账、红包、基于泽pay的支付和金融产品购买等功能。这些强悍的金融功能，不仅仅是腾讯qq暂时没有的，也是任何一款即时通讯软件都没有的，微信特色，独一份。 说到这里，赵泽君笑了笑，继而正色道：“那是因为，现在时机依旧不到。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不是飞快占领市场，反而是要放慢速度，一点点来。” “我不理解。”张龙自从跳槽来泽联科之后，经常会遇到不理解的事。 人家产品都怕占领市场速度太慢，这位赵总倒好，反而要‘缓慢’占领。 第二百二十四章 360，前来拜访！ 张龙被赵泽君一句话，说得几乎都要急的翻白眼。 我的赵总，竞争不是请客吃饭，手快有，手慢无，互联网一日千里，慢一步就落下一大截……这些道理，您比我懂，怎么还要我来说？ “赵总，我个人觉得吧，我们和腾讯既然已经开始争夺市场，就没有退步的余地，微信和qq会长期并存并且厮杀下去。咱们温良恭俭让，考虑腾讯感受，等有朝一日，腾讯腾出手来，可不会跟我们客气，更不会看在今天我们没有落井下石的份上，就回报微信。” 张龙还以为眼前这位年轻的老总开始善心发作，不愿意在腾讯危机的时候落井下石，于是委婉而善意的提醒说。 “这点，你还真搞错了。”赵泽君摇摇头：“我们现在，恰恰是要考虑到腾讯的感受。” “为什么？” 赵泽君淡淡的说：“微信，是直接和qq竞争的产品，某种程度上，比360对腾讯的威胁，更加接近本质。只不过现在腾讯碍于360的问题，没精力来对付我们。可如果一旦微信在现在就推出更多更强悍的功能，疯狂的吞噬市场，你猜腾讯会有什么反应？” 张龙神情猛地一僵，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对吧。”赵泽君见他表情变化，笑了笑，说：“我要是马华滕，哪怕在其他业务上做出重大牺牲，甚至干脆放弃一部分外围业务，也要先忍了这口气，结束和360的战争，壮士断腕，弃车保帅，转过头，全力以赴来打压微信。那你想一想，腾讯qq现在的用户数量是多少，微信的用户数量是多少？真开战，我们就一定能赢？即便赢了，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顿了顿，“如果腾讯宣布，不兼容微信，你猜会怎么样？微信是死还是活？” 毫无疑问，微信肯定是死。一个是六七个亿用户用了多年的qq，一个是目前也就千万级别才上线的微信，没有任何悬念！ “所以，现在的做法，就是为了不过度刺激腾讯，温水煮青蛙？”张龙试探着问。 “大约就是这个意思，要让腾讯感觉到疼，但又不至于舍得直接放弃和360的战场，慢慢的熬着他，等到什么时候，我们的微信壮大了，足够和腾讯分庭抗礼了，腾讯也因为和360的竞争，一身疲惫，即便想也没有太多的精力还对付我们的时候，再一下子推出微信最强悍的功能，以泰山压顶之势，短时间之内席卷市场，一举确立微信的霸主地位。” “到那时候，经过3q之战的腾讯，大约也不敢再用这种不兼容的方式抢市场，上级主管单位也不会答应。”张龙分析说。 “对。”赵泽君总结说：“温水煮青蛙，坐山观虎斗，最后才能渔翁得利。一开始就蹦跶得太厉害了，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从白手起家，收垃圾的少年走到今天这一步，赵泽君的众多能力之中，‘忽悠’能力绝对是排行靠前的，不管到底有没有理，在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听起来都很像那么回事。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面对一个普通的小企业家，或者一般老百姓，赵泽君嘴皮子动动，把对方忽悠的倾家荡产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被赵泽君讲了这么一通道理，张龙和以前被“忽悠”的群体一样，产生了一种‘原来如此，不愧是赵总，果然我还是太稚嫩了一些’的奇怪感受…… “但是，一直缓慢发展，微信什么时候才能有和qq正面抗衡的能力呢？现在都在传，有关部门已经出手，准备调停3q之争，一旦双方停战，我们最好的机会也就错过了！” 张龙清了清脑子，看着一直笑眯眯的赵泽君，眼睛忽然就是一亮，“对了，赵总，既然和腾讯没谈妥，为什么我们不和360联手呢？如果能直接重创腾讯，岂不是比慢慢等要好得多？” “重创腾讯？这当然很好。”赵泽君点点头，继而反问：“你在腾讯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你觉得，腾讯走到今天，真的是那么容易就能被‘重创’的吗？” 张龙微微皱眉，腾讯的恐怖，他再清楚不过，一般情况下当然不可能，可如果以泽联科为代表的一批企业，和360联手呢？ 正说着话，吉安娜忽然敲门进来了。 一般情况下，如果赵泽君办公室有人，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吉安娜都会等人走了以后，再来汇报，即便是有一定分量的工作，她也是通过内线电话，很少直接敲门进来打扰。 看到她忽然出现，张龙眉头一挑，出什么事了？ “我来猜一猜。”赵泽君笑道：“因该是有些人和你有同样的想法。” 张龙看着吉安娜，吉安娜自然不晓得他们两刚才在谈什么，莫名其妙的反看了张龙一眼，然后对赵泽君说：“360的周宏伟先生前来拜访！” “啊？！”张龙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赵泽君，心想，赵总莫非真的会算？ 这哪里用算？连媒体都知道，现在泽联科是除了‘有关部门’之外，能决定3q大战的最重要力量。 腾讯已经来过了，那么接下来，360就一定会来，没什么悬念。 “张总，你先去忙吧。”赵泽君起身，对着办公室的大镜子正了正衣冠，转身对吉安娜说：“走，和我一起，去机场迎接周先生。” 张龙意外的看着赵泽君，“赵总……”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可是意思却很明显：刚才赵泽君最后的几句话，虽然没有明着表态，但是已经说了，腾讯不是那么好打败的，现在他又慎重的去迎接周宏伟，这似乎很难理解。 又是一个很难理解。 如果不是微信的直接负责人，张龙自然不必想这么多，可是赵泽君目前的一举一动，和360、腾讯之间的立场问题，直接关系到微信下一步的发展，张龙难免会关注。 “无论未来怎么来，合作、竞争，还是继续置身事外，以周宏伟的身份，既然亲自上门，我都有必要尽足礼数。”赵泽君淡淡一笑，“张总，你做好微信的本职工作，还是当初我给泽pay的那句话，练好基本功，当泽联科需要的时候，微信能立刻有实力面对一切挑战。” 泽pay，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提到泽pay，张龙精神一震，“赵总，我明白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赵泽君看见周宏伟的时候，周宏伟手里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买来，或者‘顺来’的杂志，匆匆一撇之间，周宏伟正在翻看的那一页上，很醒目的标题跳入赵泽君视线之中。 “微信和qq，即时通讯霸主之争……” 赵泽君心念一动，这篇文章，他自己也看见过。理论分析没什么问题，但作者的言辞立场，颇有在腾讯和泽联科之间煽风点火之嫌。按照文章作者的观点，腾讯现在就应该放下和360之间的矛盾，转头全力压制新崛起的微信，至少是和微信争抢客户端。 很正确，但也很理想化。就像两军交战，正打得激烈，双方都已经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打下去，贸然撤退只会导致全线崩溃。 虽然和赵泽君是第一次见面，但双方早就在各种媒体之中，不止一次见过对方，并不算陌生。周宏伟随手把杂志交给助理，大步走向赵泽君。 “赵总，你好！” 和很多初次和赵泽君见面的企业家一样，周宏伟对赵泽君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轻’。 年轻的太让人意外了。 互联网时代，是一个豪杰辈出，年轻新星涌现的造星时代，互联网企业家的平均年龄，要比传统实业企业家低整整一轮，正在壮年、甚至青年，30郎当岁，就创造出一个传奇般项目，成为亿万富豪，打造出一个新兴公司的人不在少数。 饶是如此，赵泽君还是给人感觉，太年轻了一点。 要知道，泽联科并不是依靠某一款产品，某一次机遇，崛起的独角兽公司。整个泽字系，包含的地产、互联网、娱乐、传统企业等等诸多方面，成型多年来，旗下涌现出大量的独角兽项目，每一项单独拿出来，都足以成为一个行业奇迹。而泽字系本身在波诡云谲的商场上，不断的经受考验，屹立至今。 这是一个庞大的整体，都出自眼前这个刚过25岁的年轻人之手。 在媒体上，层面观察一个人，和面对面的直接交流，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看到赵泽君的第一眼，周宏伟来之前的信心忽然有些不知所踪，隐隐竟然有一种‘没底’的感觉。 在来之前，周宏伟专门研究过赵泽君，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年轻人，是一个很标准的职业商人，在商言商，他的行为准则，只有一个：是否对企业有利。 而目前互联网的大局势已经很明显，腾讯和泽联科之间，不仅没有更多的合作余地，反而会因为游戏、金融、即时通讯三大块，产生绵延不断的竞争，可以这么认为：只要这两家企业并存一天，竞争就会一直存在。 综合这两方面的判断，周宏伟此行之前，信心十足。再加上360堪比腾讯的体量和他亲自上门的诚意，泽联科实在没有理由不和360站在同一阵线，共同对付腾讯。 可是，在亲眼看到赵泽君之后，周宏伟这种信心莫名其妙就有了动摇。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非他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透明，即便事前考虑准备的再充分，面对赵泽君，还是远远不够的。 整个泽字系，是一家可以和国内任何互联网公司比肩的超级集团企业，而他的创始者赵泽君，不弱于任何一个他所认识的互联网大佬。如果从年龄上来说，只有26岁的赵泽君，其实要比所有人，都更加了不起。 周宏伟这次果然没有猜错，见面之后，赵泽君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带着他们一行人，先参观了整个泽联科和泽业广场，继而在泽业广场边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包下了一整个宴会厅，宴请这一行人。 中午小憩片刻，在下午的活动里，赵泽君甚至邀请了苏南省本地一批杰出企业家，和当地政府和网络有关的主管部门，开了一场座谈研讨会。 可是，从头到尾，赵泽君一句话也没有主动说到过3q大战。 吃吃喝喝一整天，到了晚宴结束之后，周宏伟终于坐不住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个360助理和管理层，更是一头的雾水。 这个赵泽君，到底什么意思？是真傻，还是装傻，不知道我们这次的来意？ 要说挑毛病，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周宏伟带队主动上门，360诚意十足，可是人家泽联科方面，也安排了盛大的欢迎招待工作，就说下午，在场的，身价过十亿的企业家，厅局级以上的干部，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说到哪里去，泽联科都绝对很好的尽了地主之谊。 可问题是，360这次来，又不是吃吃喝喝，旅游考察的！ 晚上8点多，泽联科的董秘，那位在互联网行业内，都非常有名的金发美女吉安娜，客客气气的送来第二天的活动计划：明天早上9点，泽联科安排车和随行人员，陪同360一行客人，游览距离建武市120公里，苏南省最著名的名山圣地。 “这次行程大约两天时间，结束后，各位如果有兴趣……” 周宏伟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了吉安娜的后续安排，说：“吉安娜小姐，赵总现在在哪里，我想找他聊一聊。” “赵总今天晚上，陪省市领导去南坪区考察了，明天一早，省市两级工商联还有几场重要的会议。”吉安娜说。 “那他什么时候有空呢？”周宏伟皱眉问。 “这个，现在不好说。您也知道，苏南省这几年大发展，作为本地企业家，我们赵总义不容辞，很多时候呢，也是身不由己……”吉安娜露出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周宏伟心想我懂，我懂个屁！ 苏南省建武市搞什么大建设，又不是一天两天的，偏偏就等到我来的时候就忙得昏天黑地了？ 这不是摆明了不想见嘛。 不想见，其实意思就很明显的，不想合作。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吊胃口。等到把胃口吊足了，狮子大开口。 “这样吧，你转告赵总，旅游我们就不去了。我在酒店等他，他什么时候有空，无论是夜里，还是任何时间，我都想和他亲自见面聊一聊。”周宏伟说。 这番话说完，没过多久，赵泽君还就真有空了。 他在楼顶的泳池游泳。 周宏伟带上泳装，急吼吼的赶到楼顶泳池，泳池已经被包下来了，偌大的一层楼里，只有泳池边和门口站着几个保镖一样的家伙。 噗通一声，水面泛起一片水花，一个人鱼跃入水，在水面下像一条大鱼似的，一口气穿过十几米的距离，在水面上抬起了头。 正是赵泽君。 “周总！”赵泽君似乎才发现在泳池边站着的周宏伟，几下游到岸边，爬上岸，拿起毛巾擦干。 “赵总，好有兴致啊。”周宏伟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似笑非笑的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赵泽君笑道：“周总对接下来几天的安排，还是否满意？” 见赵泽君还是不接茬，周宏伟决定单刀直入，好不容易逮住他，不能有给他敷衍过去，那说不定后面就真没机会了。 “赵总，这次3q大战，你怎么看？”周宏伟顿了顿，直接问：“泽联科是否准备抓住这个机会，直接入场？” “机会？”赵泽君反问。 “难道不是机会吗？如果不是机会，泽联科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推出微信。”周宏伟说：“如果泽联科早两个月推出微信，恐怕现在就不是3q大战，而是微q大战了吧？” 赵泽君想了想，笑着承认说：“这倒是不假，我也没必要隐瞒。微信这个产品，泽联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推出，这次360客观上帮了泽联科一个忙，牵制了腾讯，才让新生的微信能够顺利的投入市场，不至于在一开始就被绞杀。” “现在不被绞杀，可是和腾讯之间的矛盾，早晚会爆发。”周宏伟正色说：“3q大战，不会无休止的持续下去，一旦结束，腾讯抽出手来，一定会转过头来正视微信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到时候，腾讯要发动的战争规模，恐怕还要超过这次3q大战。” “qq和微信不兼容？”赵泽君不动声色的反问。 周宏伟笑了笑，没有回答。表情中透漏出来的意思很明显，腾讯具体对付微信的方式不确定，但一定会把威信当作心腹大患，激烈程度不弱于3q之战。 “那周总今天来，有何指教呢？”赵泽君明知故问。 “360无法彻底打垮腾讯，事实上，目前任何一个互联网行业，都无法彻底挤垮腾讯。但是如果我们两家联手，却可以在这次3q大战里，最大程度的削弱腾讯，为微信在后面的工作提供最轻松的环境。”周宏伟说。 “可是，据我所知，有关部门已经有意向进行调停了。”赵泽君说。 “所以我们更要抓紧，在调停结束前，尽快打击腾讯。另外，3q大战会结束，但泽联科的360的合作关系，却不会因此而结束，之后，360可以一直给予微信最大程度的支持。” 说到这里，周宏伟犹豫了一下，但依旧说：“泽联科目前在安全领域，并没有权威产品。” 赵泽君脸色微微一沉：“周总，你这是在威胁我？如果不合作，微信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qq医生，被列入黑名单？” “误会了。”周宏伟摇摇头：“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清楚，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目前泽联科没有安全领域产品，微信是面向手机客户端的，而360不仅有电脑端的360管家，我们的360手机管家，目前也占领了绝大多数智能手机市场。所以，360有信心，为微信在手机端、电脑端的普及，保驾护航。” “反过来说，手机端最大的安全防护软件，360手机管家，也能绞杀一切手机端的软件产品？”赵泽君淡淡的反问。 “我只能说，这是事实。”周宏伟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客观上来讲，周宏伟讲得的确就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事实。 作为国内影响力最大、功能最完善、用户最多，三最并且没有‘之一’的安全防护软件，360不仅仅在电脑客户端拥有强悍的控制能力，同样先所有同领域公司一步，率先发现了移动互联的商机，推出了360手机安全管家。 手机杀毒、软件安装与卸载、内存功能优化等等实用的功能于一体，一经推出，就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目前国内智能手机上，也许有没有安装qq，不玩微信的，但很少有没有手机360安全管家的，这玩意对于智能手机这个新产品而言，实在太方便了。 在电脑客户端，360安全管家还存在大批的竞争对手，可是在手机客户端，完全一家独大，举目四望全无敌。 所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仅仅从‘能不能做到’的客观角度来看，360手机管家，不敢说一定能捧热一款应用，但是绝对可以封杀任何一款手机应用。 至于周宏伟这么说，到底是不是在威胁自己，赵泽君很快就有了一个大致大判断：28开。 8分，不是威胁。对方这次来，是请求合作的，周宏伟不是小说中的霸气纨绔大少，一出场就到处无脑拉仇恨，没必要一张嘴就说‘要么合作要么我就弄死你’之类的话把双方截至目前还算不错的关系搞僵，得不偿失。 不仅不是威胁，他专门提到这一点，其实还是在释放善意：告诉自己，360能为泽联科带来什么。 360能在电脑上能和qq这个级别的软件对冲，在手机上，360可以随时封杀一切微信同类产品，为微信成长保驾护航。 事实上，360已经在这么做了：手机qq的普及进程阻碍重重，微信就没遇到任何麻烦。 至于另外2分，到底有没有威胁的潜台词在里面？赵泽君觉得还是有一些的。有对比才有伤害，合作能为微信带来收益，不合作，微信可能会面临360的封杀，相比之下，就更能显出和360合作的必要性。 赵泽君估计，还有个‘惯性’的缘故：奇虎习惯了通过威胁手段来达到目的，每次都能成功，所以周宏伟和自己谈，下意识的就暴露了以往的‘恶习’，话里话外习惯性的加了点威胁的味道。 周宏伟本人大概也意识到，刚才的话语气说得不太合适，笑了笑，换了一个角度说：“智能手机这一块，缺少一个针对性很强的即时通讯产品，微信的出现恰恰填补了这一块的空白，360手机管家几乎拥有百分之百智能手机用户市场，所以，我们双方有很大的合作余地。” 赵泽君没有继续在‘合作收益’的问题上多聊，暂时换了一个话题，笑道：“周总，那你认为，我们应该用何种方式合作？” 周宏伟微微一愣，眉头飞快的挑了挑，意外的看着赵泽君。 同意了？ 这也是怪了，360一行人来建武市，对方故意晾了一整天，即便同意合作，也应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争取利益最大化。 或者是，赵泽君是想根据合作的方式，再确定要什么样的条件？ 哪知道赵泽君紧跟着，自言自语一样回答了这个问题。 “采用不兼容的方式，可以说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但同时，的确是最立竿见影，最狠的一招。” 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以前谁都不敢这么做，现在腾讯首开先河，反而给了360一个机会，360可以理直气壮的学习腾讯，同样利用不兼容，进行反击，于情于理都能站得住脚。我想，周总你想找泽联科联手，想必不只要求泽联科在一边摇旗呐喊，精神上支持吧？” 周宏伟淡淡一笑：“当然，360会为微信推广做出实际动作，力度很大的动作。也希望泽联科，能够有所举动，直接说，就是泽联科的产品，不兼容qq。”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忽然看着周宏伟，摇头，微笑起来。 “赵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宏伟见赵泽君笑得有几分讥讽，皱眉问。 “周总，我觉得，你的诚意不够，或者说……”赵泽君嘴角一翘，摇头道：“或者说，拿我当小孩子，哄着玩了。” 此言一出，周宏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360诚意不足？我把你当小孩子哄着玩？！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不错，这次是360有求于泽联科，是他周宏伟带队主动上门来找赵泽君谈，甚至来之前就想好了，主动权在泽联科手里，可以让对方‘随意’开条件。 但无论如何，360也是国内的顶级互联网企业，论企业规模，论用户数量，影响力，丝毫不弱于泽联科，甚至某些方面还要超过； 他周宏伟本人，更是一路创业至今，获得的成功和荣誉无数，国内顶级的成功企业家之一。 论年龄，比赵泽君要大出一大截；论资历，更是比赵泽君这个毛头小伙子，要高出不知道多少！ 360早就树立的行业地位，周宏伟更是有他作为企业领导者的尊严，可以接受被拒绝，但被羞辱和被拒绝是两码事。 他拿出这么大的诚意主动上门，被晾了一整天后，还能心平气和的主动找到赵泽君沟通，已经是拿出了极大的诚意。 相比之下，赵泽君反过来说他没诚意？ 这番话，才是真正的没有诚意，甚至是拿他当小孩耍着玩！ “周总，你先别生气。”赵泽君就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赵泽君，泽联科才是没有一点儿诚意？刚才那番话，甚至是在拿你开玩笑？” 周宏伟不置可否，看了看周边的环境，沉着脸，明显不悦的说：“现在是凌晨1点半，我在建武市酒店的泳池找到你，所以我倒是想听听，360哪里没有诚意了？” “好。”赵泽君笑了笑，摊开手说：“周总你来要求双方合作，合作的具体方式是，360为微信保驾护航，泽联科帮助360抵制腾讯qq，微信得以占领市场，360借此给腾讯施压。可是，如果泽联科什么事都不做，难道，360就不需要帮助微信，就会反过来绞杀微信了吗？” 周宏伟眼睛一亮，盯着赵泽君奇怪的看起来。 他的确没明白赵泽君的意思。 双方合作，具体方式是360推广微信，泽联科不兼容qq，各取所需； 可如果不合作，泽联科什么都不做，360凭什么花力气去推广微信？ 这不是莫名其妙，白给泽联科打工嘛？不要说两家之前没什么合作往来，良好关系，即便是百度这样和泽联科穿一条裤子的企业，也不可能对泽联科毫无索取纯粹奉献吧。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360当然没必要无缘无故的推广微信。” 赵泽君似乎有些冷，把大毛巾披在身上，坐直身体，继续说：“可是当前是正常情况嘛？很明显不是，3q大战如火如荼，正面战场已经胶着在一起。如果这时候有一支生力军，直接威胁到任何一方的核心命脉，都会对战局起到巨大的影响，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 “不错，所以我来找赵总你，希望泽联科能站在360这边，腾讯是我们共同的对手。而泽联科和360并没有根本冲突。”周宏伟说。 赵泽君笑了笑。 有没有根本冲突，有时候不仅仅要看业务，更要看企业的发展模式。按照360的模式，它和所有互联网企业，都可能产生根本冲突。 不过现在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赵泽君道：“泽联科的微信，就是这样一支‘奇兵’，它直接威胁到了腾讯的根本：qq。微信越是壮大，腾讯就越是头疼。所以我说，哪怕泽联科不做任何事，冷眼旁观，360想要赢得胜利，都应该主动去推广微信。” 顿了顿，笑道：“泽联科兼容或不兼容qq，360都需要靠着微信壮大来牵制腾讯，宣传微信压制qq，这本就是360战略中的应有之意，既然如此，泽联科有什么必要去和360合作，不兼容qq呢？” 这么一说，似乎就能说得通了。赵泽君的观点，在逻辑上完全站得住脚，微信天然和qq对立，既然360本就希望微信能够牵制qq，甚至直接对qq从后方造成打击，那么泽联科又何必多此一举，再付出巨大代价，去和360联盟，不兼容qq呢？ “周总，所以我会说，你没有诚意，就是基于此。” 赵泽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你这等于拿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再来和我交换。” 周宏伟摇摇头说：“赵总，你这么想，未免太过于理想化了吧。” “无论是不是过于理想化，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赵泽君的神情一点点严肃起来，说：“我不合作，泽联科不会有任何损失，微信依旧可以良性发展下去，但一旦合作，泽联科就会被360拉进3q之战的大泥潭，非但落不到想象中的好处，反而会遭受巨大损失。”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当太上皇 周宏伟眉头微微一挑，露出一个有些轻视的表情，说：“赵总你未免过于杞人忧天了，360一家和腾讯，已经打得势均力敌，如果这时候再有泽联科这样体量的企业加入，只会加速腾讯的落败，泽联科可以和360一起，分享战果，泽联科怎么会蒙受巨大损失呢？” 顿了顿，道：“即便有一定的损失，首当其冲的，也是和腾讯有正面直接接触的360。” 周宏伟说出这番话，赵泽君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警惕。 如果说之前，他对于360的看法，还仅仅停留在‘360希望泽联科一起对付腾讯’这点，那么此时，却360的用心，却有了更深的一层提防。 不兼容qq，绝对不是红口白牙说说那么简单，全体网民都是腾讯qq的长期用户，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对于任何一家互联网企业而言，都可能直接导致灭顶之灾。 尤其是微博。安全管家和qq是两个领域的存在，微博和qq是却是同一大领域的产品。 微博、qq，都是社交产品，而qq的社交对象，也就是qq好友，比微博关注好友，更加亲密；qq的时效性，高于微博；qq社交的内容，对于实际生活的影响，比微博更加直接…… 所以，从社交维度来说，qq比微博更加亲密，优先级更高。一旦采用不兼容模式，微博绝不可能和360杀毒一样，与qq进行战损几乎相同的对耗。 可以预见，当用户必须在微博和qq之间选择一个的时候，微博将要面临的，可能是每让qq失去一个用户，自己却要失去好几个用户，甚至十几个、几十个用户的恐怖局面。 微博的用户数量，本就不如qq，按照这种战损对耗下去，不等qq挺不住，微博先要挂掉了。 微博屁股后面，还一直跟着一个博客中国虎视眈眈呢！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周宏伟却避而不谈。从善意的角度考虑，他可能是担心泽联科不合作，故意避过；从恶意的角度来看，说不定是360故意想把泽联科拖下水。 目前主动权在赵泽君自己手上，可一旦进入了3q大战这个泥潭，那就不是他能说的算了。 “周总，你说得一切，前提都是打垮腾讯。”赵泽君摇摇头，把当初对张龙的那句话重新搬了出来，望着周宏伟，一字一句的问：“可是你真的认为，腾讯这种规模的企业，是可以随随便便击垮的？” 一次性击垮腾讯，这句话，在目前的互联网行业，只能用来骗骗小孩子。 周宏伟沉默了片刻。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和赵泽君的谈话，进入了一个误区。 也不知道是赵泽君有意，还是无意的，让双方的话题，始终停留在战术层面，纠结于具体的细节，甚至朝‘也许’、‘有可能’这些无法验证的方向发展，走向了不可知论，导致谈话很难进行下去。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是，360和泽联科，在战略层面上，都有和腾讯对抗的理由和必要。 这是双方结盟的最基础的前提。 放着已经明显战略层面不谈，却在‘不可知的’具体战术上纠结，那么今天的谈话就始终在绕弯子，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 “赵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显得如此忧心忡忡，这不像你以往的风格。腾讯固然庞大，可你我两家已经站到了腾讯的对立面，难得腾讯又自行开启了不兼容这个潘多拉魔盒，现在，正是我们联手，火中取粟的好机会。我承认，具体实施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甚至危险，但泽联科和360一样，都是进攻性扩张性极强的企业，我们相信只要双方联手，一定会找到克服的办法。” 拨开千头万绪的表象，直接指向问题核心，周宏伟相信，对方能理解自己这番话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机会也不会永远的等待下去。赵总，我现在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们两家，是否可以合作？” 说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赵泽君，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赵泽君眼睛微微眯起，沉吟了起来。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周宏伟说的有道理，然而，他有他的考虑。 “周总，如果360愿意推广微信，我欢迎，并且感谢。但是，这次我实在找不到理由和360联手充分理由。” 赵泽君起身，冲周宏伟微微点头，微笑道：“抱歉了。” 周宏伟眉头紧缩，盯着赵泽君看了足足有十几秒，最后沉着脸点点头。 “告辞了。” …… 周宏伟离开之后没多久，周娜从泳池外走进来，这一次却没穿泳装，而是一副很正式的职业装。 在吉安娜之下扎扎实实的工作了几年，周娜比起当初显得沉稳了许多，有不少工作赵泽君也能安心的交给她。 “哥，360一行人定了明天早上离开的飞机。”周娜说：“看起来他们死心了。” “嗯。”赵泽君点点头。 “可是……”周娜想了想说：“万一360真的在手机端对微信动手怎么办？嗯，我不是说他们现在动手，现在360和腾讯闹僵，自然腾不出手来。可将来呢？” “你能想到这点很不错。”赵泽君赞赏的冲周娜点点头，然后才笑道：“不过，你真以为，不兼容会成为一个常态化的手段？经过这次3q大战，以后谁都敢动不动采用不兼容，或者污蔑对方为病毒的方式？” “360不就经常这么干嘛。”周娜道。 “这就是我不和360合作的主要原因。” 赵泽君对周娜还是比较有耐心的，对她分析说：“360和其他任何一家互联网企业发展的方式都是截然不同的，泽联科一路走来，无论是最早和起点，还是最近和腾讯、阿里巴巴的竞争，都是常规化。但360不同，它的系统层次太高，完全有能力通过不正当竞争，直接封杀别人的产品。怎么说呢，这就好像我们面对面开了个包子铺，大家各自吆喝，吸引客人，可是360家却能随时把我家的铺子给封了，你说这吓人不？” “这个……”周娜想了想，摇头笑道：“还真是，连阿里、百度都吃过他的亏，最后不得不妥协。” “360找到了一条竞争的捷径，战无不胜的利剑。可是这种捷径，走多了，是会上瘾的。”赵泽君淡淡的说。 周娜想了想，问：“你是说，即便这次我们和360联手，从中获利，将来，360也随时可能会威胁到我们？” “是的。360已经尝过了甜头，不可能会收手。如果我们答应他联盟，这次360赢了，会更加壮大，发展成一个无人可制的庞然巨物，那么在将来，包括泽联科在内，所有的互联网企业，都会被笼罩在360的阴影之中。” 赵泽君点头，从周娜手里接过睡衣披上，望着蔚蓝的泳池，淡淡的说：“周宏伟和我聊战略，单独就3q大战本身而言，他的话一点没错。但是，泽联科需要考虑的是更大的战略层面，我不可能亲手培养出一个在未来十年，二十年，随时可以制衡住泽联科的太上皇来。” “嗯，我明白了。”周娜点点头，忽然灵光一现，说：“那，我们为什么自己不当太上皇呢？” “哈哈！”赵泽君笑了起来，和小时候一样，揉揉她的脑袋，说：“太上皇不是那么好当的，全国人民，包括皇帝在内，都希望太上皇早点死。当太上皇就不要想了，不过你说的对，这个太上皇权力太大了，该拿过来一部分。” “分权？”周娜不是当初啥都不懂的凉茶妹妹，意识到赵泽君所谓的‘分权’大概是什么意思，奇道：“你不会想买了360吧？泽联科哪有这么多钱？这可不是几亿十几亿能做到的！再说了，360又不是上市企业，怎么买？而且你自己也说，不当太上皇啊。” “你哥说要有钱，于是就有了钱。到时候你自然知道。”赵泽君指着自己的鼻子神秘一笑。 “是，天大地大，你最大了！”周娜抿嘴一笑，搂着他胳膊说：”走吧，回去睡觉，都快两点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腾讯撑不住了 “3q大战战火熊熊燃烧，各大互联网企业纷纷借机出手，占领市场！” 商报在周一发表了一篇关于3q大战的头版文章。 这不算什么新鲜事，从腾讯毫无预兆的开启不兼容模式，将3q大战推到白热化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有各种媒体大篇幅的进行全方位报道。 3q大战的具体情况，也通过媒体，实时的展现在世人面前。 正如标题所报道的一样，3q大战，对于众多互联网企业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企业家没傻子，企业是最敏感的市场鲨鱼，只要闻到一丝血腥味，根本不用任何人指点，就会扑上去猎食。 3q大战带来的，又何止‘一丝’血腥味。这都快变成汪洋血海，滴滴答答的大姨妈变喷涌式的产后大出血，瞎子都知道这是罕见的良机。 即时通讯方面，msn、校内网，包括微信在内的一大批企业和已经被遗忘的产品，重新浮出水面，争夺腾讯qq的留下的空白市场；安全领域，趁着大批用户卸载360的空档，金山、瑞星，甚至是途牛等等浏览器厂商，都卷土重来。 即时通讯领域方面，势头最旺的是微信。手机端、pc端齐头并进，占领市场速度很快，而且和传统的msn以及其他企业推出的产品相比，微信并不是一款已经被市场验证过不如qq的产品来‘炒冷饭’，相反，无论是专家还是用户，都对微信抱有很大信心，甚至有人认为，这是一款跨时代的即时通信软件。 当年qq成为全国通用的工具之前，也有人这么评价qq，‘可以创造一个时代’。 而在安全领域，金山杀毒的力度最大。 就在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金山除了原来的金山杀毒，还连续推出了两款产品：金山电脑管家，金山手机助手。 无论从功能还是界面，这两款软件都像极了qq电脑管家、360电脑管家……说白了，就是山寨。 不过，国内对于山寨这种事早就脱敏了，今天你抄我明天我抄他，只要好用，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那么金山的产品，到底好用不好用呢？ 实话实说，无论是老产品金山毒霸，还是新的产品，都是不如同类的360好用的，毕竟360经历了这么久的市场考验，各方面都做到了极致。 可问题是，如今有一半的互联网机器，都用不了360，想用qq，就没得360可装。 而且，虽然差了那么一点点意思，可既然是模仿360管家，即便有差距，差距也是有限的。 金山本就是杀软界的老二，有着雄厚的底蕴，老二模仿老大，能差到哪里去？那点差距，一般外行还真感觉不到。 业内有人认为，金山这次是真正的‘放下了身段’，把山寨做到极致。 自行研发、科学研究、创新，固然是很有面子的事，听起来也很理想化。 可在当前的市场，谈理想，真的玩不转。除非是顶级的互联网公司，愿意投入大量时间、金钱，不计收益的去慢慢培养，否则走原创路线，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一件事。 山寨就简单的多，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山寨。一个软件能找到99个漏洞，一个能发现100个漏洞，看似后者强大一点，可只要软件功能界面上差不多，一时半会的，用户哪能分辨出哪一种更好？ 只要拉下面皮，放下身段，金山这种的确有底蕴的大杀软公司，短时间内做出一款山寨顶级防护软件，不是问题。 最关键一点，金山的产品，忽然宣布，永久免费！ 和360一样，金山所有的安全领域产品，从即日起，全部免费！ 这才是占领市场最大的法宝！ 金山甚至推出了‘退款’政策，凡是已经缴纳年费的用户，都将在免费后，按照比例，收到退款！ 不管是什么企业，只听说有收钱的，什么时候听说过有退款的？钱进了商家的口袋，那比进了国家金库还保险，除了‘交易未完成’或者有明确‘退款’说明的交易，大多数厂家在补偿用户的时候，往往都是通过等值或者超值的‘虚拟物品’，想退真金白银？那是做梦！ 这次金山的退款行为，无异于向整个互联网宣誓了一种强悍的决心：要和360一争高下。 金山、微信，这两个产品，忽然就成为3q大战之中，两股重要的有生力量。 而有意思的是，这两个产品，都和泽联科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微信自然不必说，至今还在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里躺着，是泽联科主打产品；而金山据说这次会忽然有大动作，就是因为沉寂许久，几乎已经不怎么管事的金山真正大老板雷俊做出了决定。 雷俊和赵泽君这两个人，因为小米科技的缘故，打得火热，雷俊忽然有新的想法，很难说和赵泽君没有关系。 事实上，在金山手机助手上，推荐力度最大的产品，微信排行第一。 “泽联科到底会怎么站队？！” 这个标题，成为了互联网业内最大的谜题。 之前就有人预测，除了有关部门之外，泽联科、百度等几个顶级互联网企业，是有资格介入、调停3q大战的，由于种种缘故，泽联科是最佳人选，也是最重磅的力量。 时至今日，这一点得到了印证，泽联科的位置、产品和影响力，可以说绝对能起到一锤定音，帮谁谁赢得地步。 有意思的是，一方面，微信在和qq抢市场，金山在和360争夺用户，了；另一方面，‘幕后黑手’泽联科本身却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没有在公开场合表态。 根据泽联科内部人士透露，360和腾讯的人都联系过泽联科，但任何一方都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 这时候还不出手，赵泽君还在等什么？ 泽联科不动，却有人动了。 泽联科是能决定3q大战走向的第二大力量，由于第一大力量始终没出手，以至于很多人忽略了。 有关部门终于介入，约谈3q双方负责人，调解3q之争。 然而这一次调解，和上辈子赵泽君那一世遇到的快刀斩乱麻不同，会倒是开了不少，和双方苦口婆心的聊天教育讨论不止一次，可是，一直没有得出明确的结论来。 安全软件方面，有金山为首的一批，填补了360的空白；即时通讯方面，没有qq，微信、msn一样能用，尤其是微信，作为一款国产软件，比msn天然就受到‘政策’欢迎，比qq还更加便捷。 既然没有对用户、市场，造成太大的混乱，3q之争大多还停留在企业竞争得层面，即便是有关部门，也不太愿意直接动用行政命令去强制企业。 两只手，市场是无形的手，政策监管是有形的手，只有当无形的手控制不住局面的时候，有形的手才会强力介入，确保大局。 如今，那只无形的手并未出现大问题。 于是，有形的手，以‘劝和调解’为主，双方就只能走法律的道路。 这条路，很漫长，漫长到双方都无法接受。 最无法接受的，是腾讯。 “马总，这么搞下去肯定不行啊！” 腾讯董事会，气氛非常凝重。 腾讯的股票撑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金融市场的‘黑手’ 能让董事会开会气氛凝重的，除了重大的人事变动之外，只有一件事：金融市场出现重大问题。 腾讯的股票在3q大战之初，就开始暴跌。 股价暴跌，对于任何一家上市公司而言，都是难以承受之重。尤其是公司的大股东、管理者，恐怕宁愿看见自己头顶发绿，也不想公司股票天天绿。 股市是反应一家公司情况最明显的风向标，3q大战最初，香江股市中腾讯股票立刻受到了影响，连续一周下跌，股价大幅缩水，创造了腾讯上市以来，历史下跌时间最久、下跌幅度最大两个记录。 这一点，在拉开不兼容模式之前，腾讯就已经预料到了，视为‘可承受的暂时损失’，认为在3q大战结束之后，股价会很快回升，甚至会因为腾讯胜利，出现报复式上涨。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3q大战在短时间内结束。 否则时间一长，股民信心丧失殆尽，即便腾讯胜利，反弹的区间也很有限，股票会陷入一个长时间的低迷状态，甚至会有短线反弹之后的习惯性下跌。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在最初制定计划的时候，腾讯留了两手后招：第一步，联合其他互联网企业，全方位给360施压，尽快逼迫360做出让步；第二步，也是一招后手，等待有关部门的调停。 哪知道，这两招都落空了。没有泽联科的支持，腾讯联络起来的大猫小猫两三只，根本起不到一锤定音的作用；至于有关部门方面，虽然出手调停了，但却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微信和以金山为首的一批杀软，要么横空出世，要么有大动作，稳定住了市场，因此有关部门也就没有必要进行太大力度的干预。 一般情况下，企业都不希望上级单位直接干预，这次倒好，腾讯现在恨不得有关部门，哪怕用行政命令，直接出手。 两招都没奏效，直接导致腾讯这次‘重拳’，反过来打到了自己身上：整整一个月过去了，腾讯的股票出现了惊人幅度的下跌！尤其是最近半个月以来，即便没有任何利空消息，负面新闻，腾讯的股票还是‘稳定’的下跌。 没有负面消息，还是下跌，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股民的信心已经濒临崩溃！ 下一步，很可能就不是下跌那么简单，而是崩盘！ 香江股市，可没什么10%的涨跌限制！ 尽管拥有董事会的绝大部分表决权，但马华滕之前的‘非兼容’政策，大多数股东，甚至腾讯的管理层，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以为然的，觉得过于冒险和冲动。 不出事则已，现在搞成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各方面的压力终于显现出来，扑面而来。 “现在已经不仅是腾讯股票的问题了。” 腾讯某个事业群的负责人沉声说：“财付通模仿泽pay的余额宝，也开通了金融理财业务，由于腾讯股票在金融市场的低迷，财付通的理财业务也受到了巨大影响。购买理财产品的用户数量明显减少，大批的用户，开始赎回产品，整个集团公司的金融板块都面临一个很艰难的局面。” “再坚持一下，可以在其他业务，包括游戏，多给财付通这片一些资源。”马华滕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坚持不下去，还是要坚持！无论如何，3q大战总有结束的一天，只要财付通还拥有金融领域的业务，早晚能重新站起来。 董秘办，专门负责股票市场的一位董秘接着汇报：“另外，在香江股市上，我们发现了一些异常，有机构一直在收购腾讯的股票！” 相对于财付通的问题，这个消息让马华滕在内的董事会成员和公司高管非常紧张。 上市公司固然能圈钱，但同样面临随时可能被人收购的风险。 马华滕皱眉说：“说具体一些。” “情况是这样的……” 董秘比较详细的进行了汇报，大概是从不兼容政策推出的第三个交易日开始，就出现了零散收购，不过当时流通转手的数量太小没有明显异常；但之后，有越来越明显的迹象表明，股市上有‘一只手’，有争对性的，持续低价买入股民抛售的腾讯股票。 至于到底是谁，暂时还没查出来，买入公司的个人和机构是分散开的，能直接查到的买入者分散在好几家，彼此之间表面上也没有什么关联，除非对方主动跳出来，否则一时间很难查明幕后黑手。 好在腾讯发展了这么多年，自然有它的得力渠道：经过努力发现，发现有一部分资金，来自首都。 万幸，对方似乎只是想借机狠狠咬腾讯一口，而不是整个吞下，至今为止，从散户手里收购的股票，暂时还属于可接受范围。 饶是如此，这个消息也让在场人十分震动。可接受范围，是指不会引起股权架构重大变更，管理权旁落，可如果具体落实到资金上，那也是以‘十亿’为计量单位的，绝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小事。 更可怕的是，即便有‘接盘侠’，可腾讯的股票，依旧在稳定下跌，这又一次证明了，散户对于腾讯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连一些机构，都开始有选择的抛售腾讯股票，机构的信心不稳，又反过来进一步影响到散户股民！ 腾讯的股票，进入了恶性循环！ 董秘，听起来只是个‘秘书’，可是能做到董事会秘书，尤其是腾讯董事会秘书这个层级的人，可以说无论个人能力、历练，要超过绝大多数中等公司的最高层，正如泽联科的吉安娜，压根就是泽联科的大管家，二把手。 在大型公司董秘已经可以算是高层之一，享受公司副总一级的待遇的。 然而，汇报的这位董秘，说到这里，神情还是露出了明显的波动，沉声道：“另外，我们还发现，在期货市场上，有几股力量在做空腾讯，金额很大，这也是股市下跌的主要原因之一。” 和股票不同，期货赚钱的方式，分为‘做多’和‘做空’，买股票，只有股票涨了才能赚钱，期货不一样，只要预测准确，涨跌买家都能赚。 同时，期货市场不需要拥有实际的股票，只要缴纳一定的保证金参与游戏。 做预测一直股票会跌，叫做‘做空’，如果这支股票跌了，那么做空成功，玩家获利；涨了，玩家就失败，赔钱。 反过来，预测会涨，就是‘做多’，是希望目标股票涨，股票涨了就能赚钱。 期货市场，本质是一种‘对未来行情的预测’。 大陆股市有涨跌停限制，香江股市没有这方面的限制，但是涨跌停其实也是有限的，基本不可能出现一支股票，一天之内暴涨几倍或者赔光的情况。 然而期货由于可以使用高倍杠杆，一日输光，或者一日狂赚数倍乃至十倍，屡见不鲜。 针对单只股票的期货而言，杠杆最高可以接近1:10，换而言之，可以用一个亿的资本，买10个亿的腾讯虚拟股票，腾讯跌了多少，买家就能以十倍获利。 当然，杠杆越大，风险也就越大，1块钱博十块钱，做空，腾讯跌了固然能大赚，如果腾讯涨了，那就大赔，只要涨了10%，买家就输光离场。 期货，向来是一夜暴富和一夜赤贫的冒险乐园，太子进太监出的剧目每天都在期货市场上演。 世界上有一群人，专门在金融市场里搞风搞雨，从股市、期货中获利，其中一个很著名的家伙，叫做索罗斯。被这些人盯上的企业，乃至国家，都如同被狼盯上羔羊，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期货市场做空腾讯，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从中获利惊人！ 如果仅仅是意外投机者还好办，可万一这批人是有预谋的做空腾讯，那么接下来，对方很可能为了保证期货市场的暴利，使用各种手段暗中打击腾讯！ 以对方投入的资金和魄力来看，绝不是泛泛之辈！ 换而言之，腾讯很可能因为在金融市场表现低迷，为自己招惹来了一个，或者一批新的强大敌人。 这种人是金融市场最野蛮，最不讲理，也是最让人绝望的‘鳄鱼’。也许他们和对方企业，没有任何关联，更谈不上矛盾和竞争，但仅仅就是为了在金融市场上获利，就会使用各种手段，让对方企业股票上涨或者下跌！ 董事会一阵沉默，虽然没有人直接开口，但每个股东和管理层，看向马华滕的目光中，都很明显的流露出同一种情绪：腾讯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位高管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缓缓的说：“马总，泽联科毕竟至今没有表态，赵泽君本人手头也是有一定的腾讯股份的，虽然不多，可腾讯股市有太大的危机，对于他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再联系泽联科一次？” 马华滕眉头紧缩。 因为事实上，就在昨天，赵泽君主动联系上了他，再一次主动的谈到了合作。 第二百三十章 好日子到头了 周宏伟来亲自上门和赵泽君见面，诚意可谓十足，而赵泽君先后几次和马华滕的交流，都是通过双方之间的加密视频。 方式不同，诚意都是相同的。无论是马华滕主动联系赵泽君，还是这次反过来赵泽君联系马华滕，都是诚意满满。 只不过，没有诚意固然是万万不行的，但再大的诚意，也必须建立在合作的前提基础上，没有合作的前提，双方的大战略冲突，诚意再足也没用。 “泽联科和360就是这样。”赵泽君在视频里摇头笑笑，对马华滕说：“我不喜欢360的扩张模式，更不放心未来有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能制衡整个互联网，所以我拒绝了周宏伟。” 在董事会会议后，这是马华滕和赵泽君的第二次视频了，听赵泽君说得直白，马华滕想了想，不解说：“没想到你说得这么直接，我还以为你要用360作为筹码呢。” “没这个必要。”赵泽君摇摇头，说：“互联网现在的局势，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人家说当局者迷，可我却觉得，马总你和周宏伟，眼光才是最准的。现在泽联科可以选择不站队，也不会损失什么，让你们两家慢慢消耗下去，对我没有任何损失，微信和金融业务，都能逐步发展。说白了，着急的是腾讯和360，不是泽联科。” “你还是坚持开放式平台？”马化腾皱眉。 这个弯子，对于腾讯，实在不好转。 “是。”赵泽君毫不犹豫的点头，眼睑一垂，继而抬眼，认真的说：“马总，时代不同了。我们总是听到粗狂式发展，升级转型，这些话用在互联网行业也是一样的。互联网早期野蛮发展，给我们带来了黄金时代，可是你想想，这次3q大战的真正起因是什么？是腾讯推出qq管家，抢360的市场？还是360污蔑qq，拦截qq的广告？” “难道不是吗？”马华滕说。 “表面上看是的，可是归根结底，就是之前大家粗狂式发展，不守规矩习惯了，导致了恶果。同领域产品的竞争那么多，可是这么惨烈的竞争却很罕见，说白了，就是恶性竞争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了。哦，你想盗版就盗版，它想封杀就封杀，不给别人留活路，横行一时没问题，难道还能霸道一世？遇到没有根基和背景的小企业、创业者，自然是随便我们这样的大企业搓揉，可我们这些大企业，早晚有‘冲突’的那一天，霸道习惯了，谁都不肯让步，出手就来野的阴的，不出问题才怪！” 赵泽君这番话也算是掏心掏肺了，作为穿越者，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事件证明他的论点，但根据上辈子冷眼旁观的一些感受，他的确觉得，在2010年之后，互联网的发展模式，和以前有了一些截然不同的转变。 简单来说，就是正规了很多。 “马总，你我都是大陆互联网浪潮最顶端的人物，嗯，我们身上，即有企业家的一面，同时，我相信你和我一样，也有互联网开拓者的精神。站在这个角度，我们回头想想，互联网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赵泽君淡淡的说：“开放、包容、共享、互联互惠、互通有无，这才是互联网的根基，我们不也正是因为抓住了这些，才有了腾讯，有了泽联科嘛。走到今天，地位高了，钱赚多了，眼睛却被花花世界蒙蔽了，只顾着赚钱、竞争，急功近利，利欲熏心，却忘了初心，是要创造一个怎样的新世界。” 马华滕扫了赵泽君一眼，眼神里有些说不清的味道。 好嘛，连心灵鸡汤都上了，这位自己看着一路走来，和腾讯分分合合的泽联科小老弟，为了这个开放式平台，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可是想想赵泽君的话，倒也真不算错。 不管他是忽悠也好，真心诚意也罢，他说得不错，同时，目前的局势摆在这里：再不尽快结束3q大战，腾讯的股票麻烦就大了！ “赵总，不谈什么本心初心，也不必聊人生理想，互联网的未来这些话。最现实的问题是，一旦腾讯开放平台，几个亿的用户，就会被引流到微信上，这两个产品的同质性太高了。”马华滕摇头苦笑：“这是饮鸩止渴，你这是编了一个绳套，让我自己把脖子钻进去呀！” “我觉得你太悲观了。泰山雄浑，华山险峻，黄河水浊，长江水清，都是山河，又可曾听说哪座山断了另外山的活路，那条河绝了另外河的水源？要知道，即时通讯和搜索引擎不同，不是一个技术难度很高的领域，腾讯与其固守‘一家独大，赶绝所有竞争对手’的老思想，倒不如把精力放在提升产品上。” 赵泽君见马华滕神色之间，略微有些动摇，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马总，微信电脑客户端市场，我不发力，留给qq，只保留最基础的功能，不做同步优化升级，微信只专注于手机端。这么一来，qq核心市场，不受冲击，而且既然是开放式平台，如果将来微信火了，也能反哺qq嘛。全国七八个亿的电脑用户，qq这块市场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高层次的忽悠，必备的两个要素：九真一假，真情实意。如果让赵泽君自己给自己打分，老赵觉得这次至少可以给9分。 人人都知道‘移动互联’时代到来了，但是除了他这个穿越者，恐怕没有人会相信，短短几年之间，智能手机会成为互联网新一代终端，把电脑远远甩在后面。即便是轻便的笔记本电脑，在后世，它的使用时间、频率和范围，都要远远少于手机，而很多移动互联时代的新功能新产品，压根就不会在电脑端进行。 至于微信pc端？这本就是个很尴尬的玩意，正常情况下，很少有人用到。有它不多，没它不少。 这个筹码抛出来，马华滕的确动心了。 “另外，现在腾讯的局面很艰难，需要的不仅仅是结束3q大战，而且还是一场大胜，才能挽救低迷的股市。” 赵泽君忽然变成了贴心小哥哥，把马华滕心里想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的话，主动提及，道：“这一次，如果我们两家联手，腾讯能收获的，一定比马总你希望的更多。不仅是从360这个泥潭里摆脱出来那么简单。” “具体是什么呢？”马华滕问。 赵泽君呵呵一笑，“我个人建议腾讯准备好一大笔钱，360的好日子，大约是到头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反360大联盟 2010年，大陆的互联网局势可谓是腥风血雨，江湖浪涌，恩怨厮杀，数不清的大大小小企业，一个又一个的风云人物，被卷入了天网、双阵营、3q大战这一连串的惊涛巨浪之中。 有评论家认为，这是大陆互联网有史以来，最血腥的一年，最混乱的一年，但是，也许也是最有希望的一年。 任何脱胎换骨，都要经历锥心刺骨的剧痛，不破不立，也许这一年，将成为大陆互联网市场的一块丰碑，确立新的体系和局势。 这些风波，终于在2010年年底，看到了结束的希望。 在泽联科的倡议下，泽联科、百度、腾讯，三家企业，发起了‘开放式互联网平台合作’。 简单来说，就是大型的互联网企业，不再像以往那样，利用粗暴简单的‘山寨’、‘收购’或者‘封杀’等方式排他式发展，一家独大；而是全面或者有限的开放自己的主要资源，把自身作为一个大型平台，为开发者、创业者、新兴项目，提供各种帮助，实现‘共赢、互惠、发展’三个大目标。 对于互联网市场，这无异于是一个重大的利好消息！ “互联网返璞归真的历史时刻！” “从此之后，互联网将进入一个百花齐放的年代！” “创业者的福音，创新的助力器！” 甚至连上级主管单位，都直接发声，大力肯定了‘开放式平台’的作用和意义。 以前国内互联网的模式，如果用森林来比喻的话，那么就是几棵参天大树，遮挡住了所有的阳光雨露，这几棵树越来越茁壮，甚至长成了畸形的怪物，而森林里其他的花花草草在这些大树的笼罩下，发育不良，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 而今后，一部分大树将自身的养分，给予周边的弱小幼苗，促进它们的成长发育，反过来，这些幼苗，又能为大树提供源源不断的反哺，利用自身微弱却独到的优势，帮助大树更健康的成长。 无论是对于整个森林而言，而是大树、幼苗，这显然都是更先进的发展模式。 用当前很流行的几个字来概括：科学发展观。 短时间之内，最先获利的几个项目，都证明了开放式平台的力量。 微信项目，在qq用户的无缝嫁接下，数量一跃超过两千五百万，逼近三千万大关。 这还是因为智能手机尚未普及的缘故，根据统计，本年度至今，大陆智能手机的总出货量，还不到3500万台，换而言之，目前全国所有智能手机用户加在一起，也不太可能超过五千万。 排除一人多机、手机损坏的因素，几乎可以认为，有智能手机的用户，基本都安装了微信。 qq在开放式平台上，也收复了之前3q大战之中流失的一定市场。 游戏竞技方面，大中华职业联赛和腾讯主办的超级杯，合二为一，成为‘大中华超级杯’，经过百度、微博、qq平台宣传，毫无疑问的即将成为大陆乃至整个亚洲，最大规模的竞技游戏职业联赛。 这个联赛不仅促进了腾讯、泽联科游戏产业的发展，为百度带来了流量，更重要的是，它也遵循着‘开放式平台’的思想，成为国内游戏界的一个开放平台。 从游戏的开发、使用，到宣传、周边等等，为一大批企业带来来活力，提供了就业岗位和经济增长点，带活了一批企业。 事实证明，开放式平台是符合历史潮流的，历史大潮，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已经有疯传，一直以来敌对状态的京东商城和淘宝网，都在考虑以不同的方式，加入这个平台。 互联网企业的思路好像一夜之间发生了变化，从以前的‘我怎么样独占更多的用户’，变成了‘我们怎么样一起从用户头上赚更多的钱’。 开放式平台的成立，也正式宣告，一直置身事外的泽联科终于出手，选边站队，加入3q大战之中。 “赵总……”身边的李岩宏微微侧头，小声提醒了赵泽君一句：“该你发言了。” “哦，好！” 赵泽君笑笑，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领口，走上发布会的主席台。 香格里拉大酒店，最大的宴会厅中，此时人满为患，上百家大大小小的媒体齐聚一堂，很多小媒体甚至连座位都没有，只能站在走廊和后排的空档处。 下面前三排，坐着一批参会的企业家代表，其中第一排，不乏和泽联科同规模同层级的企业代表。 如果现在有一颗炮弹命中这个大厅，恐怕大陆的互联网企业将会被一锅端，倒退回原始时代。 随着赵泽君上台，原本人声鼎沸的宴会大厅，陡然间安静了下来。 但紧跟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咔嚓咔嚓的拍摄声密集的响起。 “感谢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企业界的同仁，来参加这次由腾讯、泽联科、阿里巴巴、百度、京东、金山、途牛等18家企业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整个大厅里，赵泽君的声音在一片摄像录音设备的响动之中，清晰的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奇虎360长时间以来，采用绑架客户、威胁同业的恶劣手段，对互联网生态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经过金山、瑞星等3家专业安全机构的研究，可以确定，360安全卫士存在多处后门、漏洞，多项功能存在明显不经用户授权擅自侵入系统，…… 360长期以来打着‘安全保护’，实施的却是‘恐吓用户’…… 我们认为，一切所谓的‘恶意软件’，都应该由有关部门、权威部门，进行公平公正的评价，而不是某一家互联网企业…… 即当裁判员，也是运动员，这本身就是莫大的讽刺…… 鉴于以上种种，我代表此次倡议的企业宣布……” 说道这里，赵泽君的声音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全场，用演讲式的语气，抑扬顿挫的说： “我们宣布，我们将选择最惨烈的方式，不惜玉石俱焚，与360战斗到底，永不妥协！从即日起，我们18家企业的一切产品，将不兼容360旗下产品！” 此言一出，全场轰然！ 这就意味着，从今天开始，只要使用奇虎360的用户，将不能进行：网络搜索、网络聊天、网络游戏、网络购物、网络微博社交，不能发朋友圈，不能看网络小说，甚至不能用很多播放器听音乐看大小电影…… 这……这些都不能做，还要上网干嘛？ 也不是不能做，只要不用360，自然有大批可以取代360的产品。 金山杀毒永久免费，并且已经推出了手机卫士；瑞星全面升级改版，暂时免费一年；qq软件管家全盘继承了360软件管家所有功能，为广大用户提供最安全服务。 互联网，不再需要360。 第二百三十二章 欧阳家的监护人在哪里？ 2010年末，这场发布会，敲响了互联网之争的最强音。 以泽联科、百度、阿里、腾讯四大顶级企业为首，京东、金山、瑞星等等专业领域的一线企业作为补充的‘反360联盟’正式成立。 几乎可以认为，大半个互联网都参与到了反对360的风潮之中，并且明确向360宣战。 至于老牌的三大门户网站，除了网易的游戏部门‘发声’支持之外，其他两家倒是没有什么动静。 其实在今年互联网的一系列变革、波动之中，老牌门户网站已经露出了颓态，如火如荼的互联网大战持续了整整一年，然而从头到尾，原来在互联网行业的龙头级别的三大门户，却根本没有发出多少自己的声音，只能很被动的随波逐流，或者冷眼旁观。 有没有选择权，是很重要的前提，三大门户网站对于互联网战争的冷眼旁观，大多时候，都是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想插手，也无从插手。 无法插手，意味着安全，同时意味着，无法从变革之中获利。 倒是有一些小动作，比如网易的游戏，自辟蹊径，走得倒也有声有色；新浪的博客中国，逢泽联科必反，屡屡与泽联科唱反调、对着干，到后来，几乎成了‘蹭热度’，虽然没有带来实质性的好处，不过嘛，只要泽联科、微博火一天，这个它‘最大’的竞争对手，博客中国也就一天不会被人遗忘。 总的来说，曾经的三大门户网络霸主，依旧是上市公司，依旧拥有巨无霸一般的体量，但事实证明，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在互联网市场上的话语权，日减弱落，日薄西山。 不知不觉中，互联网，换了天地！ 媒体的风向，总是那么飘忽不定，如果说现代社会之中，有一块最大的墙头草，那一定就是媒体。 当时腾讯开启不兼容战争，全部媒体的矛头，纷纷指向腾讯，好像一夜之间腾讯就要被口水淹死一般。 这场发布会之后，整个媒体行业的风向又在同一时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360面临有史以来最大危机！” “夜路走常终于鬼，恶性竞争的苦果集中爆发！” “几乎得罪了大半个互联网的360，如何在下一轮的惊涛骇浪之中求生存？” “活着，还是去死，已经不是一个问题。怎么样死得好看一些，才是360接下来该考虑的……” 所有媒体对于接下来的互联网局势，观点几乎是一面倒：360走到陌路，回天乏术，除了有强力部门救场之外，360很难再找到其他出路。 以至于媒体这次的语气都十分的调侃，没什么压力。 媒体是随风倒，那么股市，则是在大流之中的那只‘鸭子’，春江水暖鸭先知，股市对于企业的敏感程度要高于任何个人和单个机构、单位。 就在发布会当天下午，甚至大规模不兼容模式尚未开启的时候，腾讯一直以来萎靡不振的股票忽然出现了异动，露出了抬头回暖的趋势，上下摇摆不定，在收盘阶段，小涨1.2%。 涨得不多，但的的确确是涨了。从3q大战开启之后，腾讯的长期以来低迷的股票，终于出现了涨幅。 …… “shit！” 远在境外，一个大胡子操盘手看着屏幕上的指数，眼睛陡然瞪大，发出了见鬼一般的叫唤。 这只股票竟然涨了？ 在大半个月之前，他的期货公司新来了一个不知底细的大客户，投资的上亿的资金，选择了1:8的高杠杆，撬动了8倍的腾讯股票期货，一路做空。 这大半个月，获利惊人。 作为操盘手，大胡子本人对这支股票和客户也发生了很大的兴趣，一直在暗中观察对方的操作手法。就在今天上午，一路做空的客户，忽然转变了风格，开始做多。 大胡子当时还觉得奇怪，一支股票一旦进入低迷状态，想要在短时间内走出来，恢复状态，几乎是没可能的，在期货公司的风险提示上，也有比较明确的说明，甚至由于对方是‘大客户’，专门进行了信息提示，可没想到对方一意孤行，坚持立刻做多。 当时在期货公司内部，被当成了一个笑话来看，几个操盘手之间还下注打赌，这位客户这次到底是赢是输。 大胡子下了五百美金赌客户输，哪知道到了下午，股票竟然真的涨了。几百美金对于大胡子这个级别的操盘手而言，根本不值一提，让他觉得诧异的是，这次腾讯股票的波动太出乎常理了，以他的经验甚至事前没有任何预料。 这是对他专业性的否定，所以大胡子才会郁闷的‘shit’一句。 几乎在同一时刻，香江股市收盘的瞬间，全世界有好几个期货交易公司里，都发生了类似的状况：某个一直做空腾讯股票的大客户，忽然改变策略，做多腾讯。 和股票发行商一样，无论客户赚钱还是赔钱，期货公司都是靠收手续费和管理费，稳赚不赔的，赔的是那些押错宝的客户。不过对于期货公司而言，专业性很重要，这次腾讯股票的异动，是一次值得深入研究和学习的课题。 在互联网世界里，信息交流，转瞬即至，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很快的，众多公司就得到了消息，腾讯股价的异动，来大陆互联网的一次‘发布会’有关，腾讯找到了强有力的盟友，开始绞杀之前的对手360。 “如果这次绞杀顺利，之后腾讯的股票，将正式回暖，进入报复式的增长阶段。”这是大部分期货公司智囊在当时的第一反应。 …… 首都，欧阳家大宅。 欧阳志一手抱着一个小胖子，一手用一根筷子，沾了点茅台酒，送到小胖子嘴里。小胖子辣得脸上的肉都凑到了一起，挤眉弄眼的，奇怪的是，却没有哭，而是抿了抿嘴，胖胖的小手一阵乱挥，咯咯咯笑了起来。 欧阳志哈哈大笑，放下筷子，把小胖子交给一旁的保姆。 欧阳德就站在他对面。 “股市上可以收手了，不要再吸入腾讯股票，适当的分阶段卖出一部分。”欧阳志对欧阳德点点头。 “这个赵泽君手太狠了。”一说到赵泽君三个字，欧阳德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一方面，心有余悸，一方面，多少有些不甘心，试探着说：“爸，咱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次机会……” 不等他说完，欧阳志就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他：“我最后告诉你一次，不要总想着打赵泽君的主意。” 欧阳志的语气有些严厉，欧阳德是个色厉内荏的人，被父亲训斥一顿，心里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可暂时也生不出什么其他的心思来了。 “坐，吃饭吧。”欧阳志扫了大儿子一眼，挥挥手示意他坐下吃饭，然后放缓了语气，说：“你以为泽字系这种规模的企业，在金融股市场上，真的找不到合伙人，所以才来和我们家联手？你别忘了，泽联科自己旗下，就有大额的金融业务。这次人家主动来和我们缓和关系，等于是送我们一条发财的路子。如果我们得了好处，还背后下刀子，那双方就真的结下死仇了，以后欧阳家还怎么在圈子里立足，还有谁敢和我们合作？” “哦，我知道了。”欧阳德点点头，说：“可是赵泽君他自己，不也是背后下刀子……” “他朝谁背后下刀子了？360，和他本就没关系，还是潜在威胁，他对付360，天经地义；至于腾讯，和泽联科是竞争和合作关系纠缠，竞争的时候，各显神通，该合作的时候，通力协作，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有什么问题？至于那些和他真正站在统一战线的企业，哪家没有因此得到好处？” 欧阳志自己嘬了一口小酒，淡淡的说：“你要想明白，做生意，尤其是和商业伙伴打交道，‘诚信’这两个字很重要，但是，你不能去死板的理解。等你什么时候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大约也就可以建立自己的圈子，不需要总是我来为你擦屁股了。” 说到擦屁股，欧阳德顿时对一桌子菜没了胃口。 欧阳志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心里有些郁郁。 毕竟，这是自己的大儿子，亲生儿子，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种。以前想着，再生一个，好好培养将来接班，可是老二未来长大到底会成什么样子，也很难说，即便能成器，那也是十几二十年之后的事了。 苏南省牛家的情况，给欧阳志很大的触动，两代人之间青黄不接，很容易导致权力真空。 牛胜利差不多十年前，就在为这件事布局，找了赵泽君当‘监护人’。 可是欧阳家的监护人，又在哪里呢？ 难道要靠这个大儿子？说不定，第一个想翻盘的，就是这个大儿子。要是他真有能力，抢了他弟弟的东西，把欧阳家牢牢攥在手心里，倒也是好事，怕就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外人钻了空子。 “爸……是不是有事吩咐我？”欧阳德见父亲眉宇之间闪过一些奇怪神色，小心翼翼的问。 “没什么，嗯，这样，你把这次收购到的腾讯股票，按照购买的价格，将30%转给那个欣龙电影公司，账目程序上做清楚了，算是泽联科的投资。也算是我们对赵泽君释放出的善意的回馈……” 欧阳志说完，顿了顿，改口说：“不，给他50%。” “50%？！”欧阳德一愣，接下来腾讯股票一涨，那可是一笔大数额，即便欧阳家都不能轻视。 “不要总想着吃独食，你才能一直有饭吃。”欧阳志端起面前白米饭淡淡的说：“就这么办。” 第二百三十三章 坐下来聊一聊？ “喂，欣龙啊……” 赵泽君之前就说过，这段时间他会以‘某大型公司’股票的形式，为欣龙‘注资’。 刚接到乔欣龙的电话，欣龙电影公司有一笔市值颇大的腾旭股票注入，乔欣龙专门来确认这笔股票。 数额太大，远远超过乔欣龙和夏斐之前的预期，搞得他们两多多少少有点紧张。 这么多股票，哪怕将来不涨，就抱在手里，也是腾讯的大自然人股东，光是分红，也足够在外国过一辈子富豪生活。 “我建议还是不要卖。”赵泽君倒是很轻松，笑笑说：“腾讯这家公司还是比较有前景的，你们又不缺钱，就放在手里等着他除权除息，说不定十年下来，能翻好几倍。” 如今的腾讯，失去了微信这个未来的核心业务之后，赵泽君估计，它想要和上辈子一样，翻个几百倍恐怕是不可能了。 不过十年之内，qq都不会真正被淘汰，守住这一块市场，搭上开放式平台的顺风车，腾讯在将来依旧是行业巨头之一。 唯一有些意外，是欧阳家这些拿出的股票，要比他预计的要多。 向欧阳家透风趁着腾讯暴跌多买进，赵泽君自己一分钱好处没要，唯一的要求，就是事后等腾讯开始涨的时候，拿出30%。从乔欣龙反馈的信息比较，欧阳志拿出来的远超30%，大概有获利的一半。 饶是如此，这次欧阳家从股市上的获利也不是个小数字，等到后期腾讯股票大涨，短短几个月时间转手就能数倍获利。 几个月就能数倍获利在股票投资上算是绝对的高回报了，不过，在期货市场上，倒也不算罕见。 赵泽君看着手头这份在泽联科内部被列为‘绝密’的报表，盘算着时间。 严格来说，这份报表不是泽联科的，而是泽联科的离岸母公司：中泽集团。 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大批的资金，流入中泽。 看到报表上一排排有些密集的0，赵泽君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幸亏是离岸公司，税率几乎没有，否则，这段时间光收税就足够让自己心痛欲绝。 …… 反360联盟成立后，腾讯当日收市就上涨，周一开市，腾讯股市直接涨3个点，之后一路飘红，本日以上涨6.2个点收盘； 之后，腾讯彻底摆脱前期低迷状态，进入反弹期，股价每天都在持续上扬。 一个交易周下来，腾讯股票上涨幅度超过55%； 股市的回暖，让腾讯的金融业务也随之稳定下来，赎回金融理财产品的用户减少，而市场上那只‘做空腾讯’的黑手，始终也没有下一步针对腾讯的动作。 马华滕的压力顿时减轻了大半，正如当时赵泽君和他保证的那样，腾讯这次不仅会在股市上取得胜利，而且将是一次大胜。 因为，3q大战的最后阶段，仅仅才拉开一个序幕而已。 被互联网称为‘联合公告’的集体不兼容声明发布之后，以微博、qq、淘宝、百度搜索引擎四大家的产品，于上周开始，正式将声明落实到现实之中。 一周的时间很短，眨眼即过，但对于360而言，这绝对是漫长而痛苦的一周时间。 正如之前预测的一模一样，如果安装了奇虎360就不能上网聊天、购物、玩游戏、刷微博、查资料……那么还会有人需要这款功能强悍，操作简单，全面防护的安全软件吗？ 没有了这些功能，网络的意义都不复存在了，还要网络安全干什么？ 杜蕾斯做得再薄，肤质感再强，也是需要建立在有用武之地的基础上的。没有女朋友，还要这玩意做什么？ 从周一开始，奇虎360的用户卸载数量，进入了一个全世界互联网历史上，都未曾出现过的恐怖衰退期。 15%，16%，21%，18%……每天卸载奇虎360的用户，都以惊人的超过两位数的比例下降着。 这种规模的用户流失，是任何一家互联网企业，乃是任何一家企业都无法承受之痛。不要说每天都是两位数下降，哪怕一年到头，有两位数比例用户流失，都说明这一年企业发展遇到了重大阻碍，出现了大踏步的退步。 仅仅一周时间，大陆互联网就见证了一个奇迹，当然，这是负面的奇迹。 曾经呼风唤雨，能卡住所有互联网企业脖子，拥有4个亿用的巨无霸企业奇虎360，如同骄阳下的雪人，飞快的融化，仅剩下不到20%的用户。 并且，这个数字还在高速的下降着。 奇虎360也推出了反制措施：在360手机卫士上，将微信和qq列入了黑名单。 不得不说，在短时间内，的确对这两个软件造成了比较大的冲击。 “但是这绝不是长久之计。”奇虎360的董事会上，终于有股东开始向周宏伟发难了。 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周宏伟的个人风格再强硬，哪怕他拥有完整的决策权，也无法压住内部的声音。 而且这些股东，都是有着雄厚背景的大机构，并不是周宏伟的直接属下。 投资360，股东的目标，是获利！ 现在呢，360不要说获利，连本金都要血本无归。 换做任何一家企业，一个时间，股东都不太可能会忽然召开董事会，对拥有决策权的ceo、董事长发难，这也是不合规的。 投资嘛，有输有赢，股东如果能随随便便对管理者指手画脚，干预企业决策，那企业还怎么做？ 可问题是，360现在遭遇的，是历史上‘任何一家企业都从所未有的危局’，一周，用户暴跌一大半！ 股东也许没有好办法能扭转局势，但指责ceo的能力还是有的，奇虎走到今天这一步，责任一定要有人来背。 之前是马华滕在董事会上皱眉头，现在轮到周宏伟焦头烂额了。 “不仅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很不明智的一招！” 另外一个股东说：“智能手机是一个新兴的东西，目前国内智能手机只有四千万台左右，用户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养成使用360的习惯，还有金山安全卫士在一边虎视眈眈。在手机上把微信和qq列为黑名单，只会葬送360现有和未来市场，对qq和微信最多也就起到几周，甚至几天的打击效果。” “公司的当务之急，根本不是什么手机端市场，更不是打击qq微信！” 一位大股东皱眉说：“周先生，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在你去面见赵泽君之后，泽联科非但没有和360联手，反而一改中立的态度。今天360的危局，其实不是腾讯造成的，归根结底，是泽联科，是赵泽君！周先生，你难道不应该给股东们一个解释吗？” 周宏伟心里简直要骂粗话。 我给解释？我给个屁的解释！ “现在需要解释还有意义吗？”另外一个亲近周宏伟的股东发声，帮周宏伟暂时摆脱了困境，说：“当务之急，是让360能够生存下去！毫不夸张的说，360已经一脚踩在了悬崖边上！” 按理说，360这种体量的企业，是不太可能被‘灭掉’的。 但这次完全不同，几乎是整个互联网最有风头的企业，最大的领域，都联手一起反360，360把整个世界都得罪光了，完全成为了‘用360就不能用互联网’的局面。 甚至有关部门至今，也没有流露出明显要直接插手的意思。 “泽联科和腾讯方面，愿意坐下来聊一聊。”有一位股东忽然开口。 周宏伟一愣，其余的股东也有些意外，会议室里，数道目光纷纷看向这位股东。 “各位，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吗，还是需要用英文复述一遍？”那位股东耸耸肩：“或许，你们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百三十四章 城下之盟 所有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向了这位股东。 虽然这位股东可以算是在场长得最帅的一看，可看他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好色。 他是360的股东，360的掌舵人周宏伟尚且没有得到消息，他怎么知道对方有意‘谈一谈’？ 他私下和泽联科、腾讯联系了？！ 股东耸耸肩，一脸轻松的样子，说：“有什么问题吗？各位，我只是一名风投工作者，我不需要为了某个人的梦想、某个行业的兴衰负责，我最大的职业道德，就是确保我所在机构的资本保值、升值。我想，在座的各位，大多也和我一样吧。现在360已经不是能不能升值的问题了，最起码，要让我们各自的投资保值。” “庄森，你不要忘了，在360真正有决策权的人是谁！” 周宏伟脸色微微一沉，说：“股东会议，我可以听取你的意见，但不代表我必须接受你的建议。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投资，这一点在很久以前你就应该清楚。” “当然，我尊重，并且承认你的决策权。” 叫做庄森的股东代表还是耸耸肩：“作为同一条船上的利益共同体，我只是为我们集体的利益打算。既然泽联科腾讯提出了接触的建议，为什么我们要拒绝呢，毕竟目前的局势实在太糟糕了。” 不管这位‘庄森’是不是吃里扒外，里通外国，可是他的话一点都没错，目前的局势，实在太糟糕了，只要有任何一点儿可能，360都应该抓住。 其他股东心里也各有想法。目前360还未上市，他们的投资都尚未收回，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投资就只能打了水漂。 正如庄森所言，投资第一重要的是什么？其实还不是赚钱，而是资金安全，这才谈得上赚钱。 其他几位股东，把目光收回，又看向了周宏伟。 “我想，周先生你也不希望，因为你的固执让360彻底消亡吧？”庄森说。 周宏伟沉默了片刻。 他并不是反对了对方接触，但是，目前360过于被动，对方要求‘接触’，一定会开出让360根本无法承受的要求。 “庄森，既然你这么说，一定是已经和对方达成了一些意向了？”周宏伟露出一抹苦笑，“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周先生，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只是一个牵线人。我说过，我尊重你的决策权。”庄森笑道：“具体要什么，能给些什么，还是需要你去谈。” “好吧，我尽快和赵泽君见一面。” “哦不，周先生，你又误会了。”庄森呵呵道：“是赵泽君、马华滕、马芸、李岩宏、雷俊为首的，这一批反360联盟的主要企业代表，共同推举代表和你洽谈。” 周宏伟眼神一凌。 但那股子怒气却终究没有发出来。 泰山压顶，非人力所能抗衡，任何一家企业，在忽然丧失了超过80%的市场用户之后，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选择。 360同样如此。 在这场董事会结束的第三天，也就是‘联合宣言’发布的第二周周末，一场反360联盟企业的高层和360高层的‘洽谈会’，在建武市香格里拉大酒店召开。 这是周宏伟，在短时间之内，第二次来的香格里拉大酒店。 同样的地点，甚至是同样的人，却是物是人非。 也不完全是同样的人，这一次，周宏伟面对的是赵泽君、马华滕两人，他们代表了整个反360联盟所有的主要企业。 在来之前，周宏伟的智囊团队策划出一份完整周密的方案，确保最大程度上，为360争取利益。 或者说，最大程度的，减少360的损失。 但是却没派上任何用场。 周宏伟很真切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城下之盟’。 会议一开始，三句寒暄之后，不等周宏伟开口切入迂回，赵泽君和马华滕相视对望一眼，就很直接的开出了几项条件。 如果反360联盟停止不兼容360的行为，360必须： 第一，360公开道歉，承认用不正当手段，对qq、微信等产品进行污蔑，并且停止和微信、qq、金山毒霸等产品的一切不兼容、敌对行为，赔偿对方损失。 至于赔偿的金额，数量很小，加在一起，不到一百万。仅仅是象征性的。 这点，听起来很难接受，面子上过不去，但并不意外，在周宏伟意料之中。 难受也要受。到底是谁先下黑手，谁不兼容谁，谁道德败坏……这些问题已经毫无意义，以成败论对错，输家认错，这是基本原则。 第二，360立刻开启最后一轮融资，泽联科、腾讯、百度、阿里、小米科技、金山、京东等8家公司，注资360。 具体来说，泽联科和腾讯，各自在360的控股，不少于20%，百度阿里的控股，各自不少于10%，剩下4家企业联合控股，不少于10%。 股权要求，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因为这是360最核心的利益，对方不可能不提要求。 但周宏伟的脸色瞬间一沉：“这个比例太高了！” 按照这个要求，这七家公司，将占据金山至少70%的股权！ “周总，你先不要着急，听我说完……”赵泽君这次没开口，说话的是马化腾。 作为目前看来的胜利者，腾讯其实也是损失惨重，最大头的好处被泽联科拿走了。 最后和360的这场谈判，是腾讯找回一部分利益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这是赵泽君当初和马华滕达成合作协议中，给予腾讯的获利条件之一。 腾讯必须在360身上狠狠咬下一口。 马华滕打断了周宏伟的话，继续道：“我们七家企业，不仅要占股，同时，在董事会里，还要拥有对应的决策权。当然了，这只是为了防止某一天360重施故技，走上老路。正常情况下，我们还是支持你的决策的。” “这不可能！”周宏伟几乎是拍着桌子站起来，失态的吼道：“你们这不是谈判，是敲诈勒索！” 超过70%的股权，超过70%的决策权，360，到底是谁的？！ “敲诈勒索……”马华滕冷冷一笑，负气道：“这好像是360的专利吧，如果不是360霸权，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起来，马华滕对360也是一肚子恼火。 你不搞这些破事，局面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以为我想走到今天这步？ 如果能换，马华滕宁可啥都不要，恢复原状，把张龙和微信重新拿回腾讯。 可惜，想抢泽联科到嘴的肉已经不可能，只能在360身上打主意。 “周总。”赵泽君开口了，淡淡的说：“谈判桌是战场的延伸，希望你能搞清楚一个事实，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只是把前期的战果，做一个总结，而不是讨价还价。战场上拿不到的，难道你还希望在谈判桌上斩获？” 周宏伟脸色黑如锅底。 “360失去了80%的市场和用户，此时，我们提出了70%的股权、决策要求，这么看来，似乎还是很合理的。你可以拒绝，那么接下来，连剩下的30%都保不住。”马华滕说。 周宏伟知道，此时到了360生死存亡的关头，无论再觉得‘屈辱’，战场上承受了再大的损失，也必须在谈判桌上，能挣一分是一分。 “此时开启360融资，对股东无法交代，也不符合行业规律。” 周宏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头说：“按照目前360的情况，估值必然大大受到影响，甚至会不如上一轮融资。” 说完，冷笑道：“最后一轮融资，企业估值反而大幅缩水，这时候你们介入，是明火执仗的抢劫。股东、有关法律，都无法交代，甚至会导致360根本无法上市，对于你们而言，除了出一口气之外，也没有实质的利益可言。” 赵泽君看了看马华滕，呵呵一笑，说：“这点，我们早就考虑到了。周总你大可以放心，下一轮融资，我们建议，按照3q大战前，360的规模的发展情况进行估值，我们不敢说溢价，至少也是平价入股360，绝对不会让你和360之前的股东吃亏！” 说完，看了看马华滕，马华滕点点头。 周宏伟愣住了。 以3q大战前的企业情况为估值依据？ 可以预见，360的股东几乎都是愿意的。相比之前的投资很可能打了水漂，现在对方给出的条件，所有股东的投资不光可以收回，还能大赚一笔，有些股东，甚至会借机转让360股权。 可是，要知道如果按照3q大战之前的估值，360的市值非常之高，70%的股权，保守估计也在50亿左右。 均摊下来，泽联科、腾讯各自要拿出超过十个亿的真金白金出来。 不是说这两个企业拿不出这笔钱，但是一次性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显然对两个企业都是有比较大压力的，他们的主业，毕竟不是风险投资。 而且目前正是360风雨飘摇的阶段，这笔投资，未来能否收回成本，还是两说。 至于京东等几家规模相对比较小的企业，更是处在发展需要资金的阶段。 京东不必说，它有些类似泽字系，走的是实业+互联网，常年处于缺钱状态；至于金山，当务之急是抢占360留下的空白市场。 让这些企业一次性拿出以亿为规模的现金，压力太大。 “对了，我补充一下，另外4家企业的资金，由泽联科来负担，作为交换，泽联科拥有他们的决策权。”赵泽君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周宏伟更加意外，不敢相信的看着赵泽君。 这么一来，泽联科一家就要担负30%的资金，差不多20个亿的规模，甚至还要超过，如果估值就高的话，接近30个亿都有可能。 泽联科不是拿不出这笔钱，可是，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泽联科也得砸锅卖铁，赵泽君接下来的日子不过啦？！ 泽联科，从哪来的这么多钱？难道他用泽业做抵押？ 再者，对方摆明了是要彻底瓦解360的控制权，将自己和创业团队，变成‘打工团队’。但是在经历了这次风波后，360崛起之路受到重挫，未来的发展前景堪忧，他这20个亿，能不能收回成本，能不能盈利，需要多久，这都很不好说。 “赵总，难道你为了瓦解360，宁可自己朝里面贴钱？”周宏伟问。 “当然不是。”赵泽君笑了笑，“接下来，还有第三个条件。” 还有？！ 周宏伟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之前的两个要求，一个让360颜面丧尽，信誉尽失去，一个让360几乎处于瓦解，至少是受监控的状态下，现在还冒出来第三个！ 有完没完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肢解360 城下之盟，毫无尊严，只能任人宰割。 这点周宏伟今天算是切身体会了。 对方一个条件接着一个条件提出来，一个比一个过分，根本没有准备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先不说第三个条件吧。” 赵泽君的话语把谈判的紧张气氛稍稍缓和了些，停留在第二个条件上，道：“周总，你可能真的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我们并不想搞垮360，这么说吧，360的权限太大了，没有人放心任由这样一个企业毫无节制的成长，所以入股360，是让所有人都放心。反过来，拥有了我们这些股东，360在未来，也能获得一个公平公正，良好的发展环境。” 幸亏周宏伟涵养不错，如果换成混混谈判，听到这话，他估计都会抓起桌上的杯子去砸赵泽君。 是为了给360营造一个好的环境，所以你们把360买了？ 环境是好了，那是因为，到时候，360就是你们的了！ 我没钱，你有钱，为了我老婆能住大房子、开跑车，所以你就把我老婆给睡了，这……这他么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还他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道貌岸然、深情款款、推心置腹？！！！ 赵泽君只当看不见周宏伟脑门上的青筋乱跳，继续自言自语说：“在未来360必然会受到余波影响，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嘛，我相信，凭借360的底蕴和用户基础，只要结束这次大战，必然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大量市场份额。两三年间上市，不是问题。所以周总你也不必怀疑我们的诚意，更不用担心我们的投资能否收回。” 周宏伟算是明白了，对方压根就没想过‘和解’。 可事到如今，周宏伟也没有什么底牌了。 公司内部，大批的管理层和股东，都已经倒戈。不要说目前360在生死边缘，即便是反360联盟介入之前，仅仅有腾讯一个敌人的时候，如果泽联科开出市场价的条件要求入股，也会有大批人支持。 摆明是要用钱开道，拿钱来砸！还是那句话，泽联科到底从哪来这么多钱？ 至于外部，在企业层级，大半个互联网的实权企业，都联手反对360；用户层面，80%以上的用户流失，数字还在不断增大。即便未来不久，有关部门还愿意出来调解，或者对方不对360赶尽杀绝，但只要这些企业抱成团，就没360好日子过。 再说了，在目前这么大好的局势下，这些企业可能放弃吗？显然不会。而一方是大部分互联网企业，一方是一个孤孤单单的360，即便有关部门出面调解，也一定是保证大多数的利益，来压360，结果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有时候，大势如此，非个人智谋所能为。当初面对泽阅的起点，面对360的金山，现在面对以泽联科为首反360联盟的360，都是如此。 “那么，第三个条件是什么呢？” 周宏伟已经有些绝望了，只能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还是360的ceo和最大股东，哪怕是未来占股和决策权最高的泽联科，也就30%而已。 反360联盟只是一个暂时连接起来的利益团体，一旦失去了共同的敌人，早晚必然瓦解。 商业竞争，分分合合，就那么回事，眼前的马华滕和赵泽君，几个月前，还不是一样打得不可开交，现在却坐在了一起。 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到时候，未必不能再次翻盘。 即是无奈，也是隐忍。 至于第三个条件……情况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再坏到哪里去呢。 周宏伟甚至做好准备，对方如果要求自己辞职，只保留股份，那么宁可鱼死网破。 “第三嘛，我们还是希望，周总你作为360的ceo，带领360朝前走。不过嘛……”赵泽君顿了顿，说：“这次入股，泽联科和腾讯，不仅要拥有360整体的对应比例决策权，对于360的具体业务，也有明确的决策要求。” “什么意思？”周宏伟皱眉。 “在360集团层面的决策上，我们拥有对应比例的决策权，但是在某些具体项目上，我们各自拥有完全的决策权。简单说，我们需要直接控制360某些具体项目。”赵泽君说。 会议室里，大屏幕展现出一张列表。 只看了一眼，周宏伟的一颗心，陡然沉了下来！ 在未来，腾讯将控制360电脑管家、安全卫士、安全桌面几项pc端业务； 泽联科将控制360手机助手、360手机卫士、360杀毒、手机wifi业务，以及360安全浏览器； 百度将控制360搜索。 “这不可能！”饶是周宏伟已经几乎‘认命’了，可是看到这份列表，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 这算什么？ 列表上的这些项目，全部是360的核心项目，整个奇虎360，就是这些项目支撑起来的。 没有了这些项目的360，压根就是一个空架子！失去了这些项目的决策权，360的管理层根本不剩下什么核心的权力，真正沦为为其他几个公司，尤其是泽联科和腾讯的打工者，他们意志的执行者。 成为傀儡！ 一旦答应，即便未来反360联盟解散，内部出现矛盾，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把360夺回来，整个360王国会被瓜分成一个个单独的小块，无法形成整体的力量。 这是要从根子上肢解瓜分360！ “周总，我再强调一点。我们不会滥用对具体项目的‘控制权’，在日常管理、企业发展上，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甚至基本不会主动提出意见和建议，只要要求在具体项目的重大决策上，有最后的拍板权力。” 赵泽君认真的说：“这也是为了防止再次发生不愉快，大陆互联网实在经不起第二次3q大战了。” 周宏伟胸口宛如被大锤狠狠打了一下，憋闷难当，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大屏幕上的列表，脸色煞白。 沉默了许久，他才一点点的转头，看向赵泽君，一字一句，很艰难的缓缓开口。“赵总，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你选择腾讯，而不是360？” 马华滕也看了眼赵泽君。 虽然从他的立场出发，能猜到一部分原因，可是他依旧想听赵泽君亲口回答这个问题。 在这次3q大战之中，泽联科的立场，直接决定了结果。如果赵泽君选在站在360这一方，也许今天脸色煞白的，就会是他。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摇头，淡淡的说：“没有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虑。周总，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们，能否接受这三个条件。” 第二百三十六章 数年心血争命运 周宏伟这个问题，问得很艰难，但也很真挚。 可赵泽君压根不想回答周宏伟的问题。 不是什么事都要论出个子丑寅卯，泽联科的战略意图实现，这就足够了。 周宏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子非常乱。 哭归哭，闹归闹，日子还是得往下过，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是为了一步步达到达到求关注的手段，没听说哪个按部就班走完第三步，直接把小凳子一踢，真吊死自己的。 除了接受条件，360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作为非上市公司，周宏伟的确可以选择硬抗，不接受股权代价，现在反360联盟把动静闹得这么大，有关部门迟早会出手，到时候双方各退一步，还是要走相互兼容这条路。 不过按照当前的用户流失速度，等到那一天，360还能剩下几个客户？奇虎有他的背景和关系，然而关系背景再硬，也没办法和泽联科、腾讯、百度、阿里这些加在一起相提并论，到时候战火停歇，各自消化已经取得的战果或者苦果，在大半个互联网联手阳奉阴违整体和360为敌的情况下，即便相互兼容，360又能走到哪一步？ 股权是保住了，360的整体价值却没了。 一个价值100亿的企业，30%的股权，和一个价值一个亿的企业100%的股权，哪个更有意义？这是毫无疑问的。 况且在经历了这次风波后，管理层和股东已经流露出很明显的‘情绪’，如果继续和整个互联网为敌，之后每一步，对于周宏伟本人，都是无比艰难，内忧外患。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在原有条件上，奇虎360最后争取到了两个优惠条件：第一，360浏览器和360杀毒两块业务，依旧保持完整独立；第二，下一轮融资的估值，由各方认可的第三方专业机构进行估值，按照‘就高’原则。 赵泽君点点头，脸上并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反而露出了明显的疲惫，起身揉揉太阳穴，说：“周总，马总，两位先在酒店好好休息吧，从明天开始，我们三个大概要忙碌很长一段时间了。” 今天达成的，只是一个口头上的意向协定，具体的细节、各种流程、法律条文等等，需要有有一个乃至数个庞大的专业团队，进行细致的讨论确定，牵涉到的企业有都是互联网的巨头，工作量之大前所未有。 估计到过年之前，这三个人都要一直忙忙碌碌于此。 赵泽君现在很疲惫。 从年初开始布局，一步步走到今天，每一步都存在着不确定性和风险，都要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忙了这么久，总算在今天达成了初步意向，还算比较好的达到了自己的预定目标，他也是心力交瘁，在周宏伟最后点头的瞬间，整个人如释重负，特别想好好睡一觉。 疲惫的不止赵泽君，马华滕和周宏伟同样感到一阵虚弱。 2010年，整个年度，这两个人都是在激烈的争斗之中度过的，遭遇的都是顶级对手。 高处不胜寒，站在他们的高度，即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们分担压力，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指点他们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外表风光的背后，实则肩负着个人的荣辱、偌大企业的命运，乃至深远广泛的社会影响，压力可想而知。 和赵泽君一样，马华滕和周宏伟一根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状态。 如今总算是告一段落，无论谁输谁赢，获利几何又失去多少，在周宏伟答应下的那一瞬间，马化腾、赵泽君和周宏伟本人，同时都觉得一阵轻松，短时间内什么都不想管了，只希望好好睡一觉。 马华滕点点头，率先走出会议室。周宏伟最后又深深看了赵泽君一眼，沉默的离开。 老赵在酒店单独开了一间套房，这段时间准备就住在这里，刚坐电梯上楼，进门朝床上一趟，还没几分钟，就鼾声大作。 …… 生活像皮筋，有张有弛。 三位老总不约而同的都是一通大睡，平时睡眠最少的周宏伟也是罕见得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睁眼。 休息好，睁开眼，又是新的征程。 2010年，是大陆互联网内斗的一年，也是改革的一年，硝烟贯穿了整整一年。在2011年初，终于以360用一个让人很难说‘便宜’的高额估值，出让了自己接近70%的股权和决策权为终点，彻底落下帷幕。 所有人都感到了疲惫，唯独媒体，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又一次进行了长篇累牍的报道。 南方都市，一个看似和互联网没有太多关联的社会生活类知名杂志，发表了一片名为《驯服的猛虎》的评论文章。 “谁都没有想到3q大战，将会以这样的方式落下帷幕，曾经拥有互联网高度制霸权的360，被泽联科、腾讯等联手‘瓜分’…… 在法律上，360依旧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企业，依旧可以凭借杀软、浏览器、安全卫士等等软件的优势，占领市场，攫取利益…… 但由于股东众多，核心业务被监管，360再也无法凝聚力量，出现核心意志，像以前那样对互联网造成有力的影响，无论它收复多少市场，攫取了多少利益，都只能是股东们的一台赚钱机器…… 曾经以猎杀其它猛兽为食的猛虎，终被驯服，沦为奶牛。 说起互联网行业里的动物，不得不提到在整件事中有着重要地位的泽联科。 就在几年之前，泽联科还被业内视为一只‘蜘蛛’，泽联科的掌门人赵泽君在众多大企业之间辗转腾挪，寻找发展机会，被戏称为‘蜘蛛侠’，不乏有人议论，泽联科的成长史，至少有一半，是‘抱大腿’的历史…… 但是在不知不觉中，泽联科已经拥有了富有竞争力的核心产业、完善的企业架构、生命力旺盛的生态圈，偶露锋芒之下，曾经的小蜘蛛，此时已经有能力驯服360这个层级的互联网巨头。 随着和百度合作的进一步深入，京东等企业的依附，以及和腾讯、阿里的矛盾暂时缓和，泽联科是否能在移动互联时代，问鼎互联网行业的‘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 赵泽君对此嗤之以鼻，互联网可以存在巨型企业，但绝对不能一家独大，更不允许出现360这一类能够对所有企业造成直接威胁的存在。 360就是前车之鉴，泽联科可不想步它的后尘，被所有互联网企业围攻。 做开放式平台，没有一家独吞360，都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尤其是开放式平台，是一个将‘敌对竞争’转化为‘合作共赢’的重要模式，将大企业作为平台、中小企业变为支撑点，把所有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 这篇杂志的评论还是不够专业，在未来，行业很难出现某一家独大的‘盟主模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长时间内处于稳定的体系结构。 不过，评论文章里有句话没错，泽联科的确是完成了质变的一步。 算一算，这一年多来，泽联科以战养战，变化多多。 在天网瓦解后，模仿腾讯、阿里，完成了泽联科的企业架构，确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 建立起金融、游戏两个大板块，并且在于行业最强对手的实战之中，将企业架构进一步完善，推向成熟，涌现出企业孵化器等一批‘利器’； 支付、金融、游戏三块市场，都取得了实质性的成功；其中游戏可以和最大的游戏平台腾讯并驾齐驱，支付领域不输于支付宝，金融领域更是领先一步树立了优势； 在之后的3q大战之中，火中取粟成功，利用腾讯和360的矛盾，至少达到了三个重要战略目标： 第一，暂时缓和腾讯、阿里之间的矛盾，让泽联科有一个比较宽松的发展环境； 第二，抓住腾讯和360恶战的机会，乘机推出微信项目。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一路顺风车，占领智能手机软件市场。 第三，结结实实攫取了高额利润。 股市赵泽君没碰，欧阳家在操作，他真正的利润来源，自然是期货市场。 在3q大战之初，就利用泽联科的海外母公司：中泽，这个被遗忘了很久的海外注册公司，通过若干道中转渠道，对腾讯的股票做空、做多。 最初腾讯大跌，之后360大败后腾讯股票又持续暴涨至今，获利最大的，不是腾讯股民，也不是欧阳家，而是中泽投资公司。 赵泽君最初为这笔期货准备的资金是四个亿，几个月在期货市场上操作下来，这笔钱已经翻滚到了一个连赵泽君自己都觉得有些惊人的地步，买360股权的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这笔钱，赵泽君暂时不准备投入到泽字系的发展之中，而是留作后备资金和自己最大的后手，暂时存在欧洲的银行里。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老赵估计，有了这笔钱，无论将来泽字系走到哪一步，自己一家都能过上几辈子的顶级富豪生活；如果自己个人真遇到过不去的门槛，只要不扯旗造反，用这笔钱，应该也足够摆平。 换句话说，在3q之争中，赚了多余的一条命。 越有钱越怕死，而钱多到一定地步，又足够改变一切。 除此之外，泽联科身边还聚集了京东、小米科技为首的一批企业，和百度进一步加深了合作，建立起互联网的庞大人脉，解决了和首都财阀欧阳家的隐患等等，都是不小的收获。 回头看看，这一年虽然忙得要死，但却是值得的。 从此之后，互联网行业不会再有任何企业和势力，有能力对泽联科形成绝对优势，在这一行里，赵泽君也不必再看任何人和企业的脸色。 作为曾经的小老百姓，白手起家的创业者，赵泽君几乎从未遇到过真正的公平，那些已经成规模的的企业，一路以来，都笼罩在泽联科的头顶。 而经过之前数年的奋斗，经此一年，彻底解决了穿越时间导致的泽联科‘起步晚’所导致的各种落后，无论从财力、资源、背景、规模、企业生态圈、影响力，等等方面，泽联科不输于任何互联网企业，和所有的顶级企业，已经站在了移动互联时代同一起跑线上。 天生不公，这是草根注定的命！ 但七分命外，尚有两分打拼，一分气运。 上天给了赵泽君那一分气运，他用十二分的努力，拼掉了那七分命运，数年心血，只换一个公平。 如果算上先知，两世为人的赵泽君，事实上，终于第一次，拥有了‘天生的优势’。 第一章 客座教授 首都，长江商学院。 这些年，随着大陆经济高速发展，各种有些名牌大学和企业家背景的商学院，如同雨后春笋一样涌现出来，以至于稍微有些头面的企业家，头上不顶一个mba、emba的帽子，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在众多学院之中，这所成立于2002年的民办性质学院，大约是中国最著名的一个emba。 正如他的创办者李家诚先生一样，长江商学院在大陆企业家心目中，有着开山鼻祖一样的地位。 中国即便再涌现出一百位首富，即便再过数百年，历史可能会淡忘史玉柱，马芸，王建林，以及之后的首富们，但是李家诚这三个字，却会永远的铭记在中国财富史、企业家史的最耀眼位置。 大陆改革开放之后，涌现出了数不清的创业者，李家诚这三个字，代表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一个集团企业，而是中国人白手起家，创造惊人财富的可能性，激励着一代代的企业家。 李家诚创办的长江商学院，也是第一所由政府正式批准，拥有独立法人资格的非赢利性教育机构，是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批准的“工商管理硕士授予单位”。 金灿灿的招牌之后，是远超其他商学院的惊人成就。2005年至2009年，长江教授在世界顶级管理类学术杂志上人均发表论文数量全球排名第6位。2010年，长江商学院中，担任核心管理职位的精英校友和学员企业年收入总和超过1万亿美元，相当于中国当年gdp的11%，超过印度尼西亚gdp总和。 换句话讲，这个商学院的资源，直接覆盖了全中国10%的商界，而通过这10%，几乎可以联系到全中国、大半个亚洲、世界各地的商业圈子。 这才是企业家们趋之若鹜的原因。 理论上来说，无论多大的企业家，哪怕财富上未来超过李家诚，只要来这里学习过，都是李家诚的‘晚辈’。 赵泽君今天也在此，但是，他是一个例外。 因为，他不是来学习的，而是作为特邀教授，来讲课的。 3q大战平息已经过去好几个月，自然有众多的专业、学者，对于这场战役进行了完整的分析。 在这场震动了整个互联网的战役之中，泽联科是最大的受益者，甚至成为局势的操控者，战后的调停者，泽联科的掌舵人，赵泽君也随之一下子成为各大商学院积极邀请的对象。 长江商学院，雷俊和乔欣云都在这里上过学，通过这层关系，请到了赵泽君。 在演讲之前，先是一个简短但是不失隆重的客座教授授予仪式，院长项斌为赵泽君颁发了证书。 老赵拿着镶金的证书，有些莫名其妙的恍惚：我一个大学都没上完的本科生，现在成了世界顶级商学院的教授了…… 之后，是一段关于‘互联网与实体产业发展关系’的演讲。 这些话，其实就是三个字‘物联网’。 这三个字，在业内始终被炒得很热，但是一开始被说的很玄乎，搞得好像万物有灵，皆可联网似的。 其实说白了，就是把实体，通过设备连接起来，成为互联网的衍生。 比如一个小区里，布置50个监控，摄像头和控制室联网，这就是一个简单的物联网，全市的小区监控室，都和公安局联网，这就是一个城市级别的简易安全管理互联网……以类推，为实体安装能够‘联网’的设备，通过互联网数据传输，连接成一个整体，就是物联网。 赵泽君说这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是受邀话题之一，另一方面，是在为了微信的未来策略造势。 微信的金融业务发展，第一步是打通和泽pay的连接，开通简单的网上支付、红包转账等业务；第一步，年后泽联科已经开始做了，并且取得了非常良好的效果； 第二步，是二维码。 事实上，二维码就是一种连接互联网的方式。 它会为整个市场带来天翻地覆的转变，这项技术虽然已经比较成熟，但国内尚无大规模运用，当前的二维码，主要还是指商品上的‘条形码’。今天赵泽君的物联网讲座，就是在这上面做文章。 不过，看起来在座的企业家们，还是对之前的3q大战更感兴趣。讲座结束，提问时间，有个看起来非常年轻，和赵泽君差不多的女学员，提了一个问题。 3q大战的经验教训。 赵泽君依稀记得这个女学员，国内某大集团老总的女儿，管理着集团的一部分业务，几年后，进入了大陆女富豪排行榜很靠前的位置。 “经验教训……”赵泽君笑了笑：“其实我个人看来，做生意和做人差不多，用大白话说，两点吧，第一是要厚道，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别人；第二是要有朋友，不要搞得所有人都欲杀之而后快。具体来说，有钱大家赚。” 这个回答听起来有些敷衍，可是从目前的赵泽君嘴里说出来，含金量就不同了。 一个人的身份和战绩，是最有力的证明，以老赵今时今日的地位，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两句话就能成为‘价值一千万的十句话’什么的之一。 商学院的客座讲座只用了半天，结束后吃饭、拍照，企业家们互换名片，赵泽君的一盒名片全部发光，也收了一大叠。 他这趟来首都，除了讲课，还有件顺路办的事。 花钱！ ‘钱多’，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对于普通打工族，中了五百万大奖就是很多的一笔钱；对于高级管理、大企业管理层而言，企业上市，几百万的原始股上市后变成几千万上亿，是很多的一笔钱；对于企业而言，几个亿几十个亿的贷款，是很多的一笔钱…… 到了赵泽君这个层级，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也产生过‘钱就是一个数字’这种看似高端实则是另一个层面的庸俗的概念！ 但是，这次从期货市场的暴利，结结实实的给老赵砸晕了头。 第二章 买买买 上次在期货市场赚的那一笔钱，最后一统计总量，连赵泽君这个层级的企业家，都会感到是‘天文数字’。 后世，常说谁谁谁身价几十亿，几百亿，听起来好像有钱到要死。 可是要注意一点，这个身价，是所有资产的折算，而且主要是指：公司股票市值。马芸是全国首富，身价接近300亿美金，但不是指马芸就能随便花这300个亿，这300个亿美金基本都是他在阿里和其他公司的股份。他能‘随意’调动，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的钱，也是有数的。 可是这次在期货市场上的巨额获利，完全是赵泽君自己的小金库，和企业发展、个人理想没有一毛钱关系，就是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买了360的股权后，在欧洲几个安全性非常好的银行里，留下了一大笔足够应付任何突发事件的巨款，这笔钱还是可以挪出来很多随便使用。 一般人这么有钱了，大约会开始考虑生命、宇宙、哲学，之类更高层次的东西，风轻云淡的说什么钱就是一个数字之类。 作为一个土大款，老赵比较简单，既然赚了这么多钱，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买买买！ 爆赚一笔，不来点奢侈消费，总觉得心里不痛快。 买啥呢？老赵陷入深深的沉思，曾经一度为此很烦恼。 买车，用不上了，几个公司都有专款购车，自己那几辆车日常也足够用了，他不是爱车发烧友，几千万的顶级豪车和几百万层级的豪车，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相对于这笔巨款而言，买车那几个小钱，还真提不上嘴。 车子这一块差不多到极限了，再下去，除非开坦克上路。对于此，老赵倒是有点兴趣，可国家又不让…… 房子……这玩意还是有很大升值空间的。 不过，赵泽君自己目前就是国内最大的商业地产开发商，多得就是地产。 从泽阅中文网起来之后，赵泽君一直在零零碎碎的买私人住房，苏南省、杭城、易乌、沪市……可以说，泽业广场开到哪里，他名下暗中的住房就买到哪里，去两趟首都，还顺手在首都买了房。 这点上，老赵做过自我检讨，有点小家子气了，传出去，恐怕要被同层级的老板们当成笑话来说。 可是，从后世穿越来对房地产市场有切身体会，当了一辈子穷人的老赵，无论表面上再怎么装作有格调，骨子里还是穷怕了，忍不住就有买房子囤积的土老帽思想。 所以，买房就成了赵泽君的购物计划之一。 这趟来首都，除了冒充文化人当教授，主要目的，就是买房。 在首都买了两套四合院。 第一套在后海北边，一个叫做鸦儿胡同的地方，大门正对后海，赵泽君在附近逛了一圈，这里大约可以算是这个区域景致最好的地段，离着满清后期最显赫的王府，醇亲王府很近。 光绪、宣统这两位，都是出自醇亲王府，据说宣统小时候还常来这座四合院玩耍。 到底是扯淡还是真有其事，无从可考。不过这栋院子曾经在2007年，创下国内四合院第一高的天价：三千多平方，售价1.1亿，平均每平方超过3万，曾经名动一时。 当时买房子的是个俄罗斯富豪，听说和***走得很近，不知道为什么，转手把这房子给卖了。赵泽君这头倒也没多花钱，1.8个亿。平均一平米五万多。 首都，四合院，后海，这几个词加一起，不到六万一平，不算贵，连欧阳志得知之后，都连说这房子买的值。 在西方，想要进入真正的上流社会，最便捷的一条方法，就是买有悠久历史、知名产品的酒庄；在大陆，进入顶级富豪圈子，是买四合院。 有了钱，该藏富的时候藏富，省得被人当猪宰了；该炫富的时候炫富，省得有不开眼的人来打自己注意，炫富有时候也是一种威慑，告诉绝大多数人，千万别以为你多有背景多有手段，我都有用钱活活砸死你的能力。 从期货市场上赚的钱，大部分给老赵藏了起来，一小部分，则就是用这种买买买的方式，彰显他的财力。 “跨入真正的顶级富豪圈子”，这话不是赵泽君自己说的，而是媒体。 老赵买这栋私宅，是公开的。 另外一栋四合院，就相对低调的多，不到700平方，两千万，宅子不大，也没什么特别显赫的传说，只是普通的古代商人住宅。 不过位置却不错，南锣鼓巷，这地方后来被开发成酒吧街，后来冯大刚有部电影叫做《老炮儿》的，据说取景就在这附近，也有说在后海那片的，总之赵泽君知道，未来这里是块繁华之地，升值空间很大。 这两栋宅子买完，老赵还是有点意犹未尽，因为钱还剩下很多。 说起花钱，赵泽君其实不是行家，苏南省那些煤老板才是胡乱花钱，炫富的祖宗。 花老二建议他买游艇。 花老二旗下有模特公司和内衣公司，经常在沿海搞什么模特比赛，所以买了一艘游艇，这才撺掇着赵泽君买，以后动不动可以来个双龙出海。 “我说二哥，两游艇再一起，又不能下崽。” 老赵直接否决了这个建议。 游艇这玩意，其实不靠谱，建武市是内陆，买一游艇都不知道放哪，说到底还是得放在沿海的码头里，雇人看管，常年空置，基本派不上用场。 真有需要的时候直接租用就行。别看那些所谓的游艇动不动就要预定，还经常订不到，显得多高尚似的，其实，只要钱给到位，就没租不到的，海边有大批的空置游艇随时出租。 大陆，最不缺的就是那种真没到钱花不完，但又要撑起一副钱多得花不完的场面，才过赚到更多钱的‘老板’，很多这些人的游艇就停在码头，巴不得有人租，替他们省下些维护的费用。 不过说到游艇，倒是提醒了老赵。 大陆这边不靠海，自己在澳大利亚还有个渔场呢，和牛胜利的牧场连在一起，这一年多下来，雇来的那两位老外渔场、牧场经理，打理的有声有色，牧场里养了几百头绵羊家畜，渔场也开始建设码头，投放鱼苗……这点老赵作为外行，一开始还不太理解，老子花钱，朝大海里投放鱼苗？这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嘛。 不理解的事，就不去多想，总之钱给到位，澳大利亚发展得有声有色。趁着手头有钱，干脆又朝那边投资了一笔，顺手给老牛家的牧场也添置了些东西，从澳大利亚海岸部队，买了一艘退役的小型舰艇。 这玩意，能打炮！ 按照有关的解释，船头那个带着装甲防护板的小怪兽是‘速射机枪’，可老赵看过视频之后，坚持认为，这就是炮！ 从视频里看猛烈射击场面后，老赵心痒痒得恨不得飞过去自己爽一把。 扯淡的资本主义国家，看起来法律规定森严，所有人在法律面前一视同仁，其实都他么胡扯，只要有钱，资本主义国家法律总能为你开放一条‘口子’，好像在设立之初，就专门留了后门，让有钱人合理合法的享有普通人无法享受的特权。 而且一点都不贵！以目前的房价，在首都一套中等房屋，就能买这样一艘带炮的退役小巡逻艇。 车、船都搞定了，剩下的，无非就是飞机。 赵泽君专门咨询过私人飞机业务，买倒是能买得起，用也用得起，不过，需要一个机场，国内这方面的牌照审批要一段时间，实际操作上，要市里点头批地皮才行。 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就传到了白书记耳朵里。 把赵泽君叫去聊了一次，说什么这是好事，省里市里这些年经济发展快，涌现出一大批杰出企业和企业家，未来肯定有比较多的私人飞机要求，就从你开始吧，先划一块地给你…… 地皮就在南屏工业区边上，赵泽君拿到地皮，回味琢磨着白书记的话，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怎么好像在免费把老子当成管理私人飞机机场的了？ 以后省里有私人飞机需求的企业家，机场都放在这里。机场的建设、维护、管理，都要泽字系来负责，产生的效益也归泽字系。 我靠，省里能买得起私人飞机的企业家，哪个不是和我称兄道弟，好意思收他们那几个管理费？这是摆明了吃大户啊。 吃就吃吧，泽字系嘛，苏南省头一号，企业家眼里的旗帜，商场上的盟主，就当做公益回馈社会了。 买完了这些，老赵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人家说钱就是个数字，还真不是毫无道理，你看看你，几个亿几个亿的朝外花，钱花了，你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实质改变，一件上衣一条裤，一张床板三顿饭。”牛胜利笑呵呵的说。 老牛最近一直在医院疗养，身体不好，倒也没查出什么特别严重的毛病，就是人年纪大了，各项机能退化下降的很快，动不动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痛快的。 这一年到头，倒是有两个多月，住在建武市这间疗养院里。 赵泽君从牛石头手里接过削了皮的半拉苹果，牛石头又把剩下半个递给他老子，牛胜利摆摆手示意不吃，牛石头才自己拿着啃起来。 “牛哥，你这是看开了。”赵泽君看看疗养院的环境，笑道：“我倒是想花点钱，盖个养老社区，将来我老得一天，日子能过得舒心点。” 第三章 要不都娶了吧？ 牛胜利住的疗养院条件自然是不差的，可是在赵泽君看来，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 比如，‘伴儿’少了。这里护工、医生、服务人员都很齐备，也非常专业，住在这里的老年人也有不少，可是绝大多数，和牛胜利都不是能聊到一起的，毕竟层次差别太大。 人老了，没钱不怕，就怕孤独。 年轻的时候，能用理想、事业，来冲淡孤独，到老了，什么都有了，孤独却越来越难抵抗。 老牛五个老婆，加上未过门的小六子，也算得上妻妾如云了，对他的确都不错，可赵泽君能看得出来，老牛的内心其实是很孤独的。 王者荣耀，孤家寡人。 有人陪，不代表不孤独，儿子再亲毕竟还小，老婆再好有些事她们也不理解，德子算是老牛的影子，大部分时候都陪在他身边，自己有空来陪陪他说话，每次来，都能察觉到老牛是很开心的。 “你那几个女人，准备怎么处理？”说起女人，牛胜利随口就问。 老牛女人多，赵泽君身边女人也不少，光是真正有关系的，就有三个。 其中孔慧是在那次职场骚扰之后，终于把老赵给正法了。 是‘把’，不是‘被’。 过程非常简单，孔慧家被骗之后，赵泽君跟苏南省道上打了个招呼，找一找那个骗子。本就是随口一说，哪知道没三个月，真给抓住了，也不知道那家伙受了什么罪，主动投案自首，最后判了18年。 之后，孔慧请赵泽君吃饭，吃饭的时候，孔慧喝了点小酒，送她回家路上，她忽然说我到你那去坐会，赵泽君看了她一眼，说‘哦’。 一进门，也没坐，孔慧高跟鞋都没来得及脱，就把老赵按在墙上，红彤彤的嘴唇压了上来。 老赵一愣，完全没客气，一通反扑，两个人踉踉跄跄进了卧室。 、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 还出了点意外，老赵大概用力过猛，孔慧恍惚之下，对着老赵后背一阵狂抓挠。 当时老赵就觉得后背有些疼，没太在意，没成想完事后在床上躺了下，后背刚挨床，就是一阵剧痛，跳起来一看，床单上都是血。 把孔慧吓了一跳，老赵反身对镜子一照，好几道血痕，其中深的一道，都见了肉。 最后去医院缝了三针，细想之下，大约是孔慧新做的美甲在最初的几下抓挠中折断了，她自己也没留意到，锋利的美甲茬子跟刀一样，割破了老赵的后背。 从这之后，老赵每次都会选择一个孔慧抓不到自己的姿势。 另外几个，苏昀看起来要以慈善为终生事业了，老赵都担心她哪天忽然要出家：这显然是不行的，苏昀真有这想法，哪家尼姑庵敢收她，赵泽君非给人家庙拆了。 丁岚，似乎没有要名分的打算。 赵泽君当然清楚丁岚在想什么，孩子是个问题，她也不希望给赵泽君压力。 他们这种人，已经够累的了，如果感情上再有压力，很容易会选择逃走。 至于夏语冰，这妞真的好几年没见了，最后一次听说，还是在欧阳靖事件中差点因为贷款惹上麻烦，好像之后去了国外。 以泽字系的规模，将来难免会向外发展，也许还能遇到，也许遇不到。 初恋无限好，只是已惘然，赵泽君也不是那种沉溺在一段感情里无法自拔的人，也许有朝一日，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偶遇，会发现一个新的彼此；也许就这样在彼此的生命中消失，留下一段尘封的回忆，都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周媛媛、周娜，这两位，前者已经是职场女强人，国内一线制作人，号称是综艺节目教母，赵泽君很欣赏她这样为了理想打拼的模样；后者嘛，以前撩一撩就罢了，真下手，老赵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那么禽兽。 不过她两到现在也不谈个对象，偶尔还会冒点拈酸吃醋的小情绪，搞得老赵很头疼。 “乔家那个闺女不错，你要立正室，她行。”牛胜利一边说，一边挥挥手：“实在不行，都娶了吧。有不少国家都允许一夫多妻的，你弄个国籍，把她们都娶了不就完了。” “我说牛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八卦起来了。”赵泽君嘿然一笑，“不急，还年轻呢，结婚这种事，五十岁都不晚。” “也是，等你什么时候觉得了无生趣，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头的时候，再回头考虑考虑家庭，成个家，又能找到新奔头了。”牛胜利说着，看了牛石头一眼，说：“听说你上次在网上跟人打嘴仗，打得满世界都知道了？” 牛胜利先瞧了赵泽君一眼。 “你别看我，敢做还不敢当了？”赵泽君说。 “没不敢当。”牛石头一拧脖子，“一群小崽子，说煤老板赚得都是黑心钱，手黑心黑，不得好报，早晚横死。” 看了眼牛胜利的病床，说：“我就发微博骂了他们几句。” 真正和牛石头对骂的，其实是一个国内刚蹿红的女演员，演青春善良领家小妹出名的，人设也是那种‘善良可爱心直口快’类型。前段时间网络爆出有煤矿和黑厂用童工的新闻，这位小演员就转了一下，顺带喷几句踩上几脚。 牛石头在微博上骂了她一句，对方也是有意思，几百条回复都没引起注意，反而揪着牛石头这条微博不放，进行对喷。 一来二去的，把牛石头的真实身份给扒了出来。 煤老板在民间的声誉的确很差，作为煤老板的大公子，自然也是受到池鱼之殃。牛石头成长期间的所做作为，在赵泽君这样的人看来是理所当然，可是换个角度，在一般人眼里，的确是不折不扣的恶霸富二代，搞得网上骂他的人很多。 上辈子，给牛石头起外号的那位娱乐圈纪委书记，万达集团的大公子，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掺和了一嘴，@那个女演员，说什么‘煤球摸久了手黑，当心！’ 本来一场小小的争吵，演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网络话题，牛石头的外号，牛煤球，提前几年问世了。 “石头，你不知道你自己什么身份啊？犯得着去和一个演员罗嗦？”赵泽君在他脑门敲了一下，“这女演员是借着你炒作呢。” “我知道。”牛石头摸着脑门，嘀咕说：“我这不是不搭理她了嘛。” 赵泽君也是好笑，这个女演员大概忽然成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摸不清底就开始乱咬，尤其是王大公子露面之后，这小妞就跟打了鸡血，正义女神附体了似的，恨不得向全世界展现她的正义感，一阵猛喷煤老板，三天两头还转载几个煤老板的段子，有意的@牛石头。 不说别的，牛石头才多大？她多大？以前还能说不知道对方年龄，牛石头被曝光之后，一个成年人还揪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不放，冷嘲热讽的，到底是什么目的其实很清楚。 既然正义感那么强，就不要总想着出来赚钱了。她接下来一部戏的女主角，就是欣龙电影公司投资的，打个招呼，让乔欣龙把她换了，以后只要有他的戏，一概不投，泽业院线的排片都压到最低。 “这事倒也不怪石头。”赵泽君笑笑：“演员来咬资本，找死呢这是。” “我倒不是说怪他。”牛胜利看了儿子一眼，对赵泽君说：“你查查，是谁把石头的底翻出来的，连在学校里的事都那么清楚，我觉得有蹊跷。” “查过了。”赵泽君点点头，“几个发帖的人，都是普通老百姓，不是一个地方的人，相互间也没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赵泽君和牛胜利眼睛同时一亮。 真忽略了这点，还恰恰说明有问题！ 第四章 老牛的后手？ 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那几个爆料的网友，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相互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和牛家表面上也没关系，那么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牛石头的来历，甚至日常生活的一些细节，曾经发生的事？ “这个事你别操心，我来办。”赵泽君见老牛气色不是很好，没再这上面继续深聊下去，点点头说。 微博用户都是实名制，使用身份证号码注册的，泽联科想要查，根本不存在什么信息保密的问题，祖宗八代都能给他们查出来，回去之后，派几个安保组的人暗中盯一盯那些发帖人，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牛胜利沉默了片刻，对赵泽君说：“你自己公司那么多事，不好叫你分心太多。” 赵泽君准备说什么，牛胜利抬起有些干枯的手小幅度的摆了摆，说：“你听我讲，我不是跟你客气，我也知道你办这些事够稳，不会出意外。我的意思是，你把心思多放在泽联科、泽业上面，你泽字系站得越稳，将来……” 顿了顿，看了牛石头一眼，才继续说：“将来，你的话越有份量！” 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如果泽字系不行，赵泽君再热心，再想扶牛石头，也没人听他的。反过来，赵泽君如果混到一定的程度上，一句话，可能就能决定牛家将来得走向。 而且有些话，牛胜利不好直说：赵泽君毕竟是个外人，牛胜利现在还活着，如果赵泽君就对牛家事插手太多，容易激起牛家一部分人抱团，把原本中立观望的一批人，赶到对立面去，连原本支持的人，都会产生异样的心思。 支持牛胜利，牛石头，说白了，都是为了自己将来在牛家的地位前途考虑，要是赵泽君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太大，这些人‘保驾’的功劳自然少了。 牛胜利不说，这些道理赵泽君也是懂的，他哈哈一笑：“这你放心，牛家的内部的事情，我当然没必要插手，你老哥还在呢。不过用我微博给我干儿子下套，这事我不能不管，也不麻烦，随口吩咐一句下面人而已。” 老牛叹了口气，摇头苦笑，“这个身体，好多事真的操心不过来了。对了，翠萍的一个本家亲戚从法国留学回来了，我见过几次，还不错。我想让他来接手德源集团的一部分事，给石头当个帮手，以后在苏南省地头上有什么，我让他去找你。” 老牛口中的‘翠萍’，当然不是电视剧潜伏里姚晨扮演的我党女游击队长，而是牛家的长房大太太，牛胜利的原配，结发妻子，全名吴翠萍。 赵泽君见过很多次，典型的农村妇女一个，没什么文化，但是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来跟着牛胜利见了世面，总之很有大婆风范，气场颇强，把牛家偌大一个后宅管理的井井有条。 别看这位大太太没文化，也不参与牛家的生意，但是很会做人，处事得体，也从不在牛家的生意里争权夺势，牛胜利其他几个老婆，自从跟了老牛，一家人跟着鸡狗升仙，七大姑八大姨都依附在德源集团身上大捞好处，唯独吴翠萍，跟着牛胜利几十年，据说从来没有主要要求牛胜利安排她任何一个亲戚。 当然，老牛也不会怠慢了吴翠萍家人。 总之，提到这位正房太太，苏南省没有不竖大拇指的，都说老牛娶了个旺家震宅的好媳妇，就连牛胜利自己也常说，牛家能有今天，这位翠萍大太太功不可没。 整个苏南省圈子里，包括赵泽君在内，对牛家大太太都很尊重，丁岚有一度动不动就把‘翠萍姐’挂在嘴上，很是崇拜的样子。 听老牛的意思，牛家外事不决，有泽字系；内部的事，可能就托付给这位‘翠萍太太’的本家侄子。 这是在征求赵泽君的意见，赵泽君有话就不能不说了，疑惑说：“你只见过几面，又是一个外来的，不怕他镇不住场面？” 说着，看了眼牛石头，想了想，还是让他在这里听着比较好，将来也好明白，他自己这个牛家大少爷，能接掌帅位，来之不易，于是说：“牛家就选不出一个姓牛的来，能让你放心的？一定要用一个毛头小伙子，外人？” “这倒不是。”牛胜利摇摇头，说：“家里倒是没外面想象的那么乱，我这身体，再撑个几年没问题，只要我在，局面不会乱，让这个人出头，不需要他震场面，主要是有个管事的。不是我信不过牛家自己人，人都是会变得，只要姓牛，将来就有可能有私心，哪怕没私心，都会被一群人架上去。这个人在牛家没什么根基。但是家里，有翠萍这层关系，外面，有你帮衬着，德源和整个牛家，我给他当后台，站住脚不成问题。” 赵泽君明白了老牛的用意，这个人，就是个影子。再怎么折腾，毕竟不姓牛，成不了牛家之主，想要在牛家站住脚，跟着石头这个正统接班人，是最好的选择，要是起了其他的心思，吴翠萍、老牛、自己，整个牛家，都不会再支持他。 他甚至怀疑，这个人是老牛的一个‘后手’：推出来的一个靶子，用他来争权夺利，得罪人的事，都让这个人干了。等到有一天，这人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牛石头也长大了些，直接当一个弃子处置掉，即收拢人心，又接管权力。 至于这人，到时候下场恐怕会很惨。 老牛这种老谋深算的人，为了牛家大局稳定，牛石头接班，绝对能干出来。 “能力怎么样？”赵泽君问。如果不需要这个人来‘震场面’，仅仅是因为老牛身体不行精力不济，来帮忙管理企业，掌权，那么工作能力就必须足够强。 “在名牌大学学企业管理的，毕业之后在美孚石油做过，我观察是块好料子。” 牛胜利淡淡的说：“我让这个国外回来年轻人来管事，也是存了转型的想法。” 说着话，又看了一眼牛石头。 牛石头年纪小，却已经很懂事了，知道下面这段话，即是和干爹聊天，也是说给他听得，身子微微坐正，耳朵竖了起来。 牛胜利见儿子这样，忍不住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缓缓说：“时代变，企业也要变。以前我们搞煤矿，说弄死人就弄死人，哪个煤矿背后没几条人命？做客户，一百万拿不下，就丢五百万，科长路子走不通，我直接走处长，总能打开局面，把精神头心思，都用在这上面。倒不是我们这些煤老板天生就心黑，只会走歪门邪道，而是这一套，在那时候管用。可是现在这个社会发展太快了，再用这一套，就不一定能行得通了，即便行得通，隐患也太大。 我希望若干年之后，德源集团是一个干干净净的阳光企业给石头接受，转型过程中，正好可以丢掉一些坛坛罐罐，见不得光的东西，无非是暂时损失点利益，可德源集团如果还固步自封，早晚要被时代淘汰，甚至要出大事。” …… 正如老牛所言，赵泽君太忙，其实也没有太多精力分心牛家，他下午还有个会，和牛胜利聊了一个多小时就要走了。 牛石头今天放假，能多在疗养院里陪牛胜利一会，只把赵泽君送到门口。 临上车之前，牛石头皱着眉头，问赵泽君：“干爹，我爸是不是在交代后事了？” “这还不至于，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赵泽君习惯性的就想摸摸牛石头脑袋，手抬到一半，愕然发现这个小子不知不觉中，个头猛涨，都快到自己肩膀了。 手在半空停了停，转而变成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我挺害怕的。”牛石头嘀咕着说。 “你怕什么？”赵泽君笑问。 “怕我爸不在了，我爸要是走了，我妈指定要受欺负。”牛石头想了想，又说：“也不光是这个，我也说不好，好多事我都不懂，现在也做不好……” 赵泽君想了想，问：“那干爹问你，万一你爸走了，你是想舒舒服服过一辈子，还是接你爸的班？” 这次牛石头没什么犹豫，很肯定的睁大眼睛说：“当然要接班，我爸辛辛苦苦干一辈子，凭什么给那些狼崽子。干爹你不知道，自从我爸身体不行之后，家里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以为我什么不懂，我都能察觉到。连我姐都……” 说到这里，牛石头闭口不言，很忧愁的叹了口气。 德子跟着一起出来的，赵泽君眼神一闪，看了德子一眼。 德子微微的摇摇头，示意暂时还没遇到过‘意外’事件。看起来牛家有些人，虽然想趁着老牛身体不好上下其手，搞些小动作，但终归慑于牛胜利多年的威势和泽字系一边虎视眈眈，不至于丧心病狂。 “德子，我让军子派两个人来，平时照应下石头，你直接管。”赵泽君对德子说。 “好。”德子话不多，点点头应承下来。 牛胜利自然有他的一套安全保卫措施，不用赵泽君操心，牛胜利也知道现在最金贵的点在哪，牛石头身边早就安排了人，真要出事，多赵泽君的两个人也无济于事。 但是这两人，代表着赵泽君的态度，如果有人真敢直接朝牛石头下手，就等于直接挑战泽字系。 在苏南省，真不要命的人，大约还是能找出来的。但是敢于同时和牛胜利、赵泽君翻脸，结下死仇的人，好像暂时还没有。 第五章 青铜车站 回去的路上，赵泽君靠在后排上，闭目养神，脑子里过了一些不是特别重要，但也要考虑一下的杂事。 牛家的情况，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恶劣，至今也真正有分量的牛家人站出来对牛胜利指手画脚，在上次牛家那个远方侄子被牛胜利教训了一顿之后，牛家总得来说还算是风平浪静。至于牛石头感觉到的那些‘恶意’，人之常情罢了。 至于老牛的身体情况，的确很不好，像一台正在枯萎中的大树。可毕竟没啥明确的严重疾病，一时半会，且死不了呢。 牛胜利和自己，都是谨慎之人，做事未雨绸缪习惯了，之所以每次涉及牛家的问题，都会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就是为了刻意的给所有人制造压力，将未来可能出现的不安定因素，尽可能的压制住。 同样是抢劫，如果一箱钱就那么放在大街上，抢了之后也不会受到惩罚，那么自然人人想动手；可如果有一群荷枪实弹的押运员保护着，抢了之后要被全国通缉，抓到就是一颗花生米，那自然就没什么人敢动手，最多心里想一想而已。 制造高压，是预防骚乱最好的办法之一。 赵泽君关心牛家，不仅是因为和牛胜利的关系，和牛石头的感情，也是在为自己打算。在苏南省，德源集团树大根深，是泽字系最坚定也是最有力的盟友，德源在牛胜利、牛石头手里，泽字系就如虎添翼，在苏南的地位就牢不可破；反过来，如果换另外的掌权者，一定会直接、间接影响到泽字系的利益；最好的结果，哪怕对方也是‘亲赵’派，但终究不如牛胜利父子掌权，来得更亲密。 今天牛胜利说到女人的事，也让赵泽君有些触动。 一路以来，跟着自己的几个女性，各有特点，重生一世，一场缘分，能一起走到今天，实为不易。 ‘婚姻’这个东西，归根结底，它是一种‘合作契约’，追溯到婚姻的起源，它就是一份‘约束’，通过婚姻契约，组成一个‘互助体’，共同去面对生活带来的压力。 这个互助，不仅是经济上的，还有方方面面，比如养育老人、抚养下一代、年老后的相互扶持、年轻时候的陪伴等等都是互助。 为了人类社会结构的稳定和社会的安定，‘政府’作为社会管理者，用法律条文，明确了这种契约关系。 当然，婚姻之中一定包含感情的因素，在其他条件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人们会选择和自己感情上更加‘契合’的人，来完成这个互助契约。当事人拥有全责权，但必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法律义务。 可是真到了自己这一步，无论是‘互助’，还是‘法律约束’，其实都没有太大意义，尤其是前者。 几个女人虽然各有特点，但即便是社会活动能力最强的丁岚，和商业头脑最佳的乔欣云，对于自己在事业上的帮助，都是有限的，局部的。 而在精神上、感情上的‘陪伴依恋’，身体上的需求，她们又都是一样的。 按照老牛的说法，真都娶了，好像也没什么。当然，乔欣云目前和自己的关系，朦朦胧胧，似有若无的。 老赵在感情上，有一些明显的特质，说好听点，是大大咧咧，说难听点，是没心没肺。这辈子专一对一个人，肯定不可能了，把大部分精力和情感，都倾注在感情上，也不可能。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没有真情，反过来，和他有关系的这几个女人，在他的天平中，都有很重要的位置。 之所以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道理很简单。如果自己不打理，泽字系会垮下去；而人都是独立鲜活的个体，即便少点关心，对方也能活的好好的。 比如说孔慧，有时候赵泽君十天半个月想不起来她，有时候，她忙起来，也常常十天半个月不找赵泽君，搞得老赵有时候会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觉得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其实不是每个女人都围着自己转，人家也有人家的生活。 人就是贱，越是这样，老赵反而越是经常会‘巴结巴结’孔慧。 比如说眼前的这只金黄色的澳洲龙虾，快两斤重，从澳大利亚空运过来的，就一只，老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孔慧。 “尝尝看，我自己渔场出的。”赵泽君笑呵呵的给孔慧夹了一筷子。 澳大利亚渔场已经投入了第一批水产苗子，其中就有澳洲龙虾。渔场经理汤尼倒是很尽职，这一只，是作为未来的‘样品’空运给赵泽君品尝的，未来渔场的澳龙，都是这个味道。 海产这一块进出口的利润其实挺大的，尤其是高端水产，和酒庄有些类似，如果能把品牌做上去，提供真正优质的货源，价格可以卖到很高。澳大利亚那个渔场水质优良，前景非常广阔，这几年国内消费水平上来了，对龙虾之类的海产需求口子日渐增大，天隆进出口的老孙已经准备明年从渔场进一批水产来试试水。 “味道……还行吧。”孔慧吃了一口芝士龙虾，就把叉子放在一边，摸了摸嘴，托着腮帮子说：“其实龙虾也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口感和鸡肉在一个档次上，最早西方人都是不吃的，还是穷人饿的受不了才开始尝试。，被誉为穷人的鸡，海边随处可见。” 赵泽君斜眼看着她吐槽。 “哎呀我不是说不好，最近好忙，我味觉都要失灵了……” 孔慧笑嘻嘻的又吃了一块，说：“其实挺好吃的，给我下次给我店里进一批，肯定受欢迎。” 孔慧现在已经脱离了泽联科序列，泽联科供应名录商走上正轨之后，有次她和老赵一起在家看电影，一部没啥内涵但是看着挺欢乐的吸血鬼经典老片子，《杀出个黎明》。 看到主角进入沙漠酒吧的时候，孔慧忽然冒出来一句，咱们也开个这样的酒吧吧，充满西部公路粗犷风格，一大群只穿三点式的各国辣妹在大大小小的台子上扭来扭去的那种。 孔慧在看电影的口味上，和老赵很接近，喜欢看西部片，吸血鬼僵尸片，黑色幽默系列的。 不过她还有个女人很少的爱好：一般女人爱四轮车，她对摩托情有独钟，卧室里就挂着一张终结者的海报，戴墨镜、一身皮夹克手持巨大来福枪的施瓦辛格，骑着一辆暴力感十足的哈雷摩托，在公路上狂飙。 于是，建武市第一个机车范西餐酒吧开业了，青铜车站，老板娘，或者说老板，孔慧小姐。 第六章 机车党聚集地 青铜车站的风格很大程度上模仿了电影里的那个卡车摩托司机酒吧，粗犷狂野，中央的大吧台上方，还花重金做了一只巨大的鳄鱼嘴巴，远远看上去，好像中央舞台上的人，都站在鳄鱼嘴巴里似的。 一开始，赵泽君也没指望靠它赚钱，青铜车站的风格太非主流了，未必适合大陆国情。 不过没想到，这个酒吧很快就有了一大批固定客户，吸引了全省的摩托玩家、跑车党、和豪车俱乐部的年轻人，这帮人一个个都是钱多得不知道怎么花的主，青铜车站的定价又特别高，开业没多久，流水居然就快要赶得上姜萱开在泽业广场内部的高档酒吧。要知道，姜萱的酒吧不仅定位高，面积也大到夸张。 一时之间，青铜车站隐隐约约就成了苏南省富二代官二代的聚居地，颇有些‘小尚荷’的趋势。尚荷会所毕竟是老派的地方，年轻人不一定爱去。 唯一的麻烦，是这地方三天两头有人打架闹事……富二代官二代的普遍素养，的确要比一般人高，但是玩机车的人，本来就有比较狂野的一面，不乏嚣张跋扈，自以为狂拽炫酷吊炸天的脑残，一大群有钱有背景的少爷小姐们聚在一块，很容易就发生冲突。 赵泽君让负责集团普通保安工作的罗大头，给这里派了一批退伍兵组成的保安，原则就一个：出了门，打出脑浆子来都不用管，敢在酒吧里闹事的，不管谁对谁错，一概暴打一顿轰出酒吧。 上个月有个家里在建武市开4s的小年轻，和另一个家里老子是当官的家伙为了个女孩子，在酒吧里抡起了啤酒瓶子，砸伤了一个服务员，酒吧保安上去一通橡胶辊，打了个鬼哭狼嚎，报警全给抓了。 双方家长去派出所处理问题的时候，倒是一致对外，把枪口对准了酒吧，气冲冲的去派出所要说法，要求当事酒吧赔偿、道歉。 被当地派出所耐心‘开导’了一下，第二天两边都乖乖的交了罚款，主动来酒吧赔偿损失。 从那之后，酒吧闹事的就几乎没有了，背景稍微硬点的，都从各种渠道，得知这间酒吧的后台就是泽字系。偶尔又个别自以为‘有实力’实则摸不到上层圈子边的小爆发户子弟，在这里炫富闹事，往往很快就发现周边投来一片鄙夷的目光。 赵泽君正和孔慧聊着天，忽然有个服务员过来，看了赵泽君一眼，然后低头小声的在孔慧耳朵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朝远处一桌指了指。 赵泽君有名，那是在一定圈子里的，倒也不敢说所有人都认识赵泽君，比如这个服务员，还有常来酒吧的这些年轻人，毕竟这些人平时的生活，主要还是吃喝玩乐，手头有点生意，也是家里照应着，不需要太花心思，而不像他们的父辈。 “怎么了？”见服务员神情不太正常，赵泽君问。 “几个年轻人在赌钱。”孔慧笑笑，起身：“没什么大事，我去看下。” 苏南省有超跑俱乐部、摩托玩家，这些人有钱有闲，私下会搞一些地下飙车比赛，倒也不一定是为了赚钱，就是图个刺激，要个面子，一帮朋友在一起‘玩’的一种方式。有比赛，难免就会有下注有彩头，由于家里经济条件普遍比较好，又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往往下注额很大。 在比赛前，或者比赛后，青铜车站都是最热闹的时候之一。不过孔慧定了个规矩，不许在青铜车站里下注赌博。 赵泽君很支持孔慧的做法，万一传出去，青铜车站是飙车党的地下赌场，就算酒吧根本没一毛钱好处，名声也太难听了。 “搞不定就报我的名号！”赵泽君大咧咧的笑道。 “都是些年轻人，别看他们穿着打扮挺夸张，大多数还是讲道理的。再说了，这种小场面，哪需要惊动你大架。”孔慧笑吟吟的说：“我去说两句，马上就来。” “好。” 孔慧过去之后，赵泽君闲着无事，四处打量着。 酒吧的楼下的停车场里，停着一溜排造型夸张的跑车，老赵的那辆商务奔驰显得又土气又老气；另一侧，是几十辆各种各样的摩托，有一辆黑色打底，印刷着火焰翅膀和骷髅头的巨大哈雷，是孔慧的座驾。 孔慧开车带老赵坐过一次，老赵尿差点被吓出来，从那以后就禁止孔慧飙车。 酒吧里，放着慵懒之中充满诱惑的美国西部音乐，不算太吵，正是上座的时候，几个突出小舞台上，洋妞领舞夸张的扭动着身躯，火辣的身躯里似乎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欲望要喷涌而出。 孔慧正站在一个半封闭的卡座前面，笑吟吟的说些什么，卡座里七八个穿着夹克的年轻人，有男有女。 赵泽君随手拿起面前的血腥玛丽嘬了两口。甜丝丝的，有点辣。这种鸡尾酒名字听上去很吓人，其实主要成份是番茄汁和柠檬汁，口味重些的就多加芥末或者辣椒油，造成‘鲜血’的口感，度数却不高，很适合女孩子，号称‘喝不醉的番茄汁’。 但喝得就是一个感觉，谁要敢说这东西‘好喝’，老赵能给他灌二斤下去试试。 正喝着小酒，就看见卡座中间，一个穿着棒球服，妆化得很浓的短发女生忽然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对孔慧说了几句什么。 看起来，这个女生是这几个人领头的，她带头开口，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站起来，指着孔慧说些什么。 孔慧退了半步，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只见领头的女生嚣张的一甩头，很大声的说了一句话。 “你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就是赵泽君在这里，看到我也要客客气气的！” 尽管隔着挺远，酒吧里还有音乐，这是这句话，还是很清楚的落在赵泽君的耳朵里。 周边几个卡座的人显然也听到了，纷纷回头，愕然望向那边。 赵泽君脸色微微一沉。 第七章 背景惊人的花姐 短发女孩个头不高，声音却着实不小，这么一嗓子，附近几个卡座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在场的年轻人大多非富即贵，除了跟着朋友来蹭吃蹭喝的不算，家庭条件再差，至少都是小富之家，即便没听说过赵泽君、泽字系三个字，也知道这家酒吧的背景‘很深’，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起的。 上次打架的那两方，一个家里的厅局级，一个是某品牌大区的连锁4s店总代理，在普通人眼里，已经可以算是高官、富翁了，当时那两孩子在酒吧里多狂妄，警察来了都不行，指着警察和酒吧老板鼻子破口大骂，什么‘拆了你的店’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结果呢，第二天还不是乖乖的上门赔礼道歉，据说后来还被家里禁足了，至今都没怎么露面了。 从哪以后，来酒吧玩的人，都知道这间酒吧有着深厚的背景。 在场有少数层次比较高，知道实情的，更是莫名其妙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这个女孩：什么来头，这么横？在苏南省省会，讲这句话，这是弱智呢，还是产生了厌世情绪，想离开这个世界了？ 要不就是家里背景实在太硬，外地来的大佬亲戚，搞不清情况。 不远处的另一个卡座之中，有个知道女孩真正背景的富二代先是微微一愣，心想这什么情况，这位怎么会当众去讲羞辱赵泽君的话，不应该啊。 “有什么不应该啊，你忘了，最近她家里的形势。我估计，她对赵老板憋着一肚子气呢。”边上另一个二代小声说。 这人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对对对！”连连点头，“喝酒喝酒，大神打架，我们假装看不见听不见……” 这两位假装看不见听不见，那边孔慧就不能装聋作哑了。 来的时候，就看见桌上堆了几叠大面额现金，总数也不算太多，目测不超过二十万，但当时孔慧就有点不高兴了：赌钱归赌钱，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把钱都堆出来，这不是自找麻烦，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赌博?这些人给自己找麻烦也就罢了，在酒吧里这么干，把酒吧也拖下了水。 于是就客客气气的说了两句，哪知道，她压根都没有提到泽字系赵泽君半个字，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小姑娘，就跟点了炮仗似的炸了。 听对方的口气，平时颐指气使惯了，可是既然知道泽字系是什么来头，还这么说，把事情朝赵泽君身上扯，到底要干什么？ 孔慧还是笑着，语气却没那么客气了，淡淡的说：“酒吧是酒吧，赵总是赵总，这位女士，大家来玩我欢迎，但是这里不允许赌博，请你理解。” “草，装什么清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一情妇，没姓赵的，你算个屁！” 女生年纪不大，一开口却满嘴的脏话，还有一股浓浓的酒气，瞪眼说：“要么你把姓赵的找来，要么就滚一边去。” “你这样的话，我只能请你离开了。”孔慧皱皱眉，几个酒吧保安已经围了过来。 “你试试！你敢碰我一个指头，我找人活埋了你，你信不信？！”年轻女人大概真喝了不少酒，语气张狂。 跟着她一起来的几个人，大部分都仗着这个女人的势，在边上起哄，唯独有个小黄毛看起来还算是知道轻重，劝短发女人说：“花姐，你喝多了，咱们走吧。” “走什么走？！”女人瞟了几个靠近的保安一眼，重新坐下，抱着胳膊，大咧咧的说：“我们玩我们的，我倒要看看，在苏南省谁敢碰我一根指头？！” “就是嘛！小四，你他妈就是鼠胆，见到个猫就当老虎！”有人起哄说：“在苏南省地面上，我们花姐平趟，你怕个屁！” “花姐，赵总和你家里长辈都是朋友嘛，何必闹不愉快。”黄毛赔笑，说着，七手八脚的把桌上的钱收进袋子里，冲孔慧嘿嘿一笑：“老板娘，她喝多了，你忙你的，我们没赌。” “你给我把钱拿出来！”‘花姐’一瞪眼，指着黄毛手里的包，语气凶悍。黄毛明显很怕她，苦着脸把装钱的包放回了桌上。 “花姐，赵总不管怎么说，跟你家这么多年朋友，今天的话万一传出去……”黄毛嘀咕说。 “传出去又怎么样？！”每次提到赵泽君、泽字系，这个女人似乎就有股子莫名其妙的怒气，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三度，有意让所有人都听见似的，张狂道：“我告诉你们，姓赵的就是我家养的一条狗，没有我爸，能有他的今天？” 说着，扫了孔慧一眼，伸出一根手指用力的朝地面指了指：“就是今天赵泽君站在这里，这些话我一样说，你以为他敢动我一根毛？” 周围嗡的一下，不少年轻人面面相觑，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赵泽君都是靠着她家老爷子起来的？ 难道是省里那位赵姓大佬的女儿，可是没听说过那位大佬有女儿啊，年纪也对不上。 花……难道是做成人用品的花家？可是也不对，花家虽然赫赫有名，可在苏南省，绝对不如泽字系庞大，更谈不上是泽字系的靠山，反过来说还有点靠谱，至于花二爷，那是赵泽君的铁杆老兄弟，怎么会让自己女儿当众羞辱赵泽君？ 这‘花姐’到底是什么来头，连赵泽君站在她面前，她都敢这么说？赵泽君都只能忍着？ 孔慧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情妇这两个字，赵泽君说说行，一个小女孩当面三番五次的指着鼻子骂，她哪受得了，哼了一声，淡淡的说：“这里是青铜车站，不是泽联科，跑卖菜的摊子骂杀猪的，还真是威风。” “你什么意思！”花姐本来就喝了不少，脸顿时涨红了，随手拿起桌上酒杯就冲孔慧泼过去。 孔慧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动手，愣了一下，眼看着这杯酒就要泼到她身上，忽然被人拉住胳膊朝边上一带，躲开了这杯酒。 赵泽君从人群里出现，把孔慧拉到自己身后，看着花姐，淡淡的说：“我就是赵泽君，你是哪位？” 第八章 牛家小太岁 酒吧里是有音乐的，不过现在正是晚饭时间，还没到正儿八经high起来的时间点，播放都是比较柔和的轻音乐。 刚才赵泽君独自坐在那里腹诽血腥玛丽的时候，放得是一首鲍勃迪伦的blowinginthewind，典型的公路音乐，声音不大，所以隔着几张桌子，他也能把对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这位‘花姐’的叫嚷的声音太大了，小半个酒吧都能听见，也是个重要原因。 赵泽君这句话声音其实不大，覆盖范围去比花姐的声音还要大的多，几乎整个酒吧都听见了。 一方面之前‘花姐’嚣张的话语，已经成功的引起了酒吧里顾客们的关注，隔得近的，听得聚精会神，离得远的，听不太清楚的，也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 开玩笑，在建武市，和泽字系背景的酒吧里，明火执仗的骂赵泽君。 正所谓没有精钢钻，不揽瓷器活，听话语之间，这位‘花姐’还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误打误撞酒后失言得罪人，人家摆明是晓得赵泽君、泽字系到底是什么来头的。这样还敢当众出言不逊，看来绝不是泛泛之辈，至少家里背景比什么厅局级、总代理强得多。 这就有好戏看了。 刚才的对话之中，还爆出了一个猛料：原来这位标志的老板娘，居然和泽字系大老板赵泽君有一腿！ 这可是个足够热辣的八卦，甚至还可以算是一条重要的商业信息！ 在场，有几个年轻人，远远看着孔慧的神情都变了，有失望的，有嫉妒的，也有若有所思，琢磨着以后一定要和这位老板娘搞好关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通过此改变人生…… 赵泽君站出来之前，酒吧的注意力已经被全部吸引过来，他站出来的时候，那首歌正好结束，进入一个空档期。 他的话清清楚楚的，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全场瞬间一个短暂的死寂，孔慧、花姐、周围顾客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赵泽君身上。 “他是赵泽君？我去，这么年轻？” “这下有好戏看了……” “太邪乎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事不关己的人顿时兴奋起来。建武市不大，可好歹也有六百多万市区人口，能看到赵泽君本人，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更何况是这种情况下，双方对峙一触即发，火药味十足。 当事人就没这么轻松了，和花姐在一起的几个年轻人，都是一愣，保持了之前的动作，呆在原地。 那个从中劝和的黄毛，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 孔慧回头，冲赵泽君无奈的笑了笑。 赵泽君冲她点点头，示意无妨，然后转头问拿着空杯子，愣在原地的花姐：“问你话呢，你是哪家的孩子？” 孩子？周围人一愣，赵泽君和花姐看起来差不了几岁，可语气上，就和大人教训犯错的小孩似的。 不过想来也是，赵泽君平时打交道的，都是在场人的父辈，甚至是祖父辈，在场所有年轻顾客在内，几乎都可以算是他的‘晚辈’，没几个有资格和他平辈论交。 一开口，简单的一句话，即没有恼羞成怒，也不曾半句威胁，反而和温和，去立刻就把双方的差距的显现出来了。 赵泽君却没想这么多，说着话，上下打量花姐。 怎么说呢，声音有些熟悉，长的嘛……真不好说，酒吧夜店里的女孩，画着妆，长得差不离；卸了妆，大多会立刻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位‘花姐’，妆画的太浓，打扮的又是朋克风格，赵泽君只是觉得有点眼熟，但真记不起来。 赵泽君一时间没认出花姐来，花姐却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赵泽君。 她当时就懵了，酒醒了一大半，心里咯噔一下。 花姐家背景硬，可放在正常情况下，她绝不会说刚才那些羞辱泽字系的话，今天一来是酒喝多了，二来也是的确因为有些事，对赵泽君不满，又当着一群小弟的面，要个面子，心想凭着自己老爹和赵泽君的关系，即便这些话，事后传到对方耳朵里，对方也绝对不至于为此来找自己麻烦。 哪知道怎么这么倒霉，他居然就在酒吧里，刚才那些话被他当面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转念一想，凭着自己家和赵泽君的关系，他也不能真把自己怎么样。 想到这里，花姐胆气又壮了起来，梗着脖子，流里流气的说：“呦，现在生意做大了，翻脸就不认人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句话可进可退，可以理解为是奚落讽刺对方，也可以理解为是比较熟悉的朋友间开一个玩笑，无论怎么理解，花姐面子上都能过得去。 赵泽君却一句话没说，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她。 久居高位，自然养成了一股威势，在花姐和她的小伙伴看来，赵泽君眼神有些吓人。 “看什么看，我牛悦花啊！”花姐有些尴尬，故意做出一副大咧咧的样子，上前抬手，想要去拍赵泽君的肩膀，一边说：“怎么，这才多久没见，连我都不认识了？” 啪得一声，手还没拍到赵泽君的肩膀，被他一巴掌打开了。 “没大没小！” 赵泽君放下手，看了看牛悦花一脸的浓妆，目光在她周边一群暴走族身上扫过，皱眉说：“你爸住院，你不说去陪陪，搞成这副鬼样子，瞎混什么！” 对方自报家门，赵泽君总算从眉眼当中认出来了。 牛悦花，牛胜利最小的女儿！ 牛家除了牛石头一个男丁，还有四个姐妹，前面三个都嫁人了，唯独牛石头最小的姐姐，牛悦花，一直在国外上学。 以前老牛还半开玩笑说，把牛悦花嫁给赵泽君，招他当个女婿。赵泽君哈哈一笑而过，没接茬。过去几年，在寒暑假牛悦花回国，倒是偶尔见过几次，相貌实在不敢恭维。 好嘛，难怪认不出了，单眼皮变双眼皮，眯缝眼变成了大美瞳，下巴尖了，颧骨高了，黄皮肤变成了黑褐色……说得好听点，女大十八变，说白了，有朝后世锥子脸妖艳贱货外加非主流嘻哈族发展的趋势。 要说牛胜利这人，优点很多，缺点同样不少，比如重男轻女。 倒不是对女孩苛刻，花钱这方面他向来舍得，却不重视女孩的教育。四个女儿，都很平庸，前三个好歹嫁了人，完成了‘联姻’的历史使命，可这个老幺牛悦花，据说从小就是惹是生非的性子，搞得鸡犬不宁，长大点后，送到外国去读了个花钱买文凭的野鸡大学，据老牛说，在国外也非常不省心。 这位牛悦花，在牛家还有个比较特殊的身份：她是牛家正房太太吴翠萍的唯一骨血，在法律上牛胜利唯一的后代。 家大业大，难免出几个异类。牛家四个女儿一个儿子，牛石头就不必说了，剩下三个已经嫁了的女儿，见到赵泽君都毕恭毕敬，张嘴就是‘赵叔’，唯独牛悦花，在外国时间长，学问能力没涨，却跟一群同样是二代的留学生、当地的黑人混混，染了一身的痞气。 总而言之，这位牛大小姐，就是个小太岁。 赵泽君毫不给情面的打开了牛悦花的手，牛悦花脸色一变，很是尴尬，她扫了站在一边的孔慧一眼，不阴不阳的说：“呦，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啊，还真为了一个情妇就跟我翻脸？” 赵泽君皱了皱眉头，牛悦花这个身份的确很麻烦，自己和她完全不是一个层级上的，真和她一个女孩打嘴炮，最后打赢打输，丢脸的都是自己这个‘长辈’。再者有老牛这层关系，总不能就因为她嘴贱就真把她怎么样。 还有层关系，自己觉得是她长辈，可年级上差不多，原来还差点‘相亲’，这事牛悦花是知道的，她心里指不定是怎么定义这层关系呢。 总之，不太好处置。 “你爸住院，你妈一个人在家，你不说去陪陪，到处惹是生非，闲不够乱。”赵泽君皱眉挥挥手：“回去吧。” 赵泽君这话其实还是以长辈的语气，不和小孩一般计较，劝导为主。可是落在牛悦花耳朵里，却更加坐实了她的想法：赵泽君真就拿自己没办法，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少跟我说教，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自由，要你管？！靠！”牛悦花嚣张的翻了一个白眼，对和她一起来的几个人大咧咧说：“我们继续玩，不用管他！” 那几个人也大概看出来了，眼前这位泽字系的掌门人，还真就拿花姐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态度立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重新嚣张起来，甚至有人鄙夷的冲赵泽君嗤笑一声。 “切，装腔作势，还以为是什么牛逼人物呢。” “我早就说了，花姐在苏南省平趟，什么阿猫阿狗……” 酒吧里另外的一些顾客，更是大跌眼镜！ 还真开了眼了，赵泽君居然在自己的主场，给一个小姑娘搞得没脾气？这个花姐到底什么大来头？ 知道这个‘花姐’来历的少数人，心里暗想赵总这次也真是倒霉，遇到了牛家这位小太岁，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他和牛总关系那么铁呢，说起来，他还是牛悦花的‘长辈’，大庭广众的，打骂吵架，都只能自降身份。 还真应了刚才牛悦花那句话，就是赵泽君真在这里，也拿她毫无办法。 牛悦花一行人重新坐下，当着赵泽君的面继续喝酒赌钱，一副示威的样子。 赵泽君冲保安队长使了个眼色。 保安队长点点头，带着几个保安围了上去，沉着脸对牛悦花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小姐，请你和你的朋友离开。” 牛悦花就跟没听到对方的话似的，无动于衷。保安队长用轻视的眼神看了眼赵泽君，见赵泽君点头，他冲几个保安一挥手，一群保安一拥而上。 这些保安大多都是退伍兵，又经过严格的训练，这几个年轻人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稍一反抗，就被反关节锁住了。 唯独对牛悦花的保安队长稍微‘客气’一些，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家里和大老板牵连很深，所以下手不重，只是把她拉起来，就要朝外拖。 “草，你算什么东西，敢碰我？！”牛悦花忽然反手给了保安队长一记耳光。 啪得一声脆响，保安队长脸上顿时红了一片，他低着头一声不吭，拖着挣扎不休的牛悦花朝外走。 “姓赵的，你真一点面子都不给？！”牛悦花挣扎着回过头，恼羞成怒的大吼：“你他妈忘恩负义，要不是我爸，你能有今天！” “等等。” 赵泽君忽然挥手，制止了保安，走到牛悦花面前。 第九章 皮带炒肉丝 赵泽君制止了保安的拖拽，走到牛悦花面前。 对方住手了，牛悦花反而觉得有些不妙，从赵泽君的神情之中，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情绪。 “你……你要干什么？”她本能的朝后一退，却正好撞在保安队长健硕的身上。 赵泽君没看她，冲保安队长说：“把她反过来，按在沙发上。” 话音未落，牛悦花只觉得身体一轻，陡然失重，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然后脸朝下，重重的摔倒在沙发上，被人从后面紧紧的压住了两条手臂，动弹不得。 “你干嘛？！”她吃力的扭过涨红的半张脸，斜眼看着赵泽君大吼大叫。 赵泽君蹲下来，和她脸对脸，和颜悦色的说：“你以为我和你爸关系好，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以为石头现在还小，需要人帮，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甚至还以为，我不会自降身份，大庭广众，和你去斗气。所以你胆子很大，你很清楚，怎么撩拨我，只要不越过底线，都没有关系，是不是？” 不等牛悦花回答，赵泽君又站了起来，摇头笑了笑：“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是你的长辈，你爸住院我替他管教管教你，倒是理所当然。” 赵泽君一边说，一边缓缓抽出皮带，两头对折分别握住，用力一拉。 酒吧里的音乐早就停了，牛皮皮带响起一声清脆的‘啪’。 “你敢！” 牛悦花已经意识到赵泽君要干什么，惊恐的大叫起来。 被打疼不疼到还在其次，可是，在场的人，都是苏南省圈子里的各种二代，还有那几个一向把自己当成‘大姐头’的朋友，当着他们的面，被打了屁股，以后还怎么混？根本抬不起头做人，一辈子的耻辱。 她拼命的扭动着身躯，可是她一个女生的力气，怎么可能大得过两个如狼似虎的保安？ 相反，两个保安也明白了老板的意图，很恶意的压制住牛悦花的胳膊，却留出了后背和臀部的空间。 “石头五岁以后，我揍过他三次。就是用这条皮带。”赵泽君说着，忽然毫无预兆的高高的扬起手，胳膊从上到下抡起一个半圆，厚实的军用牛皮皮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起一阵‘刷’的破空声，狠狠的打在牛悦花的臀部。 赵泽君这条皮带是军用的，足足有半公分厚度的硬牛皮，用料实在，真抡起来，两寸厚的实木板都要抽开裂，打在人身上还了得？ 就听一声闷响，牛悦花和她身下的沙发似乎都被打得震动了一下。 “啊！”牛悦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烈的扭动起来，两条腿绷得笔直，后背一下子痛的弯了起来，巨大的力气连保安都按不住， 疼！钻心的疼，屁股就像要炸开一样疼！ 刚才还以为疼是其次，面子才是最重要的，挨了这一下，牛悦花才知道自己压根就想错了，现在哪里还能考虑到‘面子’这种事，那真正叫做痛彻心扉，眼泪都出来了。 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种罪？牛悦花甚至怀疑，这一下会不会直接把自己的屁股打开花。 这一皮带下去，酒吧里的人也惊呆了！ 跟着牛悦花来的几个人，集体石化，平时嚣张到天际，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花姐’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人按住打屁股？ 其他的顾客更是眼皮子都在发跳，谁都没想到赵泽君会真动手，更想不到用这样一种家长教训孩子的方式，去‘教训’牛悦花。 看着痛的直叫唤的牛悦花，这些人忽然觉得屁股后面发凉，勾起了很多童年时代的回忆，已经遗忘了很久的某种感觉不知不觉的回到心头。 “知道错了吗？”赵泽君又一次举起皮带，很平静的问。 “赵泽君，我***！”牛悦花眼泪都出来了，咬着牙恶狠狠的大吼。 嘭……骂人的话音未落，又是一记皮带。又厚又宽的皮带，打在屁股上，由于力量太大，已经不是清脆的啪，而是沉闷的皮革撞击声音。 牛悦花身体一下子挺得笔直，嘴巴张开成一个不算大的o字形，眼睛瞪圆，因为太疼，脑门上出了一排汗珠子，妆容都花了。 “知道错了吗？”赵泽君第三次举起皮带，语气不变，继续问。 “……我草……” 嘭……又是一下。 …… 酒吧里响起频率稳定的皮带鞭打声音，一开始两下，赵泽君还会问牛悦花，知不知道错，到了第三下之后，赵泽君已经不问了，沉默的一皮带接着一皮带抽。 牛悦花一开始还能咬着牙破口大骂，没几下，骂声就变成了哭声和凄厉的嚎叫声：皮带落下的时候是嚎叫，皮带扬起和停顿的时候，是嚎啕大哭。 十几皮带下去，嗓子都叫哑了。 酒吧里一片死寂，凄惨的哭喊声之中，皮带以恒定的频率抽打着，每一下，就让人心头一震。 牛悦花穿着的牛仔裤后面，浮现出一片暗红色的水渍，屁股真的已经被打烂了。 孔慧拉了拉赵泽君的袖子，摇摇头。再这么打下去，真可以打死人的。 “你放心，石头8岁的时候挨得那一顿，比这个狠多了，就这几下，还打不死人。最多以后走路有点跛腿……” 赵泽君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嘴里说着，手上却丝毫没有停顿，又一次举起了皮带。 皮带还未落下，牛悦花终于扛不住了，带着哭音嚎起来：“我错了！我错了！” 赵泽君握着皮带的手停顿在半空，问：“错哪了？” “我……我错了还不行吗？！”牛悦花又气又疼，哭着说。 嘭……又是一下。 “啊……” “错哪了？”赵泽君又一次抬起皮带。 这下牛悦花哪里还敢嘴倔，连珠炮一样哑着嗓子嚎：“我……我不该骂人！不该赌钱！不该打保安！” “骂人，打人，赌钱……这些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赵泽君点点头，“你爸病了，你还在外面惹是生非，给家里找麻烦，这才是问题。” “我……我知道了，赵哥，你别打了……”牛悦花有气无力的说。 “你叫我什么？”赵泽君问。 牛悦花咬了咬牙，低声说：“赵叔……” “嗯。今天我替你爸教训你一顿，省得你将来惹出不可收拾的大祸来。” 赵泽君随手把皮带松开，重新系在腰上，对保安队长说：“把她送医院，另外几个人，全部轰走。” 第十章 流言蜚语满天飞 牛悦花当众醉酒侮辱赵泽君，反被赵泽君鞭打一顿，这事很快就传遍了苏南省中层以上圈子里，成为最近一段时间最热门的一个谈资。 关于这件事的论调，大约有以下几种。 第一种，是翻脸说。 “听说没，牛家和赵家翻脸了！” “不会吧，牛胜利和赵泽君，那是向来穿一条裤子的，合办饮料厂就不说了，牛胜利那个宝贝儿子，还是赵泽君的干儿子，摆明了是‘牛家监管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儿翻脸，老牛重男轻女那是有名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要是打了其他三个女儿倒也罢了，牛悦花可是吴翠萍亲生的。这位大太太即是牛家的长房太太，也是老牛的患难夫妻，最敬重的一个人，牛家的内掌柜的。咱们苏南省，有骂老牛的，可你听过，有骂吴翠萍的吗？” “哦……”那位恍然大悟，“你是说，吴翠萍吹枕头风？” “这就不好说了，人家夫妻床上的事，谁知道。不过，吴翠萍一辈子不争风吃醋，不争权夺利，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听说屁股都被打得稀烂，那还能忍？女人嘛，再怎么着，儿女心还是重的。” “那也不至于翻脸吧，赵泽君连牛石头都照揍不误，何况牛悦花。再说了，牛总不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这事归根结底，还得怪牛悦花太不懂事，不要说赵泽君和她家关系这么近，还是她长辈，就是换任何一个她爸的朋友，也不能当众说那些话啊。我看赵泽君教训的好。” “真不好说。老牛也许没觉得赵泽君做错了，可是情势比人强啊。就不说什么疏不间亲了，光是牛家现在这个情况就够他头疼的，老牛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牛家内部暗流涌动，正牌太子爷还是个毛孩子，家里内部全靠吴翠萍稳住。对了，听说吴翠萍的一个本家侄子，开始在牛家管事了。你说说，你要是在老牛的位置上，怎么选？” “唉吆，这还真是。这么说，牛家和赵家就算不翻脸，也埋下了一道裂痕。” “你看着吧，泽字系和德源集团一向是最坚定的盟友，没德源集团支持，泽字系肯定受影响。这么搞下去，咱们苏南省恐怕要变天！” 持这种论调的人比较多，一方面，在任何时代，阴谋论都是最有市场的，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要是最后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吃瓜群众心里当然会感到深深的失落。所以很多人本能的，就希望，也相信这一顿打，会引出后续的风波来。 另一方面，这个论调说得合情合理，赵泽君是牛家外援，吴翠萍是牛家定海神针，还是老牛的结发夫妻，别看平时不管事，可在牛家、在德源集团，甚至在苏南省，吴翠萍的威望都很高，她要是真对赵泽君有意见，牛胜利必须考虑她的感受。 还有一种论调，正好相反。 “你别听外面瞎说，你也不想想这怎么可能呢！” 说话的人哼了一声，一脸鄙夷的说：“那帮土老帽，眼光格局都太低。且不说牛胜利和赵泽君的私交，牛石头的赵泽君的感情了。你就想想，赵泽君是谁，泽字系又是什么规模的企业？比德源一点不弱啊，要是论业务范围之广，在全国影响力之大，泽字系还远超德源，牛胜利脑子抽抽了，会为一个女儿，为老婆，和泽字系翻脸？” “要是吴翠萍闹起来怎么办？我可是听说，老牛这些年不停娶小老婆，吴翠萍对他早就不报指望麻木了，一颗心，全在这个宝贝女儿身上，其他事都能忍，唯独这个宝贝女儿是心头肉，她要是闹起来，牛家现在这个情况，内忧外患啊。牛石头说不定都没法顺利接班。” “嗨，你傻啊，我就问你，吴翠萍威望再高，能在整个德源集团说一不二？不能吧。可泽字系，仅仅在苏南省，就不弱于整个德源吧。你说你要是老牛，你选择谁？不要说一个老婆闹闹，哪怕他五个老婆全部上吊，也不能和赵泽君翻脸啊！” 这种说法似乎也挺有道理。泽字系实力太强，真要为牛石头找个靠山，吴翠萍肯定不如赵泽君。 除了这两种，还有一种观点，不过没啥阴谋论在里面，倒是显得居家过日子气息十足。 “那帮孙子，唯恐天下不乱，尽他么瞎扯淡！你说说，咱们苏南省现在不是好得很嘛，人家赵总仗义，对省里的朋友们的，能照顾都照顾，大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怎么就有一帮王八蛋巴望着出事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听说，牛悦花给打得真挺惨，当着好几十人，用皮带愣是把屁股抽得血糊淋拉的。赵总也真下得去手，一点都不带怜香惜玉的……” “放你的屁！这话被牛家赵家听到，撕了你的嘴！” 说话那老兄似乎变成了‘牛家赵家’人，一瞪眼，义愤填膺，痛心疾首的说：“什么叫怜香惜玉，人家赵泽君年纪不大，可论辈分，正儿八经，是牛悦花长辈，牛悦花几个姐姐都叫他赵叔的，赵总怜香惜玉，也怜不到自己侄女头上吧，那不成禽兽了。” “哦？对对对，我失言了，嘿嘿……” “牛悦花这丫头，出了名的混账加三级，她老爹病成那样，她还在外面招摇，毫无道理的羞辱牛家最大的盟友泽字系，这不是给家里找麻烦嘛。依我看，赵总打得好，长辈教训教训晚辈，天经地义。连牛石头这个正牌太子，人家赵总都打得，怎么就打不得牛悦花了？你当牛总、吴翠萍都像一般小市民那样，不分轻重，小心眼护短？” 除了这几个主流说法，还有一个非主流的讲法，这就比较‘污’了。 “你别听那些人瞎猜，这事根本没那么复杂！” “有内幕？” “那当然！”说话的人一脸‘老子有内幕’的得意痒痒，摆足了架势，吊足了胃口，这才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牛胜利之前是想招赵泽君当上门女婿的，赵泽君和牛悦花还专门相亲过。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说话的人口若悬河，仿佛亲眼所见一般，说：“还能怎么着，你想想，就牛悦花那副尊荣，一般人都看不上，何况人家赵总，年轻英俊，家财万贯的，最不缺的就是钱和漂亮女人。犯得着为了巴结老牛，娶这么一个又刁又丑的小祖宗在家供着？” “那倒是，听说赵总的几个红颜知己，那都是各有千秋。” “问题就在这里。赵泽君没看上牛悦华，牛悦花却看上赵泽君了！” “啊？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这种家里有钱的叛逆的小丫头，一般同龄男人肯定搞不定，可赵泽君是什么人？少年多金，白手起家，能力卓绝，人长得还漂亮，一表人才的，要什么有什么，简直就是少女的梦中情人类型。反正从见面之后吧，牛悦花就深深的迷恋上了赵泽君，不可自拔……” “那为什么还当众骂赵泽君……”另一个人不解的问。 “这不明摆着嘛，事发酒吧老板是谁啊？牛悦花这是有意去找她麻烦的，没想到赵泽君也在。赵泽君那脾气谁不知道，骂他也就算了，当面侮辱那个酒吧老板娘，他能忍？” “照你这个意思，这事其实就是一场二女争夫。” “哈哈，二女是二女，只不过争是不必争了，牛悦花这次栽人又栽面，以后估计是嫁不出去了……” …… 坊间沸沸扬扬，说什么都有。 而几个真正的当事人，此时根本不是外界想象的那样。 第十一章 流言蜚语满天飞 牛家大宅，最大的一栋独立院落别墅二层，牛悦花脸朝下屁股朝上趴在床上，一肚子郁闷。 由于屁股受伤比较严重，她已经这样趴着两天了。 两天的时间不能出门，只能趴在床上，连走路都不方便，这对于这位生性好动，喜欢热闹浮华的大小姐而言，简直就是另外一种‘酷刑’。 可是相对于丢掉的面子，不能出门，似乎又不算什么大事。 挨打的剧痛过去，养伤阶段，牛悦花又重新想到了面子问题。一想到这里，她就恨的牙痒痒，这个赵泽君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这么直接打自己的屁股，这简直比打自己耳光还屈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牛家小小姐在酒吧骂赵泽君，被赵泽君打了一顿屁股，屁股都活活打烂了……这简直比电视剧还电视剧。 这么一闹，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其实牛悦花对赵泽君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说来话长。 外界的传闻之中，听起来最不靠谱的那个，反而最接近真相。 牛悦花最初和赵泽君见过几面，对赵泽君是很有好感的。 她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一般的同龄男孩子很难入她的眼，哪怕是同一个圈子里，那些家里身居高位或者巨富的二代，不乏自己创业的，但是说到底，还都是仗着家里的势。 相反，真正白手起家，几年间像神话一样创出偌大企业的赵泽君，反而让她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越是缺少什么，越是想要什么。而且赵泽君无论言谈举止，还是思想，都的确比同龄的那些二代要成熟上一个档次，再加上长相的确不差，这对于牛悦花这样的女孩是有很大杀伤力的。 虽然赵泽君也好，牛胜利也罢，都没有把当年的‘相亲’当真，可是牛悦花心里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和牛石头是不一样的，和赵泽君之间，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有那么一份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至少不能算是长辈和晚辈。 但是，这次回国后，牛胜利住院，家里发生的一些变化，让牛悦花的心态发生了很微妙的转变。 凭什么牛家就一定要由牛石头这个乳臭味干的毛头小伙子接班？凭什么我这个留学的成年女儿，就不能执掌家门？ 赵泽君的种种亮明车马，支持牛石头的行为，更是让牛悦花产生了很大的心理落差：很显然，赵泽君和她之间，不仅没有半点所谓的‘暧昧’，甚至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对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如何怎样。 跟牛石头一比，她这个大小姐，无论在哪方面，压根就是个摆设。 所以才会在酒吧喝多了酒之后，借着酒劲出言不逊。实际上就是内心有种‘我都和你差点谈恋爱我又对你有好感，可你居然不支持我’小心思，却又无法宣之于口，于是通过不恰当的激动行为表现出来。 赵泽君一顿打，让她彻底对赵泽君不再抱任何幻想：自己在赵泽君心目中，压根没有半点地位，不要说牛石头，甚至连他那个情妇都不如！想要赵泽君支持自己，根本不可能。 牛悦花有‘抢班夺权’的心思不算奇怪，身为牛家的子弟，又是唯一一个没有嫁人的女儿，牛悦花不可能不想关于未来的这些事，想着想着自然就会生出‘我才是合法继承人，牛石头这么点大，他懂什么，我凭什么就不能继承家业？’的念头。 不过，最初这些心思，倒不算特别重，更多的还是‘灵光一现’，毕竟她很清楚，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看牛胜利的想法，而牛胜利是早就定下了唯一的儿子接班的策略的。 所以一开始，牛悦花只是情绪郁郁，在酒吧喝多，想到赵泽君不愿意支持自己，又偏巧他那个情妇露面当众不让赌博，落了面子，再加上酒喝得挺多脑子发热，几方面的原因一综合，牛悦花一冲动，发飙了。 在家躺了这两天，牛悦花越想越气，思想有那么点钻牛角尖，不去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反而认为，所有的一切，还不是因为未来牛家的掌门人是牛石头，而不是自己，如果的德源集团将来传给自己，赵泽君他还敢这么做？家里上上下下，还敢对我熟视无睹？ 这个想法看似挺有道理，归根结底，还是牛悦花考虑问题，对待人，都习惯了把自己放在中心，人人都要顺从她。在她的思维里，牛家上上下下就该捧着她，她喜欢赵泽君，赵泽君就必须喜欢她，却从不考虑，就凭她这些年所作所为，牛胜利怎么可能把牛家交给她，仅仅几面之缘，赵泽君为什么要喜欢她？ 连被打这件事，牛悦花至今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妈，他这是在给牛石头撑腰，在给他那个姘头出气！”牛悦花趴在床上，咬牙切齿的说：“他姓赵的算个什么东西，几年前还在收垃圾的小老百姓一个，这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妈你可不能不管！他打我，根本就是在向你示威，警告你！！” 床前，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妇人，正是牛家大太太，牛悦花的亲妈，吴翠萍。 德子站在门口的位置，沉默不语。牛胜利知道女儿被打得不轻，让德子来瞧瞧怎么样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吴翠萍的眉头皱了皱，心平气和的说：“石头将来接班，这是早就定好的事，你爸跟我也早就商量过。赵总是在维护你爸的决定，再说了，这次你太过分了，怎么能说那些话。” 牛悦花哼了一声，怨恨十足的说：“要是死老头子把家产交给我，他还不像狗一样来巴结我……” “闭嘴！”吴翠萍脸上闪过一抹阴沉，语气严厉的打断了牛悦花，然后转过头，对德子说：“你跟老牛讲，赵总下手有分寸，都是皮外伤，看着惨，没伤到筋骨。等小花能走路了，我带她去和赵总赔礼。” 德子也没什么避讳，扫了一眼牛悦花的屁股，点点头，应声，转身离开。 第十二章 另外一股水军 苏南省吃瓜群众等待的一场‘好戏’，莫名其妙没了下文，牛家姑娘被揍了一顿之后，没半点反应，好像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 吃瓜群众最大的特点就是‘闲’，涂抹星子不要钱，时间就是用来打发的，什么都没发生，居然也有人说嘴扯淡。 有的人感叹，这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以前牛家在苏南省那是多横的主，这才几年，就彻底被泽字系压下去了，连自己家正牌女儿被当众揍了半死，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形势比人强啊。 还有人说，姜还是老的辣，牛总还是能沉得住气的，这时候，和谁翻脸都不能和赵泽君翻脸，为了这点破事，和赵泽君之间有了裂隙实在不划算。 也有人讲赵泽君今年才26岁，就成苏南的无冕之王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到了40岁，岂不是能成南霸天：雄霸南中国一片天。 牛家大太太吴翠萍又一次进入大家的视野，据‘传闻’，牛家不但没报复，那位大太太反而领着伤还没好的牛悦花，主动上门，让牛悦花很郑重的和赵泽君道了个歉。 不愧是牛家内掌柜的，贤惠、公道的名气真不是白来的。 牛悦花从那天之后，一直没出门，八成是被禁足了。 有意思的是，‘皮带炒肉丝’这个源远流长的中国家庭教育法宝，通过这次事件，重新进入了苏南省政商两界的千家万户，不少当官的做生意的，愕然发现原来这的确是一条教育子女不错的办法，至少挺解气，反正屁股上肉厚，也打不死嘛。 不少人最近一看到自己的坑爹儿子、惹祸精女儿，眼睛就眯起来，下意识的磨磋着自己的皮带，搞得苏南省富二代圈子‘人心惶惶’的，背地里破口大骂牛悦花坑人不浅。 至于骂赵泽君，那还真不太敢。赵总愣头青犯了，连牛悦花牛石头姐妹两都照打不误，自己万一背后说点骂他的话传到他耳朵里，指不定怎么倒霉呢。 “这个女娃，也怪我疏忽了。” 牛胜利对赵泽君摇摇头，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在外面再厉害的人，家里都有解决不了的烦心事，只能无奈一笑，说：“其实家里这几个女娃，我倒不是不想管，实在是耽误了。她们小时候吧，我忙着做生意，天天应酬，一脑门官司，哪有心思和精力去管。等事业稳定了，我有点时间了，她们也都长大，定型了，这时候想管也管不了。” 赵泽君揍牛悦花，在牛胜利这，根本不是个事。那天在酒吧里的事他也听说了经过，并不意外牛悦花的莽撞，说这丫头早晚要出事，犯在你手里，得个小教训，但愿她长点记性，免得犯在外人手里闹出大事。 赵泽君想得多了一点。牛胜利的家事给他提了个醒，一个公司，员工的思想教育是大事；一个家庭，孩子的教育更是头等大事。像德源，泽联科，这一类一定会代代相传的民营企业，家和公司其实是分不开的，将来自己有小孩，一定要时刻紧绷教育弦，绝对不能出个‘赵悦花’来。 当然，老牛的教育方式的确有问题，很古典，或者说‘封建落伍’，如果换成自己，不敢说能把小孩个个培养成材，至少是都能成人。 要成材，先做人。 不过今天赵泽君和老牛碰头，倒不是讨论下一代的教育问题，和之前打牛悦花也没啥关系：这事在赵泽君眼里，是小孩子胡闹，牛悦花是小孩子；在牛胜利眼里，其实也是孩子之间闹意气，只不过赵泽君是大孩子，牛悦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压根就没外面想得那么复杂。 上次赵泽君让安保组去泽联科查，在网上发帖爆牛石头底的人信息。 很容易就查到了，三个人，分别在两个省下面比较偏远的乡镇。安保组的人，按照身份证上的信息，到实地探访了一番，意外发现这三个人居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安保组还特意跟了一下，一个人是五十多了的老太太，平时在村子里种地，周末挑着担去镇上赶集，另外两个，也不像会上网的样子。 打探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应该是身份证被盗用了。 网络实名制的确存在一个很难完全堵住的漏洞：可以用别人的身份证注册。 真要堵，也不是不行，不过会大大提高成本，给用户带来很大的麻烦，容易导致用户流失，所有互联网公司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了下发帖的ip地址，是通过香江那边的代理转进来的，这种手段，军团工作室常用，基本不可能查到。 “做得很隐蔽，不过这么一来，恰恰说明，的确有人在暗中针对石头，而且……”赵泽君斟酌了一下用词，说：“而且对石头的情况很了解。” 牛胜利沉吟了片刻，没说话，看了眼坐在房间角落里的德子。 德子会意，冲赵泽君点点头，起身离开房间，反手把门给带上了。 见牛胜利这副做派，赵泽君知道他有要紧事要对自己说，于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德子是可以信任的，除了明面上的，我手下的力量大多都在他手里。”牛胜利开门见山的说。 赵泽君点点头，德子对于牛胜利，就像军子对于自己。如果这种贴身保镖都没法信任，出了问题，那只能说老牛实在太不会笼络人，已经不配当牛家之主。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德子有问题，牛胜利早就出事了。 “我在的时候，暂时没任何问题。万一我有天不在了，我跟德子打过招呼，听你调派。”牛胜利说。 赵泽君想了想，点点头。 说实话，他不希望有这一天到来，真到了德子必须站在自己这边，而不是在牛家那边，就说明牛家出了大问题，泽字系也许要全面和德源集团对上。 泽字系这几年发展速度惊人，但在苏南省，德源集团毕竟树大根深，底蕴其实是要深过泽字系的，两家如果碰撞，一个新锐，一个老牌，对双方都是一场灾难。 这也是赵泽君为什么一定要保牛胜利这一脉的原因。他和牛胜利、牛石头已经走得太近，脱不开关系，无论是在将来，谁取代了牛石头，德源集团和泽字系之间一定会出现裂隙，最好的结果也是面和心不合，会直接影响自己在苏南省整体地位的稳固。 在赵泽君的计划中，未来需要做的还有很多，苏南省这个大本营，绝对不能乱。 “另外，我还有个想法，跟你聊一聊。”牛胜利压低了声音。 第十三章 于哲请吃饭 赵泽君和老牛一番深谈，之后苏南省表面上风平浪静，牛悦花被打这事压根没造成任何影响，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去了。 之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件事上，以至于德源集团内部的一个人事变动都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其实相对之下，这个人事变动，对牛家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牛家大太太吴翠萍的一个本家远房侄子，吴鹏飞从国外留学归来，担任德源集团的董事长助理一职。 德源集团的董事长自然是牛胜利，以前老牛精神头足够的时候，是没有‘董事长助理’这个职位的，而是有个类似董秘办的机构，一群秘书，分别协助老牛进行不同领域的工作。现在这个吴鹏飞，集大权于一身，等于是老牛的副手和影子。 吴鹏飞走马上任之前，老牛特意安排赵泽君和他见了一次。 以前听说对方是‘留学归来’，总感觉是个才毕业不久的年轻人，见面聊了聊，才发现想错了。吴鹏飞今年其实已经33岁了，博士期间就跟着导师在美孚工作，毕业后留在美孚，在世界最大的能源企业，前后已经有六年的工作经历，在美孚公司做到了大区域副总一级，即便在整个美孚之中，也算得上是中层干部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还很年轻。 年纪太小没经验的，固然好控制，但是恐怕能力不行；反过来，吴鹏飞的能力经验都足够了，就怕有自己的想法。 一顿饭吃下来，赵泽君对吴鹏飞印象还不错，挺正统的一个人，不像有太多花花肠子的人。 吴鹏飞是海派作风，知道国内企业，尤其是德源这种煤矿起家，至今也以能源煤矿为主业的地方家族式企业情况十分复杂，不能直接套用美孚的那一套，来德源后，并没有立刻投入管理工作，而是进行了企业摸查，时不时的和赵泽君、德子联系，从不同的角度了解德源集团的实际情况。 几次下来，双方熟悉了起来，赵泽君也越来越确认，老牛这次没看错人，吴鹏飞，的确是个人才。 老赵骨子里其实是厚道的人，如果不涉及利益和个人原则，他希望每一个自己认识的人，熟人也好，朋友也罢，都能过得好好的，世界大同，社会和谐，人人安居乐业。这几年事业做大了，他对于真正的人才，更多出一种‘维护’的心思，因为深知人才难得。 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个吴鹏飞，如果没有牵扯到牛家和德源集团这件事里来，也许对他更好一些。 这天赵泽君刚和吴鹏飞通话结束，手机又响了，一看，是于哲打来的。 赵泽君一乐。 由于走了一条和绝大多数人截然不同的路，老赵其实是没有什么‘同窗好友’的，倒不是说他没同学，而是那些同学，早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彼此之间基本不再联系。 不是赵泽君有钱了就看不起人，他的号码，对于同学并不保密，但是几乎没有哪个会主动找他，连以前的室友白骏想要贷款，都没有直接找他，而是先走了欧辰的路子。 哪怕是欧辰，由于在泽联科工作，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多了一层上下级。 唯独于哲算是例外，他在泽阅中文网写书，却不是泽阅的员工，从高中时期，就一直跟在赵泽君屁股后面，‘老大老大’的叫着，更像是一个小跟班，后来赵泽君越来越忙，身份与以前差别很大，但于哲并未因此对赵泽君有什么态度上的变化。 这些年，大概只有两个人没有因为自己的变化，而产生距离感。一个是姜萱，一个是于哲。至于军子，在做生意之前，其实接触不多，谈不上变化。 和这两个人在一起，赵泽君是可以放下防备，很轻松的。 “喂？”笑呵呵的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大你最近有空没，请你吃饭。” “好好请我吃饭干嘛？”赵泽君一乐。 于哲这几年写小说赚了不少钱，泽阅中文网越做越大，涌现出了一批大神，他虽然不再是泽阅最赚钱的那个，但也牢牢的保持在第一梯队之中，一年七位数的收入稳稳的，加上各种版权、这些年写的书一直在卖钱等等，三五百万不成问题，而且收入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任何一行干到了顶点，都足够打消对这一行的所有非议，干到于哲这个份上，什么‘不稳定’、‘不务正业’、‘宅男’等等对网络小说的负面看法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励志和羡慕。 他算是真正‘出息’了，于今夫妻自然笑得合不拢嘴，尤其是于今本人，时常在家里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而得意洋洋。当初，于哲老妈还担心赵泽君是看上了自己家的背景，有意的接近于哲，于今却觉得赵泽君有能力，将来说不定能反过来帮助于哲。 一语成谶。 赵泽君何止‘有出息’，又何止能帮到于哲。就连于今，也由于儿子和赵泽君的‘亲密关系’，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临退休之前还提拔了一下，派到地方上干了个掌权的实职。 有人因为有当官的关系而发财，于家刚好反过来。 说到请吃饭，向来是赵泽君请于哲。因为建武市稍微上档次点的饭店，赵泽君基本都是签单，他们平时聚会吃饭的地方，也大多在尚荷。 “倒也不完全是请你。”于哲说：“我想组织了一个同学会，把还在本地的高中同学都叫来了，大家聚一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问一下。” “怎么这么好兴致？”赵泽君说。 “赚了点小钱。”于哲笑嘻嘻的说：“还是托老大你的福，泽阅中文网的海外版和移动阅读两块肥得流油啊。” 说起泽阅中文网，赵泽君还是很得意的。 不光是上市。 泽阅骨子里最核心的东西，就是赵泽君照搬上辈子的起点中文网。 但是在起点中文网的基础上，泽阅又有了几个重大的创新。 第一个，没有在国内那么多竞争对手。后世的起点，虽然也是龙头老大，但是一路走来，整个市场里还有好几家其他提的上号，对起点有一定威胁的小说网站。但是这辈子，由于后台泽联科的各种运作，国内至今没有出现一家真正对泽阅有威胁的小说网站。 因为国内有实力和泽联科叫板的巨头，在某个时期，要么就是泽联科的盟友，至少是关系不错的，要么，就在更大的市场上，和泽联科竞争，无暇顾及网络小说这一块‘小蛋糕’。 同时，也因为赵泽君下手太快，泽阅中文网用了几年就完成了起点十几年的建设工作，甚至还有超过，其他企业想追，一时半会根本追不上。 倒是有不少零零碎碎的小网站在做小说阅读。泽阅中文网，在市场上，一家就占据了70%以上的份额。 第二点，泽阅中文网，提前一步，从内容供应，走向了内容为主+平台为辅的模式。泽阅主要推荐位、榜单，都是泽阅原创，但也给了其它网站热门书籍加入的机会。所以很多小网站，实际上是靠着泽阅吃饭的。 后世的起点，直到好几年后，才开始兼容各家。而这辈子，由于赵泽君提前开启了从腾讯学来的‘开放式平台’，泽阅作为泽联科的一部分，参与的同时，跟着受益。 第三点，就是海外版的推出。 海外版这是赵泽君独创的，在他穿越那年，起点都没有系统的做这件事，而泽阅在走上轨道之后，就已经着手布局。 中国人近百年来，被老外欺负惨了，心底里一边抗拒外国的同时，也有那么点的‘崇洋媚外’的思想，总觉得老外的都是好的，高大上的。这点毋须讳言，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压制久了，郁闷同时，自然会觉得对方比较厉害。 文化上同样是如此，一提到外国文艺作品，哪怕是小说这样‘大众话通俗化’的东西，国人最先想到的，还是茶花女、三个火枪手、飘这些有深度的世界名作，再通俗一些，也是哈利波特、冰与火之歌之类。 总之，逼格很高。 相比之下，好像大陆年轻人喜欢看的什么‘超级’、‘系统’、‘护花’、‘王霸’之流的网络小说，档次就低得多，给人的感觉，老外的审美天然就比中国人高。 但是从一开始，赵泽君就笃定：全人类对于人心底最本质的欲望，其实是一样的。 谁不想天下无敌、富可敌国、拥美入怀、杀尽仇寇？谁不喜欢畅快淋漓？中国人喜欢，黄头发蓝眼睛的老外也一样，外国没有‘网络小说’，只能说老外的思想其实还不如中国人活跃，压根没注意到这个广大的市场。 老外不要这个市场，泽阅可不会客气，一直以来花大力气、大资金做的海外版，节节开花，成了泽联科不算最赚钱，但绝对是最涨脸的一块。 第十四章 海外电影改编版权 泽阅的海外版一经推出，果然大受欢迎，老外的年轻人一个个都看得入了迷，那份追书的劲头，完全不比中国人差，海外版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留言。 “哦太好看了！简直开启了另外一个世界！谁说中国人没有创意？！” “终于看到好人有好下场，坏人都死光的小说了！” “好神秘的东方修炼术……” “原来东方的龙辣么强大，相比之下，我们西方‘强大的巨龙’简直太可笑了……” “看来中国人不喜欢教皇，每次教廷出场，都扮演着负面角色……不过我喜欢，凭什么教廷就必须是光明正义的，吸血鬼和狼人难道天生注定就是坏人？” “翻译的速度太慢了，我想去学中文……” 去年，泽阅海外版爆出两个新闻，一度引起了全国的关注。 美国萨诸塞州一个叛逆少年，平时在街头打架、偷窃、甚至吸食大麻，让他的养父母操碎了心。没想到接触网络小说后，一发不可收拾，不但不再出去鬼混了，甚至因为追看中国的网络小说，转移了注意力，而戒掉了大麻。 他那些成天在街头鬼混的少年朋友，在他的推荐下，接触到网络小说之后，居然也一个个‘改邪归正’，很少出来鬼混，大部分时间都在家看小说，还成立了一个什么‘社区读书会’，讨论剧情。 那个少年成为了泽阅中文网的第一个签约的美国作家，写了一本叫做《全美教父》，纯英文。小说讲得是一个小混混，混成大混混，操纵美联储，操纵美国大选的故事，主角在书里干掉了***，收***作为小弟，暗中操纵全世界的恐怖组织为他的政治、经济利益服务…… 在海外版，这本书的成绩相当好，然后又被反过来翻译成中文，在泽阅中文版上均定有两千出头。作者也因此月收入好几万美金。 连美国当地媒体都进行了宣传。 第二个新闻，是俄罗斯的。 这个战斗民族的人性子实在太野，连监狱里都不得安生，经常发生打架甚至命案，监狱治安非常差，很让管理者头疼。 伏尔加格勒州的一家监狱突发奇想，每天给罪犯提供两个小时的阅读时间，看中国的网络小说，如果有违反管理条例的罪犯，在受到常规惩罚之余，还会被禁止看小说。 从那之后，这所监狱的内部治安大有改进，狱友之间的关系也得到了缓和。 据说监狱里罪犯之间一旦发生了冲突，狱警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不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然后冲突的一方，或者双方，就会狠狠的冲地上吐一口吐沫，瞪着对方，恶狠狠的说：“该死的，算你走运！等我知道罗格到底有没有干掉教皇之后，我一定会揍得你跪下来求饶！” 由于中国的网络小说太长，大多都要好几年，甚至十年才写完。还没等犯人看完，他的刑期说不定就满了，或者时间太久，早就忘了当初的矛盾。 伏尔加格勒州州长宣布，准备借鉴这个监狱的经验，在全州的监狱进行普及。 这两件事，一开始只是在书友中被传为笑谈，在追书这方面，中国书友和外国书友，还是很能找到共同语言的。之后，一些专家和半专业人士注意到，开始朝‘文化输出’的路子上走。 不管网络小说到底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它都是文化的一种。中国的网络小说能影响到国外，这就是一件值得扬眉吐气的事。谁说小说就一定要像哈利波特，像冰与火？ 赵泽君当初和于哲用来举例的‘基督山伯爵也是爽文’的话，又被人翻了出来，流传颇广。泽阅中文网因此拿下了全国先进文化单位等好几个奖，在金融危机中，股价坚挺，也与此不无关系。 对于作者和网站而言，实实在在的收益是稿费。老外用户总量远不如大陆用户，但正版率实在太高。必须承认一点，老外对于版权保护还是到位的，盗版几乎没有，抓到一个就起诉到对方倾家荡产。泽阅高层甚至开玩笑，希望国外多几个盗版网站，抓到一个，泽阅就能有一大笔收入……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网络小说都受欢迎。比如历史类、都市类，由于文化、社会等方面的差别，老外不一定理解。最受欢迎的，是玄幻、修仙类。 最初的两年，海外版的收入，还只是泽阅小说作者收入中比较小的一部分，作为补充。但这几年，随着宣传力度增大，海外版普及范围广，海外版的收入已经成了作者们不可忽视的一个大头。 不光是稿费，海外版已经开始了版权运作，卖出去了一批。 海外版一直有收益，移动无线阅读，却是从去年年底才开始正式开通的，按照移动半年结算一次的规矩，这个月正好结算发钱。 移动手机客户端的阅读软件叫做‘合阅读’，半年下来，用户数量居然直追泽阅中文网大陆用户总量！ 要知道，移动互联时代才刚刚到来不久，目前全国的智能手机总量，还不到一个亿。 于哲这个月打开后台，发现稿费居然比平时多了一个0，还以为是统计错了，后来才发现，这是前六个月的无线稿费一下子统计出来了。 换而言之，之前每个月无线的平均收入，都要超过了他在网站的收入。 高兴之余，常年一个人孤独写书的于哲，就想到了组织一场同学会，大家聚一聚。 于哲的性格很有意思，他组织同学会，一定会在会上瞎显摆吹牛逼，但不会去攻击、刻薄别人，也不因为混得好不好区分同学，总的来说属于不让人讨厌，算是比较‘真’的那种。 赵泽君笑了笑，对电话说：“你时间地点告诉我，我有空就去，不一定。” “还没定呢，我先问你。”于哲说。 “嗯，这样吧，既然要显摆，就显摆到位了，我给你安排在尚荷。时间你定。”赵泽君说：“不过我跟你讲，移动阅读那块才开始办，规律还没摸到，不能把这次收入当作常态，以后可能会多，也可能会少。” “老大，不是我吹牛逼，钱现在对我，就是个数字！”于哲哈哈大笑，“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流花剑录得版权卖了，卖给环球影业，一百万美金，哇哈哈哈，扣完分成税啥啥啥的，我分了40万！” “哦，我还真不知道。”赵泽君笑道：“巧了，等会我有个会，泽阅那边正要汇报这次海外版权出售情况，据说卖得很不错。” 泽阅中文网，不仅打开了海外的收费阅读市场，在上个月，正式进行了海外电影版权的第一次拍卖。 第十五章 一本书吃两遍 和于哲挂了电话，赵泽君看看时间，差不多到点了，就起身朝楼下的泽阅中文网办公地点走去。 目前泽阅已经属于泽联科集团七大事业部之中的一块，办公地点和原来一样，在和融大厦，不过目前和融大厦，这座建武市最老牌的写字楼中，泽联科已经成了最大的一家，足足占了五层楼，这还不包括外围机房。 赵泽君琢磨着，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开始筹办泽联科独立办公大楼，泽联科规模越来越大，总是租用写字楼已经不合时宜，条件允许的话，不光要修建独立的办公大楼，甚至完全可以建立一个泽联科工业园区。 言归正传，下面这场会，是泽阅海外版的近期版权工作汇报。 网络收费阅读和周边各种版权运营，是有次序的，一般是收费阅读达到一定规模，造成比较大的影响力之后，才谈得上版权运营，所以泽阅海外版尽管已经存在了几年，版权运营工作却才展开不久，严格来说，从去年年底开始。 这一批版权，是泽阅第一批面向海外出售的版权。 不过，赵泽君的确不知道有哪些书买了出去。泽阅虽然是泽联科旗下的唯一上市公司，但早就已经走上正轨，不需要赵泽君专门操心留意，更不必事无巨细的亲力亲为，他只会在战略方向上拿主意，具体的工作，自然有日照、吴总等一批泽阅的管理者去做。 而且网络小说本身，毕竟只是互联网的一小块，赵泽君的工作重心目前也不在这上面。 所以具体卖出去哪些书，多少钱，他还真不太清楚，这场会就是去听汇报的。原本，这个汇报他也可以不听，泽阅出一份报告给到董秘办，转呈自己就行。不过上面主管单位得知泽阅的版权都卖到了海外后，非常重视，准备当作文化输出的典型标杆树立宣传，有些比较高层级的会议、讲座，是需要赵泽君亲自出席的，他总是要做一些准备工作，省得到时候两眼一抹黑，拿着演讲稿报一些干巴巴的数据。 于哲的流花剑录是比较早期的一本书，架空历史玄幻，有着浓厚的东方武侠、玄幻色彩，而且不涉及现实政治，属于最受西方欢迎的一类。‘流氓三部曲’之中的另外两部相比之下就没那么吃得开，第一部在大陆都被禁了，实在是过于血腥黄暴，啥过分的都有。 推门进会议室，一群熟面孔已经就坐，吴总站起来，冲赵泽君道：“赵总到了，都等着您呢。” “你坐你坐。”赵泽君呵呵一笑，压压手，然后很随意的会议桌的另一头坐下了，“我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把咱们海外版取得的巨大成绩，和重大意义给我说说吧，我以后被抓去上台发言，也有话可说。” 会议室里都笑了起来，心情都不错，尤其是几个老班底，一脸的愉快的放松。 一来，相对于泽字系的其他部门和企业，泽阅是赵泽君最早起家的地方，赵泽君和他们是绝对的老班底、老交情，感情上的确与众不同；二来嘛，泽阅虽然市场相对小，可发展得非常好，整个泽字系第一家上市企业。 今天参会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千万级别的富翁级别。 目前泽阅的版权工作，由吴总主要负责，日照也在场。赵泽君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日照的气色很不错。 从2008年之后，老赵每次看到日照，都有种怪怪的感觉。上辈子，这家伙在浣剑书盟走下坡路，起点崛起之后没多久，就重病挂掉了！算算时间，就在2008年！ 可是这辈子，一直活蹦乱跳活到今天，越活越精神，去年还生了个二胎，美滋滋的给罚了不少钱……老赵估计，唯一的解释，大概是他的生命轨迹发生了变化，从日薄西山的浣剑离开，来到泽阅，生活水平、收入都有了长足的提高，人工作的顺心，有奔头，精气神截然不同，所以连病魔都没有找到他。 “经过一个月的版权拍卖、洽谈，这一批，我们最终销售出18本书的版权，版权总收入，1500万美金…… 按照之前的规律，这次版权销售的目的是打开市场知名度，之后随着泽阅在欧美地区影响力进一步扩大，大陆电影市场不断繁荣吸引更多的欧美制片方，相信版权价格将会有爆发式的增长…… 由于是第一次版权销售，我们选择的合作方，都是知名的大电影制作公司和电视台，包括hbo，华纳兄弟，米高梅……” 吴总说着，幻灯片闪动，开始具体介绍每一部小说版权的销售情况。 于哲的那本果然在其中，其实版权是分为两块的，一块电影卖了一百万美金。 还有一块于哲也不知道，是电视剧版权，给了hbo。不过由于这类东方气息过于浓重的电视，从未在欧美尝试过，hbo很谨慎，给的价钱不高，20万美金。 “这次就这一部小说卖出了电视剧版权，hbo方面透露，不准备做长篇，而是像兄弟连那样，做一个迷你的一季短剧，我们讨论过后，这次准备赚钱，而是通过这部书，试水欧美电视剧改编。 “钱还是要赚的嘛。”赵泽君办开了个玩笑：“不过不一定是赚版权的钱，欧美方面，hbo自己放，国内代理播放，还是需要大陆公司来做。” 赵泽君对于hbo还是比较有信心的，这家隶属华纳的电视公司，权力的游戏、大西洋帝国、兄弟连、真爱如血等等一系列知名美剧都出自这家电视台的手笔。 浣花剑录这种题材的小说改编，只要制作精良，演员演技基本在线，在大陆播放，成绩就不会太差。 会场里先是都愣了愣，在场都是专业人士，转而就明白了赵泽君的意思。 “大陆这边代理据我所知还没有定。”吴总笑了起来，说：“赵总您这思路实在是太开阔了，咱们卖版权赚hbo第一道钱，然后再把他们拍出来的电视剧拿来赚第二道钱，把这本书的价值吃得透透的。” 第十六章 在线视频播放 “赵总最近少来泽阅，不过来一趟，就给我们上了深动的一课！”日照笑起来，对会议室的同仁说：“一本书的价值，绝对不仅仅限于收费阅读本身，它在产业链的每一个环节上，都是可以产生利润的。” 赵泽君这个提议，是泽阅所有人事先都没有想到的，日照这话绝对不是拍马屁，至少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上的马屁。 “不过，我们即便代理了国内的播放权，可泽阅，嗯，包括泽联科，都没有自己的视频网站啊。”吴总提出了一个很本质的问题。 花钱代理回来，难道要转二道手，给其他视频网站来放。这就没啥意思了。 目前国内最有名的视频播放网站，有优酷、土豆、乐视等几家。 其中规模最大，用户体验最好，也是市场份额最大的，当属优酷。去年年底，优酷在美国上市，当日收盘，优酷总市值高达34亿美金，优酷的老总古永强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逆袭：古永强之前的东家是大陆老牌门户网站搜狐，而这次上市，优酷的市值已经超过了搜狐。 也因为这次上市，优酷一跃成为大陆互联网的顶级企业之一，至少在企业的‘市值’上，勉强迈入了巨头的行列。 当然，企业在行业的真正地位，需要看它的全方位实力。优酷只做视频，做得再大，影响力也是有限的。比如泽联科，虽然尚未上市，也没有做过正儿八经的真正估值，但是行业内谁都不会以为，有多方位覆盖和自己成熟生态圈的泽联科不如优酷。 “赵总，我多一句嘴，优酷老总古永强，和阿里巴巴的马总，私交很不错。”吴总笑着说了一句。 看似无关，可在座的都知道，阿里巴巴和泽联科，至今为止，还分属两个大阵营，存在实际意义上很多的竞争关系。优酷虽然未明确站队，但是从一系列动作来看，它是倾向阿里巴巴和腾讯阵营的。 虽然在金融领域落后，但在娱乐这一块，对方是要领先于泽联科、百度阵营，阿里巴巴不做游戏，可购物和视频、游戏一样，都和日常休闲、放松娱乐关联重大。 买回来版权，想要取得最好的播放效应，自然要通过一个优秀的平台，目前国内最优秀的平台就是优酷，但优酷又和阿里巴巴走得很近，这岂不是成了泽联科为他人做嫁衣。这个‘他人’，还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马总和古永强那点事，大伙都知道。”赵泽君呵呵一笑：“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古永强和马芸的私交，是另外一个逆袭的故事。不过这个故事，目前只讲了一半：十年前，马芸和古永强同时面试搜狐的ceo，张超阳想都没想就选了古永强，马芸落选才会去创办阿里巴巴。而几年之后，阿里巴巴又100%收购了优酷，马芸反而成了古永强的老板。 互联网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世界，时刻会上演看似不可能的故事。 这两人是不打不相识，目前阿里虽然还没有收购优酷，不过显然比优酷更有前途，在业内，马芸算是完成了逆袭，这段经历也成为一个励志故事，在业内广泛传播。在场人大多都知道，闻言会心笑了起来。 “言归正传。”赵泽君抬手压住了场上的其他声音，说：“先把代理拿过来，跟hbo说，咱们也是第一次试水电视剧，所以礼尚往来，代理费用不能太高。至于播放平台，泽阅这边暂时不用操心。” “好的。”吴总正色点头，同时补充了一句，“今天会议的内容，列入泽阅保密范畴，希望大家注意，不要外传。” 赵泽君虽然没明说，不过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泽联科接下来，很可能会涉足视频播放领域。 至于是自行研发，还是购买，不一定。但无论是哪一种方式，都是泽联科下一步的战略规划，自然不能外传。 泽阅的保密制度，继承了泽联科的那一套，对于涉密内容，有一整套管理办法，在场众人闻言，纷纷起身，主动拿出手机关机，放到了会议室里的频闭柜里。 “赵总，各位老总，我有个想法。”说话的是一个很年轻，今年刚从主编职位上提拔上来的副总，专门配合吴总进行版权运营，他顿了顿，说：“泽联科旗下的天泽，就是传媒制作公司，赵总您和欣龙影业关系也非常好，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制作电影电视剧呢？” “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条件还不成熟。”赵泽君是经历过后世电影大时代的人，太清楚大陆电影的德行了，不能说拍不好电影，优秀电影还是很多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拍不好小说改编电影，绝大多数口碑、票房都垃圾的一塌糊涂，偶尔有几部还能过得去的，也只能说是平平。 至于电视剧，那也得看是什么类型的。家长里短都市生活七大姑八大姨，这种没问题，可浣花剑录这类的魔幻大片，老赵实在不放心交给国内的制作公司糟蹋。 必须承认，大陆和欧美的电影、电视剧制作，无论在技术上、理念上，都是有很大代差的。 这不是谈什么原创能力的时候，更扯不上‘民族气节’，把专业的事交给最专业的人，得到最好的成果，才是企业的最有效路径。 一边想着所谓的民族自尊心，一边又想通过这个赚钱，最后明明能力不行，拍出来一批狗屁倒灶得东西，不受市场认可，还用民族、原创这些大帽子压着，不让人批评…… 做人不能这样，不要脸能赚到钱也行，问题是赚不到钱还丢人，这事老赵可不想干，关键还白白浪费了ip资源，牺牲了口碑。 而且老赵在这上面，是有点私心的：上辈子，他实在没看过满意的网络小说改编，这辈子，既然有这方面的能力，他也想尝试一下，中国的网络小说交给老外，到底能不能创造指环王那样的经典。 稍稍解释了一下这个问题，会议继续。 “老外对鬼吹灯这类探险小说的热情很高，我们按部出售，目前前四部的电影版权都卖给了很擅长拍探险片的派拉蒙，一共卖了120万美金……” 吴总介绍的时候，满脸的得意。 相对于动辄数百万字的网络小说，鬼吹灯每一部都很短，网络销售成绩一般，目前虽然有些火起来的趋势，大多还是靠着版权。这一轮的版权，算是鬼吹灯取得的最好成绩。 而台下，老赵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非常古怪！ 尼玛，大意了！ 在场的人不知道鬼吹灯ip的价值，赵泽君却再清楚不过了。再过几年，鬼吹灯会持续大火，各种版权打着跟头朝上翻，不要说在国外了，哪怕在国内市场上，随便一部的版权，都能买到好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人民币，最热的甚至可以达到五千万左右！ 由于大陆市场版权并不是很规范，如果合理规避，会运作的话，这四部鬼吹灯，拼拼凑凑卖个一个亿问题都不大。这个败家的，不到一千万人民币给我卖了，还一脸得意…… 好吧，老赵吸了口气。 卖了就卖了吧，以如今的身价，倒不是就真把这点钱太当回事，不过以后要注意，剩下几部的版权，和后来同样大热的盗墓笔记的版权，一定得卖上价钱才行。 “呃……我说一下。”赵泽君转移了一个话题，“版权分成上，不要亏待作者了。对于宣传意义比较大、知名作者的版权出售，可以给作者更多的分红。目前泽阅一家独大，更要留住作者的心。” 第十七章 手都伸向了视频领域 泽阅能够在网络小说领域一家独大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一条，就是对于作者的待遇比较好。上辈子，起点在中间那几年发展最快，没有竞争对手的时候，对作者存在比较苛刻的一面，在很多大头的收入，比如版权、无线，只作为‘福利’，没有明确的标准。 卖一百万，可以给你六十万，也可以给你六万，甚至一度连其他渠道，包括移动阅读在内的订阅收入，都只作为‘福利’，弹性很大没有标准。 加上某些‘不怀好意’和‘道听途说’的人有意无意的黑起点，当时的起点一度被认为是黑心网站，压榨作者。而起点作为业内龙头，拥有海量的作者群和小说书库，采用金字塔式的竞争模式，逐层推荐制度，成绩不行的书注定上不去，所以在不了解情况的人看来，起点的‘水’非常深，充满黑幕等等…… 以至于后来一旦出现竞争对手，只要打着‘造福作者’、‘公开公平分成’之类的旗号，都能立刻从起点拉走一大批作家。 事实上，起点进入腾讯旗下后，在版权分成这一块虽然依旧是不确定比例的‘福利’，但大多数情况下，作者从中分得的并不少。 泽阅吸收了这方面的教训，继承了起点‘逐层推荐，优胜劣汰’的竞争制度，改进了作者的福利待遇，把一些模糊的潜规则明确成制度条例，写进合约之中进行明确落实。 不过话说回来，起点和泽阅毕竟是有很大不同的，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赵泽君现在不指望靠着泽阅中文网来赚钱：不是不要赚钱，而是已经不需要泽阅进行极限利润压榨，泽阅在整个泽联科体系之中，不属于‘盈利为主’的序列，所以，泽阅中文网自然可以对作者进行大幅度的让利。 老赵这么干，一来出于泽阅发展的考虑；二来，其实也是有些‘心软’的成分在里面：网络小说写手绝大多数都是最普通的老百姓，天天把所有业余时间都花在这上面，辛辛苦苦码字赚点钱，说高了叫做‘追求梦想’，说低了，也是养家糊口，赵泽君实在不想再从这些苦逼作者身上压榨油水。 上辈子，鬼吹灯虽然大火，但据说从起点卖出去的版权，原作者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收入；这辈子，泽阅扣税之后，至少可以分给他50%。 “hbo制作电视剧为主，通过在海外的版权出售、小说普及，接下来，泽阅应该进一步和华纳、迪士尼这一类的影视公司，甚至是其他的传媒进行接触。”赵泽君说：“东方和西方各自有比较有特点的文娱节目，但是受到地域、国别的限制，相互的交流有限。泽阅这边利用文化产业上游优势，完全可以去充当这个中介人的角色，促进交流，拿到更多的版权。” …… 汇报会议结束之后，赵泽君又顺便在泽阅召开了一次扩大会议，泽阅中层以上干部全部参加。 没什么特别明确的议题，主要就是回顾过去，展望未来，顺便让泽阅的干部们近距离接受一下大老板的亲切接见和慰问。 回到泽联科之后，赵泽君捋了捋思路，开始考虑起在泽阅汇报会议上隐晦提到的那个议题：视频播放网站。 大路的视频播放网站起步，并不比欧美慢，在youtube尚未存在的时候，中国已经有了同样的项目。 经过几年的发展，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以及移动互联3g的普及，视频网站在大陆的业务，已经进行了一个爆发期。有专业机构预测，在2011年，大陆视频网站，光是广告业务收入，即将突破五十个亿。 视频网站能带来的收益，除了广告，还用用户付费等等，而这些都也仅仅是表面上能直接看得见的。水面下，一个优秀的视频网站，可以带来大批的客户资源，以此为基础，去挖掘更多的周边和深层次价值；同时，视频网站本身是最大、最有效和最直接的‘文娱’展示平台，依靠这个平台为基础，影视娱乐文化等等项目，都可以得到长足的发展。 包括后期的直播产业，究其本质，也是一种‘视频在线网站’，只不过有所改进，时效性更强，参与度更广。 事实上，在过去的2010年，互联网一连串大战的硝烟之外，很多著名互联网企业，都意识到了视频网站的重要性，纷纷开始布局。 2010年年底，优酷在美国上市，创造了中国互联网视频第一股的奇迹，一跃成为大陆互联网的准巨头。阿里巴巴立刻向优酷伸出了橄榄枝，开始进行合作洽谈； 2010年4月份，正忙着和泽联科穿同一条裤子的李彦宏，忙里偷闲，抽空捣鼓了一个爱奇艺。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到年底，爱奇艺就成为全国前三甲的视频播放网站，移动客户端的装机量，甚至直逼微信，远远领先行业老大优酷。 这一点上，百度是尝到了和泽联科合作的甜头。在移动客户端，包括智能手机、ipad等智能设备得领域，微信一家独大。360被分割之后，手机安全这一块，完全处于泽联科的监控之下，同时，泽联科对于小米也有绝对的影响力，爱奇艺是小米手机第一推荐的视频app。 和泽联科合作，导致爱奇艺没花多大力气，就成为一线的视频播放网站。当然，百度强悍的导流同样功不可没，这是基础，和泽联科的合作，则为百度的项目普及扫清了一切障碍。 一台拥有强悍发动机的汽车，在一条路况良好没有障碍的大路上，自然奔跑如飞。 此外，腾讯也加入了视频播放大军的行列，利用在瓜分360中获得的好处，以及本身的影响力和流量基础，腾讯视频同样杀入了三甲。 去年互联网搏杀赚足了眼球，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有留意到，其实各大巨头，已经不约而同的瞄准了在线视频领域，从侧面推动了这个领域在今年开始爆发。 而在去年最大的获利者泽联科，反而一直没有动静。毕竟精力时间都是有限的，赵泽君既然把精力投入了互联网大战，在此获得了最大收益，那么另外的领域，自然暂时无暇顾及。 暂时无暇顾及，不代表永远不碰，更不代表只能当小老弟。 泽联科拥有庞大的娱乐传媒事业部，泽阅占据了文娱产业链的源头，天泽传媒本身更是一家文化传媒公司，赵泽君手头，即有流量发动机，也已经通过去年的大战，扫平了前进的道路，此时已经做好准备准备，在视频产业发力。 第十八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泽联科在视频方面，其实早有布局。 暴风影音。 在几年之前，暴风刚起步的阶段，赵泽君就收购了暴风绝大多数股权，成为暴风的真正后台老板。这几年，赵泽君‘恪守’了一个投资人和董事长的‘本分’，完全没有对暴风的运营施加任何影响和压力，只提供便捷。 暴风果然不负众望，几年下来，已经成国内同类产品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活跃日用户超过两千万，是最大的视频播放器软件。反过来，暴风技术也为泽联科得各项视频业务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不过，这个提前布局，不足以支撑起接下来的在线视频业务。 视频在线播放，和音影播放器毕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技术、市场、行业方向等等都不同，不太可能在暴风的基础上，做在线视频。只能说提供非常好的视频技术支持。 泽联科如果要涉足在线视频领域，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独立研发；第二就是收购一家已经成型，有一定规模的视频网站。 “独立研发并不划算，正如赵先生所言，在线视频网站和视频影音播放，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后者，更加重视技术，而前者，在市场和内容，至于技术，没有太多的难度，非常容易模仿。而且，以当前的局势而言，各大巨头已经提前泽联科一步，纷纷入场，此时我们再白手起家从头开始，即便以泽联科的效率之高，放进企业孵化器之中，也需要一个比较长时间的成长期，也不如直接买来的更快捷。” 开口的说话的，是泽联科娱乐传媒事业部的部长，宋志东。 将来的在线视频播放项目，是放在他的事业部下的，所以赵泽君把调研等工作，直接交给他负责。 宋志东的口音怪怪的，听上去，有些宝岛腔调。实际上，他就是宝岛人，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曾经在宝岛的‘大联大’集团担任副总裁，专门负责互联网事业。 大联大集团是宝岛最大的最大的电子元器件公司，上市集团，同时也是宝岛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之一。 不过港台的互联网产业并不发达，严格来说是非常的落后，不要说和欧美相比，即便和大陆二线城市相比也颇有不如，没有像百度腾讯泽联科这一类的互联网巨头，区域内的互联网产品几乎都被大陆和欧美的垄断。 原因嘛自然是多种多样的，其中有一条就是因为港台的行政效率低下，严重的阻碍到了互联网创新。 法律健全，执行严格，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就很容易让‘创意’陷入臃肿复杂的官僚文书体系，层层审批，层层难关。 宋志东担任了大联大的互联网方向副总裁之后，很快就发现，在宝岛做互联网，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前途，而大联大集团也不会把重心放在互联网上，重启量只是一个宣传工具，而非当成一项事业来发展。 他年富力强，正是干事业得时候，怎么可能甘于在一个发展空间有限的平台上久居。 相比之下，大陆的互联网产业却朝气蓬勃，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宋志东把目光投向大陆后，很快就对新兴的泽联科产生了兴趣，正好泽联科那段时间处于改制，赵泽君在了解了对方的履历，和对方聊过几次之后，双方都觉得很合适，于是开出了高价，聘请宋志东担任事业部的副部长。 宋志东倒也对得起这份价钱，工作有声有色，很快就挑起了事业部的大梁，年初升职，正式成为泽联科娱乐传媒事业部的掌门人。 不过他本人却是美国籍。 “目前大陆市场上，优酷、土豆、腾讯视频、爱奇艺、酷6几家处于一线行列，其中优酷市场份额最大，但上市后市值过高，想要收购难度大，可以直接排除。腾讯视频和的爱奇艺，各自都有母公司，不会出售给我们，同样可以排除。土豆一度是国内最大的视频播放站，不过由于其创始人个人婚姻问题，导致土豆出现了比较大得危机，市场信心不足，也不是很好的收购对象。” 会议室里，宋志东对着幻灯片，逐个介绍，“那么现在可以考虑的就是酷6，虽然酷6被盛大收购，并且已经上市，但它本身的市值并不高，完全属于泽联科可承受范围之内。还有很关键得一点，以盛大的一贯作风，只要我们的钱给到陈先生心动，他一定愿意出售酷6。酷6距离盛大的核心业务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赵泽君一边听，一边点头，发问：“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宋志东倒也没太意外，这位老板向来是精益求精的，点头翻到下一页幻灯片，说：“除了这几家之外，目前国内还有六间房、56、激动网、第一视频等几个比较成熟的视频网站。 第一视频主要是做新闻，领域过于专业，和我们想要的‘在线视频播放’不同，而且早已上市，市值不算低，不值得考虑；激动网市场份额太小，籍籍无名，收购完全没有市场效应；剩下的两家，六间房和56都可以考虑……” 他顿了顿，说：“我个人建议56网，在模式上，56是最接近优酷的。我收到风声，人人网也有意进军在线视频播放，已经开始和56进行了接洽。” 说完，又笑着补充道：“这笔收购的数额，大约在6000到8000千万美元之间。” “宋总的市场调研做得非常详细。” 赵泽君满意的点点头。人人网刚和56接触，宋志东居然就摸清了他们收购的谈判意向价格，这份市场工作的能力绝非寻常。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宋志东客气了一下。 “嗯……”赵泽君想了想，问：“还有其他的备选项嘛？” 这次宋志东愣了一下。 这些都不满意？！这可是大陆目前理论上值得收购的所有在线视频播放播放网站了，如果这些都排除了，大陆就没有可选项了。 想到这里，他灵光一现，说：“赵先生，你的意思是，收购大陆以外的？” 这么一说，连他自己都意识到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海外视频网站，尤其是港台的在线视频网站非常有价值。 港台的互联网事业都算不上发达，但却很严谨规范，收购港台的企业，一方面物美价廉，另一方面，要考虑国情：港台的企业，虽然在大陆没多少用户，可用来做宣传的话，‘大陆企业收购港台企业’却是一个非常好的噱头。 香江有mytv，宝岛有i'mvlog。 不料，赵泽君依旧摇头，还是一脸不满意的样子。 宋志东这下无语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去收购youtube？ 第十九章 巴菲特最重要的投资 盛大和酷6才开始接触，双方谈判的心里底线都被宋志东打听到了，窥一斑可见全豹，可见宋志东为了今天的会议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为泽联科在线视频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 饶是如此，他还是跟不上赵泽君的思路。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国内的也不要，国外的也不好，大得买不起，小得看不上……你到底要干什么？ 好在来到泽联科的这些日子以来，包括宋志东和泽联科其他高管在内的人，对于赵泽君思维的敏捷、跳跃，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都渐渐的适应了起来。 “赵总，那您认为哪家比较合适？”宋志东问。 跟不上老板的思路，有个相对简单又很稳妥的方式：老板怎么说，下级就怎么做。赵泽君说收购哪家，宋志东就去调查，和专门负责这一块业务的事业部同事去协调。 赵泽君想了想，说：“土豆。” “土豆……” 这一次，宋志东真正的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赵泽君会选这个。 在他最初的调研之中，毫不犹豫的就淘汰的土豆，根本不做他想。 “赵总……”宋志东对于土豆的情况非常熟悉，根本不需要酝酿措辞，就道：“我认为土豆不合适。一来，土豆已经在美国提交了ipo申请，接下来会顺利上市，这时候怎么可能愿意被收购呢？第二，土豆的ceo王伟近期出现了一些负面消息，整个企业形象受到影响。这时候我们收购土豆，各种关系过于错综复杂，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与会的其他几个人也同时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宋志东的话。 泽联科内部的风气相对还是比较开放的，虽然赵泽君这个大老板，拥有一言而决的权力，公司上下领导也经常会跟不上老赵的思路，被他搞得头晕转向摸不到底，但是在内部讨论上，每个人都可以不受任何压抑的去表达自己的观点，集思广益，并不会因为赵泽君的绝对权力就唯唯诺诺。 民主集中制，在泽联科体现的很明显。 “其实反过来想，我们要收购一家视频网站，真正挡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问题。” 见众人都有些疑惑，赵泽君笑了笑，不急不忙的解释说：“第一，就是这家企业，到底有没有收购的价值。土豆嘛，如果优酷不上市，它就是第一大的视频网站，即便优酷上市了，在用户数量、影响力上，土豆依旧稳居第二的位置。这点毋庸置疑。” “可是，土豆也即将上市，他们怎么可能愿意被收购呢？”宋志东问。 在场的，几乎都是创业者和‘半途穿业者’，泽联科就是国内最大的创业公司之一，所以他们都太清楚上市意味着什么。 说得高雅一点，那一声敲钟声，是人生理想得以实现；庸俗一点，公司市值立刻飙升，上至老板下至持股员工，每个人身价暴涨，走上人生巅峰； 一家公司上市，就意味着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跨上一个新台阶，以后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这时候谁会卖掉公司？ 不要说卖公司了，既然已经提交了ipo申请，就意味着土豆都不再需要融资。因为它即将拥有面向股票市场的‘融资’。 “各位……”赵泽君抬手压了压，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他的话，又成为办公室里唯一的声音。 “说到底，这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的猜测。愿不愿意卖公司，还是得看土豆，看土豆的王伟王总是怎么考虑的。”赵泽君做了一个很欧美的动作，朝椅背上一靠，摊开手，笑道：“为什么我们不去问问王伟先生呢。” “当然。”宋志东才是真正的‘洋派’，耸肩的动作比赵泽君这个土老帽更加标准和洋气，无奈的说：“你是boss，你说得算，我会后立刻和土豆接触。不过，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哈哈。”赵泽君笑得很轻松，对宋志东说：“好吧威廉，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吧，一千美金怎么样？” 威廉是宋志东的英文名字，泽联科里留过洋的人一般都会互称英文名，赵泽君这个苏南省都很少离开的土鳖大部分情况下是叫对方中文名，此时称呼他威廉，只能说明老赵非常的轻松和有把握。 “乐意奉陪！”宋志东咧嘴一笑，“看来我这个月可以多一笔额外的小收入了。” “但愿如此。”赵泽君也笑了起来。 …… …… 就在泽联科把目光投向了土豆的时候，土豆的创始人、ceo，王伟，正有些疲惫的靠在家里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巴菲特自传，注意力却不在书上，而是看向落地窗外。 窗外有竹，有雨，效果良好的隔音玻璃把雨声完全格挡在窗外，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音，落地窗外的竹林被风吹雨打摇曳摆动，好像一场无声的电影。 业内对于王伟的评价，除了一手将土豆办成一流的视频网站这样的大事之外，还有一点非常特别的： 土豆的王总，是除了泽联科的赵总之外，互联网创业者中，最帅的一个。甚至有人认为，王伟身上，比赵泽君多出了一种浓郁的‘文艺青年’气质。 赵泽君偶尔会流露出‘愣头青’的一面，而王伟，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文青气质，对于一切吸引他的事物和人，都有着火一般的热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伟更加的纯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激情，而不像赵泽君之类正统的企业家，会综合各方面考虑，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业内的各种高端聚会、沙龙、论坛中，都经常能看到王伟，穿着的很随意，拿着一本和互联网毫无关系的文学书，一个人安静的在一边读。 不过，此时他手里拿着的，却是一本《巴菲特自传》。 成功人士从来不会把自己成功的真正秘诀公之于众，按理说，这种心灵鸡汤成份很浓的书籍，已经忽悠不到王伟这个层次的真文青。 事实上，这本书王伟也是第一次看。 打开的那一页，开头有这么一句话。 “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投资并不是买入哪种股票，而是选择跟谁结婚。在选择伴侣这件事上，如果你错了，将让你损失很多。而且，损失不仅仅是金钱上的。” 第二十章 离婚导致的惨剧 不少企业家挺过了创业初期的艰难，解决了商业模式的困顿、挨过了数轮融资的洗礼，却被婚姻破裂扼住咽喉，痛失企业发展良机。 王伟就是最典型的一个。 后世，土豆上市之后，还是被优酷全盘换股收购，归根结底，和他这次失败的婚姻，有着不可分割的直接关系。 堂堂土豆的创始人，从那之后，几乎完全退出了互联网舞台，甚至没有在国内的商业界发出过任何声音。 大约唯一的一次，是拍摄了一部口碑不错的国产动画《小门神》。 即便口碑票房都还过得去，但和他之前创立土豆最终上市的辉煌业绩来对比，这点小成就实在提不上嘴。 在大多数人眼里，王伟算是废了。 当前的王伟，自然不知道几年后他将怎么样，但因为离婚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已经开始发酵了。 其实这场婚姻，在两年前，就名存实亡。 离婚，自然涉及到财产分割，土豆是王伟最大的财产，无论是土豆的投资人还是王伟本人，都不希望土豆的大量股权落到他前妻手里，于是当年通过一系列运作，以土豆是‘负资产’为名义，让前妻净身出户。 之后一直风平浪静，哪知道就在去年，土豆在美国提交ipo的第二天，前妻忽然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重新进行财产分割。 之前土豆一共经过五轮融资，总共收获投资1.5亿美金，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前妻的这一举动，意味着两败俱伤：如果法院判决，王伟将失去自己在土豆一半的股权，而他前妻虽然能得到股权，却要和王伟一起背负巨额的亏损债务。 最后经过调解，王伟付出了700万美元现金，了结了这场官司，‘赎回’自由身。 因为离婚事件，直接导致土豆的ipo过程被大幅延长了，至今还没有完成。 前妻的诉讼日期，正好是土豆提交ipo申请的第二天，之后这场官司绵延了小半年，这段时间里，ipo一直处于停滞状态。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土豆才是大陆第一家美国上市的在线视频公司。 正常来说，晚上市倒也无伤大雅，反正早上晚上都是上。 但偏偏在他处理完家务、重启ipo的这段时间，美国资本市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爆出了大陆互联网企业泡沫、审计作假的丑闻，中国概念股出现重大信任危机，接近20家大陆企业密集的被停牌，全美从政府、机构到普通股民，对大陆互联网企业的态度急转直下。 此时美国股票市场上，充满对中国概念股造假、财务会计审计不规范等高度质疑，中国网络股估值过高，泡沫浓厚，已经有大量股票遭到腰斩、错杀，股价大幅下跌。 在这样的时间上市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同比之下，有知难而退的迅雷，也有开盘破发的淘米。 土豆本身在美国市场的声誉也因为王伟个人问题受到了极大影响。 他曾是德国贝塔斯曼集团总部的企业发展总监兼贝塔斯曼在线中国执行总裁，拥有阳光的外形，青年的激情理想，和与年龄不相匹配的头衔、身份和地位，在500强如鱼得水。创办土豆几年后，个人声誉达到顶点。 随着离婚案被媒体的放大，结婚两年就离婚，让前妻净身出户，让王伟在海外市场上的声誉一落千丈。 业内人士估计，土豆如果坚持在此时上市，显然是最坏的时机，不要说和几个月前优酷上市的热闹光景相比，甚至有很大可能直接跌破发行价，交易额低迷，完全无法收回成本，所有对土豆进行风投的机构也将被套牢。 就像是卖房子，市场最热，两万一平的时候没卖，没想到两个月之后，房价暴跌，到了八千一平。 偏偏这房子，买进来得时候就要一万一平，这时候卖不但不赚钱，连本都回不来。 正常的思路，自然是等一等，等市场再次回暖之后出手。 问题是，王伟现在根本没法再等下去了。 一方面，是来自于股东的巨大压力。 土豆网的主要股东包括v、idg、淡马锡控股等投资机构，土豆是国内最早的在线视频网站，经过了多年的等待，所有的股东都等着上市套现，因为一桩离婚官司，股东又憋屈得等了又等，花开花落，痛苦不堪。 到口的肉吃不下去，这种痛苦，真是痛到极致，恨到深处。 另外一方面，是土豆自身的运营情况。 前几年，大陆在线视频网站纷纷处于‘烧钱’得阶段，土豆、优酷都是如此，表面上看风生水起，但账面上，年年都在亏损。 腾讯视频、爱奇艺这两个新锐，背后各自有行业的巨头靠山，依托资源雄厚，不怕烧钱，甚至不需要烧钱。 而土豆优酷不行，所以这两家网站都指望着通过上市来缓解资金压力，增加股东的信心。 现在优酷已经上市了，并且收获了大量的资金，重新投入了生产; 相比之下，土豆呢？连连亏损，股东信心丧失殆尽，没有任何其他途径可以得到新的投资。 两个同质性极高的企业，比拼的是什么？ 抛开领导者的能力、格局等等主观的东西，拼得就是钱。有钱的，可以加大宣传、研发投入，可以买更多的设备、片源版权……土豆的声明中，很明确的指出了，ipo的收入，就是用于拓展网络带宽和升级自身技术，以便与其主要竞争对手优酷网展开竞争。 强者恒强，如果没有新的血液注入，未来的土豆会被优酷甩得越来越远。 事实上，在优酷上市之前，土豆和优酷是不分高低的，胶着的很紧密，而就在优酷上市后短短几个月之内，市场份额激增，全方面彻底的压制住了土豆。 王伟嘴里有些发苦，上市，固然要面对将来得股价低迷不振，但如果不上市，土豆很快就会被优酷甩开，甚至被市场淘汰，根本没有重新启动ipo的希望！ 哪怕这是一杯毒酒，对于一个立刻就会渴死的人而言，也要先喝了再说。 饮鸩止渴，就是王伟目前面临的窘迫局面。 彻底想明白了这些之后，王伟深深的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去卧室换了套衣服，给助理打电话，准备召开管理层会议，筹备接下来的ipo事宜。 可电话那头，助理的一句话，却让王伟精神为之一振！ “泽联科联系了我们，希望进行合作。”助理说。 第二十一章 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好，具体情况，等我到了再说，我现在过来！” “那王总，还要不要通知管理层召开ipo准备会议？”助理问。 王伟稍稍沉吟了两三秒，说：“不用。我马上过来，过来再说。” 说完挂了电话，换上衣服匆匆出门，开车朝公司方向走。 为了工作需要，王伟的住处，距离土豆办公地点不算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但是，平时不急不慢的王伟却开得非常快，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泽联科得真实意图。 泽联科现在出现的，只能有两种目的，一种是要求合作，让土豆加入泽联科的生态圈。 泽联科的生态圈里的视频业务，已经有百度旗下的爱奇艺，换而言之，加入泽联科生态圈，不但意味着在百度泽联科联盟和腾讯阿里阵营之间站队，同时还要和百度爱奇艺抢市场。 这有利又有弊。 另外一种可能，也许是注资。 这当然是件好事，目前土豆最大的危机就是缺钱，由于业绩低迷，优酷反超，土豆上市前景堪忧，等等方面诸多因素加起来，土豆已经找不到新的投资者，这时候泽联科如果愿意注资，对于土豆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至少，王伟能喝一口救命的‘水’，而不是选择ipo这杯毒酒。 可问题是，泽联科注资的代价是什么？股份？ 王伟虽然是业内的文艺青年，但毕竟是企业的掌舵人，互联网的新锐之一，对于泽联科，赵泽君，如雷贯耳，赵泽君从来不做无用功，也不会花钱做善事，如果这头大老虎看上了土豆，不知道是福是祸。 路上，王伟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尽量把所有他能想到的可能性都过了一遍，思考着怎样对土豆才最有利。 这就是领导者的悲哀，或者说责任，所有人都可以按照‘上级’指示办事，在迷茫的时候，都会有上级领导来为他们指引道路，但是像王伟、赵泽君、李岩宏这些企业领导者，却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根本得不到任何指导。 到了公司，王伟急匆匆的上楼，和助理聊了几句，助理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说对方有意谈合作，泽联科娱乐传媒事业部的宋总留下了私人电话，请王总有时间尽快回话。 王伟沉吟了片刻，按照电话播了过去：“喂，你好，我是土豆王伟。” 电话那头，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王总你好，我是泽联科宋志东，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话了。” 稍稍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进入了正题。 “是这样的。”宋志东开门见山的说：“泽联科想入股土豆，通过现金置换股权的方式。” 王伟心里微微一动，果然如此。 钱，土豆志在必得，业内现在都知道，通过去年一场混战，泽联科获利最丰，目前可以算是账上流动资金最充裕的互联网公司，换而言之，肥得很。土豆正缺钱，泽联科主动送上门，机会难得。 但是股份多少很关键。 王伟沉吟了片刻，没有直接说合作本身，而是故意装作很平淡的样子，说：“宋总，一来土豆已经提交了ipo申请，这时候再融资，就必须中断ipo，对于土豆损失很大，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二来嘛……” 虽然心里很想要要这笔钱，王伟的语气却越说越是显得不在乎，笑笑道：“二来，融资这么大的事，似乎应该是泽联科的掌门人赵总来和我聊，这毕竟是两个公司层面的合作，而不是土豆下属的某一个部门和泽联科的一个部门。” “王先生，您不想先听听泽联科的意向吗……” 王伟直接打断了宋志东：“如果是融资，必须是赵总和我谈。宋总，抱歉了，我还有点事，再联系。” 说完，居然直接挂了电话。 建武市泽联科宋志东的办公室里，宋志东听着听筒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忙音，放下了电话，冲办公室里坐着的那个人咧嘴一笑：“赵先生，看来我的一千美金赢定了。” “王伟挂电话了？”赵泽君一脸轻松的笑问。 “是的，他一定要求和你谈。”宋志东说：“我觉得，他的态度就能说明，他对于入股的兴趣不大，否则不会这么决然。” “也许，恰恰是因为他太想要泽联科投资了，所以，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好讨价还价。”赵泽君指了指电话，“不信待会我打过去，他一定还在。” “有这个可能。” 宋志东点点头，“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他就愿意出售土豆。” 其实赵泽君也没有想到王伟是这样的风格，和他之前遇到的企业家都太不一样了。 仅仅从一个‘挂电话不谈’的小动作就能看出来，这位土豆的掌门人，灵气十足，但很难琢磨，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想到这里，老赵也没有最初那么乐观了，想了想，说：“无论如何，事实摆在这里，我先给他打个电话，聊一聊。” 说完，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播了回去。 不出所料，王伟很快就接了电话，听到是赵泽君之后，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依旧是简单的寒暄的两句。 赵泽君想了想，没有必要绕弯子，直接说；“王总，泽联科有意朝在线视频发力，我想直接收购土豆的51%的股份。当然，你依旧是ceo。” “这不可能！” 听到赵泽君的话，王伟毫不犹豫的说。 这次可不是他故作姿态，赵泽君提出的这个要求实在太‘狂野’了点。 以为对方是来注资的，也做好了多多少少付出一些股份代价的心理准备，可是王伟怎么也没想到，赵泽君张嘴就是51%的股份！ 这是要买下土豆，当大老板！ 王伟一时之间自然接受不了。 “王总，土豆的情况你比我清楚。”赵泽君不急不忙的说：“不用说什么即将上市这样的话，你我都清楚，一年之内，土豆如果上市，跌破发行价是大概率事件，你现在着急上市，无非就是要资金，拓展业务，让投资人套现，我直接出钱，解决你的问题。” “赵总，所谓的上市跌破发行价，只是你个人的臆测。”王伟说：“我承认土豆遇到了一些危机，很多人不看好，但到底会不会跌破发行价，这都是未知数。而可以肯定的是，土豆能够顺利的ipo上市，退一万步说，即便跌破发行价，投资人同样可以套现。” 赵泽君笑了笑：“投资人套现走了，土豆怎么办？原本就低迷的股价，进一步暴跌？然后接受美国相关机构的质询和调查？股民丧失信心？土豆变成一支垃圾股，反过来影响国内的市场发展？最后彻底丧失和优酷竞争得能力，沦为末流，甚至推出舞台？” 赵泽君这一连串的质问，绝不是空穴来风。上辈子，土豆的落寞，就是从王伟离婚后强行上市拉开了帷幕，挣扎着‘苟延残喘’一两年之后，彻底被优酷收购。 正如王伟自己所想的那样，上市是一杯毒酒，但他没有别得选择，只能先喝下去，当时不至于被渴死，之后再慢慢毒发，一点点走向死亡。 王伟微微沉默了一下。 赵泽君感受到对方态度上得动摇，乘热打铁，说：“王总，现在你有一个新的选择。泽联科来救场，按照你ipo的发行价格，泽联科收购土豆51%的股份。这么一来，土豆不缺钱了，可以暂时不上市，等到你离婚风波的影响渐渐淡了，美国金融市场也重新恢复之后，再徐图后事。” “按照ipo的发行价？而不是之前的估值？”王伟微微一愣。 “是的。”赵泽君肯定回答：“按照ipo的发行价入股，土豆所有的股东，包括你和管理层在内，都是可以获利的，这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结果，你在董事会的压力也会小很多。这是泽联科的一份诚意。”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说：“目前在土豆，你和管理占股，也只有40%几，并不是最大股东，泽联科收购后，你依旧是ceo。此外，这次入股完成之后，土豆将彻底告别单打独斗的局面，拥有泽联科的资源支持。” “泽联科企业孵化器？”王伟想到了泽联科最著名的一个‘机构’。 凡是从泽联科企业孵化器出来的项目，都成为了全国同行业之中顶尖的。 “不止是企业孵化器，接下来泽联科将在在线视频上花大力气，土豆能得到的，是整个泽联科生态圈的支持。”赵泽君说。 “赵总，我相信你的诚意。可是……”王伟顿了顿，缓缓的说：“目前虽然我和管理团队只有40%的股权，但拥有完整的决策权，如果我答应你入股，恐怕会失去决策权吧？” 这是当然，泽联科要做视频业务，未来的土豆，是泽联科的一部分，又不是进行的一项风投业务，怎么可能把决策权让出去？ 如果是风投，也不会由宋志东的娱乐传媒事业部来做，而是另外一个专门负责投资业务的投资发展事业部。 “我可以承诺，不会分割土豆，土豆是泽联科的一个子公司独立存在，内部依旧拥有独立的财政、人事等权力。类似于爱奇艺和百度的关系。”赵泽君顿了顿，“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 如果是两人面对面，沉默十几秒并不算特别长，可是在电话里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这段时间显得极为漫长。 “赵总，我相信你的诚意，也非常感谢你对土豆和我个人的看重。”王伟艰难的说：“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第二十二章 小挫折 尽管赵泽君分析的很有道理，但土豆王伟最终还是拒绝了赵泽君收购土豆的要求。 “赵先生，我觉得倒也不必太过沮丧。” 宋志东看似赢了‘赌约’，但并没有得意洋洋来炫耀他的先见之明，而是反过来安慰赵泽君，说：“土豆毕竟是一个很成功的大企业，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答应被收购。不如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顿了顿，说：“干脆直接和土豆的投资者接洽，正如你所说的，土豆目前的局面下，所有的投资者都已经耗尽了耐心，希望尽快套现。如果我们用ipo发行价格，有很大把握让他们转让股权。” “仅仅有股权是不够的。”赵泽君摇摇头：“决策权依旧在王伟手里，泽联科现在并不是要投资在线视频网站，而是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网站。” “那么……”宋志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我们也许只能转移一个方向了，选择另外一家公司？” 赵泽君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王伟的态度，透着古怪。 不错，在业内王伟的确有‘文艺青年’的外号，做事率性而为，不按照常理出牌。 但是，这不代表他会乱出牌。相反，能把企业做到今天这一步，尽管土豆遇到的危机，可依旧是国内第二大的视频网站，这就足以说明，王伟有着很精明的商业头脑。 理智，是商人最基本的原则。 形势就放在眼前，土豆上市后会遭遇寒冬已成定局，绝不像王伟所说的‘只是个人片面的臆测’，金融市场拥有最基本的规律，这点谁都违背不了。 泽联科这时候买土豆，等于是给了土豆一条涅磐重生的路。 当然，失去决策权，从‘领导者’，变成‘打工的’，把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卖给别人，这道心理上的坎很难过。 可如果仅仅是因为这道心理上的关卡难过，王伟不应该把话说的那么决。这毕竟不是赌气的事。 对方压根没有留半点回旋的余地。 “这样，先等一等，看看情况的发展再说。”赵泽君起身。 “等多久呢？”宋卫东说：“泽联科已经在视频网站上落后了一步，如果等得太久，得不偿失……” “不用太久。”赵泽君很肯定的说：“最多半个月。半个月之内，如果没有变数，那就说明这次我真的看走了眼。那么我们立刻重新制定计划。” …… …… 从宋志东的办公室出来，赵泽君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想了想，下楼招呼安德烈开车去了一趟尚荷。 军子请了一个月的假，和孙佳佳回老家，见她的父母。 他们两谈恋爱也有好几年了，孙佳佳见过军子的父母，可军子一直在赵泽君身边走不开，加上孙佳佳的性子比较淡薄，所以就一直拖着，军子至今没见过对方家长。这次还是赵泽君实在看不下去了，给军子批了假期，去孙佳佳老家。 孙佳佳老家是外省农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应该不会对这桩婚事有任何的反对，这次去，不仅是见父母，同时商量婚事。 “估计等军子回来，他两就可以着手安排结婚了。”赵泽君对丁岚笑道。 丁岚在电脑上看一份资料：加拿大有家医院，治疗女性宫寒不孕非常有经验，她已经通过关系联系好了，准备抽空去对方医院检查一下，如果有可能，就在当地接受治疗。这份资料正是那个医院发过来的。 “嗯。他两也是该结婚了。” 丁岚随口应了一句，然后想了想，把电脑给关了，起身在赵泽君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朝他肩膀上微微一靠，说：“你情绪有些沮丧啊。” “哦？”赵泽君笑了笑，“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吧。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这点感觉还是有的。”丁岚拉着赵泽君的手，抿嘴一笑：“怎么了，咱们省还有能让你赵大爷沮丧的事？不会是什么高处不胜寒吧？” “倒也谈不上沮丧。” 赵泽君反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说：“收购出了点意外，你知道的，我之前谈合作从来没有失败过，没想到这次出了这么大的意外，我在想，是不是这两年一切太顺利，我有点志得意满，做事不够周全。” 丁岚想了想，说：“你啊，不是做事不周全，而是一直太顺利了，所以，对自己要求过于严苛。就算是神，也不可能永远不出错，永远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说着，摸了摸赵泽君的脸颊，“你啊，别忘了自己今年才27岁不到，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知不知道，在你身边，我总有种感觉，好像你身后有一条看不见的鞭子在抽打你，逼着你一刻不停的朝前走。我实在不明白是为什么。” 丁岚不明白，赵泽君却是明白的。 曾经有一度，赵泽君已经几乎不介意穿越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但随着距离穿越的时间点越来越近，他心里又开始的浮现出一份隐隐约约的忧虑。 真到了上辈子自己穿越的那一天，会发生什么？ 然而这件事，真的没有任何人能帮他排解，只有通过投入到眼前的工作中，却淡化这份忧虑。 用赵泽君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管他娘的，只要这辈子没白活蹉跎就行。’ “不完全是这个。”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说：“军子要走了，你也要走了，身边的人忽然离开，有些空。” “我又不是不回来。放心，治得好治不好，我都回来。”丁岚笑了，然后才正色说：“不过军子这边倒是，他结婚之后，有家了，你还真要考虑下，选一个人接替他现在的位置。” 军子这个位置，职责其实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也是最核心的一项，就是赵泽君的贴身保镖。 在最危险的时候，用自己的命，去保赵泽君的命。 虽然出现这类风险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不代表就一定不会出现，只要有一次也许就是送命。 以前军子孤家寡人一个，赵泽君还能不去想，可一旦他结婚，老赵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他冒这个险。 安德烈属于佣兵性质，早晚要走，身边还是要有个完全信得过的自己人。位置调动的话，军子依旧负责安保组，但是不在一线了，人选可以从安保组的几个年轻人里面选。 “不说这个了，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赵泽君说。 第二十三章 消息泄露 赵泽君还记得当初因为红组蓝组在网上炒作网吧证，送给军子一台手机，军子家里条件困难，提出不要手机，能不能换成钱的场景。 那时候，老赵心里就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安得广厦千万间，庇得天下寒士尽开颜。 哪怕不论交情，光看功劳。军子跟了自己鞍前马后这么多年，整个泽字系从无到有，从一个小小的泽阅中文网，到如今地产互联网实业跨界集团公司，他负责的安保这一块功不可没。 至于孙佳佳，这个当初的街头女歌手，现在掌握着军团工作室，泽字系的全部暗中宣传力量，这些年做得很稳当，交代下去的事没有搞不定的。 这两个人的性格都比较内敛，平时不显山露水，但在泽字系内都属于自己嫡系，掌握着重要的资源，他们俩结合，无论是个人感情，还是利益角度，赵泽君都是乐于见到的。 至于将来，军子还是做安保，安保总监，负责策划、管理和人员培训等等，不用再去一线帮自己‘挡枪’。 至于取代军子位置的，在安保组里，赵泽君倒是有两个人选，到时候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决定。 赵泽君这里想到军子，军子和孙佳佳，已经快要回到老家：荆南省下面的一个村。 孙佳佳的父母，都是正儿八经的农民，有一个哥哥已经成家，家里条件还算不错。 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农民的生活水平确确实实有了飞跃式的提升，各项农业补贴和政策非常多，12亿人中的大部分，终于结束了几千年来的‘吃饭’问题，绝大多数农民事实上已经不会再为生存发愁。 当然，农民的生活水平提高，比不上城市里的。但是要知道，在当今的世界上，还有13亿人无电可用，8亿人喝不到卫生的水源，25亿人没有最基本的现代化医疗，28亿人没有瓦斯和电力，依旧在使用固体燃料……用这个标准来看，即便是中国最贫穷的西部贫困地区，农民的生活水平也已经超过全世界三分之一接近一半的人口。 之所以说到农民问题，倒不是赵泽君准备改行，关心国家大事了。 老爸赵涛大伯赵波两个人商量，如今赵泽君出息了，赵涟也长大了，两家老人空闲时间比较多，准备一起回老家看看。 老家没什么直系亲人了，但是还有很多五服内的亲戚，当初赵涛和赵波两个很小的时候，赵泽君爷爷辈因为历史问题受到批斗，他们兄弟俩，多亏了老家农村的亲戚施以援手，才能平安渡过那几年。 上次赵泽君就找刘强栋，给老家开过一次‘后门’：京东拿下了国家的家电下乡项目，电器国家补贴力度很大，农民买这类电器便宜。不过供应哪些乡镇，优惠幅度大小，哪些电器，这些很具体的细节，是由京东掌握的，和刘强栋那边打了个招呼，一大批几乎不要钱的电器就到了赵泽君老家。 说起来也比较巧，以前王炎为了感谢赵泽君帮他置换的一部分百度股份，送给赵泽君一个微型小煤矿，就在赵泽君父辈的老家。 这矿实在不赚什么钱，就是个‘意思’而已，老赵也一直都没顾得上，依旧交给华阳集团托管。 等这次土豆收购事必，就陪父母大伯回老家走一趟。现在就看土豆那边，会不会有新的变故。 赵泽君觉得，如果王伟有其他的想法，土豆这段时间，一定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 哪知道，土豆那边毫无动静，而新浪财经频道，却刊登了一篇“泽联科进军视频播放业务，意图收购土豆”的新闻。 新闻里，把整件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赵泽君准备以‘土豆ipo’股价收购都一清二楚。 接下来，整个互联网都知道了，泽联科准备布局在线视频播放。 百度李岩宏第一个打电话过来聊。 李岩宏的意思倒是很简单，百度旗下有爱奇艺，泽联科既然也有意，不妨和百度联手。百度可以拿出一部分爱奇艺的股权给泽联科，双方联手，把爱奇艺做大，压制住优酷。 百度现在和泽联科走得非常亲密，当然，这并不是李岩宏出让爱奇艺股权的主要原因。 因为目前的在线视频网站领域里，无论是哪一家，都有一个共同的，也是最大的敌人：优酷！ 李岩宏的算盘打得很清楚，先集中泽联科和百度的资源，把爱奇艺做上去，压倒优酷，然后再说别的。 优酷股价虚高，等爱奇艺坐稳了头把交椅，股价必然受到重挫。到时候由百度出钱，去收购优酷，再从泽联科手里置换回来爱奇艺的股权，到时候百度拥有爱奇艺，泽联科拿下优酷，一举两得。 赵泽君拒绝了李岩宏的提议。看起来很美，可真等到爱奇艺做大的那一天，自己肚子里这点货也全被掏空了，再接手已经被压下去的优酷，很难再和爱奇艺竞争，只能充当万年的行业老二。 不过总的来说，李岩宏的态度算是比较积极的。 有些企业就没那么温和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优酷本身，根据赵泽君的信息渠道，古永强短时间内和马芸连续碰头了至少两次，谈些什么不知道。 但是有传闻，古永强正在筹集资金，很可能准备抢先一步收购土豆网。 另外，腾讯视频直接对外宣布，下一步将斥巨资进行网络视频项目拓展，引进一批国内外知名的综艺节目和电影的版权。 …… “查！一定要查！” 泽联科内部，宋志东脸色铁青，拍了桌子。 泽联科要进军视频领域，准备收购土豆，是公司内部机密，只有少数人知道。就这么几天时间，消息就泄露了出去，很明显有内鬼。 这导致了泽联科的战略计划暴露，在泽联科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引起优酷、腾讯视频等等成熟企业的窥视和阻击。 最直接的一个影响，如果优酷真的准备收购土豆，那就对泽联科的收购意图有巨大阻碍，至少土豆的价格被直线上涨。万一古永强和拉动马芸一起出钱，泽联科会陷入一场价格战之中。 “未必是我们走漏的风声。”赵泽君却摇摇头。 “你是说，这个消息，是土豆放出去的？”宋志东眉头微微一皱。 理论上有可能，但这对原本就遭遇危机的土豆并没有好处：一家企业都要被收购了，常理认为一定是运营出现了重大问题，股东、用户、未来的股民，只会对它更加没有信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但是土豆，而且正是王伟本人故意放出的消息。” 赵泽君哼了一声，“看起来，我还真小看了这位文艺青年。” 所有的消息之中，有一条，只有自己和王伟知道:泽联科用土豆的ipo发行价进行收购。 既然不是自己漏出去的，那只能是王伟。 第二十四章 剑走偏锋 赵泽君没猜错，‘收购事件’正是土豆的王伟自己朝外面放得风，和赵泽君结束通话之后，王伟只用了五分钟，就做了一个很令人意外的决定：找了一家和新浪传媒有良好关系的小报，把自己和赵泽君的对话几乎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对方。 当然，这件事不是王伟自己操作，而是通过土豆的一个中高层。 于是才有了后面新浪报道，继而传播到整个互联网。 如同赵泽君意识到的那样，这一次，他遇到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和赵泽君一通电话，给王伟的震动很大，必须承认，赵泽君对于土豆的前景分析的是有道理的。 其实这一点，不用赵泽君说，之前王伟自己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数的，而且各方面的信息、智囊、专家，都给出了同样的判断。 王伟一直坚持上市，一来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喝了上市这杯毒酒，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跑肚拉稀住院吊水是少不了，但未必就一定要死，反之，土豆立刻就会‘渴死’。 二来，他在等待‘时变’。具体是什么样的‘时变’，王伟之前并不清楚，只是如今互联网发展太快，山头林立，朝夕之间就能变化天地，说不定随时都可能出现机会。 赵泽君提出的收购请求，是刺激，王伟真正意识到土豆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开始有大型企业把眼光落在土豆身上。 内忧外患，这种情况下，继续朝前走，就是个死。 同时，这也是他一直等的‘时变’。 既然被泽联科盯上，那么土豆的事，就不再是土豆一家能做主，土豆和泽联科的交易，也绝不仅仅只关系到这两家企业。 腾讯、阿里、优酷、百度，甚至是盛大、6间房、56……一大批互联网巨头，都会和泽联科收购土豆发生直接、间接的关系，受到影响。 既然如此，干脆就把事情朝‘大’了闹，泽联科想要收购土豆，不动声色顺利落子在线视频，偏偏不让它得逞，把所有相关的企业都牵连进来。 虽然这不是最好的机会，但王伟已经看不到其他的更好选择，等水混了起来，大佬们开始掐架了，土豆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一条生机。 最不济，也可以起到‘哄抬物价，奇货自居’的作用，提前暴露泽联科的战略意图，让其他大企业与之竞争，那么土豆在所有企业的眼里，重要性会更上一层楼。哪怕真要卖，也能卖一个好价钱。 果然不出王伟所料，消息一放出去，整个互联网的水面开始沸腾了。 优酷的古永强，甚至接触过他，很明显的表示，无论泽联科出多少钱，优酷都有更好的选择提供给土豆。 优酷当然不愿意土豆被收购，目前的土豆是业内第二，一旦拥有了一个泽联科规模的背后老板，立刻就会有能力挑战优酷的地位；相反，如果优酷能吸收土豆，那么它行业龙头的地位，将牢固不可动摇，即便是爱奇艺、腾信视频这类拥有黄金血统的竞争对手，在三五年之内，都只能望其项背。 王伟自曝机密，乍一看，正如宋志东所言，对土豆的声誉是一种伤害；但是只要稍稍调整思路，很容易就会发现，这绝对是目前土豆死中求活的一招，除了扰乱局面，浑水摸鱼，提高土豆价格这个最明显的好处之外，其实还能起到重振土豆声誉的作用： 泽联科可以说是整个互联网中，风头最劲的互联网企业，综合实力在大陆互联网企业中是当之无愧的最高层级，而泽联科的赵泽君，又向来以‘眼光精准’著名。爆出泽联科要收购土豆，无形之中，也就意味着，在泽联科和赵泽君看来，土豆是具备一定价值的！ 就好比一个本来已经被认为没什么价值的花瓶，忽然之间有为业内的大行家，偷偷摸摸的提出想要花高价购买。如果不是骗局，那就只能说明这个花瓶是件有价值的古董，至少也能提升这个花瓶的价值。 这点并不难分析，泽联科的宋志东在最初的迷惑之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想通这一点的，不止是宋志东本人。 平静了不到几个月的互联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喧嚣，各路媒体、专家、评论人和行业相关者，纷纷对此发声。 有意思的是，这件事的主角土豆和始作俑者者王伟，反而不是关注的焦点，而是更类似于一种‘陪衬’出现。 新浪财经访谈节目，邀请了一位著名的互联网经济分许专家，做了一期专访。 “从去年开始，几大互联网巨头，不约而同的开始在线视频播放业务发力，泽联科想要涉足其中并不出人意外……” “但是泽联科的出手，正式标志着在线视频市场竞争，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层次和阶段：以前，优酷、土豆、六间房等等企业，在企业规模上，都是二线，在业务上，都是单一的，能够造成的影响也是有限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几年，这个市场上的风风雨雨并没有太多的吸引眼球的原因，因为只是互联网的局部战争； 而腾讯、百度、泽联科这一批拥有各自独立的生态圈、产业链、资金流的巨头级别的集团企业加入后，这个市场的竞争，无论从激烈程度、涉及范围、投入资源等等方面，都和以前有本质性的区别，升级为全面战争……” “泽联科在在线视频领域，起步比较晚，这一次，选择土豆为收购目标，借壳入市，是明智之举，但是土豆方面的不配合，直接导致泽联科的战略计划受阻。要知道，在赵泽君这位商业奇才的经历中，这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对于泽联科的士气恐怕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归根结底，土豆并不是上市企业，如果王伟本人坚持不卖，那么泽联科毫无办法……” 主持人笑着插了一句嘴：“其听说土豆的王伟在互联网创业者之中，也是一个很有个人特色的传奇人物。” “是的。”嘉宾淡淡一笑：“其实互联网这些年涌现出很多奇才，但很可惜，这些人的光芒，无一例外的，都被泽联科赵泽君所遮盖住了。然而这一次，王伟给赵泽君来了一个下马威，让泽联科在线视频领域变得非常被动。” “那您觉得，泽联科方面，会不会像以往每一次一样，都能有神来之笔，做出有效的应对呢？” “任何企业和企业家，都不可能一辈子都一帆风顺。去年，360和腾讯的遭遇，都说明的这点。这次王伟不惜用已经岌岌可危的土豆声誉做代价，把泽联科也拉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之中：收购价钱谈不拢，或者要花费超额的资金和过久的时间谈判，眼睁睁的错失发展时机；而不收购土豆，自行研发，起步又太低。” 嘉宾说着，又是‘淡淡一笑’，“互联网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但是，它更是一个以科学为基础的产业，以前我们可能对赵泽君过于‘迷信’了，抛开光环，赵泽君和其他企业家一样，都是人，不可能每个决定都是正确的，每次都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也许，在线视频，就是打破泽联科赵泽君‘无所不能’光环的第一步，让所有人清晰的认识到，这位天才，并不是想象中的超人。” “一个企业，不可能所有的业务，都做到行业第一。”主持人说。 “是的，以泽联科的实力，在线视频领域分一杯羹是很容易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个人认为，这一次，泽联科起步太晚，能做到的，也仅仅就是分一杯羹而已。毕竟，在线视频是一个需要积累的行业，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而无论是优酷、腾讯、百度，在底蕴和财力上，都不比泽联科差到哪里去，甚至还要更高。” 新浪财经频道，顾名思义，是新浪集团下属的一个项目，而新浪和泽联科一向不对盘。 当年‘偷鸡不成蚀把米’，花了大价钱赶走赵泽君拿下博客中国，却成了一个砸在手里的烂摊子，一直拖着新浪的后腿，至今才算缓过一口气来。 互联网行业的时间太宝贵，几年蹉跎下来，曾经的三大门户，新浪已经被网易和搜搜狐甩开老大一截，表面上还是说‘三大门户’，其实除了依旧是上市公司外，新浪已经不具备和另外两家并称的整体实力。 在当前，拿出五个亿美金，对于三大门户这类的企业，不算伤经动骨，而然几年前，却是一笔要命的巨额资金。 新浪和泽联科的恩怨太深，所以新浪评价泽联科的话，要有选择性的听，大多是有失偏颇的。 可这一次，不仅仅是新浪，国内众多的媒体、从业者，对于泽联科在视频领域接下来的情况，大多都抱着不太乐观的态度。 毕竟，事实摆在这里，土豆这么一闹，泽联科在还没有自己的视频网站的情况下，就暴露了战略意图，接下来无论是谈判还是做别的选择，都要很长一段时间，等泽联科明确下来到底是收购土豆，还是放弃另寻他法，这段时间，都足够其他的视频网站做出充分的准备。 “新浪这次，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阿里巴巴，马芸对面前的一个男人很肯定的说：“赵泽君不是神，从来不是！” 第二十五章 各怀心思 马芸最近两年是比较恼火泽联科，或者说，比较恼火赵泽君的。 其实在多年之前，马芸和赵泽君有过很短暂的一个‘蜜月期’：当初的西湖论剑，赵泽君用泽阅的股权和等等一系列条件进行置换，得到了一部分阿里巴巴的股权，并且将这部分的决策权还给了马芸。 当时正在忙于和大股东雅虎争夺决策权的马芸，一度对赵泽君产生了‘知己’之感。 然而这份蜜月期过得很快，之后阿里巴巴和泽联科并没有太多非常深入的合作，随着马芸一点点的完善‘合伙人’制度，将决策权重新牢牢的掌握在手里之后，当初那点好感也淡化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泽联科扶植京东、在金融行业的布局，直接和阿里巴巴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马芸觉得自己瘦小的身躯，被赵泽君当胸打了个好几记闷拳，可偏偏又指责不出对方：赵泽君要做的，正是马芸想做而没来得及做的，可截胡又不犯法，马芸也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说过要做，泽联科抢先一步，马芸连抱怨都没有理由。 阿里、腾讯阵营的建立，更是彻底将阿里巴巴和泽联科推到了大格局的对立面。 去年3q大战，由于泽联科的‘搞风搞雨’，或者说‘居中调停’，最后阿里巴巴也是分得了一定的好处：360的股权。这笔好处完全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费什么力气，更像是谈判叫人站场面，阿里巴巴的‘出场费’。 这次之后，百泽、阿里腾讯两个阵营的紧张关系，总算缓和了些。 饶是如此，一提到赵泽君，马芸还是一肚子郁闷：如果不是泽联科截胡，现在互联网金融市场，就是支付宝和阿里巴巴的天下；如今呢，支付宝虽然还是最大份额的第三方支付，但泽pay已经追到了同一个档次上，至于相关联的金融业，泽联科稳稳的超过阿里一个层级。 在马芸对面的，是一个有些圆脸的中年人，长着一张笑脸，尚未开口，脸上好像就天然挂着笑。 优酷的掌门人，古永强。 从长相上来说，大多人互联网掌门人和传统实业老板，其实能看出比较明显的区别：前者无论胖瘦、美丑，但都有些‘文质彬彬’或者‘技术男’的气息。 古永强是个例外，单独从长相来看，倒是有些油光满面笑面虎的味道，更像是房地产之类的实业老板。 “马总，这个赵泽君还是不能小看。” 古永强不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很和蔼可亲，像邻居家的王叔叔，可一开口，就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他说：“泽联科不缺钱，这些年赵泽君借力打力，好处得了不少，可泽联科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笔的开销。王伟敢放风声出来，我看他也是豁出去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最后十有八九还是愿意卖土豆。赵泽君只要肯下血本，拿下土豆并不难。” 马芸想了想，问：“老古，你跟我交给实底，优酷到底想不想拿下土豆。” “想当然想。不过……”古永强顿了顿，笑道：“问题是，王伟这一手，不仅让泽联科进退两难，而是让所有对土豆有意向的企业，都面临高价收购的问题。有人抢，冷饭都吃得香，现在泽联科、优酷都表示了对土豆感兴趣，结果就是无论哪家想买，必然都有另外一家会抬价，最后要付出超高的代价。” 说着，深深的看了马芸一眼，“马总，优酷虽然股市方面表现不错，可用钱的地方也很多，目前这种情况下去收购土豆，并不划算，也有心无力。当然……” 他补充了一句：“样子上优酷还是会做足的，不会让泽联科轻易得手。” “嗯。”马芸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然后忽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优酷内部还在闹吗？” 优酷内部‘闹’，是指股份的问题。 优酷自从成立至今，员工待遇都是非常低的，在整个互联网行业出了名的刻薄。不过古永强推出了一个‘人人持股’的方法作为激励，在优酷，上到副总，下到公司保安，只要满足基础的条件，都能持股。 这几年互联网公司上市早就富翁的神话屡见不鲜，这个计划像一个香饵，吊住了所有优酷员工的胃口。 优酷也没让员工失望，顺利在美国上市，股价激增，市值数十亿美金。 但是这时候，员工愕然发现，自己的‘钱途’根本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美好。在上市之前和之后的融资、合作过程中，古永强大大稀释的了优酷员工的股份，以至于自己手头那点股份根本不值几个钱。 注意，他稀释的是员工的股份，而不是他自己的。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很搞笑的情况，优酷上市红红火火，而持股员工根本没有因此获利多少，有些资深员工手头的股份加一起算算才几万块钱，甚至出现了公司中层，甚至少数高层干部的股份普遍不超过100万的尴尬情况。 而且这些股份，在若干年之内是不能卖的。 上市真正的红利，落到了古永强和大投资者的手里。 优酷能成为行业顶尖，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人才’，优酷内有大批的行业人才。 人家辛辛苦苦在优酷干了几年，拿的少，干的多，看脸色，受恶气，为了不就是上市后股票收益？！ 这还不炸了！ 所以从优酷上市之后没多久，内部就开始出现很多不和谐的声音，颇有些沸反盈天，古永强和他的团队把很大的精力放在解决内部问题上。 听马芸忽然问了一句这个话，古永强心里微微一动，暗骂了一句‘滑头’。 马芸一个做电商的，虽然和赵泽君有点‘矛盾’，可总不至于为了个人感情，就来帮优酷，故意要为难泽联科。 阿里巴巴自然有它的利益诉求。 古永强心想马总你是不是也太‘精明’过头了，那边泽联科和土豆还虎视眈眈，这边你就开始打优酷的主意了？ “早就解决了，提高了一部分员工待遇。”古永强淡淡一笑：“这都是小事。” 第二十六章 数字娱乐生态圈 马芸点点头，没有和古永强继续讨论优酷的问题，又把话题重新回到了泽联科、土豆身上。 “古总，如果优酷真的有这方面意愿……”马芸想了想，干脆把话说明，强调说：“如果愿意收购土豆网，阿里巴巴可以出资很大一部分。这部分，折算为新公司的股权。” 就知道你没揣着好心！古永强心里冷笑一声。 不过，古永强做企业的原则很简单：就是为了赚钱。 有的企业家把‘某项自己认为有前景的事业做大做强’、‘让世界变成自己理想中的模样’当作人生理想，或者说是事业上的追求。古永强的理想和追求则更加直接：财富堆积。做什么，怎么做，能让自己的财富增加，他就怎么做。 过程都是通过做项目、做企业，但目的不同。 所以尽管马芸‘不怀好意’，但古永强并不反感，反而认为能和阿里巴巴联合，对于优酷的未来是有益无害的。 但是现在的时机不是很成熟，因为优酷刚上市不久，前景一片大好，正在飞速的上升期。 就像炒股，尽管人人都知道涨卖跌买，可是在大势好，股价飞涨的阶段，实际操作中大多数人却不会卖，而是抱着股票，等它涨得更高，涨到顶点再买。股市是不确定的，优酷的增长阶段却远远没到瓶颈，现在让阿里巴巴掺和一手对于古永强而言远远达不到利益最大化。 但是现阶段，和阿里巴巴一定程度上的联手，借用阿里巴巴的影响，继续对土豆保持压制性领先优势、与新崛起的爱奇艺、腾讯视频竞争，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土豆和优酷的用户同质性很高，如果收购过来的话，增益自然不必说，可是……”古永强又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王伟的风格和我截然不同，他是自由主义者，土豆是散养户，和优酷无论是经营理念还是网站风格，都迥然不同，差别太大。土豆的体量很大，贸然收购的话，很容易将优酷现有状态冲乱，我和王伟也搞不到一块来。当然了，未来实际成熟，优酷自然想要收购土豆。” 这个时机成熟，即是指优酷收购土豆，也是指，收购后的优酷土豆，就已经到了可以让‘阿里巴巴来插手’的最佳获利期。 马芸挥了挥手，有些霸道的说：“做企业，又不是写散文，就需要你这样一板一眼的。战略上可以浪漫，像王伟那样，连战术都浪漫，那算什么？难怪好好的土豆被他搞成这样，我看，你们两要是搞不来，完全可以让他走人！” “马总……”古永强想了想，问：“我们两是朋友，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嗯，你讲。”马芸眼皮一翻。 “阿里巴巴怎么对视频业务这么感兴趣？换句话讲，泽联科即便有自己的视频网站，好像对整个泽字系，也并没有太大影响吧。更不会影响到阿里巴巴的电商事业。”古永强问。 没有太大影响？ 马芸心里翻了古永强一个白眼，心想老古啊老古，难怪你也就只能做一个领域的领导人，眼界实在是浅了些。 泽字系目前有什么？ 在版权领域，泽阅中文网，是文娱产业最上游的一环，出产大量的小说，可以改变成各种产品； 在制片领域，拥有天泽传媒，入股天欣电影，虽然没有直接制作话语电影电视剧，但只要条件合适，随时可以全面进入这个领域； 在放映领域，泽业地产是泽字系最大的实业支柱，泽业广场辐射南中国，已经形成了基础规模的院线，并且对当地的影院有很大的影响力。 同时，泽联科和京东、小米的关系极佳，几乎到了无法拆散的地步，泽联科更是后者的大股东。这两家，京东的电视销售，直追苏宁，是一线的家电销售商，而后者小米，据说已经开始研发机顶盒。 这么一来，泽联科就等于掌握有线电视放映渠道； 那么最后一环，就是网络播放渠道，这也是这个时代最大的一个播放渠道，不掌握这个渠道，前面的那些意义都不大：就好比有设备、有优秀的工人，生产出来的产品却没地方卖。 但一旦拥有了优秀的网络视频播放平台，泽联科的数字文娱领域将形成一个闭环！ 版权、制作、播放！ 又是一个生态圈！ 拥有这个生态圈的泽联科，毫无疑问，将成为电影电视剧行业里内功最为深厚的高手。而众所周知，这个领域，是赚钱最快最容易，也是最出名气的。 到时候，文娱生态圈的经济、名声又能反哺整个泽字系，让泽字系再上一层楼！ 这就是一个集团企业的底蕴所在，这种生态圈多了，再大的风波，都很难挤垮这样的公司，反而来，这个公司想做点什么，各生态圈集体发力，几乎是无往而不利的。 两千年左右，依靠着一个核心产品提供流量，就能做大一个互联网企业；而现在，随着互联网发展，各个大型企业，都开始着力与‘生态圈’的布局。 像优酷这样，仅仅有一个好项目，而不是一整个生态圈，注定了只能称为二流顶尖，局域称王。 若不是有这么大的前景，你当赵泽君真的是想到哪做到哪，莫名其妙的花大价钱去收购土豆？！ 至于马芸自己为什么对此紧张，这就是他心里另外一个无法言说的‘痛楚’了。 这几年娱乐事业抬头，阿里巴巴的目光自然盯上了这一块，且不说带来的利益之大，娱乐和购物之间，本就是同一个大领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外界并不知情，其实阿里巴巴已经不动声色的和华谊兄弟进行接触，并有了实质性的合作进展：最近华谊的几部电影里，都有阿里的投资。 这次泽联科收购土豆的消息传出来，马芸顿时一阵恼火：又让泽联科抢先了一步！ 何止是抢先一步，细想之下，愕然发现，这几年，赵泽君不动声色的，已经完成了数字文娱的生态圈大部分建设！ 如果再让泽联科收购了土豆，拥有业内顶级的网络视频播放网站，那阿里巴巴还混个屁！又得和金融领域一样，跟在泽联科后面当小老弟！ 马芸就想不通了，这个赵泽君难道是老天专门派来对付他的，为什么每次自己想干点什么，赵泽君总是能提前一步把事情给办了。 最气人的是，他做事的套路，整体的布局，和自己想的居然八九不离十！ 这就太郁闷了！ 而且还是无法说出口的郁闷。 所以马芸心里苦，马芸却不能说，苦着一张脸，没回答古永强的话。 “咳咳……”古永强咳嗽了两声，说：“马总，即便泽联科不收购土豆，以泽联科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打造一个全新的技术平台，这又没什么太复杂的技术含量。” “我就希望他这么办。”马芸自信一笑。 第二十七章 少了王屠户不吃带毛猪 古永强斜睨了马芸一眼。 平心而论，古永强很佩服马芸，不光是对方的能力，更多的还是那股子‘自信’。 当年一起竞争搜狐ceo的时候，马芸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家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可他身上完全没有半点‘自卑、落魄、敏感’之类的负面情绪，反而充满着积极阳光，让人眼前一亮，本能的就觉得，这个小伙子，一定会创造一番奇迹，甚至改变这个世界！ 大概也正是这种自信和激情，感染了最初投资阿里巴巴的软银孙正义。 如果用一个人来类比的话，古永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韩信：同样是初出茅庐，同样是落魄得不名一文甚至都快吃不上饭，韩信就敢自信的对刘邦说‘我要做汉王的大将军’。事实证明，他的确比任何人都要胜任这个职位，甚至可以更高一步。 可惜，搜狐的张超阳不是刘邦。 古永强虽然赢得了ceo的岗位，但从未对马芸有任何小看，两人还因此成了朋友。之后阿里巴巴越来越大，古永强对于马芸的佩服也越来越深，甚至都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企业，古永强在马芸面前，却像是下级。 只是这一次，古永强见马芸一脸的自信，心里却忽然没了底。 如果说马芸是互联网行业的明星，那么赵泽君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传奇。 一个人，能成为传奇，绝非偶然。 …… “王伟这个人实在是……” 赵泽君可不知道有人正把他当成‘传奇’，他现在正在和宋志东聊和土豆的谈判进展。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字眼去形容王伟。 说他疯狂吧，易地而处，换成自己说不定也会这么做，这对土豆绝对是一场豪赌。 目前就实情看来，效果居然还不错。 泽联科其实暗中和土豆的一些股东接触过，之前这些股东，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套现手里的土豆股权，可是也就短短一周时间，对方的态度就变得暧昧不定了，摆明是想再观望观望。 换句话讲，股东们暂时对土豆又产生了信心。 堡垒总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土豆虽面临危机，但毕竟有这么大的规模放在那里，一旦股东们同心同德，员工、用户和市场，对公司重新拥有信心，那么再想要拿下它就不是难么容易了，甚至很可能起死回生，渡过这段‘离婚危机’。 ‘收购新闻’作为一个新的大事件，已经渐渐开始掩盖了‘离婚危机’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是老赵事先没想到的，对于王伟这个人，赵泽君承认，自己的判断存在一定的失误。毕竟上辈子，王伟离场太早，除了他离婚等有限的信息，赵泽君对他了解很少。 信息少，导致判断不准确。 赵泽君不是神，无法全知，其实他最怕遇到的，就是王伟这种人：信息不全、个人能力超强、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可以说是‘飘忽’，可能会出昏招，比如离婚这件事，也可能会有神来之笔，比如故意泄露收购信息。 最关键的是，泽联科手头没有任何可以制衡土豆的手段。哪怕是优酷，作为上市公司，真逼急了，赵泽君把在期货市场赚的钱拿出来一部分，狠狠砸下去收购对方股票，也足够让优酷跪下唱征服。 可对于没上市土豆，还真没什么短时间有效的好办法。 “现在已经不是多少钱卖的问题了！”宋志东皱眉说：“土豆方面的态度有些很微妙的变化，我个人感觉，王伟很可能想借着这次机会，重振土豆，不排除他直接上市。至少到现在为止，土豆的ipo并没有停止，而且一路顺利！” 赵泽君想了想：“如果我们坚持的话，土豆开价多少？” “赵先生，对方一直没有明确开价。当然，真给出天价，应该ok，可是一旦资金占用太多，即便收购了土豆，我们依旧会陷入后续‘粮草不济’的被动。”宋志东说。 “这个王伟……”赵泽君沉吟了片刻，摇头说：“把和土豆谈判的人撤回来，放出风去，泽联科和土豆在价格上谈不拢，如果土豆要卖，泽联科只会以它上次估值的价钱卖，而不是预定的ipo发行价。” “你的意思是，王伟自抬身价，我们就反其道行之，表现出不感兴趣的样子，压价？”宋志东不确定的说：“可是这用意未必过于明显了吧。” “压价是真，不感兴趣也是真！”赵泽君哼了一声，说：“我就不信了，少了他王屠户，我还要吃带毛猪？” “额？”宋志东一愣，这位宝岛美国人，显然对于大陆的这句俗话不太了解。 “额……”赵泽君见观众完全没get到点，杀气顿时散去了大半，耸耸肩说：“我的意思是，重新收购一家，规模小一点的，便宜一点的，好谈一点的。” “这样也好。”宋志东点点头。 有些可惜，这么久的谈判努力付之东流倒在其次，关键是收购其他站点，并不划算。 毕竟其他大陆视频站点，远远不能和土豆相提并论。而且经过这次收购风波，几大巨头都开始布局在线视频，行业陡然上涨，不光土豆，所有一线和准一线的视频网站身价都上来了。 这时候收购，性价比很低。既然性价比都低，泽联科不如收购最大的土豆，反而更有效率。 “好吧，赵先生那我再去重新准备整理资料。”宋志东点点头。 “不必了。”赵泽君挥挥手：“这次我有收购目标。” “哪一家？56，酷6，六间房，还是港台的？”宋志东下意识问。 赵泽君想了想，露出一个蜜汁笑容：“a站。” “啊？”宋志东十分意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很不礼貌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位年轻老板。 “你不知道吗？a站，acfun弹幕视频网，简称a站，这是小网站，你不知道也正常。”赵泽君若无其事的说。 宋志东当然知道，可是在他看来，a站是绝对不可能列入收购名录的一个。 何止是泽联科不收购a站，行业内任何一家大企业都不认为当前的a站有太多的收购价值！ 赵先生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 第二十八章 收购A站 a站，acfun，宋志东当然知道，他是泽联科娱乐传媒事业部的当家掌门人，把握市场是他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工作之一，自然对国内各类视频网站自然是了如指掌，最近公司的大战略又是发力在线视频，宋志东对市场上所有能提的上嘴的视频网站，都做了一次比较详细的摸底调查。 就是因为知道a站是个什么情况，宋志东才对赵泽君的想法表示惊讶！ a站是全国创立比较早的一个视频网站，2007年就创办了，在众多视频网站之中，属于个性鲜明的一类，几年来，发力于先锋内容创作，拥有大量超粘性的用户群体，并且创造出了一些很有影响力的网络事件。 比如‘金坷垃’这三个字就是a站流出来的。 听起来不错，但问题是，偏偏正是因为a站的个性太鲜明，所以导致它的用户针对性太强，受众仅仅是互联网的一小部分人，喜欢的喜欢的要死，不喜欢的根本不去看，用户粘合度虽然高，但用户总量却非常少，不要说和优酷土豆相提并论，就是6间房、56这一类二线的视频播放站都远远不如。 a站的主攻方向，是二次元，是大陆二次元的网络集中发源地。这年头，二次元还没有流行起来，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二次元，这其中甚至包括上网的主力军：年轻人。 如果泽联科是一家二线公司，或者是单纯的动漫、游戏公司，那么收购a站倒没什么问题，作为产业的补充；可是以目前泽联科的规模和战略方向，a站能提供的补充实在微乎其微。 从某些方面来讲，a站甚至会起到反作用：由于a站是纯粹的二次元网站，吸引一部分喜欢动漫的年轻人，但排斥了对这类风格不感兴趣的人，后面一部分人，目前还是互联网的主流。 泽联科在线视频的目标用户，也绝不仅仅是年轻人，而是每一个上网的人，无论男女老友、年龄大小。 只听说过抓大放小，从来没见过舍大取小的。 “泽联科做在线视频，一定是综合性视频，a站的风格过于剑走偏锋，跟我们希望的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宋志东说。 “我只确定一点，买a站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吧？”赵泽君打断了他。 宋志东微微一愣，理所当然的说：“那肯定没问题。” a站的规模和泽联科相差何止一两个档次，那真叫做用钱砸也能砸死你，它不像土豆优酷，体量大，价值高，泽联科加码也加不了多少。a站目前就那么点规模，一个三线尾的视频网站，千万人民币级别的存在，即便它的所有者不想卖，泽联科完全可以一倍、两倍、五倍的用人民币砸晕对方。 从来没有无价的理想，只要代价足够，绝大多数看起来很宝贵的东西都可以买到。 除非先知者，没有人可以在溢价几倍的情况下还保持冷静。即便是先知者赵泽君，如果在专业的机构对泽联科进行估值的基础上，现在有人出十倍价钱购买，老赵也难说不动心。 “那不就可以了。”赵泽君说。 “可是……”宋志东还是觉得买a站实在不明智。 “我知道你的顾虑。”赵泽君说：“a站的风格和发展方向，不是我们需要的，买来之后，按照我们需要的改就是了，就按照优酷的模式改，走综合性视频网站的路子。不管怎么说，总比自己重新建一个要来得快吧。” “改风格？”宋志东又是一愣，赵泽君到底怎么想的。 一个互联网项目，尤其是直接面向用户的互联网项目，，比如说网络小说、在线视频，最怕‘折腾’。因为这一类互联网项目想要留住客户，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养成用户的使用习惯。 如果网站今天一个样，明天又一个样，之前主打这一类，明天又全部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类型，甚至连网站页面风格、操作方式都发生了重大变化，那么必然摧毁用户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熟悉感’，对于用户而言，几乎是一个全新的网站，重新建立熟悉感的过程中，毫无疑问会流失一批用户。 a站的用户本来就不多，唯一的优势就是粘合度高，听赵泽君的意思，这次改版不是小改，而是大改，那这点优势也荡然无存了。 什么优势都没有，为什么还要买a站？ “a站的用户本来就不多，流失就流失呗。”赵泽君神神秘秘的一笑，拉长了声音，像是安慰宋志东一样，说：“放心吧，说不定，用户未必就像你想的那样大幅度流失呢。” 宋志东心里有些无奈，心想boss你一句话轻松，最后如果真搞成了一个烂摊子，还不是自己这个娱乐传媒事业部来背锅？ 整个泽联科是一个集团企业，每个事业部的资源都是有限的，都需要向赵泽君争取，作为事业部的掌门人，宋志东即要对公司负责，也要对自己的事业部负责。 所以在赵泽君面前，每个事业部的掌门人，包括宋志东在内，一向是‘据理力争’。 “既然不要a站的风格，又不在乎之前的那点用户，还要进行大规模的改版，那何必去收购呢。几千万也不是一笔小钱，足够我们自行开发一个视频网站了。”宋志东顿了顿，“以公司的宣传能力，即便是一个新的网站，短时间内也可以取得不错的流量。” “自行开发不是不可以，但你想过几个问题没有。”赵泽君淡淡的说：“第一，时间还是会比收购改版要长，土豆收购失败，导致我们在时间上非常紧张，必须争风夺秒尽快推出网站；第二，网站的初始视频从哪里来？a站再怎么样，毕竟有一个成体系的视频库。我们自己开发，自己上传，短时间内能上传多少？怎么保证质量和吸引力？” 说完，指了指桌面上放着的‘大陆在线视频网站调查报告’，说：“最后一点，泽联科的确有很强的宣传能力，但现在国内视频网站那么多，领头的几家背后的公司，宣传能力都不比泽联科弱。你想一想，我们凭什么能够在最初的宣传中，脱颖而出？我不要a站完全走二次元风格，但是，在一开始的宣传里，我却要利用它这点，作为一个噱头。” 第二十九章 争议十足的收购 宋志东最终没能辩过赵泽君。 不是因为口才，而是因为身份。泽联科的民主集中制，核心在于后面三个字，老赵毕竟是老板，他决定拍板的事，下面人理解要执行，不理解更要坚定不移的执行。 但是反过来看，有些话，赵泽君也没有完全和宋志东说透。 就比如说二次元这个东西，目前是不流行，但将来很快会成为互联网的重要领域，用不了五年，a站也会稳稳的跨入十亿网站的序列，通过二次元领域，跻身国内准一线视频网站的行业。 现在的a站，并不算值钱。 正如他和宋志东讲得，泽联科不需要一个主打二次元的视频站，但却可以一直用二次元来做噱头，借着这次机会，炒热二次元的概念。 将来甚至可以连b站都一起收购了，这两个小家伙，是日后国内市场的两朵奇葩，规模不大，影响不小。 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深层次考虑，那就更不好和宋志东直接说了，因为那掺杂了太多的综合穿越者信息才能得出的判断，完全没法解释。 收购a站的过程，进行的非常顺利，赵泽君甚至没有和对方的主事者直接交流，宋志东拿出泽联科传媒娱乐事业部总裁的身份后，对方立刻表示了欢迎。 欢迎归欢迎，价钱归价钱。 后来根据宋志东转述，谈判的过程很有意思。 得知泽联科有意收购a站的当天，对方就拿出来一份很详细的‘合作条款’，大约有十几条，包括意向价格，a站未来的权力划分，人事变动，领导层占股等等。 一本正经的平等谈判。 宋志东压根没去细看这些东西，就说了一句话：按照你们提出的价格，泽联科不还价，以后a站的任何权力，尽归泽联科，由泽联科直接管理。之前的管理层，继续留任还是另寻它途，泽联科会根据实际情况酌情安排。 一句话，钱给你们，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a站那边开出的这个价格，没有经过谈判，自然是虚高的，没想到泽联科竟然一口答应。 欣喜之余，难免想得多了点，刚张嘴和宋志东想谈要公司股权，宋志东直接就给否了。 价格在原有基础上增加50%，其他面谈。 对面一阵沉默，嘴角有些抽抽。按照这个价钱，其实已经是a站真实价值的差不多两倍。 钱砸到位，果然没有办不下来的事，泽联科用不到一周的时间，四千万，买下来的五年后价值20个亿的a站。 然而当前的a站，在财务数据上并不好看，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看，都是泽联科亏了。 根据它内部的财务报表，a站的网络资产价值，目前只有八百多万，上个季度，总营业额……区区92万元，连百万都没破，然而负债却高达600多万，当然这笔负债，也由泽联科接手过来。 从负债和营业额收入对比就能看出来，a站在亏钱，而且是年年在亏。 这点倒是不出意外，大多数互联网产业在最初几年，都是烧钱阶段，有的甚至烧得非常恐怖，就是靠着烧钱，烧死对手，占领市场后再赚钱。 根据赵泽君的记忆，这个网站直到自己穿越那年，还是在亏钱，营业额并没有提高多少，负债却达到了千万级别。后来阿里腾讯，把目光转到了ab双站进行投资，这两个站在免除了经济危机。 果然如同赵泽君所料，收购a站，本身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宣传，a站前脚公布了被收购的消息，后脚各种新闻报道就铺天盖地的而来。 这里面，有正面评价，也有负面评价。 正面评价，主要是集中在泽联科的长远布局和对未来的眼光上。 “a站的二次元风格，注定了这是一个面向新生代网民，最年轻一代市场的网站。当绝大多数互联网企业还在想着怎么样去吸引80后的时候，泽联科已经跳过了80后这个压力巨大的群体，面向00后，开始争夺未来二十年的新用户群体了……”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必然都有一个更成功的男人作为靠山。这一点，在互联网行业也不例外，在拥有泽联科这个庞大靠山之后，可以预见，a站必然在短时间内领先同行业的b站，成为国内二次元第一站，未来年轻网民的聚居地；而泽联科的选择，似乎也宣告，暂时放弃了综合性网络视频市场，另辟蹊径，着手布局，争夺未来的网络视频市场……” 相对于正面评价，其实负面的声音更多，而且是方方面面的。 “在这个一日千里的互联网时代，瞬息万变，只争朝夕尚嫌不足，泽联科却把目光放在十年，二十年之后，看起来很美。然而在这十年二十年之间，互联网将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在线视频又将演变成何种模样，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测的。赵泽君也不行。所谓未来二十年，如果不建立在从今天开始的每一天的基础上，那么这个未来，只能说是一个虚无的画饼……” “收购土豆失败，泽联科转而收购其他网站，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但谁都没有料到，赵泽君却选择了业务领域过于专业的a站，无论在任何方面，a站似乎都不满足泽联科这个层级的企业在线视频的布局需求，与其收购这样一个网站，倒不如泽联科自行研发……” 除了这些宋志东已经和赵泽君聊过的‘弊端’，这一次，新浪新闻的评论之中，又提出了一些很尖锐，也很现实的问题。 最大的是人员问题。 收购一家企业，表面上看是企业的资产、股权、管理权，获得它的用户和影响力等等，但还有很多不容易注意到的重要‘资产’。 比如说‘人’。一个有价值的企业，必然已经搭建起来相对成熟完善的组织架构，有从高到低的各级员工，其中不乏行业专家。收购了这个企业，也就等于拥有了这些人才。 事是要靠人来做的，泽联科如果想进军在线视频，必然需要一批有经验的员工，相关的人才。 而a站，并不具备这个条件。 第三十章 挖墙角 a站当然有它的工作人员，但由于网站是纯粹的二次元，所以工作人员的大多也很‘偏科’。 最重要的是a站的规模实在太小，工作人员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大型视频网站的框架，不要说一线，二线都有心无力。 目前的a站，就是一个小公司，和当初草创阶段的泽阅中文网差不多，试想当初泽阅中文网的底子，能不能玩得转目前的泽联科？不要说泽联科，就是当前的泽阅中文网，人数也比之前有了十倍以上的增长。 没人，赵泽君再有办法，一时半会的也没法施展开。 人是一个现实问题，还有一个，就是a站赖以成名的法宝：弹幕。 a站是国内第一家弹幕网站。 赵泽君看上a站，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弹幕。这项不算复杂的技术，大大提高了用户的参与程度，几年之后，风靡全国。 然而在当前的视频网站，‘弹幕’并不被看好。 “弹幕这个东西太影响观看效果了，一打开，整个频幕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发言，越是火爆的视频，弹幕越多，到底是看视频，还是看弹幕，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马芸摇摇头，很不屑的说。 他有两个没想到，第一个没想到，是没想到赵泽君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土豆。按照他对赵泽君的性格，应该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一定还有后手。第二个没想到，就是赵泽君的后手，竟然是收购a站却而代之。 马芸看来，这一手不算太高明，但绝不是外面所说的‘昏招’。 毕竟以泽联科的宣传能力，加上a站原有的用户群，在现成网站的基础上，稍稍改动进行发力，就能成为一个‘比较知名’的视频网站。 收购a站，不算奇招，但至少是中规中矩的。 在得知赵泽君准备保留a站的弹幕之后，马芸和古永强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 古永强是专业做视频播放网站的，对弹幕的看法相对比较客观一些，说：“弹幕有一定的好处，提高用户参与感。不过a站的弹幕实在太过分了，我看过几个，根本就看不见视频内容了，画面全部被遮盖住，很影响观感。优酷做过调查，总的来说，弹幕有利有弊，但还是弊大于利的。视频网站，内容为王，除了特别年轻，对内容不感兴趣的观众，大部分观众还是不想满屏弹幕。” “嗯。”马芸点点头，“按照这种趋势发展，泽联科或许真的暂时放弃了在线视频业务，收购a站，只是买一张上车票，跟着潮流发展不被淘汰，暂时不准备再这上面用全力。” 说着，摇头一笑，对古永强用轻松的口吻说：“看起来，这位赵总的确不是神仙，这次结结实实的被王伟打了一个阻击战。” “但愿如此。”古永强点点头，目前在线视频市场已经强手林立了，腾讯视频、百度爱奇艺，都有可能对优酷造成直接威胁，就不说最近有复苏迹象的土豆了。 “那正好，乘着这段时间，抓紧引进新内容，争取把优酷的领先优势扩大。”马芸看了古永强一样，若有深意的说：“经济方面，阿里巴巴随时可以投资优酷，你不用担心拼不过爱奇艺和腾讯视频。而且我和腾讯马总聊过，腾讯视频的风格和优酷还是有比较大差别的，未必会直接构成竞争。” 每次马芸说到优酷的股份和钱，古永强心里都会有种很矛盾的感觉：一方面，他希望能通过阿里巴巴，让优酷带来更多的经济价值；另一方面，又总觉得时机不到，这时候和马芸谈‘入股’，太吃亏。 就在此时，古永强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公司助理打来的。 离开优酷总部来杭城出差已经有一段日子里，公司那边随时都有事汇报。 “我接个电话。” 古永强拿着电话冲马芸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马芸看着他离去的背景，飞快的紧了紧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两分钟，古永强就回来了，神色有些不自然。 “出事了？”马芸见古永强露出了很少见的郑重，于是下意识问。 “现在还不好说。”古永强沉声道：“优酷有两个高管今天上午同时递交了离职申请。” 按理说，优酷的人员变动，马芸是不好多插嘴的，不过他和古永强的私交不一般，未来阿里和优酷也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优酷出现重大人员变动，他少不得要关心，问：“职位重要吗？” “很重要。”古永强都来不及多解释什么，就说：“我必须立刻赶回去一趟，尽量留住他们，至少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马芸心想，还不是因为股权分配？早就跟你讲过，不能吃独食，以优酷现在的股权分配方案，公司内部人人一肚子怨气，其他公司只要舍得下血本，很容易就能挖走高管。 “好，我们随时保持联系。”马芸说。 …… …… “朱总，姚总，我代表泽联科娱乐传媒事业部，欢饮两位的加入！” 几乎就在古永强接到电话的同时，泽联科的主会议室里，正在召开一场公司高管级别的会议。参会的，除了赵泽君之外，还有企业运营管理事业部的监管吉安娜、娱乐传媒事业部总裁宋志东、技术支持事业部的一位副总。 会议级别很高，虽然主持人是宋志东，但坐在上首的赫然是赵泽君，召集人也是赵泽君。 会场中，有三幅新面孔，也就是宋志东口中的‘朱总、姚总’，还有一位看起来很年轻，像是学生的人。 姚剑，2006年加入优酷，担任首席技术官，打造并不断巩固业界口碑极佳的“快、全、清”优酷三字诀，后世被用户广泛接触的优酷网站的设计，几乎全盘出自此人手笔，有着丰富的设计、研发和运营维护经验； 朱向洋，2006年加入优酷，担任高级副总裁兼总编辑。之前先后在电视台、搜狐任职，担任中广网的内容总监，在优酷主要配合古永强，负责优酷视频内容这一块。 赵泽君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两年之后，朱向洋将会有一个新的工作内容：主要负责在优酷自制剧制作和投资，以及创新型网生内容的制作。 这两位，一个是优酷的技术大管家，一个是优酷的内容大管家。 就在两天之前，他们还在首都优酷的总部办公室里工作。 而此时，他们已经是泽联科的员工。 第三十一章 新子公司人员聘用 收购a站之后，面临着人手短缺的直接问题，朱向洋和姚剑这两个人，是赵泽君直接出面，从优酷挖过来的。 挖这两个人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顺利：赵泽君只亲自跑了一趟，和两人分别见面聊了一个多小时，这两位优酷的高层核心就向优酷递交了辞职申请。 这真不是朱向洋和姚剑见钱眼开攀高枝，实在是优酷，或者直接说是古永强过于吝啬。他们俩都是06年进入优酷，优酷管理层最早的班底，这些年立下了汗马功劳，在优酷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身负要职。 但是他们的股权折算下来有多少呢？ 一个首席技术官，一个高级副总裁，两个人手头的优酷股份，在上市之前被稀释了十之八九，折算成人民币，目前市值居然还不到三千万，而且暂时还不能出售。 不要说优酷这样市值几十亿美金的大公司，即便是创业型小公司，他们俩这个层级的人物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中流砥柱，拥有几个点的股权绝不过分。百度、腾讯之流，当初上市创造出多少千万亿万富翁，哪怕是泽阅中文网的核心高管，哪个身价不是超过五千万？ 堂堂优酷的两个副总裁级别的人物，公司上市后居然只有区区千万身家，显然不合理。 赵泽君找他们聊的时候，优酷内部上上下下，正在因为股权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赵泽君印象之中，优酷的股权问题是的确存在的，但是其中有部分原因是古永强的管理策略，很快就会进行调整，尤其是针对高管的调整。不过这个情况只有赵泽君这个穿越者知道，当前优酷的人自然不得而知，只认为自己的股权太低，和付出完全不匹配。 招揽这两个人，赵泽君只开出了三个条件：第一，来泽联科后，待遇是优酷的一倍。第二，如果因为跳槽导致之前优酷股权利益损失，由泽联科来买单；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这两人分别在泽联科未来的视频业务中占有股份，承诺五年内的股权价值，折算不低于一个亿人民币。 这三个条件开出来，朱向洋和姚剑想都没想，当场答应。 给多少钱，是对一个人价值最直接最有效的肯定。都是出来创业、打工的，不要说什么忠诚老板，企业感情之类的话，老板把你夸得天花乱坠，再委以重任，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就是不肯给待遇，有个屁用，说白了还是不重视！ 再说了，即便优酷是上市企业，泽联科没有上市，可后者在互联网的层级明显要比前者更高，跳槽来泽联科，个人的发展空间也更大。 泽联科平台更大，出钱更多，恰好又赶上他们两对古永强有些寒心，双方一拍即合。 “同时，也欢迎刘炎先生的加入。”宋志东介绍完这两位之后，把目光落在了朱向洋和姚剑之后，一个年轻人身上。 这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显得非常年轻，好像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更像是学生。 但是他的实际年龄，却比赵泽君还要大七八岁，今年已经35岁了。 刘炎，多年来活跃在二次元为主的中国青少年流行文化第一线，16岁高中未毕业时因个人兴趣爱好参与创办了中国最早的游戏机杂志《电子游戏与电脑游戏》，99年与朋友一起创办了中国最早的二次元动漫杂志《梦幻总动员》，并于同年创办了中国第一个以动漫二次元为主题的网络社区“newtype”，该社区孵化诞生了最早一批二次元从业人员和资深爱好者。时至今日，许多网络二次元硬核社区的传承还可追溯到“newtype”。 2001年赴加拿大生活，03年回国创办二次元动漫资讯杂志《动漫贩》，发行运营十余年之久，同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先后于文学系以及动画学院获得学士和硕士学位，并常年担任教职，在北影讲学。2005年创办试验性影像杂志《24格》，成为影像动画圈的一本影响力刊物。 这一系列的履历，都说明了一点：这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的多的家伙，是中国二次元发展的一线领军人物，有着丰富的理论和实践经验。 事实上，几年之后，刘炎也成为了a站的ceo，并且在一年之内，将a站的业绩提成了数倍。 介绍到这三个人，他们先后起身，向在场泽联科的同时微微点头致意。 掌声响起，等声音稍稍落下之后，宋志东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赵泽君一眼，见赵泽君微笑点头，他才再次开口：“下面，请吉安娜小姐宣布几个新的重要人事安排。” 全场安静下来，吉安娜的声音响起。 “经过公司讨论，泽联科视频业务，在a站的基础上，正式更名为‘泽视’，成立子公司，特此： 任命泽联科娱乐传媒事业部宋志东先生，兼任泽视ceo； 聘请朱向洋先生，担任泽联科娱乐传媒事业部副总裁，泽视总裁； 聘请姚剑先生，担任泽联科技术支持事业部副总裁，泽视首席技术官； 聘请刘炎先生，担任泽联科娱乐传媒事业部高级经理，泽视高级副总裁，直辖二次元业务。” 点到名，这四个人又一次站起来，向会场众人点头示意。 泽视的权力架构之中，把总裁和ceo进行了区分：一般中小公司，总裁和ceo可以是一个人，都拥有执行权，但是为了保证权力架构稳定，有些大公司会对二者进行区分，演化为“重大执行权”和“日常执行权”两块，重大事件如大政方针、重大人事任命和比较大规模的投资等属于“重大执行权”范畴，由ceo掌握；一般政策、一般人事任命和一般规模的投资等属于“日常执行权”范畴，由总裁，也就是president掌握。 宋志东身为大事业部的掌门人，兼任泽视ceo，抓大局，朱向洋新来乍到担任总裁，负责具体执行。 “下面请公司董事长，赵泽君先生，宣布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会议主持人宋志东道。 第三十二章 大面积跳槽 每个人的风格都不一样，有的老板话多，强势，一开会，从头到尾全场就听他一个人在讲，有的老板比较内敛，往往一场会议开下来，他一句话不说，就默默的在一边观察，聆听。 赵泽君属于折中类型的，只说重点工作。 不出意料，泽视项目下一步会放进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之中。 姚剑和刘炎负责对之前的a站进行改版。 同时，刘炎还担负着另外一个任务：泽阅中文网小说的漫画改编。 “其实不仅是漫画改编这一项。”赵泽君看着刘炎，微笑说：“二次元这个东西，我个人了解的不是太深入，但是也知道，它拥有庞大的可挖掘价值，在未来可以形成巨大的市场。这一块，你是行家，想问题做事情，眼光要放在整个娱乐传媒事业部的高度，把握住娱乐传媒四个字，不要被泽视这个视频网站局限住了。” 刘炎还是比较激动的。在二次元产业，一展身手，正是他毕生所求。而正如赵泽君所言，仅仅一个视频网站，一个动画，是绝对不足以囊括二次元这三个字，来到泽联科，以泽联科为平台，又有赵泽君的这番话打底，他个人的前途和理想，几乎都是不可限量的。 “姚总，a站改版这块，不要有任何顾虑，大刀阔斧的干，可以大量的借鉴模仿当前主流综合性网站，比如优酷和土豆的模式。”说着，笑了笑，道：“你来做这一块我放心。” 姚剑也笑了，优酷的模式，其实就是他一手创立的，现在让他来‘模仿借鉴’优酷，简直如同反掌观纹一般简单。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赵泽君申请微微一正，说：“对于你来说，优酷是过去的产品了，时代在发展，技术和理念都在提高，我希望在未来的泽视之中，不光有优酷的优点，更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时间上，越快越好，各项资源的支持你不用担心，泽联科企业孵化器会敞开一切资源，为你，为你们接下来的工作服务。” 提到泽联科企业孵化器，新加入的三个人都是精神一震。 久闻大名！ 作为和腾讯、百度同一层级的互联网大企业，能得到整个泽联科的全部资源无限支持，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而即便在腾讯、百度，内部每个部门，不同的项目，所能争取的资源都是有限的，无论如何重要的项目，都不可能获得全公司资源无条件支持。对于项目负责人而言，在孵化器的这段时间，简直就是‘开挂’一样。 反过来，这也是一份压力：如果有孵化器的帮助，还是做不好这个项目，那么将来个人和项目的前景，受重视程度恐怕都大大堪忧。 赵泽君最后把目光看向朱向洋，同时也轻轻扫了一眼姚剑，露出一个若有深意的笑容，道：“朱总，泽视改版，技术人员不够，可以从泽联科技术支持事业部调，但业务上的人员却没法解决，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有经验的人才。” 朱向洋和姚剑会意，相视对望一眼，朱向洋开口说：“我们两在优酷还是有一批班底的，加上近期优酷人心思变，赵总你放心，短时间内，无论如何，搭建起泽视最基本的组织架构框架是不成问题的。” “好！”赵泽君满意的点点头：“待遇上尽可放心，优酷是业内最低价，泽联科不敢说是最高价，但绝对是待遇最好的互联网企业之一。” …… 当古永强匆匆回到首都优酷总部的时候，刚进门，就本能的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一路上公司员工和几个管理层，看自己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味道。 “朱向洋和姚剑人呢？” 一开始，古永强还以为他们是‘闹情绪’，从优酷上市之后，公司高层、中层直到底层员工，这类‘闹情绪’事件就一直在发生。古永强的确考虑过，等过段时间，重新调整一部分人的股份，以安人心。 回来的路上，古永强就给他们打过好几次电话，可是对方电话要么是关机，要么是不接，发短信微信也不回。 他这才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几乎是揪着一颗心回来的，这两个人对于优酷实在太重要了，一旦出问题，优酷等于发生了‘重大的人事变动’，方方面面都会受到影响。 “古总……”助理小心翼翼的看了古永强一眼，低声说：“我联系上了朱总和姚总。” “他们在哪，让他们立刻回来！”古永强有些恼火的一拍桌子：“搞什么搞，有什么话不能放到桌面上谈！他们也是老员工了，怎么能这么干，想过带来的恶劣影响没有？！” “古总，他们恐怕……恐怕不会来见您了。”助理说。 “什么？！”古永强一瞪眼。 “朱总和姚总，跳槽去了泽联科。”助理说。 古永强豁然从桌子后面站起来，盯着助理。 助理跟着古永强好几年了，很少见到他这副要吃人的表情，吓了一跳。 古永强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调整了一下情绪，皱眉道：“消息属实吗？” “应该是真的。”助理这才说：“他们两亲口说的，就在今天上午，他们已经在泽联科入职了。” 听到这里，古永强心里一凉。 这么决绝？！一天都等不了了？！根本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把事情给做绝了！ 泽联科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当然，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了，既然这两人做得这么决，想拉他们回头估计是不可能了。 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填补他们留下的空白，保证优酷的正常运转。 “开会，立刻召集公司所有中层以上干部，今天晚上召开紧急会议。”古永强很恼火的嘀咕说：“我还就不信了，少了他们两，优酷就玩不转了？” “还有个事……”助理小心翼翼的瞅着古永强阴晴不定的脸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古永强眉头紧皱。 “就在您回来之前，人力资源部汇报，公司员工出现了很不稳定的迹象。一部分骨干员工，尤其是朱总和姚总之前的班底，在私下里活动，似乎……”助理酝酿了一下措辞，说：“似乎在串联，准备集体辞职。” 古永强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 好你个泽联科，好你个赵泽君，还以为你放弃了在线视频的主流市场，原来是暗度成仓，一直憋着劲，瞄着优酷，准备从优酷身上挖肉！ 第三十三章 人才价格战 朱向洋和姚剑的离职，并且带动了一大批优酷的老员工人心不稳，让古永强一下子意识到，马芸的判断完全错了：泽联科非但没有放弃在线视频领域，相反，在暗中一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所有的行业，无论创意、模式有多么优秀，产业多么符合潮流，但归根结底能否取得成功，还是要依托于人才。即包括领导型人才，特长型人才，同时，也包含了大批并没有什么很显眼的天赋、特长，但是在这个行业工作了多年，有比较丰富的经验的‘普通人才’，也就是熟练工。 优酷是在线视频行业之中，规模最大、历史悠久、最正规化的公司，正是这些人才储备的基地。 泽联科不缺钱、不缺技术，想要在短时间内在这个行业站住脚，大批的人才是当务之急。 接下来优酷可能要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一个普通岗位的员工离职，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交接，后续接手的人少则三五天，多则几周，才能顺利的接班。 朱向洋和姚剑的离职，已经为优酷带来了不可弥补的损失，这两人在公司干了这么多年，位高权重，核心班底、一手提拔起来的属下人数众多，尤其是朱向洋，他原来的职位的高级副总裁，分管的片即多且杂，几乎涉及到优酷绝大多数部门。 如果这两人发力，帮泽联科挖人，优酷很可能在短时间内大批员工跳槽，大量岗位出现空缺，先不要说什么内部机密泄露之类的话题了，最直接的影响，甚至会直接导致大量日常工作无法顺利进行，优酷正常运转出现停滞。 “立刻通知财务部、人力资源部，去会议室开会，另外……”古永强也是决断极为迅速的人，现在根本不是恼火的时候，务必第一时间稳住局面，稍一沉吟：“另外，让人力资源部配合你们综合办公室，统计一下这些年和朱向洋、姚剑比较接近，可能会跳槽的人员，主要是中层干部，务必在明天……嗯，后天早上之前，把名单报我这里来，我要找他们一一谈话。” 优酷上上下下近千人，除了一部分入职时间比较短的人，等于要把剩下的大多数人履历都过滤一遍，这项工作量极大，通宵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了，助理也知道现在优酷到了危机的关头，沉声点头：“好的，我立刻去办。古总，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古永强话还没说完，看了助理一眼，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笑容：“辛苦了，接下来公司会调整人员待遇，你有时间，把综合办公室和董秘办的人员也梳理一下，根据人员资历贡献，定一个涨幅额度和顺序报给我个人。” “谢谢古总。”助理露出一个感恩的表情。 可是心里，却有些不太以为然，现在知道提高待遇了，早干嘛去了？ 优酷这边，古永强第一时间想到了提高待遇来挽留人才，几乎与此同时，在泽联科这边，赵泽君也在和员工谈待遇问题。 “待遇的问题，是个大问题，从公司层面来看，它是公司支出的重要项目，直接关系到公司的盈利与否；从员工的角度来说，它关系到养家糊口、生活水平提高，甚至是个人价值的体现。” 泽联科新成立的泽视子公司开幕会议上，赵泽君亲临现场，他的讲话内容，第一部分就专门提到了待遇。 参会的基本都是泽视员工，这些员工大多又可以分为三类：以宋志东为首，泽联科集团内部其它事业部和子公司主动转岗或者任命的；以刘炎为代表社会招聘或者猎头提供信息聘请的；以朱向洋、姚剑为首，直接从以优酷为主的其他在线视频公司挖来的。 互联网行业有一句话：没钱的老板谈理想，有钱的老板谈待遇。这话未必百分之百准确，但有点是可以肯定的，员工最爱听的，一定是谈待遇。 理想，也要建立在待遇的基础上。老板的理想，是多从市场上赚钱，员工的理想，是多从老板手里拿钱。 泽联科的薪资水平在业内本就是一流的，赵泽君这个泽联科的董事长亲临，一开始就聊到了待遇，会场上自然是人人欢欣。尤其是从优酷跳槽来的这批人，被理想这两个字忽悠了太久，早就厌倦了对于未来的许诺和假大空的东西，什么都比不上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实在在的利益。 泽联科有一套薪资体系，大原则上，落实到每个事业部、每个项目组和子公司，都是通用的，但是不同的部门之间，存在各自的特殊补贴。会议上，专门公布了泽视子公司的一项特殊补贴：人才引进补贴。 根据之前从业的资历、业绩、行业经验等等不同，新加入泽联科的员工，会有一笔一次性的‘引进补贴’，给泽视草创阶段需要的各梯队人才进行了明码标价，补贴的内容不仅包含现金，可谓是立体式补贴，包含了现金、激励股权、配车、房屋等等。 从最基层的一次性补贴两万元临时租房费用，一直到最高层价值千万元的产权不等：比如姚剑、朱向洋这个层级的干部来泽视，什么都不要干，入职就有一套价值千万元的建武市别墅赠送，干满三年后，产权完全移交。 低一级的中层干部，大多都能享受到未来低价购买泽联科公司房的优惠待遇，配备奔驰奥迪一级的豪车。 在最后，一向在公众言论中显得非常温和的赵泽君，罕见的说了一段针对性很强的话：“有的公司谈理想谈未来，让员工去卖命，给出了遥遥无期的承诺，泽视不这么干，我们在一开始，就尽量解决员工的后顾之忧，让员工切切实实的体会到背靠泽联科集团这种层级的大公司，所带来的各方面优势，先享受福利，再全心全意的尽义务。” 总之一句话，愿意来泽联科的人才，先拿钱，再干活。 会议结束后，在泽联科宣传机构的刻意传播之下，一天之内，这场会议，尤其是赵泽君在会议上关于泽视待遇的一番讲话，飞快的通过互联网散布了出去。 “千万别墅豪宅聘贤……” “来泽视工作，送宝马奔驰……” 网络上出现了一批以赵泽君内部会议讲话，尤其是关于高待遇讲话内容为主题的新闻报道，其中‘入职即有千万别墅’、‘送豪车’，成为了宣传的巨大噱头。 虽然行业资深人士都很清楚，像朱向洋、姚剑这个级别人物，在行业内已经属于顶级。一来，这些人很难轻易跳槽，二来，即便他们跳槽，对于普通人而言的‘千万豪宅’‘豪车’，在他们看来，并不算什么夸张的奖励。所以泽联科的‘千万豪宅’，更多的也就是个噱头，不会有多少实际的付出。 至于配备‘豪车’，都说了，是配备，而不是赠送，本就是泽视的公司资产。 作为招揽人才的宣传手段，这个噱头显然是极为成功，一分钱不花，就上了各人才网站和业内新闻的头条。 千万豪宅、豪车这几个字对于普通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以至于它的传播范围，根本不仅仅局限在‘人才招聘’和‘业内’，大批的普通网民也在第一时间关注到了这些新闻。 什么公司，这么叼？入职就配备千万豪宅？ 于是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情况，尚未完全改版完成，连实体网站都没有正式发布的泽视，居然已经初步打开了知名度。 钱没花多少，却起到了招聘和宣传双重的效果。 当然，目前泽联科最主要的，还是人才的竞争。泽视网之所以至今还没有正式发布，其实并不是技术上的问题：泽联科不缺乏技术人员，恰恰是因为管理、运营等等方面，都缺乏足够的有经验的人手，准备不充足，不宜贸然发布。 所以这场内部会议，其实真正面向的，是‘外部’，是行业内所有有经验的人才，尤其是针对行业最大网站优酷的工作人员，发出了一张‘招贤令’。 几乎与此同时，优酷也立刻做出了反应，召开了内部会议，把会议结果大张旗鼓的在官网上公布，通过内部邮件，发到了每个员工的邮箱。 一个是待遇，根据员工的资历、业绩、岗位等等不同，从即日起，分别提升各方面待遇； 一个是股权，优酷所有持股员工，虽然目前尚不能抛售，但可以通过内部转让的方式，将股票按照市值转让给公司，直接套利； 这两点，是优酷一直以为被内部员工诟病最多的，直接导致了优酷上市后一系列内部不稳定、朱向洋姚剑离职。 优酷的动作指向也非常的明确：在猝不及防被泽联科挖走两元大将之后，立刻进行了弥补反制措施，防止人员流失进一步扩大。 泽视和优酷之间，正式打响了人才争夺的价格战，进入烧钱阶段！ 第三十四章 怎么花钱是门学问 在商业竞争中烧钱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手段，尤其是在先期需要海量宣传的互联网行业，更是如此。这直接导致了拥有宣传渠道的互联网企业，在整个行业里都处于食物链的最上游。 “不过优酷和泽视这次烧钱挖人，性质还不太一样。” 一个地方性的大集团，能从方方面面带动地方的经济、文化甚至是政治的发展，泽字系在苏南省就起到了这样的重磅作用，甚至由于泽联科总部在苏南省，苏南省成为全国几个互联网重地之一，连苏南卫视的一档原本收视率寥寥的财经访谈节目都渐渐的跨入了热门档。 电视中，说话的是这档节目这一期的嘉宾，南科大一位专门研究互联网商业模式的客座教授。 “祝教授，都是烧钱，有什么不同呢？”主持人引导着话题。 “单纯从出钱的角度来看，泽视和优酷，两家都是真金白金的朝外掏钱。包括优酷的股份赎回，优酷花钱买员工股份，员工是套现了，但优酷限于法规政策，却不能出售股份。从这点上看，当然是一样的。但是……” 祝教授笑了笑：“但是，既然是花钱，就一定要看回报是什么。从泽视的角度看，这是一个新生的网站，从无到有，建设的过程中，本来就是要花钱的，以它背后的金主泽联科，或者直接说赵泽君先生的一贯大手笔来看，即便没有这次人才争夺，泽视依旧会为了引进人才花大价钱。所以这笔钱，对于泽视而言，本就是要花的，现在同样是花。” “可是如果没有人才竞争，泽视根本不用花这么多钱。”主持人打断了祝教授的话：“成本是不是高了一些呢？” “看起来，因为和优酷争夺人才，泽视的成本提高了，可是着眼点脱离‘招聘’这一个孤立的点，放到整个全局来看呢？” 祝教授笑着自问自答：“千万豪宅，入职豪车，这几个字眼现在可一下子就成了人热门词汇。它带来的可绝不仅仅是百度的搜索热度。第一，在整个互联网，把泽视、泽联科重视人才，待遇好的形象树立起来了，这是一笔无形的资产，影响力是深远的。我敢断言，用不了多久，泽视和泽联科，就会成为各大高校相关专业毕业生，就业的首选单位之一。 事实上，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目前的泽联科，对于大学毕业生的吸引力，已经和事业单位、著名外资企业平齐，要知道，这可是一家本土的民营企业。” “哦，那不仅是毕业生，如果行业内的资深人才跳槽，第一个想到的，也会是泽联科。”主持人补充道：“您的意思是，这轮高薪，把天下英雄尽收麾下。” “呵呵，尽收这两个字，有些夸张了，但是，天下英雄考虑前途的时候，泽视、泽联科一定是会在第一序列，最先想到的几家公司之一。” 郭教授正色说：“人才对于企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有了不断加入的人才，泽联科就具备了持续发展进步的基础。” 他脸色微微舒缓了一下，说：“日本光荣公司有一款很流行的三国志游戏，已经出到了11，玩过的朋友大概都很有体会，为什么同样开局只有一个城市，曹操发展得要比刘备快？就是因为曹操手下人多，而且综合指数都不算低。” 主持人点点头：“刚才您说第一，那还有第二吗？” “第二个效果是很明显的，就是泽视的宣传工作。你看，一个尚未上线的网站，就已经取得了大量的关注。如果想要通过做广告达到这样的效果，需要用多少钱，占用泽联科多少资源？” 祝教授简单的总结说：“相比之下，泽联科真正因为竞争而多付出的那部分钱，和取得的额外效果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是非常划算的。” “那么优酷呢？”主持人又问。 “优酷嘛……”祝教授呵呵一笑：“同样花钱，优酷就比较惨了，属于‘吃力不讨好’。” “这又怎么说呢？” “优酷无论是提高待遇，还是股票赎回，这对于优酷的员工来说，本就是应该的，他们该得的，优酷这么做，员工只会认为‘把原本欠他们的还给了他们’而已。再者，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优酷古永强忽然这么做，并不是真心的想要提高优酷员工的待遇水平，而是在泽视挖人的大环境下，被逼无奈之举。所以嘛，优酷的员工非但不会感恩优酷，甚至可能会从心底里，有些感激泽视。我说优酷吃力不太好，这是一方面。” 祝教授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赞助商饮料‘特力’红茶喝了一口，放下瓶子的时候，特意把印着‘特力’两个字的一面面向摄像机，才继续说：“另一方面，优酷无论出多少钱，所能做的，仅仅是减少损失而已，并不会有任何获利。所以，同样是吃力不讨好。” “也就是说，同样是烧钱，泽视是越烧越壮大，越烧人气越高；优酷则是不断的流失人才，人气也不会因为而提高。前者是花钱建设，后者是花钱尽量止损。”主持人说。 “可以这样讲，道理其实很明显，并不用专门的智囊来分析。” 祝教授谦虚的笑了笑，接着说：“只不过，泽联科出手惊人，毫无预兆的把朱向洋和姚剑这两位前优酷大将招入麾下，有了这两员大将牵桥搭线，泽视招人的对象，肯定集中在行业最大的‘人才库’优酷。大势所趋，优酷古永强明知道这钱花的并不值得，为了留住员工，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是也有这么一种说法。”主持人点点头，继而开启了一个新话题，说：“有很多业内人士认为，作为一个新成立的企业，泽视的当务之急，是去抢夺市场，现在泽视还没有上线，就把精力用在了人员上，即便招到了大批人才，也没有足够的发挥平台，甚至会闲置。您怎么看呢？” 按照正常的逻辑判断，公司吸引人才的目的，还是为了市场服务。 人才是源源不断产生的，只要条件相等，就有可能争夺到同样的人才。但是市场却放在那，晚一步，就会被别人抢走，再从别人的手里抢市场难度将倍增，必须做出更好的产品才有可能。 在没有任何市场的情况下，泽视就大批招人，按照常理来看，有些本末倒置，其实也受到了一定的非议。 第三十五章 饮鸩止渴和饮尿止渴 “从长远来说，公司人才配备数量，当然是要和市场占有相匹配的。但是这两者的比例问题，其实还因该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祝教授淡淡一笑：“我们有过专门的理论研究，一般情况下，创业型新兴公司最好是人才数量略低于市场规模要求。一方面是因为创业型公司的实力决定的，公司才起步，对人才的吸引力不足，招不到太多的人才；另一方面，人少事多，这样能让每个人都感觉到有充分的发挥空间，只要足够努力，就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上升平台，员工的积极性会提高，公司又能压榨员工最大的潜力。 已经走上正轨的集团化大公司，恰恰相反，人才数量是要大于市场规模的，甚至有些‘人浮于事’也没有关系。这样一来，会让员工产生危机感：能做事的人多，如果你不努力，公司很容易就能找到人代替你，自然而然产生竞争，同时让真正有能力的人在竞争中脱颖而出，没有能力的人被淘汰，在公司内部形成竞争模式，等级梯队。 要知道，有比对才有伤害，有伤害，才会进步嘛，有时候，为了最大的实现心理激励，一群精英之中，恰恰必须有一部分碌碌无为者。我们称之为‘反鲶鱼效应’。” 祝教授开了个玩笑，顿了顿，继续说：“至于泽视，它背靠泽联科，虽然才起步，但显然属于后者，所以人才多并不是问题。相反，泽视依托泽联科，不缺钱，在经济上和上市公司竞争，不落下风；但在线视频领域，并没有太多的基础，如果一开始就着眼于市场，和优酷这样的行业龙头竞争，反而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况且目前的在线视频市场，可不是仅仅只有优酷一家，一批一线、二线的视频网站正在疯狂的抢夺市场，如果泽视一开始就去抢市场，万一不顺利，那么接下来就会陷入被动之中。 在我看来，先买下一家视频网站，再储备足够的人才力量，最后发力市场，看似不按常理，实则另辟蹊径，可以充分的发挥泽视的优势，即为接下来市场发力打下了良好的储备力量，又让自己进退自如：即便最初有挫折，但大量的人才储备放在这里，只要不出现战略上的大偏差，早晚可以一步步扩大战果。” “那按照这么说，我们接下来就要拭目以待，看泽视下一步会在争夺市场上有什么奇招了。”主持人说。 “现在谈市场，还稍早了一些。优酷毕竟是上市企业，财力雄厚，加之和阿里巴巴关系良好，仅仅比拼财力，面对泽联科丝毫不落下风。目前，我们还是拭目以待，等这场人才争夺大战暂时平息，落下帷幕后，根据结果，再看泽联科会有什么动静吧。” “那您觉得谁会获胜呢？” “暂时不好说。双反势均力敌。” 祝教授又一次拿起桌上的特力饮料喝了一口，精神奕奕的说：“当然，我个人还是比较看好泽视的，泽视背后是互联网界的传奇企业泽联科和传奇人物赵泽君，总是能一次次带给我们惊喜，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更是不止一次的展现出强大的孵化培育能力，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 新浪网站向来和泽联科不对路，而苏南卫视则向来是泽联科和整个泽字系的忠实拥趸，从来都是坚定的站在泽字系企业一边。 虽然屁股做得有点歪，感情倾向很明显，但是苏南卫视访谈节目中祝教授的很多观点，却还是比较中立客观科学的。接下来，互联网这阶段最大的看点，大约就是泽联科和优酷的价格战到底会有怎样的成果。 泽联科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优酷给挖空；优酷再不得人心，也不至于员工全面出逃：毕竟优酷总部地点在首都，大量员工是本地人和在首都打拼的外来者，不可能为了一份工作，放弃首都的发展机会，而且在线视频领域也不只是优酷一家拥有人才，泽联科可‘挖掘’的空间很广。 业内普遍认为，只要泽联科能通过价格战，组成一批有经验的精干中层班底，让泽视运转起来，就算很好的达到的目的； 优酷方面，只要不再被挖走朱向洋、姚剑这样的核心高层，中高层管理者和骨干员工流失，不直接影响正常业务运转，维持在5%以内，尤其是原来朱向洋、姚剑的团队，不出现大面积项目组规模的跳槽，就算是成功的守住了阵地。 双方的内部讲话、公告发布后，一周之内，很多道目光都盯住了这两家公司。 正如祝教授所分析的，双方还真是‘势均力敌’，朱向洋、姚剑，以及泽联科的人力资源部，开始大范围的或明或暗的和优酷员工接触，优酷内部果然出现了大面积的骚动； 但是这种骚动，暂时并未带来实质性的大面积离职。古永强的应对非常迅速有效，连天加夜，几乎是不间断的和优酷大批骨干，进行了一对一的聊天沟通，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暂时稳定住了还不行。”古永强对优酷的实际情况再清楚不过了，这种稳定只是暂时的。 很多有意向离开的员工，还在犹豫和徘徊阶段。 并不是因为舍不得优酷而犹豫，主要是担心泽联科那边的‘价码’不能落实。对于泽联科这个大平台的发展前途，是没人怀疑的。 对于众多骨干员工，和中基层干部，泽联科开出的价码中，最具有吸引力的一条：企业福利分房。 房价这几年上涨太快，能在大城市拥有一套住房，可以说是大批年轻人最主要，也是最难的一个奋斗目标。 搞定一套房，一生大概就搞定了三分之一。剩下来的三分之一，一个是结婚，一个是把小孩抚养长大。 然而，泽联科目前根本没有成规模的集团员工住宅，连宿舍都没有，‘分房’这两个字，其实也是一张空头支票。 优酷平台不如泽联科，想要留住人，就必须趁着员工犹豫的时机，给出更好的待遇，彻底让员工安心。 “古总，优酷目前股价虽然还不错，但经营账目上，只能勉强达到收支平衡。严格说起来，在线视频行业，依旧属于烧钱阶段，如果要继续提高员工待遇，财务上实在很难办。” 优酷的财务部门主管拿出了一大堆数据，就是为了说明一件事：优酷没钱了。 之前古永强召集财务部门主管开会，就是让他统计出，到底能给员工做出多大幅度的‘让利’。按照财务部门统计，目前的两条让利：提高薪资和股票赎回，已经到了极限，再多，财务就会出现赤字。 以前没有上市的时候，财务出现赤字还能接受，因为那时候要做市场，市场规模大了，什么都好办。 现在，要考虑到在金融市场的影响，无论是人才出现大面积流失，还是财务出现赤字，都必然会导致金融市场波动，股票市值下降，股票下跌必然又会带来新一轮的各种负面影响，包括从员工手里赎回的股票贬值，公司亏钱。 甚至会出现金融市场的审计问题。 顺风局好打，逆风局太难翻盘。泽联科本就比优酷高出一个维度，财力也不在优酷之下，以有心算无心，开局就挖了优酷两个核心人物，建立了桥头堡，之后没有直接进行市场争夺，而是烧钱抢人才，避开了优酷的强项。 经过这一系列的动作，泽视已经占据了主动权，优酷的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艰难。 现在优酷颇有些当时土豆的窘迫：明知道花钱抢人效果有限，但又不得不做。 当初王伟强行上市，是饮鸩止渴，现在的优酷，和泽联科对着烧钱，即便谈不上饮鸩止渴，也差不多是饮尿止渴，滋味相当不好受。 “储备资金还剩多少？”古永强问。 优酷上市后，着实圈了一大笔钱。这些钱，一部分立刻投入到企业发展之中，一部分作为计划资金，逐步逐年有计划的投入到各个新项目之中，还有一部分，是企业的储备资金。 这三部分，能动用的，就是最后这一笔储备资金。这笔钱，正是防止目前这一类需要大量用钱的突发情况，以及各种优酷主业之外的其他投资使用的。 财务部主管报了一个数字，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古总，人事变动，最多也就算得上元气大伤，优酷毕竟还没有到生死存亡的时刻。一旦动用这笔钱，短时间内再有任何重大变故，我们一时间很难自行筹集大批现金。” 在场的，还有人力资源部主管，他也沉声建议说：“目前公司薪资待遇调整之后，员工的待遇已经和泽联科非常接近了，虽然还有量上的差距，但已经没有本质区别。员工待遇提高不是一时半会的权宜之计，而是长期的，提高了就很难再降低，否则要出大骚乱。” “不，你们没搞明白我的意思！” 古永强忽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挥了挥手，“这笔钱，不是用来提高员工待遇的。立刻拿出来大半，用于建设优酷的生态圈和各项投资，我现在要花钱！在短时间内大量的花钱！” 第三十六章 打出自己的节奏来 两位部门领导和助理被古永强的话搞得愣住了。 拿钱出来却不用于提高人员待遇，而是开展各项目，做投资？这不是说不行，相反，生态链布局、其他纯金融类的投资，本就是优酷上市后的大战略之一。 但问题是，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当务之急是留住人才。 人没了，谁去做事？谁去确保新开展的项目能够顺利进行，谁又去考察、监督、运作投资的项目，连优酷正常的日常运营都保证不了了，哪里还有精力做这些事？ 再说了，正常情况下，战略布局是应该在企业的平稳期，有余力的时候再不急不忙的进行。现在优酷四面皆敌，土豆、爱奇艺、腾讯视频这些一线企业虎视眈眈，泽联科旗下的泽视，更是直接把兵锋指向优酷，随时会爆发大规模的战斗。 这时候似乎应该是稳定压倒一切，不宜贸然有大动作，免得被人乘火打劫。而目前最需要稳定的，恰恰就是人心。 “不错，人心第一。但恰恰是因为要稳定人心，我们才不能继续直接提高员工待遇，而是要投资优酷本身，让优酷尽快壮大起来，至少，是看起来业务繁荣！” 古永强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合常理，有必要和这几个心腹解释清楚，才能更好的得到贯彻，正色说：“泽联科企业规模要大过优酷，是综合型互联网企业，资金也足够充裕，如果我们一直和赵泽君去比着烧钱抢人，他出一百，我出一百五，他加到两百，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人力资源部的主任是管人事的，对这方面的问题，人的心理把握相对准确一些，他眼睛一亮，第一个说：“那就会像苏南卫视那个财经节目里分析一样，泽联科本就是要花钱，花得其所，不但收拢了人心，还扩大的影响。而我们，始终是吃力不太好。” 其实有句话他还没敢说出口：双方对烧钱，烧习惯了，会‘惯坏’员工，员工产生坐地起价的心理，说不定还反过来要挟公司，不加钱都不行了。 他自己也属于‘员工’中的一员，其实他就有些这样的想法了，只是这些话自然不能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和古永强直说。 他不说，古永强未必就想不到，只是没有戳破，点点头，说：“对，泽联科先出手，带出了节奏，如果我们跟着他的节奏走，始终会很被动，跟着他们烧钱，完全是帮他人做嫁衣，不光无上限的提高优酷的人员支出，还会无形中帮泽视进行宣传，无异于自己挖坑自己跳。” 他顿了顿，“赵泽君这个人太聪明了，知道泽联科的强项在哪里，他不和我们比市场，转而比钱比宣传能力，绝对不能让他得逞。目前优酷员工待遇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基础线，不至于单纯因为待遇的问题离职，那么这时候就不需要再有额外投入，相反，他不愿意直接拼市场，我们偏偏要把节奏朝市场上带。所以接下来，优酷的主要工作，就是拿出大批的钱，砸在市场上，拓展业务、购买版权、投资，等等一系列！” 他看着财务部主任，说：“这段时期，要大笔的花钱，制造出优酷欣欣向荣的局面来。这样一来，公司看着繁荣，人心自然而然也就稳住了，同时，能给予各方面信心，证明优酷根本没有收到这次人才竞争太大影响，底气十足。当然了，业务拓展，本就是公司壮大的必经之路，一举三得。” 古永强这么一分析，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不跟你的节奏走，而是充分的发挥我的强项！ “这个办法好！”助理很是钦佩的看着古永强。 当所有人都盯着泽联科的烧钱抢人策略，被搞得人心惶惶的时候，古总却能跳出这个桎梏，把眼光放到更大的格局上，从根本上解决了烧钱抢人的问题。思维之灵活，看问题之独到，绝非一般人可比。 果然姜还是老得辣！ 助理虽然一直对于古永强的人员待遇政策很不满意，但毕竟是他的亲信，之所以能跟着他一路走来，就是因为作为最贴身的人，他常常能在古永强身上，尤其在危机重要关头，看到这种超乎寻常的能力光辉。 这点，大约就可以称之为‘企业领导者的魅力’。 人力资源部主任暂时闭口不言。 古永强的这个法子，他觉得是另辟蹊径，但是到底管用不管用，他现在却不敢下定论：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优酷这么多员工又何止一百之数？古永强的办法，也许对一部分人是管用的，对另外一部分人却未必管用。 说到底，最有效最直接能留住人的办法，当然还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直接利益。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古永强对于真正基层的员工，并不是太重视。优酷毕竟已经上了正轨，基层职位空缺出来，可以在短时间内招人填补，只要不是大批离职，不会有实质性的影响，最多造成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古总真正重视的，还是骨干员工和基层、中、高层各级领导。 “但是，这样短时间内大规模的花钱，很难保证每笔钱都可以得到最有效的使用。”财务部主任从他的专业角度提出了一个疑问。 “没关系，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不要心疼钱，哪怕有些钱明明是打水漂也无所谓，当初留着预备资金，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局面的。” 古永强大咧咧一挥手：“不要忘了，优酷是上市企业，只要声势造起来了，股价自然会跟着涨，东方不亮西方亮，投资、拓展业务不赚钱，股市起来了，说不定赚得更多。赵泽君要带节奏，我们偏偏打出自己的节奏来！” 财务主管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随即摇头讪讪一笑：“只怕到时候，那些让公司以现价赎回股票的员工觉得吃了亏，又不满意了。” 古永强想出了应对解决之法，在场的气氛有些轻松起来，听到财务主管的话，几个人都是呵呵一笑。 古永强笑了笑，然后收起笑容，脸色一板，说：“不满意？哼哼，哪里什么便宜都想占的好事！这个道理，人力资源部和财务部要向下面人说清楚，让他们好好考虑，现在坚持赎回股票，可以！但以后再涨了，没地方买后悔药吃。” “这么说的话，公司还可以少付出一笔赎回资金。”财务部负责人点头道。 第三十五章 员工宿舍？ 就在优酷和泽联科抢人进入白热化的阶段，优酷忽然发出一条公告，将斥资十个亿，用于公司的设备更新、网络架设，视频版权购买等等，以及若干项的投资业务。 一副根本不管泽联科要干嘛都完全影响不到优酷，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不动，不动就不动呗，他古总又不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动与不动，我倒也懒得多看。”赵泽君呵呵一笑，“最近人招的怎么样？” 赵泽君这个话，是问坐在对面的泽联科娱乐传媒事业部高级副总裁、泽视总裁朱向洋。 泽联科这次开启人才价格战，抛开‘宣传泽视’、‘树立泽联科重才形象’之外的附带效果，最直接的目的，还是为新成立的泽视招收骨干班底。 泽视在娱乐传媒事业部下面，和泽阅中文网一样，都是一个独立的子公司，有自己的人事部门，所以具体的事情，是由泽视的人力资源部来做。 人力资源部自然受总裁管辖，朱向洋这位新任总裁和姚剑这个新任首席技术官，是两个招人的大杀器，尤其是朱向洋，在优酷的关系、人面，都比一直从事技术的姚剑要多得多，所以这方面的工作也是他在主抓，由他直接向赵泽君汇报。 泽联科企业孵化器好处多多，比如直接向赵泽君本人负责，否则以朱向洋的层级，一个子公司的总裁，离着赵泽君，还有两道关口：事业部宋志东一层，董秘办吉安娜一层。 现代集团企业规模庞大，机制再怎么完善，层层汇报也有个效率问题，一个报告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才能批下来再正常不过了。 企业孵化器里的项目就完全没有这层担心，可以第一时间解决。至于项目的负责人，也能增加在泽联科大boss赵泽君跟前露脸的机会，即有利于他个人成长，也利于赵泽君对集团重点项目的负责人有更深入详细的了解。 “目前泽视的组织框架，勉强搭起来了一半，其中超过七成是从优酷来的。如果不坚持使用有经验的熟手，尝试让社会招聘的其他接近行业的人才来挑梁，加上社会、校园招聘的工作人员，泽视初步运转起来没有太大问题。” 朱向洋还是比较‘得意’的，语气中有些自豪。在他和姚剑的努力下，即便优酷出台了很有力的反制措施，但还是为泽视挖来了一批得力干将，这些人，即是未来泽视的骨干，也是他们俩在泽联科站稳脚跟，向赵泽君展现价值的资本。 目前泽视改版已经基本完成，朱向洋还是比较希望能够尽快上线。以目前的人力资源配备，熟练手带新手，有在线视频经验的和有其他类似行业经验的，之间相互配合，完全可以玩得转泽视。 不料赵泽君却摇了摇头：“泽视上线之初，尽量还是用有行业经验的人。因为一上市，泽视就要面临抢夺市场的重任，优酷也好，土豆、腾讯视频，甚至是爱奇艺在内，都不会给我们太宽松的发展环境，容不得我们的管理层边做边学。” 赵泽君说着，若有深意的看了朱向洋一眼，说：“当然，可以让一部分社会招聘、校园招聘的，跟在我们熟手后面学。泽视毕竟草创，最初不可能人人考察到位，只好根据以往的经历来安排调整岗位。等到走上正轨之后，岗位嘛，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的。” 朱向洋点点头，心里却是微微一动。 这位新老板看似年轻，可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这番话，其实是在隐约的提醒自己，目前虽然重用优酷过来的人，但千万不要想着拉帮结派，甚至用优酷的班底来搞什么动作，踏踏实实的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就好。 未来，泽视的管理层这些位子，倒是是谁来坐，还说不准。 他倒是没有过于介意赵泽君的‘提醒’，既然决定跳槽，自然希望自己跟的是一个有能力的老板，要是赵泽君连这点掌控能力都没有，朱向洋反而会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担忧。 “赵总，实话实说，优酷古总的应变能力一向超群，这次优酷转变策略，开始开拓市场之后，优酷人心果然大定。”朱向洋斟酌了一下措辞，说：“前段时间挖人很容易，现在，人心定了，人力资源的竞争进入胶着状态，我联系的一批人，都在观望。观望的时间久了，自然会产生惰性。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再有足够的人进来。” 说着，顿了顿，“当然，我工作也有没做到位的地方，再去努力努力。” 赵泽君呵呵一笑，摆手说：“朱总，既然来了泽联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之间就不要讲这种官话套话了。你努力与否，我眼睛看得很清楚，再说了，你人都来了，没理由也没必要消极怠工。” 朱向洋也是摇头笑了起来，有时候工作很难做，上下级之间的理解是非常重要的。 “这样，你继续做工作，接下来情况会有好转的。”赵泽君说。 “嗯？”朱向洋微微一愣，怎么会有好转，难道泽联科又要‘加码’？ “谈不上加码吧。”赵泽君笑了笑，说：“我听说，优酷那些中层管理干部、基层骨干，包括社会上的中坚人才，其实最看重的，还是泽联科的福利房，外面已经有人开始说，泽联科，我赵泽君也古永强没什么区别，都是空口放大炮的人，嘴上说的好听，分福利房，可实际上泽联科福利房的影子都没有。” “公司准备建房？” 朱向洋微微一愣，十分意外。泽联科现在连办公地点都还是租用的写字楼，看上去离着建立员工小区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但是如果真的有员工小区，哪怕就几栋楼的小型小区，用来给未来泽视员工分配，哪怕不是购买，而是免费当临时宿舍，那对于招工和稳定人员流动，都是大有裨益的，对于中基层员工，尤其有吸引力。 这么一想，还真不是不可能。 泽视是泽联科下属，泽联科是泽字系的一部分，泽字系的另外一大部分，正是不折不扣的房地产企业。 第三十六章 泽联科又要地皮 “要是真的开始建设员工房，赵总，我可以跟你立军令状，绝对完成任务。”朱向洋胸口拍得山响。 他的别墅早就落实了，所以太知道房子对员工的吸引力。 建武市南屏山另一侧的一个依山傍水的别墅区，他和姚剑的别墅毗邻，正好凑成邻居。这个事当时在泽联科内部还引起了一定的轰动：这两人在整个泽联科的序列之中，严格说起来，也就是高层干部，离着核心干部还有一级，七个事业部的一把手，和总部的若干人，属于核心，下属子公司和事业部的副手，属于高层。 换成别的公司，老员工大概会抱怨赵泽君偏心，可是在泽联科，人人都知道赵总虽然对下属要求严格，压任务重，处罚起来也毫不留情面，但待遇同样是没得话说，连朱向洋这样的级别和资历都能分到别墅，剩下的高层，分房子是早晚的事。 至于核心层，千把万的别墅，其实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比如吉安娜，这位洋妞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却已经拥有了整个泽联科1%的股权，放在哪都算是‘富豪’级别，光是她自己的薪水补助收入，租一个别墅住也绰绰有余。 “赵总，我听说最近房价涨的太快，国家政策调控，各地对地皮都卡得很死，这时候盖房子……”朱向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万一话放出去了，泽联科最后却拿不出房子，那可不光是闹笑话的问题。 或者用天价买地，就为了给泽视挖人，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些。整个泽联科内部其它部门，也不好平衡。 “这个你不用操心，房子是一定有的，你做好你的工作，我做好我的工作。” 赵泽君笑了笑，说：“敌不动，我也要动。古永强想他打他的，我打我的，那我就随了他的愿。” …… …… “搞什么搞，这么点事，你自己说，过了多久了？！” 市里召开经济发展改革汇报会议，白市长，哦不，现在早就是白书记了，拍了桌子，对国土局的胡局长吹胡子瞪眼。 白书记的风格，在场众人都是熟悉的，做事雷厉风行，批评起人来丝毫不带留面子的，尤其是对于那种阳奉阴违，敷衍塞责的领导干部，经常几句话搞得人家下不来台。 就比如胡局长，大小也是个副厅级干部，差一步就到‘高干’级别，年纪也比白书记大了差不多一轮，老人家一个，当众被他跟训小孩似的训得面红耳赤。 没办法，谁让人家背景硬、能力强、政绩卓绝，讲出来的话，又都站得住道理呢。 胡局长苦笑了一下，摇头说：“书记，不是我不办，南屏山那一块不是涉及了环境保护的问题嘛，建私人机场手续上有些麻烦。” “麻烦？麻烦你当初怎么不早说？当时你跟我拍胸口保证没问题，结果呢，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一拖拖了大半年不办。你要是办不了怎么不早汇报？”白书记连珠炮一样的发问。 “书记我……” 胡局长要解释什么，白书记却不耐得听，挥手打断了他，问：“我就问你，能不能找到符合政策法规的办法，能，你就去办。不能，说清楚原因。” 胡局长心想你老人家都这么讲了，我还能说什么，点点头说：“行，局里多投入点资源，尽快落实。” “尽快是多快，你给我一个准话！”白书记说。 “一个月……不，”胡局长硬着头皮说：“两周一定办好手续。” “好，就这么说了。这件事就先这样。”白局长说：“下一个议题，泽联科向市里申请，批一块地，用于泽联科科技产业园和员工住宅区的建设。” 泽联科所在区的主管领导，张大春书记开口补充说：“当然，这块地是泽联科花钱买，但是不通过公开竞标，作为区里的扶助政策，价格不会高。胡局，这个事我们两商量着办？” 胡局长眉头一跳。 刚才那个机场，就是泽联科要地，怎么又是泽联科要地？！ 上次在尚荷遇到赵泽君，倒是听他说起过一嘴，要建设员工宿舍楼。不过，当时说得可是‘宿舍楼’，本以为撑死了也就是一个小区而已，用不了多少地皮。 宿舍楼，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科技产业园和住宅区’了？ 这得多大的地方？按照一般产业园的规模，足够顶得上一个中型的公园了。 建一个城中城？ 胡局长看了一眼地税局长，地税局长似乎压根没注意到他求助的目光，低着头全心全意的沉浸在手里的文件上。 滑头！胡局长有些恼火。 他也难，地皮出售是地方财政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市里的好地皮都是有限的，泽联科忽然要走这么大一块地，还是政策价，那今年的财政怎么办？ 不错，财政不归他管，可说到底，这钱原来是地皮上出的，现在给了泽联科，到时候真没钱，各个单位，甚至是市里，还是要来找他的国土局想办法，压担子。 说不给，这话胡局长说不出口，和泽联科的关系在那摆着，市里对泽联科的支持态度也很明确，他没必要硬抗，但是要就这么轻松的给了，他以后的工作也实在不好做。 想了想，说：“白书记，大春同志，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市区的地皮实在紧张，我印象中，南屏工业区还是有很多空地的嘛，正好，泽字系在南屏工业区有产业，赵泽君自己更是南屏管委会的核心人物，给他们在南屏附近划一块地皮怎么样？那边的地，我一周就能办好。” 白书记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呵呵一笑，转头对张大春说：“你看，你这个区领导还没心疼自己区里的地，他这个土地局长倒是先小气起来了。” 张大春也跟着笑呵呵的说：“胡局长也有难处。” 说着，看向胡局长，说：“胡局，泽联科和工业区是不好比的。工业有污染、噪音，所以放在郊区，泽联科是高科技产业，绿色产业，呵呵，人家杭城的阿里巴巴总部，腾讯、百度、搜狐网易这些大公司的总部，还不都是在当地的繁华地段，沪市、首都、鹏城，哪一个比咱们建武市都只强不弱。” 说着，他目光在会场里轻轻一扫，笑道：“我说句有些自私的话，高新区高新区，顾名思义就是高科技新发展的区域嘛，要是把泽联科科技园放到高新区的犄角旮旯，南屏山那边郊区，那我这个高新区岂不是挂羊头卖狗肉了。” 第三十七章 泽联科科技产业园 ps：前面两章章节序列搞错了，应该是37，38章才对。后台这边改不了章节名，将错就错吧，不影响内容。 …………………………正文…………………… 胡局长算是听明白了，两位书记一唱一和，这调子其实已经定下来了，自己再说什么也没太大用。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当这个‘恶人’，里外都得罪人。 于是点点头：“白书记，这个事，我回去就立刻安排，和南屏山机场的工作，一起在两周之内落实。” “好，有什么问题，及时向市里汇报，工作上，你和省国土局也要沟通好，毕竟你们在业务上还是受他们指导的。” 白书记点点头，然后目光环视一周，扫过参会众人的脸，在财政局长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 胡局长看财政局长，他能低着头醉心于文件，白书记看他，他就不好再装傻了，抬起头，略带微笑的和白书记微微对视了一下，表示对领导的支持赞同。 白书记点点头，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胡局长脸上，语气比之前温和了很多，即是说给胡局长，也是说给在座所有人，道：“各位同志，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大概觉得，这几年，市里对泽联科，对整个泽字系的扶植培养力度很大。可是咱们也要拍着胸口想一想，自从泽字系起来之后，就不说全省了，光是咱们建武市，受益有多大？” 说着，顿了顿。 在会议室下手坐着的市发改委新晋副主任，也是全市最年轻的一个处级干部，马凯之很自觉的接过口，说：“我们发改委做过统计，泽字系这些年来，在拉动地方经济、人员就业、税收方面，都有重大的贡献，这都是有数据可查的。 此外，还有很多根本无法用数据来详细描述的影响力，比如带动南屏工业区，这个全省最大、最先进的工业区，促进节能减排环保转型上，通过泽业广场、网络工具，打响建武市城市招牌，吸引各路商家，对招商引资做出巨大贡献，等等方面，泽字系做出的贡献，都是其他任何企业很难相提并论的。” “嗯。”白书记点点头，沉声说：“各位同志，经济发展，社会和谐，离不开民间的力量，我们作为管理者，掌握着资源，对于这类无论于国于民都有正面影响的企业，于情于理，甚至于法，都因该给予最大的支持。人家泽字系有能力带动一方繁荣，如果因为我们个人的一些想法，某些小集团的利益，就横加阻碍，这不仅仅是对企业的伤害，阻碍了经济建设，更是对党和人民的不负责任！” 这个话说得就有些重了，胡局长心里一阵窘迫，心想今天也是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好端端顶这个雷干嘛。本就不是对泽字系，更不是对赵泽君有意见，万一会上的事传出去，指不定人家怎么看自己呢。 “白书记，是我思想不到位，看问题过于狭隘了。”胡局长立刻表态说。 “你们有难处，市里也理解。”白书记点点头，“要是放在以前，或者别的事上，他赵泽君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一块这么大的市区地皮，市里首先就通不过。他这几年贡献是做了很多，可钱也没少赚嘛，哦，张嘴就要低价拿地，凭什么啊。” 白书记开了个玩笑，活跃了一下气氛，然后又正色说：“可这次情况不一样，他赵泽君是要盖产业园、员工区，这就意味着，泽字系，至少是泽联科要扎根在咱们建武市了，这对咱们市长远发展大有好处的。咱们不给他地，有其他城市上赶着送他地的，别的不说，就隔壁省的建业市吧，和咱们市规模差不多，可就是缺少这种顶级互联网企业，一直巴不得泽联科过去呢。这位赵总可是出了名的愣头青，万一到时候脑子一热搬家了，对建武市是多大的损失，才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你们财政、土地，包括高新区，到时候工作才是真正的难做。” 这倒是大实话，像泽联科这样顶级的互联网企业，前途无量，是任何一个城市都想要争取的。 不要说建武市了，即便是沪市、首都、鹏城，这类超级大城市也不例外。 鹏城的腾讯、杭城的阿里巴巴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一下子带动了当地整个产业的发展，成为了当地的一个招牌。更何况，泽字系拥有的，可不仅仅是泽联科。 “市委讨论已经通过了，今天呢主要是具体谈怎么做，既然各方面都没问题，那就尽快。”白书记说：“对了，宣传部这边注意一下，现在国家在做全国科技城市评选，等泽联科产业园奠基之后，立刻申请。” “好的。”宣传部长点头。 …… …… “听说没，咱们公司要盖大楼了……” “什么盖大楼，是泽联科科技产业园，整个一个大园区。就跟华为产业园，腾讯产业园，阿里产业园一样，一个半封闭的内部王国。”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办公地点了，我跟你讲，这个和融大厦我是呆腻歪了，每次上班，一楼那几个保安都会色迷迷的盯着我看……” “唉吆我的罗大美女，那还不是因为你裙子短嘛，我也看啊，不怪人家保安。” “去你的，说真的，我还听说，不仅是产业园，还有员工住宅区，以后咱们说不定都能分到房子。” “真的假的？” “真的！我上次听莉莉说得，她和董秘办的人关系好。听说员工区就挨着产业园，上下班几步路就到，可方便了！” “谢天谢地，终于不用天天上下班花几个小时挤公交了！知道是多大的房子，多少钱嘛？” “这还不知道，等公布吧……” 几乎一两天之间，泽联科要修建园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集团。 公司没有吊员工胃口，第二周周一刚上班，就发布了公告。 泽联科已经落实了地址，将在建武市高新区的中心地带，建设一座占地450亩的‘泽联科科技产业园’，包括日常办公、研发、员工住宅等功能一体在内。 科技城对标国际一流水准，聘请国际知名设计师，将与本年年底之前奠基开工，预计三年之内建设完毕。 其中对员工最重要的一条，是关于公司福利分房的。 产业园内的员工住宅区，将按照高档商品房标准，建设员工小区和联排别墅、独栋别墅区，所有泽联科和泽业旗下员工，都可以按照极低的价格租住房屋，所有员工都可以用大大低于市场价的‘内部福利’价格申请购买房屋，购买后产权分为五年交付。 如果想要出售，产权交付五年后，泽联科可以按照周边房屋市场价回购。 第三十八章 泽视上线 公告里还有一条非常吸引人的：员工买福利房，可以用公积金贷款。 要知道，泽联科员工待遇即高且正规，五险一金都是按时按量缴纳的，换而言之，只要有了买房资格，到时候只要出一笔很少的首付，就能拥有自己的商品住宅房，而且每个月的收入，并不会直接减少，无非从个人和公司头上缴纳的公积金转到手，回到泽联科的账目上而已，和员工实际收入，没有直接关系。 公告一出，整个泽联科一片欢腾雀跃，连泽业上上下下的员工也是面上带喜色：虽然未来泽业的办公地点不在这个工业园，可公告里可是说了，泽业的员工，也可以低价租住和福利购买科技园的园区房。 这两年的房价涨的实在太吓人，翻着跟头朝上跑，不要说一般的打工人士，即便是大公司的基层干部，想要凭着自己的收入去买房，也是得咬着牙、背上债。 可中国人自古以来就对‘家’这个概念看得尤其重，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说是建立一个家庭最基本的条件，也是一个人在社会上立足的最大的标志之一。 建立泽联科科技园，一下子解决了整个泽字系最大两块产业，大多数员工的住宅问题，无异于给所有员工吃了一个大大的定心丸，让泽字系员工未来真正可以安心工作，长久工作，把这辈子卖给泽字系。 外界开始有一种说法，泽字系产业园的建立，标志着其人才‘生态圈’的形成。由于房屋的牵绊，可以预见，泽字系的员工流动将是业内最少的一类，时间越久，泽字系中的行业专家、经验丰富的熟练工种会越来越多，为整个泽字系提供源源不断，越来越强的人才支持。 这个产业园落成后，泽字系将成为一个有着‘人才闭环’的独立王国，代代相传，拥有了成为一个世代相传的百年企业的理论上的人才基础。 这点，颇有苏南省大批煤老板的作风：整个矿区，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外界说得这些自然有道理，不过从赵泽君个人的角度出发，他倒是不完全为了笼络员工。 泽字系已经发展到目前的规模，再租住写字楼已经不合适，建设一个产业园是题中应有之意，其实从去年开始，他就在留心。 再者，人是有情怀的。 情怀这两个字，没钱的时候，主要作用是掩饰自己的落魄：老子虽然没钱，但是老子有情怀。好像有了情怀和理想，我在精神上就不会低人一等。 但当经济实力达到一定的高度的时候，这种情怀，就可以变成一种‘自我价值’的实现。 赵泽君很清楚的记得上辈子，自己为了一套房子忙到吐血的那种生活状态，他同样记得，自己在穿越之初，莫名其妙想到的哪一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天下寒士尽开颜’的那点可笑幼稚的宏愿。 人的一生那么短，可以做的事情又那么多，为什么要为一套房子成为奴隶。 奴隶，也许可以不分昼夜的干活，但一定是没有创造力和激情的。 以前没有这个条件，现在时机成熟，虽然解决不了‘天下寒士’的问题，但至少可以让跟着自己干的这些人，有一个比较舒适宽松的环境。 …… 泽联科科技园刚拿到地，还没开始做拆迁补偿，奠基更是还早得很，但是对于外界的冲击力，却极为巨大。 尤其是优酷。 自从公告发布以来，泽视人力资源部的工作忽然顺利了许多，之前几乎已经停滞的‘挖墙角’工作，像大坝松开了一个闸口，第二次进入了爆发期。 朱向洋和姚剑几乎每天都能接到大量的以前在优酷的下属和朋友打来的电话，询问泽联科分房的事。 在泽联科的分房制度中，不同等级的员工入门条件不一样，其中8-12级的员工，入职后就可以享受分房待遇。当然，产权五年后才能完全交付，加上建设时间，前前后后大约需要八年。 8-12级，在泽联科的员工序列中，大约就是骨干员工、基层、中层干部的范围。 这次为了竞争人才，泽视人员入职之后，初始的职位级别，基本都是按照在之前公司的职位资历来定岗，由于泽视草创，缺少得力人手，从优酷跳过来的人往往还会定得高一些。 换而言之，只要这时候来泽联科，就立刻可以购买福利房。 朱向洋、姚剑在优酷多年，手下多得就是技术、业务骨干和中基层干部，其中一部分人，已经在首都安家，有了一定的事业基础和人际关系，跳槽并不划算，但还有一部分始终犹豫不决的人。 才展露头角但是没有太多经济积累，有能力，渴望大平台，尽快发展起来的年轻人；没有特别强悍的能力但踏踏实实坚守岗位有经验的老员工。 泽联科福利房对于这两类人的吸引力最大，对于前者一下子就减少了十年的奋斗，对于后者更是完成了多年的夙愿。 泽联科平台与优酷的高度差异，同时抵消了建武市和首都的环境差别。 优酷这边，出现了大批量的人员流失，各层级的辞职报告向雪花一样飞向人力资源部，优酷的人才流失已经成为定局。 古永强对于此，只能用无语两个字来形容。 砸钱抢人固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钱砸到一定的份上，绝对能起效果。 他压根没想到，泽联科居然会在这时候建立产业园。 建一个产业园，花费之大，已经远远超过了‘烧钱抢人’的范畴。 就像两个人给女孩子买生日礼物，你买花我买蛋糕，你送古奇我送爱马仕，大致都还差不多，可要是其中一个，直接送了个私人游艇，这还竞争个屁。 关键是，随手能送出私人游艇，干嘛还费那么大力气来讨欢心。用修建产业园的方式，来和优酷抢人才，实在是大炮打蚊子，不值得。 “其实走到这一步，你也不必太过于懊恼。” 马芸开导他说：“毕竟泽联科和优酷，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公司，泽联科花钱建立产业园，也不完全是为了泽视抢人才。” 这话不用马芸讲，古永强自己也知道，现在他也意识到，赵泽君的着眼点，根本不止在线视频这么简单。严格来说，泽联科早晚要建立产业园，只不过这次正好借着机会，顺带帮着泽视抢人而已。 泽联科这样的集团性大公司，和优酷这类只能在某个区域顶尖的公司，之间的差距太大，一旦真正开动起来，优酷根本挡不住。 “虽然走了不少人，但你之前的思路还是对的。” 马芸笑道：“要从优酷擅长的领域发力。泽视即将上线，接下来就是在线视频的市场之争，这一块，泽联科对你优酷的优势就没有那么大了，能起到的作用，最多也就是宣传。归根结底，在线视频还是要看内容，这个领域里，优酷才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古永强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在线视频市场这么大，企业众多，马芸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把优酷和泽视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好像在故意挑唆着自己把泽联科当成假想敌似的。 不过这个感觉也就一闪而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泽视身上。 这段时间因为抢人闹得沸沸扬扬，但真正的主角，泽视却始终不露庐山真面目。 在泽联科产业园规划公布后，泽视也对外公布了发布时间：六天之后，也就是下个月一号。 筹备许久的泽视终于要正式上线了。 第三十九章 组合拳 人才争夺终于告一段落，新成立的泽视在短时间内，主要依靠挖墙角，尤其是挖优酷的墙角，完成了班底组建，由于无论是组织架构，还是具体到每一个具体岗位的人，和原来的优酷都有大量重叠，业内甚至有人戏称，泽视就是一个‘小优酷’。 真正让这场烧钱大战落下帷幕的，其实并不是泽联科产业园区建设，而是泽视正式上线。 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崭新视频网站在业内开始展露头角。 按照事前业内普遍认为的标准来看，泽视目前的人才储备，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家新成立公司的所需，很多人都在拭目以待，泽视招了这么多人，到底会在市场上有什么惊人的表现。 论市场，优酷是当之无愧的行业第一。 这个第一，包含了好几层意思：优酷是在线视频企业里，企业规模最大的；优酷的用户数量，是业内最多的；优酷网站的使用体验，是业内最好的。 而这一切的基础，都依托于‘内容’，优酷的视频内容，是全网种类和数量最多的，最吸引人的。 特别是最近，古永强改变了策略，把钱投入到发展网站上之后，优酷的内容又有了全新的充实，拿下了数个电视节目的直播，甚至有传闻，优酷正在和意甲接触，洽谈独家直播意甲联赛。 这些又一次坐实了优酷的行业龙头地位。 所以，在人才战场上的失利，虽然让优酷面子上有些难看，但由于古永强策略调整及时，并未真正对优酷造成致命打击，相反，在市场占有方面，还有了一定的进步提升。 泽视和优酷抢人，说到底是泽联科和优酷拼整体实力，优酷落败并不出意外，也不算丢人。 此时，泽视上线，泽联科的整体实力，对于在线视频的影响被降到了最低，在这个新的战场上，优酷占据了全方位的优势。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就目前视频行业而言，不存在真正的品牌，视频网站自身几无用户粘性，迁徙成本极低，用户追着内容跑：谁有独播版权我就看谁。如果大家都有版权，同样的内容情况下，百度导流到哪儿就看哪儿。从这个角度来看，泽视是有先天的优良条件的。” 泽视的内部会议上，朱向洋在向管理层做工作部署。 大会议室里人头攒动，绝大多数都是新面孔，这些人，有的在行业中，其实已经是大名鼎鼎，不过在泽视，却和朱向洋一样，都是新人。 由于泽视还在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里，赵泽君也列席的会议。 朱向洋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赵泽君，见赵泽君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才继续说：“做视频网站，归根结底，就是做内容，内容好看了，自然会有用户来，如果有好看的独家内容，那么用户自然就多。现在有人说，泽视在市场内容这一块，远不如优酷，我倒是认为，这个话有失偏颇。” 说着，又看了眼赵泽君，这才笑道：“我只承认，泽视起步晚，目前视频数量上当然不如优酷，但是依托泽联科大资源大背景，泽视未来的发展机遇，却绝对不逊色优酷。下面，我说一下接下来泽视的工作安排。 第一，与hbo等海外电视台进行战略合作，拿下权力的游戏、大西洋帝国、真爱如血等几部热门美剧的独播权。将泽视打造成大陆全网最大的美剧播放集中地，采用会员提前看全季等的差异化排播策略。 第二，和国内综艺节目合作，获得非诚勿扰、中国好声音等几个现象级综艺节目的独播权。综艺节目播出时间跨度更长，比起电影、新闻和其他短视频，更利于培养用户粘性。 第三，依托泽视前身a站的二次元优势，推出二次元频道。目前这个频道的主要视频，以a站原有视频为基础，同时，和腾讯视频两家联手合作，同步进行即将开始的第一界大中华超级杯电竞联赛的转播。 第四，成立优酷自己的制作部门，依托泽阅中文网的ip优势，进行网络电视剧和短视频制作…… ” 说话的虽然是朱向洋，但是他每说一句，在场泽视管理层的目光，都忍不住朝一直坐在一边列席沉默不语的赵泽君看多一眼，心里都忍不住的跳动一下。 正如朱向洋开头所言，泽视在开拓市场方面的资源，根本不像外面所言‘没有优势’，相反，刚才那几项，都是依托在泽联科基础上，泽视特有的资源。 巨额购买海外电视版权，这是泽联科在背后的资金支持和海外文娱界的良好关系；能拿下现象级娱乐节目的独家播放权，是因为这几档节目的制作方，直接属于泽联科，至于二次元、网络剧的改变，更是因为这些版权就在泽联科手里。 这一连串组合拳打下来，新成立的泽视就已经完全拥有了自己独特的视频资源领域，足够在强势进入市场，分一杯羹，让新生的泽视在这个领域稳稳的站得住脚。 这些强力资源，换成另外任何一家新成立的视频公司，能有一项，就已经谢天谢地，足够创业了，而泽视就像不要钱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难怪之前要招这么多人，按照目前这个业务量，恐怕是把一般创业公司好几年的发展，集中到了一起来，形成短时间内的飞跃，要完成这么大的任务量，现在泽联科的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多，不光不多，说不定还不够。 这么一来，不敢说对老牌视频网站优酷、土豆之类的有优势，至少，泽视完全有能力去抵消对方的优势，公平的和它们去争夺市场。 有些员工想得更深远一些：游戏转播这一块，自然是因为竞技联赛是泽联科和腾讯合办的。这次转播，也是泽视和腾讯视频联手，那么是不是说明，腾讯这一次，隐隐约约的又和泽联科站在了同一阵线上，新生的泽视有了强大的盟友？ 这个想法倒也不算错，腾讯、泽联科之间的业务交际实在太多，虽然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但合作却是无处不在的。 这场会议，赵泽君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实质性的发言，只在最后进行了简单的总结。 会议后，新上线的泽视飞快的开动了起来。 有意思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赵泽君忽然离开了泽联科。 严格来说，好像一下子在业内消失了。 第四十章 赵泽君消失了 赵泽君消失了。 当然，不是指失踪了，要是赵泽君本人失踪，整个苏南省还不炸了锅。 这个消失，是指他自从泽视上线之后，一直没有在公众场合露面，更没有对泽视做过任何直接的公开指示。 这就有点意思了，一般企业重大新项目面试，肯定是由高层坐镇的。像泽联科这样的集团大公司，未必事事都需要赵泽君亲自指挥，但泽视是企业孵化器里的项目，流程上赵泽君是第一责任人，而前段时间，光是为了泽视挖人，赵泽君就废了不小的力气，频频出招，现在泽视上线，到了更关键的时候，他反而‘销声匿迹’，让所有人都觉得非常奇怪。 优酷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古永强冥思苦想，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泽联科的一举一动，生怕赵泽君在偷偷摸摸的准备些什么。 按理说古永锵这把年纪，是吃过见过的，不敢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至少拥有最基本的心理素质，可是自从泽联科开始做泽视后，他一颗心就没真正的放下过。 土豆这类之前和泽视没有直接交锋的视频企业，同样关注着泽视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赵泽君。 但是真正到了百度、腾讯，甚至阿里巴巴的领导者这一层级，反而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神秘，有什么好神秘的。”李岩宏和百度几个高层聊到这事的时候，开玩笑说：“赵总就那个风格，捉摸不透，与其去猜他的心思，倒不如把自己的事做好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泽联科和百度关系极好，双方私下也不忌讳开玩笑，一个百度副总裁笑道：“对了，赵泽君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掉进来。” 几人哈哈一笑，李岩宏挥挥手：“行了，背后说说就好。爱奇艺这边，和泽视多交流交流，它们各种独家版权很多，分给我们恐怕舍不得，但是争取能转播，再从泽阅中文网便宜点买几部火书的版权，我们自己也可以拍剧嘛。” 百度这边比较轻松，腾讯的气氛就相对有些紧张，虽然不能和优酷如临大敌相比，但马华滕还专门过问了这件事。 视频业务，是腾讯的重点业务之一。 马华滕对赵泽君的感情是很复杂的，腾讯、泽联科，合作多多，矛盾多多，像一对欢喜冤家，即离不开对方，又恨不得捅对方个十刀八刀的。 “不要去管赵泽君为什么消失。泽视一上线，就拥有这么庞大的业务，光是把这些内容做好，都足够泽视自己忙上好一阵子，公司已经安排好了，他在不在没什么区别。” 马华滕的意思和李岩宏一样，赵泽君爱去哪去哪，关键是腾讯视频和泽视之间有多少合作余地。 这一次，马华滕非常能体会到马芸以往被截胡的‘憋屈感’，因为泽视视频开拓的这些业务，和腾讯视频的发展方向几乎是一个路子。 这次轮到腾讯视频被截胡了。 马化腾很是郁闷，明明是腾讯视频先成立，怎么搞着搞着，泽视的布局又走到前面去了？ 还好，泽业目前仅仅是布局朝前，实践中并没有领先多少，腾讯奋起直追还不算晚，泽视的布局，同时也等于给腾讯视频指明了一些发展得道路。 腾讯的态度是：合作、学习、超越。学习，建立在良好的合作基础上，超越建立在学习到位的基础上，前两者是可以实现的，最后这个‘超越’嘛……马华滕苦笑摇摇头，和泽联科多年打交道的经验，本能的告诉他，理论上有可能，实际上，自己的思维一天赶不上赵泽君，腾讯的新业务，就一天超不过泽联科。 反正先合作，先学习着吧，总不能在视频领域又被泽联科甩下一大截。 按理说，在线视频业务，其实暂时没阿里巴巴什么事，可马芸从头到尾，都在幕后跳得很活跃，像一只好动的小猴子，一刻不得安生。 猴子不安生是因为天性好动，企业家不安生，自然是为了逐利。 “这个老古，抗压能力还是差了点。”马芸心里一阵冷笑，古永强后期的策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拼全局拼局域’是非常正确的，可是泽联科几个动作一搞，古永强明显有些乱了阵脚，不能很好的坚持正确策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做好内容，甚至是内容创新，和泽视以及其他的视频网站争用户，你管他赵泽君干嘛去了呢。 “马总，现在看来好像又变成了烧钱。”助理说：“做内容，无论是自拍视频、网剧，还是引进电视剧、娱乐节目版权，都是要花钱。优酷那边已经谈下了意甲的转播，价格非常高。当然，可以预见能极大的加强用户粘合度。” “不是花钱这么简单的事。” 马芸慢慢悠悠的打了一招揽雀尾，手朝一侧划动的时候，悠悠的说：“两方合作，不光是钱，还要考虑到对方的整体实力。泽联科影响力远超优酷，在金融、娱乐，都有完整的闭环生态圈，在实业也有巨大的能量。如果合作方对大陆市场有野望的话，宁可便宜些，也会选择泽视，搭上泽联科这条线。” 助理神情微微一变：“那按照这么说，优酷最后一定是败下阵来的。” “企业竞争和打官司差不多，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背景的嘛。泽视和优酷看起来是同一层级的，可是泽视的背景是泽联科，优酷的背景呢，还是优酷。那就不一样了。” 马芸淡淡一笑，“有些事啊，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赵泽君当初有眼光，组成的这个天网联盟虽然已经名存实亡，但你看看，现在国内互联网，依旧还是被当初那几个天网联盟的成员所笼罩着，而且比当初的控制力更强了，其它的企业，想要直接抗衡这几个大集团，几乎没有可能，只能选择合作。” “那……”助理其实是知道马芸的心思的，但既然今天马芸心情看起来不错，说了这么多，很显然，这时候她应该做好一个捧哏的角色，让老板的得意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于是故意一脸茫然的问：“那您一开始为什么要站在优酷这边，选择一个必败的朋友。” “必败还谈不上。优酷毕竟是在线视频美国上市第一股，家大业大底子厚，如果赵泽君不出奇招、古永强不出大昏招，优酷保持第一位置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只不过在线视频领域中，会再多出来一家泽视而已。” 马芸微笑说：“当然，如果优酷最后被泽视赶超了，那正好证明我的判断：优酷缺少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在互联网行业，能压制住泽联科的，寥寥可数。”助理眼睛一亮：“咱们阿里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优酷在和泽联科的竞争中，不但败了，还损失惨重，到时候……” “不可说，不可说……”马芸虽然打断了助理的话，却笑得很开心，道：“阿里巴巴压制泽联科未必，但至少不会被泽联科压制。” “马总，您实在是高！”助理拍了一个很肉麻的马屁。 “好了，不说这个。”马芸收势，看着窗外西溪湿地的方向，有些不悦的说：“绿国集团怎么搞的，咱们的园区已经开工两年了，入住还是遥遥无际，千万不要到最后，人家泽联科园区先建设好。帮我联系下绿国老乔，赵泽君即便是他女婿，他也不能这么不顾商业道德，故意给我磨洋工吧。” 绿国集团的少爷小姐，都和赵泽君关系匪浅，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尤其是乔欣云，在浙省和苏南省很多高层政商界眼里，赵泽君和她实在是很般配的一对，他们连如果结合，对于两个省的各项合作，经济发展，甚至政局，都有正面的促进作用。 “促进个屁！” 赵泽君翻着白眼说。 第四十一章 职场性骚扰 “促进个屁！” 赵泽君坐在一个方圆上百亩的大水面野塘边上，戴着个小草帽，屁股下面一个小马扎，手里一支鱼竿，太阳下穿了件印着‘大洋岭生产大队’红字的白背心，远远看起来和农村钓鱼的小老头没啥区别。 唯一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个普通农村小老头的，还是他身边的乔欣云。 有道是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乔欣云这样的大小姐，无论在城市还是农村，外形那绝对是一丝不苟的，一身名牌休闲装，打着一把小洋伞，还腾出一只手来在补防晒霜。 安排好泽视的工作之后，赵泽君陪着父母和大伯一家，回了老家，宜江市和丰县大洋岭大队。 大洋岭生产大队，下辖三个村子，以赵涛赵波的老家大洋岭村命名，村子比较偏，距离镇上要走十几里土路，是标准的农村，四十几户人家分布在方圆一里地之内，周围是大片的农田和湖泊。 村子人不多，不过却相对比较富裕，除了有山有水老天爷赏饭吃这个原因之外，大洋村前年‘天上掉了块馅饼’，村边上有个小煤矿，承包的老板忽然不干了，让给了大洋村村委会，大洋村村委会得了矿后雇人开采，除了每年上交的承包费用外，一年到头还能落不少，村里每家每户，人人有份，一家一年也有小一万块钱的天降之财。 农村开销很小，一户四五口人，光是这笔钱，就饿不着冻不着了。如果有小孩上学，家里人生病，多出来小一万也能解决大问题。 大洋村的人还以为是运气好赶上了，连赵涛赵波都不清楚，这个矿，实际真正的老板就是赵泽君，当年华阳集团王炎送的。 矿再小，也是出钱的。不姓赵，怎么轮得到有一半人都姓赵的大洋村？ 赵泽君这次回乡，一切从简。 上辈子，看过很多明星、富豪回乡，场面搞得异常巨大。不说别人，就比如这辈子自己这位‘小老弟’刘强栋，每次带着娇妻回乡，都是直接大把大把发钱，回一次家上一次头条…… 赵泽君不想搞得这么喧哗，真把身份亮出来，反而搞得不知道怎么和老家人相处。于是两家六口人，开了两辆公司的别克轿车回来，老家人问起来，就说自己做点互联网小生意，还算过得去。 人也没多带，吉安娜周娜这两位常用秘书太忙，实在不好意思拉着她们来陪自己‘虚度年华’，于是就把相对比较轻松，又了解泽联科情况的乔欣云抓了苦差，当工作秘书带来。 保安方面，军子刚回来，赵泽君又给他批了一周假，让他安安心心的和孙佳佳看房子搞装修准备结婚事项去，安德烈回国述职，于是安保组暂时由小武管理，带了两个保镖跟过来。 赵泽君和老家的远方亲戚不是很熟悉，而且说实话，毕竟从小没有接触，经历又差别太大，不是特别能聊得来，最初来的那天，跟父母大伯他们一起跟着亲戚们吃了几顿饭，然后就单飞来这个鱼塘钓鱼。 这个鱼塘是当初大队挖的蓄水池，当年还是半大孩子的赵涛和赵波都参加了劳动，颇有纪念意义。 钓鱼这种事看起来平淡无味，非常急人，实则很刺激，因为水面下一定有东西，而你永远不知道水面下到底有什么，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些什么。 女人都怕晒，哪怕阴天，太阳中的紫外线都会对皮肤造成伤害，加速衰老，形成色素沉淀，乔欣云打着伞，一边补防晒霜，一边半开玩笑和赵泽君聊到了浙省和苏南省对于他们俩关系的‘一致看法’。 赵泽君对于此嗤之以鼻，很粗鲁的一个‘屁’字总结。 “这个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你赵总看不上我，我最多心里难过一会，可千万别到外面去说，现在好多人都想促成我们两。”乔欣云说。 “什么瞧得上瞧不上的，能不能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庸俗化。” 赵泽君随手一扬杆，抓住荡回来的鱼钩重新上了饵料，随口说：“我就烦这样的，我两都是独立自主的成年人，不是货物，你不觉得这样就跟逼婚似的嘛。就算本来有点意思，也被他们搞的没意思了。” “哦？”乔欣云眼睛微微一眯，凑过来说：“按照你这么说，如果没有外部力量‘胁迫’，你对我还是有意思的喽？” 赵泽君目光从浮漂上收回来，飞快的扫了她一眼，又重新看向浮漂，似笑非笑的说：“你说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啊？”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乔欣云见赵泽君装傻，‘切’了一声，挥挥手：“我们怎么说也算是门当户对，聊聊人生，谈谈未来，你怕什么，我又不是非你不嫁。” “你啊……”赵泽君笑了笑：“你知道吧，有时候话不说透，朦朦胧胧的更有意思，你这么生猛，直接问，就算有点意思，时间久了也没意思了。” “矫情吧你就，还真把自己当宝了，咱两除了工作关系，剩下的也就是个聊聊人生，闲扯没什么压力的酒肉朋友。” 乔欣云说着，用肩膀撞了赵泽君一下，“喂，有个事我挺好奇的。” 赵泽君本就是蹲在小马扎上，没做扎实，乔欣云大概是故意的，用的力挺大，赵泽君身子朝前一歪，差点一头栽河里去。 “你谋杀啊！”赵泽君身子朝前踉跄了一下，一只手扶着地，重新坐好，才说：“好奇什么？” “你家苏老师做慈善去了，丁大姐出国，那个小情人天天忙酒吧，对了，初恋也早就不复存在了，你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正在需要旺盛的时候，平时怎么解决的？也没见你去风月场所啊。难道是你家那个女机器人？”乔欣云睁大大眼睛，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赵泽君。 赵泽君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乔欣云最近是越来越生猛了，什么话题都冷热不忌的。 “说啊说啊，你不是说了嘛，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又没什么。”乔欣云挺兴奋的样子。 赵泽君斜斜看了她一眼，“管你屁事！” “你该不会是不行了吧。”乔欣云不肯放过，一脸认真的说：“我跟你讲，真的，现在好多年轻企业家，压力太大，年纪轻轻的，那方面就不行了，你可真要当心。” “我当心个屁，老子猛着呢！”赵泽君白眼乱翻，反问：“你长得不难看，胸大屁股翘，腿长腰细的，那你怎么解决？我看你私生活也挺规律啊，可千万别浪费了。” “你说的有道理！”乔行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然后瞪着赵泽君，一脸严肃：“我看你还行，要不我们更进一步，做**吧，不谈感情只上床，怎么样？” “你这是属于职场性骚扰，我可以告你的，你懂不懂？”老赵算是服了，怎么这些女人都他么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钓个鱼都不得安生！ 正说着话，一个十岁左右的赤膊小孩从田埂上急匆匆的跑过来，到赵泽君面前，累得气喘吁吁的。 “小歪子你过来干嘛，不是逮兔子去了吗？”赵泽君问。 这孩子是族里的一个亲戚，嘴有点歪，讲话结结巴巴的，都叫他‘小歪子’，长得挺难看，有点像乡村爱情故事里的赵四。 赵泽君估摸着，脑子可能也不太灵光。 小歪子指着远处，结结巴巴的说：“三……三爷爷，七……七爷爷跟日本鬼子干……干仗了，干……干不过……” 赵泽君辈分大，这孩子论辈叫他‘三爷爷’，七爷爷指得是赵涟。 赵涟也单溜了，不过他不喜欢钓鱼，和族里的两个孩子到后面山坡上套兔子去了，小歪子就是其中之一。 赵涟怎么和人打架了？还是日本鬼子，哪冒出来的日本鬼子？ 见了鬼了还！ 赵泽君放下鱼竿就准备走，乔欣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俏眸一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听说打架一身都是劲，也不怕闪了腰，来来来，我扶着你走。” “去看看怎么回事，估计是小孩子打架。”赵泽君起身，对跟来的保镖点点头，说：“一起去看看。” 乔欣云补了一句，“给小武打电话，让他过来。” 她第一反应其实是给赵泽君父母和大伯打电话，让家里亲戚过来。农村是熟人社会，村子里的人和附近村子里的，基本都是熟人，小孩打架很常见，不是什么大事，相熟的大人吆喝一声就解决了，叫保镖来，人家一看是外地的生面孔，说不定反而容易把小事闹大。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赵泽君知道了，再为这点‘小事’去麻烦老人也不好，赵涟还是半大孩子，赵泽君可不是，这点小事他没理由解决不了。 实在不行，不管谁对谁错，掏几张大票子给对方也就打发了。 一边走，一边补充了一句：“跟小武说别搞得明火执仗的，小孩打架而已。” 保镖点点头，拨通小武电话。 赵泽君在前面，跟着小孩顺着河埂朝前大步走，问小孩：“哪来的日本人？” 第四十二章 哪里冒出来的鬼子？ 小歪子脑子不好，口齿也不太清楚，嘀嘀咕咕说不清楚。 赵泽君见他脸上有道红印子，都肿了起来，一看就是被人打的，又问了几句，才知道对方有四五个人，赵涟这方就三个人，打起来之后赵涟让他来找‘三爷爷’赵泽君报信。 “小歪子，你跟三爷爷说，什么日本鬼子？” 赵泽君跟在小歪子后面，有些奇怪的问。 按理说，应该是小孩打架。 可问题是小歪子脑子不太好使，这样的小孩有个好处：除非有人教他，否则他不会说谎。赵涟又不可能故意教他谎报军情。 再说了，谎报也得谎报个靠谱的啊，日本鬼子，这太奇怪了吧。 “隔壁……隔壁村的。”小歪子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远处方向说。 搞得赵泽君一头雾水，隔壁村又从哪冒出来的日本鬼子？不要说隔壁村，就是隔壁省，也是中国领土啊，从哪冒出来的日本鬼子。 难不成是僵尸出土，开什么玩笑。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赵涟既然知道找自己报信，就说明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他又不傻，直接报警，或者干脆撒丫子跑就是了。 估计十有八九，是遇到附近村子里小子，口角矛盾闹起来了。 河埂边上就是山坡，周围的景色其实很怡人，跟着小歪子走，没一会功夫就到了山脚下。 山里有树，凉风一吹，按理说是非常舒服的，可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日本鬼子’四个字，让乔欣云觉得有些阴森森的，问赵泽君：“喂，从哪来的日本鬼子？” 二战期间，大杨村这一代抗日活动很活跃，后来日军占领后为了立威报复，把整个村子活人被赶到边上的一个山坳里集体屠杀，浇上汽油烧了一整天。 解放后，后面山坳里还建了一个小小的纪念堂，像是祠堂一样。 赵泽君才回来的那天也去看过，纪念堂就在当年屠杀遗址，很偏僻，也没什么人照料，已经荒废了，看着就像个鬼宅似得，里面有几个凶神恶煞一样的日本兵雕像，正用武士刀杀害中国老百姓。 乔欣云也跟着去了，现代人电影电视看多了，脑子里难免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想到这里原来被日本人杀死这么多老百姓，乔欣云大约也是又联想到什么僵尸、鬼混之类恐怖的东西，有些毛毛的。 “光天化日的，你瞎想什么。我告诉你，这是中国的地盘，附近都是中国人，就算是有日本鬼，也该是它们害怕！” 赵泽君呵呵一笑，看了看在前面带路的本家小孙子，说：“估计是当地骂人的话。” 纪念堂就在不远处，走到这里，赵泽君大概明白了小歪子嘴里的‘日本鬼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附近没什么景点，要非说有，那就是那个荒废的纪念堂，当地的小孩经常在附近玩，看惯了那些泥巴雕塑，说别人是坏人，就常常骂对方是‘日本鬼子’，有时候几波小孩之间也相互骂。 ‘你是日本鬼子……’ “你才是日本鬼子……” ‘你全家都是日本鬼子……’ 要不然，内陆的一个农村，哪来的日本鬼子。 “你七爷爷没带手机吗？”赵泽君一边走，一边问小歪子情况。 “手机给打坏了。”小歪子回头说：“那几个日本鬼子有刀有枪，跟庙里的鬼子一模一样。” 说着，还生怕赵泽君不懂，捡了根树枝，比划了一个武士刀劈砍的姿势，然后又比划了射击瞄准的架势，能看得出来，他手里的树枝，模仿的是一支步枪。 “我操！” 老赵这下愣住了，转头和乔欣云齐刷刷的一愣，相互看了一眼。 跟在后面的保镖不动声色就把别在腰上的高压电棍抽出来了，按了下试试运转是否正常，只见电棍头上滋啦啦冒出几道蓝色电弧。 赵泽君看了小歪子一眼，低声对乔欣云说：“先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又转头对保镖说：“十六，真情况不妙，你先护着乔小姐走。” “小武哥他们在朝这边赶过来，要不等等，对方不止一个人。”排行第十六的保镖沉声说。 赵泽君心想对方真有枪的话，那就等不得了，赵涟在那，迟一步都有生命危险。 要赵涟真出了什么事，老子一个电话打省厅去，非把这山头给翻过来不可。 从十六手里接过来一柄匕首，三个人猫着腰有些紧张的顺着山路朝里面走，大气都不敢多出，倒是带路的小歪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蹦蹦跳跳的很欢实。 没多久，就看到前面林子里出现了一个凸起来的小山包，周围的树被人为的清空了，山包上有个像农村常见的小庙一样的建筑，很破旧，小庙前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的字迹斑驳，勉强能看得出出来写的是‘大杨村侵华日军屠杀纪念堂’。 纪念堂就一件大屋子，也没人管，从门口就能看到里面陈列着些雕像，几个日本兵泥塑赫然就在其中，由于日久失修，脸上的油彩斑驳，脸都看不清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乍一看真的和腐烂的僵尸似得。 屋子里没啥内容，最值钱的大概就是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碑，正反面都刻着字，正面讲述了当年的屠杀惨案，反面是受难者姓名。 这个纪念堂充分的展现了什么叫做‘特色’：纪念堂最中央靠里面的位置，居然还有一尊当地农民自己修的佛像，佛像面前的木头桌子上落了些香灰。 由于当初的受难者是大杨村的祖辈，所以每到逢年过节，有人会来这里烧点纸钱。鬼节刚过没几天，，房子周围还有烧纸的痕迹。 “就在……就在后面……”小孙子结结巴巴的指着后门。 从敞开的后门出去，视线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 眼前，是一个陡坡，爬上去之后，一道长达数十米，深两三米，宽也有三四米的天然土沟出现在面前。 几十年前，大洋村还留在村里的33口男女老幼，就是在这条沟里，被机枪屠杀，浇上汽油焚烧。 赵泽君一探头，就看到了沟里有几个人。 “什么情况？！” “咦？” 看到沟里的状况，赵泽君乔欣云和保镖都明显的一愣。 过了好几秒赵泽君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鼻子都气歪了，下意识的骂了一句‘我草’。 第四十三章 这是……脑子有病？ 赵泽君伸出脑袋朝沟里面只看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小歪子还真没乱说，对方有刀有枪，都是日本鬼子。 可又不是那么回事。 沟下面，一共七个人，六男一女。 赵涟和另外一个十三四岁的本家侄子叫赵小盼的，两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衣服都扯破了，身上居然还被绑上了绳索：那种户外用的安全绳，非常结实，会用的人打一个活结套在人身上，很轻松就能把人绑住，再大的力气都挣不脱。 这两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人头如猪头一般，绑着绳子，被人按着。 剩下来四男一女，看起来都和赵涟差不多大小年纪，两个人按住赵涟朝地上压，一个人押住赵小盼。 赵涟被按住，兀自挣扎不休，破口大骂***，狗畜生什么的。 也难怪赵涟骂人，赵泽君都想骂人，对方四个男的，全部穿了一身二战时期侵华日军陆军军服，背着步枪，其中一个用步枪上的‘道具刺刀’顶着赵小盼的后脊梁，另外两个一人一边按住赵涟的肩膀用力朝下压。 最后一个穿得是军官服，腰上挂着一把军刀，刀已经抽出来了，双手持刀，摆好了姿势，对着赵涟的脖子作势欲劈。 剩下一个女生，穿着一套和服，拿着手机在拍，一脸笑嘻嘻的。 不远处的沟里，插着一杆军旗，日军的军旗，迎风飘扬。 赵涟越挣扎，对方摆造型越是起劲。穿和服的女孩在边上找拍摄角度，另外几个假鬼子还冲镜头比划胜利的手势。 之所以说是‘假鬼子’，是因为老赵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个人穿的，都是cos服饰。 泽联科是全国的游戏大户，办职业游戏联赛，cospaly都是家常便饭，可以说是全国最大的cosy赞助商也不为过，全国一大批做cos生意的都要指望着泽联科吃饭。 赵泽君虽然不亲自负责，但偶尔去泽业广场附近，也常常能看见，太熟悉这些东西了。 他这个年纪，对cos谈不上感兴趣，也不反感，每个年代的年轻人都有各自的爱好，当年他们那一代人追小虎队还不是一样很疯狂。 只要不违法违规，不伤害他人，有市场就任由它自行发展好了。 但是有几条是特别要注意的，就比如穿各国军装，包括纳粹、日本军国主义，甚至是本国军装、警服，都是不允许的。 倒不是老赵是愤青，主要是这些敏感服装容易惹是非，本来好好的cos展览，万一触动了敏感神经，舆论纷纷，说不定上面就有动作给封禁了，顺带连游戏这个最赚钱的大头都受到影响，得不偿失。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穿得都是cos服，衣服、枪全是假货，不过那把军刀倒是货真价实，钢铁打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起来，应该是年头比较近的仿制品。 “父母给我支那身，皇军赐我大和魂！杀光支那猪！”手持军刀的假鬼子军官，对着手机镜头大吼一声，然后手里军刀狠狠劈下。 刷得一下，贴着赵涟头发砍了下来，赵涟脸都吓白了了，假军官哈哈大笑，拍照的和服女孩比了一个耶的手势，“太帅了！” “帅你麻痹！” 赵涟脸吓白了，赵泽君也给吓得不轻，生怕搞出事，大吼一声，跳到沟里。 “哥！” “三叔……” 赵涟和赵小盼见来了救星，齐声大喊。 小歪子双手扶地，屁股贴地，从土坡上滑到沟里，爬起来拍拍屁股，指着对方几个人，躲在赵泽君身后告状：“日……本鬼……子……就……就是他们……” “你们干什么，怎么打人？！”乔欣云有些厌恶的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太阳军旗，然后皱眉问那几个年轻人。 “你们干什么的？！多管闲事！”假军官一挥指挥刀，把刀尖指向乔欣云。另外三个假鬼子模仿者电视上日本人色迷迷的样子，就跟演戏似的，同时发出一身浪笑，怪腔怪调的说：“原来是花姑娘的干活！” 赵泽君眼皮都在跳，这尼玛是遇到神经病了？还是老子真的跟社会都脱节，完全不懂现在年轻人在想什么？ “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们把人捆起来算什么！”乔欣云对保镖使了个眼色，说：“把他两扶起来。” 保镖也是一脸的无语，本以为遇到了狠角色，都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了，哪知道是几个脑子不清楚的小孩，一身力气完全没处用。 他走过去扶赵涟，对方那个拿刀的假军官举着刀就要拦，忽然手里一轻，手里的刀已经被夺了过去，然后莫名其妙身子一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对方几个人看起来都才20左右，没经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孩子，两个打一个打打赵涟这样的同龄人还行，遇到这种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被一瞪眼，就吓得不敢动弹了。保镖一手一个，把赵涟和赵小盼给提溜起来，解开了绳子。 “喂，你们这些人一点素质都没有，讲不讲理！” 四个假鬼子没敢吱声，那个穿和服的女孩子气鼓鼓的说：“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只不过是教训教训他们，教他们怎么做人！” 女生长着一张挺好看的娃娃脸，声音很清脆，说出来的话却老气横秋的。 赵涟虽然打输了，和气焰却相当旺盛，指着对面几个人气冲冲的说：“是我先动手的！不光这次动手，下次给老子看到，老子还打！” “果然中国人都没素质。”和服女生小脸一扬，嘟着嘴说。 赵泽君给搞的一头雾水，拍了拍赵涟和赵小盼身上的灰，说：“不是来套兔子嘛，怎么跟人打起来了？” “哥，今天是几号，你知道吧。”赵涟气鼓鼓的说。 “少废话，我当然知道。”九月十八号，这事不需要赵涟提醒，不过赵泽君一个生意人，不会动不动把这些东西挂在嘴上，心里有数就行，说：“有事说事，少挑拨矛盾，干嘛打人？又怎么被打了？” 其实看到对方穿成这样，赵泽君也就不太在意赵涟为什么打人了，倒退十年，自己说不定同样会动手。 关键是问后面这一句‘怎么又被打了’。 赵涟气鼓鼓的把整件事经过大致说了，倒也不复杂，的确就是他先动得手，而且对方根本没得罪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看他，赵涟就动手了。 第四十四章 精日和精分 话说赵涟和赵小盼，小歪子上山坡套兔子，套了半天，啥也没套到，人倒是累了个半死，就回头下山，准备去看赵泽君钓鱼的成果。 那头赵泽君一直在跟乔欣云撩骚，心思也没怎么在钓鱼上，鱼毛都没钓到一根，兄弟两算是双双‘空军’。 赵涟下山，走到纪念堂附近，忽然想起来今天是918。 中日两国之间，自从甲午海战开始，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一百多年，仇越来越深，经济上合作再多，在民间，中国老百姓对日本始终有着一份提放之心和说不清的恨意。赵泽君这一代人，赵涟这一代人之中很大一部分，由于从小受到的教育，耳濡目染之下，对这段历史还是比较敏感的。 赵涟想到今天的日子，就朝纪念堂这边走，一来歇歇脚，二来去‘拜拜’：不管怎么说，这沟里死的几十号人当中，肯定有老赵家的祖先。 刚走到跟前，就看见一面很刺眼的太阳旗，插在沟上迎风飘荡，几个穿着日本军服的家伙，端着刺刀，手持军刀，做出各种劈砍刺杀的姿势，在纪念堂面前耀武扬威，拍照留念。 、 赵涟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一股火朝脑子上冲，准备过去和对方理论几句。 走到跟前，对方其中一个男生，大概是尿憋急了，冲到沟里，解开裤腰带掏出小家伙就尿。 这沟里的尸骨早就起出来了，可是赵涟还是忍不住，脑子嗡的一下就热了。 这不跟在自己家祖坟上撒尿是一个性质嘛！而且还穿着日本人的军装，这事换了谁都忍不住。 赵涟二话不说冲了上去，尿尿那家伙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心想怎么撒个尿也有人来围观？莫非我天赋异禀引来了粉丝…… 没等反应过来，重重一拳就到了鼻梁骨上。 然后顺理成章，双方扭打了起来。 对方四男一女，女的没参战，拿着手机在一边拍摄一边架秧子起哄，四个男的和赵涟都一般大，个头个个不输给赵涟；赵涟这边虽然也有三个人，可赵小盼和小歪子都还是小孩，小歪子更是连话都说不好，脑子不灵光，真正的战斗力，等于只有赵涟一个。 对方又有‘武器’，双拳难敌四手，赵涟这方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赵涟招呼着小歪子去给赵泽君报信，于是就有了后来这一幕。 尿尿被赵涟打的那家伙，正是那个‘军官’，赵泽君这才留意到，他鼻子的确有点怪怪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天生的趴鼻子红鼻头，原来是被赵涟打得。 “下手挺黑啊。”赵泽君瞄了眼对方的鼻子，语气怪怪的说。 “不是哥你告诉我的嘛，跟不会打架的人就先打鼻子，他鼻子发酸，果然下意识就去捂脸，被我一通暴揍！” 赵涟自己脸肿得和猪头一样，浑然不觉，被赵泽君夸了一句，得意洋洋的说：“要不是他们人多，我早干翻他了。” 赵涟跟赵泽君混得久了，听赵泽君口气，没有怪他的意思，反而是在维护他，虽然被打了一顿，可心里还是挺得意的。 “得了，手机都被人干碎了，还吹牛逼。”赵泽君从地上捡起被踩破屏幕的手机还给赵涟，说：“走吧，回去送你个小米最新款。” 乔欣云在一边拍了拍赵涟的肩膀，眨眨眼说：“以后跟人打架之前动动脑子，明知道人多打不过，就不要动手。要不然，逮到那个落单的，打了就跑，免得吃眼前亏。” “嗯！谢谢乔姐。”赵涟用力点头。 “你别在边上煽风点火啊。”赵泽君瞪了乔欣云一眼，打架就怕一边有漂亮女人起哄，有女人在边上煽风点火，小事能变成大事，大事就能出人命。 说完，就准备走了，转身朝坡上爬。 赵泽君这边几个人说话，从头到尾也没和对面人多罗嗦半句，看都没看他们几眼，对方见他们这么大摇大摆的要走，却不干了，穿和服的女孩子跟在后面嚷嚷：“喂，你们打了人就想走？难道不用道歉的嘛！” “对，太没素质了！” “这些支那人就是这样！” 和服女生还拿出手机，对着赵泽君他们一阵拍，大概用得是视频功能，还对着视频说：“大家看见了吧，这就是丑陋的支那人，没有素质，野蛮未开化……” 赵泽君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盯着这几个人，摇头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回到这个女孩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假军官拿着刀，色厉内荏的喝问。 赵泽君看了他一眼，忽然一伸手，握住了他拿刀的手腕。 老赵不能打，那得看和谁比，身边一群保镖全部是擒拿格斗的高手，他偶尔跟着学两三招，对付这些半大孩子是绰绰有余，一翻手就反关节掰住了对方的手腕，那人手腕吃力握不住刀，又一次被夺走了。 赵泽君拿着武士刀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嘿嘿一笑，埋着头走到边上的太阳旗下，眼睛一眯，手起刀落，把旗杆砍断。 太阳旗落在泥土上，吱呀一阵刺耳的声音，质量很一般的仿制武士刀被赵泽君用膝盖顶弯。 “真是不知道丑字怎么写。”赵泽君随手把弯了的武士刀丢在旗子上，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一帮脑子不太清楚的孩子，他实在懒得在他们面前搞什么淡淡一笑，这个逼装得太没档次。 就在赵泽君转过身背对着那几个人的时候，两次被抢刀的假军官大概受辱太深，实在憋不住火，怪叫一声，举起刀鞘冲着赵泽君的后脑砸去。 “哐” 一声闷响，他刚举起刀鞘，一击勾拳斜刺刺的冲出来，狠狠的又一次打在他的鼻梁上。 这一下就非常重了，他整个人的冲击力，和勾拳的挥动的力量加在一起，直接打出了一蓬血花，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假军官叫都叫不出来，捂着鼻子在地上呜呜呜打滚。 赵涟收回拳头，恶狠狠的冲在地上疼得打滚的假军官吐了口吐沫：“草，傻逼。” “好了，走吧。” …… 纪念堂离着大洋村不算远，回去的路上，遇到赶来的小武。 赵泽君见赵涟、赵小盼鼻青脸肿，一身衣服又脏又破，心想这样回去给大人看到，又要担心，说不定赵涟还得挨一顿打，看看时间，还不到中午，于是干脆叫上小歪子，和父母打了个电话，说去镇上玩一会。让小武把车开来，几个人开车去镇上，吃点饭买两件衣服，顺便泡个澡，光光鲜鲜的回来。 小歪子没怎么出过门，听说能做大汽车去镇上玩，还有新衣服买，乐得直拍巴掌，赵小盼也破涕为笑。 “赵涟，那几个小孩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像脑子不正常啊，怎么……怎么一副不正常的样子？”路上，乔欣云好奇的问赵涟，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对方。 刚才遇到的那几个假鬼子，行事风格实在太过于做作了，动不动就什么‘你们支那人’，还喊什么‘父母给我支那身，皇军赐我大和魂’，搞得和演戏似的，在乔欣云赵泽君这样成年人看来，根本谈不上生气，而是觉得很可笑。 赵泽君也觉得奇怪。他算是见过世面了，cos这一行遇到的人也不少，很多都是穿着日本动漫服装的少男少女，要说这些人喜欢日本动画、二次元产业，是有的，可像今天遇到的这几个，明明是中国人，却骨子里把自己当成日本人，还反过来骂中国人的，赵泽君闻所未闻。 这已经不是爱国不爱国的问题了，典型的脑子有病嘛。 “这帮人就是网上传说的精日。”赵涟说。 “精分我倒是听说过，精神分裂。我看这几个人挺像的。”赵泽君呵呵一笑：“精日又是个什么东西？听起来好……” 本来准备说，听起来好淫荡的感觉，一想到车上还有两半大小孩，小歪子脑子还不好使，自己在这开黄腔可别带坏了孩子，教坏了傻子。 “精日，就是精神日本人。” 赵涟是大学生，上网‘玩’的时间比赵泽君要多得多，对于网上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了解比较多，和赵泽君介绍了起来。 这几年，随着日本漫画、电视等等文化大批量输入，网络上出现了一批年轻人，以模仿日本的一切为荣，尤其是模仿日本的军国主义思想，类似西方的有些激进年轻人崇拜纳粹。 有些心里专家做过分析，西方年轻人对纳粹崇拜，本质上是和明星崇拜起源是一样的，最初，就是被纳粹的炫酷帅所吸引，很肤浅的起因。 这些人精神上已经把自己视同为日本人的人群，极端者崇拜日本已经到了仇恨自我民族，以自己是中国人为耻的地步。 ‘父母给我支那身，皇军赐我大和魂’就是精日们的典型口号，这帮人虽然人数不多，但聚在一起，有专属的贴吧、qq群等社区，倒是闹出了点声势，其中成员分子，经常在公众场合，甚至是在大屠杀纪念地，穿着侵华日军的军装拍照、拍摄视频，传到网络上炫耀。 今天正好是纪念日，这帮人又纷纷出来惹是生非，被赵涟遇上了。 “明白了，主观世界和客观现实不一致，这就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状。”赵泽君点点头。 第四十五章 皇帝来了都不好使 如今经济水平提高，农村的集镇上和以前印象中到处都是卖菜杀猪的场景截然不同，俨然一个小型城市的模样，也是高楼林立，各种娱乐场所众多。 赵泽君干脆在镇上最大的一家三星级酒店开了套房，在酒店里洗澡，顺便在附近卖衣服吃饭。 赵小盼和小歪子一人买了一套新衣服，从头到尾打扮一新，又洗了澡，果然是人靠衣装，人一下子精神了好多。 连小歪子都变成了一个挺可爱的小傻子，只可惜赵小盼脸上肿起来一大块乌青，有点破坏气氛。 在宾馆边上的酒楼开了个包厢，点了一大桌子菜，全是是什么贵上什么，两本家亲戚小孩眼睛都看直了，眼巴巴的望着赵泽君。 “吃吧，喜欢吃什么就多吃，不够再点。”赵泽君笑笑。 小歪子直接就下筷子，赵小盼还知道说一句‘谢谢三叔’，然后对着最近的那盘椒盐小羊排就发起了猛攻。 赵涟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主要在喝水，打了一架，的确挺累得。 赵泽君和乔欣云，望着一大桌菜却没太多食欲。两个人像是对笑了一下，乔欣云吃惯了真正地道的东西的，镇上这些菜，样子是有了，味道实在不入口。 老赵是能过好日子，也能过苦日子的，何况眼前这桌菜，无论如何谈不上苦日子。他不是很饿，叫了份水饺主食，和乔欣云分着吃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小歪子、赵小盼，赵泽君忽然就有些感慨。 自己以前，嘴上很少说，可总是隐隐约约的总觉得不公平，有的人天生就投了个好胎，觉得同样是创业，有的人如履平地一路通关，自己却要机关算尽如履薄冰，这还是建立在重生的基础上，如果在上辈子，自己压根没有真正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可是现在看看这两个小家伙，老赵不由得晒然。 同样是姓赵的，同样是一个大家族，不要说这辈子，哪怕就是上辈子，自己的命，也要比这两小孩好得太多太多。 “欣云，回去后提醒我，拿点钱出来捐给老家。”赵泽君道。 乔欣云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小孩，大约是明白了赵泽君在想什么，笑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直接捐钱，不如给村里办个厂子，或者搞点科学养殖，科技下乡。” “行，这个想法好。”赵泽君点点头。 “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你在村里有个煤矿嘛。”乔欣云说。 赵泽君摆摆手，没继续朝下说。 那个矿，就在大洋村边上，一年没多少钱，一直是华阳集团代管。好几年之前，自己就已经打了个招呼，给大洋村承包了。 不过这事他谁都没告诉。 大洋村隔壁有个三十洞村，矿就在两个村子中间， 就在赵泽君谈到‘煤矿’的时候，三十洞村的村长郑国强正在和两个弟弟喝酒。 郑国强这个人，不要说再三十洞村，哪怕在整个镇子，全县，都是大有名气的人。 当过兵、打过仗、下过海、跑过码头做过生意，十年前回到老家三十洞村。 当时郑家兄弟三个，另外两个郑国富、郑国威，一个种田，一个吹唢呐给人打婚丧嫁娶打零工，郑家在村里穷得叮当响，这两人连媳妇都娶不上。 郑国强回来没几年，就带着这两个兄弟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在当地混得风生水起，开了一家农副产品加工厂。 五年前，郑国强当上了村长，郑国富当上了村里的会计，承包了村里所有的农副产品贸易，村民家里想要卖点之前的山货副产品，都得通过郑国富手里走，不然就等着倒霉吧，郑国威当了村治保主任、民兵队长、加工厂的保安队长，手下养了一批混社会的人。 就在前年，郑家还惹上一桩官司，郑国威看上了加工厂里一个外地工人的老婆，在办公室里要弄人家，人家当然不干就反抗。 当时是冬天，办公室里有火炉，郑国威喝多了酒，恼火之下揪着女人头发就给按到滚烫的炉子上，烧了半张脸。 人家丈夫当然不干要闹事，结果第二天人就消失了，几天后在十几里外的水库发现了尸体，据说是酒喝多了失足掉水里淹死的。 后来郑家给了毁容的小寡妇一笔钱，小寡妇也不告了，带着小孩离开，这事就这么了结了。 所以，郑家在三十洞村，那绝对是一霸。 要是烦心事，郑家也有。 别看郑家三兄弟平时坏事干了不少，可对待自己的后代，和大多数普通家长没什么区别，也是一颗心希望小孩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光耀门楣。 郑国强有个儿子叫郑天宝，郑国威有个女儿叫郑天玉，堂兄妹，就差一岁，两个都在宜江市上大学，不过这两孩子整天正事不干，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尽上网，打扮得不伦不类。 一说起来这对堂兄妹，郑国强郑国威都是头大。 “嗨，还不是你们两给惯出来的，从小到大，要什么给什么，不教育哪行！” 郑家三兄弟，唯独尖嘴猴腮的郑国富无儿无女，每每说到下一代的问题，他的语气都酸酸的，“老大家是儿子，当宝贝也就算了，我说老三你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早晚找个好婆家嫁出去才是真的，你看她现在刁蛮的样子，以后哪家敢要她。” “屁，老子的丫头还怕没人要？”郑国威当初给人吹唢呐的时候，长得还算清秀，这几年发家了，相由心生，变得一脸横肉，挥挥手：“大哥，依我看这也没什么，将来天宝接你的班，继续当村长，一样光耀门楣。” “一个村长，算个逑！”郑国强是见过世面的，他对于儿子的野望，可不仅仅是村长。 就凭郑家的能量，将来少说给给儿子在镇里混个干部，朝县里爬！ 就在这时候，院子外面养的大狼狗忽然狂吠起来，就听一个女孩声音说：“爸，大伯，我哥给人打了！” 郑国强一愣，没王法了，儿子侄女和几个同学周末回来玩，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三兄弟起身就朝外走。 刚才在土沟那和赵泽君一行人发生冲突的几个年轻人赫然在场，穿着日军军官服的郑天宝满脸是血，被两个朋友架着，看上去人都有点恍惚了。 “爸，我鼻梁骨好像断了……”看到老爹出面，郑天宝哭丧着脸，支吾不清的说，疼得眼泪都朝外冒。 “谁干得！” “隔壁大洋村的，那个傻子也在，叫什么小歪子的，对了，还有赵小盼！”那个女生说。 三言两语问清楚的原委，郑国强大怒，“老三，叫人，抄家伙，跟我去大洋村，他妈的，敢打我儿子，不要命了！” “郑叔叔，对方好像蛮有来头的。”一个年纪大些的假日本兵小声说。 郑国威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城里的学生懂什么！这里可不是城里，什么有来头，我告诉你，在这地方，我们郑家说得算，皇帝来了都不好使！” 第四十六章 要么交人要么交矿 大洋村这头，赵波赵涛两对夫妇正在老家大宅里，和一家子赵姓亲戚喝酒。 大洋村以赵姓为主，祠堂也在这里，老赵家年纪最大太公叫做赵百草，今年90多了，是族长，赵百草的小儿子赵江是村长，村里真正管事的，六十多岁，和赵波赵涛一个辈分，是堂兄弟，赵涛叫他‘三哥’，所以导致赵涟赵泽君的辈分在族里挺高的。 赵百草快一百岁的人了，精神却很矍铄，土制烧酒一碗喝下去，整个人跟返老还童了似的，满是皱纹的脸上红光满面的，拉着赵波赵涛的手，一个劲说‘你两娶了好媳妇……’ 赵江在一边无奈笑笑，人老了，有时候话说不清楚。家里晚辈带媳妇回老家，老家人当然要夸这个媳妇好，这是礼貌客气，不过都是家里女人夸，哪有90多岁的老族长一个劲的说的。 他把话头接过来，说到了孩子的身上。 说起孩子，父母在一起总是有很多共同话题。赵江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外打工，一个在村委会干。跟赵涟去套兔子的赵小盼就是赵江孙子，大儿子家的。 “你们两那小子有出息，赵涟名牌大学生，赵泽君都自己当上老板了……”赵泽君这个名字，毕竟不像马芸这样遍布千家万户，在互联网业内鼎鼎有名，普通农民却未必听说过，就像李岩宏、丁磊这些名字，这年头问个村里的老农，他也未必知道是谁。 “各人一个活法，赵泽君他自己一大堆事，天天忙得狗颠狗颠的，我看他还不一定有你们过得舒心。”赵涟嘿嘿一笑，挥挥手谦虚说：“村上的矿不是也搞得有声有色的嘛。” 说起矿，赵江脸色微微一黯，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涛和赵波都是成年人，哪里有看不出来了，相互看了眼，赵涛开口说：“三哥，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你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还就是矿上那点事。”赵江犹豫了一下，问赵涛：“赵泽君在省城人面广，能不能帮着走走关系，找找公安片的人，给镇里打个招呼，管管隔壁三十头村的郑家。” “这怎么个说法？”赵涛奇道。 “三十头村的郑家实在太不是东西，欺负自己村子的人也就不说了，还三天两头叫人来我们村矿上捣乱。就是想要入股我们村的矿。”赵江的老婆插嘴说。 “什么入股，这矿又不是我们村的，我们就是承包。” 赵江嘿然摇头：“郑家跟我说几次了，把矿转包给他们，一年给我们十万块钱。你说说，这个矿再不好，一年三四十万纯利还是有的，村里一家能分上万呢。要是给了他们，我怎么跟村里交代？” “捣乱？我们村也这么多人，怕他什么？！”赵波不解说。 农村都是熟人社会，大洋村这样以宗族为主的村落更是非常团结，外面人来捣乱，全村都会团结起来，而且村上的矿又涉及到家家户户的利益，没理由被外面人给欺负了。 “干不过啊，郑家养了一大群混混，就是专门打架的，人多势众，谁要是得罪了他，事后他单个报复，谁敢啊。再说了，郑家和镇里关系好，连镇里都帮着他们……” “二叔三叔，你们是不知道，郑家兄弟那就是流氓无赖，惹上就没个好，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坑了。我们都是正经人家，哪里惹得起他们？” “我家承包了村里的鱼塘，郑老三喜欢钓鱼，天天带着几个人来钓，一个礼拜都钓了上千斤，一毛钱都不给，还要我家伺候吃喝！我婆娘看不过去说了他两句，他倒是客气的狠，收杆子走了，第二天一早，我爬起来一看，满塘的鱼都翻了白肚子，给人下药了……” “就他家那儿子，动不动就穿着一身日本人衣服，村里几个小孩骂他日本鬼子，转眼第二天上学路上就被人打了……” “听说郑家老大和镇里陈所长是拜把子兄弟，两个人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 说起三十头村的郑家，桌上的人个个义愤填膺，都是一肚子的苦水，没少被欺负。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赵江挥手打断了众人诉苦水，对赵涛说：“赵泽君在省城做生意，认识人多，要是能跟上面疏通疏通，帮着打个招呼，大概会好点。” 赵涛想了想，这就不光是钱的问题了，还牵扯到地方宗族、当地官员。 这种地方性的土霸王，天高皇帝远，势力根深蒂固，在当地有很强的关系网，就是打击一下，没多久又死灰复燃了，反而给老家人惹麻烦。赵泽君毕竟是个生意人，正所谓瓷器不碰瓦罐，那么多大事要做，不可能把太多精力花在一个地方村霸身上。 人都有个远近亲疏，老家人再亲，也亲不过亲儿子，不好给赵泽君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此处，赵涛就没一口答应，只道：“行，我问问赵泽君，能不能帮得上。” “好好好，喝酒。” …… 金庸的武侠小说里有个说法，少林寺72绝技，个个都是威力不凡，但是练武之人，首先要有与之相配的佛法，才能驾驭住这些厉害的功夫，否则功夫越深，反噬越重，最后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走火入魔。 在现实生活中，钱和权力，大约也是这样的‘厉害武功’。 郑国富郑国威兄弟两，当年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在村里还算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不说与邻为善，至少不敢惹是生非，自从郑国强回来之后，郑家风生水起，成了三十头村当地一霸，这两兄弟一个管钱一个管兵，钱多权力大了，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地变化，一个奸一个狠，一个贪财一个好色，几乎就成了三十头村的两颗毒瘤。 郑国威一个电话招呼，没多久，郑家大院门口就聚了一大群人。 借着召集人的时间，郑国强打了个电话给大洋村的熟人问了下，才知道老赵家有两家在省城做生意的亲戚回来探亲，开得是别克，听说在省城做互联网生意，赚了点钱，还带了个小秘，动手的，就是这两家人的小孩。 开别克……郑国强心里大概有数了，这生意就算做得好，也很有限，一辆别克，三十多万，吓不到人。 “哥，老早就他妈看大洋村那帮姓赵的不顺眼了，去年还跟咱们村抢水源，现在连咱家儿子闺女都敢打，不给他们治服了，他们还真不知道这地方谁说了算！”郑国威从二楼摸出来一把双管猎枪，恶狠狠的一挥手：“走，我带人去弄他们去！” “站住！”郑国强是出外闯荡，见过世面的，一瞪眼：“猎枪放下！” “大哥，你怂什么！”郑国威不以为然，农村地区不像城市，对于这种土制猎枪的管制要稍微松懈些，每年冬天，甚至会发枪给农民打野猪防止野猪下山伤人糟蹋粮食，郑国威又是村治保主任，平时就是管枪的，有事没事就扛着双管猎枪在山里打鸟打兽的，拿枪不违法，这几年也没什么人管他。 枪是好东西，太能唬人了，以前郑国富低价收购村里的农副产品，钱给得太少，村里人闹事，连郑家的混混都压不住，只要朝天放一枪，那帮子土鳖全不敢动弹。 郑国富在一边插嘴，不紧不慢的说：“你听大哥的话没错的，这次不是平事。这件事，咱们占着理，人又多，用不上枪，你带个枪，反而给人落把柄。万一人家报警呢。你非要带也行，装起来，不要放外面，给人看了抓把柄。” “报警？草，我看镇里会不会出警！”郑国威哼哼说。 “好了，少废话，就听我的。我先把两孩子送医院。”郑国强冷哼一声：“老三，你带人去大洋村。” “哥你放心，我肯定把场子找回来，砸他个稀巴烂！”郑国威说。 “砸什么砸，你做事能不能有点脑子！”郑国强一瞪眼。 “哥，你到底什么意思！”郑国威无语说。 郑国富在一边嘿然一笑，说：“老三，你是闯将，不过有时候还是要动动脑子。你忘了，大洋村那个矿，一直是赵家人把持的，一年下来好几十万，要是多招点人，照死里挖，一年百来万都不难。咱家大哥跟大洋村讲了多少次想转包，那帮人就是不给面子。这次正好，小歪子，赵小盼，都是姓赵的，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个矿给抢过来。要么交人，要么交矿，两选一。” “不光这个，你跟他们说清楚，矿我一定要，我们郑家的儿子闺女，也不能白打。”郑国强冷笑说。 “你放心，肯定让他吐干净！抄家伙走！” 郑国威把猎枪朝枪套里一套，扛在肩膀上，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大洋村杀过去。 “老二，你脑子好使，跟他一块去。”郑国强对郑国富说。 第四十七章 砸门 哐当一下，赵江家院子的门给人重重推开，村里一个小伙子着急忙慌的冲进来。 酒席是摆在院子的，一桌人都一愣，赵江瞪了小伙子一眼：“搞什么东西，火上房啦！” “比火上房了还急！”小伙子一头大汗，“隔壁村郑老二郑老三带了二三十人抄家伙杀过来了，路上看见人就打，快到了……” “啊？！” 赵江豁然站起来，“怎么搞的？”一边说，一边转头对他二儿子说：“去，把村里民兵都叫来！” “爸，就村里那几个货，杀猪吃饭起劲，撑死了抓两偷狗的贼，谁敢跟郑老三叫板？”担任大洋村治保主任，赵江的二儿子赵大河苦着脸说。 “让你平时多训练，关键时刻怂了吧！”赵江也是一头恼火，赵大河挺大个个子，一脸委屈郁闷嘀咕说：“又不光我们村这样，您打听打听，十里八村，哪个村子不怕他们……” “少废话，快去叫人，能叫几个是几个，壮壮场面也好！”赵江一挥手，问来报信的小伙子：“怎么回事？” 赵大河急吼吼的朝外走，还没出院子，大铁门又是哐当一声巨响。 刚才哐当，是小伙子顾不上推门，用身体撞门进来的，这一次，却是被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一脚踹开的。 一大群人拎着棍棒钢管，冲进了院子，原本挺宽敞的院子，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赵大河正好走到门口，迎面撞上，见这么多人冲进来，下意识的朝后躲了几步。 “还吃饭！吃你麻痹的饭！” 郑国威看都不看他一眼，扛着一根用布包着的黑乎乎的东西大步走进院子，眼神凶悍的扫了众人一眼，一脚踹开桌边站着的一个赵家人，猛地一抬手，掀翻了桌子。 哗啦一下，桌上的汤汤水水溅了周围赵家人一身。 赵江拉了一把赵涛，小声说：“你两先带媳妇进屋，外面有我。” 赵涛挥挥手，让周娅和嫂子先进去，他却没挪步，抱着膀子站在门口，很是恼火。 他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骨子里其实有些‘迂腐之气’，堵在门口，冷笑说：“没事，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他们敢怎样！” “郑老二，郑老三，你们什么意思？”赵江怒视喝到。 郑国威一脸的戾气，郑国富嘿嘿一笑，随手从边上拖了一把椅子，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不阴不阳的说：“赵村长，咱们两个村子，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你赵村长为人厚道，我们兄弟对你赵村长，还算是敬重吧。” 赵江心里想你放屁吧，你对我敬重，那大洋村往年那些被你们欺负的事，算怎么说？ “你到底要干什么，带人闯到我家来，你要是说不清楚，我现在就报警！” “操你妈，我看看谁敢！”郑国威把手里用布包着的条状物晃了晃，虽然用布包着，不过在场大洋村的人都知道郑国威枪不离手，指向哪里，哪里就人就吓得朝后一缩。 “郑老三，你他妈拿个喷子唬谁，有种你当这么多人给我一枪！”赵大河看不下去了，他这个治保主任怎么说也是退伍兵，梗着脖子站出来，挡住枪口。 虽说当年干得是炊事兵，摸大勺比摸枪多，养猪比射击多，好歹那也是兵不是…… “找死了你！臭当兵的！”郑老三倒也不傻，没开枪，手一横，枪托重重打在对方脸上，把他打倒在地。 动手打人了，场面顿时有些骚乱起来。 “老三！别动手啊。”郑国富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来，对赵江说：“赵村长，我们今天来，不是打人的，是要个公道。你孙子赵小盼，还有那个小歪子，带了几个外乡人，把我侄子侄女给打了，我跟你讲，我大侄子郑天宝鼻梁骨都被打断了，现在在医院抢救，你这个当村长的，要给个交代吧？” “你瞎扯什么蛋，赵小盼跟小歪子在后山，到哪打你侄子侄女？”赵江说。 嘴上这么说，可他、赵波、赵涛心里却同时咯噔一下。 这里的外乡人，就他们两家，赵小盼和小歪子带赵涟套兔子去了，赵泽君刚才打电话来，说带他们几个去镇上玩……赵泽君身边还带了保镖，这么一分析，十有八九是真的。 “你不承认也没用，人就在医院，当时天宝好几个同学都在场，他们是两个人吧，一大一小，大的还带着人，我侄子，就是被那个小的打了。”郑国富说。 “我来打个电话问下。”赵涛给赵泽君拨了个电话，接通后，说了几句，赵涛脸色一沉，挂了电话后，对赵江点点头。 的确有这回事，就是不知道对方鼻梁骨断了。 “赵村长，我没冤枉你家吧，欠债还钱，打人赔钱，天经地义。”郑国富说。 赵江说：“小孩子打架，那不是常有的事嘛，打伤了人，该多少钱医药费赔你多少钱，你横什么？” “你说得轻松。”郑国富不耐烦的挥挥手说：“我告诉你，你孙子赵小盼一个，小歪子一个，还有那几个外乡人，谁打人，你把谁交出来给我带走。” 赵涟老妈吓得不轻，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赵涛，小声说：“报警吧”。 赵涟沉默不语。这事报警也没用，乡族矛盾非常复杂，事情不解决，这些人就赖在这里，警察也赶不走。 “赵村长，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为难那几个人，到医院，当面跟我侄子侄女低头认个错，就让他们回来……另外嘛……” 郑国富接着说：“你们这些人连孩子都管不好，还能管矿？我看你们是白活了这么大年纪。村里的那个矿，以后就由我郑家接手。” “你这是乘火打劫！”赵江气得都发抖：“那个矿一年就多少钱了，你家侄子鼻子就是金子做的，也值不了那么多钱！” “不给矿也行。我侄子被打成这样，将来指不定要毁容，你们先拿五十万医药费用着，不够再说。”郑国富说。 赵江咬着牙说：“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就没得说了，以后你们大洋村凡是姓赵的，都给我小心点，出门最好不要一个人。跟你家孙子赵小盼，还有那个小歪子说说，让他们学学水，省得哪天不留心，给淹死了。”郑国富冷笑一声，然后向郑国威使了个眼色。 郑国威会意，吼了一声：“给我砸！” 第四十八章 息事不宁人 赵泽君在镇里，接到电话就朝回赶，一路上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省城那边的安保部，一个打给宜江市市局。 至于镇上这边，以他的级别，实在没打过交道，不是镇上级别太高，而是太低，泽字系在苏南省势力再大，人头再熟，下面几十个县，几百个镇子，赵泽君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至于都有一一打过交道，泽字系的产业，在这么个小镇上也不至于开设分部。 回到村里赵江家院子，还没进门，就看到外面围了一大群村里人，指指点点的。推开门进门，赵泽君脸就沉了下来。原来挺好的一个农家小院，已经砸得不像样子，满地的狼藉，地上全是打碎的碗盘，窗户玻璃简直没一块完好的，院子里种的几陇菜被翻了个稀巴烂。 一院子的伤兵，好几个赵姓人脑袋都开了瓢，村里诊所的医生现场缝针，除了身边的赵涟，又多出几个鼻青脸肿如猪头的姓赵的。 “爸，大伯，你们没事吧？”看见赵涛和赵波两个人光着膀子，赵波在给赵涛背后搽药酒，赵泽君心里咯噔一下。 “爸。”赵涟小心翼翼的凑上来。 “没事，别看你爸年纪大了，小时候也是打架打出来的，一点皮外伤。”大伯赵波对赵泽君呵呵一笑，示意无妨，然后等着自己儿子：“你在外面瞎胡闹什么东西！你看看，把人家给坑的，回去我扒了你的皮！” 赵泽君探头看了一眼，赵涛后面有一块淤青，大概是给重物打得。 “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日本鬼子，日本鬼子打人……”小歪子在边上手舞足蹈比划着说。 赵涛看了赵泽君一眼，又对赵江点点头，说：“先进屋，有什么进去说。” “好。乡亲们先散了吧，你们几个一块来，赵虎，赵小军，赵小盼，赵大河……”村长赵江冲围观的村民挥挥手，点了几个赵家比较能扛事的人，一起进了屋。 周娅和大伯母在赵家几个女人的陪同下坐在屋子里，一看见赵泽君他们回来了，大伯母一下子站起来，他脸上的淤青还在，大伯母吓得不轻，拉着赵涟前前后后看：“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都是皮外伤。” 听赵涟说没问题，大伯母又开始骂起来了：“哎呀你这个混小子，三分钟看不住就惹事，这下可怎么好！” “怎么动手了，不是说要什么先给他们，等我回来再说嘛。”赵泽君开口问。 “给了，幸亏你爸先垫了钱，不然今天还要糟糕！”周娅拉了拉赵泽君：“到底怎么搞得，怎么把人家孩子鼻梁骨都打断了？” “这事不怪赵涟。”赵泽君沉声大致把事情经过说了。 “打得好，郑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是恶霸，儿子是汉奸，早就该有人治治他们了！唉吆唉吆你轻点……”赵大河一拍大腿，动作大了点，牵动了正在给他缝针的伤口，疼得他叫了起来。 村医疗所唯一一个医生，就是他老婆，一翻白眼：“叫唤什么，我看你打架时候怎么不知道怕疼了。” 赵江一瞪眼，“你两少废话。”两人不支声了。 赵涛讲话比较清楚，又把后来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郑家两兄弟带人来，要医药费，张口就是五十万，要么就交矿，无论哪一个条件都非常苛刻，当时赵家人一时间没能答应，正在犹豫。就这么一迟缓的功夫，郑家老三就带人开始打砸。 赵家在当地也有族人，院子里的，赶来的人，双方当场动上了手，不过郑家带的人多，又都是混混，平时就是打架耍横惯了的，有备而来，打起来完全占了上风。 没多久就要冲到家里来了，家里有女人老人，被这帮人冲进家日子就没法过了，还是赵涛拿了张卡给了对方，暂时当作医药费对方暂时才离开。 “那卡里有四十多万，对方说明天还要来，要交人。”赵涛说。 打人的几个人，赵涟为首，赵泽君，保镖，赵小盼和小歪子。赵小盼听说郑家点名要他，吓得脸都白了，赵涟低声骂了一句‘傻逼’，被他妈瞪了一眼，拉着赵泽君的手说：“君君啊，你想想办法，该多少钱，我和你大伯想办法凑，千万不能让他们把赵涟带走。” “大伯母你放心。”赵泽君看了赵江，说：“大伯，都打成这个样子，怎么不报警？” “这个事，报警也没用，你在大城市发展，不知道我们农村的情况。两个村子有矛盾，镇里只能调解。郑国强在镇里有关系，郑家儿子鼻梁骨断了，这次占了理，就是报警，镇里警察来也不会管这个事，最多他们不当着警察的面打人，警察也不能24小时天天守在村子里啊。”赵江说。 赵泽君嗯了一声，点点头。他和市局、省厅的人打交道，也多少知道点，有时候不完全因为‘关系’，基层的问题的确很复杂，尤其是农村基层，牵扯到方方面面众多，稍有不慎就可能牵扯出群体事件，造成很严重的结果和恶劣影响，基层警察的工作的确存在各种顾虑。 “实在不行，就把矿给他们吧。”赵江叹了口气，说：“本来这个矿，也是莫名其妙就交给我们村管理的，天上掉的馅饼，拿着不踏实。郑家看上这个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今天不给，明天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干脆给了他们，算是保平安了，让他把你们的钱还回来。” “爸，话不是这么讲的。”赵老二又坐不住了，不过这次他学了个乖，没敢乱动，一动不动的说：“他们郑家就是欺负人，贪得无厌！今天把矿给他们了，明天他们又看上别的怎么办？我们越好欺负，他们就越欺负我们！就是给了他们矿，他们也不可能还钱。” 说着，用眼角眉梢瞟了眼正在给他缝针的媳妇。 小媳妇长得挺俊俏，郑家老三还打过她的主意，所以赵老二是最积极的主战派。 他这个话说得倒是很有道理，另外也有赵家人插嘴说：“村长，不是我们舍不得矿，老二讲的在理。矿不是我们的，给了我们认了，可是他郑家欺负人，在三十头村用低价收农产品到他们的加工厂，这次我们认怂，下次他又要低价收我们村的农产品怎么办？” “就是，郑老二上次还讲看上我家宅基地了，说风水好……” “行了行了，都少罗嗦。”赵波也很是为难，不给矿吧，大洋村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皱着眉头，对赵涛说：“这样，农村里的事你们别跟着掺和，车不是回来了嘛，你们两家人先走。” 这意思就很明确了，准备自己扛了事，不想把赵涛赵波两家人牵连进来。 “大伯，这话不是这么讲，既然都姓赵，出了事，我们不能一走了事。再说了，我爸那张卡还在他们手里呢，我总得问个明白。” 赵泽君说着，嘿嘿一笑，摇摇头：“你给我说说，这个郑家，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横？” 2017中秋节抽奖活动 为回馈书友支持，庆祝中秋佳节，作者将举办中秋抽奖活动。 抽奖规则： 奖品：一等奖一名，管理员兔总亲手做的月饼一盒，吃死不管；二等奖两名，大闸蟹一份，公母死活不管；三等奖三名，月饼一盒，味道不论。 参与资格：动物园、重生之中，任意一本书，粉丝值高于（含）5000，即粉丝等级大于等于执事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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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赵泽君他在省城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他郑家有关系，我赵家也不是没人！”赵涛开口了：“就听他的，先报警。” “哎，那行吧。报了警，你们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赵江将信将疑，打通了110。 …… 此时郑家。 “哥，依我看，那外来的姓赵的还真有点钱，这次可不能便宜他们了！” 郑国威一脸的得意，他自己都没想到，带人去一趟，还没怎么动手，对方就真陪了一张卡，里面有46万。 当初说50万医药费，那纯粹是狮子大开口，张口随便说的，主要还是想要矿，哪知道对方压根没还价，矿没到手，钱却先有了。 在家留守的郑国强同样很意外，但他却多了一份警惕。 “随随便便就拿40几万，这个，恐怕不是一般人啊，不会有什么来头吧？”郑国强嘀咕说。 “哥你这两年怎么越来越怂，有来头又怎么样，我们镇子从上到下，谁不给我们郑家面子。他一个外地人，就是认识几个处长局长，又能怎样？！”郑国威满不在乎的说。 郑国强皱眉看了老三一眼，然后问郑国富：“老二，你在现场，你觉得呢，对方像不像当官的？” “我还真仔细看了，有两家人，可身上都没当官的那股子味道。两个男的，做主给钱的那个，看来是有点钱，不过也不像生意人，倒像个教书先生；另外一个男的，一看就是普通老百姓，实在不像是官。” 郑国富摇头晃脑的分析：“依我看，老三说得不是没道理，今天我们就是带几个人吓唬一下，对方屁都不敢放，就赔了这么多，这说明一来对方没把这笔钱放在心上，二来肯定没什么太大的势力。” “打人的就是他们两家小孩，找他们赔钱准没错。大哥，我留了两个人守在大洋村外面路上盯着，你赶紧下决心，那两家都是外地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跑了，到时候这块大肥肉可就没了啊。”郑国威摩拳擦掌说。 “大哥，没什么好顾虑的，说破大天，他们小孩动手打了咱们家孩子，鼻梁骨都打断了，将来万一有个好歹，毁容了砸办？我们找他要赔偿，天经地义嘛。” 郑国威郑国富兄弟俩都倾向再带人去要钱，今天这四十多万来的实在太容易了，一大笔横财，相比之下，连那个矿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反正矿在那，大洋村赵家人在那又跑不掉，赵小盼也参与了打人，以后能慢慢来，这两家人要是跑了，再想敲一笔可就不容易了。 柿子检软的捏，又有钱，又没势力，还不占理，这种人不敲他一笔，简直还没天理了。 郑国强倒不是担心对方有势力，正如郑国威所言，在村里镇上这一亩三分地，外地人还真没他郑家什么办法，哪怕是宜江市的处长、局长，也管不到这里来。 但问题是，直接管不到，却能打招呼。官场上千丝万缕的，谁知道谁和谁有交情，谁求谁办事？他最近想朝镇里发展，在镇里弄个官儿当当，壮大郑家的势力，将来也给儿子铺路。 对方有钱这是肯定的，哪怕不是当官的，也一定有当官的关系，万一有能和镇上甚至县里搭上的关系，背后花点钱托人说几句话，弄不好就影响自己在仕途上的‘进步’。 还是得查查，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郑家在大洋村也有熟人，又打了一个电话问情况，两家人，男的叫赵波赵涛，没听说有太大来历，生意做得不错，两个小孩，一个叫赵涟一个叫赵什么君的，都20来岁。 这年头电脑在农村还没普及，不过郑家有钱，又有上大学的儿子闺女，郑国威又喜欢在网上找黄片看，学习各种姿势，家里早就安装了电脑和网络。 “老三，你上网查一下这个赵波赵涛。”郑国强吩咐。 这两名字实在太常见了，百度一下，出来一大堆。不过却没什么特别有名的人，最多是教授什么的，还都是外地的。郑国强想了想，又给镇上管户籍的一个朋友打了个电话，镇上和市里的户籍系统是通的，也能查到宜江市的人口。 只有重名的实在很多，用大概年龄、大致外貌卡了一下，还剩下十几个叫赵波的，9个叫赵涛的，都不是什么强力人士。 也是郑家三兄弟命中合该有此一劫，赵波赵涛回老家，带着儿子，对外说是做生意的，一般人都下意识以为是赵波或者赵涛做生意，哪里能想到，这个‘生意人’，却是只有二十几岁的赵泽君。 赵泽君这是第一次回老家，名字又文绉绉的，郑国强问的那个大洋村的人，只说两个小孩，一个叫赵什么君，一个叫赵炎，连名字都听错了记不得。 泽字系这三个字，在苏南省一定层级和大城市里，有很强的威慑力，光凭这个名字，就能吓到一片人。在偏远农村，郑家三兄弟这个层级的，分量倒是未必那么重，但无论如何，郑国强要是稍微能再细心点，把赵泽君这三个字放到百度去查一下，恐怕不但不会做出后面的决定，相反，还会立刻拖人说关系，客客气气的把那张卡送回去，反过来息事宁人。 查清楚之后，郑国强做了一个很多年之后他兀自后悔不已的决定：让郑国威带了一大群人，连夜去大洋村，再狠狠的敲这家冤大头一笔！ 第五十章 你凭什么抓我 大洋村这边赵江报了警，接警的一听是大洋村和三十头村两个大姓之间的矛盾，问了一下大致的事情经过，得知对方人已经离开之后，说今天太晚了，不适合做现场勘查，明早一早派人来。 就在这时候，只听院子外面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紧跟着铁门又是哐当一下，紧跟着就是一阵喧哗，从窗子看出去，两辆卡车停在门口，郑国威带着一群人又一次出现在院子里。 赵大河脑门上青筋都蹦出来了，农家其实比城里人更讲究个脸面，他好歹也是大杨村治保主任，家里大门这一天已经被人踹了三次了，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是要拼命的，他二话不说，抄起扬草的叉子就冲到院子里，对着领头领头的郑国威狠狠一叉子扎过去。 “我操你大爷！” 郑国威吓了一跳，一闪身躲开了，惊魂未定的说：“姓赵的，你他妈疯了！” “疯了也是你们逼的！”赵大河气得浑身发颤。 “你们还来干什么，不是说了后天再说嘛！”屋子里的赵家人涌出来，赵江指着郑国威问。 “我来干什么？！你们还有脸问！”郑国威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重重的朝赵涛脸上摔过去，恶狠狠的说：“这张卡里就一千多块钱，你们他妈敢耍老子？！” 银行卡分量不重，赵涛随手就接住了，说：“不可能。”下意识的就看了眼这张卡。 赵泽君每年都会办一批不记名的消费卡，赵涛这张卡就是其中之一，苏商银行，银联通用，他低头一看，卡还是苏商银行的卡，可是，后面的几个号码却不对。 “不对……你们把卡给换了！”赵涛说。 “放屁！这就是你给的卡！少讲废话，赔钱，50万医药费拿来!” 说着，一挥手，居然有人从外面的卡车上，开始朝院子里搬桌椅板凳，还有几张床，麻将桌子，一个烧烤炉子，郑国威一脸痞气的说：“姓赵的，我也不打你们不骂你们，不赔医药费，我和这帮兄弟就吃住在你家，什么时候给钱，什么时候走。” “大哥，我这两天闹肚子，得回去上个茅房！”有个小弟嬉皮笑脸的说。 郑国威哈哈一笑，说：“这还不简单，这么大的院子，还没你个拉屎的地方？我跟你们讲，从今天开始，咱们吃住都在赵村长家，正所谓肥水不留外人田，拉屎撒尿就在他的院子，给他添点肥。” 说着，居然起身解开裤腰带，当着一群男女老少的面，把老二掏出来，在院子里当众滋滋滋就是一泡骚尿。 赵江老婆看到这场面，一口气没接上来，两腿一软，又气又急，居然晕了过去。 赵家人连忙七手八脚的架住她，又是掐人中，有人捏虎口，好不容易把人救醒，她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哀嚎了一句：“这没王法了啊……” “嘿嘿，装死也没用，姓赵的，有本事你们一家都死绝了。只要还有一个喘气的，就得赔钱！”郑国威翘着二郎腿，把手里的黑布条朝桌上一放，招呼说：“来来来，把麻将拿过来，烧烤架上，咱们一边喝酒一边打牌。” 赵泽君看了赵涛一眼，赵涛微微摇头。 那卡显然是被掉包了，白天给卡的时候，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到底是不是这张卡，卡里有多少钱，所以这个皮根本扯不清楚。 就在此时，村外由远及近，响起了一阵警笛。 在场郑家人、赵家人都是一愣，刚才报警不是说明天一早来嘛，怎么现在就到了？ 就算今晚来，也不至于这么快，镇上到村里，开车少说二十多分钟，这才挂了电话没几分钟，警察是插了翅膀飞过来的？ 一辆警车在院子外面停下来了，下来五个警察。 “大半夜的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干什么？！”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警官沉声喝道。 这警官脸本就黑，长着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这么一沉脸，很是威严。 郑国威眯着三角眼看了看，这人面孔很生，他起身上前递过一支烟，一脸社会气的说：“呦，兄弟，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啊，改天叫上你们陈所一起喝酒。” 黑脸警官一挥手，啪得一声，打开了郑国威的手，直接穿过满是人的院子，走到赵泽君面前，伸出手：“赵总你好。绕路接个同志，来晚了点。” “邬队长你好。辛苦，进屋说吧，事情有点复杂。”赵泽君转身进门。 “好。”邬队长回头看了看带来的警察，说：“小杨你带队维持一下秩序，在场的人暂时不能走，待会接受调查。” “是！”一个很年轻的警官朗声应了。 赵泽君和邬队长进门，临进门前，邬队长还冲赵涛点点头，笑道：“赵叔你好。” “你好，辛苦了啊。”赵涛微微一笑。 剩下的四个警察，两个人在院子里‘维持秩序’，两个人守在院子门口。 院子里的气氛顿时发生了变化。 郑国威带来的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茫然，几个准备撒尿拉屎、打麻将、开烧烤摊子的家伙，很识趣的停下了，这警察和对方显然是认识，当着警察面再这么干，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了。 一个小弟小声跟郑国威嘀咕：“三哥，那个邬队长看着不像镇里派出所的啊……” 郑国威眼睛眯了起来，刚才递烟的时候，他发现对方肩膀上的星星和杠杠，好像多了点……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警衔划分，反正比镇里派出所所长肩膀上要多很多。 星星和杠杠越多，官就越大，这是他最朴素的认知。 “你悄悄的给我大哥发个短信，让他通知镇上的陈所赶紧来救场。”郑国威压低声音说。 小弟偷偷摸摸发了个短信，没半分钟，郑国强就回了一条短信：‘我立刻找人，你拖时间，一定不能让他们带走。看完即删。’ 郑国威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了大哥的意思：自己兄弟三个，这些年没少干违法的事，真被抓了一审，指不定能审出什么结果来。人在外面，一切都好办，被抓进去就很被动了。 赵家这边的感觉和郑国威那方则有天壤之别，顿时提了气，这几个警察从天而降，一看气势，就和镇上派出所的完全不一样。 “刑警！肯定是刑警！”当过炊事兵的赵大河激动的说：“都是退伍兵，那味道我能闻出来！” 赵江拉了赵涛一把，小声问：“这些人，都是小君子的朋友？” 赵涛当然知道这群人的来历，呵呵一笑：“不能这么说，那位是宜江市刑警队的邬队长，宜江市下属地区有案件，他出马理所当然嘛。” “对对对，公事公办！”赵江会意，点头说：“这下好了，郑家这帮子人，早该有人治治他们了！” “他堂妹倒是和赵泽君有些生意往来，赵泽君帮她在省会拿了块地皮，开了个工厂。”赵涛风轻云淡的装了个逼。 “三叔，让我弟弟打个招呼，把这帮人全抓起来，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这个郑国威，简直就是个活土匪！”赵大河在边上撺掇说。 “胡说什么，人家警察来，是依法办案，不是想抓谁就抓谁！”赵江瞪了儿子一眼。 说了一会话，房门开了，赵泽君和邬队长一前一后从房里走出来。 “哪个是郑国威？”邬队长望着郑国威，问。 “我就是啊。”郑国威硬着头皮站出来。 “我是宜江市刑警队的，姓邬，这是我的证件。”邬队长亮了下证件，说：“请你跟我走一趟，配合调查。” 郑国威梗着脖子说：“警察同志，你是宜江市的，乡镇村一级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吧，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啊！再说了，他们家把我侄子鼻梁骨打断了，我来要说法，这不犯法吧。你就是要带走，也该把他们带走，凭什么只带我走？！” 郑家以前也遇到过和市里来的有些背景的人闹僵的情况，对此比较有经验，郑家的‘智囊’郑国富还总结出了一套‘对应方法’：别看对方警衔高，可越高，越顾忌到影响，公家做事，要讲流程，各级警察管各级的事，县下面一个镇子上的民事纠纷，他宜江市的刑警凭什么管？ 反正他有那么多人在这里看着，不怕对方耍横的。相反，对方是因为‘关系’来的，不是办公事，不好摆在明面上，所以闹得越大，他反而越安全。 越想越觉得有理，搞得他才是受害者一样，理直气壮的说：“就算要管，也是镇上派出所出警。” “民事纠纷？”邬队长目光一闪，落在桌上那个用黑布抱着的长条型物件上，“那是什么东西？” “枪啊！”郑国威非但没有任何隐瞒，反而把那东西拿起来，褪掉了包衣，露出一截枪管，说；“我是三十头村的治保主任，民兵队长，专门管这个的。警察同志，我这个治保主任很尽责的，让我管我就得管好了，走到哪都随身带着，生怕被人偷了。对了，我还有持枪证。” 邬队长面无表情的盯着郑国威看了好几秒，忽然冷笑一声。 第五十一章 陈所的擒拿手 “心狠手辣的犯罪分子我见多了，不过你这样纯粹靠耍无赖的，倒还真是奇葩。” 邬队长冷笑一声，“我们今天来，即不管你持枪的问题，也和你们两家的民事纠纷无关。你说得不错，那是镇上同志管的。” “那我就不奉陪了。”郑国威吊儿郎当的说。 “孙警官……”邬队长冲一起来的一个警察招招手，一个年轻的警察站了出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人的制服标志，和其他人略有不同，袖章上的标志上，有‘林政’两个字。 省里的森林警察？！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宜江市和丰县三十头村郑国威非法捕猎麻雀，有目击人证，因此请求宜江市刑警队协助。”孙警官长得倒是挺和气的，笑呵呵的走出来，对郑国威说：“你就是郑国威吧，请你和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你说什么？麻雀？！……”郑国威傻眼了。 要说打麻雀，这事他当然干过，还没少干。农村嘛，麻雀什么的鸟太多了，以前还属于四害呢，打麻雀根本没人管，不要说他，就算村里的小孩子，有时候也会去套麻雀，一抓都能抓一串。 说什么群众举报，有目击证人，这更简单，他干坏事都不避人，何况打麻雀？ “打麻雀犯哪门子法？”郑国威跳脚说。 “这位同志，你真该好好普法了。” 孙警官正色说：“麻雀在2008年被列入国家受保护动物名列，私自捕杀20只以上，就触犯了刑法。根据举报人提供的线索，你每年都要打猎，恐怕已经涉及严重违法了，我们必须要传讯你回去调查。” “走吧，回去再说。”邬队长挥挥手。 郑国威愣了几秒钟，忽然朝人群里一躲，大吼说：“狗日的，你们这是在挖坑陷害人！老子不跟你们回去，报警，让镇上派出所的警察来！” 打麻雀这种事，不较真什么事都没，真较真，判上几年很正常。 这太明显了，找个屁大点小事的由头把自己弄进去，去了市局，郑家的关系一点屁用都没有，人在里面，指不定还审出点什么来。 无论如何，自己不能给抓进去！ 郑国威豁出去了，不就朝大了闹嘛，被抓进去肯定没个好，倒不如现在把水搅浑，二哥郑国富常说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投鼠忌器！ “兄弟们，这帮市里的警察滥用职权，帮着有钱人欺负受害者家属，拍他们！”郑国威手一甩，把双管猎枪给亮出来，另外一只手，很机智的拿出了手机作势拍摄。 基层工作难做，尤其是农村工作复杂，又一次体现了出来。 在城市里，刑警队和民警都到场抓人，在场的哪怕是嫌疑犯的好朋友、亲兄弟，都很少会暴力抗法。 可是基层农村就可能出现这种局面，尤其是郑国威带来的一大群人，都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抓进看守所那是家常便饭，其中不乏那种把坐牢当资历的滚刀肉，郑国威一声招呼，居然一个个目露凶光，呼啦一下把郑国威保护在中间，和邬队长他们对峙起来。 不少人有样学样，一手手机，一手棍棒武器，和对方几个警察以及赵家人对持起来。 邬队长看到对方手里的双管猎枪，眉头微微一跳。 手机拍摄倒是不怕，他这次来，是合理合法的，但再怎么合理合法，只要响了枪，性质就不同了，哪怕最后郑国威伏法，影响也太恶劣。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凝重，邬队长不好贸然行动，以免刺激到对方；郑国威见状，眼神一闪，不动声色的一点点朝门口的方向移动着，看样子随时准备逃。 就在此时，警笛再次响起，又来了两辆警车，堵在了大门口。 院子猛地安静了下来，对峙的两方人同时朝门口看过去。 怎么又来了？ 两辆车上下了了七个警察，为首的一个五十多岁了，个头不高，精瘦精瘦的。 “老陈！老陈！你可算来了！” 看到这个老警察带队出现，郑国威就像看见了救星似的，大步走过上前。 外界传闻，郑国强和这个老陈是拜把子兄弟，其实不是那么回事。由于郑家在整个镇子，附近十里八村的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和能量，所以镇上派出所有很多工作，也需要郑家配合，甚至倚重郑国强，所以双方的往来很多。 基层工作不可能太死板，像郑家这种在地方上有影响力的人，如果对镇上的工作阳奉阴违，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老陈和郑国强私人关系不错，经常称兄道弟的，在郑家看来，可以算是半个自己人。 刚才郑国强也说了，让他坚持住，他去找人帮忙。现在镇上的警察来了，就算抓人，理所当然也是移交镇里派出所先扣着。 那就好办的多。 郑国威兴冲冲的上去，还不等他说话，‘老陈’就挥挥手，示意他有什么话等会再说，绕过他走到警衔最高的邬队长面前，伸出手，脸上挂了笑容，说：“是市里的刑警队的同志吧，你好你好，我是镇派出所所长，陈德伟。” “陈所长你好。”邬队长点点头，和他用力的握了握手，看着院子里说：“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你们当地的同志是不是处理一下？” “放心放心，交给我。”陈所长点点头，转身走进郑家那群人当中，来到郑国威身边。 郑国威下意识抓住双管猎枪，说：“老陈，你要干嘛？” “国威，你搞什么嘛！” 陈所长脸一沉，指着一院子的小混混，说：“本来丁点大的事，小孩子打架，你看看你搞得，两个村子都不得安宁！你哥也是脑子不清楚了，这么点事非要朝大了闹，现在镇里、乡里领导都惊动了。” “陈所，我家是受害人啊，反而要抓我，这不是欺负人嘛，陈所你给评理……” “少废话。”陈所打断了郑国威的抱怨，说：“我来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你们两家好好谈，不要把民事纠纷搞成群体事件！国威，你赶紧带着人回去，实在不行，你可以走法律途径嘛，带着些人住在人家家里，算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里，郑国威一颗心才放下了一半，不出所料老陈这是来和稀泥了。还是大哥二哥说得对，镇里、乡里，包括这些市里来的人，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不好。 他已然有了谱，仰起脸，说：“老陈，不是给你面子，你也知道，我哥可就那一个宝贝儿子，在自家地方上，被他们几个打进了医院，于情于理，我要个说法不过分吧。” “不过分，可不是这么要的！”老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了些，笑呵呵的说：“你先带人回去，我不是说了嘛，不行就走法律程序。” 到了这一步，再不带人走，那就是和镇里、乡里为难了，郑国威假装不情不愿的说：“哎，也就是看在老陈你的面子上，我哥那人，一向讲原则顾大局，行，我先走……” 正说着，陈所长拍在他肩膀上的手很自然的朝下一滑，握住郑国威的手腕子。 “老陈你干吗？”郑国威下猛地一抬头，就见陈所长还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可是手腕上却传来一股大力，像铁钳子似的。 紧跟着，之间老陈一个标准的捕俘擒拿动作，把郑国威反手按到在地，另外一只手飞快的卸了他的枪，然后动作熟练的掏出手铐。 “老陈你什么意思，我这就带人走……”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前后也就三五秒时间，郑国威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人就被脸朝下按在了地上，双手反拷在身后。 不光郑国威没反应过来，原本护在他身边的那些混混更是没想到，这个平时和郑老大称兄道弟的所长，为什么要忽然动手？很多人还以为是搞错、误会了。 有几个心水清脑子灵的家伙，猜到了七八分，可越是聪明的人，越不会当出头鸟，打群架可以，单个出头救人，还是免了吧，省得被一枪给崩了。 “带人走？嘿嘿，国威，今天你怕是走不掉了！” 在一群混混环绕中，陈所长一手持双管猎枪，一手掏出配枪，顶着郑国威的后脑，脸上的笑容不知所踪，肃容道：“郑国威，你涉嫌强奸、故意伤害和谋杀，我配合市里刑警队的同志，现在正是拘捕你！希望你能配合！” “我操！” 郑国威恍然大悟，什么狗屁打鸟、群体性事件，全是扯蛋，这帮人今天从头到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郑国威被抓，猎枪被卸了，邬队长再无顾忌，掏出配枪指着天，对郑国威带来的一群混混厉声喝道：“这是市里督办的大案，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同时对几个警察说：“有袭警的，可以开枪！” 郑国威兀自挣扎不休，大吼着让手下冲上来救他，可是面对荷枪实弹的刑警，没了领头羊和主心骨，这群混混也就成了一盘散沙，不知道是哪个先溜脚，然后一哄而散。 第五十二章 漂亮嫂子你要作甚 尘埃落定，郑国威兀自骂骂咧咧不停，陈所长又一次恢复了和气的笑容，拍拍他肩膀，和气的说国威啊，到了这一步，你就别自讨没趣了，上车吧。 “老陈，你他妈有种！”郑国威恶狠狠的瞪了陈所长一眼，陈所长脸一沉，“押进去！” 两个刑警把郑国威推上了车。 “赵总，我们先带着嫌疑犯走了。”邬队长和赵泽君用力的握了握手，一直板着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线索和协助。对了，我们孔副政委让我给你带个好。” 这个‘孔副局长’，就是当初在建武市网警支队抓宣传的‘科长’，这几年在本土顶级互联网企业泽联科的配合下，孔科长政绩斐然，升职飞快，去年居然调到了宜江市市局做副政委，可以算是赵泽君的老朋友了，临上任之前，居然还请赵泽君喝了一次茶。 “不客气，应该的嘛。等我回宜江市，请你们政委喝茶。”赵泽君笑笑。 “陈所……陈所……”邬队长向陈所长招招手。 陈所长和赵泽君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对方的来历他却是一清二楚，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老陈很庆幸自己的决定。 自己今天下午，收到了市局通知，市里刑警队准备抓捕一个重罪嫌疑犯，对方在当地农村有一定势力，希望镇上出警予以配合。 郑家老三。 说实话，当时老陈心里是有些为难的。 所里人手太少，很多基层工作，比如征地、拆迁，甚至是一些抓贼的日常工作，都需要郑国强这样的人来配合。 真和郑国强翻了脸，以后三十头村这一块，还怎么进行工作？自己也没什么过得硬的关系，闹到上级领导那里去，一个实权村长，有钱有势，一个没啥背景靠着熬资历上来的镇派出所所长，最后指不定什么结果，各打五十大板都算是好的。 思量再三，陈所长请示了镇长，镇长又思量再三，请示了乡里。乡长立场非常清晰：这当然要配合，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办案，镇里最好不要参与，外面既然有一些传闻，镇里还是避避嫌的好。 来的路上，接到了郑国强的‘求援’电话，老陈嘴上安抚对方，手上却丝毫不客气，到场后一出手就卸了郑国威的枪，把人控制住了。 现在看看这个局面，老陈很是庆幸自己的决定，人家早就布置了天罗地网，无论是眼前这个赵总的影响力，还是市里抓人的决心，都不是自己这小小镇所长所能影响的。 要是当时自己一念之差，想着不得罪郑国强，消极怠工，阳奉阴违，那会是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 现在好了，自己刚才主动出手拿下郑国强，等于和郑家彻底划清界限。 “赵总，当地的情况我不了解，队里也的确管不到民事纠纷。”邬队长看了陈所长一眼，说：“有什么民事上的问题，你和陈所长多沟通？” “好，你赶紧带人回市局吧。”赵泽君笑了笑：“抓紧审案。” 邬队长会意：“好，我先走一步。陈所长，再次感谢地方上的同志配合！” “客气客气。” 邬队长走后，陈所长和赵泽君在边上，小声嘀咕说：“赵总，我也接到郑家报警了，事情到底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 这次郑国强倒是没说谎，除了‘鼻梁骨粉碎性骨折可能会伤害到脑神经对未来大脑发育造成无法估计的影响’这类伤情有些夸大之外，其他基本属实。 “装小鬼子的确不对，不过……” 陈所长没说完：装小鬼子不对，但不犯法，可把人打住院，的确要有个交代。 他低声说：“赵总，这个郑家呢，是有些霸道，郑家三兄弟之中，真正的主心骨是郑国强，可这个郑国强，据我所知，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直接违法乱纪的行为，有些事都是由他家老二老三去干的。” “陈所长，你放心，这个事是民事纠纷，我和郑家私下调解，不会给你们当地添麻烦为难的。”赵泽君说。 “那就好那就好。”陈所长也不希望出乱子，他左右看了看，说：“赵总，这样，我留几个同志在这里，免得郑家人再来捣乱？” 陈所有自己的想法。 赵泽君这个人，在大洋村，对于他这个所长而言，那就是个大大的‘定时炸弹’，万一郑家乱来，赵泽君这个层级的企业家有个好歹，上上下下第一个就要拿他试问。 何况赵家一家人都在这里。 邬队长就不会担心这种事，他对于泽字系情况了解要深得多，赵泽君压根就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出事，留下人，反而会给对方碍手碍脚，搞得双方都不方便。 “这倒是不必了。”赵泽君笑了笑。 “赵总你确定？”陈所长问。 “陈所，你先去忙吧。出了这档子事，镇里领导应该还等着你回去汇报呢。”赵泽君笑道。 “谁不说呢，那好，我先走，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所长留下一张名片，带人走了，他刚走，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赵家人立刻把赵泽君围住了。 “我滴天，老弟，你在城里到底做什么生意，路子这么野？！” 赵大河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一张脸上写满了好奇和惊诧，还有些明显的崇拜，望着赵泽君。 剩下的本家亲戚，差不多也都是这副神情，就像看在一个不认识的人。 都只知道赵泽君‘找了人’，可谁都没想到，一个电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哪里像是什么做‘小生意’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大伙说说。”赵涛淡淡笑道：“怎么又变成市局的行动了，你小子可别犯浑乱来啊。” 他其实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之前没想过用儿子的身份来在老家人面前显摆，但儿子真正露脸了，他这个当爹的脸上自然有光。 他就是有点担心，赵泽君利用关系来‘硬的’，生意做到儿子这个份上，没必要为了一个村霸，留下污点和把柄，得不偿失。 “我真没乱来。” 赵泽君呵呵一笑，大约解释了下。 这个事，可以说是巧合，也可以说是郑家作恶太多，尤其是这个郑国威，下手太黑做人太嚣张，早晚要遭报应，只不过这次赶巧，让赵泽君推动了一下。 在镇里饭店接到赵涛电话，得知郑家人找上门之后，赵泽君先给宜江市市局的孔政委打了个电话，这是老熟人了。 孔政委一听，大洋村郑家，我知道啊，他家已经在市局挂了号了，尤其是他家老三一个人命案，好几件伤害案，还有一大堆不轻不重的案子，都和他有关系。 市局的情况赵泽君是比较了解的，包括政法系统的一些单位，经常被诟病效率低办事慢，其实这有个客观原因在里面：手头要办的事实在太多，人手极度缺乏，根本忙不过来。 宜江市市局，一年几千个案子，专门办案的就那么些人，一线的办案人员，比如邬队长这类的，几乎可以说是除了过年一两天，全年无休。 那么多案件，先办哪个，后办哪个？比如大案、要案、影响极其恶劣、民愤极其严重的案子，是一定要优先的，可以尽快解决的案件，也是要尽快的。 胡副政委和邬队长一沟通，郑家老三有几个案子，队里一直在断断续续的调查，有了些眉目。 郑家的问题，就在于在当地势力很大，抓捕有难度：不是说抓不了，而是怕来硬的或者走漏风声，被他提前跑了，据说郑国威枪不离手，万一闹出枪案来，又是新的麻烦。 胡副政委当场拍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郑老三给抓起来。 于是邬队长就带着人赶来，为了防止抓捕出现意外，之前做了比较周密的安排。他带人来以‘打鸟’为名抓捕，最好能兵不血刃拿下，如果不行，当地镇上派出所进行配合。 听赵泽君说完，赵家人还在发呆，赵大河的老婆，村医疗所的那位漂亮嫂子嘀咕了一句，不太确定的问：“微博，这个我知道啊。这是你的产业？” “是。”赵泽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那个市里最大的广场，泽业广场也是你的产业？”漂亮嫂子又问，看来这个小嫂子还是比较新潮，经常上网，对社会接触要多一些。 “嘿嘿。”赵泽君挠了挠头，算是默认了。 “那……”小嫂子咽了口口水，问：“那，你全名，是叫赵泽君？” 一片无语的眼神，她老公赵大河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感情人家都来了好几天，你都不知道人家全名…… 等赵泽君再次点头后，小嫂子明显愣了一下，像是中了定身法，神情木然，嘴巴张成一个圆润的o字形盯着赵泽君的脸蛋。 没等赵泽君问‘嫂子你要不要帮忙’之类的话语，漂亮小嫂子忽然一下子把脸凑到赵泽君脸边上，脸上瞬间浮现出甜美的笑容，一只手臂绕过赵泽君的脖子，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嫂子你要干嘛！”赵泽君吓了一跳，这尼玛当着全家人的面，小嫂子搂住小叔子，成何体统？你老公赵大河还在边上呢！ 说时迟那时快，小嫂子已经拿出手机，飞快的拍了一张合影。 全场都傻了，赵涛一脸无奈的摇头笑道：“他就是个做生意的，至于嘛，你要合影，我让他摆好姿势，陪你照个够。” 小嫂子兴奋的对全家人说：“你们可别听三叔谦虚，君君那生意做得大了去了！大地产商，大互联网ceo，百度、阿里巴巴、万达知道吗？马芸、王建林这些大富翁有钱吧？咱家小兄弟比他们都要大！” 赵泽君只能无奈摇头，说好了回老家不装逼，却还是被人翻开了老底。 只不过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小兄弟比王建林、马芸都大？ 第五十三章 买命的钱 大洋村今天的夜晚，注定不平静。 农村一般睡得都比较早，年轻人还会上上网，老一辈和中年人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平时如果没有牌局，吃完饭看看电视，九点多也就睡了。 而今天，以赵家人为主的大洋村村民，却集体陷入了一种罕见的亢奋状态。 “赵家那个小子，就是年纪大一些的那个，是亿万富翁！” “什么亿万富翁，没听说嘛，人家又搞房地产，又是做互联网，都有几百个亿的身价！” “我滴妈，给我一千万我都不知道怎么花了，你说说，有几百个亿，那日子怎么过的……他能上天啊！” “要是我，我就把镇上漂亮女人全睡一遍！不，睡市里的娘们！” “不光有钱，势力还大。郑家老三，那多横的主，听说没，市里领导都亲自来了，带着枪，当场就把郑家老三给抓了，还放出话，谁敢反抗，当场击毙！” “我老婆表弟媳妇家的外甥当时就在场，那个场面太吓人了，喀喀喀一通打，跟拍电影似的！” “当年我就看赵涛不一般，都是堂兄弟，他种就是比赵江要好！” “你就放屁吧你，当年挖水库你跟赵涛搭伙，重活尽让人家赵涛去干，工分领一样多。没想到人家儿子发达了吧，你可要当心点……” “我看赵涛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这点破事早就忘了……再说了，当年他跟我妹妹搞对象，我妈不同意，我还帮着说话了呢……” “得了吧你，幸亏你妈没同意，要不然人家从哪生这么好个儿子……” “要这么说，人家赵泽君跟那么大的官都有来往，帮着说几句话，咱们村煤矿就保住了吧?” “何止煤矿，你等着看吧，我估摸着，咱们村好日子要到了。” 大洋村几乎每家每户都开始了‘座谈会’，倒是赵涛本家最近的亲戚，赵江等人，今天提前关门睡觉。 一来是这一天下来实在是累了，二来，赵泽君亮明了身份后，正如他所想的，赵江他们经历了最初的意外惊喜激动，之后反而不太知道怎么相处了：赵泽君实在太有钱，客气吧，显得做作；热情吧，又好像巴结他，图他什么似的。 大洋村这边不眠夜，三十头村那边郑家同样灯火通明。 郑家大院子戒备森严，十几个郑家比较核心的骨干打手，牵着大狼狗在院子周围巡逻，郑国强、郑国富在家里开小会。 郑国威被抓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回了郑家。 郑国强当时正在盘算着，这次怎么样多敲诈对方一笔，然后正好用这笔钱去开路，为他的仕途打开上升空间。 如意算盘还没打响，几个和郑国威一起去的混混，就鼻青脸肿的回来了，哭丧着脸报告，威哥被市里来的刑警抓了。 因为杀人。 “陈所长呢，他没去？”郑国强心里咯噔一下，问。 “去了，还带了一群人！就是他亲手抓的威哥！” 郑国强当时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 “大哥，这个事情不妙啊。”郑国富眯缝着眼睛，说：“对方能力远远超过我们意料，抓老三的过程明显是有计划的，要是真的动老三，咱们家恐怕也跑掉。” 郑国强看了二弟一眼，心想这要你来说？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郑国富沉吟了片刻，低声说：“老三那个尿性，咱两都知道，给抓进去之后那么一审，指不定会供出点什么来。” “这倒是真的。”郑国强点点头：“要想办法托人进去跟老三讲，一定咬死了。再大的事情，他自己扛，不能拖咱家下水。” “先不说能不能找到人进去见到老三，就算见到了，老三肯吗？”郑国富皱眉说：“他全抗了，这辈子怕是就没了。要是戴罪立功，说不定还能保住条命！” “事到如今，由不得他不肯，他一个人栽了，总比我们三个栽了好。” 真正闯荡过江湖的郑国强，此时露出了和两个兄弟截然不同的狠辣劲头，一咬牙，沉声说：“让郑天玉去，就是杀人犯，也不能不让亲闺女见爹，看到亲闺女，老三就明白了！” 郑国富眼神陡然一紧，有些畏惧的看着这个亲大哥。 “不说这个。那个赵家到底什么来头？”郑国强有些恼火的一拍桌子，这阵势，哪里是一个小生意人能摆出来的？ 不搞清楚赵家什么来头，做其他事都没意义。 “大意了，真大意了，做生意的，居然是那家的儿子。大哥，你说说，谁能想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能有这么大能量？”郑国富郁闷说。 “查清楚，搞清楚对方真正来头，我再想下一步怎么做。”郑国强说。 有了名字，查人，太容易了。根本都不用找关系。 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赵泽君，男，汉族，苏南省宜江市人，26周岁…… 全国最接触的创业者之一……最年轻的上市公司掌门人…… 旗下互联网企业泽联科和地产企业泽业，均为同行业顶级一线之列…… 一手创立众多企业，被并称为‘泽字系’，为苏南省的支柱集团公司之一，在全国有较大的影响力…… 被认为是苏南省商界领袖，长江以南，未来最有希望的商界第一人…… ” 知道的越多，郑国强郑国富的脸色越难看，心里越凉。 郑国强脸色煞白煞白的，额头上不知不觉渗出一片冷汗珠子，握着鼠标那只粗糙的大手上，却是已经青筋暴露。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卡呢！”郑国强忽然大喝一声。 “什么卡？哦哦哦，对对对，我这就叫人把卡退回去！”郑国富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找出对方赔偿的那张卡。 “什么找人退回去，我亲自去！你再把家里的现金凑凑，再凑个五十万，我带着！” “哥，一下次哪里拿得出五十万现金？”郑国富一脸心疼。 郑国强一把夺过卡，瞪眼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舍不得钱！这是买命的钱！” 忙活了大半夜，快天亮的时候，郑家兄弟凑了五十万现金，郑国强带了两个人和郑国富，提着钱朝大洋村赶去。 刚到了大洋村和三十头村的交界处，郑家兄弟就是一愣。 交界处通往公路的一大片打谷场地上，没来由的竖起了一大片帐篷。89 第五十四章 拐着弯骂老板 “从哪来的这么多帐篷？” 郑国强兄弟两一脸疑惑，以前这一块就是个打谷场，农民收了谷子在这片空地上脱壳晒谷，平时是空地，有小孩玩耍，进村出村的车也从这里经过这里上外面的路，原本就是夯实的黄土地，怎么一夜之间多了这么多帐篷？ 此时已经是拂晓，天色渐亮，帐篷之间隐隐有穿着制服的人影走动，按照眼前这个场面判断，恐怕有三五十人在这里‘宿营’。 有些好奇朝前走，刚靠近帐篷区域，就闪出来两个牵着狼狗，一身迷彩制服的壮汉。 “干什么的？”壮汉问。 郑国强兄弟也带了‘手下’，主要是提钱，五十万现金足足一箱子，不过他那个手下和眼前的壮汉相比，无论是体型还是气势上，都明显弱了一圈，一个像是庙里的怒目金刚，一个则是路边的孤魂野鬼。 “兄弟，你们这是……”郑国强疑惑的问。 “我们是中泽集团的保安团队，在这里进行训练。”对方长得虽然凶悍，可并不霸道，平静的说：“已经和你们大洋村村长打过招呼了。” “中泽？”这个名字郑国强很陌生，不是泽字系内部的员工，一般也想不起来，不过听到这个‘泽’，他问：“贵公司的老总，是不是赵泽君？” “是。”壮汉点点头。 郑国强郑国威兄弟俩原本过了一夜，难看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对方这一个‘是’字，让他们顿时又白了脸。 一夜之间，调集这么多人来，这是要做什么？ “这位兄弟……”郑国强一咬牙，豁出去了，这事不解决，早晚也是要倒霉，随手就掏出张红票子塞给壮汉，笑道：“我是隔壁村的，麻烦给管事的说一句，我专门上门拜访你们赵总，对了你们赵总还有点东西在我这里，我特意来归还的。” “对不起，赵总吩咐了，今天谁都不见，我们内部开会。”壮汉把钱推了回去。 “麻烦你递个话……” “不必了，赵总尤其说了，隔壁村的，姓郑的更不见。”壮汉说。 …… 大洋村的村民，一大早起来，也和郑国强郑国威兄弟两一样，发现了村口的异常。 没一会，村口就围了一大群村民，冲着帐篷群指指点点。 帐篷外，两队穿着统一整齐，身材魁梧彪悍的壮汉，开始了每天早晨的训练。虽然从对方的制服看上去，应该只是保安，可是，这些保安给人的感觉，和印象里商场饭店的保安截然不同，一个个精气神十足。 很多人同时想到了一个词‘雄壮威武之师’，这个用来形容军人的词汇，放在这群保安身上，居然没有违和感，反而十分贴切。 很快的，大洋村的人就知道，这是‘中泽’集团的保安队伍。 中泽集团是个啥，同样没人知道，但是中泽集团的老板是谁，现在大洋村已经无人不知。 “肯定都是当过兵的，那味道，我逼着眼睛都能闻出来！”赵大河兴奋的对媳妇说，不出所料又吃了一记白眼。 “这下总算是踏实了。”赵江嘀咕说：“这是咱们老赵家自己的兵啊。” “兵可不敢当。”赵涛呵呵一笑：“不过这些人都听赵泽君使唤，再有人想在咱们老赵家撒野，大概是没指望了。” “对了，这些兵……哦不，保安吃啥啊，我让村子里准备去?”赵江说。 “咱们就不用操这个心了，他们公司里自然有经费，走走走，老哥，咱两钓鱼去。”赵涛哈哈一笑。 说起吃饭，中泽保安团队的几个头头，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 昨天接到赵泽君的电话，中泽的保安主任罗大头立刻召集了人手赶过来，正在休假的军子得知消息后，也放弃了休假，带着安保团队中剩下的大部分连夜赶来。 赵泽君手下的安全防卫力量分为两部分：保安团队，罗大头负责，以退伍兵为主，负责整个泽字系的保安工作；军子手下的安保团队，负责赵泽君和极其指定人的个人人身安全。 在工作上平级，不过无论资历，还是亲属远近来说，罗大头都服从军子管理。 军子到了之后，脸色一直非常难看，他本来就话不多，一天到晚高兴也好，不开心也罢，都是沉着个脸，其实大多数时间，他内心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所以在泽字系内部，无论是保安还是安保团队的人，都有些怕他。 这次是真的有些恼火了。 这才几天不在，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先是赵泽君跟人打架，亲自动手——这也就罢了，老板要动手，保镖总不能拦着不让。可后来的事情就过分了，老板父母被人围了，还动了手，老板父亲居然后背还挨了一下！ 最后甚至连老板自己在内，全家老少都被人围了！ 对方还他么有枪！ 一想到这，军子就一肚子火，万一出点什么事，遇到个把不要命脑子不好的愣头青，赵泽君或者他父母有个闪失好歹，这怎么交代？ 搞什么搞！简直是胡闹！ 可真追究责任起来，还真没责任人。 保镖从头到尾都没做错任何事，反而很尽职，技术上同样没有失误；至于保安们，那就更不管他们的事了。 总的来说，自己这一方没人做错任何事，只能说是个意外。 平时话很少的军子，从昨天半夜开始，就把安全保卫的几个头头召集在一起，名为开会，实则是一通臭骂。 “老板由着性子来，你们就一点不过脑子？也由着性子来？你们以为这是苏南省，是自己的地头，就绝对安全？我告诉你们，苏南省七千多万人，不是人人都知道泽字系三个字，想要找出几十个亡命之徒太轻松了……” 开会的时候赵泽君也在场，听军子这么说，老赵一翻白眼，这小子不是拐着弯在骂我嘛。 按照军子的意思，泽字系风平浪静的好日子过多了，对于安全的重视程度，上从赵泽君开始，下到每一个此领域的人员，都出现了松懈。 以前老板出门，身边明着一组人，暗着一组人，不要说被围了，就是有人想打黑枪都很困难。 现在呢，跑到荒郊野外，不要说两组人了，就带了一个保镖。 当天负责的小武也郁闷，心想老板跟乔小姐一起出门，万一要做点什么呢，荒郊野外的，我总不能派一大群人跟着吧！ 老板要求的，我怎么办？军子哥你敢当面硬顶老板，我可没这胆子。 安全重于泰山，警钟要长鸣。 这事一闹，军子实在不放心，花了半夜时间骂人，重新制定、明确了保卫制度，甚至定了不少连国际安保公司都会觉得很严苛的规定。 此外，向赵泽君提出，他依旧要亲自抓‘一线安保工作’，由他来带队，进行贴身保卫。 “你都要结婚了，还跟着我到处跑什么？！”赵泽君一瞪眼，陡然意识到，军子骂天骂地，连自己都绕弯子骂进去了，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哥，你这样不行！”从来没有反对过赵泽君的军子罕见的犯了牛脾气，梗着脖子说：“我跟你这么多年，你在个人安全问题上太漫不经心了，交给别人，我肯定不放心。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还结个屁婚！我跟孙佳佳商量过了，结婚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没什么区别。” 私交就不说了，军子这类常年的贴身保镖跟半个家人没区别，有时候甚至比家人还要更近一些，他执拗起来，赵泽君也被他搞得没办法，行吧，一线就一线，以后多带几个保镖，应该很难真遇到要军子亲自挡枪的局面。 “行行行，不过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嘛？”赵泽君问。 赵泽君给公司打电话，意思是来几个保镖，一小批保安就足够了，这倒好，一下子拉出来六十多号人马，跟打仗似的。 所有新招聘正在训练中的保安，全部带来了。 “哥，你把这块工作交给我，我想过了，要负责到位。从这一批的新人开始，每年进行一次半封闭式集训。另外，正好借着这次机会，重新修订一下安全保卫条例，落实下去。” “那也不用把人都调到这边来吧。”赵泽君说。 军子没说话，不过赵泽君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在这里’。 想了想，这样也好，公司保安多，以后定期出来野外训练、拉练一下，倒也不错。 其实苏南省多山陵水脉，风景秀丽怡人，并不弱于江浙一带的名胜，什么西溪湿地、西湖之类，未必就比得上苏南省一些地方上的山野景致，只不过大多没有经过开发，名声不显罢了。 就比如大洋村吧，山水田园湿地俱全，山里有奇石瀑布，山村外环绕水源，自然资源非常优良。 干脆投资，在大洋村建一个户外训练基地，以后不光保安能来集训，还能定期组织公司员工来进行户外拓展训练，游山玩水，放松心情锻炼身体。 也不花多少钱，地是村里土地，集体所有，农村建设投资很低，未来泽字系员工来，还能带动当地经济，多了一条致富的道路。 军子自然不会反对，和赵江一说，赵江简直拍大腿赞成。 “我就说嘛，咱们村的好日子要到了。”赵江笑道：“小君你是大名人，建一个旅游基地，指不定将来能带来多少客源呢，连镇上都要跟着沾光。” 赵江没说错，接下来发生的事，镇上何止跟着沾了光，连整个和丰县在全国都一下子出名了。89 今晚七点半，银币读者群里直播开奖 全文阅读无弹窗_中网文学 第五十五章 都来玩吧 “赵泽君跑到农村去了？” 大城市的信息有时候很闭塞，不用手机微信互联网，可能一些发生在身边的事情都会被忽略，但大多时候，正因为有了现代通信设备，大城市的信息又传播的非常之快。 赵泽君消失了不到一周时间，然后一夜之间又露出了行踪：原来跑到老家农村去玩了。 这个消息，是从泽字系的保安中‘泄露’出去的，大多数基层保安，并不知道赵家、郑家的矛盾，只以为是来训练的，训练嘛，自然不会禁止和家里通信，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赵泽君在家乡开发旅游，把公司保安团队拉去集训’。 消息放出去之后，在商圈里引起的反响，出乎很多人意料，甚至是赵泽君自己都压根没有想到的。 “开发旅游，倒是没什么，泽业广场本身就和旅游业沾边，那个和丰县又是赵总的老家，人嘛，发达了，锦衣还乡，为家乡人做点贡献，理所当然。” 李岩宏笑呵呵的问秘书：“你看看，最近两天有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能推就推一推，正好我也想休息休息了，去青山绿水间找赵总钓钓鱼聊聊天，顺便给他捧个场。” 和李岩宏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这些企业家有一个算一个，看着光鲜，背后都他么累成狗，平时根本不敢给自己放假，可是赵泽君这么一带头，让其他不少企业家都影影约约有了类似的念头：人家赵总都能休息，我怎么不能休息休息…… 再说了，赵总既然要回报老家，那作为朋友捧个场是理所当然的。 苏南省本地的企业家就更不必说了，赵泽君搞旅游，你不来捧个场，以后好意思在圈子里混吗？ 聚在泽联科周围旗下的几家公司，比如小米、京东、世纪嘉缘、暴风等等，也纷纷心有灵犀，在第一时间联系上了赵泽君，表示早就对苏南山水心意，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导游，想来赵总家乡叨扰一番。 感触最深的，是刘强栋。 他是正儿八经农家子弟出身，还不像赵泽君只是祖上在大洋村农村其实是个城里长大的孩子，刘强栋小时候就是农村长大的，吃过很多苦，受了很多帮助，同样也不缺乏白眼。 想象着赵泽君衣锦还乡的‘盛况’，已经可以算得上‘成功企业家’的刘强栋暗自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五年之内，一定要事业有成，抱得美眷，到时候也学学赵总，带上娇妻，大张旗鼓的回老家探亲，光宗耀祖，扬眉吐气！ 要是赵泽君知道他这个想法，恐怕要再次产生‘历史的惯性和巧合果然强大到无可动摇’的诡异感慨。 老赵原本都准备安排好后面的事，然后先走一步了。至于那个郑家，身份已经挑明，泽字系既然开始发力，一个小小的村霸逃无可逃，不再值得他多费时间。 可接到一连串的电话后，赵泽君反而灵光一现。 既然有这么多人愿意来，干脆就在老家开个企业家大会好了。 在好几年之前，每次到九十月份，马芸都会举办一个西湖论剑，主要意思是交流，但也存了放松舒心的念头，给这群老板减减压：大家都是同一层级，有共同语言的人，无论工作时候在商场上怎么明争暗斗，抛开公司的烦恼，坐在西湖游船上齐聚一堂，都能大大减少平时的戾气和疲惫。 在轻松的环境下，通过面对面的客观沟通，还有机会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解决矛盾，加强合作。 说西湖论剑，带动了西湖发展，这话不太靠谱。可是在大洋村召开这个层级的会议，迎来各路企业家，绝对能打响大洋村的名声。 于己于人，都是好事。 要来，干脆都来吧，赵泽君一个电话，从公司调集了一个服务团队，一号大秘吉安娜领衔安排，赵泽君亲自打电话，无论以前是敌是友，只要是企业规模有资格参会的、未来有远大前途的，挨个邀请。 请不请是我的事，来不来是你的事。 还真都来了。 短短三四天之内，受邀的企业，包括和泽联科敌对阵营的腾讯、阿里，正在抢市场的优酷，一直酸溜溜看赵泽君不顺眼偏偏干不过他的新浪在内，超过三十家家全国知名互联网企业、金融企业和实体企业，纷纷应邀。 只有一家婉拒了赵泽君的邀请么：被瓜分掉的360。 据说周宏伟出差，短时间回不来……这没办法，仇太大了，即便已经成为赵泽君实际意义上的下级，可周宏伟还是不太愿意看到赵泽君。 看到他，周宏伟会心痛。 说做就做，雷厉风行，是这些企业家的普遍特点。 李岩宏、刘强栋、雷俊这三个人在同一天内，先后脚到了，吃了一顿农家菜，下午闲聊之间得知原来雷俊也是喜欢钓鱼的，刘强栋农村孩子出身，谈不上爱好但是会钓，李岩宏这方面比较随和，既然大家都有此意，就一起去呗。 三家人，带着各自保镖，扛了两大袋子六十多斤玉米，去水库边上打了重窝，准备明天来钓，守大青。 第二天一早，刚到水库边下杆子，雷俊就中了一条六斤多的青鱼，哈哈笑说午饭有着落了，赵泽君就接到电话，马芸来了。 “我去接。”赵泽君起身说。 “两步路，让他自己走就是了，再大的事，不能耽误钓鱼。”雷俊瘾头上来了，挥挥手说。 赵泽君还是笑了笑，招呼李岩宏一起去接。 有段日子没见，恩恩怨怨纠缠颇深，见面之时，却阳光明媚，微风拂面，马芸和赵泽君几乎是同时像是对笑起来。 “他们几个在河边钓鱼呢。”赵泽君说。 “那好啊，一起去看看，我也钓两条。”马芸哈哈一笑。 水库边早就人为的清理了一片钓鱼空间，马芸抬了个看起来都能把他自己装进去的钓箱，坐下没一个小时居然就上了一条三斤多的鳊鱼，赵泽君帮忙给溜了上来，众人哈哈大笑，说新手手气太旺。 、 正笑着，马化腾也到了。 三天之内，受邀的企业家陆续到齐，原本安静的小村，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 水库边坐的人越来越多，不管喜欢与否，会不会，都拿着一根吊杆边钓边聊天。 有的人，从这股热闹里，闻到一股浓浓的财富气息。比如村、镇、乡、县、市几级的领导，县里一把手带着乡镇两级领导，也来凑上了热闹，县里书记还是个钓鱼的好手，就坐赵泽君边上，一条接着一条，把赵泽君看得异常眼红。 “哈哈，这要感谢赵总你啊，我这是借了你打得好窝子，窝好，下面鱼才多嘛。”一把手若有深意的说。 有的人，则是想到了未来互联网新格局的雏形；古永强看着坐在斜对面的王伟，又看看另外一个斜对面的赵泽君，就在琢磨着，以后优酷何去何从。 还有的人，却是头大如斗，惶惶不可终日。89 第五十六章 惶惶不可终日 大洋村盛况空前，隔壁三十头村的郑家兄弟却惶惶不可终日。 那天去找赵泽君没见到人，后来才知道，那群帐篷里的人是对方公司的保安，郑家兄弟心里就凉了半截：对方这是根本不给和解的机会，调了这么多人来，摆明了是要搞事啊。 接下来，来大洋村的外地人越来越多，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名动一方的人物，无论哪个都不是郑家一届村霸有资格沾上边的，每多来一批人，郑家兄弟的心头就沉了一分。 对方到底要做什么？就为了对付郑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自从县、乡、镇三级领导同时抵达大洋村，跟对方一起钓鱼，郑国强彻底绝望了，这次自己家到底招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啊。 来的这些企业家，并不是孤身赴会，泽字系的就不说了，作为地主，不光有服务团队，还有一整个五六十号人的保安团队。其他企业家来这里，少则带上一个助理，两三个保镖司机，多得也随身有一整个团队，省里有两家企业，听说泽字系的保安在这里搞拓展训练，干脆把自己的保安团队也拉过来，一起培训。 郑国强愕然发现，大洋村里的‘武装力量’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国内的顶级私人保镖高手，郑家周围，每天从早到晚，都能看到一群精壮汉子在附近拉练训练，口号喊得山响。 上百上百的人，就这么围着郑家，从早到晚，从晚到早…… 虽然，这些人从来没有冲击过郑家，在训练过程中，也没有表现出半分针对郑家大院的意思，可是郑国强兄弟还是觉得……被包围了。 可问题是，除了这种感觉上的不适应之外，郑家并没有遇到任何实质性的麻烦。 郑国威被抓进去，至今杳无音讯，镇上、乡里对此也没有任何表示：既没有正面的，也没有负面的，好像所有人都遗忘了，还有一个郑家的存在，连原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本地农民，都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外来的大老板身上，曾经的土霸王一下子变得异常渺小。 郑国强好几次找机会想要见一见赵泽君，当面道歉，希望能‘消除误会’，哪怕赔钱呢，可对方压根不给半点机会。 每天看到一批批穿着迷彩服的人，在郑家不远处巡逻、拉练、训练，甚至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抽烟扯淡，郑家兄弟的眼皮子都在发跳，压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加着，似乎四面八法都遍布着看不见的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群警察破门而入，把他们带走，或者是一群保安破门而入…… 郑国强想通过以前镇上、乡里的那些关系，打听打听到底什么情况，可以前称兄道弟的人，此时却不约而同的表现出了‘敬而远之’的态度，电话里不冷不热的语气，话语敷衍。客气点的，安慰两句说什么老郑你别太紧张，一般的说什么兄弟最近太忙，等忙过这一段再说哈，更多的人，干脆不接他的电话。 郑国强在社会上混过多年，本能就察觉到，这一次，上面恐怕真的要动郑家了。 山雨欲来，最先嗅到气味的，就是山里那些动物和麻雀。 怎么办？！怎么办？！ 逃还是垂死一搏？ 这两个选项似乎都不好，逃，对方那些保安是吃素的？这么天罗地网的围住，摆明了就是防止自己出逃。 至于垂死一搏，这更不靠谱，就靠着家里那两杆猎枪，养着的一群小混混？开什么玩笑，不要说正面对抗乡镇里，就算是外面那些老板们带的私人保镖，就足够把郑家翻来覆去踩死好几遍。 郑国强的想法，有些没错，有些却是大错特错。 就比如赵泽君为什么不见他，当地乡镇为什么无视他，山雨欲来上面要有大动作什么的…… 他把自己，把郑家，想得过于重要了。 泽字系的保安团队开到大洋村，宣布在大洋村投资，建一个户外拓展基地，顺便开发旅游……这些消息一出来，乡镇一级的领导，注意力已经从之前郑家的问题上转移开了。 一个乡，能得到泽字系的投资，这事天大的好事，是乡里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之后，随着百度等本地和外地超级大企业的聚集，县里甚至市里都被惊动了，当地政府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利用好赵泽君提供的这次机会，最大程度的留住这些企业家，吸引对方的投资，发展当地经济。 宜江市、和丰县不算是贫困地区，可也就是一个地级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谈不上富裕。 即便是富裕地区，谁又会嫌弃钱多？ 这么多大企业齐聚一堂，如果把握好了，能给地方经济带来多大的促进推动作用？ 别的不说，现在人家还没真金白金的拿出来，只是聚在一起，宜江市、和丰县、大洋村就已经出名了，小山村频频出现在各大媒体的头条。 什么村霸，郑家？开玩笑，下面聚集的这些企业家，身价加在一起比全省的gdp都要高，这时候谁还能顾得上一个小小村霸？郑国强那些朋友，绝大多数也并不是故意疏远他，而是当地的政府的确忙碌了起来。 唯一一家真正把注意力放在郑家身上的，只有宜江市公安局。 郑国威被抓了，隔绝了一切和外界的联系，正在严审，市里下了死命令，必须突破。 局里的同志心知肚明，这是一个政治任务。 一来，郑国威的确有血案在身，于法必须严惩；二来，郑家是三十头村的一颗毒瘤，如果真的想要留住资本，在当地招商引资搞建设，于理，就必须铲除这颗毒瘤；三来，这次大洋村企业家聚会，是赵泽君一手推动的，可以说是他为家乡在造福，办了郑家，对于赵泽君是投桃报李。 如果仅仅因为赵泽君报案，就去针对郑家，显然是不合适的，但此时，于法、于理、于情，市局都必须去处理这颗毒瘤。 至于赵泽君本人，不见郑国强，真的是因为他实在太忙，每天打交道的，不是县里领导，就是全国知名的企业家，去和一个当地的村霸勾心斗角扯皮，完全没有必要。 连郑国强想要把卡退回来，赵泽君都没收。一码归一码，不管郑天宝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赵涟打坏了郑天宝鼻子，这是事实，这笔钱的确就是赔偿。 就算对方真是神经病，也不能说打就打啊。 ************* 抽奖结果已出，请风云10006611、清风コ明月、大魔王来了几位尽快qq联系我，号码216635963689 第五十七章 大洋论坛，水深 在赵泽君召集下，来到大洋村的企业家实在太多，其中大多都是一方霸主行业内顶尖的层级，‘大洋村会议’很快就传到了新闻界，并且有了一个挺霸气的学名：大洋论坛。 这个‘大洋论坛’到底‘论’什么呢？说实话，目前为止，谁都不知道，有新闻记者赶来，发现一群企业家就住在很简易的大帐篷，或者农家自建的二层小楼里，每天钓钓鱼，爬爬山，撸袖子亲手下场烧烤，晚上聚在篝火旁唱歌跳舞，表演下才艺什么的。 越是平静，外界越觉得有料。 搞一个五星级饭店做大会场，麦克风，再来一排礼仪小姐，最后赠送礼品，领导讲话，动不动就有请‘某某专家’、‘某某教授’，倒不是说不好，不过未必就能真谈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属于官方论坛，主要是宣传效果。 到这个层级的企业家，已经不需要拘泥于聚会的形式，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钓鱼的时候几句话，吃烧烤的时候哈哈一笑，也许就能达成某些实质性的进展。 那天阿里巴巴老总马芸钓上一条鱼，优酷老总古永强用抄网帮他朝岸上抄鱼，结果脚下一滑掉水库里了，被七手八脚的拽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这水太深了’，在场其他几位老总先是一愣，紧跟着都笑了。 大洋论坛，水深。 “水深静流。”马华滕说：“越是深的水域，水底反而越是平静。比如大海，水面上波涛汹涌，海浪滔天，水底下，却是一片死寂。” 赵泽君眼帘微微一垂，看了眼马化腾，又看看坐在他身边的马芸，笑了笑，说：“死寂未必，真是一片死寂，没有生气和活力，就成死海了。” “马总的意思，应该不是说死寂，而是……”李岩宏想了想，说：“平静？” 提出这个话题的马华滕没开口回答，马芸却说：“我觉得也应该是平静。不要说大海了，就是咱们面前的这个小水库吧，最深的地方十几米，下面都能容纳四十多斤的大鱼，这几天，光是我们这些人钓鱼，少说就钓了……钓了，有两千斤？” “大概四千多斤吧，这水库几十年没干了，鱼真不少。”赵泽君笑道。 马芸点头：“可见这一个小小水库，都足以容纳这么多巨物共同生存，何况是深海呢，再大的鲸鱼，在深海里，都有足够的捕猎空间。马总，你说呢？” 这话问得是马化腾。 马化腾稍稍犹豫了一会，没有接口。 这个话不是很好回答，即便马化腾和马芸在来之前，某些方面的想法，有过浅层次的交流，但泽联科和百度阵营，阿里腾讯阵营之间，尤其是腾讯和泽联科之间的竞争领域，实在太多，有些，比如即时通讯的微信和qq，已经直接关系到企业的主干业务。 这时候，要风平浪静，对于任何一方，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所带来的结果，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这些话，在大洋论坛最初见面那几天，谁都没有提，时机不合适，贸然说出来，只会让其他人觉得‘居心叵测’和突兀，这几天大家同吃同住，其实私人距离拉近了不少，尤其是这四个互联网行业的大佬巨头，彼此之间本就有很多共同话题，经过几天看似无关生意的交流，彼此间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和理解。 所以，才会有‘水底到底是风平浪静，还是暗流汹涌’的试探之语，马化腾挑起一个话头，大家讨论，他并不想太明确的表态。 其实赵泽君在大洋村这段时间，也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泽联科怼天怼地，看似勇往直前，一路开挂无敌，然而在企业到了今天的规模之后，是否还有必要，继续把竞争作为主旋律？ 竞争不可避免，但是不是要像之前创业初期那样，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竞争上？ 百度、腾讯、泽联科、阿里这四家企业，体量庞大，可以说是目前大陆互联网的四大家族，其他的企业，无论是优酷、小米，还是老牌的门户网站，其实都只不过是一个领域称雄，层级维度都要比这四大低。 唯一在维度上最接近四大的，是京东。不过京东目前的规模又太小。 所以，这四大，也是最肥的，随便哪一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都是一顿饕餮盛宴。 经过这么多年的实践证明，能在四大身上咬下肉来的，只有四大，互联网走到今天，其他企业已经做不到硬抗四大。 所以，两个阵营之间的竞争，一直都处于白热化。包括这次泽视和优酷之争，优酷的背后，满满全是阿里的影子。谁都能看出来，阿里有意朝在线视频发力。 问题是，谁都不具备将任何另外一家直接清出场的能力。 竞争，利弊都是有的，关键是这样的长期直接面对面的火并下去，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在场四人，所在的高度、眼界，在互联网行业的地位、企业的格局，都相差无几，所以，这次赵泽君主动释放出善意，在大洋村渡过了一段悠闲时光后，四人静下心来，都不约而同的考虑到了这方面。 四大家，到底要斗到什么程度。 资源消耗就不说了，关键是，无论是马芸还是马化腾，都有一种很痛苦的感觉：和赵泽君斗，实在是太累了，精神压力巨大，一次两次还行，长久以往，整个人的神经一直紧绷，几乎都要熬干了。 人累就不说了，做企业嘛，哪有不累的。 可全部精神都关注在这上面，这还做不做别的事情了？ 这就跟打游戏似的，一个法师时刻都要防止刺客背后给你来一刀，还怎么发挥，怎么浪？ 赵泽君这个人也奇怪，怎么这么好斗呢，真的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精力就像用不完似的。 年纪轻轻的，却给人一种急吼吼片刻都耐不住的感觉，似乎非要在这几年时间，就把什么都给做了似的。 李岩宏倒是相对好一些，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站在赵泽君泽联科一边，一路跟着捡便宜。不过说实话，百度并不希望互联网大乱起来，作为搜索领域的霸主，互联网稳定高速发展，对于百度是最有利的。 沉默了好一会，赵泽君开口了。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最上层的小鱼要面临最大的风浪，如果能历经劫难不死，有一小部分有机会沉到中层，中层风浪就小了很多，鱼儿也安全了不少，但是捕猎的机会也少了，长时间下来，一部分会安于现状，一部分有实力的，会渐渐张大，有机会成为底层的真正大鱼。只有水底是最安全的捕猎场所，水面上再怎么波涛汹涌，都不会影响到水底的大鱼巨物。除非……” 赵泽君想了想，笑道：“除非这些大鱼自相残杀太过，给了其它鱼顶替它位置的机会。” 听赵泽君明显流露出和解的意思，马化腾终于接口了，说：“不错，市场这么大，只要我们几家自己不乱，足够保证我们的利益。” “如果能够在适当的时候，相互扶持，甚至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我们在互联网的绝对控制地位。”马芸淡淡的说。 “可是……”李岩宏笑了笑，说：“竞争，毕竟是不可避免的。” “良性竞争。”赵泽君缓缓的说。 良性竞争，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各打各的，无交集竞争。不通过去‘阴’对方，在对方身上吭下一块肉来充实自己。 比如同样做视频网站，我把精力都放在内容丰富、用户界面更加友好上面，而不是想着，怎么样去抹黑竞争对手，从竞争对手那挖人、直接挖用户。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提高自身基本功，减少内耗。弊端也有，不再能投机取巧，很难出现短时间内大幅收效，全靠着企业整体硬实力； 当然，良性竞争得前提是，四大的掌舵人之间，要达成默契。否则我堂堂正正，你背后捅刀子，这还是一锅乱粥。 “当初，赵总提议腾讯做开放式平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马化腾说：“只不过当时我们开放的对象，是中层和表层的中小企业，我们这几家，相互之间的依旧有厚厚的壁垒。” 赵泽君点点头。 以前四大之间竞争合作都有，竞争为主，现在四大都已经稳定成型，合作所带来的利益，要大于白热化竞争。 一旦达成某种默契，四大的猎食对象，就完全转向了互联网的中小企业。用猎食这个词也许不太妥当，应该说，四大成为互联网的核心，所有的中小企业，都围绕在四大周围，源源不断的为四大提供养分，任何有前途的项目，背后都会有四大之一或者几家的影子。 一旦四大达成默契，一致把目光转向中小企业，那么四大将成为互联网的最高统治者。 但在没有达成默契之前，任何一家，或者两家组成的阵营，都不敢单独这么干。 “我倒是很期待，几年之后，互联网到底会成一个什么格局。”马芸笑道。 “几年之后太远，还是看看当前吧。”赵泽君对马芸笑了笑，“阿里巴巴不是一直很想吃下优酷嘛，优酷是领域霸主，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马芸呵呵一笑：“我正有此意。” “另外，我建议，就不要对外发布什么公告和消息了，当初的天网要造势，所以大肆宣传；现在情况不一样，四大树立对互联网的绝对控制能力，最好还是在幕后。”李岩宏说。89 第五十八章 四大家族的时代 持续十天的大洋论坛，和很多学术经济论坛一样，并没有达成什么统一的思想。 不过和常见的各种论坛也有些不同之处，第一点，参会的企业之间，交叉买卖，十天之内，签订了总价超过十个亿的合同，达成的合作意向更多；第二点，泽联科、百度两家公司主持，腾讯阿里、京东、优酷等公司参与，以大洋村为中心，投资建设一个‘大洋户外活动中心’。 一个中高档的野外度假休闲场所，每年互联网行业都会定期，在这里召开一些会议。 尽管看上去这次会议，对于互联网的格局并没有改变，可是还是有个别嗅觉灵敏的媒体人，闻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味道。 “四大家族”这个词，首次出现在某篇报道之中。 这篇报道把互联网发展历史梳理了一遍，把大陆互联网发展，划分为五个阶段。 2000年前几年，是初生代阶段。 那时候互联网才起步，要什么没什么，可以说，只要稍稍有点技术，把国外实用的网络产品，比如邮箱、网游、通信工具、杀毒等照样开发一个出来，就很快占领市场，成为几十万、百万级别的互联网新贵； 2000年之后三四年，是百花齐放的阶段。 这时候光靠引进国外产品已经不吃香了，一批有各自特色、技术领先的互联网企业开始冒头，引领潮流。百度、腾讯、门户网站、阿里巴巴、盛大等，甚至是泽阅中文网，都是这时候起步，然后高速发展起来的，价值数千万，到数亿不等。并且开启了上市潮。 这个时期，涌现出一批‘十亿’级别的企业，互联网企业家开始进入顶级企业家层级，稳定首富。 第三个阶段，天网联盟组成，以三大门户加入为标志，互联网进入‘天网笼罩’阶段。 天网联盟中单个互联网企业，此时尚不足以垄断整个互联网，但是这股力量合起来，却是互联网之中的巨无霸，无人可敌； 这一阶段，天网联盟之中的企业，发展最为迅速，各自分别从‘互联网新贵’成为‘互联网巨头’，或者说，国内企业的巨头。 第四阶段，则是泽联科百度阵营和阿里腾讯阵营的‘霸权争夺’时代。 这个时代里，两大正营竞争激烈，一度进入白热化，双方的领头羊，在这个阶段也在发展，但更多的，是朝幕后。比如金融业。 各大中小互联网企业，各自站阵营，受益与双雄相争，发展得最为迅速。互联网企业之间建立了广泛的联系。 同时，互联网行业的各个生态圈、行业链条和层级，也逐渐的清晰起来。 对于广大中小企业，甚至是京东、优酷这一层级的企业，和才开创局面的微型企业而言，这无异于是一个黄金时代。 那么在大洋论坛之后，这篇报道认为，进入了‘四大家族垄断’阶段。 四大家族，指的就是腾讯、阿里巴巴、泽联科、百度。 报道分析的非常精辟，从理论上来说，进过前面四个阶段的发展，‘四大家族’各自都已经成为巨无霸，拥有直接影响互联网的能力，除了四大家族之外，无人可以撼动他们的位置。 那么理论上来说，它们一旦联手，就具备了垄断整个互联网，在一切互联网收益中分一杯羹。 那么在这个前提下，四大之间即便还有竞争，但竞争，显然不应该再是主旋律。 四大的掌舵人，都是眼界开阔高瞻远瞩之辈，只要理论上有这个可能，那么它就有可能成为现实！ 到时候，四大除了自己本身的业务之外，还可以把手伸向互联网所有赚钱项目，可以认为，四大和大陆互联网，融为一体。 用修真小说的话来说，修道修道，四大，已经到了炼虚合道的地步，成为互联网的‘道’。 甚至有这么一种可能，四大在稳定了互联网的利益分配后，利用互联网的财力、影响力等等优势，进一步进军其他行业。 比如汽车制造。 这篇文章分析之深刻，观点之精准，让赵泽君颇为欣赏。事实上，原是空里，互联网后期的发展，正是如此。 无论是估值达到数百亿的滴滴打车，风靡一时的直播平台，还是融入到千家万户的外卖送餐……等等后期的互联网项目，它的后面，一定有bat三家之一的背景，或者再加上京东等少数几家大企业。 所有的互联网的好项目，所有互联网的人才，说到底，都是在为排行前几的几家打工赚钱。 这辈子，bat变成了batz，排名并没有先后。 相比之下却也有不同。 其中的b，百度，比上辈子百度略微强大，而t腾讯和t阿里巴巴，却远不如上辈子，尤其是腾讯，上辈子的主业即时通讯大受损失，现在反而是四大之中，前景最弱的一个。 阿里的金融业务，腾讯的娱乐业务，也远不如上辈子。 进出之间，多出来的那部分，很大程度上造就了这个z，泽联科。 可惜报道虽好，却无用武之地，这篇直指真相的文章，在某个杂志上昙花一现，之后便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 大洋论坛圆满结束，企业家各自带了些‘纪念品’，主要是自己钓起来的鱼虾螃蟹，农家土特产，倒也别开生面。 还有件小事。 网易的丁雷还真在西湖边上养猪了，2009年就开始养，第一批黑猪已经面向内部员工投放，这次来带了一头，当众宰了。 杀得时候那头猪叫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后来上桌一尝，味道的确很不错。 丁雷的猪味道好是有原因的。他养猪，猪的生活条件比人还好，光是准备工作就有‘考虑地质灾害、地下水文勘测、土壤条件评估、生物安全测定、交通组织考察’等等，猪吃的是粮食，喝得是山泉，冬有暖气，夏有空调，据说还有个废水处理厂，猪排泄物经过处理产生的水可以直接食用。 丁雷准备和大洋村合作，建一个分厂。 这是好事，这么一个厂子要很多工人，能养活一大批当地人。 这种好事，赵泽君当然不错过，这年头食品安全渐渐成了大问题，真正的高层、顶级富豪，都不吃市面上卖的，有专门的天然绿色种植园。 于是赵泽君又牵了一个头，以大洋村水库为核心，建立一个渔、农一体的农场，养鱼、养家畜、种菜、种粮食，以后专供几家投资的互联网企业内部食用。 当地人多一份收入、当地政府多一家无污染绿色企业、投资企业们保证了食品安全，皆大欢喜。 欢喜的人，还不止这些。 大会结束，一直被忽视的郑家兄弟俩，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他妈狗屁会终于结束了！”看着一批批只会出现在电视、新闻头条上的传说中大佬，包括他们的保镖坐车离开，郑国强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哥，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怎么熬过来的！”郑国富戚戚然的说。5689 第五十九章 泽视自频道 郑国强怎么不知道？！ 他太知道郑国富的感受了！ 感同身受形容都不准确，应该说他感触更深！ 从中泽的保安来这里第一天开始，他也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打，打不过，跑，跑不掉，谈，人家根本不搭理你，一大群随便一个都能灭了郑家的人，天天在附近晃悠……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郑家如果是一只老鼠，那么家门口忽然多了好几十只大猫，这日子还怎么过？ 连拼一把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提心吊胆的过。 郑家在苏南省道上，能攀上最有力的关系，是德源集团的一个市级分公司副总，开煤矿的嘛，必然是黑白通杀，可能还要黑一些，可就是因为这个关系，让郑国强的一颗心彻底凉到了**：姓赵的是德源董事长最铁的关系，甚至是德源少东家的干爹。 相比之下，他认识的那个市级副总，充其量算是德源集团的中层干部，不反过来帮着对付他已经够交情了，哪里还能指望得上？ 不过，人家倒是给郑国强提了一个建议：啥都别做，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千万别再朝赵泽君跟前凑，等风头过去，说不定就没事了。 这个建议就有点让郑国强难堪了，怎么说呢，就好像一只苍蝇，在眼前嗡嗡嗡晃悠，人家肯定要拍你，一巴掌没怕死，人家忙别的事去了，你就别再朝跟前凑了，这不是自己找死嘛。也许人家事情太多，就忘了，或者懒得跟你计较了呢。 就差没直接说，你层级太低，人家连捏死你的欲望都没有，都懒得浪费脑细胞去记你这个人。 难堪归难堪，可郑国强仔细想想，倒还真是这个道理。反正直接动手的郑家老三已经被抓了，也许这事就真的能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呢？ 除了等，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郑家兄弟禁闭大门不出，外面再热闹再凶险，都只当看不见，就这么熬日子，同时进行一些自我麻醉和自我安慰。 惶惶不可终日过了十来天之后，外面的人终于开始散了，没到三天，就散了个一干二净，从始至终，也没有任何人来找他的麻烦。 “这事算过去了？”郑国富不太放心的问。 “还是要当心点。”郑国强想了想，说：“你跟弟媳妇说一声，今晚我们就走，先到沿海地区避一避看看风头，她带着孩子在家，有情况及时通报。过上个一两个月要是还没事，应该就安全了。” “好。”郑国富想了想，问：“要是出事了呢？” 郑国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咱们带上钱，真出事，就朝国境外面跑！什么缅甸、泰国，只要有钱，咱们还是能过快活日子，等个一两年，风平浪静之后再做打算。” 说着，还苦笑了一下，叹气说：“哎，混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要背井离乡的。” “是啊，哪都不如家里好。”郑国富跟着感慨，出了和丰县，郑国强或许还能凭着本事混混，他郑国富，只能算个屁！ 正说着话，外面大铁门有人咚咚咚敲门。 郑家两兄弟吓了一跳，院子里郑家的一群手下也警惕起来，望着大铁门，郑国富尖着嗓子说：“谁啊？” “老郑，我，镇上陈德伟。”陈所长的声音。 “他来干什么？”郑老三就是他抓的，他忽然出现，郑家兄弟都是一皱眉。 “你开门，快点，你们家老三的事有转机。”老陈在外面不耐烦的说：“你别怨我，上面下指示，我也没办法。快开门，我偷摸过来的。” 郑国强犹豫了一下，挥挥手：“看他是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就让他进来。” 郑国富下楼，把大铁门打开一条小缝，门口果然只有陈所长一个人，还穿着便衣，笑呵呵的。 “呦，国富啊……”老陈笑呵呵的要推门进来。 “老陈，你说你怎么一点交情都不讲！”郑国富抱怨着，把门打开。 门刚开了一人多宽，老陈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从门外两侧呼啦一下冲进来一大群武警战士，都没等郑家兄弟反应过来，一院子的人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老陈，你他妈又来这套！”郑国富给按在地上，睚眦欲裂，恼火大吼。 郑国强在二楼站着，看见来的是武警，脸都绿了。 “我这次没骗你们，你家老三案子真有转机。” 陈所长认真的说：“你家老三撂了，好多事都是你在背后指使参与甚至主谋的，他这么一配合，能戴罪立功，不就有转机了嘛……” “我……”郑国富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晕过去。 郑国强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说什么不想走，得了，这下想走也走不掉了，下辈子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吧。不过，估计是大牢。、 …… “这个郑家三兄弟，那是无恶不作，霸占妇女，强抢民财，横行乡里。吃人饭不拉人屎，说人话不干人事，在三十头村横行霸道多年，老百姓有苦难言。更麻烦的是，他这个村长还是实打实选上去的，村里财务、治保主任都把持在郑家人手里，老百姓告状都没地方告，可谓是当地一霸，经济发展和民生的毒瘤…… 就在今年，宜江市市局调阅案卷，发现了郑家老三涉嫌一起**重伤害谋杀案件，以此为突破点，市县乡镇几级公安干警果断出手，打掉了这个毒瘤，大快人心…… 说起郑家老三是怎么‘暴露’的呢，我们今天就要谈一个社会现象，叫做‘精日’。这个词很多人不知道吧，我给大家拆开说说，叫做‘精神日本人’，郑家老大的宝贝儿子，就是个精日……” 郑家事毕，郑老三虽有戴罪立功行为，但无奈犯罪太多，罪行太严重，最后还是判了死刑，郑家另外两个兄弟也都各自处以重刑。 现在正在说话的，是一档泽视原创的类似国外脱口秀的节目，由高晓松主持的‘晓说’，主要评论社会热点议题，第一期节目，就是由郑家事件挑头，引出关于‘精日’的讨论。 在大洋论坛结束之后，泽视第一个在在线视频领域之中，推出了‘自频道’概念，并且邀请社会名人、名嘴，加入自频道。 除了名人，自频道向所有用户开放的，无论是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的名人，还是默默无名的普通人，只要你有话想说，有内容想表达，只要不违反国家法律和普世道德的，都可以开通自频道，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网络展示空间。 不仅可以自我展示，自频道还可以带来一定的收益。 通过用户关注，为自频道带来流量，产生商业价值，通过有偿订阅，直接为自频道所有人带来经济收益。 这是自频道和所有在线视频有本质区别的一点：可以带来收入。 之前，无论是优酷、腾讯视频还是土豆，可以说有好看的内容，但是再好看，充其量也就是不花钱，想赚钱，那是不可能的。 泽视自频道出现改变了这种现象，不仅极大的满足了用户自我展现的欲望，更是给用户提供了一条依靠自我展现盈利，甚至发家致富的道路！9189 第六十章 优酷的自制剧 在当前的视频领域，包括泽视、优酷、腾讯在内，有一家算一家，用户粘合度都是个大问题。 正如当初宋志东所言，现在的视频网站，不管规模大小，其实都没有很强的用户粘合度：毕竟，真正只有独家版权的内容还是极少数的，大多数的内容，你有，我也有，对于用户来讲，去哪家看都可以。 想提高粘合度，就只能买版权。然而好的版权毕竟有限，价格也高，所以，在自频道出现之前，各站点都没有找到可以进行复制的行之有效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自频道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这种现象。 首先，自频道本身就是独家版权，理论上来说，泽视的自频道内容，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其他任何网站都不得转载。如果这么做了，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盗版，泽视理论上可以起诉对方要求赔偿。 当然，这是理论上而言，现实中一定存在大量盗版。但是相比于正版，盗版无论是时效性、完整性，都要远远不如，盗版毕竟是非法行为，零星的没人管，如果真有谁丧心病狂到泽视自频道这边出一集，那边某个‘用户’就立刻上传一集盗版，两边内容和时间同步，那泽视不可能视而不见。 优酷、腾讯，也有一些‘独家版权’，以前数量上要超过泽视，毕竟泽视起步晚，可自频道一出，泽视‘独家版权’的数量，一下子迎头赶超，并且遥遥领好几个数量级。 泽视自频道面向全体网络用户，基数实在太大，理论上全国几个亿网民，都可能成为泽视的‘独家版权’，哪怕一万个用户之中，只有一个开自频道，泽视也能坐拥成千上万，并且在不断增长的版权。 而且这些版权，是不花钱的！ 这点太重要了，优酷为了拿下西甲直播，据说付出了上亿的代价！随便一个热门电视剧、一个热门综艺，版权也要几十万乃至几百万不等。 版权，是视频网站身上压着的一座大山，巨大的负担，但又不得不去买。这一类的投资，也是在线视频网站最大一块支出，占用了大量的资金。 而泽视的自频道却是不要钱，自行产生的。 就像同样是吃饭，有的人要去米铺高价买米，有的人却能自己种米。 不仅不花钱，还有可能带来订阅收益。 泽视的自频道几乎没有成本，走数量路线，虽然单个自频道的订阅数量，不如西甲、nba或者某个热门电视剧的订阅高，但数量实在太多，又没有成本，总的来说，的确解决了‘独家内容来源’问题。 而且从理念上来看，泽视的自频道，也更加符合web2.0的潮流。 web2.0这个概念，多年前就提出来了，火了一段时间，后期渐渐趋于无声，被更多看起来很炫酷的概念所掩盖了。但从专业角度来看，web2.0的核心思想理念，绝对是当前甚至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互联网的主流。 web2.0的理念是什么？是用户提供内容。 用户提供内容，在范围上，比网站能提供的更多更广；在市场上，由于是用户自己提供，所以一定比网站能提供的，更加接地气，受到用户喜爱； 最重要的一点，可以最大程度的满足用户‘自我实现’的心理需求。 存在感，是web2.0一个很重要的理念。 影片再好看，节目再丰富，一个用户坐在电脑前面看，能找到存在感吗？显然不能。 于是出现了评论功能，而评论功能能带来的存在感是有限的、延迟的，于是又应运而生了弹幕功能。 弹幕功能作为泽视的重要法宝，在最初受到诟病之后，短短几个月内就显现出了惊人的效果，以至于现在腾讯视频也开始模仿，部分开放弹幕。 这一次，泽视自频道，将web2.0的核心思想发挥到了极致，干脆连视频内容都由用户来提供。 事实证明，这一招是成功的，自频道开创短短一个月以来，已经有开通了三万多，抛开其中一部分纯粹是‘尝鲜’试一试就没有下文的，一直在持续更新，可能会产生商业价值的，大约有三分之一左右。 最火的自频道，大多都是名人脱口秀一类，比如晓说，一个月订阅已经突破十万，并且还在高速增长。 “泽视和泽阅，一对不同领域的亲兄弟” 网上开始把泽视和泽阅做比较，一个做视频，一个做小说，然而这两者却有很多类似。都是普通用户提供内容，利用作品赚钱，吸引一批粉丝用户，成为网络明星，创造一批草根富翁，提供新的工作岗位。 连推荐制度都是如出一辙：泽视自频道想要火，内容是一方面，能否得到网站资源，推荐同样重要。泽视照搬了泽阅那一套非常成熟的推荐模式，层层竞争，优胜劣汰，并且根据行业特色，开创性的使用了‘名人优先宣传’策略，不光聚拢了一批普通网民，同样吸引着各路社会名人明星，为他们提高人气的同时，反过来利用他们的影响力，扩大泽视的用户数量。 有意思的是泽视推出自频道并且获得成功，并没有直接针对任何一家其他同类企业。 但客观上，很多同领域企业却受到了冲击。 这就包括之前和泽视争得很厉害的优酷。泽视自频道推出之后大受欢迎，对优酷最直接的一个打击是，股价又出现了很明显的持续跌幅。 按理说优酷近期并没有什么战略上的失误和负面新闻，甚至还高价拿下了诸如西甲等几个大版权，业务上在拓展，一切都是利好消息，即便不涨，也不可能跌。 再说市场那么大，泽视做得再好，也不至于直接影响到优酷的股价。 可理论说得再好，现实中它偏偏就是跌了，而且交易很萎靡。非要找个原因，大概只能说是前期优酷和泽视挖人一系列事件搞得沸沸扬扬，以至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把泽视和优酷摆到了‘你死我活’的对立面上，形成了二元论。 泽视，优酷，似乎只能活一个，一个强，另外一个就弱。特别优酷原本是行业龙头，如果有新崛起的同行，受损最大的，一定是优酷。 此外，土豆的压力又小了很多。这里面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来，土豆最大的竞争对手还是优酷，优酷受打击，土豆自然被看好；另一方面，当初赵泽君想收购土豆未果，自己创办了泽视，泽视取得成功，证明泽联科对于在线视频领域是有比较强的运营能力的，侧面说明了土豆的价值。 王伟的感情就很复杂了，怎么当初没答应收入，如今土豆的起落，反而要看泽视的脸色了？ 王伟还好，毕竟只是感情复杂，土豆的状况实实在在好转了，而优酷这头，古永强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恐怕还不止这一个麻烦。 “古总，阿里巴巴方面已经直接提出，想要大规模入股优酷。”助理上午来汇报。 “这个马总，乘火打劫嘛……”古永强冷笑一声，马芸那点小算盘，他算是看明白了，从头到尾，马芸就没放过在线视频这一块，一直想染指优酷。 在大洋论坛之后，阿里巴巴和泽联科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以前双方的一些壁垒一点点的打破了，都在尝试着进行更多的合作。 对于此，古永强并不反对。 无论是马芸和赵泽君有什么交易，还是马芸想要买优酷，都不是古永强在意的。甚至，只要条件合适，把优酷卖给泽联科都可以，当然，这个条件是非常之高的。 古永强真正在意的，是优酷能价值最大化。 目前，优酷股价下跌，几个同类网站在一边虎视眈眈，显然不是最佳出手时机。这时候让马芸进来，是求他帮忙，优酷股权必然贱卖。 要卖，也必须是优酷鼎盛时期，是马芸求着我来买。 “我们的自制剧怎么样了？”古永强问助理。 泽视有自频道，优酷也有它的手段：自制网络剧。 在和泽视去打人才价格战的时候，古永强就及时调整了策略，投入了大量资金去做内容。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自制网络剧。 泽视有自频道，优酷有网络剧，未必就输给泽视！ 古永强认为，归根结底，用户上网的目的，是为了休闲娱乐，而不是花心思去当一个‘视频创业者’。 即便人人都有展现自我的欲望，但是真正有能力，把展现自我作为一门‘生计’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连作为爱好坚持下去的人都必然是少数。 只要牢牢抓住这个核心，把内容做好，就不会被泽视赶超。 说来有些诡异，优酷直接制作的网络剧，和泽联科还有很大关系。 在泽阅的春季版权拍卖会上，优酷通过一家中间公司打掩护，花了大价钱，从泽阅手里买得一部大ip小说。 买来之后，就在秘密拍摄。 “已经进行制作后期，可以进行宣传了。”助理说。 第六十一章 步步生莲？！ 顾名思义，网络剧，就是以互联网为主要播放平台的电视剧或者系列短剧，不像传统电视剧一样，完全依靠卫星电视台播出。 在网络用户远远不如传统用户数量的时候，网络剧诞生显然没有什么意义，但这几年，互联网发展太快，网民数量已经超过了8亿，其中很多网友上网的时间要远远超过看电视的时间，甚至有些人已经抛弃了传统的电视，从实际收看量来看，网上看视频的人的数量，并不比看电视的人少。 这时候，网络剧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审核尺度宽松，内容新鲜题材众多，投资小，见效快，可以重复播放，不需要被电视台卡脖子，收益独占等等。 网络剧的存在，把电视剧的门槛也降低了：以前想要顺利完成一部剧，不光要有巨额投资，还有各路过硬的关系，否则拍出来上不了电视，上得了电视，过不了审查。 全国每年拍摄的电视剧，差不多有一半最后都没有播出，钱打了水漂。 拍网络剧就不存在这些问题，有一个视频网站，甚至不需要视频网站是自己的，只要可以上传就具备了‘播出’条件。 钱嘛，几千几万可以拍，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也能拍。 网络剧这个东西，是应运而生，没有赵泽君穿越，到了一定的时间节点，条件成熟，各大在线视频网站，也自然而然会想到这方面。 赵泽君穿越，泽视又给优酷、土豆这样的顶级同行带来来巨大的压力，逼着古永强这一批在线视频大佬‘开动脑经’，稍微提前一些，拉开了网络剧的大幕。 言归正传，优酷的用以抗衡泽视自频道，或者说提高自身身价的手段，就是网络剧。 对于当前大部分网民而已，‘网络剧’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认知，因为目前互联网上几乎没有靠谱的网络剧。 不是说没有，而是没有特别有‘靠谱’的。 严格来说，网络上的小视频很多都属于网络剧，只是大多是比较零星的，即没有故事情节，也没有专业演员，更谈不上什么大投资、大布局，充其量只能称之为粗制滥造的小短片。 至今，没有一部网络剧‘火’起来。 这一次，古永强准备大手笔，拍摄国内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精良网络剧，打造一个‘爆款’。 所谓的大手笔，首先就是剧本选择。 优酷买的这本书，是之前两年间，互联网最热门的历史类小说《步步生莲》。 不错，就是上辈子起点中文网历史大神月关的作品之一。 这辈子，同样有月关这个作者，同样是历史类的顶级大神，只不过他发挥才华的平台，变成了泽阅中文网。 成名作，依旧是《回到明朝当王爷》……不过很可惜，这本书的版权，被泽阅中文网自留了，开多少钱也不卖。于是在今年上半年的网络小说ip拍卖会上，由优酷委托一家中间公司，高价拍得了年初刚完本的《步步生莲》的改编版权。 不得不说，古永强在视频这一块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远见：泽阅版权拍卖是分得很细的，像步步生莲这种大热的ip，影视、电视剧、网络、有声小说、漫画等方面的版权会单独分开，分别出售，而优酷这次一举拿下了所有的改编版权。 古永强的眼光，不仅仅在拍一部网络剧上，他准备尝试ip运营的一整套流程：第一步是小说打开知名度，拥有一批原著粉丝；第二步是改编成电视剧、网络剧、有声小说或者漫画等等，在娱乐领域造成影响；第三步，则是拍摄电影。 这三板斧打下来，不但可以充分发掘一个ip的价值，更重要的，是把这个ip的影响力扩展到最大。 就如‘蜘蛛侠’、‘变形精钢’，通过几部电影和周边产品，这个名字本身就拥有了巨大的商业价值，在这个基础上，只要沾上‘蜘蛛侠’、‘变形精钢’，不管是后续的电影、电视还是相关领域，天然就有巨大潜力。 这一次，优酷下了血本，把网络剧当成重点项目，投资着实不菲，邀请了国内一线明星和顶级导演，各方面都下了很大的功夫，可谓是制作精良。 还有一大笔钱，花在了宣传上。 从上线前半个月开始，包括优酷自己平台在内的国内一大批网络媒体，都进行了集中报道。 ‘2010年最热门历史小说改编，千万点击，百万读者疯狂追读’ ‘年度历史大剧，穿越者玩转大宋’ ‘国产第一部穿越神剧’ ‘网络剧真正的鼻祖’ ‘2011年，优酷自制剧步步生莲，带你走近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历史’ ‘国内第一部网络小说改编大剧，网络小说从文字走向屏幕历史性的第一步……’ ‘优酷独家播出……’ 各种各样的头衔冠之于优酷的这部步步生莲网络剧，凭借优酷本身的知名度、步步生莲在网络上的读者基础，甚至是蹭了一下‘网络小说’这个话题领域的热度，总之，尚未播出，网络剧步步生莲就火了起来。 相比之下，一直被认为和优酷正面竞争得泽视，却没有任何动静。 媒体到处在打听，泽视有没有什么新举动。 …… “我说这帮人怎么唯恐天下不乱？” 赵泽君和宋志东开了个玩笑。 现在这帮媒体还真是……说不好。优酷推出网络剧，他们不去报道优酷，反而又来分析泽视，猜测泽视将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好像非要人为的把泽视和优酷摆到对立面上，巴不得两家针尖对麦芒打起来，打得越凶越好。 优酷做网络剧，火了，泽视似乎就理所当然应该有反应似的。 “有热闹看，媒体才有读者嘛，人之常情。”宋志东笑道：“赵总，只是我没想到，优酷居然买的是步步生莲的版权。” 步步生莲是泽联科旗下泽阅的，泽视同样在泽联科旗下，优酷买步步生莲，颇有些用‘你的枪打你的狗’的意思在里面。 其实从最初出售版权的时候，赵泽君就已经知道，这本书的幕后买家是古永强。 目前泽阅出售版权，任何一本书，哪怕是当年最热门的书，也不需要直接向赵泽君汇报：他自己点名要关注的除外。 不过在卖掉步步生莲之后没几天，泽阅的吴总就专门和赵泽君汇报了这件事：幕后的公司，竟然是优酷。 泽视在泽联科企业孵化器里，是泽联科的重点项目，理论上，所有项目都要在这段时间内为泽视让步。 无论主观上承认与否，目前优酷的确是泽视最大的竞争对手，所以当时吴总建议，哪怕违约，也要收回版权。 步步生莲这本书影响实在太大。一般大神是第一部书出名，第二部书最巅峰，在之前几年，月关的那本《回明》几乎横扫网络小说榜单，连血云这类玄幻大神都要避让三舍，他个人的声望和影响在这本书上，已经开始走向巅峰。 借着回明的势头，步步生莲可以说是泽阅所有小说中，在当时影响力最大、读者基数最厚的一本。 吴总太清楚网络小说的杀伤力了，这玩意就是把人心底里所有的欲望都赤果果的满足了，和一切传统的电视电影小说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拿去改变成网络剧，‘一个不小心’，还真能让优酷打一个大大的翻身仗。 赵泽君当时问了一下版权出售的价格，想了片刻，呵呵一笑，说既然优酷有钱，愿意帮我们泽阅去扬名，就由他去吧。 “不过赵先生，网络剧这一块我也非常看好，可以说，无论优酷做不做，我们早晚都是要做的嘛。自制网络剧，也是我们的大战略之一。” 宋志东斟酌道：“泽阅的版权这么多，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是不是也拍一部？” “没想到你一个宝岛人，肚子里的歇后语还一套一套的。”赵泽君哈哈一笑。 “入乡随俗嘛。”宋志东也笑了，说：“步步生莲影响力再大，也是建立在回明的基础上的，论拍摄投资财力、能力，我们不输于优酷。而且我粗略的翻看了一下，其实回明，在历史背景和故事情节上，都更加适合拍摄网络剧。” 《回到明朝当王爷》这本书的版权，是赵泽君亲自打招呼留下来的，宋志东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本书，就是为泽视准备的，用来对抗目前的《步步生莲》网络剧。 “回明也好，步步生莲也罢，书都是好书，可是……”赵泽君却摇摇头，一脸高深莫测的说：“可是拍成网络剧，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优酷拍不好？”宋志东不解，优酷那边的预告片片花他看过，虽然只有短短的几段，看不出什么实质的内容，但从道具、制作来看，的确当得上精良二字。 “好不好的，暂时不下定论。”赵泽君说：“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合适。他拍网络小说改编的历史剧，所以咱们也去拍？不不，除非我们拍得比优酷高出很多，否则都将成为他的跟风之作，出风头的还是优酷。” “那赵先生你的意思是？”宋志东一愣，赵泽君今天主动来找他，难道不是为了谈网络剧制作？ “网络剧是要拍的，他拍大制作，搞什么大ip、大剧集，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做小制作，小场面好了。” 赵泽君从屏幕上调出一个视频文件，说：“这个你看看，从国外电视台拿来的一个内部小视频。对了，朱总在不在，一起来看看。” 第六十二章 碎片化情景剧 办公室里有大屏幕，电脑上的画面投影到大屏幕上。 一部外国剧，德语的，右上角还有一个行业通用的标志，说明这是尚未上映的样片。 赵泽君、宋志东和朱向洋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观影。 至于这个样片从哪搞来的，宋志东和朱向洋就没多问了：泽阅目前在开拓海外的电影电视娱乐市场，和很多知名海外电视台都有往来，得到一些内部片源不稀奇，甚至直接投资某部电视剧都有可能。 虽然是德语，在场三个人都听不明白，不过，这部‘小电影’，大多以肢体动作和表情来表达，不需要台词也能看明白七八分。 片子不长，二十多分钟就完了。 “怎么样觉得？”赵泽君问。 宋志东的表情很古怪，说不上来是‘肯定’还是‘否定’，就像看到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东西。 朱向洋也差不多，眉头微微皱着，一副‘不好评价’的表情。 倒不是内容莫名其妙，内容不难懂，而是这种形式太莫名其妙了。 “这个……”既然是赵泽君弄来的内部片源，又主要要求他看，肯定是赵泽君本人对这个片子有一定的期许，所以宋志东说话之前，斟酌了下用词，才说：“这种碎片化短剧倒是早就有过先例，而且有些还是比较成功的。” 他口中的碎片化短剧，在大陆一般叫做‘小品剧’或者‘情景剧’。整部戏没什么很明确的故事主线，虽然主演都是一群人，但每一集各自有各自的故事，之间关联不大。 编辑部的故事，我爱我家，都是这一类剧的代表。 最出名的，可以算是06年现象级热剧‘武林外传’。 “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赵泽君道：“我们现在是内部讨论，有什么想法都拿出来。” “好。”宋志东点点头，说：“不过，这部剧和我爱我家这些还是有区别，过于割裂，片段实在太小了。赵先生你看啊，以前的碎片剧，虽然每一集之间没有关联，但是这一集还是会有一个故事主线的，而这部剧……短短二十几分钟，就换了好几个场景，好像分别都是不同的小故事……嗯……” 他顿了顿，说：“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算是故事了，只能讲是一个小情景片段。” “嗯，你看得没错，这22分钟的确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6个。”赵泽君说。 见赵泽君态度还算比较中立，宋志东又准备开口。 不过开口之前，他先看了眼朱向洋。赵泽君特意让他和朱向洋一起来看片子，而作为泽视的总裁，朱向洋目前是具体工作的执行者，可是看片之后，他一直没有发表意见。 朱向洋淡淡一笑，点头说：“宋总，刚才这个意见我也很赞同。你有什么看法先说，免得我们两都说显得乱。” “好。”宋志东这‘一眼’主要还是出于礼貌，这片子看完之后，优劣其实很明显，以对方的资历经验不会看不来，不过朱向洋和自己在公司内部的身份不同，和赵泽君的关系亲属也有一定差别，所以一些负面的评价，自己来说比较合适。 “还有就是，剧中人物的表演，会不会，嗯，会不会太过浮夸了点？”宋志东补充说：“不知道观众能否接受。” “嗯。”赵泽君开口了，问朱向洋：“朱总，你有什么看法？” “刚才宋总说得两点，我又同感。再补充一点，过于片段化，没有悬疑和后面的剧情吊着观众胃口，观众能否有追看的欲望，这个也是要考虑的。” 朱向洋顿了顿，问：“赵总，这部片子，在国外上映了没有？如果有人已经在前面探路，可以避免我们走弯路。” “还没有。”赵泽君摇头说：“这是一个系列片，这一集是第一季第一集，预计年底前才会上映。不过我在里面有一小部分投资，所以拿到了样片。名字叫做疯狂女士，所以表演很浮夸。这部剧在德国电视台的定位，就是微喜剧。” “哦。”宋志东和朱向洋微微颔首，相互看了眼。 赵泽君的意思是比较明确的，虽然是讨论，但他个人应该是想以这部片为‘学习’的对象，泽视自制一部类似的网络剧来。 “这样的剧，理论上倒也有优势。”朱向洋说：“它不费脑子，娱乐性很强，比较适合当前快节奏的生活和网络，主要是年轻人，没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就意味着少看几集，不会影响后续观影。而且……” 他摇头嘿然一笑，说：“这种看似无厘头的东西，有时候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普通人都生活在一个处处有规矩，墨守成规的世界里，忽然做出离经叛道，谁都想不到的举动，反而会让人耳目一新。” “对，周星驰的电影就恰恰说明了这点。一本正经的，去做一件很愚蠢的事，往往能带来很好的喜剧效果。” 宋志东补充说：“不过，它也有两个难点。” “嗯，说来听听。”赵泽君说。 这部戏他准备拍，因为后世证明了是成功的。但是什么难点倒是真没想过。 “我个人觉得吧，第一是表演。无厘头的精髓，是一本正经的做愚蠢的事，用现在网络流行的话，是傻逼，演员正儿八经的做一个傻逼；但是我们现在很多喜剧，从演员表演，到编剧，都是把一本正经的把观众当傻逼，这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个话讲得精辟！”赵泽君笑了起来，很是中意宋志东的总结，有些不礼貌的打断了他：“宋总你这个话太精辟了，我看我们以后无论是拍网络剧还是拍电影，都要牢记这句话，不过综艺节目除外。” “谢谢赵先生的夸奖，我也是来大陆看了很多所谓的喜剧后，有感而发。”宋志东说：“那么第二个，就要有好的编剧。因为它太碎，每一集都要有好几个让人意外的小包袱，所以，找一个不按常理出牌，有才华的编剧太重要了。” “我倒是经常开脑洞。”赵泽君说了一个很新鲜但非常形象的名词，没多解释，说：“也就是说，要有靠谱的演员、剧本和导演。” 朱向洋和宋志东都笑了，这话说的，这三者具备了，自然能有好片子。 问题是，从哪找到这三者呢。 优秀的演员、导演、剧本很多，问题是他们各有长项，最合适的组合，不是说名气大就一定适合的，适合的人，也不会主动跳到你面前来。 这就要看投资方的眼光了。 “我倒是有个目标人物。”赵泽君说。 第六十三章 名不见经传的大鹏 这个目标人物说出来，宋志东没有任何印象，一脸茫然。 在视频圈子里打滚多年的朱向洋想了想，琢磨着说：“董成朋，是不是搜狐的一个节目主持人，做脱口秀的？” “就是这个人。”赵泽君呵呵一笑。 再过上两三年，屌丝男士，大鹏，这两个名字会在国内大热，董成朋才华展露，成为一线喜剧明星和导演。 不过这个比自己实际年龄仅仅大了一两岁的人，现在还是搜狐视频下面一个很普通的主持人，以至于宋志东根本没有印象。 从2002年以后，传统新闻网站这条路子已经走不通了，三大门户各自开始拓展新的业务领域进行转型，结果也不尽相同：新浪想着给泽联科挖坑，结果坑是挖好了，被赵泽君一脚踹得自己摔了下去，伤经动骨好几年都没缓过来；网易彻底不要节操挂羊头卖狗肉集中火力做大型网游，收益颇为喜人，以至于丁雷已经有闲情逸致开始养猪；搜狐涉足娱乐，视频领域有声有色。 不过张超阳走了一条很巧妙的路子：专注于尝试各种各样的视频类型，而不是做大搜狐视频本身。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内容好了，搜狐视频自然就做大了，但是实际上，搜狐视频这个平台并不值钱，值钱的是平台上出产的各种节目。 这和优酷、腾讯视频、泽视，是有本质区别的，很巧妙的避开了这几年视频领域的大战，反而成为了各大视频平台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内容供应商’。 董成朋就是搜狐视频里比较早的一批元老，主持脱口秀大鹏嘚吧嘚，出过单曲，演过电影，做过采访节目主持人，就在今年，还在搜狐的一部情景喜剧中出演男二号，年纪不大，行业经验却非常丰富，资历也足。 此外，董成朋还有一个身份，赵本善的弟子，排名比较靠后，五十多名。 世界上不排除一夜成名的天才，但更多看上去‘一夜成名’的人，在这成名这一夜的黎明到来之前，都经历过一个又一个的漫长黑夜。正如泽阅中文网，有超过90%以上的大神，在成名前，都换过n多马甲，真正一书成神的，少之又少。 “不过，这个董成朋的业绩，并没有什么出色之处。”朱向洋看了宋志东一眼，解释说：“不能说坏，但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东西，在业内属于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这个话还是比较客气的，考虑到此人是赵泽君引荐。 严格算起来，董成朋之前的节目，除了那个大鹏嘚吧嘚脱口秀成绩还过得去之外，剩下的都‘很一般’，尤其是单曲、电影，用再宽容的眼光看，都只能归类到‘垃圾’这一流之中。 “就是因为不上不下，才好挖他。”赵泽君说：“要是他现在已经成了赵本善这个级别的大腕，那就麻烦了。先不要说他本人愿不愿意来帮我打工，张超阳那边首先肯定就不放人。” 宋志东和朱向洋两人都是微微一愣：赵泽君话里话外的意思，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董成朋，居然非常看重。 这倒是奇怪了，宋志东和朱向洋，尤其是后者，有着多年的行业经验，虽说泽视是赵泽君一手创办的，可论到专业水准，赵泽君肯定不如他们俩任何一个。 董成朋这个人，连朱向洋都只是略有耳闻，赵泽君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未来能在这个市场有一番作为？ 听赵泽君的态度，已经是很坚决的要把董成朋挖过来来。 宋志东想了想，说：“按朱总你这么说，这个人的底子毕竟是很过硬的，主持、电影、脱口秀……”看向赵泽君，说：“总归是个人才吧，我看没什么问题，要不然，我去接触一下？” 他本来想说，请赵泽君出面接触。赵泽君的面子大，身份高，又是他亲自点的将，他出面，即显示出对董成朋的重视，各方面阻力也会小得多，张超阳和赵泽君算不上亲密，可这点小面子还是会卖的。 不过转念一想，赵泽君出面固然方便，可是动静却太大了。 “这样吧。”赵泽君笑着对朱向洋说：“朱总，你辛苦一趟，和搜狐视频接洽。” “我去？”朱向洋微微一愣，宋志东也露出不解的表情。 董成朋最起码也是搜狐视频的骨干力量，挖这个人过来，搜狐那边必然要有个交代，朱向洋的层级，似乎……低了些。刚才宋志东提议自己来办，也有这方面考虑，作为泽联科事业部负责人，他完全可以和搜狐高层直接对话。 “不是挖人。”赵泽君摇摇头，说：“前段时间，为了人才问题，咱们和优酷闹得太凶，现在行业内好不容易消停了点，不要再挑起风波。” 目前阶段，属于四大和解、合作阶段，易静不易动，搜狐虽然不属于四大，却也是一线门户，影响力很大，赵泽君不想这时候和张超阳再闹出直接矛盾。 “那怎么让董成朋过来？”朱向洋不解，“直接聘请？兼职？” 一脸的不理解，既然要制作网路剧，那泽视当然要全方位掌控，董成朋是搜狐的人，这算怎么回事，后面也无法开展工作。 “咱们泽视不是正好缺少内容嘛。”赵泽君笑笑：“不要人，要他所在的剧，如果在拍摄过程中，董成朋自己想来，我们接收他就比较合情合理了嘛，搜狐那边也无话可说。” …… 就在赵泽君这头‘看上’董成朋的时候，他本人也正在考虑自己将来发展方向。 加入搜狐以来，他的事业表面看起来，还是有声有色的：拍电影、做主持人、脱口秀，尤其是这个大鹏嘚吧嘚节目，被誉为国内第一档互联网‘脱口秀’节目，他本人也号称是国内互联网脱口秀第一人。 不过董成朋自己心里明白，这些赞誉之词，水分太大。 甭管是这个第一，那个第一的，大鹏嘚吧嘚的播放点击数量，在搜狐视频一众节目之中，也就是中等偏上，放在全国的网络+电视综艺节目里，根本都排不上号。 打个比方，人家非诚勿扰、超级大本营、中国好声音这些节目，未必就敢称自己是第一，但是这些节目的主持人、嘉宾，在全国家喻户晓。 说起孟飞、汪涵这些人，知道的人很多，说起董成朋，有几个人知道他是干嘛的？哪怕是脱口秀这个节目种类本身，比他强的也大有人在，大陆第一档真正的脱口秀，应该是凤凰台的三人行，和主持人窦文韬相比，他董成朋同样是个小角色。 总之，现在充其量，只能说是成为一个行业内有一定知名度的主持人，距离明星、大腕，还差得太远太远。 既然干了娱乐圈这一行，谁不想成名成家？成师傅赵本善那样的人，成小沈阳那样的人？哪怕是成为孟飞这样的一线知名主持人呢。 董成朋虽然年轻，心水却很清，每一行都是金字塔式的架构，在搜狐混到今天这个水准，只要足够的努力，有基础的天分，再加上一些好运气，好多人都能做到；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也就到头了，后面的发展，不是说靠努力就能成功。 从一个‘主持人’到‘明星’之间的差距，就是鲤鱼跳龙门的过程。 自己的主打节目，大鹏嘚吧嘚，董成朋心如明镜：还不错，但也仅仅是还不错为止，正如他目前的事业发展情况一样，这个节目也差不多到头了，想要形成爆款，无论如何不可能。 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多方面尝试，唱歌、拍电影、电视剧等等，以求突破；搜狐对于他这类有一定天赋才华的年轻人，也挺扶植的，给了不少机会。 很可惜，这么多次尝试下来，都不如人意，反而还就是这个大鹏嘚吧嘚成绩不错。 最近拍得这部网络剧《疯狂办公室》，被誉为国内网络剧的鼻祖之一---这同样是个水份很高的名头。播出之后，反响平平。连优酷还没有正式上映的《步步生莲》，风头都要远远大于疯狂办公室。 而且，在疯狂办公室里，自己饰演的，只是男三号，这部戏，上面摆明了是要捧男一男二。 没办法，谁让人家好歹是算是个明星，自己实际上就是草根呢。还有这张脸，自己长了一张搞笑脸，完全不适合当男一，天生配角命。 董成朋很焦虑，公司给予的扶植资源是有限的，自己总是这么不温不火的下去，机会只会越来越少。到时候，难道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混着？ 还是得开拓思路，想办法！ 正想着，搜狐视频的新上任的ceo邓华女士来电，请他去一趟。 接到邓华的电话，董成朋下意识的咧了咧嘴。 邓华是搜狐公司资历最老也是最年轻的女性高管，曾经发起过“视频反盗版”行动引发整个互联网视频产业风暴，今年刚被任命为搜狐视频及娱乐业务ceo，直接向董事局主席兼ceo张超阳汇报。 对于邓华，上上下下的评价很一致，只有两个字：厉害！ 这个男性为主的社会，女人想要出头，好像就必须走很模板化的‘犀利女强人’路线，没有第二条路。邓华也是如此，接手搜狐视频之后，进行了一系列大动作，在给予像他这样的人大量资源的同时，也制定了严格的考核审查制度。 简单来说，就是强者上，弱者下。 嗯，据说这是和泽联科学来的，一学泽阅的推荐递进制度，优胜略汰；二学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集中力量，培养优秀项目。 大鹏嘚吧嘚，就属于那种还不错，但肯定进不了孵化器的项目。1506771216 第六十四章 从天而降的机会 “邓总。” 董成朋敲门进去，陪着笑脸，脊梁有些弯，笑呵呵的说。 别看顶着一个赵本善弟子的头衔，可赵本善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个五十多号的，还真不敢在搜狐视频ceo面前得瑟。 董成朋也是天生笑脸，开口就笑，有些像香江喜剧明显黄百鸣，有时候会让人误会猥琐、卑微。 “大鹏啊，你坐。稍等一会啊，我处理个东西！” 邓华只抬头扫了董成朋一眼，就低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好，不急。”董成朋笑呵呵的说。 这么一等，居然足足等了20多分钟，邓华才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不好意思啊，久等了。”她起身，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放在董成朋面前。 “谢谢！”董成朋半起身，接过了水，“邓总，您找我？” “坐坐！”邓华挥挥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坐在对面，说：“是这样的大鹏，那部《疯狂办公室》不是已经播完了嘛，泽视方面，想把版权买过去，用原班人员拍续集，搜狐和泽视各占一半版权。导演、其他演员，没什么问题。你比较特殊，自己手头还有脱口秀节目要主持，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有没有时间参与续集的拍摄？” “泽视买疯狂办公室版权拍续集？”董成朋一愣，心里泛起了嘀咕，脸上露出不理解的神情。 邓华非常精干，似乎一下子就看出了董成朋的疑惑所在，笑笑，说：“优酷那边推出网络剧，泽视大约也不甘示弱。我估计，疯狂办公室虽然成绩平平，但班底毕竟是成熟的，有一定观众基础，他们拿去就能立刻再拍一部。” 见董成朋有些犹豫，邓华又说：“不管泽视怎么想的，搜狐视频做内容输出，这次和泽视合作，是一个探索。” 董成朋犹豫，倒不是在考虑泽视为什么要买疯狂办公室，不管对方是什么原因，反正也不花自己钱……他甚至都不是在想怎么均衡后面大鹏嘚吧嘚和‘续集’之间的时间安排。 泽视，背靠泽联科，目前还在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里。 泽联科，那是比整个搜狐都还要高半个层级的存在！ 尽管搜狐已经上市，但泽联科在大陆互联网的地位，却毋庸置疑要更高，在业务领域、生态圈等等方面，只有百度、阿里、腾讯三家可以和泽联科相提并论，也并称互联网‘四大家族’，或者‘四王国’。 别的就不说了，目前国内最火的两档综艺节目，非诚勿扰和中国好声音，全是泽联科旗下的天泽传媒出品，而天泽传媒，和泽视，同在一个事业部；另外，欣龙影业和泽联科也有良好的合作关系…… 如果能借着这次和泽视合作的机会，想办法利用上泽联科的资源，和有关的人和部门搭上线，对自己的发展，会不会是一个新的契机？ 像董成朋这样的草根，和二代创业，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前者对于机会的渴望和把握。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天然的各种原始资本，二代唾手可得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对于机会的嗅觉灵敏度更高，渴望程度更加强烈。 以至于给人一种感觉，二代创业，温文尔雅，仪态万千；而草根，风格凶狠，近乎不要脸皮、不择手段。 听到这个消息，董成朋本能的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大鹏？”邓华的声音响起，她见大鹏神情有些变化，没想到对方一瞬间想了这么多，还以为在考虑未来工作上的时间安排，说：“大鹏嘚吧嘚这档脱口秀已经走上正轨，疯狂办公室也是有成熟的底子，因该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当然，你自己决定，毕竟……” 她笑了笑，没朝下说。 毕竟，在疯狂办公室剧组，大鹏也就是个男三号，配角，有他不多，没他不少。 “没问题，即是公司的任务，对我个人是一个新的挑战嘛。”大鹏回过神来，一咧嘴，笑呵呵的说。 “那好，你们尽快去泽视报道，这个情景剧也不需要拍太久，早去早回。”邓华说。 “好的。” …… 离开邓华的办公室，和剧组沟通了出发时间，然后董成朋集中了一下时间，连续录制了后面好几期的大鹏嘚吧嘚，把工作都安排妥当之后，开始了收集资料的过程。 他如今行业地位不算特别高，但能走到这一步，在很多普通工作人员看来，大小也是个明星了。 有才华的人很多，努力的人也不少，不是人人都能有他今天的‘成就’，除了努力、天赋之外，董成朋还是个非常懂得把握机会的人。在去泽视之前，他把泽视目前所有能找的的‘管事者’的资料、泽视目前的发展情况、泽视和泽联科之间的关联项目、泽联科的情况等等一系列，他觉得可能排得上用场的资料，全部过了一遍。 这次去泽视，董成朋甚至有些像是去‘面试’的毕业生似的，做足了各方面准备。 谁知道呢，这些东西，也许完全没用，也许在某些场合，就能用得上。他宁可浪费一些时间，也不希望在机会到来的时候自己错过。 去泽视，泽视的ceo朱向洋肯定能见到，在业内，朱向洋的地位并不是邓华差到哪里，说不定，还能见到ceo宋志东，这位可是真正的大佬级别的人物，泽联科七大事业部之一的话事人，泽联科比搜狐高出半个层级，宋志东理论上来说，勉强和张超阳平起平坐。 而且他管的娱乐传媒事业部，还是目前泽联科看起来最火的一个事业部，和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完全一致。 如果能被宋志东看中，以后综艺、娱乐、电影、网络……等等方面，都有大把的机缘，比在搜狐拥有更广阔的一片天地。 至于再上一层的赵泽君，他倒是没指望过，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就算偶尔在公司电梯、厕所之类的地方见到，对方大概都不会认识自己，自己也顶多叫一声赵总好…… “喂，你干嘛呢？路上还抱着资料看，这么用功？” 飞机上，董成朋还在看资料，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女人轻轻的撞了撞他的肩膀，小声半开玩笑说：“怎么，真准备投靠啊？” 说话的这个女人，看着年纪也不小了，至少不比董成朋小，长得挺漂亮，最大的特点，就是胸口挂着一对硕大的人间兵器！ 从‘现代胸相学’来看，此女早晚必成一番事业！ 第六十五章 柳燕的野外 “别瞎说，上一部戏不行，现在难得有机会还能拍第二部，我这不是提前做功课，想拍的好点嘛……” 董成朋瞄了一眼在周围座位上打瞌睡、睡觉的剧组同事，飞快的把泽视公司的资料收起来，拿出剧本盖在上面，呵呵一笑。 大胸女也是会意，抿嘴一笑，然后小声说：“这次谢谢你啊。” “谢什么，一个女配角而已，这部戏又不是什么特别火的，反正要找女配角，你人漂亮，有经验，这么好的条件的女配角到哪去找，你肯来，等于是来支持我工作，我还要谢谢你呢。”董成朋说。 “反正……”大胸女想了想，没多说什么了，只道：“反正，谢谢你。” “不过，就是个花瓶角色，你别介意啊。”董成朋说。 “无所谓啦，观众喜欢看我当花瓶，我就当花瓶喽。”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说：“我们这种人，本来就没多少资本，这点老天给的本钱，当然要好好利用，对吧！” 董成朋瞄了一眼，很猥琐的“嘿嘿嘿……”笑了。 “就喜欢你这副贱样子！”大胸女看样子和董成朋关系不错，捏了下他的脸蛋。 和董成朋一样，现在的大胸女柳燕还没有后来那么出名，当然，几年后，她也不算一线明星，但好歹是个家喻户晓的很有特点的明星，二线头还是能算上的。 现在的柳燕和董成朋一样，半红不黑，家庭条件不错，但那是和普通人相比，在娱乐圈里，她那点家庭背景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进这个圈子几年来，当过主持、模特，也演过电影配角，正如她所说的，目前所能依靠的，也就是胸口这两块肉。 知道大家想看什么，所以有时候在公众场合，她会故意去卖弄一下。 和董成朋认识有两三年了，两人的经历、现状很类似，也挺谈得来，算是在娱乐圈里，为数不多能称得上‘朋友’的几个人之一。这次通过董成朋的推荐，加入了疯狂办公室2的剧组，饰演一个无脑大胸办公室花痴。 说良心话，柳燕不想总去演这类角色，但可得到这个邀请之后，她却一口答应。 这搞不好是个机会！ 疯狂办公室不火，可是现在网络剧这个概念一下子火起来了，尤其是优酷大张旗鼓宣布《步步生莲》之后，一夜之间，原本平淡的领域像倒入了一勺热油，很多公司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领域。 泽视可不是一般的公司，它背后站着泽联科，泽联科在电影、电视、综艺……等等方面，那都是国内一线…… 也是巧了，她的想法，几乎和董成朋如出一辙。但是作为女人，她想得更多了一层。 赵泽君的滋味，单身女明星都想尝一尝。 柳燕用眼角余光，瞄了眼还在看资料的董成朋，心里微微一动。 作为朋友，大鹏很不错，作为一个男人，大鹏同样很不错。 只是两人都身在局中，有些事，还是维持现状最好。 漂亮是女人的资本，但前提是单身。在自己没有强大起来，或者没有找到足够交换的利益之前，自己一个娱乐圈三线小明星，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主动放弃了这个资本。 柳燕嘴角动了动，做人可以复杂，做演员，混娱乐圈，还是简单一些的好。 …… 空中一路无话，到了建武市，机场早有车把一行人接到泽业广场的香格里拉大酒店，略微休息之后，下午是一场接待会。 接待会的规格很高，泽视总裁朱向洋、泽视ceo泽联科传媒娱乐事业部负责人宋志东率领泽视骨干力量参会，寒暄介绍一番常规流程后，朱向洋宣布接下来三天没有具体的工作任务，主要是双方相互熟悉，天泽传媒、泽视视频和剧组之间沟通，宴请招待剧组的朋友们。另外，泽视的高层，会单独和剧组的主创人员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董成朋心中微微一喜，他也算是主创之一，这么说，就有机会接触到朱向洋，甚至是宋志东本人。 当晚晚宴之后，董成朋拒绝了柳燕一起去楼顶泳池游泳的建议，一个人躺在房间里构思剧本。疯狂办公室续集，他本人就是编剧之一，有了第一部的经验，他对第二部的信心更加充足，不敢说一炮而红，至少能更有看点。 正咬着铅笔头构思，门铃响了。 “请……”话没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简单披上衣服，跑过去亲自开门。 果然不出所料，门外站着的不是剧组的人，也不是柳燕，而是在那天接待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泽联科娱乐传媒事业部负责人宋志东。 “呦，宋总你好，快请进！” 董成朋可以说是喜出望外，他这个层级的‘主创’，能见到朱向洋已经算是很高的待遇了，没想到宋志东亲自来了。 宋志东却没进门，笑道：“稍等……还有人……” 话音未落，就听不远处电梯叮一声，停在这一楼，电梯打开，里面走出来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随手把手里文件递给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说了句‘就这样办’，然后大步的走过来。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泽联科的赵泽君赵总。赵总，这位就是剧组主创，著名主持人，董成朋。”宋志东说。 “董先生你好。”赵泽君微微一笑，主动伸手。 董成朋明显愣了一下。 根本不用宋志东介绍，从对方走出电梯，看到第一眼开始，他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互联网四大家族中最具传奇色彩的泽联科的话事人，互联网最年轻的顶级企业家，泽视真正的幕后老板。 看到的第一眼，他还下意识以为赵泽君就是顺便路过：赵泽君一手地产、一手互联网，香格里拉有他的股份。 即便之前宋志东说了‘还有人’，董成朋一开始也压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赵泽君。 能见到宋志东都已经是喜出望外，超过他自己的层级了，何况是赵泽君？ “董先生？”宋志东的声音传来。 “赵总，您好，您好！”董成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双手捂住赵泽君的手：“您可是我的偶像，实在不好意思，见到您我太激动了……” “客气。”赵泽君呵呵一笑，朝走廊两边看了看，说：“董先生，我们进去说吧。” “对对对，请进，请！”董成朋让开了道路。 第六十六章 新人老人 好身材是需要保持的，无论工作再忙，柳燕都会定时健身，在保持身材的有氧运动之中，游泳是她最喜欢的一项，从小在长江边城市长大的柳燕泳技颇高，还曾经代表学校参加过比赛。 香格里拉自然是有泳池和健身房的，晚上楼顶泳池的人不多，从水里上岸，包裹着浴巾，望着空荡荡的泳池，周围一片静谧，月光从楼顶的透明玻璃照射在水面上，带起水波反光，让柳燕忽然有一种这是她私人泳池的错觉。 拥有一个私人泳池，并不是柳燕的梦想，只不过每次想到出席各路投资人、导演之流举办的party，只要穿上泳装，总是有很多道带着情绪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胸部，甚至还有人专门对此开玩笑乐此不彼。 每次都是带着笑容应对，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从来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泳池，大概就可以安安静静，简简单单的，只是为了游泳而游泳了吧。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望着泳池嘴角一翘，摇摇头，又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这短暂并且不真正属于她的静谧。 回到楼下，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柳燕在床上躺了一会，没什么睡意，脑子里都在回想今天招待会上的情景，还记得当时朱向洋说长江以南和东南地区香格里拉酒店，包括这间，泽联科的赵总大多都有股权，所以大家来到这里不要见外。 从事娱乐行业，柳燕见过的、认识的老板很多，如过江之鲫来形容，大约有些夸张，但真的很多，‘日常’的工作，几乎有一大半，是应付这些所谓的老板。 为什么说‘所谓’的老板，这年头是个人都叫老板，几千万身价的小地产商，当地的地头蛇，圈子里稍稍有些能量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柳燕都要叫一声‘哥’。这些人素质参差不齐，和她交往的目的，也各有不同。 这个圈子里太乱了，作为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要么彻底放飞自己，要么就必须有一个靠山，不是那些所谓的‘老板’，而是一个真正一言九鼎，有庞大实力的人。 想了一会有的没的，睡不着，穿着睡衣来到楼下，敲了敲门。 “大鹏，大鹏！” 敲了几下，里面没人应声，她还以为董成朋睡了，准备回自己房间，刚要走，房门就开了。 “我还以为你睡了……” 话没说完，柳燕就是微微一愣，嘴巴半张不闭：开门的不是董成朋，而是天泽的宋志东。 宋志东开门却没出来，而是一侧身，让出了他身后的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的年轻人。 “宋总……你好，你好！”柳燕很快就换上了一副带着几分亲近却不谄媚的笑容打了个招呼，看着宋志东，可心思大半放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这人是谁，架子这么大，居然宋志东亲自给他开门？ 看着脸，有些面熟，肯定在哪见过，也许是电视杂志。 宋志东点点头还没开口，这个年轻人却先说话了，似乎也颇为意外，笑道：“呦，柳小姐，幸会幸会。” “您认识我？”虽然年纪差不多少，可是柳燕的称呼之中，下意识的用上了敬称。 “这是我们赵总。”宋志东终于介绍了一下。 “赵……赵总？”柳燕此时脑子受到的剧烈震荡，比刚才董成朋还要大。 赵总，年轻英俊，宋志东跟着当小弟，这样赵总还有几个？全世界就一个。 泽联科，赵泽君。 不过，柳燕的内心反应，和董成朋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董成朋是‘啊？！哇！好激动好开心！嗯？他来找我做什么呢？’柳燕则是‘啊？哎呀，要死了才卸了妆现在是素颜！呼呼呼！不怕不怕，老娘素颜照样能见人何况我还有其他资本……’ “原来是赵总，您好您好，久闻大名！”柳燕习惯性的一挺胸。 赵泽君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心想这位大妞果然名不虚传，看着晃动的架势，还是很自然的，不像是填充物。 “柳小姐你好。那你和董先生聊，赵总还有点事，我们先走一步了。”宋志东微笑着走出房间。 “好的，赵总，宋总，我送送两位到电梯口吧。” 正好电梯就到了，站在电梯口目送两人离开之后，柳燕嗖得一下转身飞奔进了董成朋的房间，熟练的反手一关门，虎视眈眈的等着董成朋。 “你……你干吗？”董成朋吓了一跳。 “他……怎么来了？”柳燕压低声音问。 这个他，值得当然是赵泽君，而不是宋志东。 “嘿嘿！”董成朋又猥琐的浪笑一声，一脸的得意。 “咦，你不会真的跳槽了吧？”柳燕紧了紧睡衣领口，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董成朋，奇道：“不对啊，就算是要挖你，也不至于赵泽君亲自出马吧，快说快说，他到底来找你干吗？” “嘿嘿嘿……”董成朋还在猥琐的笑。 这个人天生一副猥琐笑容，傻笑、浪笑、奸笑……其实都是一个样子，看起来猥琐的笑。 董成朋还在想刚才赵总跟他说得那番话。 “大鹏，泽视这次除了办公室续集，还准备再拍一部戏……” “这部戏投资不大，不过，是一个全新的尝试，泽视会全力推广这部戏，力度上嘛，比办公室续集要强，类似放进了泽视的企业孵化器……” “不，不光要你来演！这部戏的编剧、导演、主演都是你！” “你可以自己组织团队，直接向宋总和朱总负责！” “投资、宣传等等一系列工作，由泽视完成，最后可以按照收益，和你进行一定比例的分成……” “版权是泽视的，所以我希望你考虑一下，加盟泽视。之前辞职带来的损失，泽视会给予弥补……” …… 赵泽君和他聊得时候，董成朋基本没有什么插嘴的余地。 他的嘴，大部分时间都是半张着的，又惊又喜，脑子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根本来不及消化这一个接着一个重磅好消息。 原本想的最好的结果是1，哪知道对方直接给他来了10，还是送上门的。 “这么说，大鹏，你算是发达了？直接搭上了赵泽君的线？”柳燕的眼睛本来就很大，这么一瞪，大晚上还真挺吓人的。 “嘿嘿嘿……发达不好说。”董成朋挠挠头：“不过赵总应该挺重视这个戏的。哦，对了，我正要找你呢，你没事来我戏里客串一下吧，正要我要搭班子，真需要有经验的人。” 柳岩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没问题啊，我这个花瓶台上拌靓，台下工作流程我都熟。干脆我来当你助手吧，反正你这个班子缺人手，万一最后没拍好，也不好向赵总交代。” 说着，起身重重在董成朋肩膀上一拍：“大鹏，恭喜你，终于熬出头了要，这么多年的努力没白费！” “嘿嘿……”董成朋说：“不过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有点忐忑，万一拍不好，那我就真完蛋了，两头不靠。” “放心，这次，我全力帮你！” 在香格里拉赵泽君常年包下的一间房间里，宋志东、朱向洋也在和赵泽君讨论这部戏，到底能不能‘拍得好’。 “这个董成朋看着文文弱弱的，做事倒是够果决，我都没想到，他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从搜狐转过来。”赵泽君点了支烟，说。 “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宋志东笑道：“泽视的后台可是泽联科，比搜狐要硬，这是大环境；泽视新起步，需要董成朋这样的人才，而搜狐视频已经稳步多年，董成朋这样的人很多，如果他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很难再朝上走，这是机缘；赵总你亲自出面，这叫做决定一锤。三板斧下去，不要说董成朋，就算对方是邓华，大约也是会认真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来泽视。” “邓华嘛，我倒是没想过，她是搜狐……”赵泽君本想说她是搜狐原来，没那么容易挖，可朱向洋也在场，想到他的来历，说这个话怕他误会，于是话到嘴边，变成：“她是搜狐张超阳最信任的人，搜狐对她不薄。” “嗯，这倒是。”一边的朱向洋果然想到了当初优酷，古永强对自己，那可是非常之‘薄’啊，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凉薄’了。 “只是赵总，董成朋虽然有经验，但是这次您把这么大一摊子，全部交给他，让他独立完成，是不是信任太重了？”宋志东看了看朱向洋，然后特意解释说：“我倒不是说他权大，只是担心，他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这个嘛……”赵泽君神秘一笑。 这个嘛，他还真不好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上辈子，屌丝男士就是有董成朋全盘操作的，编导演都是他，而且还是和搜狐合作的方式。 赵泽君一向的思路都是用对的人，做对的事，这两个对，缺一不可。 屌丝男士改编自疯狂女士，这辈子疯狂女士虽然还没播出，但自己有样本，这一关没问题；上辈子董成朋负责屌丝男士的全部工作，第一季初期他的名声、人脉、能力，和当前基本是相同的。 屌丝男士是被历史证明过的，现在同样的人，有了泽联科这个更大的支持者，董成朋没有任何理由做不好。何况，还有自己这个老观众在一旁指点。 “我自问看人还是有些眼光的。”赵泽君一本正经的说：“就像当初我请宋总你来，当时你在大陆的互联网，并没有任何基础，可是现在呢？事业部蒸蒸日上，每天都在朝前大踏步前进。” 宋志东神情微微一正：“这是赵总你领导有方，同事们上下通力配合的缘故。” “这个话说到点子上了，项目要做好，除了项目组本身，剩下就就要靠着两点。”赵泽君目光在宋志东和朱向洋脸上一扫：“董成朋对于泽视是新人，资历也远远不能和你们二位相提并论，接下来，就需要你们这两个泽视领导，领导有方，带领泽视，通力配合。” 朱向洋和宋志东神情同时一肃，赵泽君这话，即是鼓励表扬，也是一种侧面的‘提醒’，千万不要因为董成朋是新来的，没名气，就为难他，在这部剧的制作上，董成朋才是赵泽君选出来的真正话事人。 宋志东还好点，他负责整个事业部，泽视只是事业部之中的一部分。朱向洋却明显的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说到底，泽视新成立不久，组织权力架构还未确定，他和董成朋一样，其实都是新人，最后‘谁上谁下’，还是赵泽君说得算，或者说，看个人表现和业绩。这个话，在挖他来的时候，泽视组建之初，赵泽君就已经点明过一次。 看来，泽联科是个有前途的地方，但是想在泽联科混日子，恐怕没门。 第六十七章 货比货得丢 《疯狂办公室》拍了不到一半，搜狐邓华就得到了消息：董成朋辞职，自己组建了一个工作团队，加入了泽视。不光是他本人辞职，还撺掇着搜狐视频的几个人跟着一起辞职。 “这个董成朋，真是风朝哪里吹他向哪里倒，看到大腿就迫不及待的朝上靠，也不搞清楚这条腿还能走多远。”邓华沉哼了一声。 泽联科是大，可泽视也就是泽联科的一小部分，将来到底能不能成大气候还不一定，董成朋放着现成的搜狐视频不要，去捧泽视的臭脚，未免短视。 “邓总，他这么一走，留下好几个摊子。”助理说。 “董成朋没有交代吗?”邓华有些鄙夷的挥了挥手：“他要是一声不吭没个交代，按照合约，起诉他，顺便起诉泽视。” “董成朋倒是说了，搜狐这边的节目和其他工作，如果搜狐还要他做的话，他一定会按质按量完成。” “如果还要他做？什么意思？”邓华挑了挑眉毛。 “董成朋和泽视达成了条件，他跳槽之后，如果我们提出任何法律、经济上的要求，由泽视接手承担。我和泽视方面接触了一下，泽视提出两种解决方法，一种是直接买下大鹏现在脱口秀节目版权，这档节目后续播放，由两家共享版权；一种是董成朋以泽视员工的身份，继续完成之前在搜狐的未尽工作。当然，我们如果要诉诸法律也可以。” 助理斟酌了一下，建议说：“邓总，这次不是泽联科主动挖人，而是大鹏要跳槽，我觉得还是不要和泽视闹翻的好，毕竟董事长这么多年来，和泽联科赵泽君的关系虽不算亲近，却也没有什么直接矛盾。现在在线视频市场这么乱，我们为了一个董成朋直接和泽视打官司，难免会让人觉得我们也要下场竞争。” 邓华想了想，助理这话讲得有道理，搜狐视频的原则是做内容，有网站却不是直接‘做’网站，这些年发展不错正是因为没有掺和到那些同等级甚至更高等级的大鳄竞争中，自己打自己的。 不享竞争之利，同样不受竞争之害。尤其是和泽联科竞争，这些年泽联科一路走下来，被踩到的尸骨不说堆积如山，也算是白骨累累了。 何必呢，何苦呢。 “大鹏嘚吧嘚版权给他们。”邓华点点头，转而又摇摇头，却不是否定之前的决议，而是面露讥讽，说：“大鹏，也就是个二线主持人，泽视连他都要，看起来是被优酷刺激到了。” “应该是的。”助理说：“优酷炒热了网络剧，他们的《步步生莲》周五首播，这个版权，还是从泽阅中文网买的。泽视肯定坐不住了，他们挖董成朋，不光是拍办公室，还让他独立创作一部小制作情景喜剧，叫什么屌丝男士。” “什么名字？”邓华一时没听太清楚，反问。 不是没挺清楚，而是没听明白。 助理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了一边，说：“屌丝，是网上最近冒出来的一个词，有点骂人的意思。”说着，把这个词解释了一遍。 “这么粗俗的词用来当名字，泽联科怎么想的出来的？这……多大投资？” 助理不知道详细数字，只报了一个大概范围，邓华嗤的笑出了声：“这点钱，连个一线演员都请不到。怎么跟步步生莲比？这个董成朋，什么眼光？真是……算了，不管他，你赶紧把手续给他办了，两边版权交接好，价格适中就可以。” “好的。” 就在董成朋团队加入泽视，同步拍摄办公室和屌丝男士之后没几天，泽视就开始投入宣传。 宣传的重点，是屌丝男士。 疯狂办公室，只是作为网络剧计划之中的一环提了一句而已，绝大部分宣传资源，都给了屌丝男士。 有四大之一泽联科做靠山，并且在泽联科已经和其他三大在暗中达成了破冰合作意向的前提下，屌丝男士的宣传效果，要远远高于步步生莲。 同样，屌丝男士也打出了几个‘第一’做噱头。 第一部碎片化情景喜剧；第一步无厘头网络剧…… 声势很大。 但是在舆论风向上，这一次，泽视却处于不被看好的一方。 而且和步步生莲相比，很不被看好。 同样是网络剧，同样是靠谱的大型视频公司，泽视目前的规模虽然不能和优酷比，但后台却比优酷要硬，在之前的人才竞争之中，还打了一个实际意义上的胜仗。按理说，同样推出网络剧，舆论口碑就算有差距，也不该这么大。 主要的看衰泽视的原因，有这么几类。 最大的一点诟病，就是投资。 投资大的片子，不一定是好片，但只要钱花的是正途，那至少是制作精良，至少要比投资小的片子制作精良。 之前网络剧为什么没火起来？在几年之前，就陆陆续续有一些网络剧，甚至有的还是像搜狐这样的一线公司出品，却都没有大热。除了时机不到，网络没有现在这么普及之外，很大一个原因，就是粗制滥造。 无论怎么说，网络剧的观众，即便不爱看电视，但不代表没看过电视。电视剧也有粗制滥造的，这点不可否认，但无论从哪方面看，能上电视台播放的电视剧，它总是有个底线的，比绝大多数网络剧要强得多。 想让观众抛开电视机，来互联网看看剧，总不能背景、服饰、场景什么的，还不如电视剧吧。 投资多少，能直接影响到方方面面的效果。 步步生莲投资多少？不算买版权的钱，优酷投资了差不多七千万。 总共30集，投资七千万，正儿八经拿来拍一部能够上星的电视剧都足够足够了。 而泽视投资了多少钱呢？ 不好意思，没对外公开具体数字，但根据内部流传出来的种种消息，和现场‘探班’的狗仔观察，推测这部屌丝男士，投资充其量，也就是百万级别的，而且不会超过五百万。 额……虽说一个是历史大剧，一个是喜剧，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泽联科不是没钱，相反，钱多得是，挖人都能挖出一个‘科技园’来，那可是以亿，甚至十亿为单位的投资。 这样一个企业，真心想要拍一部好戏，别的不敢说，资金肯定不会少。 以至于有些人认为，泽联科和赵泽君的重心，没放在这部剧上。 这也是屌丝男士不被看好的原因，甚至是很重要原因。现在国内业内已经有了共识，一旦赵泽君认真去做某个项目，哪怕是看起来不靠谱的项目，也绝不能等闲视之。 除了投资，还有这两部戏本身的号召力问题。 步步生莲是网络大ip，早就有一批拥趸，前前后后写了两三年，早已成熟；屌丝男士，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网络上最近似乎有人在谈论‘屌丝’二字，可充其量也就是这一两个月才冒出来的名字，影响力不大。 还有，就剧组组成结构。这其实也和投资有关。 步步生莲的制作团队，可谓是星光灿烂。 导演，国师级别的大牌：张大导。要说玩场面，玩艺术，这位大导说第二，谁都不敢说第一！能请到此人来执导一部网络剧，优酷是花了大价钱、大人情了！ 光是一个导演，就足够为步步生莲扬名。 那么再看其他的：步步生莲拥有一个包括原作者月关在内的庞大编剧团队，负责从小说到剧本的改编，确保从小说到电视的完美过渡；拥有国内一流的灯光摄影团队…… 演员呢？步步生莲的演员，一号男主角杨浩的扮演者是国内当红小生黄小明，其他的各主配角，都是国内能叫得上名字的演员，好几个一线，二线一抓一大把。 相比之下，屌丝男士的阵容……算了，已经不能相比了，乞丐能和皇帝比吗，显然不能。 屌丝男士的主创、主演、导演，都只有一个人，董成朋。剩下的演员，目前公布出来的，最大的腕，也就是二线吊车尾。稍稍有点名气的，全是一两个镜头的客串，很多还不是娱乐圈的。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舆论能看好泽视那才叫见鬼了。 “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随便便拍一部戏，这不像是赵泽君的风格啊。” 连古永强本人都认为，这次泽视和优酷，没得拼。 只不过他猜测和很多业内人士一样，这个屌丝男士，并不是赵泽君主抓的，也许赵泽君现在的心思压根已经不在泽视上面了。甚至这部戏，都不能算是泽视的重头戏，也许泽视的发力方向，依旧在自频道上，只不过用这部戏，来跟风免得被时代淘汰，未必就是和优酷争网络剧的风头。 无论泽视是怎么个策略，赵泽君怎么想，其实并不直接影响步步生莲，步步生莲是不是像说的那么优秀，最终还是要经过市场检验。 步步生莲终于在今天上线了。 第一二三集。 第六十八章 忠于原著很重要 步步生莲上线，泽视自己的网络剧同时在如火如荼的拍摄之中，赵泽君安排好了后续的工作之后，并不像最初创业时期似的眼巴巴的等待结果，而是开始准备下一步计划。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了今天这一步，即便是像屌丝男士这种在原来世界引起巨大震动的现象级项目，也不会对泽联科造成本质的影响，赵泽君更不必为此过于挂怀。 准备趁着这段时间有空，去一趟加拿大：丁岚在那边治病，据说有些眉目了。 其实对于丁岚这个毛病，赵泽君从来都没抱太大希望。‘人体’是最为神秘的领域，尽管现代医学、科学昌明发达，但是对于人体的研究和认知，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像丁岚这一类找不到具体原因和疗法的疑难杂症实在太多了，国外的医学即便比国内发达一些的，但说到底，都在同一个时代相同的层次上，最多是国内把握不大，到了国外顶尖医疗机构，把握大一些而已。 赵泽君和丁岚都早不是为了钱发愁的人，在国内找的医疗单位都是顶尖级别，难道说国内束手无策完全没有门路的毛病，到了国外就能治好了？没这个可能性。 对于所谓的‘有眉目’，赵泽君同样没有抱太大希望，身体正在恢复，但是要治愈，也许要几年，也许一辈子都没希望。 在见识和理智上，丁岚并不比赵泽君差多少，理论上也能想通这个问题。不过，她毕竟是个女人，又是牵涉到生育这种人生大事，难免会抱以过高的希望，甚至会患得患失，好几次和赵泽君通话，都流露出了比较激动的情绪。 以前没希望也就罢了，稍微有了点希望，像一根救命稻草，丁岚怎么可能不动心。赵泽君是一台播种机，这块地不长粮食，无非再去另外一块地播种，他可以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在乎，丁岚不同。 去一趟加拿大，一来是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真有希望还是其他的；二来也陪陪丁岚，防止她将来落差太大。 结果还没走，朱向洋和宋志东就联袂‘找上门’来。 自然是为了优酷，或者说泽视的工作。 泽视已经在孵化器里，再加上宋志东和朱向洋这个组合，只要有充足的时间，足够打造出一个国内一流的视频网站。 如果不是因为赵泽君想把自己的先知作用发挥到最大化，泽视，压根都不需要他去操心，自然成长就行。 他两这次来，实在是遇到了一个很诡异的情况。 步步生莲播放了六集之后，网络上的口碑并不理想。 严格说，是很不理想！ 上线之前，顶着历史大剧、网络小说大ip、第一部大制作网络剧的步步生莲，被吹上了天，从放出的片花来看，的确称得上精良二字，又是顶级大导演，又是一线明星神马的…… 可是，历史不止一次的证明了，投资大，阵容强，并不代表就一定能拍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好片子！ 上线两周，六集放出来之后，步步生莲的反响平平，说好的没几个，相反，居然骂声颇高。 对于此，赵泽君并没有太过于意外，历史的经验告诉他，大ip改变的网络剧，真不是那么好拍得，尤其是读者口味比较刁钻的历史剧。 “这个戏嘛，早就说过，不要碰。”赵泽君笑笑，“不过，倒是可以给后来者很多拍网络剧的经验教训，少走弯路。” 朱向洋和宋志东来赵泽君，是以步步生莲口碑差为话题，说另外一个问题的。 不过听赵泽君这么说，两人还是留上了心，朱向洋开口问：“赵总，步步生莲为什么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现在好多业内专家都说不清，您怎么认为的呢？” 赵泽君所言不错，同样是拍网络剧，如果能从步步生莲目前的窘况中找到原因，对于后来者，无论是拍哪个题材的后来者，都是有借鉴意义的。 宋志东没开口，不过见赵泽君一副‘我早就说他要完蛋’的表情，心里却浮现出一股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荒谬感：早先他提议泽视自己也拍历史大剧，‘回明’，以抗衡步步生莲，就被赵泽君一口否定了； 再早一些时间，赵泽君宁可把有些大ip给外国人来拍，都不愿意自己拍。 这好像证明，赵泽君从一开始就知道，国内拍这种所谓的大片，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似的。尤其是这次优酷步步生莲，从始至终，赵泽君都没有表现出半点看好的意思。 都说赵总眼光准，可这未免也太准了吧？在步步生莲真正上线之前，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一部有‘爆款相’的大剧。 赵泽君扫了宋志东一眼，好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似的，呵呵一笑，说：“我倒不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他这个剧，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问题就出‘网络小说’四个字上。在没有搞清楚网络剧和电视剧的区别，用拍传统电视剧的投资、阵容来拍网络剧，当然没问题，但是他没有抓住网络小说的要义。” 说着，从抽屉里找了一份关于步步生莲的资料，用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宋志东和朱向洋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赵泽君手指点的那部分，正是步步生莲的‘编剧’一栏。 编剧一栏，一共有八个人。其中，原作者月关是一个，但是排名只在中间，严格说是第五名。 在月关前面，有四个人。 为什么原作者只能在第五，是因为前面四个，名气实在都太大。 举两个人就知道分量了，二月河，国内最优秀的传统历史小说作者，康熙大帝、雍正王朝等热门历史电视剧，都是他的小说改编而成，是国内顶级的历史正剧大师。 另一个，是曾经在百家论坛大放光辉的某个历史教授，对唐宋史很有研究，在百家论坛出名之后，出版了几本全国热销的历史书籍。 其他几个人，分量也弱不了多少，不是著名学者，就是已经在电视剧领域树立了自己地位的大牌编剧。 月关虽然是原作者，可是在这些老资格专家面前，实在没什么资本排在前面。 “优酷摆出这么大一个编剧整容，这才配得上大投资、大导演、名演员嘛。不过在这个阵容里，我们的历史大神，书的原作者月关，他的话语权，可想而知被压到了最低。” 赵泽君笑笑：“我和月关还聊过一次，他说，在剧组里，他的主要作用，是‘被征求意见’，从来不是最后意见的拍板者。一个人物的性格，一个故事情节的安排，后续走向，他的意见，向来只是‘参考’。” “赵先生，你一直都在关注着步步生莲？”宋志东微觉意外，没想到赵泽君和月关有直接接触。 月关是泽阅历史类大神，但隔着赵泽君还差了很多层。赵泽君去找他‘聊天’，如果可以类比的话，就类似后世，马化腾请起点某个网络小说作家喝茶。 “月关的书，我也挺喜欢……” 当然不是这辈子，这辈子赵泽君实在没时间去看动辄几百万字的网络小说，随口带了一句，然后回归正题，正色说：“传统电视剧是什么，是讨论社会问题、是人生探索，网络小说是为了爽而安排剧情。这两者在形式上可能有接近，但表达上，剧情安排上绝对不同。二月河还要好点，毕竟是写小说的，可是其他编剧，尤其是传统电视剧编剧，思维理念上，和网络小说，存在巨大的分歧。如果我没猜错，改编是步步生莲被诟病最大的之一吧？” “是的。”朱向洋点头：“原著党的反响很大，纷纷指责编，甚至有把矛头对准月关的，认为经过改编之后，步步生莲和原来小说完全不是一回事，就顶着一张步步生莲小说的皮，完全失去了它的内核。” “跟月关当然是没关系的，他即没有版权，也没有决定权，连话语权都是有限的，钱嘛，也没拿多少，属于代人受过。” 赵泽君说：“这么多编剧，把原著改得面目全非，好好的一部个人传奇奋斗史，变成了国仇家恨民族英雄，唱高调、做圣母、胸怀天下，和网络小说的本质背道而驰，我看过一集，说实话，这部戏拍得，倒是有些像场面加强版的新月格格……” 说着，嘿然一笑，即有些嘲讽，也有些怒其不争，说：“好好一本书，愣是拍成了琼瑶剧，不是我说，现在有些所谓的专业编剧，对于剧情的把握，根本不如我们优秀的网络小说作家。” “加强版琼瑶剧……”宋志东觉得这个词实在太贴切了，对朱向洋说：“依我看，赵总的这个评价可以放出风去，好好臭一臭优酷。” “嗯。”赵泽君点头认可，说：“这是一个不认可权威，市场为王的时代，任何大导演、大编剧，有着再光辉的过往，都不能代表他们真正懂得市场。相反，靠着网络小说吃饭、改变命运，研究出网络小说套路的这些被专业人士看来很低俗的网络小说作家，倒是更接地气，更懂得市场。一本网络小说能火，它的剧情内容，是已经经过百万人验证的，不需要什么所谓的权威再来指手画脚！所以你们记住一点，以后拍网络剧，四个字：忠于原著。” 忠于原著这个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所谓的网络大神，在娱乐圈的所谓大腕们看来，无非就是一群靠着码字赚了点小钱的业余玩家、普通人。 当月关和二月河，甚至和张艺谋产生分歧的时候，投资人会听谁的？剧组会倾向谁？这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既然有赵泽君这句话，以后泽视拍网路剧，自然是没有所谓的大牌敢于指手画脚。 “好了，说到现在还没说你们的来意呢，步步生莲口碑不好，然后呢？”赵泽君问。 朱向洋脸色古怪的说：“可是，它的成绩很好。” 第六十九章 泡沫经济时代 赵泽君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古怪，差点被噎着。 这两个人，说话怎么大喘气的。哦，我这头头是道分析了半天人家步步生莲拍得怎么怎么垃圾，又是理论又是现实，说了一大堆涂抹星子横飞，你两在边上也是听得一脸崇拜，人五人六一本正经的频频点头…… 最后给我来一句：人家成绩很好。 这不是打我脸，挖坑让我出洋相嘛？ 怎么不早说？怎么不早说呢？ 瞪了他们两一眼，老赵也清楚，朱向洋宋志东再恶趣味，也不至于有意拿自己开涮，既然这么说，肯定有特殊原因。 “步步生莲口碑的确很不好，但是上线一周，点击已经超过了一千万。”朱向洋说：“而且根据数据分析方面得到的各种资料综合判断，这个点击数量还在一直上升，上升的趋势是呈现涨幅的。这部戏最后点击总量，达到两个亿左右问题不大。” 他这个话，就说明了几个问题。 第一，上线一周多，点击量一千万，这在在线视频有史以来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好成绩。当然，不能和nba、西甲等等联赛性质的相比，但比起一般的视频、剧集，甚至是火爆电视剧转播都要强。 也就是说，打了个一个开门红。 第二，这个开门红，毫无疑问是受到之前的宣传影响的，不管好看不好看，最起码前期宣传搞得声势浩大，哪怕是抱着好奇的心态，也会有大批人点进去看一看。 可‘点击数量上升的趋势，也呈现上升状态’，就不太正常了。这个比较绕口的指标，说白了，就是越来越多的人在追看或者成为新的受众。 这就不对头了。 既然口碑那么差，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看。 难道这些人都有毛病，喜欢受虐，或者都是抱着‘批判的态度’去看的。 这未免说不过去吧，得有多闲得蛋疼？ 有这功夫，批判批判岛国动作片，岂不是更身心愉悦？ 正常情况下，有可能出现所谓的‘口碑和受欢迎度’不相符，甚至背道而驰的情况。比如泽阅爆红的一本网络小说，斗破苍穹，火得一塌糊涂，被骂得也一塌糊涂，甚至有专家认为，这本书完全完全不配称之为‘文学作品’，可在市场上，它偏偏横扫所有榜单。 因为网络上存在‘沉默的大多数’，大多数人是不会主动跳出来发生的，所以所谓的舆论，未必能代表大多数；再者，对于某个领域的评价，往往来自于多个不同的领域和立场，就比如斗破苍穹，骂的人当中，很多一部分是为了催更，还有一部分，是压根不懂网络小说的所谓专家，或者被网络小说抢了风头的传统作家。 这些人的立场、观点，天然就有问题，长了一个歪屁股，你能指望他有好嘴巴吗？ 但是对于步步生莲的口碑舆论调查，和网络小说不完全相同。泽视的市场调查部门，有很专业的调查方法，和详实的数据，理论上，可以代表大多数受众。 所以朱向洋和宋志东对此在疑惑之余，也产生了一份怀疑。 这个点击数据，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呢？ 理论上，当然很可能，也很有必要。 优酷的数据是优酷后台统计出来的，通过技术修改，太轻松了；而做高数据，看起来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可绝对不是虚假繁荣，数据高了，将来各种版权就能卖高价，以后再拍，能拉来大投资，优酷的名声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这和国内常见的电影买票房是一个道理。 拍摄放忽悠观众，制作方忽悠资本，资本再利用手头的影响力再去引导观众，大家忽悠来忽悠去，制造出虚假的繁荣，人人似乎都有好处。 “这个话不能乱说，有证据嘛？”赵泽君问。 朱向洋和宋志东对望一眼，朱向洋开口了，说：“我们查过，应该不是优酷自己做数据，而是背后找了一些专业的团队工作室，在刷点击。嗯，有点像电视剧买收视率的意思。” “赵先生，我们这次来是想请示后续工作的。”宋志东很隐晦的说：“同业竞争，此消彼涨，优酷既然敢这么做，那可以预见，以后他们的数据，都难保真实，水分很大。泽视方面，在正常情况下，很难与之竞争，我们是不是也需要做一些应对？” 难怪他们两联袂前来，今天的真正议题，就是来请示，要不要‘刷’。现在泽视还在企业孵化器里，这么大的决策，的确不是他们俩能擅自做决定的。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 从本心来讲，他不喜欢弄虚作假，但是市场就是如此，优酷开了个很不好的头，这事只能骗骗观众，瞒不了业内人士多久。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不光是优酷，所有的在线视频公司，恐怕都要走上这条路。 同样一部剧，明明你拍得更好，可人家刷了，各方面数据都要领先你，赚得比你多几倍，你是什么感觉？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泽视紧跟着就要推出屌丝男士网络剧，数据上如果太难看，优酷很容易就能占领网络剧市场。 刷数据、买收视率这种事，和网络小说刷票还不一样，是有可能弄假成真的。 优酷这次刷数据，给赵泽君提了一个醒。 他动不动就喜欢说后世怎么样后世怎么样，这一转眼已经到了2011年第四季度，很多所谓的‘后世’，其实就在眼前。 比如后世，互联网的虚假繁荣，数据作假时代，似乎已经拉开了帷幕。 这是一个很另类的大时代，数据的虚假繁荣，带来了包括在线视频在内，全网络项目的虚假繁荣，之前百度、腾讯这样的企业经过多年创业，才拥有几个亿的估值，然而在这个大时代里，一个项目一夜之间就能估值天价，动不动出现几个亿、数十亿甚至几百亿天价，钱变成了一堆数字。 赚钱变得很容易，当然，冤大头也越来越多，骗子和接盘侠开始博弈，人人都以为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是一个靠着吹牛逼赚钱，靠着跑得快拿钱的时代，在气球吹炸之前，似乎所有人都是赢家。 “泽视草创半年多，尚属稚嫩，用这样的手段来做市场，见效快，隐患太大，不仅会埋没了真正的好剧，还容易在内部产生只重数据忽视内容的不正之风，最后受损的，其实是泽视本身。” 赵泽君最后定了一个基调：“泽视的目标，或者说泽联科的目标，是做百年老店，所以，目光要长远，踏踏实实做事，不要去学这些歪风邪气。” 泽视当然不能自己去刷，赵泽君不希望泽视的高层从一开始就忽视内容，自己骗自己。 可是，要论所谓的网络工作室，赵泽君手下的军团工作室，恐怕是国内最老资格，最专业的一群人。 第七十章 还得中国企业家上！ 军团工作室方面，孙佳佳是熟手，很多事不用赵泽君交代就知道怎么做最合适，很快就拿出了一份长期的‘宣传计划书’。 军团接下来的任务很重：即繁重，也重要。在未来的‘大忽悠’时代里，确保泽字系的所有项目，都要合理合法的展开忽悠，在泽字系本身踏实奋斗的基础上，在另外一个战场上，开疆扩土。 赵泽君看完孙佳佳送来的‘计划书’，点点头就放在一边，抬头问孙佳佳和在沙发上坐着的军子，说：“你两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见过父母，从大洋村回来都一两个月了，两人半点动静都没。 孙佳佳看了看军子没说话，军子嘿嘿一笑，说：“尽快尽快。” “你不要打马虎眼。”赵泽君瞪了他一眼，说：“你两的私事我管不到……” “能管到能管到……”军子呵呵笑说。 “你听我说完。”赵泽君摆摆手，“按理说我不该多这个嘴。不过，你一个，我一个，还有姜萱，我们三个，是最早一块走过来的，这一晃，都十年了。” 军子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语气有些感慨，“是啊，2001年你开始创业，到现在整整十年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原来的小伙子，一个个都快成中年人了。”赵泽君笑笑，说：“这些年，钱赚了不少，不过你看看，还是三个王老五。姜萱那边不必说，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性格，我呢，身边的人有，却始终都没合适结婚的，就剩下你了，以前一直一个人，和佳佳在一起之后，也是聚少离多。这几年我做生意，大概也有点迷信了，总觉得，该做的时候不做，万一老天把这份运气收回去，就后悔莫及了。”赵泽君道。 “那等这次陪你从加拿大回来……”军子看了孙佳佳一眼，说：“然后就结婚。” “好。”赵泽君点头，“对了，下午天隆老孙请吃饭，你陪我一块。” 军子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奇怪。按理说赵泽君去哪他就去哪，和谁吃饭都一样，这次干嘛偏要点名他。 下午安排在尚荷，尚荷的正主如今在加拿大疗养，临时负责的一个副总见赵泽君来了，很殷勤的迎上来，说孙总已经到了半个多小时了。 推开包厢门，就看见孙总一个人坐沙发上玩手机。 “不好意思，中午临时有点事。”赵泽君笑呵呵的走进去，双手合十。 “没事，我抢红包呢。” 天隆老孙放下手机笑道：“我发现你老弟才是真正的奇才，这个微信还真挺有意思，明明没几个钱，平时丢地上我都懒得捡，可是在微信群里，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抢。” “改天我给你单发。”赵泽君笑道。 “别，那就没意思了。”老孙收起了手机，说：“请你过来，有个正事跟你商量下。” “怎么讲？”赵泽君大约已经猜到了些端倪，但不确定。 泽字系和天隆进出口的生意往来，大多都是‘海外货运’：星星纺织集团，如今每年有几个亿的生活用品，通过天隆的船发往伊拉克为主的中东地区。 赵泽君当年灵光一现，向缺水但有钱的中东地区销售便宜棉纺织品的策略大获成功。当初为了买地皮，顺手接受的星星厂，如今发展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纺织集团，接下来，准备向日用化工领域进军。 老孙来，八成说得是伊拉克的事。 果然，老孙嘿嘿一笑，神秘的说：“我这边有可靠的信息来源，老美准备在年底撤军了。” “嘿，老美这保密工作做得不行啊。”赵泽君笑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搞得我都想汇报给国家了，可转念一想，我算个屁啊，我都知道了，国家能不知道。” 老孙笑呵呵的说：“不汇报给国家，兄弟还是要通知的嘛。那地方有石油，又打成了一个烂摊子，什么都缺。老美这么一撤军，当地要出现一个经济和权力的真空，各国企业大概都会动脑经，我琢磨着，咱们兄弟给伊拉克人民提供毛巾裹尸布这么多年，这关口，不能抛下几千万伊拉克兄弟在水深火热之中不管啊。” “我说孙哥，你不至于想要去挖石油吧？这事你可别找我，我可不想人家中石化中石油以后都不给我加油了。”赵泽君笑道。 “石油这种东西，不是咱兄弟能碰的。不过别的可以啊，你那些厂子，互联网的东西，我的运输，外贸，都能借着这个机会，在当地有所作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咱哥两搭个伙？” “这个嘛，真要干，恐怕也不是咱两搭伙就行的。”赵泽君想了想，说：“你容我一段时间，我想想？” “不急不急，我也就临时起了个兴头，倒也没有具体的筹划，咱们先说着罢了。美国那帮王八蛋，撤军前后，且要乱上一段时间呢。” 孙总摇头，说：“我真不懂，这帮傻鸟，怎么就能混成世界老大呢？兄弟我跟你讲，要我说，美军是搞不定伊拉克的，最后还得咱们中国企业家出手。” “行，你老哥先打听消息，我尽快决定。”赵泽君道。 …… 伊拉克的问题暂时放在一边，去加拿大的机票已经订好了。泽字系倒是有私人机场，可这玩意建设不是几个月能搞定的，现在出门，还得靠民航。 一共是十个人，赵泽君、军子、安德烈，一个保镖组，助理和翻译。由于这次是去看丁岚，跟着一起去的，清一色的男人，半点荤腥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直飞加拿大多伦多。 正如美国的首都是华盛顿而不是纽约，澳大利亚的首都是堪培拉而不是悉尼，多伦多虽然是加拿大最富裕的城市，但却并不是加拿大的首都。 这座在北美地区，仅次于纽约，经济繁华程度在世界排名前十的大城市没有想象中的喧嚣拥挤，相反，这里犯罪率极低、环境怡人，拥有很高高水准的生活，向来是全球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一，在全球宜居排行榜上，多伦多的位置，甚至比它的经济程度还要靠前。 毗邻安大略湖，距离美国金融中心纽约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让这座城市即拥有金融中心的地位，同时更不缺乏怡人的自然风景和气候。 丁岚入住的西奈山医院，是加拿大排行前五的医院之一，依托多伦多大学的资源，成立至今已经接近百年，在基因研究，肿瘤外科，一般精神病学和妇幼保健方面，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尤其是妇女和婴儿健康中心，可以说是整个北美最好的一家，每年都有大量的婴儿在此地出生。 同时，这里也是中国富豪和隐形富豪们，最喜欢移民的国家之一。 赵泽君从医院大门进去，一路上，就看到好几个说着中国话的产妇。 “赵总，您稍等一会，丁姐在做检查。”迎接赵泽君的，是丁岚的助理，贺小莉。一个三十岁出头，和丁岚年龄相仿的女人，不光是她的生活、安全、工作助理，同时也算半个闺蜜。 “辛苦你了。医生到底怎么说？”赵泽君问。 “外国人没有什么寒、热、虚、实的说法，一切都用仪器检查，数据指标说话。”贺小莉笑笑，道：“检查过几次，丁姐几个指标偏低，但是都处于合理范围，按照医院方的判断，属于正常的受孕困难。” “这帮老外……”赵泽君无奈摇头，什么叫做‘正常的受孕困难’，国内中医好歹还给了个解释，跑外国来，这帮专家连个解释都没有，照这么说，就只能怪运气不好喽。 正常的癌症死亡，正常的感情破裂分手，正常的意外流产……这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倒也不完全没原因。”贺小莉说：“丁姐毕竟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之前又没有怀孕过。” 这还有点谱，赵泽君认识丁岚的时候，丁岚就比他大几岁，这小十年过去了，赵泽君都27，8了，丁岚早就过了最佳生育年龄。 但也不至于不受孕吧。 正说着话，就看见丁岚从前面转角树林小路里拐过来，和一个医生边走边聊。 第七十一章 唐人街 不远处的丁岚也看见了赵泽君，知道他要来，有心理准备，不过见到本人，还是明显露出了喜色，和医生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点头告辞，大步朝赵泽君走过来。 再次见到丁岚，可以明显发现，她整个人的气色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脸上多出了几分红晕。也不知道是不是赵泽君的错觉，卸掉了平时在尚荷的职业装束，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运动服平底鞋，素面朝天，可行走之间，却有些少女才会有的活力。 “不错。”赵泽君微微歪头打量着她，笑道：“不管怎么说，人年轻了不少。” “我本来就不老。”丁岚抿嘴一笑，挽着赵泽君的胳膊，说：“还没吃饭吧，西餐还是中餐？” “中餐吧。”赵泽君说。 丁岚不住院，在多伦多租了一套带院子的二楼小别墅：这种房子在国内叫别墅，加拿大其实很多这样的社区，两边都是‘联排’别墅，街区两头一封闭，就是一个内部的小王国。 距离医院只有二十分钟车程，位于多伦多中上层街区，周边治安良好，住在附近的，大多都是当地的中产阶级，律师、医生、大公司白领和小企业主，大白天开车在街区道路上，居然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资本主义国家，金钱至上，赤果果的阶层划分，同样的城市，不同的街区，完全就是两个世界，富人区是天堂，穷人区说是地狱也不为过，至少是地狱边缘。在国内任何一个城市，至少不会发生大白天走在街上被抢劫甚至枪击的可怕事件，连报警都没用，而在西方的穷人区，大白天生命财产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警力分配也非常稀少。 不过在很多大城市里，除了穷人区和富人区，还有有一个很特殊的区域，这个区域不像富人区那么整洁安静，非常的热闹，虽然小巷林立，三教九流并存，却也不像穷人区那么危险，治安还算是良好。 唐人区。 加拿大是个移民国家，华人数量占到了20%以上，是当地最大的有色人种，拥有庞大的经济力量和一定的政治地位，加拿大还出过华人总督。当然，名义上，所有加拿大的公民，都必须宣誓效忠英国国王。 去吃饭的地方，就是多伦多的五大唐人区之一，也是最早的一个唐人区，在上世纪40年代就已经存在，当时的郊区，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城市建设，现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多伦多繁华地段。 仅仅一条街之隔，走进这个唐人区，赵泽君眼前就是一亮。 街头行走的，大多都是黑眼睛黄皮肤，马路边各种写着繁体字的招牌林立，有的还加上了英文、法文甚至日文韩文，街上喧嚣热闹，影影约约都是沿海一带的口音，高楼大厦林立之中，也不乏具有特色的街边小铺。 街道的中心，赫然矗立着一栋城市综合体，金光灿灿的繁体字招牌上写着‘龙华购物中心’几个大字。 一家大约是新开业的茶餐厅门口锣鼓喧嚣，两只威风凌凌的大狮子正在采青，迎了一众人围观。 来到这里，宛如来到了香江九龙闹市街头。 “早期来加拿大的移民，基本都是沿海地区的粤人，全世界华人区粤人的地位都非常高，说这里是小香江并不为过。这栋华龙中心，听说就是仿照香江九龙购物中心建的，里面清一色的madeinchina。” 华龙中心一楼沿街有一排的食肆，其中不乏比较知名的香江名店，有骨气火锅，大快乐餐饮连锁，丁岚大约也是常来这里，熟门熟路了找了一家叫做‘顺德隆餐厅’的馆子，门口挂着一个‘百年老店，家乡风味’的招牌。 店面有着浓郁的香江茶餐厅特色，拥挤却很整洁，一股浓浓的生活气息，很接地气。店里有七八桌顾客，大多都是华人，两个白人警察在靠门的位置一人一碗叉烧饭一杯橙汁，吃得一身是劲。 点餐服务员是个四十岁的大妈，看见丁岚来了，笑呵呵用口音很重的国语打了个招呼。 一行人分了两桌，丁岚和助理一人一碗鱼蛋粉也就够了，倒是安德烈面前，放了满满一桌。 “老板，亚洲菜真的太好吃，可惜分量很少。”一碗鱼蛋粉在安德烈的嘴里，几乎是用‘喝’的，一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就没了，咧着嘴跟狗熊似的笑。 “好吃你就多吃点，管饱。”赵泽君抱着面前的鲜虾云吞面吃了一枚鲜虾馄饨，馅大皮薄，入口香鲜，和国内常吃到的相比，这家海外的小吃店倒是更显正宗，不愧是老店。 边吃边聊，说到了丁岚的‘毛病’。 “会诊过后，医生一致认为我身体没问题。”丁岚说。 “啊？”赵泽君一愣。 “受孕本身就是有几率的嘛，再说，我这么多年，也没有真正想生孩子，按照医生的话来说，卵子生命力不够旺盛，但不足以造成完全无法怀孕，所以要调养身体，加强锻炼和饮食。” 丁岚说着，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国内那些老中医，忽悠了我这么多年，什么宫寒，这玩意寒不寒的，难道还能用温度计测出来？” “中医有中医的门道，西医有西医的方法，倒也不能一棍子打死。”赵泽君笑笑，说：“我算是听明白了，就像一个身体不好的小孩，跑马拉松虽然很困难，但是经过系统的训练恢复，还是有可能的，冠军没指望，跑完全程问题不大。” “当然，还有个几率问题，这就要靠上帝保佑了。”丁岚说。 “上帝大约是不管这些事的。”赵泽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这是我的管辖范围，关键在于我多卖卖力气。这不，我送外卖都送到外国来了嘛。” 助理贺小莉抿嘴一笑，丁岚乘着没人注意，飞快的递过来一个含义十足的媚眼，今晚恐怕要有一场激烈的战斗。 不过，战斗这种事，何必一定要等到晚上呢？赵泽君身边美女环绕，奈何都不便下手，素了多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理直气壮大战一场的好对手，天雷地火被她这一下勾动了，三两口吃完饭，就准备起身找个公寓开炮去也。 刚结完帐还没走，门口跑进来两个剃着板寸的年轻人。 这两个人一进来，坐在门口的那对警察搭档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碗筷，有些警惕的盯着。 这两人却没看警察，目光在店里一扫，径直朝赵泽君这边走来。 安德烈站了起来，拦在他们和赵泽君之间。 两人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用比较标准的国语，客客气气的问：“请问您是大陆来的赵泽君先生吗？” 第七十二章 海外同胞？ 赵泽君和丁岚对视一眼，丁岚摇摇头，示意不认识对方。 打量了对方一番，不像做生意的，但也不像为非作歹之徒，可刚才这两个人进门的时候，门口两个白人警察显然有些警惕，显然这两个人并不寻常。 直到现在，那两个警察还在朝这边看。 要说是‘种族歧视’倒也不至于，这满大街都是东方人，两警察刚才吃中国菜还吃得浑身都是劲，总不能一转眼就歧视黄种人了吧。 “我是赵泽君。”赵泽君点点头。 “赵先生您好，我们总经理想请您见一面。”那人说着，朝边上让了一让，道：“就在前面不到五十米的‘顺源公司’。” “你们总经理是哪位？”赵泽君想了想，自己业务上，应该没有什么‘顺源公司’合作伙伴，海外的生意，也没有加拿大的。 星星纺织倒是有货物销往海外，但大多数是中东，而且都是通过孙家的天隆进出口公司走，没有直接联系。 那人却不肯直言，看了看几个保镖，说：“赵先生您不要误会。我们总经理也是华人，赵先生您是华人之中的佼佼者，来到多伦多，无论如何，我们应该尽一尽地主之宜。” 说着，呵呵一笑：“也许，以后我们还会有生意上的往来，您也看到了，北美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华人虽然政治地位不高，但商业领域的获利空间却非常大。” “你又是哪位？”赵泽君倒是对这个一直说话的‘年轻人’产生了好奇，这人无论是谈吐还是气势，都不像是个跑腿打杂的龙套。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司员工。”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道：“赵先生千万不要误会，多伦多华人区的治安比国内大部分地方都要好得多，我们绝对没有其它的意思。” 说着，回头看了看门口的两个警官，道：“那两位都是多伦多市警察局的警官，他们既然看见了，如果我们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警方都不会放过我们。” “你家总经理到底是哪位？”赵泽君问。 “都是炎黄子孙，到了您就知道了。”那人微笑说。 赵泽君嘿然一笑，摇了摇头。 “走吧。”丁岚碰了碰赵泽君的胳膊。 对方开口就说‘没有其它意思’，越是在这点上做保证，越是说明有问题。 欲盖弥彰。 正常人想结交另外一个人，自己不露面本来就很奇怪了，可神神秘秘的不肯吐露名字，还一个劲地强调没有恶意，这就很不正常了。 不说别的，他们一进门，两个警察就先盯上了他们。要说一点问题都没，谁信啊？ 出门在外，不怕事，也没必要招惹是非。 赵泽君却是一笑：“去看看也无妨，你和小莉先回去。” 看对方这做派，综合种种判断，赵泽君心里略微有底。对方也勾起了他一些好奇心。 至于安全问题，倒不用担心太多，这里是多伦多，不是金三角，法律和秩序有着强大的作用。再者，经历了上次大洋村事件之后，军子主抓安保，就凭着自己带着的这一组人，只要不遇到大规模持械枪战，足够用了。 多伦多街头大规模持械火并，干掉自己这样一个大陆重要企业家？赵泽君实在想不出有谁和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冒着家败身亡的代价要这么做。 “我和你一起去吧。”丁岚说。 “几位能来，蓬荜生辉，几位这边请。”对方那人微微一笑，转身在前面带路。 路过门口的时候，一个警察起身，用英文问‘有没有问题’，赵泽君微微一笑点头示意无妨。 出了门，助理走在身边，保镖前后张开把赵泽君和丁岚护在中间，顺着大街朝前走。 对方倒也没说谎，沿着唐人街走了不到一百米，果然看见了一家‘顺源公司’，就在沿街。 从外表看，这个公司就是个很普通的门脸，比周围的门脸要大一些而已，沿街是透明的落地玻璃，很像教父1里主角家族的商业据点。 透过玻璃朝里面看，摆设古香古色，圈椅、茶座，一副老派东方特色。 里面还有两个东方人和几个外国人好像在谈生意，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家正规的中国公司。 正门大开，那人却带着赵泽君一行人从边上巷子的侧门进去。 刚走到侧门口，就看见门口挂着的两块牌子。 一块依旧是顺源公司，可看到另外一块，赵泽君一行人总算知道，刚才警察为什么会专门留意了。 另外一块牌子，堂而皇之的挂在顺源公司的牌子上面，写着‘加拿大洪顺致公堂’几个大字。 感情这是洪门的公司。 严格说是洪门下的致公堂。 早期海外的社团组织大多打着洪门旗号，致公堂属于比较大的一股力量，公开信条为“以义气团结，以忠诚救国，以侠义除奸”，是一个以组织华侨、维护华侨利益、主张反清救国的组织。但因为华侨当时在国外无法得到公平合法的待遇，所以致公堂不得不以一些非法手段来维护华侨利益。再加上自身传统和反清主张，导致披上了一层不太光彩的外衣。 但事实上，致公堂在民族大义等原则问题上，从来都是持身甚正。清末孙中山先生在檀香山加入致公堂，出任“洪棍”之职，将纲领改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奠定了致公堂是解放革命组织的基调。 从此后几十年间，致公堂的华侨为了民族统一独立富强、抗击外辱，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和牺牲。 黄花岗72烈士之中，有60多位都是致公堂的成员。 解放后，致公堂中的爱国人士积极参与祖国建设，致公党也成为我国民主党派之一。 不过，时至今日，国内的致公党和海外的致公堂，组织架构和业务上早就分离，没有直接的实质关系。 北美地区致公堂的势力颇大，美国、加拿大等地区有众多的分部，由于每个部门彼此之间实际上是独立的，分部门太多，难免有良莠不齐，所以一直是党、堂并存，随着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各地绝大多数致公堂也纷纷转型，成为公益组织、老乡会，或者华人商会、公司。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刚才那两个警察虽是‘尽职’，但实际上，的确透着一股白人对有色人种的歧视。 西方的社团、党团、秘密组织众多，哪个底子都不干净，甚至传说中的共济会之流，更是有着反人类的嫌疑，可这些党团人士出现在公众场合，却不会有警察‘特殊照顾’，非但不会，这些背景反而是跻身上流社会的门票。 可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八个字，在哪里都是有的，有些人道貌岸然，不放在嘴上罢了。 “你们这到底是洪门，还是共济会？”赵泽君冲牌子上的一个标志怒了努嘴，对带路那个年轻人饶有兴趣的问。 这个问题就有点尴尬了。 第七十三章 他乡遇故人 ‘加拿大……’那几个字的外层，有一个很奇怪的标志。 赵泽君是第一次看见洪门的标志，但眼前这个标志，却不是第一次见到。 听起来矛盾，实际上不矛盾。他没想到洪门的标志居然是这样的。 下面是矩尺，上面是分开的圆规，背景像是一本书。 这明明是共济会的标志嘛。 共济会，是世界上最大的一个神秘组织，关于这个组织的传说就太多了，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有真有假，以假居多，很是神秘。甚至有人说共济会的高层不是人类，目标是统治地球人类这群高等生物…… 这些蛋主要扯自于两部书：货币战争和达芬奇密码。这两本书，在书架上的分类，都是：小说。 什么共济会、罗柴斯尔德家族之类的蛋扯多了，总有人会相信。不过有一点是真的，共济会的成员之中的确有很多知名人士，比如爱迪生和海顿。 因为这个组织和洪门致公堂一样，都是合法注册的公开组织，本质上和加入个校友会、读书会没啥不同，与香江的所谓四大社团，胜和、水房等等有本质区别。 矩尺、圆规、书籍组成的象征符号是共济会最基本的代表性纹章。 这个纹章倒是有些讲头。圆规、矩尺都是测绘使用的工具，代表着会员完善自身所使用的“道具”，由此可见，共济会对于成员个人各方面的要求都是非常之高的。 书本则意味着“法典”，并没有强制的规定，完全尊重会员的宗教信仰。你信仰基督教，那么这本书就是《圣经》，信仰犹太教，就是《摩西五经》。 你要是个学霸，那这本书也可以是《高等数学》、《量子力学导论》之类；你要是流氓，就可以是金瓶梅、金麟岂是池中物、白姓小少妇啥的…… 总之，这三个标志意味着共济会成员，需要不断的完善个人，提高自我，是突破三重黑暗、重见理性光明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工具，因此被称为“三重伟大之光”。 看起来，这个组织的纲领真的很开放积极阳光的说。 不过，这个牌子用在洪门的堂口上，就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赵泽君这个问话，除了好奇，多多少少有些调侃的味道。 领路那人也听出来这份调侃，嘿然一笑，没有回答，率先进了门。 从侧门进去，有条比较宽敞的楼梯直通二楼，军子留了两个保镖和一个泽字系的助理在楼梯口守着，剩下的人一起上楼。 二楼的空间很大，却显得非常拥挤。 因为里面实在放了太多的摆设，像是一个时空错乱的大戏台子。 各种五颜六色的旗帜，上面画着一些道士用的‘符咒文字’，几个大大的狮子头，中间是一张大大的八仙椅，八仙椅后面有祭台，里面供着关二爷。 墙壁上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像、照片和题字，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 少林五祖的彩色画像，天地会总舵主陈天华的画像，反清革命党人邹容、徐锡麟的黑白照，还有黄兴、陈炯明、吴佩孚一系列重要的民国人物的照片。 最重要的是孙中山，连他当年革命所需的催款电报，都被镶嵌在镜框里，悬挂在墙上。 赵泽君和丁岚一行人都是头一次接触这样的地方，有些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 “各位稍等，我们总经理马上就到。除了那张八仙椅，其他位置请随意坐。”领路那人交代了一句，转身离开，留下另外一个人陪同。 等那人下了楼，丁岚笑了起来，说：“我明白了，所谓的洪门毕竟是外来组织，想要在当地落脚生根，八成也被什么共济会吸收了，你现在影响很大，人家这是要拉你入会呢。” 赵泽君嘿嘿一笑，说：“倒是有传闻马芸是共济会的，我上次钓鱼还问他呢。” “他怎么说？”丁岚好奇问。 “他说我有创意，难怪适合做小说和电影。”赵泽君哈哈一笑。 等了有十分钟，对方的正主还没出现，赵泽君皱了皱眉头，随手写了个张小纸条，给对方留下陪同的那人，说：“去把这个交给你们老板。” 那人看了纸条，明显愣了愣，却没说什么，点头转身去了。 “你写什么的？”丁岚问。 “画得招鬼符。”赵泽君神神秘秘的说：“什么牛鬼蛇神，一招即来。” 果然，没三分钟，楼下就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 上来四个，一个是被赵泽君认为‘不一般’的带路人，还有一个，更加年轻，西装革履，精神头十足，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看来就是‘总经理’。 见到这个人，丁岚军子包括安德烈等人都是一愣。 “是你？”丁岚意外说。 “丁姐你好，好久不见了。”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然后走向赵泽君，伸出手，一脸笑意：“赵总，实在是怠慢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欧阳你，还能有谁。你真以为到了外国，我就一点消息都没了吗？”赵泽君哈哈一笑，和他伸手握在一起。 眼前这人，正是当初承业公司的老板，被欧阳家在国内压得混不下去，赵泽君给了他一笔钱，来海外发展的欧阳家商业奇才欧阳靖！ 欧阳靖离开大陆，最先去的是美国，依旧做他的地产生意，不过不是盖大楼，而是直接收购了一家中介公司，倒买倒卖做中介。纽约富豪云集，房价极高，中介费用也跟着水涨船高，利润颇丰。 没干两年，又来了加拿大，这里恰恰相反，和澳大利亚一样，这个国家地广人稀，中介市场有限，但在多伦多之类的大城市，由于移民众多，反而需要大兴土木，于是他又做起了建筑生意。 这家伙，还真有商业头脑，因地制宜这一套玩得很溜。 放了欧阳靖出去，赵泽君对他有一定的信息掌控，不可能完全不管，所以一想之下，猜到请自己，又神神秘秘的人，八成就是欧阳靖，这小子当年虽说是被欧阳家逼的，可毕竟间接在自己手上吃了一个亏，这次异国见面，搞得神秘点，多少能找回点场子，吐一口气。 但是他什么时候成为了洪门的‘总经理’，这就无从得知了。 “嗨，没这个意思，实在是……规矩所限。”欧阳靖含混其词找了个不明不白的理由解释了下。 “这位是？”赵泽君留意到，这次上来四个人，只有欧阳靖和之前带路的那个人有位置，另外两个人却是垂手站在他两身后。 而欧阳靖坐得却不是主座，反而是那个领路的家伙，大咧咧的坐在中间的八仙椅上，欧阳靖坐在他的左手。 “自我介绍下。”那人主动开口了：“庞元平，加拿大致公堂总会主席。” 第七十四章 你有你的传统我有我的选择 那人坐在八仙椅上，冲赵泽君微微一欠身：“赵先生不要见怪，总是听欧阳说起赵先生大名，我仰慕已久，这才主动去请。今天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赵泽君刚才就觉得这人不像个喽啰，果然不假，居然是整个加拿大致公堂的一把手。 “欧阳，到底怎么回事啊？”丁岚问。 欧阳靖哈哈一笑。 致公堂的组织架构，主席是一把手，之下有总理，各个专员，各司其职。庞元平主席兼任总理，欧阳靖则是担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专员：司库。负责筹募资金、调拨使用，专门赚钱的。 当年孙中山先生除了作为总理之外，还做过另外一个重要专员：红棍。专门负责武力。 来到国外之后，欧阳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单打独斗是不行的。 他即便浑身是铁，天才过人，又能打几根钉？欧阳家和某一个姓欧阳的人，区别在哪？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整个欧阳家是一个整体，有庞大的关系脉络，单个的‘欧阳’再有天赋，也很难和这个整体对抗。 一群猪干不掉一头老虎，但是一群狗就不好说了，一群豹子，哪怕有瘦弱的强壮的，单个都不如老虎，但只要成群，再强壮的老虎看到也只有跑路的份。 谁继承了欧阳家，谁话事欧阳家，谁就能有欧阳家的关系脉络，几十年积累下来的资本。 虽然欧阳家的手伸不到海外，但道理是一样的，哪里都有抱团的组织，尤其是异国他乡，更需要有一个‘集体’。 海外华人组织哪家强？不言而喻。 于是来到加拿大的第一年，欧阳靖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加拿大致公堂成员。 说句题外话，刚才吃饭那家老店，也是致公堂成员产业，在加拿大的华人之中，致公堂都有很强大的影响力。庞元平不但致力于商业，还积极参与当地政治活动，曾经是这一届总理所在党派竞选委员的‘重要成员’，受到过女总督的表彰。 加拿大的政体很有意思，名义上，加拿大依旧是英联邦的成员，英国殖民地，英国国王委派‘总督’，管理当地一切。实际上，加拿大的权力在多数党手中，多数党的领袖自动成为总理，为国家行政一把手，然后由总理向英王提议提议总督人选，英王一般都会批准。 一个由人民选出来的议员组成的政党实际掌握了国家权力，这个政党再为自己找一个‘名义上’的管理者，提议英王派此人来‘管理’自己。 ‘多数党竞选委员会的重要成员’，这个头衔的含金量是很高的。 “毕竟，加拿大有20%的华裔，这是谁都不能忽视的一股力量，有了这些同胞支持，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庞元平引用了一句主席的话。 赵泽君算是看出来了，欧阳靖邀请自己来是真的，但此行真正想要见自己的，大约是这位庞主席。 看了欧阳靖一眼，欧阳靖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无妨’的微笑。 这位庞主席表露身份之后，话匣子活跃了很多，又说：“不瞒赵先生，致公堂在其他方面或许人才济济，唯独在经济方面，的确有些匮乏。欧阳来了之后，给予我巨大的帮助，是我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赵泽君和丁岚都留意到一点，他说得是‘给予我’，而不是‘给予致公堂’。 赵泽君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于是说：“哦？据我所知，中国货在加拿大很畅销啊，各大城市都有madeinchina的商品，致公堂在各地也都有大批的产业，怎么会没有经济人才呢？” “赵先生你有所不知，国货畅销，那是指在大陆生产的，因为便宜嘛。可是北美的白人，骨子里并不信任中国货，或者说，并不信任中国人。如果在北美开工，成本高了，没有价格优势，也没有技术优势，只剩华裔这个身份，反而拖后腿。至于致公堂在各地的产业，的确有不少，但大多都是传统产业，比如餐营业，单个的规模都很小，顾客对象也大多都是华裔和少数钟爱此道的外国人，暂时没有能力进入主流市场。” 庞元平说着，看了欧阳靖一眼。 “赵总，我知道你是个直人，我就不绕弯子了。”欧阳靖说：“请你来，一是我个人请你叙叙旧，他乡遇故知，人生快事。二来，庞主席想和你谈谈合作。” “政治我是不碰的，无论哪国政治，同时，我这人散漫惯了，也不想加入任何组织团体。”赵泽君直接堵死了一切可能带来大麻烦的路。 “赵先生是个很谨慎的人，这一点值得我学习，我也尊重你的个人意愿。” 庞元平点点头，然后说：“这次请赵先生来，谈得是经济合作。据我所知，赵先生在国内拥有庞大的互联网和地产帝国，并且有生产制造的厂家，而我在加拿大，有一定的能量，还有几百万华裔同胞的支持。加拿大是个发到国家，如果我们能合作，一定大有作为。” 说完，笑吟吟的看着赵泽君。 赵泽君沉默不语，数秒后，抬起头，面露微笑，平静的说： “庞主席，感谢你的好意。如果将来你来大陆，我会热情的招待你。但是合作，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拓展海外业务的想法。” 庞元平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赵泽君这么干脆的回绝。 “赵先生，海外市场，尤其是发达地区的海外市场，我想对于每一个大陆企业家都有很大的吸引力。如果您愿意，只要在加拿大投资达到一定数额，还可以获得国籍。将来，如果您退休了，愿意从政，我同样可以帮忙。加拿大或许永远出不了一个华人总理，但出现第二个华裔男总督，却并非不可能。” “庞主席说笑了。”赵泽君淡淡道。 庞元平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初次见面之时，刚才聊天过程中，庞元平给人的感觉都很沉稳，可是他这么一皱眉头，却明显的露出了几分煞气，两道浓眉像刀锋一样挑动了几下。 他身后的两个手下，此时也站直了身体，像两只随时可能发动的豹子。 “赵先生，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庞元平在八仙椅上坐直了身体，盯着赵泽君，沉声道：“致公堂是合法组织，我们进行合法生意，我对你个人十分仰慕，无论是市场还是生意关系网都没有问题，还有欧阳作为中间人，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不加思考的拒绝我？” 欧阳靖也显得有些紧张，冲赵泽君使了个眼色。无论如何，这里毕竟是国外，是庞元平的大本营，哪怕不愿意合作，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 赵泽君却笑了起来，反过来，盯着庞元平，淡淡的问：“庞主席，如果我不解释清楚，是不是就不能走了？” “当然不是。”庞元平冲身后两人挥了挥手，对赵泽君说：“但是我真的不理解。” 赵泽君淡淡的说：“庞主席，我是一个十足的生意人……” 庞元平一愣，不知道赵泽君什么意思，就是因为他是生意人，才会找他合作啊？ 欧阳靖却猛地意识到了些什么，心中暗自一叹。 只听赵泽君继续不急不忙的说：“我们在国内谈生意，有资格进会议室的，都是律师、项目负责人。而保镖，无论再亲密的保镖，都不可能出现在会议室里的。更不会在谈判的时候，表现出任何不友好的情绪，哪怕谈判的双方拍桌子骂娘，保镖都不会被允许有任何不礼貌举动。” 说到这里，赵泽君眼皮一台，扫了庞元平身后那两个手下一眼，“这大概就是原因吧。” “赵先生，你误会了，这只是传统……” “也许吧，正如你尊重我的选择一样，我也尊重你们的传统。” 赵泽君起身：“庞主席，我的话依旧有效，如果你来大陆玩，我必扫榻以待。至于生意，就不必提了。告辞！” 说着，转身朝外走。 庞元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两个手下身形微微一动，庞元平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 “他到底什么意思？”等到赵泽君一行人离开，庞元平扭头皱眉问欧阳靖。 “这位赵总的心情，你我是摸不透的。” 欧阳靖摇摇头，有些惋惜的说：“我就说你最初不要露面，即便露面，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吧。他这个层级的企业家，怎么可能被人压着谈事情？这样吧，我今天私下再联系他，和他单独聊一聊，也许有转机。” “我看很难。”庞元平说：“我觉得他这不像是个会轻易动摇的人，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合作。” “试试无妨。”欧阳靖叹了口气：“幸亏你没说邀请他加入，做监督专员。” 致公堂的众多专员之中，有三个一等专员，也是手握重权，除了一把手之外最核心的三个专员，分别是红棍、司库和监督。监督，顾名思义，就是监察全堂上下内外。 “看到这个人，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屈居人之下，说出来，徒增笑耳罢了。当然，他如果愿意，我不吝此职。”庞元平道。 第七十五章 欧阳靖的桎梏 “要不要给你换个地方住？” 回社区的路上，赵泽君问丁岚。 今天等于是和庞元平破了脸皮，虽说世界各地的致公堂大多已经转型，加拿大这里也不例外，但毕竟底子在那里，赵泽君也没法完全肯定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丁岚还要在多伦多治疗一段时间，总之是安全第一。 “这倒是不必。”丁岚却是摇头笑笑：“国外的情况有些特殊，所有的社团都有一条红线，尤其是异族人，哪怕正经做生意，都被警方盯得死死的。最初那两个坐门口的警察反应你就能看出来了，庞元平应该属于重点关照人物。我那个社区已经很高档了，庞元平在唐人街活动尚且被盯，要是真敢在白人社区和医院里乱来，会遭到毁灭性打击。再说了，国内那么复杂的情况我都能应付的来，我又不是真的一点力量都没有。” 赵泽君看了坐在前排副驾驶的贺小莉一眼。 这位‘管家’是有持枪证的，腰上现在就别着一把小口径的psp5，尚荷也自然有丁岚的贴身保镖，正如丁岚自己所言，她从来不是一个弱女子。 “我调半组保镖过来给你，不许说不。”赵泽君说。 “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为你未来的儿子操心呢？”丁岚抿嘴一笑，搂着他胳膊，说：“不过，你不和庞元平合作我觉得是对的，无论他再怎么和政客来往，毕竟是华人社团组织，加拿大政府对他，还是一边合作一边提防。杜月笙那个话怎么说来着？对，马桶。” 赵泽君点点头。 一口拒绝庞元平，的确有这方面的考虑，庞元平在当地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从那两个多伦多警察对庞元平那种‘防备’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自己旗下的，无论是地产、互联网还是其他实体产业，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可以摆到台面上堂堂正正见光的，如果需要向海外拓展，完全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和当地政府或者政党、大集团垄断公司直接洽谈。 和这些机构的力量相比，庞元平这点‘活动能力’算什么？ 与他合作，原本光明正大的事情反而披上了一层阴影，受到各方面掣肘，也没来由拉低的档次。 至于致公堂的真正影响力，已经转移到国内，国内的政党，和外国的堂口，其实已经没有实质关系，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这张虎皮扯不了大旗，说不定还会带来负面影响。 这点心水，赵泽君还是清的。 “不光是因为如此。”赵泽君淡淡说：“做生意，选择合作伙伴，看他的背景、能量是一部分原因，对方这个人更加重要，庞元平这个人嘛，哼哼，不怎么样。你刚才也听出来了？” 丁岚想了想，点头：“动则说‘我’。” 还不止一次。 第一次，说到欧阳靖加入致公堂后，庞元平说得是他到到来，为‘我’提供了很大帮助，第二次，是谈合作，庞元平用的也是‘我’，而不是致公堂。 “动不动还拉上几百万加拿大华裔同胞来当筹码，嘿嘿，也不知道这几百万同胞有没有授权他做代表。”赵泽君似笑非笑的说：“这个人，野心太大，锋芒太露，换一个乱世也许是草莽豪杰，可惜，在承平文明社会里，正经生意，不适合他。” 说着话，车已经回到了丁岚所在的小区，租住的小别墅上下两层，带花园和停车位。被庞元平这么一打扰，原本的‘正事’差点给耽误了，看到卧室里的大床，赵泽君嘿嘿一笑，反手带上了门。 …… 欧阳靖手头有赵泽君的私人电话，但离开顺源公司之后，没有直接找赵泽君，而是去龙华商场，正儿八经的花了五千多加元，买了一份花梨木雕花茶具礼物。 他有自己的想法。 来到加拿大之后，庞元平和顺源公司给予了他事业上很大的帮助，在华人地区，他的地产公司几乎可以平趟。 收获和付出都是对等的，为此，地产方面的收益，顺源公司要拿走很大一部分，而他本人，也成为顺源公司的司库，除了帮顺源做生意，开拓市场之外，还要‘做账’。 这两件事都不容易：顺源的业务在当地主流社会很难打开局面，这是大环境问题，不是某一个两个商业奇才就能解决的，他只能勉为其难； 说句题外话，到了国外，欧阳靖发现，其实也没那么简单，人离乡贱，虽然没有了欧阳家的压制，可一个外乡人在海外打拼，绝不是太容易的事情，各种无法诉之于口的无形压力、潜规则扑面而来。 谁他妈说国外的空气就一定清香甜美的？也许是，但人家给不给你吸，那是两说。 这帮老外，嘴皮子上什么种族平等喊得震天响，实际呢，每个人心底里根深蒂固都有一个阶级等级表。有色人种在社会上，也许可以得到最客气最礼貌的接待，但这种过度的客气和礼貌之下，其实是疏远和不信任。 越却什么，就越叫嚣什么。 言归正传，拓展市场不容易，至于做账……呵呵，正经公司尚且有不清不白的账目，何况顺源？ 话说回来，从加入顺源公司开始，欧阳靖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世上哪有不干活，光分钱的好事？ 可是时间久了，欧阳靖对庞元平的做事方法，越来越不认可。 庞元平对他不错，甚至可以说视为心腹，予以重用，庞元平本人年纪不大，却有一番雄心壮志，胆子大，脑子活，这都是好的。 问题是他身上的草莽气息太重了，做生意、待人，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股‘社团’味道。 这不是18世纪，也不是几十年前，混社会这一套早就行不通了，在底层社会也许还有一定市场，但越往上走，这一套越不行。 就比如说寻求赵泽君的合作，正常情况下，理当客客气气上门拜会，表现出诚意，至少是在一个正规场合，平等洽谈。而庞元平却坚持搞一套社团做法，神神秘秘，先藏头露尾，再摆场面…… 这种流氓架势摆出来，哪个正经商人愿意与之合作？ 到了赵泽君这种层级的富豪，会怕这个？开玩笑嘛！ 庞元平在海外华人圈基层起身，在接受现代信息的同时，很多思维却依旧是老一套的，和现代化大企业的经营管理方式，背道而驰。虽然是华裔，可却丢失了很多华人最基本的传统。 比如说‘礼’，礼貌，礼物。 谁都不缺那几个钱，赵泽君更不缺，但礼不可缺，即是诚意诚心，也是感恩和尊重。庞元平和他没有交集，欧阳靖却是实实在在受过赵泽君的帮助，异乡相见，无论如何，带着礼物上门拜访才是正道。 买好礼物之后，欧阳靖才联系了赵泽君。 赵泽君的态度和对庞元平截然不同，哈哈一笑，约了个当地的酒店见面。 第七十六章 说客？ 吃饭的地点，是多伦多的一家中餐厅。 在一些小细节上，欧阳靖做得非常好，没有直接问沼泽军现在的住处，选择的餐厅虽然是中餐厅，但和唐人街那种闭塞狭小的中餐厅不同，这家叫做‘唐馐’的中餐厅坐落在多伦多最繁华的金融区内。 有着中国特色浓郁的名字，但老板和主管一级，全部是白人，周围环境开放，在众多写字楼林立的高档西餐酒店之中，完全不落下风。 至于这样的中餐厅，味道正宗与否，这反而不是重点。 单独见到欧阳靖，赵泽君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很热情。 对庞元平不假言辞，而对论‘级别’和‘能量’还在庞元平之下的欧阳靖是另外一副态度，除了因为和欧阳靖是真正的老熟人之外，更多的原因，恐怕还是赵泽君吃软不吃硬的风格。 吃软不吃硬，是一种性格，一种风格，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种能力。 与之相对的两个词，一个叫做逆来顺受，一个叫做惹不起躲得起。很多人动不动就喜欢说自己吃软不吃硬，绝大多数敢这么讲的，还是因为没碰到真正的硬茬子。 “赵总，昨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欧阳靖苦笑着摇摇头：“庞主席其实没坏心，只是做事方法，和国内我们习惯的不太一样。” “我们”这两个字，一下子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在国内混过的人，太知道统一战线的重要性了。 “我和国外生意人打交道的不多，不过，我想西方的正经生意人，未必都是像他那样吧。”赵泽君揶揄一笑，“你看看昨天那个场面，像不像拍电影，唐人街教父？” “赵总，我说句实在话。”欧阳靖想了想，道：“要说顺源公司百分之百和现代化企业一样，不可能。不过据我所知，顺源的确已经转型了很多年，现在的生意都是合法的，庞元平是个有志向的人，希望能把顺源带向正规化国际化。” 赵泽君眼皮一翻，看了欧阳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今天来是做说客的？” “谈不上。在国内和你没少打交道，赵总你决定的事，不是我有能力改变的。”欧阳靖摇头说：“不过我觉得，和赵总你打交道，要讲一个诚字。诚心，诚信。所以我也不想耍什么心眼，有一说一。” 赵泽君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 当年承业公司的败落，固然是因为大势所趋，但从细节来说，正是因为欧阳靖一次次自作聪明，搞风搞雨小花招不断，终于惹毛了自己，才会施展雷霆手段，毫不犹豫的把他赶出国。 其实时候老赵自己也扪心自问，如果欧阳靖从一开始，就输之以诚，寻求合作，自己会不会还做出同样的最终选择？ 对于欧阳靖这个人，尤其是知道他的经历之后，自己还是有几分同情和善意的，恰恰是因为这几分同情和善意，即便最后赶他出国，也为他留了后路，没有赶尽杀绝。 “你这是在挖苦我啊。”赵泽君抬起一根手指虚点欧阳靖，半开玩笑说：“怨念很重嘛。” “没有这个意思，我心里清楚，赵总你是给我留了很大余地的，冷静下来想，我不但没有怨念，反而心怀感激。”欧阳靖正色说。 “好吧，你既然要有一说一，那我就听听，你这个一，到底是什么？”赵泽君拿起桌上的‘中国红茶’喝了一口，微微皱眉，味道怪怪的。 “我是想把顺源的情况，向你说清楚，避免有误会。”欧阳靖道：“庞元平在加拿大政府里，的确有一些比较得力的关系，违法的事帮不了他，但是如果能和大陆大型公司合作，是可以得到很多优惠条件的。顺源呢，虽然有一些社团习气，但并不是香江社团，庞元平身边带人，大多数目的是为了自身安全。你也知道，加拿大并不太平，顺源不是社团，却有其他的社团。” “说完了？”赵泽君问。 欧阳靖想了想，点头：“说完了。” “本来嘛，我不想和你解释这些，不过能在他乡遇到，也算是缘分，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正如你说的，不要引起误会。” 赵泽君道：“你几年没回国，大约不知道我的泽字系现在发展到了怎样的规模，欧阳，我明确告诉你，如果我有意进军加拿大，我可选择直接和加拿大政府去洽谈，也可以通过我们中国的商业输出，直接跟着商务部对外考察，参与到国家层面的接触中。所以，无论顺源公司是黑是白，庞元平有一些什么样的能量，和他合作，和他分享利益，我在经济和政治上，都只会受损失。” 赵泽君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语气温和，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道：“欧阳，我是做生意，不能因为我们有旧，就去做一单明显不合算的买卖。你说呢？” 我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欧阳靖摇头苦笑，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说明赵泽君决心已定，也说明赵泽君对他，同样是坦诚相待。 人人都希望能得到其他人的诚心，可有时候，说真话却又是会伤人的。 “历史的过往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抹杀的，可惜了，庞元平的一番志向。”欧阳靖摇摇头无奈道。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赵泽君不经意的问。 “走一步看一步吧，欧美这边阶层已经定型，一夜暴富的情况很难复制，只能一点点积累，还必须建立在不犯错误的前提下。” 欧阳靖沉默了一两秒，道：“总之，没有特别好的机遇，发展很不容易。高科技和股票是条路子，可惜我不懂高科技，金融市场被当地集团把持的很死，中国人当高级经理人可以，想要在金融市场做大鳄，没指望。” “顺源公司呢，到底谁话事？”赵泽君淡淡的问。 欧阳靖猛地抬起头来，惊诧道：“赵总，你什么意思？” “你不要想太多，我对顺源没兴趣。”赵泽君摆摆手，望着欧阳靖，道：“我只是觉得你是个人才，跟着顺源太可惜了，早晚埋没了你。如果你能离开，我倒是有条路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第七十七章 还有半个地球的人民需要我们 欧阳靖心里咯噔一下！ 顺源是正经公司，绝无虚言，他拥有绝对的人身自由，不存在想走走不掉的问题。 但是，这几年顺源公司给予他事业很大的帮助，他为顺源赚了不少，顺源同样给予他很多，就像打牌似得，一家赢钱说走就走？这不合适吧。 同时他还是顺源的司库，掌握着打量顺源最核心的机密。 就算是一家普通民营小企业的财务想要离职，也要办理手续，各种扯皮，何况有着社团历史背景的顺源。 想要走，可以，但必然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不过，这个代价要看是怎么对比。和泽字系相比，顺源公司就像是站在泰山边山的土丘，欧阳靖心里很清楚，在顺源混得再好，能有什么前途？ 跟着赵泽君干，又是在国外这样天空海阔的环境下，那真叫做一个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无非就是能不能拉得下脸。 “赵总，什么路子？”欧阳靖下意识的坐直的身体，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说：“如果合适的话，我可以离开顺源。” “吃苦的路子。”赵泽君笑笑。 “吃苦……”欧阳靖摇头说：“有的吃，就不能称之为苦。” “好，这个话我欣赏！”赵泽君点头，说：“我手下有几个实业，包括饮料、日用纺织品、地产，对了，还有互联网基础工程建设，在国内都打开了局面，以后肯定要考虑朝外面发展。国内的名气，到了西方未必管用，你点你比我清楚。所以我想先做一个缓冲试点，在这个试点打开局面，为将来积累一些国际声誉资本。这个试点嘛，各方面条件都很艰苦，我在当地的影响力是有限的，甚至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需要一个有国外经历，懂得经商，又有一股子狠劲的人才来管理抓总，所以我说是吃苦。” 听赵泽君这么讲，欧阳靖更感兴趣了。不仅是跟着赵泽君混，更是他在这个试点地区的代理人，如果这一步走得好，将来甚至可以是他在海外的代理人。 至于什么条件不好，吃苦，甚至生命危险……经过上次的大起大落，欧阳靖自己都觉得好像变了一个人。 当初在国内，他再怎么受到家族排挤，可骨子里，还是以‘公子哥’自居的，有些事他未必肯做。 比如说给其他人当‘手下’，比如说用下三滥的手段做事。 然而经历了种种过往，现在的他，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比以前，多出了一份‘豁得出去’的狠劲，否则他根本不会加入顺源公司，当庞元平的下属。 人就是这样，端着架子，脑子里把自己太当一回事的时候，做什么都会受到限制。真霍得出去，过了自己这一关，放下思想包袱，放下所谓的面子、身段，甚至敢于去搏命，以前所谓的问题，往往就不再成为问题。 欧阳靖是个人才，赵泽君当年不招揽他，除了欧阳家这个阻碍之外，更多的，也是看出来欧阳靖身上，始终有一股‘端着’的架势，他有这种架势的时候，就不可能面对真正的磨难，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 “在哪里？”欧阳靖问。 “这个试点，我准备放在伊拉克。”赵泽君不急不慢的说。 “伊拉克？”这点是欧阳靖没想到的。 谁也想不到，堂堂泽字系做海外试点，要跑到伊拉克那种混乱的地方去，那地方还在打仗呢。 美国市场不好打开，可那么多欧洲国家，还有澳大利亚，似乎都是选择。 “那些地方是外逃的选择，不是投资的选择。成本太高，桎梏太大，和国情完全不同，很容易四面碰壁。” 赵泽君说：“以前我的纺织厂在伊拉克有生意来往，这是一个基础，但选择伊拉克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选择这个地方，我有几个考虑。” 既然准备用欧阳靖，有些话，赵泽君就得和他说清楚了。 在经济方面，伊拉克其实大有可为。 这个国家，其实不像很多人想象中那样‘贫穷落后’，事实上，由于盛产石油，伊拉克的人均收入并不低，不能和中东那些富豪国家相比，但在全世界来说，至少是中等偏上，即便在萨达姆统治时期，伊拉克的经济水平也要比绝大多数亚洲国家高。 战后重建几年，伊拉克的经济复苏的很快，人均gdp甚至略超中国，经济增长速度，甚至超过了8%。 人均gdp只能说明大致水准，毕竟中国人口实在太多，真正的城市居民不足四分之一。 gdp略超中国，至少说明这个国家，并不穷。 经济增长速度，超过8%，这就很吓人了。要知道，中国经济发展最快，赚钱最容易，奇迹遍地的那几年，经济增长速度，也就7-10之间，任何一个国家拥有8%的增速，都说明在高度复苏之中。 国家复苏，遍地机会，这段时间，就是伊拉克的‘风口’和‘大势’，过了这个时间，再想要赚块钱，一夜做大，就非常困难了。 第二个，正因为伊拉克乱，局面错综复杂，一旦可以在这里打开局面，那么在这里的建设成果，将成为泽字系的能力、实力最有效的背书，增添金光灿灿的一笔资历。 还有一些很重要的原因，暂时不能宣之于口，甚至连对欧阳靖都不能解释太清楚。 那天天隆孙总谈到伊拉克，赵泽君的确认真考虑了这个问题。 伊拉克不仅仅有石油，更是海湾地区战略要地。在几年之后，中国开战一带一路计划，创造性的开辟了一条与传统西方力量抗衡的发展之路，大批的中国企业走出去，向外投资，输出文化、价值观等。 在一带一路之中，伊拉克就是一个重要的节点。 赵泽君不指望来伊拉克抢石油，那是中石油中石化的工作，但是他可以提前下手，让泽字系成为最早一批走出国门，建立当地影响力的中国企业。 有个话怎么说来着？带路党。只不过泽字系不是汉奸带路党。 几年后，泽字系在国内各方面进一步成熟稳固，影响力达到一定程度，国家开启一带一路大政，已经在伊拉克，甚至是一带一路众多重要节点上铺开局面的泽字系，会理所当然的成为开疆扩土的先锋大将，最大得利者之一。 两辈子的见闻、经历，让赵泽君明白一个道理：东西方的对立绝不是短时间可以消除的，至少不是他有生之年可以见到，这里面有经济政治文化等等原因。总之，作为一个大陆企业家，直接去西方腹心地带发展，阻碍重重，往往是废了十分力气，只能得到三分收获，绝不可能成为真正顶尖。 但是，一带一路的政策，为他这样的华人企业家，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新思路。 这个地球上，还远远不到这帮白人主宰一切的地步。 在身边的东方世界，在曾经丝绸之路上的中亚，在山的那头海的那头住着一群黑皮肤狂躁的黑兄弟，全世界，还有几十亿的人类，上亿平方公里的土地，数不清资源，等待着它们未来的君王。 大国崛起，伴随的是大商崛起。这是一场绵延持久的战争，一场决定世界前途、人类命运的大战。 赵泽君心想，加入到这场战争之中，甚至挑起这场战争，似乎……似乎比之前单纯的赚点钱，在国内和几个企业家你争我夺，要有意思的多。 人嘛，总是想去追寻那些未曾见过的风景，或许瑰丽壮阔，或许惊涛骇浪。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要一步一步卖，伊拉克这点，欧阳靖这个人，就是泽字系的先锋哨兵。 “我有一些内部消息，不出意外，美军今年年底就要撤了。我会做一些安排，你也准备准备，尽快离开顺源。”赵泽君说。 第七十八章 机遇与风险 和赵泽君告别，回到顺源公司的一路上，欧阳靖面色如常，内心却极为不平静。 经历了之前国内的风波，的确抹平他身上的‘架子’，让他能放下身段来做事，甚至豁的出去。但凡是都是有两面性，没有了‘骄娇’二气，从另外一方面讲，人的‘雄心壮志’也会被渐渐磨平。 一个骄傲的人，张狂的人，一般往往拥有比一般人更大的欲望和野心。 磨平欧阳靖骄娇二气的，除了国内那番几乎脱胎换骨的经历，还包括西方主流世界对于华人，或者说对于有色人种所设置的有形无形的种种关卡、潜规则。在经济主导的西方主流社会，东方人也许可以称为著名的科学家、医生，但是从政、做生意，尤其是做生意，想要做到一流，甚至顶尖，几乎不可能。 经济，是西方最核心的东西。所谓的政治家，也只不过是商人的代言人。 欧阳靖只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泥潭困住了，空有一身的劲头却使不出来。 不得不说，一个负重前行的人，斗志，雄心，也会在这样一天天的桎梏之中，慢慢消磨殆尽的。 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以为自己能成为世界的主宰，弄不好还能得到海贼王的宝藏； 稍微读了些书，通过影视作品了解社会之后，理想大约就会降格为‘成为马芸、赵泽君’这样的成功人士； 在社会上磨练几年，实实在在吃了些苦头后，这个目标大约又会降低，能做出一番自己的小事业就好…… 再过几年，一次次的失败，冷酷的现实让这个曾经想要成为世界主宰的年轻人知道，自己这辈子，能还清房贷，娶妻生子，平平安安把小孩抚养成人，就算很不错了。 十年前胸怀天下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同窗，十年后秃顶点大腹便便，满口都是加一级职称、怎么多拿三五百奖金，这就是常说的一个人‘废了’。 在逆境中奋发昂扬，在大恐怖中一往无前，越挫越勇，于绝望处搏一线生机，不忘初心，千万人吾往已，虽九死而不悔……这样的人，如同人间之龙凤，凤毛麟角。 绝大多数人，包括欧阳靖这样一等一的人才，在胶着的逆境之中，也会多多少少被磨掉棱角。 然而这次和赵泽君重新见面，让欧阳靖又一次看到了希望。 不是顺源公司这样不上不下的希望，而是一条重新找到当初那个自己，找回初心的真正希望。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少爷，事是好事，只是顺源那边，恐怕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事缓则圆，我建议你不要过早和庞元平摊牌，从长计议的好。” 以前在国内，欧阳靖有保镖有司机，出入前呼后拥，而此时，虽然依旧是个有钱人，是所谓的司库，一般人眼中高高在上，但身边明显寂寥了很多。 只有一个瘸腿的老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也是他的司机。 欧阳靖沉吟了片刻，这份提醒有道理，自己是庞元平派去‘游说’赵泽君的，结果一回来，就告诉他非但没有成功，自己反而被赵泽君拉走了，庞元平不恼火才怪？ 何况自己手上还有一大堆顺源的公务。 正常来说，当然是暗中布置好一切，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庞元平挑明。 不过时间上，显然来不及。赵泽君说得清楚，美军撤离，也就是这一两个月。事实上，真的要进军伊拉克，还有大量前期工作要做，顺源公司这边从长计议固然稳妥，可等从长计议好了，伊拉克那边的前期筹备肯定来不及，总不可能等赵泽君找人安排好了一切，自己再出现接现成的班子？ 赵泽君请他去，是做事的，不是吃现成当大爷的。 “机会转瞬即逝，也许我这一辈子，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欧阳靖沉默了片刻，打开车中间的储物箱，从底层拿出一把小口径手枪，插在腰后皮带上。 “少爷……” “不用过于紧张，以防万一。”欧阳靖沉声说：“去顺源。” …… …… “你真准备用欧阳靖？”丁岚很是意外，说：“他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复杂，和你之前的种种，在国内和欧阳家的矛盾，还有现在这个身份，随便哪一样都是麻烦。” “人才难得啊。”赵泽君淡淡说：“欧阳靖是个合适的人选，这种人不好找。这些麻烦客观上的确存在，这次我也想看看他怎么处理。至于欧阳家，倒是不用考虑太多。就算是用欧阳靖，他将来也是在海外，欧阳家要的只不过家族继承权，只要我控制住欧阳靖，欧阳家不但不会翻脸，反而一定程度上，要看我的脸色，毕竟，他们还要靠我‘看住’欧阳靖。” “你不担心欧阳靖心里对你，还抱着一些想法？”丁岚说。 “谁对我没有抱着想法？”赵泽君嘿然一笑：“一来，我和他之间不是死仇，当年大势所趋，没有我，他的下场可能会更惨，这点他明白；二来，真用他，他的利益，和我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在伊拉克那种地方，我是他唯一的后盾，他只要脑子没坏掉，就不会有不该有的念头。” 说着，看了第丁岚一眼，笑道：“放心，我用他，自然也会有制衡他的手段。” 其实赵泽君有些话并没有直说。 机遇和风险一定是成正比的，伊拉克这个地方，在未来有各种各样的机遇，同样的，也有方方面面的风险：人身安全，这只是看得见的，水面下，远不止这些。 欧阳靖，是枚好棋子。在工作上，他有能力；在身份上，他毕竟是欧阳家的嫡系血脉，够分量。 对伊拉克的投资是一次开拓试探，这里面的水太深，一开始，绝对不能把整个泽字系牵扯到其中，欧阳靖是最好的代理人。 一切顺利自然不必提，万一出现无法宣之于口的问题，需要壮士断腕，那么断的，就是欧阳靖，而不会过深的牵连到泽字系。 第七十九章 回国 这次赵泽君来加拿大，前后准备逗留十天，差不多已经可以算是他能抽出来的最多时间了。 十天之中除了每天陪丁岚去医院，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在家里造小人。一来是久别胜新婚，二来，看到希望之后，丁岚显得特别积极。 年纪大了，想问题的思路和年轻时候真的挺不一样，上辈子二十几岁的时候会觉得，如果抱着传宗接代的目的发生关系，未免功利性太重，太俗，索然无味。可是到了这个年纪，想法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变化。 有时候这种事也不是以他的想法为转移，有人说过，男人在赌钱和上床的时候，是动物性爆发最猛烈的阶段。这话不假，上了床，男人和公狗区别不大，丁岚这么一个要姿色有姿色，要功夫有功夫的女人，稍稍逗弄几下，赵泽君就有点把持不住。 啥传宗接代，啥庸俗……全抛到一边，扑上去就是一通乱棍。 十天下来，老赵明显瘦了一圈，挂着两个黑黑的眼袋。 “这不对吧？”赵泽君一边吸溜着一万不知道什么材料熬制，据说对男人很好的药膳，一边疑惑的说：“受孕不就排卵期那一两天嘛？我这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无用功啊。” 丁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眉毛一扬，眯着眼睛笑吟吟的说：“你既然知道，还天天那么起劲？” “嘿嘿嘿……”赵泽君笑，“工作娱乐两不误嘛，嘿嘿……” “你在娱乐圈也算是个隐形大腕，以前说你没招惹女明星，我还真不信。”丁岚眯着眼，认真的说：“现在我有点相信了。” “我持身甚正好吧。”赵泽君道。 “行了，上午睡一会，下午我送你去机场。”丁岚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淡淡的说：“国内不知道多少事等你去办，该回去了。” “嗯。”赵泽君点头。 结果上午这一觉也没睡成。 欧阳靖打电话来了。 见到他的第一面，赵泽君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家伙的脸色异常苍白，精神颇为不济。 欧阳靖也是一愣，这才几天没见面，赵总这怎么就跟被吸血鬼咬了一口似的，脸色这么难看？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场面有点尴尬。 欧阳靖不好问，赵泽君开口了，“你脸色怎么回事？病了？” 欧阳靖摇摇头，举起左手，赵泽君这才发现，他左手带了一个样式奇怪的手套，露出四根手指，唯独包裹住了小拇指。 以前有部电影叫做新上海滩，刘德华饰演的丁力在里面被砍掉了一个小拇指，就戴了一个这样的手套遮挡伤处。 欧阳靖摘下手套，果然左手小指齐根不见了。 “我怕耽误了你那边的准备工作，脱身有些仓促，庞元平当时……”欧阳靖说着，重新带上手套，跳过了细节，摇头嘿然一笑，说：“算是给庞元平一个交代吧。” 赵泽君沉默了一会，点头：“也好，你将来从事正经生意，和他断得干干净净。” “赵总，我有个想法，希望征求你的意见。”欧阳靖把带着手套的手，放在桌上，坐直了身体，神情庄严。 是的，不是郑重，也不是严肃，而是庄严。 赵泽君目光在他的断指上扫过，沉吟了一两秒，问：“是不是要在伊拉克入股？” 欧阳靖一愣。 “这没有什么太难猜的。以你的本事，这几年必然做出了一定的成绩，无论如何，都能带出来一部分钱，而你既然要去伊拉克，这边的地产自然顾不上了。如果我没猜错，大约也变成了钱。这些钱，总是要找个地方投资的。再者，你毕竟不是普通的员工，开拓伊拉克这样危险的市场，理所当然会有更高的要求。” 说着，又看了一眼他的戴着手套的左手，淡淡的说：“因为这根手指，你有资格拿股权。” “不，赵总，你误会了。”欧阳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道：“我只是意外于你愿意让我入股。但是我的要求，并不是股权。” “那是什么？”赵泽君问。 欧阳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一字一句的说：“为你做事，你给我多少，我就要多少。只是希望，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和欧阳家再次发生了冲突，你可以站在我这一边。” “这个，我没法答应你。”赵泽君摇摇头。 “为什么？”欧阳靖皱眉说：“以你现在的实力……” “以我现在的实力，自然不怕欧阳家。不过，我不想给你一种我会支持你重夺欧阳家的错觉。”赵泽君语速不快，却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看着欧阳靖，认真的说：“我看中你的才华，所以希望你可以来帮助我，拓展海外的市场。而欧阳家并不是我的目标，如果我们的目标不一致，很抱歉，我不能用你。话我说在前面，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说着，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道：“我建议你还是要股份。” 欧阳靖还准备说什么，赵泽君摇头笑了笑，说：“即便你心里真的还放不下承业两个字，有了股份，将来海外事业做大了，也才能谈得上回国。” 欧阳靖眼睛之中一亮。 “不要误会，我还是没有支持你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罢了。”赵泽君道。 欧阳靖对欧阳家念念不完，赵泽君嘴上虽然说不支持，但实际上，其实是件好事。 好处至少两点。 第一点，证明欧阳靖搞得清楚，他真正因该恨的人是谁； 这很重要，赵泽君不希望跟着自己干的人，心里却始终把自己当成‘仇敌’。 从所有的常理判断，欧阳靖对自己是一定有‘幽怨’的，应该谈不上恨。但是人心隔肚皮，除了神，没有任何人能百分之百掌握另外一个人的心思，有了一个欧阳家作为‘主要目标’，无论欧阳靖到底在想什么，在斗垮欧阳家之前，绝不可能对泽字系有任何不利。 第二点，他越是想对付欧阳家，就越要壮大自身力量，也就是为泽字系的海外拓展卖力。 赵泽君再怎么给欧阳靖股份，他终究只是海外的一个小股东，股权有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欧阳靖认为自己有实力回国去找欧阳家算一算账，那只能说明，泽字系的海外事业已经壮大到一个惊人的地步。 只要欧阳家存在一天，欧阳靖对于家族的怨念存在一天，欧阳家和欧阳靖，就都要依仗自己；泽字系就能像一个天平，利用一方去制衡另外一方，从中维持平衡，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真到了那么一天，也未必就不能做一个顺水人情，帮助欧阳靖去‘承业’，欧阳靖是自己一脚踩下去的，同时也是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无论他怎么想，自己在他心里的阴影已经树立起来，一个由欧阳靖掌权的欧阳家，完全可以成为泽字系的外围机构。 欧阳靖也沉吟了片刻，赵泽君的话虽然冷冰冰的，但却是事实。 一切，都只看将来泽字系的海外事业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 …… 航班降落，回到了建武市。 这趟加拿大之行，操劳为主，在飞机上补了一睡，又是精神奕奕。 下了飞机，建武市这边是上午9点，正好是上班的点。 回了一趟公司，电脑里已经堆积了一大堆的工作汇报和需要审批的内容。 飞快的浏览了一遍，最主要的大概有几件事。 泽阅方面，终于铺开了无线阅读的业务。 无线阅读渠道是网络小说在接下来几年一个增长的重头戏，之前一直在筹备和施行之中，不过限于无线网络和智能终端的普及速度，尚且没有成为主流。从11年下半年开始，大陆这两块出现了爆发式的增长，无线互联网概念和应用，似乎一下子出现在千家万户眼前。 和泽阅合作的，是移动公司，严格说是移动公司旗下实际控股的‘合阅读’，这是移动唯一的一个网络小说阅读平台，用户量已经超过了泽阅中文网的注册用户，非常庞大。 按照历史发展，移动的渠道用户，在巅峰时期，可能会超过泽阅一个数量级。 合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合阅读方面提出要改变分成模式，7:3开。 赵泽君微微意外，这个事，上辈子好像没发生过啊，移动方面的渠道费，一直都是一半。 想了想，上辈子，自己毕竟不是网络小说行业中人，也许合阅读有过类似的要求，只不过最后没有实现，因此自己不知道罢了。 目前网络小说市场，泽阅一家独大，占领了90%以上的市场，移动是最大的平台，泽阅却是最大的内容供应商，双方的地位并没有原是空起点和移动那样不对等。 想了想，敲了几个字‘分成不变，可批经费用于商务协商’。 说到底，移动不是某个人的企业，所以，只要搞定某些个人，就可以搞定移动。 另一个，是屌丝男士和疯狂办公室已经拍摄完毕，准备上线。由于是赵泽君‘钦点’的剧，所以宋志东和朱向洋都没有擅自做主，而是把样片传来，等赵泽君看过之后，由他来点头。 第八十章 去外国建厂 样片在另外一台不联网的电脑里，打开看了几集。 疯狂办公室，一般般。 比第一部水准要高出明显一个档次，放在五年前，说不定能火一把。不过随着观众口味越来越刁，见识越来越广，这片子目前只能算平平。 相比之下，屌丝男士的完成度，出乎赵泽君的意料，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在临走之前，赵泽君和大鹏花了整整一下下午，专门聊了屌丝男士的拍摄思想。 屌丝男士，关键在于，什么是屌丝？ 没房没车没女友没好工作，穷，并不意味着就是一个屌丝，或者说，穷，只是广义的屌丝。 马芸也有穷得时候，赵泽君当年还捡过垃圾，这就不是屌丝。现在有很多年轻人虽然经济条件一般，但三观正，奋发向上，这样的人就不是真正的屌丝，只不过用这个词用来自嘲。 真正的屌丝，是一种气质。 志大才疏，自以为是，搓，猥琐，狭隘，偏激……这些当然在现实中都是很不好的气质，但是用夸张的手段表现出来，会有很好的喜剧效果。 后来还有一部很火的网络剧《万万没想到》，其实按照赵泽君的感觉，原是空的屌丝男士，其实更适合叫做‘万万没想到’，而那部万万没想到里很多‘没想到’，过于刻意，反而透着一股浓浓的屌丝味道。 董成朋的确适合干这个活，上辈子他自己根据疯狂女士摸索出来一条道路，这辈子，赵泽君再把自己的体会跟他探讨之后，两相叠加出现了1+1大于2的效应。 拿起电话，接到吉安娜的线上，让她通知泽视，这部戏在自己这里过了，什么时候上线，泽视内部确定，无需再报。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等上线之后，自己亲自为他们庆功，邀请剧组和泽视主要参与领导吃饭。 挂了电话，赵泽君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翻开通讯录，查找号码。 第一个找到了刘强栋，可想了想，暂时作罢，手指移动，调出了雷俊的号码，一通电话，约了尽快见面。 雷俊人在首都，听赵泽君语气似乎有很重要的事，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于是第二天一早就坐飞机来了建武市。 “坐，路途劳顿，辛苦了。”赵泽君冲茶几对面的座椅怒了努嘴，笑道：“都说了不必这么赶，小米那边一大堆事，你这早上来晚上回，人太辛苦了。喝点热茶，建武市今年冷得狠。” “坐飞机还好，半路睡一觉就什么都恢复过来了。我这个年纪身体还挺得住。”雷俊脱下外套交给尚荷的服务员，在对面坐下也不客气，端起小茶杯就咕咚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才道：“听你电话里的语气，有大事？” 赵泽君对服务员点点头，等她出去了，才问：“小米现在加工厂的情况怎么样，你大概跟我说说。” 小米硬件采用的是代工模式，屏幕、电池等等配件从不同的厂家择优购买，然后集中到一个厂家代工，目前的代工厂家是富士康。 随着无线和智能手机的普及，小米对于零配件和代工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 “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自己建立建厂？嗯，就是装配厂，配件还是从各个品牌厂家采购。”赵泽君问。 雷俊想了想，说：“倒不是不行，但是似乎意义不大。富士康代工，质量过硬，费用也不算高，如果自己建厂，前期厂房设备投资、培训熟练工人等等，都要时间和钱，而且就是建起来了，也未必就比富士康代工更好，毕竟富士康是老牌企业。” “如果地皮、厂房和人员工资都很便宜呢？”赵泽君问。 “赵总，富士康的代工费用已经够便宜，在中国大陆，这些再怎么便宜，也不会比让富士康代工更划算。咱们可是全世界最大也是最便宜的人力资源大国。”雷俊笑了起来。 “最大不假，最便宜倒是未必吧。” 雷俊一愣，继而灵光一现，道：“你的意思是，在国外？在那些穷国。印度？非洲？” 他自顾自说：“非洲那边太乱了，而且不是我种族歧视，黑人不守纪律，管理很麻烦。至于印度……” “嗨，你不用猜来猜去的，我跟你交个底。”赵泽君拿起小茶壶又泡了一浇，边说：“伊拉克，那边美军要撤了，当地政府权力渐渐增加，尤其在民生方面，是有主导权的，而且战后民生重建是当务之急。我名下的纺织厂之前在那边有些关系，地皮、厂房什么的，只要投资，可以用很低的价钱给我们。” “伊拉克那个地方……”雷俊的脑子转得快极了，也就思考了十几秒，眼睛就是一亮：“这可行啊！中东人种很适合做手工制造，据我所知，战后伊拉克失业率非常之高，招工很容易，经过多年战乱，大部分老百姓都想要一份平静、安定的生活，管理起来也简单。关键是，如果在伊拉克建厂，我们完全可以生产一款‘中东版’手机，根据当地的特点，在软件和硬件上做调整，即产即销。伊拉克毕竟是中东国家，现代化社会的底子，对手机是有很大需求的。” “这点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赵泽君笑道：“就比如说大陆的手机，防水是个卖点，到了中东，不必防水，反而要耐高温，甚至可以针对中东的土豪，生产限量版高端手机，那帮石油佬，钱多得到处显摆。小米手机的特点，物美价廉，且可以个性定制，只要把这两个特点发挥到极致，未来在中东，小米完全可以像丰田一样，成为最受欢迎的领域品牌。” 小米手机在国内已经打开市场，稳步发展，有余力开始提前一步涉足海外布局。其实哪怕伊拉克方面暂时不赚钱，至少是一个先锋站。 理想很美好，但现实实践中，却会有很多阻碍。雷俊是典型的‘战略上乐观，战术上谨慎’，事实上，到了雷俊这个层级的企业家，大多都有类似的性格，定下宏大的目标，然后慎重的走好每一步。 他当即就提出来两个大问题，这两个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第八十一章 地理学霸 首当其冲的就是安全。 伊拉克不太平，萨达姆执政的时候如此，老美话事的时候如此，如今伊拉克政府执政，同样如此。 政治矛盾、民族冲突、教派纷争，遍布整个伊拉克。 火箭炮手榴弹朝工厂里砸，工厂员工揣着炸弹炸大楼，管理层被绑架，当街一颗子弹爆头……这些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每天都在发生的真实景象。 去这个地方投资，一个不小心，那就得捅了马蜂窝，连本都收不回来，还要赔钱。 “这方面的风险肯定是有的，所以只有小米一家企业绝对不行。”赵泽君说：“这次，我准备由泽字系牵头，具体交给泽联科的投资发展事业部来操作，泽联科、泽建、星星棉纺织集团、小米，还有另外一些企业一起，在当地做一个封闭式的大型工业场区。人多抱团，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安全威胁。当然，具体事项，还要和伊拉克方面谈。” 赵泽君想了想，说：“除了内部的安保措施，必要的时候，可以想办法联系对方驻军。” “联系驻军？”雷俊微微一愣，伊拉克再怎么烂，也是一个国家，国家的军队怎么可能是个人可以调动的？ 不过赵泽君既然这么说了，想必有他的办法。而且有这么多企业抱团，安全性本就会极大提高，再加上自己组建的安保措施，只要不是在交战前线，基本的安全还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这么多厂，等于是那边的网络、民生基建，纺织品和电子通信行业，都要涉足了？” “暂时先这么多吧。”赵泽君点点头：“今天主要是征求下你的意见，我现在也只是一个初步构想，还没有和伊拉克方面去谈。” 除了小米，其他几个部分，赵泽君都可以自行决定，小米这块，他虽然有股份，但毕竟一直是雷俊独立管理运营，必须和雷俊达成一致。 “如果有这么多抱团的，那我们自己在当地就是一股势力。”雷俊点点头，“还有就是运输，这些工厂的原材料，除了纺织品厂，其他都要从外国采购，伊拉克的周边环境可不是太好，万一运不进来麻烦就大了。运输路线比安全问题还重要，原材料要进来，产品要出得去。” 伊拉克的周边环境何止不好，简直不要太差。四周国家都没什么好交情，不远的将来，还会崛起一个全世界都头疼的is。 只能走海路，不过伊拉克的海岸线实在很尴尬，只有一截东南毗邻波斯湾的海岸线，不到60公里，而且这六十公里中，真正属于沿海可以登陆的，只有十几公里长，剩下的全是浅滩和内陆，根本无法停泊大型船只。 做为四大文明发源地之一的两河流域，因两河的冲刷，使得海岸不断前移，伊拉克不得不悲催的看着逐步缩小的海岸线却无能为力，萨达姆入侵伊朗和科威特，其中一个重要的战略目的，就是为了扩大出海口，让伊拉克拥有和世界进行贸易的海洋平台。 就么屁大点的出海口，想要真正从印度洋进来，还要经过伊朗、科威特、沙特阿拉伯等等好几个国家，这些国家…… “嘿嘿，和伊拉克的关系，都不怎么样。”雷俊摇头笑道。 “你倒是蛮精通地理的嘛。”赵泽君也忍不住笑了，换成自己，不查资料，还真说不出这些话来。 “我年轻时候喜欢看世界地图。”雷俊道：“年轻人嘛，总希望能够环游世界。” “航路问题，你不用担心。”赵泽君想了想，说：“布比岛你知道吗……是叫这个名字吧？在伊拉克和科威特之间的一个大岛？” “是布比延岛！”雷俊果然是地理学霸，一口道出，说：“知道啊，这是科威特最大的岛屿，地理位置上，夹在科威特伊拉克两国出海口之间，挡住了伊拉克和印度洋。这座岛和伊拉克、科威特本土的距离都非常近，最短的地方只有百米。岛上人烟稀少，却有很优良的港口和补给站，是战略和运输要地。90年伊拉克发动海湾战争，就是为了夺取这座岛，结果最后被打了个狗血淋头……” “行行行，你不用给我普及地理知识了……”赵泽君哈哈笑了起来，摆手说：“就是这个岛，我有生意伙伴拥有很强大的海上运输路线，每次运输货物，都是在这个岛登陆，然后运送到伊拉克境内。” 雷俊一愣，意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伊拉克建设工厂，这点绝对是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谁都比不了。” “不是我的优势，而是我合作伙伴的优势，将来如果真的投资，他肯定要参与其中的。”赵泽君说。 这个合作伙伴，自然是天隆贸易。 天隆贸易能成为苏南省，乃至全国数一数二的外贸进出口公司，从外贸交易中大赚差价，这几乎就是闭着眼赚大钱。 凭什么？ 靠的就是这些‘航道’上的关系。 说起货轮，天隆还真没几艘，大多也是租用，可是很多海域、地区，天隆的船能畅行无阻，其他公司的船只就是过不去。 这是天隆第一无二的资本和核心竞争力所在。别看天隆老孙这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苏南省，他向来都是最核心圈子里的人物。 以前星星厂朝伊拉克销售，小部分军用走航空，大部分民用走海路，都是由天隆运输，从来没出现过任何纰漏。 “赵总，要是这么说我就没什么疑问了。”雷俊说。 “嗯，我这头先把国内合作商的意见统一了，然后再去伊拉克具体谈。等稍稍有眉目了，我们再联系。”赵泽君说。 “行，那我就不多留了，回去之后也做些准备。”雷俊道。 赵泽君起身，把雷俊送到楼下，转身回到二楼包厢里。 没一会，包厢门又被推开了，天隆孙总笑呵呵的走进来。 老孙和赵泽君熟得多，进门后环视一周，见也没个服务员，自己倒了一大杯热水抱着暖手，说：“老弟，刚才进来路上我看见个人，好像是小米雷俊吧，找你的？” “你们打招呼没？”赵泽君笑问。 “没，老远看着像，以前就在大洋村见过一次，不熟，就没上去了。”老孙说。 “以后大概是会熟悉起来的。”赵泽君道。 “怎么说？”老孙吸溜着滚烫的茶水，说：“他有货运业务？可以啊，小米这才成立多久，就畅销海外了？” “还不是你老哥的提议。”赵泽君道：“上次你说伊拉克，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准备着手进行投资。今天请你过来，就是专门谈这个事的。” 第八十二章 戮力同心 赵泽君接下来用了差不多两周时间，和国内各方面需要打交道的合作伙伴、需要沟通的政府部门进行联系，初步确定了朝伊拉克方向投资的事宜。 伊拉克方面，由天隆孙华，也就是老孙，孙总去办。这家伙有美军的驻伊拉克军部的路子，据说和一个军需上校走得很近，老美要撤了，他抓紧最后的时间跑伊拉克，把美军在伊拉克执政府的关系，变成自己的关系。 这就是孙华的‘入股资本’：以此为代价，天隆货运获得了所有目前和日后在这次以及后续投资的厂家原材料和产品的输入输出运输权，以及最初投资的5%的股权。 说起最初投资，欧阳靖倒是给了赵泽君一个惊喜：短短几年，他手头居然聚了差不多三千万美金。要知道，这几年他的很大一部分收入给了顺源公司，仓促离开，又给庞元平留下了一大笔，此外他的资产大多数都是不动产和公司，临时变卖，价格非常低。 这三千万美金，连带他这个人，这条命，赵泽君盘算了一番，给了他泽字系海外投资10%的股权。 怎么说呢，按照先期投资来看，三千万美金，肯定不止百分之十。泽字系本身最初的投资，怎么算也不可能有三个亿美金，严格说起来，这三千万美金，已经足够支撑起一期工程了。 但是这笔钱，欧阳靖真正买到的，最有价值的，并不是10%的股权，而是成为了‘赵泽君的海外办事人’，买到了一个将来重振家门的机会。 最实在的来说，只要他不在伊拉克莫名其妙的死于枪口炸弹之下，有赵泽君罩着，即便现在光明正大回到国内，也没人敢于直接对他做什么。 有的人想跟赵泽君混，是为了赚钱，有的人则是花钱想要跟赵泽君混。 欧阳靖本人觉得很值，赵泽君也觉得很值。这三千万美金砸下去，泽字系第一期投资的压力小了不少，关键是欧阳靖这个人，如果没有这个得力的人手，海外开拓那是需要自己亲自坐镇的，这么一来，等于多了一个分身，两头跑也完全没有问题。 “来来来，老孙，今天呢，一是我和雷总给你践行，这一趟孙总你为了我们大家赚钱，冒着枪林弹雨，我和雷总一定要敬你一个。” 孙华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开始跑伊拉克的门路关系，这一批投资的主要就是泽字系和小米，临走之前，赵泽君叫上雷俊一起，给孙华践行。 孙华是传统企业大佬，雷俊是新兴互联网大佬，二者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又都是赵泽君线上的人，很快就熟稔起来。 “枪林弹雨倒是真的，不过安全方面，不是我吹牛，要是连咱们中国商人去投资都挨了枪子，没面子的，那可是伊拉克和美国佬。以后谁还敢跑那地方去？两位放心，我一定尽快带好消息回来。”孙华哈哈一笑说。 老孙倒也是个实在人，伊拉克百废待兴，国家乱成这个样子，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大头兵，而是钱。 踏踏实实的盖房子、生产日用商品、搞基础建设、普及网络，等等一切。虽说伊拉克的问题，绝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存在种族、宗教矛盾和大国角力，但伊拉克小四千万人当中，绝大多数毕竟还是要吃饭过日子的普通老百姓。 就业率提高了，老百姓有一口安稳饭吃，自然就不会想七想八。 战后，对于商人，尤其是中国这样崛起中大国商人的保护，想不用想，必然是第一位的。 “对了赵总，你刚才说，今天这顿饭，第一是给孙总践行，那想必还有第二喽？”雷俊问。 “对，还要向两位介绍一个人，我不可能一直驻扎在伊拉克，以后在伊拉克那边，由他来负责。”赵泽君笑笑：“说起来，雷总大概是第一次见，和孙总你，倒是老熟人了，这次跟你一起去伊拉克负责前期事宜，归你调派。” “哦？哪位啊？”孙华微微一愣，“不会是乔大小姐吧。我说老弟，伊拉克毕竟不安稳，各方面生活条件也不行，乔小姐一个女同志去，不方便吧？” 泽联科七大事业部中，负责投资的，是企业投资发展事业部，实际上这个部门比较松散，对外投资基本都要赵泽君最后拍板，所以目前并没有实质的一把手。 不过乔欣云名义上是这个部门的负责人，又是‘老熟人’，因此孙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欣云。 “那当然不会。”赵泽君说着话，欧阳靖从外面走进来了，冲孙华和雷俊打了个招呼。 “欧阳靖？！是你，你不是出国了嘛？”孙华大吃一惊，等大了眼睛。 倒不是他怕欧阳靖的，也不是不愿意欧阳靖参与。事实上，当年苏南省圈子里的人，对欧阳靖的能力都是非常认可的，甚至一致认为如果没有赵泽君，搞不好他就是苏南省新一代的代表领军人物，之后被迫出国，大伙还觉得这个人可惜了。 没想到赵泽君会选择他当代言人。之前欧阳家、欧阳靖和泽字系的那些事，孙华作为苏南省的大佬之一，自然清楚。 当初都闹得如同仇人一般，这怎么才几年，欧阳靖就转投到了赵泽君的麾下？ 雷俊则是一脸的好奇，看起来这里面有故事嘛。 “孙总，说来话长。”欧阳靖看了赵泽君一眼，赵泽君点点头，他才把事情经过大致的说了一遍。 雷俊不知道之前的事，孙华又添油加醋的把当年之争简单的介绍了一番，不过碍于欧阳靖的面子，在某些剧情上稍稍做了些美化。 “我说赵总，你这还真是神来之笔，才俊尽收麾下啊。好好好，一团和气，戮力同心！”雷俊感慨说。 “这样好，我还正在琢磨着，让赵总你派个得力的人跟我一起过去，毕竟我就是个先锋军，后续工作还要你们自己来做。欧阳你能过来那再好不过了。”孙华端起酒杯，说：“来，祝我们这趟去伊拉克，大发利市。” 酒席之后，赵泽君单独和雷俊、孙华聊了几句，吩咐了点事，之后无话，三天后，欧阳靖和孙华带着天隆和泽联科挑选出来的初期考察人员，奔赴伊拉克。 也是巧了，今天，正好是屌丝男士正式上线的日子。 第八十三章 千万点击门槛 优酷、土豆、泽视、腾讯视频、爱奇艺、搜狐视频，目前已经成为国内一线的在线视频网站，其中泽视是后起之秀，虽然各方面数据上，列于一线暂时还比较勉强，但谁都不能否认，它成为一线毫无悬念。 至于六间房之流，就只能郁闷的屈居二流。 之所以说‘郁闷’的屈居二流，这是有原因的。相比其他一线的网站，几个二线视频站点，不能说不努力，不用心，甚至某些方面比一线网站还要拼。 但这个世界不是说你努力就一定是第一。事实上，绝大多数情况下，即便数尽浑身解数，熬到吐血，能混个二流就已经不错了，不努力，连八流都混不上。一线的这些网站，要么是上市公司，要么就是背后有可以对市场形成碾压的集团支持，资金充裕，人才济济，血统之中就流淌着天然领先的血脉，其他小公司根本竞争不过。 即便是穿越者赵泽君，在事业起步阶段，也是选择比如网络小说这样没有太强背景、大鳄参与的‘偏门’行业来打开局面。 相互比较，也只能在一线网站之间，最近最容易被相提并论的，正是泽视和优酷的两部网络剧。 屌丝男士上线一周，也正是步步生莲第一部播放到一半的时候。 虽然口碑不好，但步步生莲的点击率，在播出当周就创下了全网记录，之后更是在一片骂声之中稳定上升。 倒是应了片名：步步生莲。每一步都走得很精彩。 市场最终看重的，还是成绩，一切都要用成绩来说话。所以，随着步步生莲的成绩日趋上升，最初那些骂声也渐渐的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各种对步步生莲成功的分析和褒奖。 一时之间，步步生莲的‘大片+精良+大牌’模式，似乎成为了网络剧的新风向，教科书一般的经典素材。 毕竟，步步生莲在播放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点击已经破亿！这个数据在之前动辄只有几十万，上百万，能破千万已经算是‘很优秀’成绩的网络剧之中，显得太鹤立鸡群了。 优酷通过步步生莲，重新坐稳了行业老大的宝座…… 等一等，凡事都不要急于下结论，急于站队的结果往往是自己被打脸，在网络时代，逆转实在太多了。 有一部分人是懂这个道理的，尽管步步生莲很火，尽管网上反对的声音减弱，但不意味着就没有人反对。一些无声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屌丝男士这部剧上。 这部戏的理念，和步步生莲恰恰相反，小制作小成本。 屌丝男士上线之前，屌丝这两个字已经在百度贴吧里拥有了一定的‘群众基础’，成为新一代普通年轻人自嘲的代名词之一，由于泽联科和百度的暗中发力，这本就很形象的词汇，很快就‘红遍’了大江南北，网络剧还没上线，这个词却火了。 再加上泽联科强大的造势宣传能力，屌丝男士上线吸引了一批目光。 第一集播出24小时之后，数据公布，点击量破千万！ 又是一个破千万！ 网络剧的春天似乎一夜之间到来，以前整部剧破千万就已经算是优秀成绩的时代似乎一去不复返，在优酷和泽视的竞争之下，千万级别成了一个入门的门槛。 然而，屌丝男士的破千万，和步步生莲的破千万还不太一样。 后者一周三集，一集去掉广告大约在35分钟，破两千万，是在第一周结束之后的总点击，而屌丝男士，一周一集，一集干货22分钟，第一集播出后24小时的点击量，达到了1023万！ 媒体刚进行报道，根本来不及给媒体和专家们反应时间，一周之后，屌丝男士这一集的总点击，已经达到了2100万出头。 换而言之，第一周时间，屌丝男士用22分钟的时长，平掉了步步生莲105分钟的时长。 第二周，屌丝男士第二集上线之前10个小时，点击已经超过了步步生莲的同比的点击…… 之前风向一边倒的媒体终于重新发声站队。 有人认为，步步生莲自然是成功的，因为它是一部好的‘电视剧’；但屌丝男士更加成功，恰恰是因为后者把握住了网络剧娱乐的精髓，如果易地而处，放在电视台播放，步步生莲无疑将胜过屌丝男士，但是在网络上，这种不费脑子、哈哈一笑的碎片化短片，显然更加适应大环境； 这是双赢论。 但还有一种声音认为，没有屌丝男士，步步生莲是成功的，但相比之下，步步生莲严格说失败了。 步步生莲投资多少钱，一集多少时间，一周几集？屌丝男士又是多少？花一万块钱办的事，和花一百块钱办得效果一样，你能说花一万块钱的成功了吗？ 更关键的是，这两部戏明显开启了网络剧蓬勃发展的时代大门，它们在风格上完全不同，将会直接影响到，未来整个网络剧市场的走向，确定网络剧到底该怎么拍的正统地位。 …… 说法很多，不过古永强看来，这基本都是扯淡。 什么该怎么拍，什么正统地位，谁规定网络剧一定要这么拍或者那么拍？只要好看，观众买账不就行了。这帮子所谓的专家，动不动就喜欢上升到很吓唬人的地步。 小制作小成本小打小闹就一定好？未必吧，同样是泽视的疯狂办公室，上线后成绩不就平平，到现在为止，刚刚五百万点击，这还是蹭了屌丝男士的风头。 至于屌丝男士的点击……古永强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娘，骂娘在他身上是很少见的，可这次还是忍不住想骂。 这数据，摆明了有水分嘛。他做在线视频经验丰富，对于其中的猫腻太清楚不过了，之前步步生莲就找了‘工作室’。 没想到，泽视居然毫不犹豫就跟着一起刷。 还要不要脸了？ 刷数据这种事在业内根本隐瞒不了，步步生莲刷了之后，古永强曾经设想过好几种结果以及应对方式，最有可能的一种，就是竞争对手找人爆料，来制造负面新闻。 这也是他最不怕的一种结果。 爆料算什么？一根毛都伤不了优酷，反而会制造话题热度，帮助步步生莲再上一层楼。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泽视不仅一点动静都没，反而完全没有半点心理压力的采用了同样的方法，你刷我也刷，大家一起洗刷刷。 步步生莲到底投了多少钱，古永强心里清楚，版权加上制作费用片酬等等，已经破亿了！ 没这么大手笔的投资，张大导肯来？那些一线的明星会加盟？场面能拍那么宏大？ 这都是钱砸出来的。 优酷是上市公司，不算缺钱，可是一个项目，一部剧，就上亿的投资，对于优酷来说绝对不是小数目。这部剧，不仅是要和泽视等等其他同类网站争夺用户，试水网络剧市场，最重要的，也是最根本的一个目标，是要赚钱！ 钱怎么赚，方法很多，如果能形成一个有影响力的ip，比如像变形金刚、美国队长之类的，那就不是赚钱，而是躺着收钱的……但是，目前显然不可能，最直接也是最初阶段，赚钱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付费vip用户，一个是影视剧的转播版权。 步步生莲播出之后，优酷的付费vip短时间内的确有明显的增长。但是用户买vip，当然不止是为了这一部剧的，还需要优酷源源不断提供优质内容才能留住这批新增用户。 那么最直接纯粹的收入，就是版权。步步生莲是优酷的独家版权，其他网络视频想要转播，电视台想要转播，都是要付费的。 从播出之前，步步生莲的电视版权就卖了一家电视台，不过由于电视剧的价格本就不高，而优酷为了避免电视对网络视频造成的冲击，要求对方‘重播’，也就是说，必须等步步生莲网络版基本放完之后，电视上才能看得到。 毕竟，优酷是做在线视频的，目的是壮大网站。 电视台也不傻，重播的话，收视率会受到极大影响。所以，给出的价钱并不高。 那么剩下的就是网络直播了。 电视每天播一到两集，所以只能等网络版快放完了才能上，其他网络视频网站不同，可以按照优酷的模式，一周三集，所以虽然也是延迟，但仅仅延迟一周。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屌丝男士横空杀出，几家大型的在线视频网站一下子就把注意力放到屌丝男士上去了：已经购买了版权的网站，似乎有意向再引进屌丝男士，挤压步步生莲的宣传空间，正在洽谈中的几家网站，要么忽然就没了兴趣，要么就把价格压得非常低。 “古总，土豆方面原本已经谈好了，今天下午打电话来说，他们王总决定暂时不采购……”助理看着古永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 古永强挥了挥手，沉默不语。 仅仅是土豆不采购倒也罢了，步步生莲已经播出了一半多，该卖得已经卖得差不多，现在卖出去本就值不了多少钱。 现在关键是，屌丝男士横空杀出，直接破坏了优酷打造一个‘历史穿越系列ip’的计划，彻底断掉了步步生莲未来成为大ip，爆款的可能性，直接重挫了优酷的网络剧布局。 第八十四章 这帮记者胆子不小 何止是干扰！ 文无第一，网络剧虽然有些差别，可以同时存在几个爆款，但是目前网上风口浪尖的网络剧只有屌丝男士和步步生莲两部，此消彼涨，注定只能有一个成为爆款。一旦其中一个全面压制住了另外一部戏，那么后面自然会有其他的跟风之作，不用多，两三部同风格的的剧一出来，一方就会彻底被压制住，不但无法爆款，还会成为对方的垫脚石，为对方造势。 花这么大价钱拍步步生莲，古永强可不仅仅是为了赚几个转播费用。 “还有件事古总……”助理的表情很古怪。 “说。”古永强道。 “泽阅中文网那边问，回明的版权要不要？” “啊？”古永强一愣，下意识说：“回明不是说版权不卖，泽阅自留嘛？” 助理的表情越来越古怪，说：“泽联科赵总说了，这部书本来他们准备自己拍，优酷这次步步生莲取得这么大的成功，说明对历史剧很有一套，所以如果我们想要版权的话，他们愿意出售，当然价钱需要谈……” “这个赵泽君……”古永强鼻子都气歪了，这是赤果果的挖坑给自己跳啊，真把回明买下来，又是一个亿投资下去，更加尴尬。 不，古永强算是想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挖坑，赵泽君明知道自己不会买，这就是故意气自己来着。 “有意思嘛这样……”古永强翻了个白眼，有些郁闷说：“这个赵泽君还真有信心，屌丝男士数据那么多水分，他自己不清楚啊，现在才播了短短一周，将来到底能不能火起来，还是两说呢。” …… 屌丝男士到底有多少水分，赵泽君心里当然是很有点b数的。 和外界想象的不一样，屌丝男士第一周的数据，半滴水份也没掺！ 军团工作室做出的‘宣传推广’方案，并不是无原则的无脑猛刷，相反，非常的科学。和泽视的后台真实数据连接了起来，在第一周，根据实际点击和各种涨幅指标，进行阶梯式递减。 简单来说，真实点击越多，军团刷得点击就越少，并且设置了一个上下限：如果点击数量和增长幅度，超过当初的步步生莲，那么就达到了上限，刷得数据就为0%；相反，如果屌丝男士的数据太难看，刷得就多，极端情况下，比如是0点击，那么刷得数据就是100%。 换而言之，无论真实数据怎么样，屌丝男士第一周的公开数据都是确定的：略微超过步步生莲同期数据。 所以这时候没人比赵泽君再清楚，屌丝男士数据毫无水分，比起有水分的步步生莲，又高了一个档次。 按照之前的推测，步步生莲全集播放后，带水分的总点击破两个亿，接近3个亿问题不大。 按照同样的方法计算推论，屌丝男士第一季，真实数据，绝对可以突破三个亿，甚至是五个亿。 赵泽君给正在筹备婚礼的孙佳佳下了一个指示：之后军团全力开动，他要求，泽视能创造出，全网第一款，破十亿点击的网络剧！ 彻底把屌丝男士打造成爆款！ 赵泽君清楚内幕，泽视和屌丝男士剧组成员虽然不知道内幕，恰恰因为如此，当初赵泽君还要求宋志东安安心心做内容不要弄虚作假，所以更加相信这个数据的真实性。 一款爆款已经露出了端倪。 当前市场上的版权销售也证明了这点，土豆、爱奇艺、腾讯视频都进行了转播，购买价格上甚至可以和步步生莲持平。 这是总价格，而不是单集价格。屌丝男士一季的时长，只有步步生莲全集时长的六分之一不到! 赵泽君之前就说过，等屌丝男士取得成绩之后，请剧组主创人员、泽视主要相关干部吃饭，庆功。 按照目前的趋势，已经没有必要等待结果，结果已然注定。 当然，还有记者媒体。 海南三亚，一个很俗气但的确挺不错的旅游地点，party圣地。 台下灯光闪耀，主创和宋志东、朱向洋一起在台上坐成一排，接受访问，赵泽君笑呵呵的坐在后排。 “你好，我是娱乐先锋的记者，请问，屌丝男士虽然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但是目前和步步生莲的争锋并没有结束，大局未定，泽视就举行庆功，是不是说明已经心中有数了呢？”一名记者提问。 话筒自然递到了宋志东的手里，他呵呵一笑，说：“首先我要纠正一点，屌丝男士并没有想着和任何人、任何剧作竞争，事实上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我们这次庆功，是因为屌丝男士的确取得了有目共睹的好成绩。” “大鹏，你入行多年，这次身兼编导演三职，一炮而红，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嘛?”有记者问。 “呵呵呵……”董成朋一脸猥琐笑容：“入行多年，才有点小成绩，好像就谈不上一炮而红了吧？” 全场一阵低笑，的确如此。 董成朋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这次，我要感谢宋总、朱总的提携，泽视公司同事们的照顾，以及整个剧组的同事们一路以来的支持。特别是，泽联科的赵泽君先生，对我的鼓励、肯定，没有赵先生，就没有这部剧的今天！” 在场记者都知道赵泽君就坐在后面，不过他身边围了四个戴墨镜的大汉，显然不准备接受采访，于是只能纷纷回头，一片闪光灯。赵泽君呵呵一笑，挥手致意。 “大鹏，你之后有没有朝娱乐圈进军，拍电影的打算？” “和各位透露了一个消息吧，我已经作为艺人、导演，和天泽传媒签约。至于电影，暂时没有想过，我希望，能继续专注于屌丝男士这个品牌，把它做大之后，再考虑其他。” 之后记者又提出了几个问题，比如下一期还有那些嘉宾之类。还有几个记者问到了柳燕。 第一季屌丝男士比原是空的集数多了一倍，目前已经播出的和未来的预告之中，会出现众多客串，唯独柳燕是每一集都会露面。流水的客串，铁打的柳燕。 娱乐圈嘛，少不了八卦，记者问着问着，就问到了柳燕和大鹏之间，甚至还有人说，外界传闻，柳燕和泽联科的赵总是‘好朋友’。 赵泽君坐在最后，心里好笑，这帮王八蛋记者胆子够大的啊，泽联科好吃好喝请你们来玩，居然当着我的面给我传绯闻。 记者招待会之后，是内部的庆功会，泽视租了一条游艇出海。 这趟出海，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第八十五章 靠山 泽视这次出海选择的方式是租用游艇。原本花老二早就买了游艇，准备用他家的。 花家游艇一年到头停在三亚，几乎没什么用，花老二自己生意太忙没时间，花老二老婆相当传统守整天在家里看家连街都很少逛，两个孩子又都在国外，当初花两千多万买得游艇就一直停在三亚码头，委托当地旅游公司租赁。 到了才知道，游艇租出去了。 泽视也不缺这几个钱，从三亚旅行社重新租了一艘60英尺大约20米长的法国亚诺：一种在电影里很常见的中大型私人游艇，可以容纳12人，事实上，12个人分散到这艘20米上下三层的船上会显得非常稀疏，剧组加泽视的人，一共上去了21个。 赵泽君这两年钱赚了不少，在玩之一道上，其实还是个土鳖。对于游艇的概念依旧停留在上辈子：这是土豪的玩具。 这次他才知道，租赁游艇的价格并不贵，私人租赁，以三亚这边的价钱，一小时两百到6000之间，而且在海上下锚停泊的时间不算在内，中小型游艇，再豪华的，一天包船价格几万块钱也就打住了，不要说什么富豪，如今国内一般的富裕家庭都能承担得起。 这艘诺亚在三亚这里算是中高档游艇，泽视要求配足酒水和各类设施，无上限供应，一天下来也就5万多块钱而已，当然，酒水另外收费。一般能容纳十个人左右的小型游艇，配置低一点的，一天一万都不要。 站在诺亚的前眺望平台，朝后望去，码头原来越远，诺亚上的旗帜在蔚蓝的天空下迎风飘扬，赵泽君深深感觉到，这年头，装逼真便宜！ 屌丝男士剧组的成员，包括柳燕这个名为编外，实则是在编的人在内，基本都是第一次乘坐游艇，换上了泳装，一个个拿着手机在船头兴奋的拍照，宋志东没来回泽联科干活去了，朱向洋代表泽视出席，也不知道他是喜欢钓鱼，还是知道赵泽君喜欢钓鱼，上船后，就找了一根路亚杆子跑到船尾钓鱼平台上‘钩鱼’去了。 老赵喜欢钓鱼，但对海钓不太有感。这种钓鱼方式比较暴力，把模仿成‘小鱼’的诱饵抛得远远的，然后朝后收线。海鱼凶猛，诱饵在水里游动，往往有大鱼会当成食物扑上来一口吞掉，然后钓鱼人狂拉猛拽给它弄上来。 赵泽君更喜欢在静水里，看着波澜不惊的水面上，鱼漂一点点浮起来或者沉下去的感觉。 一条大花裤衩，一条大花短袖衬衫，带着蛤蟆镜，靠在栏杆上喝可乐，空中不时的飞过雪白的海鸟。 就在这时候，就听一阵“哇”“哦”“呀”之类的惊呼声，从赵泽君方向看过去，在船尾的朱向洋好像是上了一条大海鱼，海鱼体型大，性情凶猛，内地很少见到活的，正在船头和周边的人纷纷好奇的朝后面跑过去看。 一群人里，唯独坐在船头露天沙发上的柳燕没动，等人走差不多了，她端起酒杯站起身来。 “赵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柳燕一手扶着船舷，一手端着一杯晶莹剔透的香槟走过来，看到赵泽君手里的可乐，她明显愣了一下。 赵泽君也愣了一下。 柳燕此时一身火红的比基尼，不过腰上却系着一条彩色的丝巾，把两条大腿遮挡得若影若现。 身材非常有料。 见到赵泽君眼神明显朝自己的胸部飞了一下，柳燕露出一个很习以为常的笑容，耸了耸肩。 “呵呵呵……”赵泽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么看人，不管对方是谁，都有些失礼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开party喝可乐的……大企业家。”柳燕抿嘴一笑，刻意加重了‘大’字的读音。 “我这个人，胆子比较小……”赵泽君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笑着说：“出海玩，安全第一，茫茫大海，喝醉了可不好。” “喝醉了就睡呗。”柳燕大咧咧的说。 这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赵泽君不得而知，不过游艇的确是有三个卧室的，都很舒适，在微微起伏的海浪之上，躺在铺着软垫的大床上上睡觉，倒是的确别有一番风味，枕下听涛。 赵泽君和柳燕并不算熟悉，聊了几句之后，似乎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话题，各自拿着饮料，有些沉默的看着大海。 其实他两都是见惯场面的人，真要是有心找话说，随便哪个都能扯上个一天半天，而且说得都是非常有意思的事，绝对不会出现冷场。不过赵泽君这两年‘持身甚正’，不想胡乱勾搭；而柳燕察言观色，赵泽君不是那种喜欢聒噪女人的类型，安安静静的也许反而能获得更多的好感。 于是一时之间两人都无话。 片刻后，赵泽君扭头冲柳燕笑了笑，说：“对了，听说，你和大鹏？” 柳燕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记者八卦的话，您也信？还有记者八卦我和您呢。” 说完，有些俏皮的冲赵泽君眨了眨眼，可眼神里的的味道却非常足。 赵泽君转过头没去看她，摇摇头，淡淡的说：“这些记者，整天唯恐天下不乱。这年头真正不要命的，大概还就是记者，拿着笔杆子，什么都敢写。” 见赵泽君这副神情，柳燕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眼前的这位真正的大老板，似乎并不想和她有什么工作之外的瓜葛。 凭良心讲，柳燕自认为虽然为了混这个圈子，有时候不得不做违心的举动，但她并不是为了上位什么事都能做，在大原则上还是有底线的，否则不会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半红不黑。 不过作为一个混娱乐圈的女人，谁不希望能真正找一个靠山？尤其是在很多她根本无法反抗的场合之下，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柳燕和大鹏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就是因为几年前的一场宴会。 那时候她才出道，有个老板和一群娱乐圈里半黑不红的人吃饭，其中就有她。这个老板当天一个劲地劝酒，摆明了就是要睡她。 当时这个老板赞助了一个综艺节目，跟他处好关系，可以上省台当一期嘉宾，柳燕实在不敢得罪对方。不光不敢得罪对方，这满座的‘前辈’、‘同行’，那些在剧组里挂职的什么狗屁副导演、编剧、甚至是剧务，成事或者不足，败事却绰绰有余，这些人一个个满脸笑容，心里却一清二楚，帮着老板一个劲地劝她喝酒。 最后柳燕假装醉酒，当场吐了自己一身，才勉强不伤面子的脱身。 当时大鹏也在场，虽然敬老板酒很殷勤，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帮着老板灌她酒。离开酒店之后，在门口遇到了大鹏，大鹏啥都没说，在车上递了一瓶水给她，然后送她回到住的地方的楼下，直接走了。 就这么个在普通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小事，让柳燕对大鹏有了一丝好感。毕竟，娱乐圈，不是一个正常人待的圈子，有个资深副导演有次酒后说了一句话，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强硬背景的人，大多可以划分为三类：狗，牛，玩物。 有时候，想要朝上爬，还要兼三者于一身。 柳燕当时觉得，这个笑起来很猥琐的家伙，骨子里，还是个人。 其实现在回头看看，当初这个老板，并不是什么多吓人的‘富豪’，无非就是一个地方上的暴发户罢了。饶是如此，即便以柳燕现在身份，见到对方，依旧要赔笑小心伺候。 至于大鹏，这是个好人，但在这些投资人、老板面前，他能做的、敢做的，也只有在事后，默默的递上一瓶矿泉水，开车送自己回家而已。 柳燕有时候在想，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遇到一个她再怎么样也无法逃避的局面。毕竟，这个圈子里，随手就能将她打落尘埃的人实在太多了。 尽人事，听天命，真到了那一天，除了追波逐流，她不知道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既然早晚有这么一天，与其被动接受，那不如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主动为自己找一个足够硬的‘靠山’。 眼前的这位赵总，无疑是最佳的人选，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位年少多金的富豪，都要比那些大腹便便，一脸横肉，即不懂的生活情趣，也没有真实感情的暴发户们和所谓‘领导’们，更值得自己去突破底线。 可是，连续几次的接触，对方的表现，都是不冷不热。 刚才那几句话，更是很隐晦的拒绝了。 柳燕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再冒险深入，暂时保持目前的关系，下级、和一点点的朋友情分，进不可攻，至少退可守。 于是端着酒杯，站在赵泽君身边，趴在栏杆上朝远处眺望，偶尔流露出一些这个年纪女孩子的真性情，露出陶醉的神情，看着空中自由飞翔的海鸟。 赵泽君在边上站着，没想到柳燕有这么多得心理波动。 人在海上，心在大海那头。 孙华和欧阳靖已经抵达伊拉克，和执政府的‘商业部’搭上了线。 第八十六章 护卫团 原时空里，伊拉克从美国佬插手开始，一直到赵泽君穿越的2016年，都没安宁过，天天在打仗。 所以一般以为，当地最需要的，就是武器。 实则不然，伊拉克其实最不缺的，就是武器。美国佬在的时候不必提，伊拉克政府军武装全部由美国人负责，清一色的美式装备；当然，能不能打仗是两回事，伊拉克政府军的战斗力且容老赵说一句map。 美国佬军队富得流油，军队武器会定期换装，每到一个地方打仗，临走之前，都会丢弃大量的所谓‘老化’武器。一部分是美国佬太有钱，一部分原因，也是美国国内的军火商暗中发力影响政府和军队决策导致的‘美国特色’。 尼古拉斯凯奇有部电影叫做《战争之王》，其中有一幕剧情比较真实的反应了这个现象：非洲某个战乱国家，美军撤离后，留下堆积如山的军火，主要是半自动步枪，男主角贿赂了军需官，用收废铁的价格，成吨收购军火然后卖给其他穷国军阀，换取钻石狠狠发财。 这种事，在伊拉克同样存在，而且连‘贿赂’军需官都不要，美国佬留下的武器太多，一部分装备政府军，一部分就直接丢进仓库做备用。 至于高尖端武器和远程打击武器，伊拉克当然是缺的。全世界的大国，心里都门儿清，中东那帮神经病，给枪给炮，让他们自己人干干自己人没问题，但是绝不能让他们拥有真正现代化大威力的远程打击武器。 孙华到了之后，伊拉克商务部的人热情接待，一开口先不说商业，而是问要不要买枪，可以用很便宜的价格，为投资商提供军火…… 孙华和欧阳靖问老赵，老赵翻了个白眼，这事等等再说吧。 伊拉克政府，现在真正缺的，是钱，或者说，是投资。政府维持、军费、安抚各部族，都需要钱，同时，也很需要外企投资：不管能不能赚到钱，有外企投资，就意味着伊拉克能重新和外界取得联系，在世界面前展现自己，重新进入全球市场。 而敢于来伊拉克投资的，在各自的国内，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些企业不仅能提供税收，还可以为伊拉克在国际舞台上，侧面造成影响…… 总之，正如赵泽君判断的，对于商人，尤其是大投资商，伊拉克太他妈欢迎了。 全世界的投资商人之中，中国商人虽然不是最有钱的，却是最佳选择，说中国在海外战乱地区有比较强的影响力，并非虚言，道理很简单，中国秉持不干涉他国内政，尊重宗教信仰的原则，这些年在世界上，只种树，不挖坑，几乎没有树敌。 不要说反政府军，就是is这样的恐怖分子，再凶残，脑子毕竟不傻，对中国既没有领土、宗教诉求，好端端的，何苦来得罪这个东方大国？除了极少数极端份子，世界上绝大多数所谓的反政府军和政府军，都不会主动来惹这个麻烦。 伊拉克人民反美情绪很严重，对中国人，印象还不错。换一个投资商，比如说美国佬去伊拉克开厂，那估计就得三天两头吃炸弹。 还有件好处，中国商人大方。这次孙华和欧阳靖去，赵泽君给欧阳靖批的‘活动经费’，是五百万美金，不够还可以追加。 钱不多，可用来打点伊拉克那帮子穷鬼是够够了。 孙华一到伊拉克，就入驻伊拉克总统府的‘招待所’。不过据说环境还不如国内县城小旅店，连床单都不换，脏兮兮的。 现在已经进入了选址阶段。赵泽君的意思，是在首府附近选，根据后世的记忆，选择最安全的区域。不过具体操作，还是身处伊拉克的孙华和欧阳靖更清楚，赵泽君也不便过于干涉。 两人正带队考察，总统府派了一个连的士兵随行保护。 动辄上百人的持枪武装前呼后拥，那场面颇为震憾。 赵泽君想着想着，灵机一动，通知了孙华和欧阳靖，告诉伊拉克政府，这次投资，为了感谢伊拉克政府的支持，我们再无偿为对方建设一个军营的基建设施，这个军营嘛……大约就以一个主力步兵团的规模好了。 孙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欧阳靖却一下子明白了赵泽君的真正意思：这个未来的小型军营，自然就在未来的工厂区周边。 伊拉克政府军再不经打，在安全地带，有一个团的正规军在边上守护，工厂无论如何都不会遇到大的安全问题，到时候，笼络好那十几个团营级的伊拉克军人，这一两千号人马，就是泽字系伊拉克的护卫队！ 算盘打得山响。 就在今天下午，伊拉克方面给出了回应：非常感谢来自大陆的企业家的支持，将调拨一个拥有火炮营的加强山地团入驻未来的军营。私下里，对方承诺，这个团，将为未来的工厂提供保护和必要的‘市场开拓工作’。 欧阳靖都有些震惊了，跟着赵泽君混，档次果然立马就不同了。以前在加拿大，顺源无非就是个区域性社团，这才几天，跑伊拉克来，就直接控制人家政府军了？ 没办法，环境不同，方式也不同，应地制宜而已。 伊拉克谈判一帆风顺，赵泽君心情不错，正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亲自去看一看，就听边上的柳燕微微惊呼：“赵总你看!”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海面之上不远处，有一层比诺亚号要大上一圈，恐怕有五六十米的三层大型游艇。 游艇甲板上，一群穿着比基尼、短裤的男男女女，隔着老远，在海面上居然都能影影约约听到对面游艇上传来的激烈音乐声，看起来在开party。 “他们要干什么？”赵泽君看清了那船的行驶方向，脸色瞬间就是一沉。 对面那艘船上歌舞升平，帅哥美女热闹的狠不过柳燕指着那艘船‘惊呼’，并非因为如此。 赵泽君脸色难看，也不是因为对方的音乐吵到了他。 两艘船距离实在太近了，已经接近了危险范围！ 第八十七章 游艇趴 赵泽君站在船头，就能在海面上听到对面传来的音乐，固然是因为对方音乐声音开得大，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空间广阔，音乐再大，稍稍隔着一段距离也就听不见了，可想而知两艘船此时的距离多么接近。 大海航行，不像是陆地行车，两辆迎面而来或者并排行驶的汽车，隔着几公分都没问题，只要有十几米半径就能掉个头。可游船不同，这么大的体量和马力，加上自身的惯性、大海的方向、波浪等等原因，短时间内很难调转方向，距离过近，很容易发生碰撞事故。 泰坦尼克号触礁之前，船上水手在视力范围之内，已经发现了冰川，但此时已经根本来不及转向。这两艘游艇的吨位虽然远远不如泰坦尼克号，可眼下的距离也实在太近了，非常的危险。 赵泽君第一次出海，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一皱眉，大步走到驾驶室，问驾驶游艇的出租公司的船长：“那艘船怎么回事？” 船长手里拿着通讯器，好像刚才在通话，见赵泽君进来，放下手里的通讯器，说：“那艘船上正在开party，想邀请赵先生您和泽视的领导、剧组明星一起参加。” 泽视租游艇，并不是什么保密信息，对方知道船上是泽视的人不奇怪，赵泽君一愣：“谁啊？” “有一些娱乐圈的明星和商人，邀请您的那位，姓贺，叫贺叶青。”船长说。 这名字很耳熟，赵泽君想了几秒才回忆起来。 还认识这个人，不光认识，渊源颇深。 这位贺叶青，是德源集团牛胜利二太太的亲弟弟……这话有点绕，简而言之，就是老牛的嫡亲小舅子……之一。 德源集团的股权架构之中，牛胜利持股份大头，几个老婆都持股，加在一起是整个德源的最大股东，远远超过其他牛家人和德源集团其他股东。他几个老婆的股票，一般都是最亲信的人‘代持’，或者有代理人，要不然德源集团董事会一开会，就变成了牛家的后宫大集合，一办公室全是牛胜利老婆，太难看了。 牛家二太太的股份就是她的亲弟弟贺叶青代持，是德源集团董事会成员之一。 几年前，周媛媛还在省台工作，周娜为宝芝林凉茶拍了个广告片颇为火爆，有了个凉茶妹妹的诨号。有次电视台招待一位明星，让她俩作陪，闹了些不愉快，对方明星搬出了地头蛇贺叶青，差点把人给扣了，赵泽君让军子去把她俩带了回来。 这个贺叶青除了是德源董事会成员之一，自己还有不少生意，在德源集团的羽翼照顾下，这几年发展得有声有色，整个苏南省最核心的圈子排不上，不过一线圈子却绝对有他，算是苏南省靠着‘家族关系’发展得年轻一代中，相对比较出挑的一个。 当年赵泽君的生意远远不如现在，要不是和牛家的特殊关系，他还真未必卖这个面子给赵泽君。 听说是贺叶青，赵泽君摇头笑笑，当年的事和贺叶青之间是误会，后来几年，贺叶青对自己也恭敬客气的狠，偶尔见面一口一个赵哥，算是半个酒肉朋友。 既然对方知道自己在这里，又主动发出了邀请，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反正这一趟就是出来玩的。 答复了对方，没一会，对方那艘三层大游艇上，就放下来几艘小艇过来接人。 赵泽君叫上了军子，朱向洋，外加大鹏和柳燕两个明星，坐上小艇过去。 两艘船距离非常近，坐着小快艇片刻就到了。 “赵哥！” 老远就看见贺叶青穿着一条大花裤衩站在船舱边上，颇为兴奋的冲赵泽君招手。 “还真是巧了，在这里都能遇到你。”赵泽君第一个跳上甲板。 “谁说不是呢。”贺叶青笑嘻嘻的说：“平时想见赵哥你一面不容易，没想到在这苍茫大海上遇见了。对了，我上个月去九华山求了一支财运签，说我能遇贵人，感情在这里印证上了。” “你就瞎扯吧。”赵泽君笑笑，指了指随后上来的几个人，说：“军子你认识，我介绍下，泽视的朱向洋朱总，这两位，董成朋大鹏，柳燕女士。” “军哥你好。”见到军子，贺叶青嘿嘿一笑，然后说：“这几位我都认识，朱总久闻大名了，大鹏、柳小姐那可是大明星，常在电视上看到。我特别爱看你那个屌丝男士，大鹏老师，就我说，你那个戏，比什么步步生莲强多了，优酷搞得什么玩意，可惜了一个好剧本。来来来，咱们上去说。” 当初在酒店闹矛盾，贺叶青表现的像跋扈的纨绔，但是他肚子里还是很有些水的，随便几句话，把所有人都捧了一遍，踩了优酷，还不忘给泽阅贴金。 “这什么情况，你跑海上来开party了？”赵泽君指着满甲板上嬉笑打闹的比基尼女郎，开玩笑说：“你这场面不小啊，花老二的模特队都给你搬来了吧？” “嗨，花二哥的人我哪里请的动？对了，他们那个领队的孟小姐还是赵哥你介绍去的吧，我哪里敢造次。”贺叶青嘿然一笑，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凑上来和赵泽君小声说：“哥，这些妞都是木鱼，钱给的足，什么花招都敢玩，开放着呢。你要有兴趣，晚上有俄罗斯大转盘……” “别，我没兴趣，再惹上毛病。”赵泽君挥挥手，说：“你这是准备开海上淫窝，准备给我拖下水啊。” “嗨，哥你还不知道我嘛，请你来，真就是因为偶尔遇上了，在苏南省平时想见你一面，跟你学习学习又没机会不是。”贺叶青笑道：“这个局也不是我攒的，这次来三亚看游艇展览，都是有钱的主，看完之后，有几个人租了一艘出来体验体验，就顺便叫上了我。” 说着，转头对大鹏和柳燕说：“对了，这艘船出海一周，明天还要几个明星要过来，两位要是有兴趣一起来玩啊。”说了几个明星的名字，属于那种不是很红，但一听知道名字的人。 董成朋和柳燕都是圈子里的人，当然希望结交更多的资源人脉。不过他两是赵泽君带来的，于是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赵泽君。 “我们公司内部有活动，就是给他们剧组庆功的，他两个主角不在不合适。”赵泽君道。 本来贺叶青不说什么‘游艇’、‘明星’、‘俄罗斯大转盘’神马的，赵泽君还想不到，他这么一讲，印象实在太深刻，一下子全想起来。 这种活动，还是少参加为妙，尤其是大鹏和柳燕，他两是圈子里的，万一被曝光了，几乎等于被娱乐圈封杀。 第八十八章 该怂就要怂 船上除了贺叶青，还有七八个身价不菲的家伙，算是这次聚会的‘集体发起人’，这些人有的是朋友，有的是在这次游艇展会上新认识的。 剩下的女孩大多都是花钱请来的小狼狗野模，还有三个拥有搓衣板腹肌扩胸长腿翘屁股的英俊男模，好像是因为这几个出钱的家伙里，有个取向比较特别，男女通杀。 贺叶青请赵泽君来，当然不是为了玩什么俄罗斯轮盘，也不是为了泽视，聊了几句，朱向洋和柳燕大鹏就知趣的去游艇其他地方玩去了，贺叶青跟着赵泽君后面讨教了一些项目上的问题，他手头有块地皮，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在苏南省，赵泽君的意见，就是机会。 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有个喝多了酒的餐营业二代把柳燕当成了小野模，看见后二话不说，居然哗啦一下给她泳装胸罩给扒了…… 柳燕哪遇到过这么豪放的阵势，下意识的‘啊’一声，蹲下来捂住了胸口像个鹌鹑似的。 全船都在笑，贺叶青却是直接愣住了，一脸尴尬。 赵泽君放下酒杯起身，沉着脸拽了条大毛巾给柳燕披上了。 太君，别开枪，自己人！ 倒是没闹出什么风波，贺叶青上前嘀咕了几句，对方知道这位是泽字系赵老板之后，酒也醒了，客客气气的道歉赔礼。 本就是个误会，柳燕不好说什么，赵泽君也没追究，呵呵一笑算是过去了。 由于这个插曲实在太尴尬，稍微聊了几句，就带着朱向洋一行人回到了自己的那艘诺亚上。 赵泽君走之后，贺叶青似乎松了一口，对着扒罩罩的那人说：“我滴妈，汪哥，你招子亮一点好不好，柳燕你不认识啊？” “我他妈当时不是喝多了嘛，船上那么多女人，都他么长差不多，一个脸型，我他妈都懒得看脸，谁特征明显就是谁。哪知道她在？”汪哥冲着远去的诺亚游艇努努嘴，一脸八卦：“赵泽君跟柳燕是不是有一腿？” “我哪知道，这事他又不跟我汇报。”贺叶青没好气的说：“反正咱两就希望不是吧，不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汪哥想说两句场面话，话到嘴边，想想还是忍住了。 以泽字系目前在国内的地位，不要说他，就是他老爸老妈，也未必愿意得罪人家。 他家背景硬，不是说谁怕谁，而是就为这点小破事，实在犯不着招惹泽字系，凭空多出这么大一个仇家太冤枉。 “喝多了，真喝多了。”汪哥嘿嘿一笑：“这样，我手头正好有尊玉佛，品相还不错，等回去之后，你帮我转送下柳燕，当赔礼了。” “干嘛等回去啊？”贺叶青说：“你要是有心意道歉，赶紧的，他们船又没走远，又无线电联系，现在就派人开快艇送过去。” 汪哥微微一皱眉，他不是恼火赵泽君，而是恼火贺叶青，心想犯得着这么巴结上杆子嘛，平时也挺横的一个人，怎么今天怂成这个样？ 不过转念一想，贺叶青说得也有道理，既然是道歉，就拿出点诚意来，现在送过去，哪怕柳燕真的是赵泽君的人，想必心意尽到了，这点事也就平了。 他从主舱的保险柜里，找出来一块玉佛，立刻安排人开快艇追上赵泽君他们的船，务必说清楚歉意。 吩咐完，汪哥朝甲板沙发上一坐，有些意兴阑珊的挥手赶走了两个凑过来的小野模，对贺叶青和另外几个朋友说：“妈的，你说说咱哥几个，也都是富豪了，怎么同样是富豪，跟人家一比差这么多……” 其他几个人讪笑，还有人说：“汪哥瞧你说的，真怼上了，他姓赵的不一定就能把你怎样。” “话不是这么说的。”汪哥摆摆手，看起来还是这群人中的老大，嘿然一笑：“不怕你们笑话，我还真有点怵。你们不知道，贺叶青是清楚的，这个赵泽君白手起家，真怼上闹僵了，反正我是没好果子吃，咱们这些人，想要继续过舒心的好日子，千万别充大头，该怂的时候就得怂。” 汪哥对赵泽君忌惮，是因为他家和赵泽君一样，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彼此间可能会有交集、往来或者制约。 而有些人，不在圈中，对赵泽君、泽字系就压根没有任何顾忌，相反，对于这些人而言，泽字系越是强大，赵泽君越是有名，他们越是有兴趣‘招惹’一番。 船上的人中，有个个子不高的家伙，和汪哥他们都是在这次游艇会上经人介绍认识的，不算很熟。 此时，这个人正在船舱里很隐蔽的地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将相机中的照片拷贝进去。 …… 赵泽君一行人刚回到船上，后面就跟来了一艘快艇。 问明来意，是汪哥派来的。 “汪总太客气了。”赵泽君冲来人点点头，然后看向柳燕。 柳燕回来的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经常要应付何种场面上的事，和那些老板虚以逶迤，可那毕竟都是私下场合，而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被人视为野鸡，甚至当众扒了衣服，实在太过屈辱。 她当时几乎要哭出来。不光是因为被羞辱，更多的，是一种无助感，面对强权，根本无力反抗的恐惧。她很清楚，当时对方船上的任何一个老板，都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但是当对方送来这块玉佛，把这块玉佛叫到她手里的时候，柳燕一下子从刚才那种无助失落的氛围之中解脱了出来。 如果说以前，她想接近赵泽君，是一种理智而冷静的判断，那么在这一刻，她真真切切从感情上，对这边这个年轻的男性，产生了一份浓浓的依赖感和崇拜。 这也许不是爱情，甚至不是喜欢，而是一个雌性动物，寻求更强大雄性的本能。 作为雌性人类来说，这份本能和所谓的感情、感觉，甚至爱情，是无法完全割裂，甚至分辨不清的。 “柳小姐？”朱向洋见柳燕在发呆，咳嗽了一声说。 柳燕回过神了，微微一笑，把这份价值不菲的玉佛重新递给来人，但不失礼貌的说：“请转告汪总，既然这是一个误会，我就更不能收东西了。” 赵泽君微微一愣，没想到柳燕拒绝了这份‘礼物’，他和沈炼打交道久了，对于玉石这一类奢侈品有最基本的了解，这块玉无论质地、雕工都是极品，几百万不敢说，三四十万绝对值，对于柳燕这个层次的演员，不算小钱了。 出来混娱乐圈，不就是求财嘛。 来人一脸的难色，看向赵泽君。赵泽君想了想，对他笑道：“麻烦你告诉汪总，没别的意思，事情是误会，我也没放在心上。柳小姐这是无功不受禄，请汪总不要多想。” 第八十九章 出国去不去 赵泽君在外面玩的时候，泽字系内部众多下属分支，却忙得不可开交。 泽字系将要进行海外投资，并且已经派人出国进行第一轮考察。 这不是什么保密的消息，泽字系上上下下，稍有些资历背景的员工大多都已经收到了风声。 这种事，如果不纳入公司保密范畴，一个人知道，就等于全公司人都知道，下一步，那恐怕就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几个公司这几天，私下里一直有人在谈论这件事，都成了当前泽字系的最热话题。 公司员工最关注的，是人选问题。 既然是对外投资，而且据说还牵涉到很多部门和分公司，那么肯定需要从公司本部派人去伊拉克，组成最初的班子。 被选上的，是倒霉还是走运，这个班子是机会还是大坑？ 不同的员工，对此的看法也不一样。 从负面角度来看，伊拉克各方面的生活条件都很差，艰难困苦，还是多年的战区，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百分之百的保障。泽字系的待遇福利那么好，在国内呆的舒舒服服的，跑到伊拉克那个鬼地方去，不是自找苦吃嘛。 普通员工最担心的还是生活方方面面的问题？说句最实在的话，出来辛苦打工，不就是为了过更好的生后嘛。没结婚的，到了异国他乡封闭区域，连对象都找不到；结过婚的，面临着夫妻分居的麻烦、孩子教育的问题。 还有，伊拉克的情况太复杂了，就不说生活条件、安全问题，去那地方开辟新业务，拓展市场，难度之高远超于内地，即便以泽字系的实力背景，也未必就真的可以打下一片江山，得什么善果。 有些中层干部心里难免会嘀咕，吃苦也就罢了，如果在那边辛辛苦苦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吃了几年苦，最后一事无成，那才是真正的损失，耽误了人生最宝贵的时间段。到时候回国，原来跟自己同级别甚至不如自己的同事，都朝上爬了一大截，自己却因为一时冲动，浪费了时光。 很可能出去一趟，自己的职位被人顶了，回来之后已经跟不上国内的时代，只能退居二线。 当然，从积极的一面来说，去伊拉克也有好处，而且是大好处。 泽字系在国内的事业已经定型，每个岗位固然都有稳定的上升渠道，但是想要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却不可能，只能按部就班。而去伊拉克这个全新的市场，变数太大，一切都可能发生。 如果最后伊拉克市场能获得成功，最早一批去的人，一定是最大获利者，元老级班底。 中国走一带一路，是换一条思路和西方抗衡；对于泽字系的员工而言，去伊拉克，同样是职场上的另辟蹊径。 并且，由于伊拉克的特殊情况，去那里工作，也非常锻炼人。 总的来说，职位中层偏低、比较年轻、有一定拼搏劲头、冒险精神的人，倾向于去；职位稳定、有家有口的人、年纪比较大的人，大多倾向于留在国内。 赵泽君去三亚之前，泽字系内部几家公司，包括泽联科、泽业、星星集团几家，同时发布了‘人员流动通知’。 按理说，应该在和伊拉克方面签约之后，泽字系在大规模内部招人。不过这么一来，时间就拖太久了，去战区投资的变数太多，拖得时间越长，越会发现各种阻碍，最后说不定就不能成行，赵泽君希望能一切以快为主。 通知中明确了开拓海外市场的‘传闻’，对于需要的初始员工，各单位都采用了‘领导考察，自愿报名’的方式，以个人意愿为主，公司意愿为辅助。 就比如说员工a想要去伊拉克，可以主动报名，如果领导觉得这个人比较合适，又正好需要这个岗位，国内离开他，可以找到人代替，不会对国内工作影响太大，那么ok。当然，由于目前伊拉克啥岗位都缺，而泽联科又有一套人员机制，很少说缺了谁就转不了，主动报名的，大多都可以入选。 那么如果领导绝对员工b适合去伊拉克，但是员工b却没有主动报名，领导会找员工b谈。最后到底去不去，还是员工b自己决定。 对于愿意去伊拉克的员工，公司也给出了足够好的补偿待遇。 在未来的泽联科科技园内，没有房子的，优先分配住房；有房子的，可以一把折算现金； 伊拉克之行在公司内部算是‘身兼二职’，可以拿两份工资，一份是国内原岗位除掉奖金福利的基本收入，另外一份是伊拉克实际岗位的收入福利，后者比前者的同级收入要高一大截。 此外，每年都有定期的公款探亲和旅游，如果发生意外，公款医疗，后续补助等等…… 总的来说，去伊拉克，经济上会得到充分的补偿，不管公司事业最后怎么样，愿意去的员工都没有经济上的后顾之忧。最坏的结果，哪怕人挂掉了，也有一大笔补偿，家中子女老人可以得到后续公司的特别照顾。 条件是很不错的，可是公告发出来几天，主动请战的人，却不尽如人意。 一个是人数上的，几个公司主动请战的人在筛选后满足条件的加在一起，还不到需求量的一半。 毕竟中国人大多都有‘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传统观念，向往着平静的生活，泽字系内部又不是说没有奋斗空间了，何必去国外？哪怕少拿点钱，也好过背井离乡。 这一点还不是大问题。毕竟，人不够钱来凑，除了泽字系内部的，完全可以花钱进行社会招聘，全国愿意去海外冒险淘金的，大有人在。 第二个，是人员层次不合理。 主动请战的人，主要分为几种：新入职的年轻员工、在公司内部有一定经历的骨干和基层干部。再往上，各子公司和部门的中层干部就寥寥无几了，高层干部更是一个都没有。 倒不是说泽字系的中高层干部全部贪图安逸，他们本身有着重要的职责，实在脱不开身，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原因。当然，相比之下国内更安逸同样是主要原因之一。 在国内，已经事业有成，功成名就，何苦再去冒那些风险？ 总之，人员结构不合理，有干活的，没管事的，有员工，缺领导，这是大问题。 在国外，尤其是伊拉克这样的地方，真正干活的人很重要，却不是不可替代的，毕竟这也是个几千万人口的国家，专业型人才有，普通的体力劳动者更是一抓一大批的。 但是由于伊拉克的特殊情况，领导岗位的重要性，被高度放大了。 懂业务那是必须的，除了业务，还有很多一开始比业务还重要的工作：处理突发事件、确保海外公司和国内本部的血肉联系、安抚海外员工、和伊拉克当地政府老百姓以及各个势力打交道…… 林林总总，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容麻痹大意，都需要有资历、有经验、有担当，并且对公司忠诚度极高的领导干部来做。至于培养年轻人，那是一步步来的，一时半会肯定不能直接派生手上阵。 另外，赵泽君心里也有本账，欧阳靖是海外代理人，负责未来业务，但并不是把泽字系海外的公司交给他。 这两者，是有一些微妙差别的。 海外公司的班底里，有一批泽字系能镇得住场面的老班底，很重要。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报名，通告发出的当天，就有一位在泽字系内层级比较高、资格很老、能力极强的高层，主动报名，要求带队开拓伊拉克。 泽建的一把手，梁实。 泽建是泽业下属的子公司，负责建筑行业，拥有庞大而专业的施工队，哪怕不算泽字系本身的业务，目前的泽业也算得上除掉国家建筑公司之外，国内一流，施工能力强大； 梁实的职位，在泽字系内部序列中虽然不是核心层，却是正儿八经的高层：核心领域中主要分公司的一把手，泽字系地产片的核心人物。 关键是，他是泽字系最早的一批班底，真正的‘随着主公打天下’的人，和赵泽君关系匪浅。 至于姜萱，他负责泽字系的地产业务，不可能完全驻扎在伊拉克。事实上，赵泽君以下，包括姜萱、吉安娜这一类主抓一个层面业务核心高层，虽然都不在派遣范围之内，但肯定都要两头抓，甚至两头跑。 按理说，梁实主动报名，对整个泽字系起到了一个积极的带头作用。 可是姜萱却不批准。 “老梁，你坐你坐。”姜萱挥挥手让秘书出去，关上门，自己给梁实倒了一杯茶端过去。 十年下来，梁实明显老了不少，已经成了一个准老人，头发微白，脸上皱纹颇多，不过精神头却很矍铄，身板挺得笔直，接过茶放在桌上，瞪眼说：“我不坐，姜总，你把话讲清楚，我怎么就不能去？” “这是赵总的意思，我可没扣住你的申请，你的级别太高，肯定要赵总亲自批，赵总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当然，我跟你直说，我也不同意。” “姜萱，你凭什么不同意！”梁实有点恼火说：“你自己说，这么多年下来，赵总吩咐的事，你吩咐的事，我哪件办得不好？” “不是这个，老梁你的能力，我和赵总还不清楚嘛，赵总亲口说的，老梁，是我们泽字系的老黄忠。”姜萱说。 “那为什么不让我去。”老梁问。 第九十章 中流砥柱 “你是泽建一把手，国内这么多业务，忙都忙不过来，你跑去伊拉克，泽建怎么办？”姜萱说。 “姜萱，你这话就敷衍了。”梁实说：“我是泽建一把手，所以泽建情况，我比你清楚。五年前我不敢说，现在泽建已经上轨道了，缺了谁都能转。至于我嘛，虽然是一把手，可是也渐渐退居二线了，缺了我更不会影响泽建。” 姜萱想了想，换缓了语气，说：“老梁，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泽业这边离不开你，这是原因之一。伊拉克那地方条件太差，你这把年纪跑过去，赵总不放心，我也不放心。当初我们一起白手起家，共患难出来的，泽建、泽业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现在好不容易到了享清福的时候，我和赵泽君，都希望你能舒舒服服的。” “嗨，这么说就对了嘛，都是一起打拼出来的，你别用那些骗小孩的话来敷衍我。”梁实点点头。 “行行行，你老人家怎么说都好，安安心心在国内呆着，接下来我肯定也忙，你就当帮我看看家，好不好？”姜萱笑道。 “还是不行。”梁实摇头。 姜萱一瞪眼：“你这人，怎么还没多老，就成倔老头了呢。我和赵泽君都是一番好心。” 姜萱急了，梁实反而笑了，把刚才姜萱递给他的那杯水，原封不动的放到姜萱桌上，说：“我知道你们一番好心，也领你们这个情。你刚才说，我们都是一块患难出来的，我也说句过分的话，我要说是看着你和赵泽君长大的，这话不算错吧？” 姜萱点点头：“这没错。” 梁实最初认识姜萱和赵泽君的时候，他两才18岁，论年纪，当时他们叫梁实一声叔叔绝不为过。 梁实说得这个‘长大’，不太准确，应该说，看着他们成长起来的。 从扩建危房换取更多拆迁款，到建立泽建公司回收建筑垃圾，再后来泽建搬到省城建武市，参与星星厂新场地建设、南屏工业园区建设，成立泽业地产在南中国遍地开花建设泽业广场……可以说，梁实，见证了赵泽君和姜萱这十年来，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一切的过程中的每一步。 尤其是在地产行业，这每一步，都有梁实的亲身参与。 “这几年，偶尔回想当初那些事，印象模模糊糊的，都记不太清了，但是有时候做梦吧，却能梦到那些事，就跟昨天才发生似的，清清楚楚的在眼前。你说有意思吧。” 梁实给姜萱递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说：“就那年，我刚失业，家里哪哪都要用钱，你找到我，给赵总扩建房子。正好过年，赵总单独塞了两条中华烟给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没多余钱买好烟，那两条烟还是于哲他爸给赵总的。” 说到当年的事，姜萱嘿嘿一笑，“那时候是真穷为了多赚点，大热的天在废墟里捡垃圾，每天累得跟三孙子似的，嘿嘿……” “是啊，这几年条件好了，生活不成问题，家里亲朋好友，以前的同学，就没有不羡慕我的，都说我运气好，跟了个好老板。这两年，公司又是配房又是配车，我自己都快成富豪了，可是，事情却越来越少，天天在办公室里坐着，喝茶看报纸。” 这两年，在赵泽君和姜萱的刻意照顾之下，梁实的确有些‘退居二线’的意思，赵泽君和姜萱没别的想法，就是纯粹的希望这个一路走来的老伙计，在接近晚年能过得舒服点。 一路走来，不断的有人加入同行之路，也不断的有人离开，能一起走到今日的人越来越少，赵泽君和姜萱很是珍惜。 姜萱怕梁实误会，想解释下，梁实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己人，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两的心思。你们两个小伙子，有时候吧，狠得让我都有点怕，不过我清楚，你们股子里都是重感情的好孩子。” 姜萱挠头笑笑。 “我是这么想的，现在公司朝海外扩展，无论是厂区的基建，还是未来在伊拉克做工程买卖，都少不了施工建设，我呢，干了这么多年，施工建设各方面我都能照应到，做事处人也还算是过得去，既然国内没什么重要的事，正要去伊拉克发挥发挥余热嘛。”梁实说。 “老梁，我们都是相知的，我明白你心思。” “你听我讲完，我去呢，不光是搞建设这一层意思。”梁实正色说：“公司现在中高层员工主动请战的不多，我跟你讲，不是怕死，而是担心前途没有着落。这些人是知道我和赵总，和你的关系的，如果连我都去了，那么对公司其他高层，是巨大的鼓舞和激励啊。” 姜萱沉默了一下，“老梁，你这层考虑，的确很深。” “嘿嘿，我这是旁观者清，再说，人老精树老灵，我这把年纪了，也不单单会搞工程建筑。”梁实笑了笑，继续说：“还有啊，海外这么大一个摊子，说真话，我在，能帮你两看着点，你们两个年轻人，能集中精力办大事。” 姜萱眉头皱起，梁实的能力和这份心意，是毋庸置疑的，后者甚至让他很是感动。别人去伊拉克，可能还有为自己前途考虑的打算，可是梁实显然没这个必要，无论是年纪还是和赵泽君与自己的感情基础、泽字系内部的资历，都足够让他后面小半辈子过任何想过的生活。 越是这样，姜萱越是不放心把梁实放到伊拉克去，那里的环境实在太差了。 “你还真把我当老头子啦，你信不信，掰手腕你不一定是我对手。”梁实哈哈一笑。 “嫂子知道吗？”姜萱问。 “知道啊，她支持。不是我跟你吹，你嫂子是个懂事的女人，我去伊拉克，她是有点担心，可是公司的事，她从来没拖过后腿。她经常就跟我说，没赵总和你，就没我家今天，你们两个年轻人不容易，让我不能忘本，要多多帮衬你们。”梁实说。 “哎……”姜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事吧，反正我是做不了主，还得赵泽君说了算。” “那就问啊，不行的话，等他从三亚回来，我直接去找他说。”梁实道。 “他从三亚直接去伊拉克了，等几天吧。”姜萱有些疲惫的说。 “是吧，我就说嘛，你两都忙成这样，我们这些老伙计怎么能站在干岸上袖手旁观，光拿钱不干事，活活看你两累死啊。你跟赵泽君讲，不让我去，我就辞职不干了。” 第九十一章 未来规划 结束了三亚度假之后，泽视的原班人马返回建武市，继续后面的工作。正如对媒体所说的那样，无论是屌丝男士还是泽视本身，目前都并没有取得所谓‘胜利’，虽然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在线视频这个行业的还有很远的道路要走。 只不过，赵泽君本人‘扶上马送一程’的任务已经基本结束，在利用先知为泽视取得一系列开门红，迅速占领市场并制定好发展战略后，接下来泽视可以按照既定方针自行发展。 赵泽君给出的标准是：当泽视可以稳居一线网站，和优酷土豆等没有数量级上的差距后，就可以退出泽联科的企业孵化器。 而海外项目，现在已经准备进入孵化器。 这次赵泽君飞伊拉克，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要实地去考察一下具体情况；二来，孙华欧阳靖他们的前期队伍已经和伊拉克当地政府达成了意向协议，如果没有太大问题，这一趟就要和当地政府签约了。 从三亚直接起飞，经过阿联酋最大酋长国阿布扎比转机才能到伊拉克首都巴格达，飞机上时间颇多，赵泽君双目微阖，脑子里出现了一幅幅关于未来的画面。 穿越至今，已经十年。 在地产方面，泽业已经成为了南中国当之无愧的商业地产霸主，按照原先的计划，三角洲地带、南方内陆这两块，处处开花，触手已经向沿海和中部地区顺利蔓延。 很有意思的是，当泽业广场招牌打起来之后，北方的万达，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全力以赴专注于商业地产。万达目前的主要领域，还是住宅地产，商业地产是万达的一个业务片，但和原时空全国处处万达，一提起万达集团，就想到万达地产的情况有天渊之别。 换而言之，目前商业地产块，城市综合体这一项上面，泽业在半个中国已经没有可堪一战的对手，已经拥有了原是空万达的影响力，取而代之。 只要资金足够，就能平趟。 接下来，在三到五年之内，南方、中部、沿海地区的泽业广场建设将比较顺利的进行。 这个速度看起来很快，但平心而论，并不夸张。原是空的万达集团，在3年之后，已经将万达遍布全国，并且在商业地产的基础上，开始大批量建设万达城、文化中心。而此时的泽业，仅仅是全国的三分之一，三年后覆盖范围也只有60%左右，相比之下，泽业比原时空万达集团是要略逊一筹的。 当然，目前这三分之一，是全国最繁华的江南地区和三角洲地带。 地产方面，按部就班。 互联网方面，泽联科的已经实现了多主干多领域同时发展，由以前的单一主业为基础，变成了多主业多领域生态圈循环发展，除了微信这个主业中还有一小部分核心业务由于时机不合适，暂时没有上线，其它都已经趋于成熟。 这几个生态圈相互交叉，互相辅助，最终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那么接下来几年，以泽联科的体量，着眼点已经不是某一个项目，不靠一个单独的项目支撑整个集团公司，更多的，是完善、拓展和修补生态圈。比如这次，在线视频领域发力，就是完成泛娱乐生态圈的布局。 此外，泽联科除了要拥有自己的生态圈帝国之外，还应该逐渐成为一个‘投资者’的角色。 由于之前多年国内互联网巨头成型，拥有深远影响和充足的资金，之后已经不是一个依靠创意就能制霸的年代，任何卓越的项目、独角兽企业、优秀的人才和灵光一现的创意，最终，都将为幕后巨头企业打工。 根据原是空的记忆，未来几年，特别值得投资的项目，大概有几方面。 一个是共享领域。共享单车自然首当其冲，其实，从概念上来划分，比如顺风车、滴滴打车之类的互联网出租车服务，也可以列为‘共享’领域。 这个领域的核心概念就是通过物联网技术，将每一个终端产品，无论是汽车、自行车还是其他的联系起来，用户可以在某个终端空闲的时候付费使用。 细分的话，终端可以是‘共有物’，比如共享单车；也可以是私有物或者集体所有物，比如‘私人汽车’。 共享领域业务在短时间内，严格说，是一年到三年之间，就能实现估值百倍增长。可以说，是互联网有史以来，最大的投资暴利。 核心问题，就在于掌握好入场和离场的实际，不当接盘侠，不成冤大头。 当然，如果有特别优质的项目或者和集团的发展方向相符，也可以不离场，直接将其纳入囊中，补充生态圈，或者成为一个新的生态圈的核心组成部分。 第二个，就是快递领域。 这里的快递，不仅仅是只狭义上的‘网购送快递，邮政快递’。 送餐、订票、送货上门等等，一切需要通过网络下订单，然后通过‘中间人’，从a点送至b点的业务，都属于快递领域。 这个领域是受到国家大力支持的，因为它最大程度的解决了就业问题。同时，极大程度的拉动了中小企业、微型企业的发展，促进了消费。 第三个重点，是‘网红经济’。 网红经济，是娱乐明星经济的变种，和明星一样，利用名人效应带来各种利益，不同的是，以前的明星宣传依靠的渠道是‘电影电视报纸广播’等等媒体，网红依靠的是‘互联网上的各种平台’。 相比之下，单个网红的盈利能力，不如明星，但网红拥有培养简单、基数庞大、可以流水线制造、长成周期短、投资少见效快等等传统明星不能相提并论的优势。 以前一个明星，要拍电影，演电视，开演唱会，参加综艺节目等等，经过数年的积累。未来一个网红，一个月的培训速成班，美妆、灯光、画面效果一打，立刻就能上阵。 平台主播、互联网话题人物、微信公众号大v……这些都是网红。 培养网红，就要有平台，包括目前的在线视频网站泽视、微信的公众号、微博等宣传阵地，以及未来会兴起的各种各样的直播平台。 互联网和地产两块，未来五年，主要的规划大约如此。 至于其他的实业，各种实物商品生产，部分网络、地产基建，赵泽君深思熟虑之下，重心可以逐步朝外偏移。 偏移的路线，正是后来的一带一路。 在国内做实业，两个字：太难。无论是政策利润还是竞争对手，都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带一路的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此外，在慈善、科技领域的投资，也要一直持续。前者是一份名声，买一个安心，后者则关系到未来先知失效之后长远的发展。 想着这些，飞机微微一震，传来空姐的甜美的播报声。 伊拉克首都巴格达机场到了。 第九十二章 和平的价值 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位于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流域中部，其古波斯语意为“神赐的地方”，4000多年前即为重镇。公元762年成为阿拉伯帝国的都城。在长达数个世纪中，它是西亚、中东地区经济、贸易、文化、交通的中心。此间几经兴废。 孙华没走得开，欧阳靖带着人来接机。来到伊拉克之后，泽字系的第一笔正儿八经的开销，就是买车：中东的确很常见的丰田霸道中东版，皮实耐操，上面驾着机枪就能去打仗，越野能力强悍，爬坡涉水能力好，在炎热干燥的气温下依旧能保持正常运转。 五辆丰田霸道，其中领头的一辆，是伊拉克政府军的军车，拍成一字长蛇阵，并排离开机场。 行驶在战后巴格达的大街上，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战争气氛，街上车来车往，人流密集，道路两边随处可见各种摊贩小店，整个城市高楼林立，道路交通便捷，不乏特色性的标志建筑物，和印象之中的贫穷混乱完全不是一回事，俨然就是一个中等发达国家。 事实上，伊拉克的石油储量是世界第四，天然气储量第二，巴格达数千年来从来都是经济政治中心，作为四大文明古国的发源地之一，在大唐时期，甚至可以和长安媲美。 这里，从来就是一片富饶、美好的土地。 然而，细心的话，还是可以发现战乱为这里带来的创伤，街边不时的出现一小队荷枪实弹巡逻的政府军士兵，道路两边建筑物随处可见的弹孔，以及路面上大大小小的弹坑，来往行人眼神里不安紧张的目光，都在无声的诉说着这里曾经遭遇过什么。 “巴格达的治安其实已经算不错了，只要不是特别倒霉遇到人肉炸弹。”欧阳靖有些心有余悸的说：“我来的第二天，总统府外就发生了一起爆炸，当时我在总统府客房里，感觉窗户都在震动。” “任何时候，安全第一，尤其是你的安全。”赵泽君点点头，然后好奇的问：“怎么住到总统府去了？” 这次赵泽君过来，伊拉克官方安排，也是先在总统府住一夜，然后由商务部的‘重要人士’陪同，去厂址选址的地方现场调研，最后洽谈，没有问题就签合约。 “赵总，伊拉克这个地方……”欧阳靖忍不住摇头笑笑，说：“其实挺好客的，尤其是我们这种没有任何政治目的、宗教倾向，纯粹来投资的外国人，非常受欢迎。” 问了下才知道，住在总统府，并不意味着要和总统见面。事实上，由于总统府安全性比较高，凡是外国来的重要人物，包括比较大的投资商人、著名媒体的记者，甚至是明星、运动员，在巴格达的首选，都是住在总统府招待所---当然，伊拉克本地人叫‘总统府客房’，只不过条件太差，被戏称为‘招待所’。 真正的国家元首、重要领导人访问，反而不住在总统府招待所。 伊拉克总统府的外形，让赵泽君很是震撼。 历数世界的总统府、皇宫等元首居住办公的地方，要么美轮美奂，比如凡尔赛宫，要么庄严大气，比如紫禁城，至少也是优雅别致，比如岛国天皇那小院子。 可是从来没有哪一家，把总统府修成一个军事要塞的模样。 不错，伊拉克总统府从外面看来，就是一个标准的军事要塞，四面厚实的高墙之中，有一座充满着古巴比伦风格的梯形石料建筑物，看上去像是从中被削平的金字塔，巨大的条石组成了总统府的主体，墙体上的房间窗户看上去更像是碉堡的射击孔。 在领头军车的带领下，开进了总统府的院子：与其说这里是一个院子，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阅兵场，场地空阔巨大，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军人岗哨和重型武器，两加高射机枪在院子的两侧，炮衣早就拉开，指向天空。 中国人门口放石狮子，人家伊拉克院子里放大炮。 进入总统府大门，一路上人来人往，本地人和西方人居多，偶尔也能看见几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东方人，其中有几个看到赵泽君一行人，迎面走来都微微点头示意，露出很友好的表情，看起来是同胞。 通往‘招待所’的两侧走廊上，挂满了伊拉克执政府推翻萨达姆政权之后，这些年取得的‘成绩’，宣传未来的‘执政纲领’。 赵泽君愕然发现，有几幅女性为主的照片被作为‘妇女解放地位提升运动’的宣传照。 那是几张黑白照片，照片中，几个70年代的伊拉克少女穿着连体紧身的蕾丝芭蕾服装在跳舞，旁边的一副照片中，几个伊拉克女人穿着当时很流行的泳衣，露出大片的胳膊、后背和大腿的皮肤在海滩上晒太阳。 不得不说，文明并非一直进步。几十年前，中东妇女的地位和生活气氛，比现在宽松的多，就从穿着而言，如今的伊拉克妇女，包括中东绝大多数区域的女性，走在街上必须围着厚厚的围巾，遮挡住大部分脸庞，甚至不允许露出脚踝。女人出门，必须在丈夫或者直系亲属的陪同之下，否则任何人都可以当众责打。 “要不说伊拉克人羡慕中国呢。”欧阳靖笑道：“来到这里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上邦大国，别看西方人有钱，可伊拉克人不喜欢西方人，在当地人眼里，中国安全、富饶，每个人都能吃饱饭过着舒适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充当翻译的一名伊拉克外交部公务员诚恳的说：“平和是最大的幸福，中国人享受着这种令人羡慕的幸福。” “仓廪足而知礼节，所以中国人都很善良。”赵泽君笑了笑：“但愿这次来，我们也能将这种幸福，带给伊拉克的朋友们。” 欧阳靖用英语大致解释了下‘仓廪足而知礼节’的意思，翻译眼睛一亮，用力的点了点头：“很深刻的东方谚语，充满了人生的智慧和社会治理的真意。赵先生，我可以保留这句话，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向我的上级汇报吗？” “当然可以。”赵泽君觉得这个叫做‘曼努尔’的翻译挺可爱的，说：“曼努尔先生，东方的文化还有很多不错的内容，将来我们也会不停和你们分享的。” “但愿真的有一种文化或者思想，可以拯救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曼努尔微微躬身致意，然后停住了脚步：“赵先生，你们的住处到了。” 推开房门，赵泽君顿时就是一皱眉。 第九十三章 未来总理 房间很大，采光也不错，但是，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腐朽’气味。 不是说发霉或者有什么东西腐烂了，事实上，房间里的陈设看上去都还不错，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间房间像是就这么空置了一百年没有人住过一样。 “很抱歉，目前总统府人手不够，所以……”翻译曼努尔抱歉的笑了笑：“好在只住一个晚上，明天就会有军人送我们去巴士拉，商务部的一名专职长官会随行。” 这次选址地点，就在巴士拉。 “好的，谢谢。”赵泽君想了想，忽然问：“曼努尔先生，贵国有一位海德尔先生，你认识吗？” “海尔德是一个很常见，也很高贵的姓氏，在伊拉克内姓海尔德的人太多了，身居要职的也有很多，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位？”曼努尔说。 “嗯……”赵泽君沉吟了片刻，说：“海尔德.阿巴迪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国会议员。” “阿巴迪主席担任国会的议会经济、投资和建设委员会主席，和商务部、外交部都有重要而密切的往来。”曼努尔点头示意认识这个人。 “曼努尔先生，明天我一早就要离开巴格达，前往巴士拉，如果你能帮我安排一次和阿巴迪先生的见面，我会非常感激的。”赵泽君说着，向欧阳靖使了一个颜色。 欧阳靖不动声色的掏出一个长方形的小黑布包，塞到曼努尔手里。 包包不大，大约只有三分之一个铅笔盒大小，曼努尔入手却感觉沉甸甸的，飞快揭开黑布一角，见到那一抹金灿灿的颜色，曼努尔脸上为难的表情立刻变成了喜悦，“赵先生，我一定尽全力安排。虽然不敢保证，但我想阿巴迪先生既然担任相关职务，如果没有其他要事的话，一定会乐于和中国来的大商人聊一聊的。毕竟，都是为了我们祖国的复苏。” “对，一切为了伊拉克的复苏。”赵泽君笑道。 曼努尔屁颠儿闪人之后，欧阳靖才好奇的问赵泽君，为什么专门要见这个阿巴迪。 别看他身上有着主席的头衔，可‘议会委员会’只是负责审议和提案，并没有决定权，所以他的权力不小，却也不至于太大。 孙华和欧阳靖在伊拉克这段时间，结实了很多实权人士，不乏部长级别的。 “伊拉克学资本主义的那一套，所以不要小看了国会议员，部长们就是办事和背黑锅的，资深的国会议员，暗中影响力，完全要超过他们。”赵泽君呵呵一笑：“再说了，你也听到曼努尔说的，阿巴迪先生是经济、建设和投资委员会主席，正好和我们此行目的对口嘛。” 欧阳靖有些疑惑，曼努尔是说了，可赵泽君要找这个人，和曼努尔说这个人的身份，是一前一后的，换而言之，赵泽君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联系阿巴迪。 不过赵泽君说得也有道理，他们来投资搞建设，找国会里负责投资建设经济的委员会主席交流沟通，当然没有任何问题，锦上添花。 赵泽君有些话没有向欧阳靖明说。 这位阿巴迪先生，不仅是资深国会议员，未来，还讲成为伊拉克主管经济的一把手，之后2014，将成为伊拉克总理。 伊拉克施行总理内阁制，总统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但组阁和国家的行政权力，掌握在总理手里，总理是国家军队总司令，实际掌握着国家的军政大权。 此外，这人还担任过伊拉克的通讯部长。 做互联网，能绕过通讯部吗？显然不可能。 在伊拉克这种地方，或者说在海外，特别是局势比较混乱的海外，想要站住脚，不仅要有自身实力，同时还要有当地可靠的盟友或者代理人。这趟来，赵泽君是以民间商人身份，不可能和真正的高管明着联系，至于总统、总理这一级别的，更是不会有实质性的联络往来。 一方面，泽字系目前还不够格；另一方面，现任总统总理位置太高，过于显眼和‘烫手’。 不过，提前烧一烧阿巴迪这位未来总理的冷灶，想必是有益无害的。 也不知道是那抹金灿灿发挥了作用，还是阿巴迪正巧真的有空，或者其他原因，总之，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曼努尔就兴冲冲的回来了。 阿巴迪议员希望邀请东方来的赵先生共进晚餐。 共进晚餐这个词，如果用在一个妙龄女郎身上是非常美妙的，不过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个光头却有着花白胡子，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标准西方白人的阿拉伯人。 阿巴迪，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电力工程博士，萨达姆执政期间流亡英国，萨达姆倒台后，回国积极参与伊拉克管理事务，可以说是临时政府组建以来，资历最老的一批政客。 此时美军刚撤军，伊拉克政府对于国家的掌控力其实相对比较薄弱，所以政府官员的架子没那么大，阿巴迪虽然是国会资深议员，可在中国来的大商人面前并没有太多的优越感。 赵泽君想烧他的冷灶，他同样希望赵泽君能够来伊拉克进行投资，改善民生，进行战后重建，为他积累政治资本。 所以这顿饭双方倒是以平等身份对话的，一番例行交谈，颇为愉快。 “阿巴迪先生，我听说您是伊拉克临时政府首任通信部长？”快结束的时候，赵泽君说。 “哈哈哈，国家百废待兴，我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略尽薄力。”阿巴迪很谦虚，但神情之中掩饰不住的得意，他多年流亡海外，可03年刚回国，就立刻被任命为临时政府的通讯部部长，部长级高官，可以算是人生履历中一个大大的亮点。 “这次我们前来建设工厂，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手机。现代化社会，手机是人人都需要的通信工具。”赵泽君说。 “是的，道路和通讯，是民生和军事的两大基础。伊拉克百废待兴，第一步就要加大这两方面的投入！”阿巴迪点头，“西方的手机价格过于高昂，而且存在泄密的可能，大多伊拉克民众难以负担，上层不愿意使用，所以，我们很欢迎来自中国的厂商。” 赵泽君点点头，拿出一只精美的盒子，“这是我的一份小小礼物：一台样机，它的功能、性能可以和国际一流手机媲美，但价钱只有它们的三分之一。当然，这是试用版，我想向您管辖的委员会办公室，捐助一百台。当然，我希望在使用后，您和其他使用者，能向我们进行意见反馈，以便于我们研发更适合伊拉克国情的产品。” 一台手机小礼物，一百台捐助，不是什么大数字，在资本主义政党中‘捐助’也不算违法行为，又被赵泽君安了一个‘使用反馈’的高帽子，阿巴迪微微一笑：“感谢您的慷慨。赵先生，不知道你去巴士拉考察，有没有选定导游？” 赵泽君心念一动，道：“如果有阿巴迪先生这样的专家陪同，我求之不得。” 阿巴迪哈哈一笑：“非常巧，我接下来的一周都没有特别重要的公务，和乐意陪同你一起前往。” 第九十四章 绝佳的位置 第二天一早，翻译官曼努尔用一种见了鬼似的眼神，看着赵泽君和阿巴迪钻进一辆有国会标志的商务车，一侧，还有两辆全员的装甲车保驾护航。 翻译官先生怎么也没想到，一顿饭之后，在国会有很大影响力，代表着伊拉克中阿拉伯人利益的资深国会议员先生，几个重要委员会的主席，居然和中国来的赵先生成为了‘亲密伙伴’，甚至调用军队亲自陪同。 至于一个国会议员，是否有权调用军队的问题？这种事在伊拉克不是问题。 阿巴迪先生，可不是仅仅用黄金，就能买得动的人，这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 “赵先生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曼努尔一脸钦佩的对欧阳靖说。 “一切都为了伊拉克的复苏！”欧阳靖一本正经的说：“在这一点上，你，我，阿巴迪先生，赵泽君先生，都是一致的。” “对对对，您说的太对了，一切为了祖国！”曼努尔用力点头。 欧阳靖见曼努尔一副认真的样子，心中若有所思。 对于赵泽君能很快公关下阿巴迪，他并不意外，这次来投资本就和阿巴迪的工作有直接关系，而且以他对赵泽君的了解，不要说一夜之间和一名伊拉克的国会资深议员成为朋友，如果有机会，甚至连伊拉克总统、总理，赵泽君都能拿下。 没这点本事，怎么值得他卖命追随？ 他想的，反而是眼前这个曼努尔。或者说，以曼努尔为代表的一批人。 伊拉克虽然是现代化国家，但是由于多年战乱、宗教习俗传统、座山吃石油等等因素，真正接受过高等教育，思想开放，在全世界眼光中的‘文明开化人’并不算很多。 其中，像阿巴迪那样，留学英国，博士学位，身居高位，放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是精英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大部分是像曼努尔这样，受过一定的教育，和世界有一定的接触的人，这些人分布在军队中层干部、政府中低层公务员、部族的重要成员、城市中比较受尊敬的有产者等等，可以说，这批人，是伊拉克走在时代最前沿，最早睁开眼看世界的一群人，是整个伊拉克战后复苏的中坚力量，也是未来泽字系投资，需要打交道最频繁的一个群体。 这个群体的特征，在曼努尔身上体现的非常鲜明。一方面，他们受过教育，接受了现代化的教育，无论是思想还是能力，都比普通老百姓更加先进、开化，由于受过教育，虽然有宗教信仰，但并不狂热，有自己的世界观和分析判断能力，狂热的宗教信念对他们的影响有限；同时，也怀有一定‘忧国忧民’的情怀，这个曼努尔动不动就把复兴祖国挂在嘴上，能看得出来，并非完全虚情假意； 而另外一方面，这些人又不是像阿巴迪那样高高在上，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上层建筑。他们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想过更好的日子，赚更多的钱。 如何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怎么样去利用这个阶层的特点，是未来泽字系在伊拉克能否吃得开的关键之一。作为负责人，欧阳靖自然要多想一想这方面的问题。 …… 前面一辆车上，一路上，阿巴迪向赵泽君介绍了一番未来厂区所在地：巴士拉。 严格来说，是巴士拉的郊区。 巴士拉为伊拉克巴士拉省省会，南方重镇，伊拉克第二大城市，盛产石油、椰枣，南距波斯湾55公里，是连接波斯湾和内河水系的唯一枢纽，曾被称为“东方的威尼斯”。 战前，巴士拉的繁华程度甚至要超过首都巴格达，全省人口有百分之七十，都居住在巴士拉城中。 听对方介绍，赵泽君才意识到，孙华给厂区找个一个绝佳的地址。 第一，巴士拉城拥有伊拉克最大的钢铁冶炼厂，全国70%以上的钢铁，都产自此地。所以生产建设的主要原材料之一钢铁，可以就近取材； 第二，巴士拉拥有伊拉克唯一，也是最大的一个出海港，便于原材料运输。原材料从港口上岸，直接运送到厂区； 第三，巴士拉拥有伊拉克最大的油矿。不言而喻，这里也是任何一届政府的重点保护地区，连恐怖分子都不会轻易的进行大规模破坏，毕竟恐怖分子也是需要经费的； 第四，由于是港口城市，巴士拉民风相对开放，各种思想、宗教、主义在这里虽然并存，但并不像内地尤其是北部地带冲突的那么严重，资本主义思想在这里根深蒂固，贸易重于一切。 顺便说一句，著名的通话故事中，辛巴达航海就是从巴士拉出发。 “很可惜，在战后，巴士拉几乎成了一座废墟，人口锐减，工业遭到了重创。”阿巴迪深深的叹了口气，说：“百废待兴，用在巴士拉这里再正确不过了。” 这事阿巴迪不能说的太深。 巴士拉作为南方城市，国内教派之争波及很少，即便是萨达姆执政时期，巴士拉的气氛也是以宽松为主：为了赚钱嘛，整天枪林弹雨，搞政治屠杀，还不把商人都吓跑了？ 怎么就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成为废墟了呢？ 那是因为全世界人民的救星，美国老大哥非说巴士拉有大杀器，军舰大炮飞机一遍遍的轰，活生生的给轰废了，最后大杀器毛都没找到一根。 拯救伊拉克的美国佬，却给伊拉克人民带来了比独裁者、恐怖分子更深重的灾难，作为美国佬一手扶植起来的执政府官员，阿巴迪也只能‘幽幽一叹’。 赵泽君也是一脸的沉痛，不过心想，这其实是第五个好处。 城市的地理位置优势还在，工厂码头的底子还在，人口锐减，恰恰是破旧立新的机会。一旦商业重新繁荣起来，吸引了各地的商人，这座城市将会完全脱胎换骨，有希望成为一座真正的‘自由贸易之港’。 至少，能把宗教、政治、教派这些让伊拉克焦头烂额的东西的影响，降到最低。 “阿巴迪先生，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赵泽君听了对方的介绍，结合巴士拉港口城市的特点，忽然灵光一现，试探性的说：“巴士拉是港口城市，很适合建立高档的大型酒店。” “当然，我们经济委员会也希望伊拉克能出现一批高档、舒适而且安全的大型酒店，以便留住全世界来投资、旅游的客人。”阿巴迪意外道：“赵先生你也从事酒店业务？据我所知，你是中国顶级的地产商和互联网商人。” 赵泽君心里想笑，还一批？就伊拉克这地方，出现一两个大型酒店就很不错了，至于全世界来投资、旅游……等上十年再说吧。 “如果能保证安全的话……我所谓的安全，不止是某一个政党、教派承认，而是无论是任何民族、党派执政，都能够受到政府、民间，甚至是国际的保护，哪怕在内乱战争期间，都可以成为各国要人的避风港。那么我可以考虑，首先在巴士拉建立一座全世界范围内一流的高档酒店。” 第九十五章 不要钱的地皮？ 赵泽君想到酒店，灵感还是来自于伊拉克总统府的‘招待所’，还有一部电影《卢旺达饭店》。 伊拉克的整体招待环境太恶劣，如果能在伊拉克存在这样一个哪怕外面在打仗，一墙之隔饭店内，都能受到国际保护，拥有一片相对安全之地，并且是各国政要交换信息、进行贸易往来的世外桃源，那么泽字系这趟来伊拉克的最终目的：打响国际声誉，绝对可以事半功倍。 不过这需要之后一段时间在伊拉克的积淀，仓促之间肯定做不到，毕竟这不是取得伊拉克执政府一家支持就能做到的。现在提一句，只不过是‘预告片’，给阿巴迪看到未来更多的希望。 阿巴迪倒是很感兴趣，因为抛开酒店本身因素，赵泽君还淡淡的提到了，如果建成，可以从中拿出一部分股份，给予当前的执政政党作为分红：哪个政党执政，就给谁。 无论是谁为自己的政党，拉到了这笔‘赞助’，其在政党里的地位，自然会更加显赫。 车队在通往目的地的路上，从巴士拉城中穿行而过，可以看得出来，城市目前还在运转，但是街道上随处可见断壁残垣，人流车辆都十分有限，和巴格达相比安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给人感觉这里还是战区。 倒是老远的看见有几股黑烟冲天而起，阿巴迪自豪的介绍，巴士拉的铁厂已经基本恢复了生产，这是第一批恢复生产的企业：没办法，国家建设，缺不得钢铁水泥。 巴士拉城规模不小，不过由于政府军车开道，路上车辆也少，尽管公路残破，速度却很快，没多久，就来到郊区。 这里的郊区，和大陆的郊区完全不同，一眼看去，没有绿油油的农田，入眼处尽是一片苍黄，荒原上长着各种各样的杂草和低矮植物，却几乎没有成片的树木和池塘。 赵泽君留意到，出了城市没多久，道路两边就用铁丝网拉起了护栏，还挖着壕沟，每隔不远，就能看到政府军的岗哨：在伊拉克大小城市巡逻的军人随处可见，不过这段郊外的路上，岗哨似乎多了一些。 不仅有岗哨，还有不少施工队，路边随处堆放着大批的管道。 “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伊拉克最大的油田区域，战争期间油田停产，一部分管道损坏，现在正在进行重建工作。”阿巴迪解释说。 赵泽君抽了抽鼻子，果然，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如果仔细朝远处看，荒漠之中偶尔还会窜出几道高高的‘火炬’：这是石油伴生的天然气。 “对了赵总，说不定今天你还能见到你的同胞呢。”阿巴迪笑道：“中国石油公司参与了这里的电站建设、勘探业务，你们的厂区，距离他们不远。” 赵泽君微微一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伊拉克战后的开发重建勘探项目，以中国公司中标最多，仅中石油就获得三大油田的开发合同。 石油界曾流行这样一句话：美国打伊拉克是为了石油，但获益最大的却是中石油。 这也是赵泽君从来都不打伊拉克石油生意的原因，他再狂妄十倍，也不至于去抢这口夺命饭来吃。 “哈哈，主席先生，你们政府的算盘打得可真精明。”赵泽君忽然意识到，伊拉克政府小小的占了自己一个‘便宜’。 关于驻军的问题，这里本就是最大油田，又有中石油的大队人马，无论自己是否赞助建设军营，伊拉克都要派兵保护。 “但是伊拉克的军人，心中会明白，谁为他们建设了一个现代化的军营，在执行任务保护人员的时候，当然会更加倾向于你的公司。”阿巴迪说得倒是很直接，继而神情一正，认真的说：“但是我必须强调，中国人民是我们伊拉克最好的朋友，任何一家中国企业，都会受到严密的保护和公平的对待。” 此言不虚，战后，中国队伊拉克的年贸易额，已经达到180亿每年，仅次于美国的210亿美元，是伊拉克最大的海外贸易国。而美国佬的生意，其中很多是军火，还有纯粹占伊拉克便宜的，贸易虽多，伊拉克并不领情，包括军火在内，也是咬牙无奈：老美的东西太贵，纯粹逮冤大头，如果可以选择，伊拉克更愿意买中国货。 中国军火，便宜，耐操，实用，大大滴古德！ 在经过最大的一个检查站之后，赵泽君来到了临时的驻点：距离巴士拉城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小镇，同时也是一个伊拉克摩托化机动旅的指挥部。 孙华带着人，早就等在这里。 果然见到了同胞，几个穿着中石化制服和防弹衣，钢板头盔的中国人。 “赵总，一路辛苦了，来来来，我介绍一下。”孙华引荐为首的一个中年人，说：“这位是中石油伊拉克分公司的负责人，张明张总，中石油的临时总部和我们选址之间，只有不到两公里，站在高处能彼此看见，不折不扣的邻居了。张总，这位就是泽联科的赵泽君赵总。” “赵总，久闻大名，以后我们两家还要守望相助才是。”张明很热情的和赵泽君握了握手，然后有些意外的看向阿巴迪，说：“阿巴迪先生，您也来了。” “哈哈，我和赵先生是好朋友，这次是作为向导陪他一起前来。”阿巴迪说。 张明微微一愣，看着赵泽君的眼神，比刚才更加热情了几分，笑道：“那正好，今天我们一起给赵总当向导。” 异国他乡，战乱之地，没有那么多客套和浪费时间的流程，一切在于效率，下了车，赵泽君换上防弹服和钢盔，一行人重新登上军用装甲车，去实地考察。 一圈转下来，赵泽君对于选址还是比较满意的，和中石油呼应，靠近大路，有军队保护，土层也满足进行大型土木工程的需要，只要肯花钱，用不了多久，这个小镇就会变成一个由中国人建造的小城。 “赵先生，如果你感兴趣的，这一片地，可以免费赠送给你们使用。”阿巴迪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小区域，按照比例，大概有一平方公里，一千多亩的样子。 地皮很大，未来如果这片能发展成一个工业贸易区，这块地皮绝对是黄金宝地。 问题是，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赵泽君留意到，中石油的张明听到之后，明显摇头讪笑了一下。 这片地图上的土地，就在前方不远视力可及之处，仅仅隔着一条柏油马路。 马路边上每隔不远就有一个哨卡，不过路边却有之前不曾见到过的沙包。 沙包很奇特：一半涂上绿色，一半没有颜色，像分界线一样。绿色一面，大多指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不过嘛，这片区域，是雷区。绿色的一面，是已经排雷的安全区域，另一面是危险区域。” 阿巴迪倒是没有坑赵泽君的意思，话说得很明确，道：“从海湾战争开始，为了保护油田安全，或者占领油田，交战的各方，都不停在油田周边埋设地雷，多年下来，这片区域充满了各种型号的地雷，数量和型号根本无法统计，伊拉克目前的工兵数量不足，而且大多要优先用于大城市的恢复建设。所以，如果你要这块土地，前提条件是自己处理这些地雷。” 赵泽君恍然，我去，难怪这么慷慨，感情指望着我们这帮人不仅来投资，还帮他们排雷。等几十年之后，地皮使用权到了，附近又发展起来了，还给伊拉克一片干干净净的黄金宝地，雷区变闹市，荒地变城市。 中东这帮人，脑子很好使嘛。 “阿巴迪先生，我们是商人，怎么可能进行这么大规模的专业排雷工程。除非是中国派兵……”张明开玩笑说，能听的出来，张明或者说中石油也很想要这块地，但是没法解决地雷问题。 免费的地皮自然好，哪怕这里现在是荒地，可周边有油田，又靠近巴士拉，未来肯定能增值。再说了，反正不要钱，用来做仓库，盖宿舍也是好的。 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商人，对于‘地皮’的敏感程度，恐怕是全世界第一。 “阿巴迪先生，这件事你可以做主吗？”赵泽君忽然问。 周围人都是一愣，孙华、张明和欧阳靖都奇怪的看着赵泽君。 怎么，真想要？大哥，这可是雷区啊！ 欧阳靖和孙华想得多一些：未来会有一个团的伊拉克正规军‘保护’厂区，赵泽君难道想利用这个团的工兵排雷？ 可是，这么大一片雷区，不要说一个团的工兵，就是一个军的也未必够用。而且这里的地雷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型号、埋设手法、安全程度、质量各不相同，意味着不存在一个通用的设备或者方法，即便是最熟练的老手也会感到头疼，排雷的难度和危险性非常高。 可以这么说，想要排雷，这块地死伤一批工兵是在所难免的。这也是伊拉克政府不愿意碰的原因之一。 泽字系毕竟是私营企业，如果为了拿地皮，导致伊拉克政府军出现非战死伤，无论在伊拉克国内，还是中国国内，乃至在全世界，影响都太恶劣了，得不偿失。况且人家带队军官愿不愿帮忙还是两说。 “赵先生，你真的有意？”阿巴迪也没想到，他纯粹就是随口一说，属于‘习惯性推销’，想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毕竟在第二大城市、第一大油田周围，总不能一直放着这么一块大面积雷区。 第九十六章 不太好的传闻？ “是的，我准备要这块地。阿巴迪先生，您真的可以做主吗？”赵泽君认真的点点头。 “当然，我虽然是经济建设委员会的主席，但同时也是国会议员，只要赵先生你愿意，我们完全可以在签合约的时候一起签下这块地的使用权。”阿巴迪有些恍惚的说。 他现在的心情，绝对可以用万万没想到五个字概括。这块地是个老大难问题，事实上，多年战乱下来，这样的雷区在伊拉克很多，都是老大难问题，好在大多数都是城市之外，而且伊拉克老百姓的小命实在不怎么值钱，真踩到雷炸死就炸死了，没人会找政府的麻烦。 这块地不同，之前就说了，位置非常好：距离巴士拉非常近，周边就是伊拉克最大的油田，只要伊拉克能复苏，这里早晚能有不错的商业价值。 所以每次和外商聊天，阿巴迪都会‘推销’这块地，简直已经习惯成自然了，遇到赵泽君也就是随口一说，哪知道对方知道有地雷，照样毫不犹豫的拿下了。 虽说不要钱，可是不排雷，这块地就是废地，而且要承担责任。归属是伊拉克政府的时候，如有有人误入被炸死了，没毛病，可要是属于某个公司，那情况就不同了，至少是要给予经济赔偿。 “阿迪巴先生，买这块地我还有个条件。”赵泽君接着说：“一年之内，我要求伊拉克附近的军队，这个摩托化旅也好，还是未来驻扎在这里的山地团也罢，总之，要承担起警戒任务，像现在一样，防止有人误入。一年之后再撤。” “换而言之，你一年之内有把握把这片土地的雷都排光？”中石化的张明语气有些不信。 “试试吧。”赵泽君呵呵一笑，“实在不行，就一直闲置呗。”看了阿巴迪一眼，说：“反正不要钱。” “那可不行！”阿巴迪闻言立刻摇头：“一年的时间我可以帮你争取，但不可能长期闲置，两到三年之内，这片土地必须投入使用。这点，需要在合约上写清楚。” 阿巴迪说着，语气放缓了些：“赵先生，我相信你是明白伊拉克目前的状况的，国有土地闲置的很多，但如果一块国有土地无偿给予了某家公司……嗯，尤其是中国公司，却依旧闲置，有很多人会发出反对声音的。” “也许这些人中，还有美国人。”赵泽君笑道。 “一定有。”作为同胞和未来的邻居，张明善意的提醒说：“不光是美国人，还有敌对的政党、教派和民族。阿巴迪先生和他所在的政党会受到很多攻讦，何况他还是经济和建设委员会的主席，一定会有人指责他用国家的土地换取私利。” 他说的是中文，但并没有阻止翻译曼努尔，曼努尔看了看赵泽君，赵泽君点点头，曼努尔于是把原话翻译给了阿巴迪。 阿巴迪微微一笑，做了一个很欧美化的耸肩动作，示意正是如此。 “放心吧，阿巴迪先生，我不会给予其他人污蔑一个爱国政治家的机会的。”赵泽君点头示意。 …… 接下来两天，赵泽君在当地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考察，最终确认建厂地点，然后返回首都巴格达，和伊拉克商务部专员详细讨论合同细节。 没想到的是，商务部派出的谈判组成员里，阿巴迪居然是排位第一的高级顾问。由于他经济建设和投资委员会主席的身份，这位资深国会议员的地位远远要高过那位商务部的处长级别组长，俨然就是谈判组里的太上皇。 为期一周的谈判，最后双方达成了12条大合约，33条细节，最主要的几点分别是： 中泽集团对伊拉克的投资，包括建厂在内，三年内不少于一亿美金； 中泽集团投资工厂、公司等，雇员应优先伊拉克国籍人士，待遇不得低于伊拉克海外企业雇员平均收入； 伊拉克政府有义务保护中泽集团及其引进的投资商财产生命的安全，保障货物、原材料运输、存储、销售之安全； 中泽投资集团被授权组建一支人数合理范围内的武装队伍，负责厂区安全；中泽集团的中层以上若干干部拥有在伊拉克合法持有枪支的权力…… 另外有两份补充协议，一份是关于那块雷区土地的。一共1.2平方公里的雷区土地，被划拨给中泽无偿使用40年，三年之内必须投入使用，一年之内，由伊拉克政府军守备；另外一份则是关于军营资助协议，中泽集团捐助四千万美金，伊拉克政府自筹部分资金，于巴士拉未来工厂区和油矿区之间，建立一座团级规模的军事营地，由伊拉克主战部队国防军第7山地加强团入驻。 …… 伊拉克事毕，启程回国。 姜萱带人来接机，路上，赵泽君问道了目前公司内部的筹备过程进行如何，伊拉克那边已经签约，接下来就是排队伍过去施工建厂。 “梁实主动请战，态度很坚决。”姜萱把那天梁实闯到他办公室的事和赵泽君说了下。 梁实主动请战，虽然由于赵泽君在国外，没有立刻批准，但是消息一传出去，果然带动了一批中层干部。梁实在公司地位高、资格老，和赵泽君关系非同一般，他都愿意去，就说明公司的确很重视伊拉克这一块。 还有个无法言之于口的原因，梁实待人很仗义，万一将来伊拉克公司前景堪忧，半死不活，他会站出来为去伊拉克的这帮人讲话的。 “老梁能去当然最好，他在我放心多了。”赵泽君皱眉说：“可是我就是担心他的身体，我这趟去感受很深，那边的基础设施全部打坏了，生活条件非常恶劣。” “我也是这个担心。”姜萱道：“不过老梁这次态度很坚决，不让他去，他就要辞职。我想，辞职倒是不至于，但立场已经亮明了，估计劝不动。” 真劝，哪里有劝不动的，只是伊拉克方面的确需要这样一个人，赵泽君想了想，最后还是点点头，说：“同意他去，另外，专门再派一个医疗小组，不用太多人，关键是找几个护士，在那边能照顾照顾他们一批领导的生活起居的。不怕花钱。” 说着，冲同样来接机的吉安娜道：“你这段时间考察一下雇佣兵公司，伊拉克那边我们可以自己组一个武装保卫队伍，我想选一部分中泽的保安，再加上三分之一左右的专业雇佣兵带队，专业佣兵不用太多，控制在20人以内，主要是帮助培训保安和带队。” “好的，没问题。”吉安娜点点头，然后神情有些古怪的说：“赵总，你不在国内的时候，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担心你在伊拉克分心，所以没有立刻向你汇报。” “不太好的传闻？”赵泽君一脸茫然，自己最近没做什么‘不太好的事’啊。 第九十七章 有人要怼我！！ 赵泽君本来还想‘批评’一下吉安娜，不管自己在哪，国内出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肯定应该及时汇报，让自己第一时间掌握情况才是。 不过搞清楚情况后，赵泽君有些哭笑不得，也理解吉安娜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是个花边新闻。 吉安娜整理了一整套的材料。 赵泽君在伊拉克的这段时间，国内爆出了一个十分劲爆的八卦，几乎成了这段时间网络上最热门的话题，一夜之间走红大江南北。 网友曝光“名媛和高富帅齐聚”的三亚海天盛宴，涉嫌聚众**，根据卧底记者的描述，盛宴在25亿人民币45米加长豪华游艇上举行，200架私人飞机接送嘉宾，**派对不仅有众多富豪名流、嫩模，还有不少一线明星。 还有人从网上扒出了一些被‘邀请’参与party的外围女的资料和通信内容，几个嫩模在私人通信记录里活灵活现的描述当时的现场，据说只要能放得开，一天入账数万数十万轻轻松松。 根据卧底记者提供的照片资料，有一批名人上了那艘游艇，其中就包括泽字系的赵泽君。 赵泽君一愣，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当时出海看到那艘游船，自己没多逗留，有部分原因就是多了个心眼，虽说好像还不到原是空海天盛筵被曝光的时间，但小心无大错，自己一个年轻企业家，掺和到这些花边新闻里总不是什么好事。 哪知道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时空不仅被提前曝光了，还牵扯到了自己。 这种花边新闻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倒也无伤大雅，涉事的人很多，也没说哪个因为这件事后来就怎么样了。赵泽君一个单身男青年，更不存在所谓的道德负担。不要说他就是什么都没干，根本没参与这个party，即便参与了，撑死到底，往最严重说，也就是‘找小姐’而已。 找小姐，罚款五千，拘留十五天？ 其实中国自古以来，‘找小姐’都不算‘大节有亏’，青楼风尘女子本就是江湖文化的一部分，尤其发生在赵泽君这样的成功人士身上，完全可以划归到风流韵事当中。 再退一步说，虽然被拍到了赵泽君在船上的照片，但是并没有直接证据说明赵泽君参与了这场**趴，总之，这是能说清楚的事。 但有说不清的。 这里面不仅牵扯到赵泽君，大多数老百姓也不一定就认识赵泽君，而另外两个泽字系的涉事者，如今却是正当红。 董成朋和柳燕。 照片里有这两个人的身影！ 董成朋相对要好一点，只拍到他端着酒，和几个嫩模说笑的照片。 柳燕就倒了血霉了！ 她被‘汪哥’扒掉泳衣的那一瞬间，被清晰的拍了下来！ 这就真的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有嘴都说不清。 参与party的所谓嫩模，大多都是籍籍无名之辈，野路子野鸡，唯独柳燕是正儿八经的女明星，而且被实实在在的拍到了‘脱衣照’。 关于这场和原是空有些错乱的海天盛筵的报道，几乎都拿这张照片当作封面。万幸的是，照片只拍到了侧面：一个男人的背影和柳燕赤裸的上身侧面，没露点。 饶是如此，被爆出来的这段时间，柳燕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这份压力，直接波及到了屌丝男士剧组、泽视视频：由于屌丝男士的主角、主创董成朋和重要嘉宾柳燕，牵涉到**party中，为了避免宣扬负面形象，上级主管部门已经找泽视专门谈过。 “上面怎么说？”赵泽君眉头微微皱了皱。 吉安娜道：“倒是没有直接下行政命令，不过意思比较明确了。这种负面艺人不适合频繁露面，还是要宣传正能量，建议我们删掉屌丝男士剩下剧集中这两人的戏份。” 赵泽君摇头笑了起来，删掉戏份？柳燕的删掉，这部戏有六分之一就没了，大鹏的删掉…… “还有个办法，就是完全洗刷干净，消除负面影响。”吉安娜说。 赵泽君嘿了一声。 洗刷干净，消除影响？这个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现在全国都沸沸扬扬的，怎么洗刷，这种破事，只能越描越黑。 “柳燕和大鹏现在怎么样？”赵泽君问。 “他们这段时间闭门不出，很少和外界联系。不过已经发表了声明，没有参加所谓的**party。” “你再把那些现场照片调出来我看看。” 吉安娜重新调出了现场照片，赵泽君又挨个仔细看了一遍。 从拍摄的角度能看得出来，这些照片就是拍摄自贺叶青的那艘游艇上，并且距离当时自己这些人不远的地方。 换而言之，拍照片的这个‘卧底记者’就在现场。 赵泽君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这个事，后面的水是深是浅，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判断了。 首先，这些照片，到底是瞒着在场包括贺叶青、汪哥等所有人偷拍的，还是仅仅瞒着自己这些人拍的，汪哥、贺叶青知情与否，或者说，哪些人知情，那些人不知情，都不好判断。 知情人的范围、身份不同，这件事的性质会完全不同。 再者，既然拍摄者当时在场，那么想必很清楚，自己、大鹏、柳燕这些人，根本没有参加什么狗屁party。但是后续的报道，所谓的爆料中，却并没有提及这一点，相反，用了春秋笔法，直接误导读者认为这就是**party现场。 如果这仅仅是这名所谓的卧底记者，为了博取更多的关注和眼球的个人行为，那么只能说这个记者本人没有职业操守； 但如果这个记者是被人授意这么做呢？谁授意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是针对谁，那些人参与了这件事？ 赵泽君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这件事好像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最坏的结果，是有人故意针对自己，想搞臭自己。 但这有什么意义呢？ 针对屌丝男士？古永强，优酷？可是这么做，未免过于下作，根据赵泽君对古永强的了解，他不至于使出这种手段。 所谓的成功人士大多都有一个特点：要么想着怎么去搞人，要么时刻防备着别人来搞自己，尤其在遇到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有人要对自己动手’，有时候难免会草木皆兵。 但愿是想多了。 然而紧跟着到来的事实证明，赵泽君也许并没有想多。 第九十八章 一动不如一静 总有刁民想害朕，这大概是一切暴发户共同的心态。 游艇事件之所以会发生，导火索就是和贺叶青，如果不是因为贺叶青邀请，根本没有后来的事； 另外，‘汪哥’扒衣服是直接导致柳燕被曝光，赵泽君一行人参与所谓的**趴的铁证。 最后一个关键人物，则是报道的那位记者。 这几个关键点要搞清楚。 刚回国不到两天，贺叶青主动找上了门，一个劲的道歉，连他姐姐，牛家二太太贺淑珍都专门私下联系了赵泽君，为他弟弟这次鲁莽行为表示了歉意。 汪哥那边，同样通过贺叶青转达了歉意，表示会出面澄清。 事实上，贺叶青也好，汪哥也罢，都已经这么做了，在海天盛筵的报道出来之后，他们俩通过其他的渠道在媒体上进行了洗白，表示海天盛筵是一次正规的商业展会，不排除一部分人私下有报道中的行为，但只是极少部分。 至于泽联科的赵泽君和泽视一行人，只不过是海上偶遇，柳燕那张照片，完全是个误会。 可是正如赵泽君所想，这种屁事，怎么可能洗得干净，越描越黑，越是解释，人家越是会忍不住多想，甚至会怀疑，是泽字系自己花钱在做公关。 “那个记者到底怎么回事？”赵泽君问贺叶青。 “赵哥，那家伙根本是第一次见面。”贺叶青恼火说：“也他妈是活该倒霉，事后我两把那天在场的几个人都问了一圈，都说是第一次见，游艇展会上认识的。本来嘛，不熟的人进不了圈子，不过那天人多，都以为是别人的‘朋友’，也就一起带上了，哪知道这王八蛋就是利用了这点。” 按贺叶青的说法，他和汪哥都恨不得买凶杀人干掉那个记者了。 不过这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那名记者是北方某个大报的副主编一级，在新闻圈有一定知名度，对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硬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泽联科联系了对方，要求对方登报澄清事实。可是对方态度非常嚣张，一口咬死没有进行任何‘污蔑’，只不过是按照事实报道：赵泽君一行人的确上了那艘船，柳燕的确被人扒了。他又没有说赵泽君和柳燕参与了**，不存在什么报道失实的问题，没有任何解释和道歉的理由与必要。 “如果贵方觉得我的报道侵犯到了你方的权利，那你们完全可以起诉嘛。”对方丢下一句话，直接挂了电话。 泽字系这些年和各方人马打交道，不是没遇到过横的，尤其是在地产开拓的时候，外地当地的地方官、豪强，为了保护区域利益，并不是都那么好说话。 但是无论官商，哪怕背后有算计，面子上都客客气气的，毕竟泽字系这么大一个集团，没人愿意把公事变成私仇。像今天这个情况，当面难堪，言辞奚落，怕是有两三年都发生过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拿着笔杆子，有话语权，只要能吸引眼球，除了政府，他们谁都不怕，谁都敢得罪报道。距离太远，泽字系对他们报社的影响有限。 身边有人提议，花点钱，封这个记者的嘴。 撑死了，一个副主编级别的记者而已，还不是实职的副主编，用钱买，没搞不定的。 赵泽君想了想，这法子在事发前是管用的，可是现在已经报道出来了，再花钱有什么用？搞不好，还主动送过去一条新的把柄。 还有人提议打官司，这种事虽说舆论上扯不清，但是真闹上法庭，以泽字系的能量去展开调查，未必就不能还赵泽君、柳燕等人一个‘清白’：毕竟他们没参与这些破事。 这个提议其实也不太好，真打官司，反而会把事情闹大，而且要牵连一大批人。 海天盛筵，当作花边新闻扯扯淡没问题，真提高到法律层面去追查，指不定能查出来多少名人，多少背后的企业，臭一大堆人，最后当恶人的，不是这个记者，而是泽字系。 “暂时安静吧，先解决大事。” 赵泽君暂时决定，这盆脏水先放一放。 泽字系不止泽视一个公司，回到建武市之后，一大堆工作接踵而来，最主要的一项，各子公司和部门的调派出国人手，需要赵泽君亲自审批。这项工作量很大，要在短时间内完成。 同时，还要和省市两级进行沟通：泽字系海外投资，并不是说泽字系自己一家就能完全做主，需要和上级领导部门达成默契。这项工作在和伊拉克政府签约之前就已经开始进行了，签约后，赵泽君还要亲自去和上级领导进行进一步的细节沟通。 白书记是建武市书记，省委班子成员，也是赵泽君的主要汇报对象，上传下达。 过程很顺利，上级领导对于泽字系‘走出去’的想法非常认可，大国崛起，不仅是国内经济增长，同样需要文化、经济的输出。 不过白书记淡淡的问了一句，最近那个海天盛筵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事由于牵涉到赵泽君，就不仅仅是一个娱乐圈的八卦了，泽字系是国内的一线企业，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尤其是目前要‘走出去’，上级不希望赵泽君个人的声誉上有太大的污点，因为他出去，代表的不仅是泽字系，也是中国企业家的形象。 正如赵泽君想的那样，伊拉克是一个打开局面的地方，不仅对私企，对于国家未来的战略来说也是如此，所以这一步必须走得扎实，无可挑剔。 “书记，不至于这么严重吧？”赵泽君微微皱眉，这点国内的花边新闻，怎么就能影响到国外大局呢？ “这个事你自己要留点心。”白书记提点了赵泽君一句，说：“我听到一个传闻，这个什么海天盛筵就是泽字系在幕后办的。” “没影的事。”赵泽君笃定说。 “我是相信你的，以你的能力，这种事你就算做，也不会这么马虎大意，被曝光出来。”白书记盯着赵泽君看了几秒，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正色说：“也难怪，你年轻多金，一直都是单身，你个人私生活，是一个很好下手的点。个人私生活方面，也许不违法，但是却可以搞臭一个人。小赵你要知道，咱们毕竟是东方传统国家，和西方的思想是有差别的，一个人被搞臭了，很多方面都会受到无形的影响。” 作为一个政治家，白书记能说这样一番话，足见没有见外，赵泽君点头示意明白，眉头挑了挑，问：“书记，是不是上面有什么看法？” “暂时到没有。”白书记沉吟了片刻，说：“但是你要清楚，无风不起浪啊。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一般的小风小浪，哪里敢无缘无故的朝你这边涌动？小心无大错，尤其在目前这个关口，你一切要以稳定为主。一动不如一静，千万不要继续纠缠这种事。” 第九十九章 一动不如一静 这一点上，白书记和赵泽君是想到一块去了。以不变应万变，一切以稳定为主，赵泽君目前已经是一颗参天大树，绝对不是小小的花边新闻风浪可以动摇根基的，只要他自己不乱阵脚，外界这些所谓舆论的力量，就无法因为一件虚构的丑闻，给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相反，如果赵泽君急于去洗白，给对方记者送钱送物，甚至用非法的手段对付对方，那才是真正落人把柄；或者去法院起诉，同样会把浪头搅得更大。 能动摇泽字系的，只有泽字系自己。 “员工出国，你尽快办理。”白书记沉吟了片刻，说：“到时候，声势造大一些。我看看，如果有时间，我给你捧个场。” “谢谢书记，我明白。”赵泽君点头。 从白书记那里回来的一路上，绕路去看望了一下柳燕和董成朋。 这两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好，尤其是柳燕。 她出道以来，走得就是‘花瓶’的路线，说得难听点，就是以色娱人，卖弄风骚。但是花瓶，和外围，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性质。娱乐圈里的美女，可以搔首弄姿，若影若现，甚至和很多名人传绯闻，这是提高知名度很常规的手段。 很多女星在背地里，也就是玩物，可这种事绝对不能拿到明面上来，一旦真正曝光了，那人也就臭了，不说影迷粉丝会怎么想，首先一个就会遭到各路媒体的封杀。 赵泽君安慰了柳燕几句。 “你不要想太多，暂时不要露面，就当休息一段时间。” 柳燕神情憔悴，点点头。 “这个事说到底，是因为我而起，贺叶青我的朋友，邀请我过去。你和董成朋糟了池鱼之灾……”赵泽君说。 “赵总，我没这个意思，更不是怪你。”柳燕急忙解释说。 “我知道。”赵泽君挥挥手：“我的意思是，等风波过去之后，泽视和天泽传媒会重新给你安排戏，让你复出。” 柳燕心里咯噔一下。赵泽君这个话分两层意思，第一层是表面意思，未来会给她补偿，甚至捧红她。 但是这层意思，毕竟过于遥远，真正的潜台词，是目前，自己被封杀了。 赵泽君说完，神情平静的望着柳燕。 “那屌丝男士这部戏怎么办……”柳燕抱着一丝希望说。 “我和大鹏聊过了，第一季尽快播完后续部分，每周三集，两周也就完了。”赵泽君说。 柳燕脸色有些苍白，最后还是点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了赵总。” “好，你休息吧，这段时间可以出国玩玩，泽视公费。”赵泽君笑了笑，起身离开。 柳燕挤出一丝笑容，送赵泽君出门。 正如白书记所说，在员工出国之前，一切以稳定为主，哪怕要委屈、牺牲个别人的利益也在所不惜，务必确保伊拉克项目平稳落地。 一个柳燕，一个董成朋，对于泽字系，只是棋子，即便是整个泽视，目前也不能和伊拉克业务相比。 一周之后，经过筛选的86名泽字系员工和40名筛选出来的退伍兵保安，集结代发。 与此同时，20名izo公司的以色列雇佣兵从以色列本土，已经提前一步，踏上了前往巴士拉的旅程。 当今世界，以色列雇佣兵数量最多、遍布全球。该国长期处于战争状态，造就了一批最具杀伤力的战斗人员，由于近年来经济萎缩，士兵退伍后就业困难，连将军都往往找不到好差事，甚至很多基层军官退伍后连电话、电视这样的基础生活用品都保障不了，于是重拾武器，奔赴海外。 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以色列雇佣兵。 色列雇佣兵以训练严格、效率极高、机智果敢、极具杀伤力和忠臣雇主闻名，在全球雇佣兵市場上异常火爆。izo公司是以色列国內最著名的雇佣兵出口机构，相比于之前安德烈所在的国际情报公司偏向个人安保，izo则专注于企业安保、战区保卫，甚至会为某个富豪培训私人军队。 这20个佣兵主要都是izo的基层队长，未来，将以一带2的方式，一个佣兵配备两个保安助手，三人一组，在伊拉克厂区组成20个小组的直属泽字系的武装力量。 当然，价格也不菲，一年所有费用接近200万美金。 在登机之前，建武市举行了一场堪称盛大的送别会，邀请了全国12家有影响力的大型媒体，在宣传方面做足了文章。 白书记亲自出席的送别会，并且发言讲话，极大的肯定了泽字系对于苏南省经济的贡献，预祝这次海外市场开拓马到成功。 “各位同志们，在两千年前，我们的祖先筚路蓝缕，开创了一条长达6000公里的丝绸之路，从长安，经中亚国家、阿富汗、伊朗、伊拉克、叙利亚等而达地中海，以罗马为终点，将半个地球的经济、文化和政治连接起来…… 今天你们所做的一切，正是延续我们祖先的足迹…… 你们也许会见证一个时代，见证一个超级跨国企业的诞生，并称为其中的创始者之一；见证一个崛起的大国，重现辉煌，引领世界潮流…… 我羡慕你们的机遇，感激你们的付出，并祝愿你们，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这些颇具煽动性的套话之后，白书记很罕见的做了一个以他目前身份，很让人意外的承诺：为了确保建武市经济良性发展，鼓励企业走出去的战略，建武市政府会和伊拉克官方和中国大使馆保持联系，在政治途径上，尽全力确保海外同胞的各项权益。 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模棱两可，但是以白书记的身份，能这么讲，几乎就是市里，甚至是省里在直白的给泽字系背书了。 一场送别会，再一次宣告了泽字系在苏南省不可动摇的地位。 一天之后，泽字系一共126名员工顺利达到，和已经在巴士拉的20名佣兵，欧阳靖带领的前期12人考察队伍顺利会师。 而国内的各种媒体，不约而同的收到了来自多方面的通知：不允许继续酝酿发酵海天盛筵事件，尤其是泽字系和海天盛筵的关系继续做文章。 相反，无论是微博、微信公众号，还是官媒，都开始着眼于这次泽字系海外投资，讨论民族企业走出国门的重要性。 在有意的运作之下，泽字系开拓伊拉克市场，这个民间的投资行为，披上了一层金光灿灿的‘民族主义’的外衣。 这时候，谁在给赵泽君抹黑，就是给中国企业抹黑，就是立场有问题，别有用心！ 也正是这时候，赵泽君在办公室里对军子点点头，说：“可以做事了。” 之前一直隐忍，就是为了确保伊拉克项目顺利落地。现在人已到，工已开，宣传造势已经完成，赵泽君很想搞清楚，倒是是什么原因，让自己花了很大精力筹办的屌丝男士不得不草草结束第一季。 这次差点影响到泽字系海外布局的事件，是要有人站出来负责任的。 军子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你结婚归结婚，做事归做事，不相干的。婚礼照常举行。”赵泽君叮嘱了一句。 第一百章 睡觉要合法 2012年新年刚过，建武市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一辆加长版的卡迪拉克打头，之后28辆豪车，从建武市市郊滨水源别墅出发，经过建武市最繁华的建武大道，绕城一周，开往建武市香格里拉大酒店。 据报道，这场婚礼的婚车加在一起，价值超过一个亿，婚车所过之处，很罕见的出现了直升机空拍。 风和日丽，香格里拉大酒店的草坪上，坐着近百名受邀前来参加婚礼的嘉宾。 这些人中，有身价亿万的企业高管，有名动一方的知名企业家，有位高权重的官员，也有学富五车的学者和科学家。 整个泽字系的高层，至少有一半出现在场，中泽集团内部有人开玩笑，要是有人朝现场扔几颗炸弹，泽字系恐怕立刻就垮了。 这是玩笑话，但是如果真的有人想这么做，恐怕会发现这场婚礼的安保程度，简直专业到令人发指。 因为婚礼的男主角，新郎，杜军，正是泽字系的安全大主管和赵泽君的贴身保镖。 苏南省和建武市本地的头面人物，几乎都到齐了。杜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在中泽集团内部，也不负责人和具体业务，但是所有和赵泽君打交道的人都很清楚，有赵泽君的地方，必然有杜军，有杜军的地方，赵泽君必然是安全的。 对泽字系熟悉的人，更是清楚，杜军是和赵泽君一起打拼出来的人物，私交甚于兄弟。赵泽君曾经在公众场合说过，哪怕有一天泽字系不复存在了，只要姜萱、杜军、吉安娜三个人还在身边，他就能重新打出一片天地。 这样一个人的婚礼，与赵泽君本人的婚礼已经没有太大差别。据说，这场婚礼，事实上就是赵泽君一手操办的。 新娘孙佳佳，更加名声不显，只知道曾经是赵泽君培养出来的歌手，现在开了一家小乐器店。 在场的，不止有嘉宾，还有嘉宾随身的保镖。同样作为保镖，眼红羡慕杜军的不在少数。 再亲近的保镖，也只是半个家里人，还有另外半层身份，其实是家奴。然而这次杜军的婚礼，显然不是一个家奴可以获得的待遇。 “咳咳咳……”牛胜利咳嗽了几声，回头看看德子，露出一个长辈才会有的笑容，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 “这都是小事。”德子淡淡说。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的时候，众人纷纷回头，望向铺满鲜花的道路劲头。 当新郎新娘步入会场的时候，全场发出一阵低声的惊呼。 充当伴郎的，并不是最初想象中的泽字系安保主任罗大头，甚至不是姜萱，居然是赵泽君本人。 之前还有人觉得赵泽君这是收买人心，可这一幕，让这些人彻底闭嘴。没有这么收买人心的，或者说，如果要收买人心，这么做实在太露骨，反而会引起反效果。赵泽君充当伴郎，只能说明和新郎的私交实在太好。 与伴郎人选相比，伴娘也让人大跌眼镜。 一个很漂亮，但在场大多数人不认识的年轻女人，气质上有些小家碧玉，但‘鼻子’比较尖的人，又能从对方身上闻到一股‘女企业家’的气味。 在场的人，难免会想到，这对伴郎伴娘，是不是透露出什么潜台词？ “怎么是她？”邬梦琪一脸意外，小声对身边的乔欣云说：“就算不是你，也该是丁岚，苏昀，最少也是孙佳佳的闺蜜，怎么会是孔慧？” 由于家庭出身比较类似，邬梦琪和乔欣云这几年走得很近，成了不折不扣的闺蜜。 坐在另外一侧的夏斐扭头看了邬梦琪一眼，说：“你少八卦这些事。” “我就说说而已，当赵泽君的面我也敢说。论资排辈，也轮不到孔慧吧？”邬梦琪一副小辣椒的样子，替乔欣云抱不平，说：“赵哥也真是的，你这几年一直在帮他，他心里没点数啊？” 乔欣龙看了看妹妹，嘴角一挑，笑而不语，表情有些玩味。 “陪在身边的人，不一定就是走到最后的人吧。”乔欣云却是丝毫不介怀的样子，反而淡淡的说：“他这个人，同行者很多，但长久者少，他想照顾好生命里的每一个同行者，也许恰恰因为如此，这些人最终都将成为过客。” “欣云，你这是准备出家当姑子，说话都开始打机锋了？”夏斐嘿然笑道。 “我倒是觉得欣云说得有道理，唯一能长久的办法，就是不要过早的走近他的生命。”乔欣龙抱着胳膊说：“当年泽阅上市，苏昀站在他的身边；今天军子结婚，孔慧站在他的身边，看起来这是一份荣耀，但也许，这也是出局通知书。” “出局？”乔欣云也笑了起来，摇摇头，遥遥的望着赵泽君，说：“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本就不在居中，身在此间，心却不知在何处，他身边的人，谈不上出局，只是真正走进他心里很困难。他吸引我的，大概正是这一点。丁岚很聪明，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也许可以走得通。但我却不想走这条路。” “你啊，从小心思就重。”乔欣龙无奈摇摇头：“快三十的人了，要自己心里有谱，能拿下就拿下，拿不下就转移阵地。” 乔欣云笑了起来。 她要的，不是一次战斗，甚至是战役的输赢，而是整个战争。 就在建武市举行盛大婚礼的时候，南方某市，一件五星级大型酒店的豪华套房里，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赤身裸体的男人正抱着头蹲在墙角。 床上，一个浓妆艳抹看不出多大岁数的小姑娘，正在很夸张的‘呜呜呜’哭泣。 赤身露体的男人叫‘杨艺文’，是鹏城本地人，鹏城某家著名媒体的记者，曾经报道过海天盛筵、黑煤矿等多个备受关注的新闻，去年年底，被提升为副主编。 他打死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来这家酒店撞门，闹事。这家酒店的幕后老板可是太子哥，鹏城黑白两边，谁都让他三分。 好好的开着房，怎么就有人冲进来了呢？ 几个浑身纹龙画凤的男人堵在房间里，为首的一个三角眼，狠狠一脚踹在杨艺文的脸上，厉声喝道： “死扑街，我妹妹只有13岁半！” 第一百一章 花季少女的人生 杨艺文大吃一惊，顾不得被踹飞的眼睛，捂着火辣辣的脸蛋，惊诧的看着床上这小妞。 这个身材，这个功夫，这股子骚劲，是他妈十三岁半的女人？ 扑你老母啊！ “这位兄弟，你听我解释……” 杨艺文想拖延时间，等酒店的保安来，不管怎么说，这家酒店背景硬，绝对不会让人在酒店里动手，坏了牌子。 可对方似乎根本不给他罗嗦的机会，关上门，上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一顿好打，足足打了两分多钟。 听起来两分多钟时间不长，可是要知道，一回合拳击比赛才多久？无法还手被一群人围殴两分多钟，足够把一个人打成一头猪。 事实上，在对方停手之后，杨艺文已经有些‘连老妈都识唔得’的风采了，一张清秀的脸蛋血渍斑斑，几乎毁容，浑身上下全是青肿，一条右臂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脱臼了，惨惨兮兮的垂在一边。 “你不要指望有人会来帮忙。不怕告诉你，我叫花背荣，你若是不服气，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也能去向太子哥告状，看他是否应你。” 为首的那个背后有纹身的三角眼，打得累了，大咧咧的朝沙发上一座，从手下手里接过几张速冲洗的照片，丢在张文艺面前的茶几上，敲起二郎腿。 “说吧，这件事怎么解决，我妹妹，今年才十三岁半，你这是强奸，要判刑的，知道吗？”花背荣似笑非笑的看了床上那个女人一眼，问杨艺文： “唉吆……唉吆……” 杨艺文根本不用看照片就知道是什么：这帮人进门之后，第一时间就对着床上喀喀喀一阵拍照。 他叫唤一方面是因为真疼，一点儿都不作假的；另一方面，也想尽快捋清思路，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条女是在跨年夜在酒吧认识的，当时主动勾搭的自己，当晚就上了床，后来一直有联系，对方的确年轻，很是会玩，所以有事没事就背着老婆出来开个房。 可要说对方还没有十四岁，杨艺文是打死也不信的。 他做记者的，有话语权，不少老板会请吃喝嫖赌，女人上过不少，大致年级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按照他的判断，这条女十七八肯定有。 十七八岁出来做的女孩子很多，杨艺文哪里能想到其他方面去。 “荣哥，你要帮人家做主啊！”‘妹妹’娇滴滴的凑上来，搂着荣哥的脊梁。 杨艺文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那副亲昵的架势哪里像是兄妹，完全就是姘头。 “嘿嘿，干妹妹，也是妹妹嘛。”花背荣在妹妹的屁股上啪得拍了一巴掌，然后又用这只手拍了拍跪在面前的杨艺文的脸蛋，笑道：“不要在意细节，我告诉你，她真的只有13岁半。说说吧，准备怎么解决？” 杨艺文也算是社会上混迹过的人，顿时就明白了。 这他么的，被人做了仙人跳了！ 是谁呢？ 不过现在根本想不明白是谁，做记者这一行，为了博眼球，他得罪过的人很多；也可能根本没有人指示，就是花背荣想敲自己一笔。 无论是哪一种，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至少是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再找人想办法。反正不能曝光，一旦曝光，哪怕这女孩不是未成年，记者**，自己的前途就算是完了。 万一真是未成年，那可是要坐牢的。 “荣哥……荣哥……我错了，我错了。”杨艺文忙不迭的说：“我赔偿损失……”说着，连滚带爬的到墙角把自己的裤子拽过来，从裤兜里拿出钱包，“荣哥，这里有三千块……” 花背荣眼睛一瞪。 “不不，还有一张卡，里面有十万块钱。” “喔，十万块，当记者果然很多金啊。”花背荣表情好看了些，接过钱包，满意的点点头，笑了起来。 “嘿嘿，荣哥，大家交个朋友……” 花背荣脸色陡然一沉，啪得一巴掌狠狠打过去：“死扑街，给你脸自己不要！我妹妹就值十万块？你知不知道，你会为她造成多大的心里阴影，你毁掉了她的整个人生呀！一个花季少女的人生，是十万块能弥补的吗？” 跟着花背荣来的几个小弟好悬没笑出来，心想大佬你这也太能扯了。给莉莉**的不是就是你嘛？ 不过脸上却依旧板着，配合花背荣，有个小弟还阴阳怪气的说：“哇大佬，不要与他废话，斩断他作案工具，免得他再去祸害其他花季少女嘛。” “阿和说的有道理啊大佬，花季少女都应该留给我们这些古惑仔祸害的嘛，他抢我们的工作，不能忍啊！”另外一个混混憋着笑说。 “嗯，有道理，大佬果然没有白教导你们！”花背荣认真的点点头，指了指杨艺文的裤裆，一本正经的问：“大记者，你的细佬，值几多钱呀？” 杨艺文都快要崩溃了，哭丧着脸说：“荣哥，你说一个数吧，我一定尽力筹。” 花背荣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五十万？”杨艺文试探着说，这笔钱还是能勉强凑出来的。 “啪！”花背荣一巴掌狠狠扇到杨艺文脸上，留下五个巴掌印。 “自己数清楚，一条手指印，一百万！” “五百万？！”杨艺文惊叫出声。 “一个礼拜之内拿钱来，否则这些照片就会上网登报。你记清楚啊，到时候少一百万，我斩你一根手指。”花背荣把烟头在杨艺文脸上狠狠的一捻，然后起身离开。 杨艺文倒是没啥动静——脸都肿得麻木了，没太感觉到疼。 “杨哥，我先走了啊，等你给了钱，我们还是好朋友。”妹妹冲杨艺文抛了一个媚眼，穿上外套跟着一起离开。 杨艺文傻傻的愣在房间里。 五百万，从哪来五百万?他毕业五年，前三年在报社打杂，根本没有积蓄，也就这两年开始独立跑新闻报道，给他摸出了一条赚钱的路子：专门报道所谓的黑幕，对方老板如果肯花钱，他就拿钱给平安；如果不肯，他就报道出去，换名气和业绩。 饶是如此，所有积蓄也就一百万不到点。现在一次性拿出五百万，他从哪找钱？ 想了半天，他拿出电话，播了一个号码。 他们这一行，经常会收钱办事，做一些‘有争对性的报道’，去年年底，有个老板有人花钱请他去报道一个party，事后一把给了五十万现金。 针对的那个人，是国内商圈的一个大人物，雇他干这个事情的人，肯定不想暴露，以此为要挟，说不定能帮忙筹点钱。 电话拨通，那头想起一个平静的声音：“喂……” 与此同时，安装在杨艺文手机的一个监听装置，发出了信息，将这个号码传到了某个终端上。杨艺文怎么也想不到，‘妹妹’在和他睡的第一天，就在他手机里放了这么个玩意。 第一百零二章 去祠堂 “嗯嗯，好，知道了，你们辛苦了。” 新娘孙佳佳在酒店换衣服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她在新郎军子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 于是在接下来新郎新娘敬酒的环节上，军子又在赵泽君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本来讲给你当伴郎，看起来，这个事需要我亲自跑一趟了。”赵泽君说。 “我和你一起去。”军子说。 “结你的婚，我带小武过去。”赵泽君笑骂了一句，然后环视场边，似乎在找人。 “牛总今天不舒服，坐了一会就回去了。”军子说。 “行，我知道了。” …… …… 德利源食品有限责任公司。 建武市有两家比较出名的本土食品公司，一家是长生集团，专门生产饮料，全国知名；一家就是德利源，生产小食品的，什么泡椒凤爪、风干鸡、卤蛋之类的。 别看这东西小，几块钱一包，可利润非常之大，而且大人小孩都爱吃，销量惊人，德利源虽然不能和长生集团比，却也是年产值好几个亿的本地知名企业。 贺叶青就是德利源的大股东和幕后老板，他名下有三家企业，最大最赚钱的就是德利源，平时就在德利源办公。 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贺叶青的心情非常糟糕。 早就告诉杨艺文以后不要再联系，可这个王八蛋就为了这点屁事，时隔几个月居然又打电话过来。 虽然杨艺文被人仙人跳发声在鹏城，远隔千里，看上去也不像有其他猫腻，但是贺叶青就是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在苏南省对付泽字系，给赵泽君下套，风险太过于惊人！一想到赵泽君的手段，贺叶青就有些心惊胆战。 如果不是因为获利同样惊人，贺叶青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接到这通电话之后，贺叶青心里一直在打鼓，赵泽君这三个字就像苏南省，甚至南中国的一片天，笼罩在他们这些小企业家头上太久了，闻之生畏。 尤其是，他还是牛家人。更重要的是，牛胜利还能做主话事！ 贺叶青一个人在办公室考虑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最后决定，无论杨艺文这件事背后到底是不是赵泽君主事，自己先出去躲一阵子，看看风声。 牛胜利的身体越来越差，如果这段时间内，牛家主人换了人，即便事发，自己也有退路。 想到此处，他就上网开始订机票。 刚订好机票，就有人敲门。 “牛总，赵总来了。”秘书神情有些古怪。 “赵总，哪个赵总？！”贺叶青吃了一惊，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问。 “泽联科的赵总，还带了好多……”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泽字系的二号保镖头目小武带着几个人冲进办公室，一个个脸上都像是结了一层寒霜。 紧跟着，赵泽君笑呵呵的走进来。 “赵，赵哥……嘿嘿，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军子结婚嘛，你看看，我才下飞机回来，都没顾上去贺喜。”贺叶青挤出一丝笑。 赵泽君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废话，大咧咧朝沙发上一座，懒洋洋的问：“说说吧，为什么要针对我？” “赵哥，你这是哪里话？”贺叶青声音有些发虚，“我姐夫跟你是兄弟，咱们一家人，我怎么可能针对你呢？”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 赵泽君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望着贺叶青，不解的问：“你今天的身家，是靠着你亲姐姐。你亲姐姐是牛哥的女人，她也没儿子，按理说，应该对牛家掌门人的位子没有野心，全力支持石头才对。我和石头的关系，众所周知，所以我实在很难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 “赵哥，一定是误会了！那天我真的不知道船上有记者。” 赵泽君挥挥手打断了贺叶青的辩解，说：“好，你不知道船上有记者，想必也不认识杨艺文。那我问你，杨艺文出事后，为什么打电话找你借钱，你第一次接电话又为什么一口咬定不认识他？他打了四次电话，你第四次接了，让他把银行账号给你。我说得没错吧？” 贺叶青脸色刷得一下，变得煞白。 “说清楚这个事，我给你陪你道歉，以后你的生意，泽字系照顾着；说不清楚这个事，……” 赵泽君起身，冷冷的说：“我也不为难你，你跟我去牛家大宅祠堂走一趟，牛哥怎么处置你，我都认。” 听到‘牛家大宅祠堂’几个字，原本就面无血色的贺叶青，脑子嗡的一下。 牛家是传统大家族，祠堂的作用很多，祭拜先人、评理论事、表彰杰出子弟，还有执行家法。 在很多地方上，宗族家法甚至比法律更加威严，至少执行力更强。 上次牛家有个侄子，就因为对石头继承的事情，在侧面搞了点鬼，就被牛胜利在祠堂里，当众剥夺了一切； 牛胜利当年创业初期，家里有不稳定迹象，那几年，祠堂里是流过血的，还不止一次。 而这次，自己做的这些事，表面上针对赵泽君，其实骨子里，还是为了牛家未来的继承权。 一旦进了祠堂，被牛胜利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下场？ 自己毕竟不姓牛！牛家上下，没人会保他！对于这个姐夫，贺叶青太清楚了，五个老婆，都很重要，重要到任何一个出了事，他都能不计血本去救去帮，但是这五个老婆加在一起，都不如一个牛石头在他的心目中重。 “赵哥，赵哥，我错了！”贺叶青脑子一热，咕咚一下，跪在了赵泽君面前，居然瞬间痛哭流涕：“你饶我一次，以后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我就是你的一条狗……” 赵泽君看着眼前这个就在几个月前还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此时却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又想到了贺叶青那个姐姐，牛家那个与世无争，懦懦弱弱的二太太，不由得叹了口气。 “走吧，我来的路上已经和牛哥说了，他在祠堂等我们。” 一行人从后门离开，赵泽君先上了车，过了十几分钟，两个保镖驾着已经软成一团的贺叶青，登上了另外一辆车。 几辆车前后相距，朝深山里的牛家大宅开去。 第一百零三章 人心不足 牛家祠堂在牛家大宅最深处，和周边现代化楼房不同，这个祠堂采用了古建筑风格，高高的门槛后是一座影壁，绕过影壁，一个聚水的院子，院子尽头，一间大大的堂屋，堂屋中央是牛家祖先牌位，正中，两张太师椅，两侧数列圈椅，左主，右客。 牛胜利面无表情的坐在右侧太师椅上，坐侧太师椅上，坐着一个满脸老人斑的老人。 下手牛家五房太太尽数在位，只不过第二个位置是空的。此外，还有几个在德源集团有股份牛家嫡系。 右侧一排圈椅，却只坐了赵泽君一个人。 德子带了几个牛家的保镖，站在祠堂的阴暗处，小武带着赵泽君的保镖，站在祠堂外面的院子滴水檐下。 “你这个混账东西，猪油蒙了心啊，怎么就能干这种事，你姐夫可是把你当亲弟弟看啊，赵总这么多年，哪点亏待你了，你是不是魔怔啊……” 牛家二太太贺淑珍哭得像个泪人，半跪在祠堂中央，一边哭，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的捶打着亲弟弟贺叶青。 贺叶青神情沮丧，任凭贺淑珍捶打，低着头默不作声。 在场众人，表情也是各异。 坐在最上手，左侧太师椅上的老人双目微闭，似乎随时可能死去。 牛列文，牛家辈分最高的长者，赵泽君不止一次见到他，虽然在德源集团没有股份，但是由于辈分太高，按照习俗，家中有大事，牛列文都会列席，位置比牛胜利还要高，名义上的最高决定者。不过由于牛家情况特殊，这位老老老牛，一般都是个摆设。 牛家的几个太太，大太太微微闭目，面无表情。老三老四则是面露惊恐，唯独老五，牛石头的亲妈，恨恨的看着贺叶青，一脸的敌意。 牛家另外两个实权嫡系，表情古怪，牛胜利的堂弟似笑非笑的，微微冷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总，赵总……”贺淑珍转过身，连跪带爬的到赵泽君跟前，“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这个小王八蛋计较，他是吃屎长大的，什么都不懂，受人利用了，我这里给你赔礼，你劝劝老牛饶了他这一次吧！” 说着，就要给赵泽君磕头。 “嫂子你别这样。”赵泽君连忙起身，让过了她。 但却也没扶她。 这个女人很单纯、懦弱，在牛家几个太太里，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 所以她不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关系到牛家存续，百亿家产，德源在整个省影响力，遍布周边数个省的关系脉络。 这已经不是某一个人，某种所谓的亲情可以决定的。 也许她明白，但还是想救这个亲弟弟。 来到祠堂之后，何叶青交代，之所以这么干，目的再简单不过：就是想把赵泽君搞臭。 一旦海天盛筵的事情闹大，媒体、公众给于赵泽君过多关注，必然引起上级领导的关注。 被高层关注，就等于是套了一个紧箍咒，肯定无法抽身他顾。 哪怕达不到这层目的，只要能把公众视线引到赵泽君身上就足够了。泽字系那时候正准备大张旗鼓的进行海外投资，牵一发动全身，本就是上级关注的焦点，这时候爆出丑闻，为了确保海外投资顺利，他一定会尽量保持安静，不能过多插手牛家事务。 只是没想到，赵泽君动作这么快，居然前后一个多月，就完成了考察、签约、政府沟通和人员派遣，生米煮成熟饭，以至于他做了无用功。 “姐，你别求他，这事他做不了主！” 贺叶青忽然爆发了似的，跳起来指着牛胜利，大声说：“姓牛的，我姐18岁就跟了你，二十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凭什么把家产都留给那个屁事不懂的小崽子？！” 说着，看向在座的人：“各位嫂子，各位叔伯兄弟都看在眼里，自从牛石头出生以来，牛家人都被排挤成什么样子了？！我倒想问问，这么大个家业，为什么不能交给这些成年有经验的人，却非要放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手里？” 这个话说出来，几个牛胜利的本家神情微微一变，一个皱眉，一个微微点头。 “牛家能走到今天，不是哪一个人的功劳，这么大的家业，交给那个小崽子，将来能有个好？！” 说着他又指着赵泽君，豁出去一般狂吼：“姐夫，你以为这个人会护在牛石头，你别忘了，他姓赵的也是做买卖的，做买卖的，从不做亏本生意，他口头禅就是在商言商！他泽字系就是踩着人家人头走上来的，你一死，他第一个携天子令诸侯，想着吞掉牛家。到时候，德源集团就姓了赵！” 几道目光，包括牛家老三老四，除了大太太之外，都一下子神情复杂的盯住了赵泽君。 赵泽君面无表情，心里却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个贺叶青，自己找死。 “咳咳咳咳……”牛胜利咳嗽了好几声，然后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望着贺叶青，幽幽的说：“小青啊，你跟着你姐姐来我家的时候，才这么，这么高吧？” 说着，比了一个高度，大约只有十岁孩子的样子。 贺叶青微微一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记得那时候你家里穷，你从小就营养不良，还有病，你姐跟了我的那天晚上，就跟我提了一个要求。她啥都不要，什么彩礼、名分都无所谓，只要把你毛病治好，让你健健康康长大，将来能出人头地。咳咳……” 贺淑珍呜呜呜的哭了起来，牛胜利扶着座椅，目光穿过贺叶青望向远处，继续自言自语：“我送你出国治病，回国后让你上学读书，大学才毕业，就给你管了一摊子事，后来你跟我说，想自己创业，我又给铺了路，你呢，也没太让我失望，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苏南省说起你贺叶青，也算是给我涨脸的人。” “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一，就想二，有了二，就想着怎么不能全给我呢，时间久了，不给他还成我的不是了。嘿嘿，老弟……”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对赵泽君苦笑：“我做生意还行，这个家，没管好啊。” 第一百零四章 变数 祠堂里很安静，只有牛胜利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小时候，我该多和你说些道理的，现在你这么大了，再讲什么都没用了。”牛胜利看着贺叶青，淡淡问：“好，你说我不把家产留给石头，所以你暗中搞鬼，那想必，你有了更合适的人选？总不会是留给你吧？” 说完，目光在场中一扫，道：“你们也都想听听，我这个小舅子，选了谁吧？” “当然不是我。”贺叶青一咬牙，看向牛家大太太吴翠萍，一字一句的道：“这么多年，大嫂持家有道，有口皆碑，内外说起大嫂，没有不翘大拇指的！又生了悦花，是牛家嫡亲的骨血。于情于理，公司都该交给大嫂和悦花！” 一直闭着眼睛的吴翠萍眸子一闪，看了贺叶青一眼，又微微闭上了眼睛。 “呵呵，我这还没死，你就帮我考虑周全了。”牛胜利嘿然一笑，抬头问在场的人：“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嘛?” 没人说话，但也没人反对。只有牛石头的亲妈嘴唇动了动，却没开口，求助一般望向赵泽君。 赵泽君眯起眼睛，目光从贺叶青的身上，挪动到了吴翠萍脸上。 贺叶青的这个提议，看似无厘头，但仔细一想，却杀伤力十足。 牛家目前的情况很乱，虽然很多人不满意牛石头未来接位，但牛石头毕竟是嫡子，换一个人出来，更不会被认可。 而牛悦花是牛家长女，不存在身份资格不够的问题。 女儿不比儿子，但毕竟不是封建社会，即便是封建社会，女儿继承家产的也有。 至于‘才德’，这真不好说。牛悦花风评不好，可牛石头也是一副小霸王的架势，而且才这么点大，未来怎么样谁都不能下定论。而且他们俩身上的一些毛病，在牛家这个层次的家庭看来都不致命，甚至是很正常的。 大富之家的子弟，循规蹈矩、疯魔张狂，两个极端都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 至于牛悦花和赵泽君那次不愉快，在牛家大多数人眼里，赵泽君本身的立场就有问题，可以忽略不计。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吴翠萍的声望太高，口碑太好！ 由她来主持这个大家族，是各方面都能接受的一个结果。 而且目前牛家业务上真正管事的，吴鹏飞，就是吴翠萍的亲戚，是她的人。 想到这里，赵泽君心思微微一动，看着吴翠萍的目光有些复杂起来。 “你个小王八蛋胡说什么！怎么敢朝大姐身上扯！”贺淑珍吓得脸色苍白，拉着贺叶青，声音都有些发抖。 她再愚钝，再单纯，再与世无争，也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变得非常复杂。 “咳咳……”牛胜利咳嗽了两声，大声问身边的牛列文：“三叔公，你看呢？” “啊？”牛列文好像被吵醒了似的，眼神浑浊，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大声说：“你看着办，都是你看着办。” “那你看呢？”牛胜利这次问得，是吴翠萍。 “哎，老牛。”一直沉默的吴翠萍终于开口了，长长一叹：“这个家不容易当啊，你有难处，我们理解。这些年，你对我们姐妹都很不错。你娶了五个，我从来没跟你红过脸，你也一直敬着我，我都明白。” “我是问你，这给家，将来是传给石头，还是悦花？”牛胜利说。 语气微冷。 “这个事，你决定吧。”吴翠萍淡淡的说。说完，看了贺叶青一眼，道：“都是一家人，小青毕竟年轻不懂事。” “好，看来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那就好。德子……” 德子带着几个牛家的保镖，从阴暗里站出来，两个人自觉走到贺叶青身后。 贺叶青稍稍提起来一些的气势，再一次消逝得无影无踪，贺淑珍面无血色，睁大眼睛盯着牛胜利。 “贺叶青……贺叶青……咳咳咳……” 老牛说着说着，又开始咳嗽，吴翠萍起身走到他身后，轻轻的拍了拍老牛的脊梁，对德子说：“倒杯水来。” 德子沉默点头，倒了一杯水，吴翠萍递给牛胜利。 牛胜利一边咳嗽，一边接过水杯。 一旁的赵泽君忽然涌起一股极端危险的感觉，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刚才贺叶青交代的时候，就有不对头的感觉，可是没来得及多想，就被牛家接着发生的变故打断了思绪。 可是就在此时，赵泽君猛地想明白哪里不对！ 贺叶青搞臭自己，目的是拖住自己一段时间，不让自己参与牛家继承权纷争！ 那么这个‘一段时间’，是多久？ 显然，不可能太久，最多几个月半年而已！ 换而言之，牛家的继承权之争，在这几个月之内，也就是最近，会浮出水面！ 说白了，这几个月内，老牛要出事，掌控不住牛家！ 想到这里，赵泽君豁然站起身，大吼一声：“牛哥！” 牛胜利喝完了水，抬头看向赵泽君：“怎么……咳咳……咳咳……” 说着话，又一次咳嗽起来。 “你慢点，慢点，这么大年纪了。”吴翠萍依旧轻轻拍着牛胜利的脊背，温言道。 “没事……咳咳……咳咳……” 牛胜利这一次咳嗽却比之前都要严重似的，身体都咳得弯了下去，脸憋得通红。 “牛总，你没事吧？”德子变了神情，就要去扶牛胜利。 “没……咳咳……哇……” 忽然之间，牛胜利哇的一下，喷出一大口鲜血！ “牛哥！” “牛总！” “二哥！” “老牛！” 祠堂里一下子乱了起来，坐着的人轰然站起来，把牛胜利围在中间。 牛胜利在吴翠萍和德子的搀扶下，靠在椅背上，胸膛一起一伏，双目圆瞪，一点点的扭头看像吴翠萍，眼神之中，满是不可思议。 “哇！” 他似乎想说什么，话没说出口，又是一大口血喷出来。 这一口血喷出来，牛胜利的眼神，明显暗淡的了下来，一双苍老的眸子有些浑浊，不再看向吴翠萍，吃力的转动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让开！” 赵泽君一下子冲进人群，握住牛胜利的手：“牛哥，我在这里。” 看见赵泽君，牛胜利的眸子瞬间回归了几分光泽，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死死的握住赵泽君的手，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牛哥，你放心，你放心，石头身边有我的人，我照顾他，我一定把他照顾好！” 赵泽君浑身都在颤抖，尽全力挤出一丝笑容，言语有些错乱，“没事的，没事的，吐几口血就好了，我送你去医院，以后我们还要带石头去澳大利亚钓鱼，牛哥，牛哥，你撑住……” 说完，抱着牛胜利，就朝外走。 “站住！” 牛家几个人拦在赵泽君身前，吴翠萍从人群中领头站出来，板着脸问：“赵总，你这是要干嘛？老牛病成这样，你带他去哪？” “让开！” 赵泽君大吼一声，对已经带人冲进来的小武低吼道：“谁挡路废了谁！德子，你跟我一起走！” 德子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赵泽君身边，另外五个牛家保镖，稍微犹豫了一下，有两个人站在了德子身侧，另外三个人，则站到了吴翠萍身后。 “赵总，你现在带走老牛，是要承担责任的。”吴翠萍皱眉。 赵泽君寒着脸不说话。小武带的人已经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电棍，德子一手按着鼓囊囊的后腰，对挡路的人虎视眈眈。 吴翠萍看了眼已经站在赵泽君一边的德子，说：“好吧，赵总你们先走一步，德子你跟着，我安顿好家里就来。” 第一百零五章 抢救 牛家是有保健大夫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赵泽君谁都不相信，尤其是牛家的人和大夫。上车，先朝县医院飞奔。 老牛还活着，但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脉搏非常弱。德子和军子这样的保镖，多少懂一些急救、医疗常识，一阵急救，老牛勉强睁开了眼睛，只说了一句话‘去你的地方’然后就又一次晕过去。 “掉头，上高速，去建武市第一人民医院。给王院长打电话，腾出一个特护病房，周围两边病房给我空出来！”赵泽君沉着脸吩咐小武，想了想：“立刻打电话给军子，让他带人把石头从学校接回来，安排人一起住在我家里。” 说完，转头瞪了德子一眼：“让你手下护在石头身边的人全部撤了，从今天开始，石头交给我！” 德子脸色黑如锅底，牙齿咬得咯嘣响，脖子上青筋如同蚯蚓一样爆出来，吃力的点点头。 牛胜利现在这个情况，肯定不是正常生病，生病有吐血的，但绝对不会这么忽然大口大口吐血。赵泽君以前差不多每个月都会去看看老牛，身体虽然不好，可从来没有吐过血。 这里面一定有人动手脚。 德子守在牛胜利身边，却依旧被人动了手脚，只能说明是极为亲近的人。现在看到底是谁还不好肯定，但有一条可以确定，一定是牛胜利亲近的人。 所以，德子手下管着的那些保镖都不能再用了。 跟出来的，除了德子，还有两个选择和他站在同一阵营的人，赵泽君看了看他们，问：“牛总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怎么会吐血？” 顿了顿，说：“你们怎么想就怎么说，自己人，没关系。” 这两个保镖都是德子的亲信，过命的交情，以至于在必选选择站队的时候，选择了德子一边，刚才对于牛家保镖队伍的不信任，难免波及到他们，这一句‘自己’又把他们和其他保镖划分了出来。 三人相互看看，德子声音沙哑开口：“不好说，但是长期照顾牛总的，只有吴翠萍。” “我知道了，这个话，出去之后不要再说。就咱们车里几个人知道。”赵泽君沉着脸点头，这个话，如果没有实证，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看着躺在车后排腾开位置上的老牛，赵泽君心里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真的已经是一个苍苍老人了，脸上皱纹深刻，几颗老人斑迫不及待的在他苍老的皮肤上浮现出来，似乎想要带走他的生命，曾经像刀刻出来的硬朗脸庞，也因为岁月和疾病，皮肤变得松弛，大片的白发散落在脸上。 牛胜利双目紧闭，嘴角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渍，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赵泽君拿过一块毛巾，轻轻的擦掉老牛嘴角的血渍。 十年前，初见此人，那是一个有些神神叨叨，脾气暴躁的怪老头。 就是这个怪老头，一手把自己带进了苏南省的商圈。 这十年来，无论风吹雨打，泽字系顺境逆态，从最初小小的一个出租房小说阅读网络，到现在名震全国的集团公司，苏南省德源集团，始终都是泽字系最坚定的盟友，屹立在身后。 这一点，甚至连最早和赵泽君打交道的华阳集团都远远不如。 正式因为有了德源集团，有了牛胜利的牵桥搭线，自己才能很顺利的一步步经营着苏南省大本营。 每当自己遇到困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和这个老大哥聊一聊。十年下来，牛胜利对于自己，已经不再是为了自保、攀附而结交的一个社会关系，而是真正的亦师亦友。 也许老牛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丈夫，甚至未必就是一个完全合格的家族管理人。 但是，他却是自己这一辈子，真正亲密的人。 这个人在垂危之时，抓住了自己的手，把他一身的心血和他的血脉，托付给了自己。 有时候，利益和情感，又怎么能真正的分得开呢？ 十年相交，牛胜利从未负过赵泽君。 所以生死关头，赵泽君也不负牛胜利。 回建武市的一路上，几辆车前后相连，几乎是一路超速，中途经过宜江市段的时候高速交警逼停了一次，问清楚身份和缘故后，得知是泽字系掌门在车里要急着救人，一辆宜江市牌照警车亮起警灯，在前面开路。 路上又做了一系列的应急安排，车子开进建武市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有担架等在门口，直接把老牛送进了急救室。 “赵总，病房已经腾出来了，单独的一个拐角，两间房，可以让人在外面第一间房看护，绝对安全。”医院的王院长上来用力的握了握赵泽君的手。 王院长的儿子有次惹上了大麻烦，差点命都丢了，赵泽君出面帮他摆平，情分很深。 “谢了老王。再辛苦你跟医生护士打个招呼，以后每天的用药饮食，都要在我这里报备，留底备查。”赵泽君沉声说。 “这没问题。”王院长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压低声音：“赵总，怎么搞得这么严重，谁会针对牛总？” “这个事，算了老王，你是医生，治病救人就好，这种事知道多了，没什么好处。”赵泽君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 牛胜利刚进急救室没多久，赵泽君带人守在门外，电梯亮了，牛石头在军子和几个保镖陪同下急匆匆的走出来。 “干爸……”看到赵泽君第一眼，牛石头眼眶就红了，他忍着没哭出来，咬着牙说：“我要去见我爸。” “你爸在抢救。”赵泽君拍拍牛石头肩膀。 “干爸你让我进去，我站边上不出声，不动，我爸能知道我来了，知道我来了，他就能活下去！”牛石头用已经开始变声但还有些稚嫩的嗓音，坚定的说。 赵泽君想了想，找了个护士长吩咐了几句，又塞了一张卡，然后和牛石头两个人消毒换衣服，进了急救室。 看见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牛胜利，牛石头终于忍不住，眼泪哗一下就涌出来了，他咬着嘴唇不哭出声音来，死死的攥着赵泽君的手。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抢救终于结束了。 第一百零六章 抢人 牛胜利的命暂时保住了，但是人没醒。 吐血的原因，如果用比较科学的说法，应该说是体内存在有冲突成份的化学药物，导致恶性化学发应，严重的烧伤了内脏和中枢神经。 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可以理解为中毒了。 王院长和专家会诊过后，把赵泽君单独请到了办公室，关上门，一脸的严肃。 “赵总，会诊的时候，有些不太对劲的蛛丝马迹，但是我这边没有明确的医学依据，所以不好随意下结论。”王院长有些忐忑。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就行，跟你无关。”赵泽君点头：“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牛胜利体内某种健康指标下降，是导致这次‘中毒’的主要原因，换句话讲，如果不是这种指标下降到一定程度，不会起化学反应。 过往的治疗记录都可以调出来，王院长是内科专家，以他的经验来判断，按照以往住院的治疗方式和药物使用，牛胜利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换句话讲，他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很可能就和这种‘不正常的变化’有直接关系。但是以前的食物、药品根本没有存底，仅仅看字面上的医疗记录是没问题的。 现在就是一笔烂账，谁也搞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以目前的现代医学水平本就不可能解释所有，有的疑难杂症就是没办法，甚至都找不出病因。 “老王你有心了。”赵泽君点点头，想了想，问：“牛总这个身体，还有没有好过来的希望？” 王院长苦笑了一下：“牛总年纪太大，这几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本来就有些油尽灯枯，身体机能退化。这一次，一下子爆发的这么严重，就是个身体健康的小伙子也禁不住那么吐血，何况他一个老人，能抢救回来就已经很走运了。” 赵泽君微微皱眉：“这么说，他以后就一直昏迷着，和植物人一样，一直到死？” 王院长吸了一口气：“看他的生命力吧。以现在的西医水平，只能用药物和营养液暂时稳定住他的肌体，至于苏醒，只能寄希望于比较唯心的一些东西了……” 正说着话，就听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哗。 推开门一看，原本不算宽敞的走廊里挤满了人，一方是守在牛胜利病房门口的泽字系保镖，另外一方，则是吴翠萍、牛悦花和另外在祠堂里见过的两个牛家人，还有几个牛家的保镖。 双方在走廊里正在对持，保镖推推搡搡的，几乎要动手。 “干什么！”王院长心水清的很，这里是建武市，他是赵泽君一派的人，这是洗不掉的事情，既然如此，干脆就站队站得更鲜明点，冲着牛家保镖一瞪眼：“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你们要干什么，医闹啊？信不信我报警给你们抓起来！” 说干就干，转头对值班护士台吼了一嗓子：“都是死人啊，叫保安上来！” “叫什么保安？”牛胜利的一个堂弟牛元眼睛一瞪，“我们是家属，要见病人，有什么不对？” 牛元这话显然是站得住脚的，牛悦花也跟着一起来了，她更直接，指着赵泽君的鼻子，泼辣的说：“姓赵的，里面躺着的是我爸，我要见我亲爸，我妈要见丈夫，你凭什么拦着？我们牛家的事情，要你来多管闲事？” 赵泽君微微皱眉，目光扫过眼前的这群人：吴翠萍还是那副木然的神情，无悲无喜；牛胜利两个堂弟没有半分悲伤，反而显得很兴奋； 唯独这个嘴上叫得最难听的牛悦花，反而眼眶发红，有些悲伤的情绪。 毕竟是亲生女儿，再怎么闹，这份天性是割舍不断的。老牛对女儿虽然教育有问题，但宠溺并不缺乏，相反，可能比一般家庭更多，才会导致牛悦花如今这个让人头疼的性格。 “看病人就看病人，你们叫什么？这里是医院，需要安静，知不知道？”王院长又说。 不过这个话，显然无力阻挡牛家人进病房。 赵泽君淡淡的看了眼吴翠萍，缓缓的说：“我在这里，你们就不必进了吧？” “老牛是我丈夫，牛家的主心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做亲属的，总要知道他的病情，亲眼看一看才放心。还有……”吴翠萍扫了一眼泽字系的保安，说：“赵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老牛就交给我们吧。” “赵总，你当朋友，心意尽到了就好，你再亲，也亲不过我们亲属，就是警察在这里，也不能不让我们见亲人吧。”牛胜利另外一个侄子笑嘻嘻的说。 正说着话，后面病房的门打开了。 牛石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赵泽君，叫了声干爸，然后转头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呦石头啊，我们找你找半天……”牛元说。 牛石头脸色忽然一变，有些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戾气，目光扫过眼前这一群‘亲戚’，一字一句的问：“刚才谁在这放屁来着？我爸要休息，要安静，你们不知道啊？” 在场的牛家人几乎都是他的长辈，最小的牛悦花都是他大姐，全被骂了进去。 “唉石头，你怎么说话呢？”牛元瞪眼，拿出长辈的架子。 “我怎么说话？”牛石头恶狠狠的说：“我问你，亲儿子亲，还是你这个堂兄弟亲？” 牛元语气一滞。 当然是亲儿子亲。论关系和传统，连老婆和女儿都比不上牛石头这个正牌儿子，更遑论牛家其他人了，牛石头在这里，也就谈不上赵泽君不让亲属见牛胜利。 “赵总，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吴翠萍淡淡开口了：“不要说石头还未成年，根本无权做主，就是他成年了，我是老牛法律上的妻子，这里面的关节，你应该是明白的吧？” 论血缘关系，儿子自然要比老婆更近，但是法律意义上，配偶住院期间的各种代理决定权力，配偶要高于子女。配偶死亡后的继承权，另一方配偶和子女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何况牛胜利还没死，吴翠萍作为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几乎拥有各种权力。 “还有，石头也不能一直跟着你。”吴翠萍继续说：“老牛现在这个情况，管不了事，石头必须跟我们回去。” “大嫂，跟他罗嗦什么，报警！”牛元起哄说。 赵泽君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闹得在场人都有些脊背发寒，他笑得实在过于森冷，就像一个要择人而噬的魔怪一般。 “嫂子……我还叫你一声嫂子。”赵泽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说：“这里是建武市，你想清楚了，真的要从我手里带人？” “有什么问题吗？”吴翠萍平静的问。 赵泽君‘嘿’了一声，摇摇头，一字一句的说：“没什么问题，未来三年，我什么都不做，一心一意带着泽字系打德源，直到一方垮掉为止。” 吴翠萍终于皱了皱眉头。 牛胜利在的时候，德源集团和泽字系在苏南省范围之内，也许能拼一拼，但牛胜利不能主事，群龙无首，连公司的股权架构都乱了，一盘散沙一般，此时根本不具备和赵泽君全面开战的能力。 不管未来是谁接管德源，都不想要一个垮掉的德源。 认识赵泽君这么多年，吴翠萍是知道赵泽君的脾气的，这番话绝不是恐吓虚言。 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赵总，也许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但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这样吧，老牛和石头先麻烦你照顾着，一个礼拜之后，德源集团开董事会，希望你和石头可以到场。” 第一百零七章 站队 尚荷会所的商务大会议室，德源集团的核心高层、董事会的股东和牛家的重要人物，聚齐一堂。 之所以选在尚荷，而不是德源或者牛家老宅，是因为这场会议，不仅有牛家人参与。 赵泽君、孙华等几个本地商圈头面人物，坐在右侧旁听位置。 连平时不怎么在圈子里露面的华阳集团的王炎都到了，见到赵泽君，点了点头示意，没多说话。 而左侧的旁听位置，则是几个身上官气很重的人，德源集团是省里龙头企业之一，这场会议牵扯太多，会直接影响到德源集团后续走向，因此有关部门领导也来此参会旁听。 一周的时间，足够消息传遍苏南省高层圈子，牛家当天发生的事情，后来医院里的冲突，零零碎碎的各种传闻，已经在苏南省造成了很大的震动。 牛胜利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忽然爆病？德源集团何去何从？牛家和赵泽君之间的矛盾冲突如何解决，甚至未来苏南省商圈的局势会因此有什么变化，会不会乱？不仅是本地的头面商人要考虑，政府有关部门更加关注，这两个本地大企业之间的冲突，直接影响到苏南省商圈的稳定与否。 今天来的几个政府领导当中，还有一个穿制服的五十多岁的人，肩膀上警花闪耀，赫然是省厅的三把手，祁敬中常务副厅长。 “各位公司同事，各位牛家老少，老牛身体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这几年一年不如一年，上个礼拜吐血住院，人一直昏迷着，医生说醒过来的几率很小，德源集团这么大一个摊子，不光是我们牛家的兴衰，也关系到上上下下几千口人吃饭，省里的安定团结，所以除了德源和牛家人，我还特意请了咱们省市两级的领导前来指导工作，本地的头面企业家来做个见证。” 吴翠萍简单的开场白后，微微一叹：“德源集团未来该怎么办，按理说，不是我一个天天在家相夫教子的妇道人家能插嘴的，可是没办法，德源是家族企业，老牛不在了，我是他爱人，必须挑起这个担子，只能勉为其难站出来，邀请各位一起商量着办。” “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 牛胜利的堂弟，董事会成员之一牛元站起来，大声说：“各位，我大嫂贤良淑德，这么多年来把牛家搭理的井井有条，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外人，没有不敬重的，连我哥都说，牛家有今天，有一半功劳是大嫂的。我哥出事了，嫂子你出来主持大局是理所当然，众望所归！” 说着，嘿嘿冷笑一声，看向坐在一侧的商圈众人，刻意在赵泽君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牛家的事，牛家的人办，我大嫂威德并重，换一个人，我牛元第一个不答应。” 赵泽君却没有过多的注意他，从进入会场之后，他一直在观察牛家的这些人。 今天的会议过于重要，牛家所谓的‘五房太太’全部到齐了，德源集团的大部分股权，都在这五房太太和牛胜利手里。 吴翠萍依旧是老样子，不喜不悲，非常符合一个稳重的大婆形象；老二贺淑珍有些魂不守舍，一直心不在焉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三老四两位和牛悦花一样，都明显哭过；老五，也就是牛石头的亲妈，神情紧张得不得了，不停的在偷瞄赵泽君，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另外三个姓牛的，手头股权加在一起也有接近20%。牛胜利的堂叔牛中原，一个和牛胜利差不多年纪的老人，从在祠堂发生变故开始，始终没有任何表态；牛胜利的两个堂弟，牛元、牛五和，一直在上蹿下跳支持吴翠萍。 此外，还有十几个德源集团的高管、不姓牛的牛家人，这些人加起来，手头掌握的股权不算太多，但是这些人久在德源集团担任领导岗位，亲信众多，熟悉业务，维系着公司上上下下的运营，没有他们，德源集团立刻就会成为一个转不动的空架子。 目前这些人，在职位上，以吴鹏飞为首。 身边坐着的苏南省商圈，不仅是头面人物，更重要是他们和牛家的业务往来很密切，才会被邀请前来。比如做钢铁的白总，同样是做能源的王炎，这些人前来主要是见证，不会轻易表态。 至于对面的几位有关部门领导，和牛家的关系匪浅，政府方面，也当然希望一切以稳定为主。 在场的人当中，还有一个陪坐末席的：贺叶青。 进门之后，贺叶青隔着老远，冲赵泽君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各位，既然都来了，就事论事，讨论一下德源集团后面的工作到底进行吧。”祁敬中副厅长咳嗽了一声，淡淡开口。 “厅长说得对。”吴翠萍点点头，说：“我的意思是，公司其他人员职位不变，重新选出一个新的董事长，总管公司大事。” “吴女士，你这个话说得没有道理！” 说话的是德源集团董秘办主任陈海宏，他没有称呼吴翠萍大嫂，而是用吴女士立场很鲜明的这个词直接表明了态度，正色说：“牛胜利董事长是生病，而不是死亡，他个人股权依旧是公司董事中最多的，我们没有权力不通过他的同意，私下罢免他的董事长职位。” “姓陈的，你算什么东西，你姓不姓牛？你手头有几个点的股权？这里轮到你说话？”牛元站起来呵斥道。 陈海宏不卑不亢的说：“于情，我是董秘办主任，负责公司董事会，我有义务要求按照合理流程办事；于情，我是董事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董事长病了，我更有义务在他生病期间，确保公司稳定。牛元先生，你如果不让我说话，可以，那么今天董事会的第一个议题，就改成人员调动好了，把我调离岗位或者辞退。”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嗡得一下，有些乱了起来，德源公司的高管层顿时议论纷纷。 论亲属远近，这些人大多都是牛胜利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陈海宏被撸掉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说到底，牛家内部权力变更，是牛家的事，但是如果因为此，导致他们的利益直接受损，这些人肯定不答应。 “你当我不敢？你别忘了，你就是牛家一个打工的！”牛元道。 陈海宏扶了扶眼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列席两侧的商政界人士纷纷皱眉，这场会刚开始就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牛元，你坐下来。海宏，你也不要说气话。” 吴翠萍抬手朝下压了压，颇有气度的说：“大家不要吵，既然是开会，那就什么都能说，本来请大家来，就是征求意见的，有什么想法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 说完，对陈海宏道：“海宏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老牛现在这个情况，根本管不了事。我当然希望老牛能醒过来，可这不是我们能说得算的，医生也说了，可能性极低。” 说着，对赵泽君微微一笑：“赵总，我说的没错吧。” 赵泽君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那现在这个情况，董事长由于身体问题，无法履行职责，而且很可能是永久性的，董事会当然应该讨论下一任董事长人选。我纠正一点，这不是罢免老牛的董事长职位，更不是剥夺老牛的股份，而是找一个接班人。” 她顿了顿，看向右侧的有关领导，说：“刚才陈主任说于情于理这四个字，我觉得说的很好。于理，德源这么大的公司，董事长一职怎么能让一个无法理事的人担当？于情，德源关系到在座的前途，几千人的生计，不能因为哪一个人而乱起来。各位看呢？” 场间有些沉默，以前只知道吴翠萍持家有道，今天才见识到她言辞犀利的一面。 “按照有关法规，牛胜利同志这个情况，也的确不再合适担任董事长。”一名政府领导开口说。 “嫂子，这不是秃子头上的事，明摆着嘛。”牛元又开口了，大咧咧的说：“咱家里里外外，都是你操持的，你是我哥合法妻子，他不行了，肯定你上啊。” “那肯定的啊，这还用讨论什么？”牛五和说。 吴翠萍没说话，在场众人也没人接这个茬，各怀心思。 “三叔，你说句话啊。”牛元问牛中原。 牛中原是牛胜利的堂叔，牛家除了牛胜利和那位做神主牌供着不管是的牛列文，牛中原资格最老年纪最大，也是股权最多的一个，在牛家算是是老好人一个，自从牛胜利出事以来，他一直没表过态，。 “这个嘛……”牛中原咂巴咂巴嘴，不住的摇头，一脸不解的说：“我这个大侄子啊，一辈子操劳，可身子骨一直挺硬朗的，怎么临老临老，得了这么个毛病呢？虽说这两年一直各种小毛病，可也没查到什么大问题，怎么就忽然吐血了呢？” “三叔，你说这个干嘛，我哥怎么吐血，那是医生的事，今天不讨论这个。”牛元说。 “嘿嘿，嘿嘿……”牛中原一个劲的摇头，任你千般话，我只老主意，“我这个大侄子，是牛家顶门立户的，现在不明不白差点死了，这个事不搞清楚，我没心思想别的。” “祁厅长，我爱人牛胜利的身体状况，的确有可疑之处，我已经向我们县公安局报警了，希望省厅能给予一定的关注，督促调查。”吴翠萍对祁副厅长说。 “当然，这是我们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本职工作。”祁副厅长道。 “三叔，警方既然已经着手调查了，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要把德源集团给稳定住啊。”吴翠萍对牛中原说。 “嘿嘿……”牛中原依旧摇头笑，却也说不出什么反对意见来了。 第一百零八章 入赘 选新的董事长不是不行，关键还是人选。要选出一个能继承牛胜利董事长的事业，带着大伙继往开来的新领导人。” 德源集团的宜江市分公司的一把手，牛胜利一个远房侄子牛犇开口了，道：“大嫂这些年管家，那没的说。不过管公司和管家还是不一样的，大嫂也没做过生意，这个……呵呵……” 这个话还是很在理的，吴翠萍口碑再好，再有身份地位，但一个家庭妇女根本没接触过职场，怎么能管理好偌大一个德源集团呢？ “屁话，谁不是从不会到会的，你生下来就会做生意啊？”牛元今天变成了一个小炮台，不停开炮：“这么大的德源早就上了正轨，有大嫂当主心骨，我们这些人帮衬着，一切按部就班，哪有什么大问题？” “牛元，你少他妈跟我嘴里不干不净的！” 牛犇对吴翠萍说话客客气气的，可是面对牛元却没什么好脾气，霍然站起来，指着牛元鼻子就骂：“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些年为公司做了一毛钱贡献没？整天吃喝嫖赌！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董事长对你照顾，你现在早他妈要饭去了，还有脸在这里放屁！” “那怎么样？我告诉你，要不是当年我爹……”牛元差点说漏。 当年牛家起家，为了抢一座大矿发生了大规模械斗，他爹带人去平，死在当场。 省厅的人在，这话当然不能说白了，话到嘴边总算压住了，改口道：“要不是我爹，有牛家今天？还能有你小子人五人六的当个总经理？” “牛犇，你是什么货色，你自己心里有数，要是真有本事，到现在还就是个分公司总经理？闭嘴吧你。”牛五和不阴不阳的说。 其实牛犇还是有些本事的，在外地分公司中，他算是代表人物，否则今天也不会被邀请来参会。 眼看场面越来越乱，一场股东会议，几乎要变成骂街斗殴，吴翠萍脸色一沉，“够了，都闭嘴！坐下！” “哼！”牛元一脸不忿的邪了牛犇一眼。 “哎，这个会啊，我看先停一停吧，这样开下去，能有个啥结果啊？浪费时间嘛。”牛中原懒洋洋的说。 “三叔，今天不光德源、牛家的人到齐了，还请了政商两界的领导和朋友，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恐怕交代不过去。”吴翠萍语气渐渐变冷，说：“刚才牛元说，让我来当董事长，别说各位有意见，我首先就不同意。牛犇讲得对，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会做生意，肯定不能当董事长。” 全场一愣，这什么意思？ “我不会做生意，但是有人会啊。”吴翠萍目光缓缓落在她的下手，看着吴鹏飞，笑道：“鹏飞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才生，有国际大能源公司管理经验，在德源这段时间，上上下下都一清二楚，做得风生水起……” “大嫂这话怎么说的？！”牛犇脸色一板，肃容道：“鹏飞能力再强，他不姓牛！德源集团是牛家的企业，家族企业，怎么能交给外人？而且他手头也没股份，凭什么当董事长？” 这次连牛元都有些奇怪了。吴鹏飞是大嫂的人，这个事众所周知，可他毕竟不是牛家人，连点亲戚关系都没有，硬把他推上去，恐怕没人会服气。 大嫂在家里外面都是最有权威的，但毕竟不能和牛胜利相提并论，就算是牛胜利本人在全盛时期，恐怕也不敢把牛家交给一个外人，不说别的，牛家内部反对的声音就压不下去。 “对了，有个事今天顺便和大家说一说。悦花，你过来。” 吴翠萍冲坐在后面的牛悦花招招手，牛悦花一脸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吴鹏飞也站了起来。 吴翠萍一手拉着牛悦花，一手拉着吴鹏飞，说：“我这个女儿，这么大年纪了，始终没个着落，我和老牛一直不放心。鹏飞呢，人能干，踏实，虽说是我亲戚，不过早就出了五服，没什么正经血缘关系。说起来也是缘分，悦花脾气不好，性子倔，可偏偏听鹏飞的话。之前我还和老牛商量，找个合适的机会，撮合撮合他们两。哪知道老牛忽然就出事了，我想着，让他俩订婚，一来，了了我和老牛当父母的一桩心愿，二来，给老牛冲冲喜，说不定就好了。” 全场哗然。 吴翠萍看来真的是铁了心要把吴鹏飞推上去了，连女儿都搭上了。 “另外嘛，我和鹏飞说了，咱们孤儿寡母，以后就指望他了，所以，我和悦花在家里的股份，由他代持，鹏飞也懂事，说愿意入赘咱们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吴翠萍满脸的慈爱。 这次反对的人彻底没话说了。 吴鹏飞能力没的说，对德源集团很了解，人正在壮年，是当管理者的最合适人选。入赘牛家，代持股权后，也算是牛家人，而且是一个大股东。 完全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再反对。 “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忽然叫起来。 说话的居然是一向看着没什么主见的牛家老五，牛石头的亲妈。 “要找继承人，石头不就是现成的嘛，嫡亲嫡亲的儿子！老牛有儿子，凭什么让女婿继承？！各位叔伯兄弟，亲朋好友，各位领导，你们都和老牛处了这么多年，老牛的心思没人比你们更清楚，他的意思就是让石头来继承家业。怎么老牛这么一病，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呢？ “石头才多大，这么点大个小屁孩懂什么？”牛元说。 牛家老五也豁出去了，干脆离席，拉着牛石头的手，坐到赵泽君身边，说：“石头小，不能管事，可赵总是他干爹，又是老牛的铁兄弟，赵总做生意的本事，你们总该相信吧？有赵总在外面帮衬着，公司那么多老人齐心协力，怎么就管不好？” “老五，赵总是外人。”吴翠萍加重了外人两个字的语气，冷冰冰的说：“你要给牛家找个外人来当家做主吗？你别忘了，你就是个普通股东，牛家户口本上，没有你的名字！” “可我是石头的亲妈！大姐，我们都是当妈的，哪个当妈的，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牛家老五指着吴翠萍，不顾一切的说：“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真给吴鹏飞掌了权，还能有石头活路？” “你胡说什么！鹏飞，这女人疯了，叫公司保镖把她带出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吴翠萍厌恶的说。 吴鹏飞正要叫人，赵泽君缓缓站起身，拦在牛家老五和牛石头身前。 第一百零九章 投票 包括赵泽君在内，所有被邀请来的企业家，从会议开始都一言不发，而政界的人士，除了祁副厅长在必要的时候偶尔开口，大多也保持了沉默。 说到底，这是牛家的家务，外人没有资格置喙。 见赵泽君拦在身前，吴鹏飞微微皱眉：“赵总，你什么意思？” 赵泽君平静道：“既然邀请我们这些人来，想必不会不让我们说话吧？” “这是我们牛家自己的事，赵总你虽然和我岳父走得近，可对牛家家务、公司决策，似乎无权干涉。”吴鹏飞语气淡淡的阻绝了赵泽君插手的可能性。 “鹏飞啊，我看人很少走眼。”赵泽君望着吴鹏飞，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我当初觉得你这个人，是个踏踏实实做事情的，没想到你一个留洋归来读过书的人，脸皮比地痞流氓还要厚，这声岳父叫得还真是发自肺腑。就是不知道我牛哥要是醒过来，认不认你这个女婿？” 被挖苦了一句，吴鹏飞脸色一红，周围有的人看他，也有些不屑神情，毕竟在中国传统思想里，入赘还是很难被接受的，等于是断了自家香火，不要自家祖宗。 虽说实际上入赘还是娶妻，没有太大区别，可吴鹏飞其实早就到了衣食无忧的阶段，在国外也是顶级公司的高管，为了多攫取一些利益，宁可给人当棋子，入赘牛家，未免让人不屑。 “赵总，你这人就是爱多管闲事，我们牛家招女婿，管你屁事！”牛元嗤得一声笑起来，“你有空还是玩嫩模去吧，在这浪费口水没意义。” “牛元，你这个人嘛，我倒是从来没看错。”赵泽君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牛元，悠悠的说；“当初牛哥就跟我说过，要不是看在你爸的份上，早把你赶出去了。养你，还不如养狗。狗好歹忠心，还能看家护院，你啊，不光无能，还养不熟。” “我草……”牛元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想要冲上来，却又不敢。 “赵总，请你们来，当然是要听你们的意见的。”吴翠萍道：“不过，我们牛家自己女儿的婚嫁，似乎还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嘴吧。” “牛悦花我管不着，可石头是牛哥托付给我的，他们母子的事，我是要管一管的。” 赵泽君道：“牛哥清醒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家业交给儿子，这些年也一直在做这个事。牛哥好的时候，没人敢吱声，现在他病倒了，还没死呢，你们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这是要干嘛？我嫂子说得一点都没错，因为说了实话，就把她当成疯子赶出去？吴女士，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把我也赶出去？” 吴翠萍脸色微微一沉，赵泽君这声嫂子，叫得不是她，而是牛家老五。 “各位……”祁副厅长咳嗽了一声。 他是在场官衔最高的一个，虽然理论上无权决定德源集团后续事宜，但他既然在这里，就代表了官方的意志。他这么一咳嗽，全场安静了下来，都看着他。 祁副厅长冲吴翠萍点点头，又对赵泽君笑笑，倒是没有打官腔，语气颇为温和，道：“论私交呢，赵总、牛总，我们是好朋友，牛总更是老大哥，见到吴女士，我是叫嫂子的，可是今天大家坐在这里，不是搞什么家族大会，更不是聚众闹事！” 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点威严，说：“如果各位有什么私人恩怨，可以报警，可以去法院，但那都不是今天要讨论的。我想，这也是邀请我们来参会的原因，省里、市里还是希望德源集团能尽快稳定下来。两位看呢？” 赵泽君和这位副厅长也是常打交道的人，平时如果是泽字系或者德源集团任何一家的事，找他都好办；可现在这两家明显站在不同立场上，他能做的，也就是保持中立。 “祁副厅长说得对。”吴翠萍点头，“这样吧，既然意见不同，那就按照法律规定办理。王局长，公司法您是最熟悉的，重新选举董事长需要哪些手续？” 建武市工商局的王局长在座，他这个职位有些尴尬，不高不低，和省厅常务副厅长差着一大截，而且工商片和公安片也不能比，对于德源、泽字系这样规模的企业，他的主要职责，还真就是‘服务’。 他呵呵笑了起来，说：“自然是先将议案提交董事会，然后股东大会公投推选，过半数即可。” “好，那么今天德源集团所有持股的股东都已经到期了。就投票决定吧。”吴翠萍说：“我提议牛胜利卸任董事长，保留董事职位，吴鹏飞担任董事长。” 牛石头还不满十八岁，自然没有权力参选，候选人只有一个吴鹏飞，超过半数股权通过，他即将取代牛胜利成为德源新的董事长，反过来，则继续维持原状。 “我那个大侄子一个人手上就有40%的股权，他现在昏迷，这个怎么投票嘛。我看，还是不要着急，等他醒过来再说。”牛中原摆摆手，表示不赞同。 “三叔，到了这一步，想继续拖延是没用的。”牛元说：“我哥本人昏迷，需要行使股东权力的时候，他的股权按照继承方法，第一顺位继承人代为行使权利。我嫂子，他的子女平均分配，代为投票。” 牛胜利三女一子，这么一来，加上吴翠萍，这40%的股权一人正好8%。另外两个女儿嫁人很早，早就不掺和牛家的事，由其母代为行使权力。 嫁人的两个女儿，一个是老二，一个是老三生的，由于吴淑珍和牛家老三本就有少量股权，这么一来，这两人的手里的股权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20%，意见颇为重要。 “投票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吴翠萍举起手，“我赞成。” 牛悦花跟着举手。 这两个巴掌，代表了整个德源集团23%的股权。 牛元和牛五和毫不犹豫的跟着举手。 30%。 牛家老三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举起手。 接下来，又有几个持股的德源高管陆陆续续的举手，不过这些人所占的股份很少，加在一起，还不到5%。 牛犇为首的另外一批高管，沉默不语，牛犇更是直接抱起了胳膊，以示绝无可能。 “我还是觉得吧，家和万事兴，大侄子刚住院，先治病嘛。”牛中原嘀嘀咕咕的，一个劲摇头，“我弃权，弃权。” 弃权和反对没什么区别。 “老四，你是什么意思？”吴翠萍问牛家老四。她手头的股份虽然不多，但如果赞成，就刚好超过50%，大局可定。 “大姐，你现在叫我老四了？”牛家老四冷笑一声，“刚才不是说，法律上，你才是老牛的妻子嘛。那我这个老四，算个什么东西？不光我这个老四，喏，这一排……” 指着牛家另外几个没名分的女人，冷笑：“二三四五，都不是东西。嘿嘿，三姐，你还傻乎乎的投票给她？” 这两位，一个东北大妞，一个沪市小姐，原来在家就不对路子，都斗鸡似的。牛家老三翻了她一个白眼，用典型的沪市口音，毫不弱势的反唇相讥：“阿拉支持大姐，关侬啥事体啦？” “败家老娘们！”牛家老四不屑的一挥手，起身，走到后排，冲赵泽君点点头，然后坐在老五身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哭啥呀，天天就知道哭哭哭，尽整这些没用的！”然后又拉着牛石头的手，说：“石头别怕，四姨支持你！牛家有良心的人还没死光呢！” 赵泽君在一边看着这场大戏上演，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老牛倒也是秒人，找的这几个女人，各有特色，个性分明。泼辣的，娇气的，腹黑的，柔弱的，无脑的，啥类型都有，一个不落下，这后宫开得这叫做百花齐放。 不过这个事倒是也给自己提了个醒，女人多了，将来的麻烦也多。尤其是股权分配方面，千万不能学老牛。 “管家不易啊，为了这个家，骂名我背了。”吴翠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向老二贺淑珍：“淑珍，你是个怎么打算啊？” 贺淑珍从开会最初，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愣了愣，‘啊’了一声，抬起头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吴翠萍，懦弱的说：“大姐，你说什么？” 吴翠萍拉着她的手，看了眼贺叶青，柔声说：“你爹妈死的早，就贺叶青这么一个弟弟，贺家的独苗苗……” “大姐，都怪我这个弟弟不懂事……”贺淑珍又哽咽起来，她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心机，正儿八经的傻白甜一个，虽然也隐隐约约的明白牛家今天的变故没看起来那么简单，但是毕竟都是因为他这个弟弟引起来的，甚至连赵泽君和牛家唱反调，也是和他弟弟有关。 越想越自责，越想越害怕。 “也怪我和老牛，这几年没有花心思去管管他。”吴翠萍叹了口气：“不过，不管怎么说，贺叶青都是我和老牛看着长大的，半个牛家人，他有什么差错，我们当家长的，是有责任的。我看呢，这次贺叶青也不是故意去为难赵总，意外而已，回去之后，让他好好反省一下也就行了。贺叶青，你去给赵总道个歉。” 第一百一十章 赶尽杀绝 贺淑珍再傻白甜，也知道这是大姐吴翠萍开出的条件，用贺叶青来换她的决策权。 她十分挣扎。牛胜利清醒的时候是什么个态度，全家都知道，吴翠萍现在这么做，显然是违背了牛胜利的意思，要从牛石头手里夺权。 在平时，她虽然懦弱无知，但绝对是站在牛胜利这一边的。 可是贺叶青是贺家唯一的独苗，又是她从小带大的，她这个姐姐又当姐姐，又当妈，感情太深。 “大姐，一切都你做主吧。”贺淑珍低着头说。 “赵哥，上次那点误会，是我不对，你大人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贺叶青起身，倒是认认真真的向赵泽君道了个歉，深深鞠了一躬。 只是直起身子的时候，嘴角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赵泽君几秒钟。 仅仅一周时间，局面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周前，牛家牛胜利主事，他跪在赵泽君面前求放过，在祠堂里几乎连命都保不住；一周之后，他所要做的，无非就是不疼不痒的冲赵泽君说句场面话。 这句场面话，与其说是道歉，倒不如说是挑衅和嘲笑。 有了贺淑珍的股权支持，吴翠萍一方已经稳稳的过半。 “那么我宣布，德源集团前任董事长牛胜利由于身体问题，卸任董事长一职，吴鹏飞担任新董事长。” 吴翠萍又对吴鹏飞说：“鹏飞，在坐的，都是自己人，德源集团的功臣骨干和牛家的好朋友，今天虽然大家有些不同看法，但那都是为了牛家和集团好，不是针对某个个人，你心里要有数，上任之后，还是要一如既往的倚重大伙。” “妈我明白。”吴鹏飞说。 来旁听的商政两界众人，心中各有想法。政府方面稍稍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目前德源集团算是稳下来了，董事会投票选出来的结果，合理合法，谁都不好去置喙。 至于商界的，不由感慨。难怪吴翠萍年老色衰，却能在牛家做了这么多年内掌柜的，这份手段和心机，连他们这些见惯了大风浪的男人都微感心惊，说出来的话，句句站得住脚堂堂正正。 德源集团内部的员工心思各异，支持吴翠萍的牛元等人，自然丝毫不加掩饰的喜上眉梢，而牛犇等人，却是满脸的愁云。 漂亮话谁都会说，即便在短时间内，为了德源集团的稳定，没有大的人事变动，可是自己这些人已经表明了立场，等风波渐渐平息下去，人家肯定要换血，清除异己。 “哎，你们啊，哎……”牛中原唉声叹气，不住的摇头：“我大侄子还没死呢，你们就不想想，他要是好了，醒了，你们怎么交代啊？哎，几十年的夫妻啊，几十年的亲戚，都是跟着他一路打出来的，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呢，哎……” 整个办公室里，就听他的叹气咕囔。 吴翠萍扫了他一眼，继续说：“德源集团旗下，还有一家独立的企业，和能源不相关，但是企业规模很大，今天正好一起解决。赵总，你是长生药业大股东，正好也在，老牛是担任不了长生药业的董事长了，我觉得吧，悦花这么大年纪了，整天没个正事也不是办法，正好去长生药业历练历练，你看呢？或者我们还是按照老办法投票？” “哼……主意都打到赵总头上来了。”牛家老四不阴不阳的冷哼了一声。 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长生药业牛胜利占大多数股权，按照之前的分配方式，赵泽君加上牛石头代理行使的，还不到50%，所谓投票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那就这么定了。牛悦花担任长生药业董事长，赵总，你之前安排的那个欧辰，还是先干着。”吴翠萍又对牛悦花说：“你什么都不懂，去了之后，要多向你赵叔叔和欧总学习请教。” 吴鹏飞刚才好歹还态度诚恳的应付一下，牛悦花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冲赵泽君冷哼一声，小脸一扬：“本来就是我爸的企业，给他们占了这么多年便宜，该知足了。” “胡说。” 吴翠萍瞪了牛悦花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冲吴鹏飞点点头。 新任董事长吴鹏飞清了清嗓子，道：“牛总现在不能理事，虽然不当董事长了，可是还占了一个董事的席位，以后开会表决都很不方便。我是这么想的，牛总呢，就让他安安心心治病，董事的席位也不要担任了，空缺的席位，大家表决，我提议吴翠萍女士接任。” 此言一出，原本牛胜利这一系的人几乎个个变色，牛犇霍地一下站起来，厉喝道：“大嫂，你到底要干什么！” “最毒妇人心啊。”孙华在赵泽君身边，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刚才第一步，实际意义上罢免了牛胜利的董事长，是为了控制住德源大权，但却留下了一个很致命的‘威胁’，万一牛胜利清醒了，他是董事，又是大股东，很容易就能重新召开董事会，到时候，以牛胜利的威望，重新夺回大权不是难事。 别的不说，老三、老二，一定会站在牛胜利这边，那些跟着牛胜利一路打拼上来的高管立场也很难说。 但如果把牛胜利赶出董事会，连个董事的身份都不保留，只作为股东，哪怕是大股东，这种可能性就小很多。不是说他就不能要求召开董事会，但大股东毕竟不是董事，想要召开董事会，重新夺权，就多了一道很繁杂甚至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手续。 这么隔着两层，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内部换血，加上牛胜利大病初愈--如果能愈的话，他的身体也必然处于极度衰弱状态，已经很难扭转大局。 如果说之前吴翠萍要选新董事长，还能说为了德源集团大计，现在要把牛胜利赶出董事会，其用心已经昭然若揭。 就是夺取牛家基业，防止牛胜利反扑。 如此一来，牛犇、牛中原和原来忠于牛胜利的高管，再无出头之日。 吴鹏飞上任之后的第一个命令，很顺利的得到执行，再一次投票中，之前支持吴翠萍的人自然巴不得牛胜利永远不再出现在面前，纷纷举手。 几个刚才没有支持吴鹏飞当董事长的高管，犹豫之下，也举起了手，变化阵营。 “好。”吴鹏飞看着满场的手，满意的点点头，对董秘办主任陈海宏说：“陈主任，会议结束后，就发公告吧。” 陈海宏沉默了片刻，起身说：“对不起吴董事长，本人由于个人原因，谨再次向董事会提出辞职。” 众人微微一愣。 德源集团的事情还不算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公证 众人微微一愣，但随即大多数人都在心里对陈海宏比了个大拇指。 连赵泽君都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以前陈海宏跟在牛胜利身后，不显山不露水，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文职秘书，不露锋芒。 没想到，在危难之中，真金始现！ “一等一的人才。”赵泽君在心目里给了他一个评价。 在心里给陈海宏点赞的，绝不止赵泽君一个人。 这不光是为了他对牛胜利的忠诚。其实到了牛胜利他们这个层级，都有一批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一批亲自提拔上来的才俊，并且有众多的施恩，想要找出几个死忠派，并不是太难。 陈海宏，不仅有忠心，还有决断和能力。 公司大换血，他这个董秘办主任，前董事长的心腹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的，与其灰头土脸的被人赶走，甚至背黑锅锒铛入狱，倒不如自己走，来的漂亮干脆，还赢得好名声。 不过，懂这个道理的人有，事到临头，真的能当机立断做出决定的，实在少之又少。 再者，他此时当着董事会所有成员、苏南省商政两界，提出辞职，直接表明了对新任董事长的不满，给吴鹏飞和吴翠萍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目前德源集团大乱初定，需要的是稳定，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的一团和气，无论是吴翠萍还是吴鹏飞，想要的都是一个完整、健康的德源，而不是支离破碎，分裂的德源。陈海宏这个核心高管在董事会上直接辞职，很容易导致集团内部分裂动摇，本就不安的人心变得更加惶惶，新、旧两派的割裂。 甚至有人猜想，吴鹏飞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德源集团陷入动摇之中，方便同在苏南省的赵泽君等人，在事后对吴翠萍展开还击。 “好啊，我也辞职。”牛犇耸耸肩，“宜江市分公司一大摊子事，就我一个人管，累得要死，正好轻松几天。对了赵总，你们泽字系未来做不做能源，我去给你打工？” 吴鹏飞脸色铁青，这是要干什么？难道德源的老班底要出走，泽字系涉足能源，来挤垮德源？！ 他向吴翠萍投去求助的目光。 吴翠萍沉默了片刻，很难得的笑了笑。 “老牛出了这么个事，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我一个人身上，为了这家，为了德源集团，再多的误解，我都可以承担。” 她语气平静，缓缓的说道：“现在集团内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如果要有人破坏集团安定团结，我第一个不答应，陈海宏主任、牛犇申请离职，董事会批准。” 她目光在全场一扫，语气渐冷说：“还有谁要辞职的，也可以一并提出，德源集团会把大家的股份折算成现金。德源集团不需要怀二心的人。” 又是一阵死一样的沉默。 今天带给在场众人的震憾实在太多了。 整个德源集团走到这一步，天翻地覆，吴翠萍的狠辣手段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甚至不惜让德源元气大伤，也要彻底将牛胜利一系赶出局。 王炎从始至终就默默坐在边上，一句话都没说，此时微微摇头。 一夜夫妻百夜恩，这对风风雨雨走过几十年的夫妻俩，却闹到了这一步，这里面恐怕已经不仅是因为个人利益的问题了。实际上，作为牛胜利真正法律意义上的唯一妻子，吴翠萍怎么可能缺钱。 至于是什么原因，王炎大约能猜到七八分。 但是也仅仅是七八分而已。 “如果没有要辞职的，那么会议到此为止，董事会决议，即刻生效。”吴翠萍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立刻执行吧。” “等一等。”赵泽君又一次站了起来。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在之前一次又一次的反转、争夺之中，赵泽君都没有做出任何有力的表态和举动，现在他又要说什么？ 泽字系再强大，赵泽君和牛胜利关系再好，但德源董事会的决议，他没有任何权力去干涉，更谈不上反对了。 “赵总，请你来，是因为你和老牛的关系，把你当朋友，也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谨守本分，不要搞得自己难看。”吴翠萍朝祁副厅长等人看过去。 祁副厅长咳嗽了一声，接着叹了口气，说：“赵总，毕竟是德源的家事啊，还是要依法办事吧。” “当然。” 赵泽君点点头，“祁副厅长，我们打交道那么多年，我一直奉公守法，这点您是最清楚的。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更是合情合理合法。” 祁副厅长和其他人都是一愣。 吴翠萍吴鹏飞皱起眉头看着他。 赵泽君却不管其他人的目光，起身，拍了拍牛石头的肩膀：“石头，你跟我过来。” 牛石头站起身，随着赵泽君一起，走到了会议室的最前方，主席座边上。 此时吴鹏飞正坐在这里，赵泽君和牛石头就像二鬼关门似的，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让他十分不自在，他站起身来，回头皱眉厌恶的说：“你们干什么，规矩点！” 赵泽君抬手在他肩膀上微微一按，语气和气：“你先坐吧，这个位子也坐不了多久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份复印件，说：“各位，下面我来宣读一下牛胜利牛总的委托书和遗嘱，其实这两份东西大同小异，牛总健在按照委托书行事，牛总如果故去，就按遗嘱办……” 什么？有委托书？！遗嘱？ 全场众人，尤其是政府那边的几个领导脸色都变得极为古怪，祁厅长几乎想跳起来骂赵泽君一顿！ 有这个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早拿出来，哪里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至于这份委托书是什么内容，其实不用赵泽君读，在场人也能猜到七八分。 刚才支持吴鹏飞的那些人，一个个瞬间脸色惨白，而支持牛胜利的，一个个惊愕之余，几乎要放声大笑。 “好好好，这个董事会开得很好，胜利的大会，圆满的大会……”牛中原频频点头。 “忠奸立辩，有的人自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还省得一个个去分辨了。”牛犇得意洋洋的看着牛元，“兄弟，你说你好好的吃喝嫖赌有什么不好，非要来趟这趟浑水，这下好了吧，你爹豁出去给你挣了点家业，眼看着要保不住喽。” “放屁！假的，一定是假的！你拿个复印件来骗谁啊？”牛元失声大吼。 “真的假的，事后自然可以去查嘛，律师、公证处的人，就在隔壁，需要的话，待会我会叫过来。”赵泽君道：“还是先听听内容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变化 两份文件，一份委托书，一份遗嘱，内容差不多。 也很简单。 如果牛胜利身体无法理事或者死亡，那么他所有的股权，由牛石头继承，赵泽君代为监管，行使一切之权利，直到牛石头22岁后，分五年时间，逐年归还。 “吴翠萍女士，需要我把律师和公证处的人叫来吗？”赵泽君念完之后，淡淡的问吴翠萍。 吴翠萍终于没有那副好像亘古不变的波澜不惊的平淡表情，一张有些苍老却保养的很好的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抹苍白。 苍白色继而很快变成了因为气血上涌而导致的红色，薄薄的皮肤之下，几条青色的血管若影若现。 她身形微微一晃，险些摔倒。 “妈……”牛悦花赶紧扶住了她。 “遗嘱，遗嘱……牛胜利，你好，你好得狠！”吴翠萍一手扶着女儿，一手扶着桌子，嘴角浮现出一抹凄惨笑容。 在场众人之中，最没有想到会有遗嘱和公正出现的，是吴翠萍。 而最因该提防这点的，同样是吴翠萍，因为她的所有谋划，都必须建立在牛胜利没有事前留下法律性质的安排的前提下，否则无论她在牛家培养了多少势力，多得人心，牛胜利持有的大头股份加上牛家内部少数几个支持者，外有赵泽君的支持，她的计划根本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性。 吴翠萍恰恰是因为笃定了牛胜利没有留下这些东西，才敢动手；也是担心牛胜利身体情况日渐衰弱，改变了主意留下遗嘱，所以不得不提前动手。 夫妻几十年，看着牛胜利一个又一个女人朝家里带，吴翠萍要说一点儿都不介意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在之前的很多年，吴翠萍并没有因此而产生异样的心思。 她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开始有了自己算盘，开始对那个和她一起从底层打拼起来的男人，失去了最后一份感情。 不止爱情，连亲情都不复存在。 好像就是在牛胜利才认识赵泽君不就出车祸的那一次，车祸后，她愕然发现，自己第一时间想得，不是牛胜利和牛石头的安危，而是牛家的财产。 她当时甚至跳出来一丝喜悦：牛胜利和牛石头如果都死了，那么德源集团，就完全属于她这个法律上唯一的妻子和女儿牛悦花的。牛石头可以分一部分，但最多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股权，不可能接掌德源公司。 当时这个念头吓了她自己一跳。 但是有些念头，一旦产生，就像毒蛇一样，在内心盘旋不去，扎根越来越深。 从那之后，吴翠萍的一颗心已经和原来不同，在表面上，她依旧扮演着之前的掌家正房的角色，把一个家操持的井井有条，内外皆服，对牛胜利在生活上照顾的无微不至，工作上全力支持。 尤其是在牛石头未来接管牛家这件事上，吴翠萍表现出的大度、无私，让很多人都很佩服。 骗过了所有人，包括牛胜利，在她看来，牛胜利一直把她当成未来支持牛石头上位最主要的力量，外有赵泽君，内有吴翠萍，这两股力量合起来，足够保证未来牛石头接班。 所以在她看来，牛胜利从来没有对她隐瞒过任何事，知道根本没有制定遗嘱这一类的东西，虽然牛胜利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但并没有什么明确的重大疾病，她太了解牛胜利了，拥有强悍的自信，不到他认为自己完全撑不住的时候，不会搞遗嘱这一套。 毕竟，一旦订立遗嘱，等于把德源集团交到了赵泽君的手里，不到最后一步，这都不是特别明智的选择。 这几年，随着泽字系势力飞快壮大，牛石头越来越成熟，吴翠萍意识到要提前下手了，否则以牛胜利的身体，再活个十年八年，等牛石头长大成人，她就完全没有半点机会。 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她遇到了留学归来的吴鹏飞，或者说，是吴鹏飞主动找到了她。 于是一场针对德源集团的夺权行动从几年前就开始部署，牛胜利的身体越来越差，包括那天忽然吐血，自然也都是她的杰作。 她自以为这一切天衣无缝，牛胜利被蒙在骨子里，看着日复一日衰弱下去的牛胜利，吴翠萍即有一种负罪感，同时也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赵泽君和牛悦花的冲突，彻底让她抛弃了那最后一丝负罪感：作为一个母亲，为了亲生女儿的前途，无论做出什么事，似乎都是可以谅解的。 然而当赵泽君念到遗嘱和公证的订立时间：2007年1月1日的时候，吴翠萍恍然大悟。 牛胜利这个老不死的，从来没有真正的相信过她！ 或者说，牛胜利自从身体忽然变差的那段时间开始，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不再相信包括她在内的牛家任何人。 这些年，真正在演戏的，不是她吴翠萍，而是牛胜利。她只不过是一个在舞台上，自以为演技精湛的小丑，而那个一起走过几十年的丈夫，却在台下阴暗的角落里，默默无语的冷冷注视着她，演出变成了‘丑态’，尽收对方眼底。 看到了这一幕的，也许还不止丈夫，还包括眼前的赵泽君。 牛胜利，好狠的心！ “夫妻四十年，我在他的心目里，原来就是这样的人……”吴翠萍失神的自语，嘴里满是苦涩，“还不如你一个外人……” 赵泽君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却不太高兴的起来。 其实直到一周之前，他和牛胜利，都还不知道吴翠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之前，两人聊天的时候，都对吴翠萍抱有很大的希望。 有一点吴翠萍想错了，老牛不是不相信吴翠萍，而是不对任何一个人抱有百分之百的希望，这份公证和遗嘱，连赵泽君也是在今年几个月之前才看到的。 那时候，老牛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极度衰弱。 他们想做一个局，把牛家所有真正反对牛胜利接班的人都找出来一一剔除，尤其是领头的人。 但没想到，跳出来的却是吴翠萍。 四十年夫妻情义，到头来却成生死仇人，不存情义，只剩下满腔怨恨。 “牛胜利，到底有没有中毒？”吴翠萍瞪着赵泽君，一字一句的问。 赵泽君沉着脸，点点头：“我们都没有想到，有人会提前动手，而且敢用这种手段。牛哥的确还在昏迷之中。” “好好好！”吴翠萍忽然有些癫狂的大笑起来：“我一定亲眼看着他去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尘埃落地 牛家大太太吴翠萍，无论在家里，还是对外人，永远都是一副端庄大气沉稳的模样，在场众人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样失态过。 牛石头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虚虚向吴翠萍扶了一下，说：“大妈，你先坐吧。” 吴翠萍下意识就想推开牛石头，可看到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内心里却生不出多少恨意。实际上，牛石头虽然不是亲生，可是由于牛悦花很早就出国了，牛石头在她身边的日子，比亲女儿还要多一些。 她嘴唇动了动，神情沮丧。 闹到这个地步，赵泽君心里也不好受，叹了口气。 接下来要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做，稳住情绪，晃了晃手里的复印件，朗声开口说：“按照牛总的委托书，刚才那个董事会的决议自然不能算数。”说着，看了眼吴鹏飞。 吴鹏飞所坐的位置，正是董事长的位置，他沉着脸起身，回到了原来总经理的位置上。 “吴翠萍女士开场的那句话说得很对，牛总出现了意外，为了确保德源公司的正常运转，有必要召开董事会，重新确定之后的人员和工作安排。我作为牛总40%股份的代理执行人，像董事会提出几个议题以供讨论……” 如果说刚才吴翠萍一方争夺董事长的位置，罢免董事，是经过了一番明争暗斗，勉强才超过50%；那赵泽君此时一个人就可以行使40%股权权力，这几项提议，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碾压性通过。 牛胜利董事长的职位保持不变，但由赵泽君来行使权力； 解除陈鹏飞总经理职位，由董秘办主任陈海宏担任新任董事长一职； 牛中原除原有董事职位外，同时担任监理，行使监督权； 罢免牛元、牛五和董事职位，牛犇和另外一位刚才支持牛胜利的外地分公司经理替补董事职位； 罢免贺淑珍、牛家老三及其代持股份人的董事职位，空缺董事职位暂时不予替补； 至于长生药业，一切照旧。 以吴翠萍为首的几个坚决反对牛石头接位的核心力量，手头只剩下牛家10%左右的股份，而且没有任何决策权，只能享受一份分红。 有可能影响牛石头接班的有力力量，彻底赶出了牛家的权力圈子。 “石头，你坐在这里。” 赵泽君拉开了董事长位置，牛石头犹豫了一下，入座。 在场的人都不自然的有一种感觉，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而站着的这个人，像一棵大树，庇佑着正在成长中的牛石头。 赵泽君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在在场众人脸上扫过，落在刚才那几个支持吴翠萍的德源高管脸上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 自从赵泽君宣读委托书之后，全场最提心吊胆的，就是这批人。 吴翠萍、牛元之辈，已经很清楚，自己绝无幸理，没有任何幻想；而牛犇牛中原陈海宏等人，也清楚公司将迎来变动，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更上一层楼，毫无悬念。 唯独这群在变故之间，重新选择了立场，支持吴翠萍的德源高管，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赵泽君会怎么处置自己这些人。 赵泽君的目光看到每一个人的脸上，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微微一震，有的尽量挤出一丝略带讨好的笑容，有的则是想要保持最后的尊严一般刻意的板着脸，更多的则是不敢和他直视，而无论哪一种，都能看到明显的忐忑。 “事情到了这一步，在场的不仅有德源的人，还有政商两界的领导和朋友，有些话呢，我就不妨直说了，免得再有人心里有不该有的想法，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赵泽君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静，在每个人的耳边清晰的想起，一字一句似乎都敲打在心头。 “刚才那一场闹剧，哪些人站在对的一边，哪些人走错了路，我看的一清二楚，石头也看得一清二楚。刚才的决议，处分了一批人，但大多数人都没动，各位心里肯定都在打鼓，现在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一定是会有区别对待的。不打击邪气，何以弘扬正气？” 虽然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可被赵泽君当中直接点明，很多人心头依旧是一震，也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区别对待’。 极少数的几个人，甚至在想，干脆和陈海宏学，辞职算了。虽然此时辞职，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可总算得一个干净利落的下场，省得被人零碎宰割。 不料，接下来，赵泽君却话锋一转。 “但是为什么保留大家的职位，这个话我也说白了。各位都是跟随牛总日久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三分情分。我说了，刚才的情况，我和石头都看在眼里，在那种局势下，看上去连牛总唯一的儿子都无法自保，各位想要自保，甚至想要借机更上一层楼，都是人之常情。最关键一点，整件事，不是各位挑起的。” 这几句话说得公道，也说到了刚才站错队高管的心底里去了，毕竟人人都要养家糊口，都想着有所建树，危难关头，固然有不屈的‘义士’，但无论如何，毕竟是少数。不能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每一个人。 在场那些人的脸色，要稍稍好看了一些，对赵泽君的的情绪，也从完全的对立、恐惧，多了几分认同。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泽君的语气再次严肃起来：“错就是错，无论什么原因。各位以前的功劳、苦劳和情分，随着刚才的投票，已经不复存在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希望各位能够认清局势，调解心理，摆正自己的位置。德源集团经此大变动，正是用人之计，未来何去何从，该怎么做，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 说完，对陈海宏点点头：“陈总，接下来的会议就有你主持，分配下阶段的工作。我还有点其他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唯一的云彩 赵泽君起身离席，其他几个苏南省商圈的老总相互看看，很有默契的起身离开。 吴翠萍、牛悦花和牛犇的几个人，此时已经不是董事，没有资格再参加德源集团的内部会议，神色阴沉不定，离开了会议室。 德源集团内部的权力之争算是大局已定，但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已经结束。 离席的这些人，商政两界大多数人直接离开尚荷，祁副厅长却留了下来。 牛胜利‘忽然暴病’显然有人背后搞鬼，此时，从哪方面看，吴翠萍这一行人都是最大的嫌疑人。 “祁副厅长，我和他们单独聊几句？”赵泽君问。 祁副厅长沉吟了片刻，点点头。 “嫂子，借一步说话？”赵泽君推开边上包厢的门。 吴翠萍神情憔悴，意外的看了赵泽君一眼，苦笑道：“你还叫我嫂子？” “牛哥和你，毕竟还是结发夫妻。”赵泽君摇头笑笑：“我也叫习惯了。” 吴翠萍微微一怔，点点头，率先走进了会议室。 …… 在牛胜利的谋划、赵泽君的主持之下，德源集团一场天大的风波，在短时间之内平息了下来。 没过几天，整件事的原委、经过和结果，就传遍了整个苏南省，不仅在省里，甚至全国的商圈，都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但最后的处理结果却很平和。 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吴翠萍把手头所有的股份全部交还了集团，有的说是德源用钱买的，有的则说是牛胜利给吴翠萍母女留了一大笔钱，总之，在德源的股权架构上，赵泽君监管的股权，比原来牛胜利持有的40%超出了一大截，接近60%。 吴翠萍带着牛悦花，出国定居。 牛家老三由于在整件事里站错了队，同样交还了她手头几个点的股份，搬出了牛家大宅，带着积蓄去跟女儿女婿一起住。老牛这个女儿嫁得不错，就是比较偏远，在蜀中。 牛元、牛五和两个人，从头到尾被剥得一干二净，但却依旧留在德源集团，在最底层做文职，留了一口饭吃。 而关于牛胜利的病情，牛家主动撤案，没有详查下去。 一时间这场苏南省最大能源企业的继承权之争落下帷幕，旁观者感慨万千。 国内像德源这种家族企业很多，下到一个小作坊，几个雇工，年产十几万的；上到一线大集团，隐形财产可以比肩国内一线富豪的，胜不胜数。德源之争，对这些人的触动实在太大，自然会联想到自身。 一时间，国内家族企业流行起一阵集中股权的风潮。 当然，大家族，像德源这个层次甚至超过德源的，集中股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牛胜利不是傻子，可依旧犯了股权分散的‘错误’，说到底，还是平衡二字。 所以，这就让人不由得借鉴德源集团的经验：立遗嘱，并且找一个得力可靠的监护人，家族之外的帮手。 这二者缺一不可。 可是，像泽字系赵泽君和德源牛胜利这样的关系，可遇而不可求，一时间，哪里就那么容易找到即能对自己家族有足够影响力，又足够让人放心的监护人？ 至于遗嘱，这东西实在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不到万不得已，名营企业家很少会选择这种方式。 德源之争，为家族企业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有一些嗅觉灵敏的媒体，乘热打铁，紧跟着就爆出了国内好几个知名家族企业里隐隐约约存在的家族矛盾，一时间，家族恩怨情仇的报道屡屡出现，成为了一个热门话题，连泽阅中文网都市类中，写豪门恩怨的小说都多了一大截。 除此之外，更多的人，还是把目光集中在苏南省泽字系身上。 泽字系，新生的商业帝国，崛起势头势不可挡，朝气蓬勃；而德源集团，老牌的当地龙头企业，底蕴深厚；以前这两家是盟友，双方联手，雄踞苏南省，经此一事，德源集团虽然依旧是独立的，但可以说已经完全在赵泽君的控制之下。 泽字系的地位更上一层楼，在苏南省的地位脱颖而出，压过所有其他企业。如果说以前泽字系是苏南省名义上的武林盟主，那么此时，它当之无愧是苏南省上空唯一的云彩，全省商界名副其实的霸主。 在整个南中国，甚至全国来说，除掉国字头的集团公司，泽字系的实力和影响力，已经真正的成为顶级行列。 而赵泽君本人，也从各方面，都跨入全国顶尖的商人行列，声威之盛，一时无双。 人的位置不同，实力不同，周围人和他打交道的方式也不同，有时候甚至根本不用主动做些什么，外部就会发生变化。 德源之争结束后，带来了几个最直接的影响。 泽视高调宣布，屌丝男士拍摄第二部，主创、主演不变； 优酷的股价在完全没有负面消息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大幅低的下跌。 古永强倒是很精明，果断放弃了用优酷和泽视别苗头的想法，按照当前的股价，把优酷卖给了阿里巴巴； 新浪方面，一改往常处处和赵泽君、泽联科过不去的风格，所有关于泽联科的负面宣传全部下架，流露出明显的和解之意。 泽字系之前在伊拉克投资的消息，再次被挖了出来，一夜之间再次成为热门。 这次的热门，不仅仅是‘新闻’意义上的，而且具有实际意义。 百度、京东、顺丰三家企业，开始和泽字系接洽，讨论未来共同投资。 这些年百度核心业务蒸蒸日上，拓展领域却有限，积累了不少资金，正需要投资渠道，泽字系去伊拉克做什么，百度就跟着做什么，跟着沾沾光； 这种很无脑的投资选择，恰恰反映了李岩宏的精明。 而京东和顺丰快递这两家企业的意义就不同了，京东和顺丰联手，准备在伊拉克尝试着建立互联网销售和国内运输业务。在动荡的伊拉克，这是非常危险，但同样具有很大市场和影响力的事业，大批的伊拉克外国人、中产阶级和富人，都需要这些服务。 这两家企业的想法和泽字系如出一辙：利用伊拉克，建立外国口碑声誉。中东地区，固然有伊拉克这样的动荡之地，更多的，却是富庶的和平国家，无论是互联网商务还是快递运输业务，在中东都大有可为。 赚钱还是其次，打响声誉，得到国家的支持，这是一笔无法估量的无形财富。 据说阿里、腾讯，似乎也有试水的打算。 泽字系准备在巴士拉建立一个‘中国企业新城’，把这些中国投资企业本部集中在一起，之前买下来的雷区地皮派上了用场。 关于排雷的问题，赵泽君想了一个看似异想天开，但却非常管用的笨办法。 对面的中石油老总张明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雷区里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然后一个个伊拉克牧民眉开眼笑的从泽联科财务部领取补偿金。 张明在后悔之余，对赵泽君的这个脑洞也有些佩服，靠着成千上万的牲畜，在这片有着零星植被额荒原上，来来回回踩踏个一年半载的，还真能解决绝大多数地雷。这地方植物少，羊群要找吃的，就必须到处寻找。羊群在前面探路，炸了羊按照市价补偿，牧民跟在后面，基本是安全的，至今也没炸到牧民。 至于剩下的极个别‘刺头地雷’，施工的时候，即便有损失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根对面泽字系的负责人私下透露，赵总准备在军营建成后，再邀请伊拉克军方，没事朝这块地里打上几排炮进行‘演习’。 伊拉克有不少苏联淘汰下来的喀秋莎大炮，那玩意几十根炮管，一次齐射，方圆几百米的翻地三尺，任凭什么地雷都逃不过。 张明不禁感慨，有钱就是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些办法都是土办法、笨办法，其实张明不是想不出来，中石油也肯定比泽字系有钱，可人家泽字系的钱，赵泽君一个人说了算，这种听起来天方夜谭的计划，即便想出来，在中石油也通不过。 说到泽字系有钱，它的地产片业务，泽业，即将准备上市！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各自上市 泽字系名下企业颇多，但业内早有一个说法，泽字系目前绝大多数企业没有上市的必要性。 一家公司上市，所获得的好处有资金充裕、管理提升、宣传广告效应以及公司内部股东获利几点。 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资金。 上市后，公司直接和资本市场获得资金，不需要过度依赖银行，无论是拓展业务还是‘急刹车’，都不需要过度担心资金链断裂。此外，还能在金融市场上进行一系列例如并购等等的金融操作。 资金链断裂，是每一个未上市企业最大的噩梦，一旦资金列断裂，偌大的商业帝国很可能就毁于一旦。上市后，企业背靠整个金融市场，成为金融市场的一个组成部分，可以说和上市之前有本质的区别。 同时，通过并购等手段，直接从金融市场获利，也是一个企业飞快壮大的最好途径。 但是对于泽字系目前大多数企业和组成部分而言，上市后带来的这几个方面的优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不上市的企业有两种，一种是没资格上市的垃圾企业，一种是好到已经不需要上市的超级企业，运转良好，管理先进，根本不缺钱，上市后反而会导致股权分散。 国内有一部分这样的企业，体量庞大全国知名却就是不上市，泽字系就是其中之一。有一些上市企业甚至已经开始考虑从股民手里赎回股权，进行私有化。 唯独泽业是个例外。 一来，泽业的盘子太大，上市后能带来的资金量实在太充裕，绝不是什么几十亿的规模能衡量的，泽业一上市，能让整个泽字系无论在各方面都能更上一层楼。 二来，泽业本身，就是个‘花钱’非常厉害的企业。商业地产的盈利模式和住宅地产不同，后者投资后只要手续到位，就能预售资金回笼甚至直接盈利，但商业地产其中很大一块是泽业本身自持，用以出租和地产升值，属于细水长流，越到后面越赚钱，前期投资大。 最初的几个泽业广场，因为才起步特别缺钱，还卖了很多商铺，渐渐的，新建泽业广场商铺的出售比例越来越少，自持出租比例越来越大。 所以，泽业是泽字系中，很值钱的一块，但目前，并不是最赚钱的一块，相反，是用钱最多的。有统计过，这些年别看赵泽君在互联网行业闹出了一个又一个大动静，但整个互联网片的投资，加在一起，都远远不如不声不响的地产片。 比如，准备在鹏城新建的泽业广场，预计投资50个亿。 以前，泽业的模式是拿地、拿批文，然后贷款，用银行的钱来玩。这个模式当然没问题，但是它有个绝对无法避免弱点：利息。 再怎么拿银行的钱来玩，银行的利息还是要给的，赵泽君本人和财团、银行的关系再铁，商业贷款的利息也是非常之高的，而且受到政策影响太大。 以目前泽业的业务体量，光是每年都银行的利息，都是一笔连赵泽君本人都不能忽视的巨额数字。 绝大多数地产企业，差不多就是再给银行和当地政府财政打工。 上市后，虽然不能完全脱离银行，但可以极大的充裕泽业的资金，减少利息开支，而且还可以提供在银行的信用评级。 至于之前在期货市场赚得那一大笔钱，不到万不得已，赵泽君绝对不会用于国内企业生产运营。 这笔钱一直在国外，用途分为四部分，一部分购买贵金属，一部分做信托基金，一部分存现金，一部分购买几个国际大公司的股票。这是赵泽君在资金上，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张底牌。 此生无难，就留给后人；此生无后，在自己死后，全部捐出去，成立一个慈善基金。 第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泽业一上市，赵泽君手头就有非常充裕的资金，去拓展其他业务。 不光是伊拉克，还有其他的海外投资都可以考虑。 最初穿越的时候，赵泽君买房子买地，想着为将来找退路，再不济这一世一家也能衣食无忧；之后发展到苏南豪门，那几套房子几块地，显然不放在眼里的；但此时，当泽字系步入全国一流私企的阶段，生意做到这个份上，赵泽君又必须为将来考虑，他必须保证，无论国内发生了什么，自己一家人，一群和自己一起打拼出来的人，都能有个善终。 泽业地产上市之前，赵泽君把泽业的电影院业务分离开来，各地泽业广场的影院，单独组成了‘泽业院线’。 “这我就看不懂了。” 夏斐摇摇头，一脸的奇怪，说：“即然把院线业务分离出来，完全可以让院线业务先上市探探路，不管怎么说，院线的从泽业分出来的，按常理，当然是小的先来，大的随后。你先让泽业上市，将来院线再上市，岂不是完全难以引起关注？” “院线这一块……”赵泽君沉吟道：“我不一定在国内上市吧。” “你院线实体都在国内，跑外国上市？”夏斐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沉默了片刻，摇头笑道：“至于嘛，有这么大的不安全感？” “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不过晴天带伞，做个预防罢了。其实我个人还是很看好未来国内形势的。”赵泽君笑笑：“欣龙上市，你和欣龙怎么想的？” 夏斐这次来，主要是找赵泽君聊欣龙电影上市的事。 欣龙影业，也开始着手上市了。 “欣龙这段时间在跑证监会，我两商量过，欣龙公司能有今天，你占股没理由比我们少。”夏斐笑笑：“不过，决策权你得委托给我们两，省得麻烦。” 赵泽君也是呵呵一笑，一个电影公司的决策权，其实没什么太大意义，正如夏斐说的，就是省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而已。即便没决策权，赵泽君真有意见，也绝对可以对未来的欣龙电影产生重大影响。 “现在估计，市值能有多少？”赵泽君问。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将来计 夏斐报了一个数字，赵泽君想了想，点头说：“还不错，和去年光线传媒上市时候差不多，比华谊兄弟差点。不过绝对是一线民营电影公司了。对了，你们两个，哦不，我们三个，持股共计多少？” “欣龙多点，我少点，你跟我一样，加在一起，大概在55%左右。”夏斐呵呵一笑，开玩笑道：“怎么，嫌少啊？” “这倒不是。”赵泽君说：“我是在想，欣龙电影有今天，我的确做了些事，这个呢，你我欣龙三个人都是清楚的，外面人就不知道了，证监会那边更不清楚。我莫名其妙拿了这十几个点的股份，说不过去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证监会那边能打通。”夏斐无所谓的说。 “我知道。”赵泽君道：“不过欣龙上市，没有任何毛病，没道理因为这点小事横生枝节，留下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吧，股份我拿着，但是我出钱买，等于是你们两把自己手头股份现金转让给我，这就无话可说了。” “老赵，你什么意思嘛。”夏斐更莫名其妙了，“我两又不是过不下去了，也不急着等钱用，要你这个钱干嘛？” 按照赵泽君的说法，他要拿出来差不多十个亿，这笔钱不是投入到欣龙影业之中，而是给夏斐和乔欣龙两个人。 “什么意思，你两穷呗。”赵泽君呵呵一笑：“都是一起混的，你两这身家都跟我差着数量级了，我看不过眼，提携提携你们。” “老赵，你到底什么意思？” “人总是要为将来考虑的，晴天时候想想下雨，在位想想退休。这笔钱和之前的股份什么的，你就当给后代和自己晚年存钱了，有什么不好？这钱合理合法，你干嘛不要？如果没来由就给我股份，那才叫不合规。” 赵泽君这么一说，又提到了‘之前’的股票，夏斐顿时恍然。 “你这个人啊，让我怎么说你好……”夏斐指了指赵泽君，眼神中，有些无语，也有失落和玩味的情绪，摇摇头说：“这么多年朋友，你还来这个，跟你讲一句掏心窝的的话，我有时候在想，你这么多年，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赵泽君看着夏斐，沉吟了几秒钟，走过去并排坐在一起，掏了一支烟给他。 夏斐摆摆手：“戒了，邬梦琪看到我抽烟就啰哩啰嗦的，干脆戒了，省得听她烦，对我自己身体也好。你看我胖成这样子，估计再过几年，一身毛病就要出来了。” “那就多去健身。”赵泽君应了一句，才回到刚才的话题，说：“就是因为这些年，越来越把你们当朋友，所以才会这么做，为你们考虑。欣龙那边，其实我不担心，这笔钱，包括那些股份，给不给他，他将来都饿不死，都能活的不错。你不一样。” “你这话讲的，我怎么不一样，哪里不如他？”夏斐一瞪眼。 “论政治眼光格局，笼络人才，你比他强；但是说经商处人，你不如他……” 见夏斐要反驳，赵泽君似笑非笑的打断了他，说：“你别急，我给你举个例子。就比如欣龙，他跟我讲话，不管是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我就是个不大不小的老板，还是泽字系发展到今天的规模，他从来没有用手指着我说过话。” “啊？我有吗？”夏斐一愣。 “你看，这就是习惯问题了。不是说你不如他，而是家传不同，术业有专攻，你们从小生活长大的环境不同，个人的特点也不同。不是谁高谁低问题，你指指我，我也不会放心上。不过夏斐你要知道，宦海沉沉浮浮，谁都说不准，你既然经商，就要去考虑一些未来的事。不说沉，就说浮吧，你父亲调回去了，高升半步一步的，你这个直系亲属，怎么自处？难道还要在国内抛头露面当企业家，把你父亲置于何地？” 话说道这个份上，不需要讲再深了，夏斐能明白过来，如果不是真把他当朋友，赵泽君没必要讲这么深。 如果仅仅为了求夏家办事，以他们目前的关系，赵泽君开口，其实没什么摆不平的。 “给你说得我心里毛毛的，以前还挺盼着我家老爷子升，现在这么一讲，倒是维持原状来得好。”夏斐无奈笑起来说。 “所以你更不能乱来。钱这一块，欣龙的安心钱足够你赚了，以后心思也不妨多朝慈善方面走一走，不一定是国内的慈善，全世界有很多公益机构值得关注。”赵泽君说。 “得，过两年，我去非洲普及九年义务制教学，要不就去大草原保护大象！”夏斐哈哈一笑。 “这真不错，与世无争，又得名气。”赵泽君笑道：“你真要去，我来出钱支持。” …… 夏斐和赵泽君聊未来的时候，一个已经被公认没有未来的人，出现在沪市。 吴鹏飞。 德源集团之争后，几个主要人物都离开了牛家核心圈子。 吴鹏飞在当时的地位很尴尬，看起来他是核心人物，代替了牛胜利成为董事长，但谁都知道，他就是一枚棋子而已。 相对于一般的所谓白领，有着留学、海外大公司高管经验的吴鹏飞身上金光灿灿，但是在德源集团主权之争这一层级的争斗中，没有了吴翠萍等人的支持，吴鹏飞完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没有任何价值，也不再有威胁。 因为这件事，他在国内的前途也基本断绝了。像他这个层次的人才虽然难得，却也不是凤毛麟角，哪怕是国有巨型企业，也不会为了得到他的‘才能’而去直接得罪当前的泽字系。 所以事后，吴鹏飞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他的去向也无人得知。无论是泽字系还是德源，势力再大，毕竟是企业，打击敌人主要还是以商业上消灭，不可能动不动就玩消灭肉体这招。 赵泽君派人关注了他一段时间，发现他重新回美国，并且开始求职，于是就撤了观察人员。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此时居然又回到了国内。 而且是出现在沪市郊区靠海的一片郊区的废弃工厂里。 他一进门，就四周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吴哥，好久不见！” 二楼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马会 顺着声音看过去，二楼废弃的楼梯上出现了三个男人，走在后面的两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保镖跟班，前面那人一脸笑容，长得却有些凶悍，赫然正是牛家老二贺淑珍的亲弟弟，贺叶青。 德源之争中，下场最倒霉的三个，牛元、牛五和，还有贺叶青。这三个人，原本也算是苏南省的富豪了，被一扒到底，一夜回到解放前，二牛如今还在德源最基层的文职岗位上混日子，给他们一口饭吃。 牛家那几个女人，吴翠萍、贺淑珍和老三，吴翠萍不必说，被赵泽君直接赶出了国。 牛石头的意思是这几个女人毕竟都跟了他爸这么多年，还是就留在牛家大宅，以后德源集团的重心朝省会走，偌大一个集团公司权力中心总窝在山里也不合适，牛家大宅干脆就留给几个女人养老好了。 老三脾气犟，老二贺淑珍是老实人，事后一个觉得心气不顺，一个觉得没脸再呆下去，都去跟自己出嫁的女儿住了。至于老四老五，一个是太子亲妈，一个是擎天保驾立了大功，地位不同往日，这两位年纪都不大，还是比较喜欢繁华的，就住在建武市的别墅里，牛家大宅反而空了下来。 至于贺叶青，灰溜溜的离开了苏南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露面，没想到在这里出现。 “你干什么，急吼吼的约我国内见面？”吴鹏飞随手关上了废弃工厂的大门，皱眉问迎面走来的贺叶青。 其实这废弃厂房，四面漏风，玻璃碎了大半，门关与不关，差别不大，可见吴鹏飞此行并不想让人知道。 在国外，他接到了贺叶青的电话，电话里，对方提到了他一个大秘密，以至于他不得不回国见贺叶青一次。 “吴哥，兄弟一场，想见见你嘛，你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干嘛？”贺叶青哈哈一笑：“来来来，正好上面还有点啤酒卤菜，一起喝点。” “你有事说事！你到底想怎么样？”吴鹏飞道。 “想怎么样？嘿嘿，吴哥，德源集团这件事，我跟着你混，原本以为能飞黄腾达，可是最后落个什么下场？嘿嘿……” 贺叶青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的说：“倾家荡产！你说说，难道就这么算了？” “什么叫跟着我混？”吴鹏飞眉头一挑；“说清楚了，你是吴翠萍的人。” “呦，现在不叫岳母，叫吴翠萍啦，吴哥，你这脸翻得够快的啊，难怪连赵泽君都说看错了你，佩服，佩服。”贺叶青不阴不阳的说：“不错，是大嫂找我做的局，你说我是大嫂的人没错。不过，要是我没猜错，连大嫂都是你的人吧？或者说，大嫂以为她利用了你，实际上，她中了你的套。” 吴鹏飞脸色一变，低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叶青冷笑道：“你这次回国，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德源集团，只不过正巧赶上大嫂有动作，你将计就计，假装是她的一颗棋子。要是她翻盘成功，未来的德源集团，恐怕就落在你的手里了吧？不对，应该是落在黑马会的手里了，黑马会，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吧！” 吴鹏飞眼睛一点点眯起来，盯着贺叶青看了片刻，哼了一声：“黑马会？国内参加黑马会的人多了，这个组织光明正大，有什么？还有，我告诉你，我不是黑马会的成员。” “既然如此，你干嘛要回来见我？”贺叶青成竹在胸，似笑非笑的说：“再说了，我说的黑马会，和你说的黑马会，是不是一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吴鹏飞眼帘微微一垂，继而翻起眼皮，正色问：“贺叶青，你这些消息是从哪来的？” “从哪来的？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贺叶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是，我层级不够，不过我有层级够的朋友啊，在有的圈子里，黑马会不是什么秘密。至于你嘛，吴哥，不瞒你说，我有个朋友，恰好和黑马会有那么点关系，恰好知道黑马会这次要打德源的主意，又恰好，有次喝多酒跟我说了一嘴。我事后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牛家还能有第二个人是黑马会的。只有你是这几年外来的人，于是我就联系你一下喽，哪知道你真跑回来了，呵呵。” “你诈我？”吴鹏飞眼中寒光一闪。 “嘿嘿嘿，没想到啊，原来吴哥是堂堂黑马会的人，早知道这样，我一早跟你混了，还搭理吴翠萍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干嘛。”贺叶青道。 吴鹏飞想了想，神色恢复平常，淡淡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就我现在这怂样，要钱没钱，要公司没公司，我还敢干什么。”贺叶青嘿嘿怪笑：“不过，赵泽君即便现在没听说黑马会，他想查黑马会是个什么组织，也不是难事。如果他知道，你是来自黑马会，你猜，他会做什么？” “德源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来自哪里，和泽字系都无关。”吴鹏飞说。 “哦？那既然是这样，你急吼吼的回来，想必就是要跟我叙叙旧，那好，咱们上去喝几杯，然后我就去把这事告诉赵泽君。吴哥，你看怎么样？或者说，我把你的身份宣扬出去？”贺叶青嬉皮笑脸的说。 吴鹏飞目光在贺叶青身后的两个保镖身上扫过，皱眉盯着他看了几秒钟，问：“说吧，你要多少钱？” “说什么钱啊。”贺叶青立刻摇头，说：“再多钱，也有花完的一天。” 吴鹏飞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吴哥，兄弟我好歹也算是当过几天老板，有那么点能力。你提携我一把，领我加入黑马会，以后我给你打下手怎么样？”贺叶青声音微微放低，说：“德源集团没弄到手，可国内能下手的公司多了去了，别的不说，他赵泽君手下那么多企业，随便哪个都肥得流油，够我们兄弟吃一辈子。要是能弄一笔，你也算是将功赎罪了，以后在黑马会里的地位大大提高啊。” 吴鹏飞想了想，说：“这个我现在不能答复你。这样吧，你等我电话。” “好，那就一切拜托吴哥了！”贺叶青一喜。 “行了，少废话。你这有吃的吗？上楼，吃点东西，我从机场过来一路堵车，饿的不行。”吴鹏飞挥挥手，有些不悦的说。 “有有有，楼上请。”贺叶青转身带路。 就在和两个保镖转身的一瞬间，吴鹏飞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对着最近的一个保镖脖子狠狠扎下去。、 扑哧一声，那保镖大动脉被扎穿，捂着脖子倒了下去。贺叶青听到声音回头，瞳孔里却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钢笔笔尖。 噗噗噗几下，文质彬彬的吴鹏飞居然极为精通格斗，又是偷袭，几个呼吸，贺叶青和两个不算专业的保镖都躺在血泊之中，出气多进气少。 吴鹏飞拿走这三人身上的手机，又找个铁锹在工厂一侧的荒地挖了个大坑，把三人丢下去掩埋，最后把三人手机卡拿出来，手机踩碎，丢到附近一条通往黄浦江的河流里。 做完这一切，吴鹏飞整理好装着，绕路走了好几里地，才重新打车去机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橘 2012年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下半年。 欣龙影业顺利上市，发行当日上涨33%，正式跻身一线民营电影公司行业，成为国内娱乐圈的幕后大鳄之一。 伊拉克方面，泽字系的园区已经初见雏形，接下来可以边建设园区，边投入生产。和百度等几家企业的合作意向已经达成，赵泽君李岩宏和雷俊刘强栋四个人，外加一起前来考察的另外几家公司的高层，一起去了一趟伊拉克，几位老总被看着泽字系厂区不远处，那一片动物尸骨累累的雷区，一个个失笑无语：那里在未来就是他们的工厂。 德源集团恢复了正常运转，在建武市中心区域的一块自留地皮上，着手建设德源大厦。 对于泽字系来说，最大的，还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泽业正式进入ipo序列。有行业专家预测，泽业一旦上市，有希望直接千亿级别的地产巨鳄行列。 第二件，泽联科在新版的微信中，发布了收付款功能。 以前微信也有转账、红包功能，但这一次有了变革性突破，推出了二维码付款。 无论是手机、实物上，只要有特定的二维码，都可以通过微信扫描，进行付款。 这个功能在推出的最初，还并没有被太多用户注意，毕竟还需要一个二维码，看起来比直接转账、红包多了一个步骤，要麻烦很多。 但很快的，用户们就发现不太对劲了。 在主流的网络支付平台中，陆陆续续的都多出了一个‘二维码付款’功能，国内绝大多数主流的支付平台上，都可以通过二维码来直接付款。这比用需要密码验证码密保盘的网络银行要方便太多了，甚至比支付宝等支付平台本身的操作都要更加便捷。 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不光是网络付款，日常生活里，二维码出现的场合也越来越多。 大型的商场购物、路边的小吃店、各类健身娱乐会所、开在小区外面的小卖部……短短半年多时间，二维码像是雨后春笋似，从各处纷纷冒出来。 甚至连收破烂的、马路边买菜的、推着小车卖凉皮的，都开始渐渐的接触二维码，可以用手机扫码付款。 连打个出租车，都可以直接付款。 最初推出时候，被认为是‘比较麻烦’的二维码支持方式，渐渐的成为普通人生活中最习惯使用，最方便最常用的一种方式。二维码支付作为移动支付的主力军，凭借时尚、便捷的客户体验，在支付领域得到了广泛推广，用户数的增长根本就停不下来。 一时间，微信二维码被认为即将开创一个无现金时代，个人实现一部手机走天，金融潮流也因此将会发生巨大的变革。 而二维码的应用，也因为微信支付的火爆而被广泛的尝试于各个领域。 最先试水的，是快递行业。京东、顺丰两家，几乎在同一时间，先后和微信展开合作，在国内几个大城市展开试点工程，通过扫描二维码来识别、分派、提取货物，极大的提高的效率，紧跟着，泽联科几乎收到了国内所有快递公司的合作请求。 这种合作，其实在几年前泽联科做‘开放式平台’的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扫描二维码，将开放式平台做到了极致，几乎可以和所有企业建立起链接。 在二维码火爆，由于其二维码支付火爆的同时，业内出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最主要的，集中在安全问题上。 泽联科发布公告，将联合多方共建安全基金，首批投入5000万元，致力于支付安全防护。同时，泽pay还表示，将在即将面世新版本中，推出设备管理、短信保护等功能。 毫无疑问，在二维码支付推出之后，受益第一大的，是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包括普通用户、各大中小企业；那么第二大的，就是泽联科。 但是最郁闷的，是腾讯。 马化腾这两年过得一直不是很舒心，严格说，是从3q大战之后，那场大战在泽联科的‘帮助’下，360彻底废掉，腾讯惨胜。可是事后想想，如果泽联科不插手，好像腾讯也不会失败，有泽联科帮忙，腾讯虽然赢了，却丢失了无线即时通讯市场。 当时看起来，qq同样可以在手机上应用，而且可以开发出众多适合手机端使用习惯的功能，再不济，可以去抄袭微信功能嘛。 可是事实证明，在手机和其他移动终端上，qq就是没有威信受欢迎，哪怕是一模一样的一个功能，用微信的人，都比qq多！ 腾讯专门做过统计，目前使用智能手机的用户中，超过90%以上，都安装了微信，而安装qq的，比例相对低一些，大约65%。 在使用频率上，根据腾讯不算太完整的数字，微信要高于qq一整个数量级！ 换而言之，移动互联终端的即时通讯市场，微信已经远超qq，成为当之无愧的霸主，占领了大部分市场。 而在传统的电脑端，qq依旧是老大……问题是，这年头用电脑上网的人，越来越少了，人们用在手机和移动终端上的时间，远远的超过了电脑。 最关键的是，手机太方便了，如今国内无线网络发达，无论走到哪，只要带个手机，就能上网，由于支付便捷，有个手机就能走遍天下；而电脑呢？显然，即便最轻薄的笔记本电脑，也不能和手机相提并论。 可以想象，去门口小卖部买包烟，然后还得抱着一台大屁股电脑，插上电源，用摄像头扫描二维码的画面…… 所以，在移动互联大环境下的新业务，qq远远不如微信。 如果说当初3q大战，马华滕不知道和赵泽君合作，是对是错，那么时至今日，他已经可以肯定，当初的这个选择错得无以复加！当时哪怕彻底放弃qq，也不能用移动互联市场交换！ 然而，此时后悔，已经晚矣。 腾讯，接下来必须考虑，在其他领域着手发力。 江山代有人才出，2012年，赵泽君、马化腾这些身体意义上的年轻人，已经成为了行业中的老人，老资格的霸主，而就在这一年，一些新人开始崭露头角。 7月，首都中关村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一家叫做‘小橘科技有限公司’的企业成立了，专门致力于网络叫车。 29岁的陈伟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第一笔风投，并非来自于工作了八年的阿里巴巴，而是阿里巴巴的对手，泽联科。 他更没想到，联系他的，居然是赵泽君本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尔反尔 每次想到来自于赵泽君的这第一笔风投资金，哦不，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叫做天使资金了，陈伟就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一个穷逼在刚才赌场输光了全部身家，忽然间天上就掉了包百元大钞砸在自己的面前。 就在半年之前，他从阿里巴巴离职，和他一起离职的，还有阿里巴巴的b2b首都大区业务主管--不是因为阿里巴巴不好，而是他们准备一起创业。 阿里巴巴这样的顶级集团公司，为社会带来的变化和进步，是多层面的。就比如人才，阿里巴巴、百度、泽联科这批互联网公司，就像江湖上的少林、武当，拥有远超普通小门派的功法底蕴，不断的为这个江湖输送杰出人才。 能力有了，钱却有限。他和王刚两个，都是阿里十年老员工，中层干部，加在一起，凑凑吧吧的，弄了八十万，开始了创业项目：手机叫车服务。 在创业之前，陈伟和王刚就仔细讨论过这个项目的可行性。 在中国打车难，这是大众主流的刚性需求；国外有类似的模式，英国打车应用hailo刚刚拿到了融资，方向貌似可行，但不能完全拷贝；移动互联网的到来，手机变得越来越重要。 以前创业，是互联网+，现在做，智能手机+，正是风口浪尖。 关键是，这一行在国内并没有成大气候的企业，尽管竞争对手众多，但大多都是区域性的。比如首都的行业老大，摇摇叫车，无非也就占据了一个城区的市场而已。 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没有太多资金的创业者涉足，没有大鳄的行业。 但是这种和实体相互连接的行业，最初阶段，一定是要烧钱的，光是宣传app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他两凑出来的80万，也就勉强到客户端开发完，就花了个七七八八。 软件做好，投放市场，接下来，就该找风投投资了。 陈伟王刚都是阿里巴巴出来的，尤其是王刚，算得上是区域高层干部了，在行业内有一定的人脉，本以为一帆风顺的融资之路，却是四处碰壁。 王刚的人脉的确广，和目前国内所有主流vc几乎都能搭上线，哪知道找了一圈，对方看了他们的演示app之后，都没有下文。 他们要求的风投资金，也从500万美金，一路降低到了50万美金，就在上个月公司资金彻底断流，最艰难的时候，甚至只要100万人民币，就能换取公司大量股份，但依旧没有机构愿意出钱。 几乎在绝望关头，泽联科的赵泽君，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陈伟至今能很清晰的记得在自己简陋办公室里第一眼见到赵泽君的感觉：在他的眼里，对方就是一座金光灿灿的佛像。 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一口答应愿意注资小橘科技。 泽联科，赵泽君，根本不是王刚、陈伟这个层级的创业者能接触到的人物，在他们的想象中，泽联科投资发展事业部的乔欣云都是属于云端上的人物，却没想到赵泽君不仅亲自登门，更是留在首都，和他们整整聊了一周时间，从投资本身，聊到了在线叫车的未来发展方向和模式，尤其是后者，对于他们两个初窥门径的创业者，大有启发。 今天，是签订合约的日子。 公司没钱，几乎没有行政岗位，秘书什么的工作，全部是ceo王伟自己承担，他把合约调出来打印好，趁着赵泽君没来之前，最后一次审阅。 合约上最重要的一条，是融资金额。 小橘科技进行第一轮融资，泽联科注资100万美金，交换小橘科技40%的股权。 能找到泽联科这样的投资人，不仅是钱，更有用钱难以衡量的巨大战略意义，这当然喜出望外。可是真又一次看到一百万美金这个数字，王伟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 怎么说呢，如果没有这笔钱，小橘科技的资金已经见底，根本撑不下去了，这笔资金是救命钱，注入后，不仅能维持公司正常运转，还能使公司有比较充裕的资金，和本地的摇摇打车来一场正面竞争。 但是，这笔钱和最初的设想，还是有很大距离的。在创业之初，陈伟和王刚的预计，是500万美金，30%到40%左右的股权，后来随着各风投接触不断受打击，这个心理预期也不断的下降。 无论如何，100万美金，40%的股权，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浑身难受。 倒不是贪心不足的问题，而是在创业初期，对于未来市场烧钱的需求有些预计不足，一百万美金，也许支撑不了多久。 陈伟犹豫了片刻，今天赵泽君来了，还是再找他认真聊一聊，但愿不要给对方留下得寸进尺的不好印象。 说曹操，曹操就道。 陈伟很是热情把赵泽君和随同而来的乔欣云迎进了办公室，和往常一样，开始聊到在线打车这个行业，滔滔不绝的讲了快半个小时。 “陈总……”乔欣云看了看腕表，笑道：“我们今天来是签约的，您看是不是？” “哦，对对对。”陈伟恍然似的点点头，却没有挪步。 赵泽君眼皮一翻，看了看陈伟，笑问：“陈总，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或者对我们之前谈得条件，觉得不妥？没关系，现在合约未签，什么都能谈。” “赵总慧眼如炬，我就不隐瞒了。本来已经谈好了，此时再说，实在是汗颜。”陈伟客套了几句，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赵泽君说了。 希望对方能追加投资，或者减少股权要求。最好是追加投资。 “哦，多少钱呢？”赵泽君问。 陈伟犹豫着，报了一个数字：“一百五十万美金。”说完，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这等于把原先的价格提高了一半。 哪知道赵泽君只考虑了几秒钟，就点点头说：“可以。这样吧陈总，我们一锤定音，40%的股权，我拿两百万美金出来。” 陈伟本做好赵泽君还价，甚至直接回绝的心里准备了，闻言一愣，这怎么说的，只有卖家加价买家还价的，哪有买家卖家同时加价的？ 赵泽君竟然这么看好在线打车市场的前景？这么看好自己这家公司？ “当然，我是有几个条件的。”赵泽君笑道。 第一百二十章 待价而沽 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赵泽君可以随手加一两百万美金，但这笔钱绝对不是白给的。 对方要条件，陈伟一颗心反而踏实了，点头说：“这是当然，什么都是商量出来的嘛。您请说。” 即没反对，也没立刻答应，等着赵泽君开条件。 赵泽君此时却不开口了，拿起茶笑着抿了一口。 “其实就目前来说，小橘科技唯一的资产，就是你们开发的手机app应用，至于目前小橘公司的人员、环境，并不值钱。还有，在线预约打车这个创业虽然领先，但是国内已经有很多企业在做。” 乔欣云不急不忙的开口，笑道：“至于唯一有价值的app应用，我亲自体验过，恕我直言，体验感觉很差没，速度慢，bug多。我听说，甚至有人开玩笑，讲贵公司完全就是移动的托，来骗流量的。” “目前这个版本的确有待改进，缺乏真正懂技术的人才是我们的一大短板，之前的技术合伙人已经离职了。”陈伟不避其短，认真的点点头。 “那么赵总看重的，说到底，是人，是陈总你。”乔欣云说：“人才无价，无论是一百万，还是两百万美金，赵总和我都相信，都远远无法体现你的价值。只不过投资需要循序渐进，所以目前我们只能先拿出来两百万。” 陈伟微微一愣，有些拿不准对方的真实想法了，这又是打压，又是捧，到底要说什么? “因为相信陈总你的能力，所以泽联科虽然持有股权，却不要求决策权。”乔欣云说。 “感谢两位的信任。”陈伟神情微微一正，不要求决策权，和不行使决策权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之前在谈判之中，泽联科仅仅是不行使，由王伟代为行使决策权，现在对方不仅加大了投资，甚至还放弃了这一项核心权力。 “既然没有决策权，我们所图，无非是未来的经济利益，和社会影响，一旦在线叫车业务铺开，用户基数之大，完全可以媲美目前主流的互联网产品。”乔欣云终于抛出了条件。 第一，要求共享未来公司包括用户信息在内的所有数据。 其实今天来，赵泽君本就要再和陈伟谈一次。 别人不知道小橘科技未来的发展规模，赵泽君却是一清二楚。用不了几年，滴滴打车覆盖全国绝大多数城市，尤其是发达地区，滴滴打车的数据对于任何一个行业，甚至对于整个国家，都有重要意义，是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的重要组成部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通过一个城市里，不同时间短、不同区域的叫车频率等，就能分析出这个区域的运作情况；通过单个用户的叫车习惯，就能分析出这个用户的部分生活习惯。 这些数据加以整合分析，能产生的商业价值是惊人的。 如果说一个国家是人体，那么滴滴打车的数据，可以直接反应人体多项指标。 陈伟皱了皱眉，对方所图果然不简单。 对于小橘而言，这是未来公司的最核心的价值之一，甚至比股份还要重要。 一个人特别穷，可以给人打工，但为了赚一笔块钱，割一颗肾卖掉，这是不是得不偿失？ 刚想到这里，赵泽君就想能猜到他的心思似的，开口道：“陈总，我强调一点，这不是出卖数据，而是共享数据，并且我即不会干涉这些数据的采集保存，也不会将这些数据朝第三方透露。” 陈伟稍稍犹豫了片刻，不置可否，说：“刚才乔小姐说第一，那想必还有第二？” 乔欣云笑道：“是的。第二个要求就是无论进行几轮融资，在上市公开发售股票之前，泽字系的占股比例，除非资源，否则稀释不得低于20%。” 陈伟眼皮微微一跳。 如果说刚才的数据要求，是对未来看不见利益的诉求；那么这个要求，则是直接威胁到他和其他创始人的利益。 正常融资后一轮中的收益和代价，是现有所有股东共同承担的：按照比例获得估值增长所带来的收益、拿出当前一轮融资所需要的股权。理论上来说，如果公司成长的足够快，有大资金愿意注入，前期股东的股权可以被稀释到无限接近0，当然，这种情况下，越稀释，前股东的投资获利越大。 目前泽字系虽然没有决策权，但按照股份比例，可以说是影藏在幕后的第一大股东。如果按照对方提议，当泽字系的股份被稀释到20%的零界点之后，如果再有新的融资，所需股份，就必须其他股东和创始人团队来拿。 反过来看，前一轮的投资人，由于不付出股份代价，也无法从公司的每一轮升值中获得回报。 这种情况在融资中不是没有：毕竟所有融资都是谈出来的，什么样的合作方式都有可能，只要不违法，各方你情我愿。 但很罕见。 陈伟敏锐的意识到，对方提出这两个要求，只能说明一点：赵泽君对于小橘的前景已经不是很看好，而是‘如获至宝’。 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再拿出一百万美金，可以要求等到未来上市后还要保留20%以上股份，要求未来的大数据。如果不是把小橘当成‘宝贝’，笃定未来小橘会发展到惊人程度，对方怎么会这么做？ 想到这里，陈伟灵光一现，既然拥有了筹码，那么完全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更深入的要求。 他不动声色的说：“除了这两点，还有吗？” 乔欣云看了看赵泽君，见赵泽君笑而不语，于是说：“陈总觉得这两点是否可以答应？” “那需要看未来具体的合作方式了。”陈伟神情一正，看向赵泽君：“既然赵总这么相信小橘，那泽字系对于小橘的各方面投入和合作，理当更加深入。”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泽君，听到这话，忽然笑了笑，放下茶杯，说：“陈总，今天我们本是来签合约的，你这一次又一次的狮子大开口，让我很难办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垄断 按照常理而言，原本之前双方都已经谈好了融资，今天就是来签约的，陈伟一再更改条件，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谈到现在，陈伟心里也明镜似的：刚才乔欣云一连串说出来三个附加条件，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赵泽君始终在边上一言不发，肯定是对方来之前就内部讨论过，得到赵泽君的首肯。 换而言之，两方都想加码。 “赵总，我很清楚，以您的财力，泽字系的背景和影响力，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的选择。但是您既然找到了我，就说明对我是认可的。”陈伟缓缓的说：“我想，这份认可，也是您愿意放弃决策权的原因。对于我而言，和您合作，是之前压根没有料到的，所以我非常珍惜这次的机会。” 陈伟语气很诚恳，顿了顿，道：“我想您也是对小橘寄于了很大希望的，如何利用泽联科的资源，把小橘的做大，应该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你说错了一点。”赵泽君摇摇头：“如果需要过多的动用泽联科的资源，我完全可以自己下场。” 不等对方说话，赵泽君又点头道：“不过你可以先说说，你想要什么？” 陈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微博宣传，和小米手机的app宣传。” 赵泽君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不可能。你应该知道，现在微博、小米这两块，一次大力度宣传费用就价值不菲。这份资源一直用在小橘上，恐怕会比我对小橘的投资还要多。” “但是目前我们最缺乏的就是宣传，赵总，如果微博或者小米，任何一方可以支持，小橘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首都市场。” “你也说了，是首都市场。”赵泽君说：“微博也好，小米也罢，都是面向全国用户的，而目前小橘仅仅在首都的一个区抢市场，我就是给你宣传，也会极大的浪费资源。这样吧……” 赵泽君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我给你另外一个优先条件。你知道，任何一个城市的泽业广场，都是有广告牌的。以后无论小橘发展到哪个城市，只要有泽业广场，泽业的广告牌，就一定会并只会有你小橘一家在线打车平台，价钱上，按照均价出租。” 这个条件乍一听不怎么样，但细想之下却商机巨大。泽业广场多在一二线城市的黄金地段，人流量大，需要叫车的人很多，可以说是针对在线打车app宣传效果最好位置之一。 而小橘的未来战略是‘逐点突破’，每一个大城市，挨个占领市场，首都之后就是沪市。目前泽业在沪市有两家大型泽业广场，都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商业地段。 “小橘的第一枪是在首都打响的，目前首都并没有泽业广场。”陈伟想了想道。 “没有泽业广场，但是恰巧，在二号航站楼和首都南站，有几个广告牌是我朋友买下来的，我可以找对方谈，转让给小橘。”赵泽君道。 二号航站是几个机场里人流量很大的一个，每天吞吐数万；而南站，更是首都几个车站中的黄金宝地，高铁的起点站，京沪、京津等高速城际列车都从这里出发，这里一个广告牌，客流巨大，用车辆也惊人，在这里宣传打车软件，效果不言而喻。 见陈伟还有些犹豫之色，赵泽君沉声道：“三个月之内，首都只有你小橘一家，可以通过微信扫二维码下载app，可以通过微信顺利付款，其他任何打车软件付款，都会遇到或多或少的麻烦。陈总，这是我最后也是最大的诚意，如果你拒绝，我就只有去找摇摇合作了。” 陈伟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赵泽君。 有了这份筹码，这三个月之内，首都市场上，除了小橘，其他的打车软件几乎就等于被微信和泽pay封杀了，作为依靠物联网产品和手机app，这段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建树。 赵泽君等于是为小橘开路，用上了恶性竞争得手段。所以时间上不可能太长，换而言之，他三个月内必须打垮竞争对手摇摇。 但这够了，app竞争，小橘对上摇摇，等于是开了挂。 陈伟猛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位赵总，绝对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投资人，他手中掌握了的互联网资源，足够轻易的捧起或者封杀任何一个依托互联网的新兴产品。 同捧起小橘，封杀摇摇。反过来也是一样。 “赵总，我们重新拟定协议，今天就签合同吧。”陈伟再无它想。 …… 签合同之前，乔欣云和赵泽君独处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说：“你这么做，是不是涉嫌垄断？” “何止是涉嫌，这是典型的垄断。”赵泽君笑了起来。 “那你还？”乔欣云皱眉道：“为了一个创业公司，哪怕它再有前途，好像也不值得吧？” 赵泽君看了乔行云一眼，她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不知道小橘公司未来的前景。几年之后，小橘的估值高达上千亿美元，掌握了全国主要城市数千万人的出行信息，它的前途，绝对不是目前任何人能想象到的，包括小橘的创始人团队。 为了这样一块大蛋糕，稍稍搞点小动作，值得。 “这种行为不能作为常态化，偶尔来一次，对付得又是摇摇这种没有背景的创业小公司，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三个月，摇摇大概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赵泽君笑笑，小橘后来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他太清楚了，那几个看起来年轻儒雅的创业者，有着和他们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狠手段。大约都不用三个月，小橘就可以吞并了摇摇。 其实小橘，或者说滴滴打车的崛起之路，在普通人看来，是比较流氓无赖的方式。你在哪里做，我就在哪里做，你补贴多少钱，我比你补贴还多，死缠烂打，活生生挤死对方，完全就是野蛮人和流氓的合体。 而未来几年，这恰恰是几个新兴行业的特点，资本过处，血流漂杵，寸草不生，只有一颗活下来的树。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做什么我做什么 和小橘的合同签完之后，赵泽君重新回到建武市。 不过合同中有一处让人不太理解的地方，赵泽君持有的，并不是首都小橘科技有限公司的股份，也不是它的百分之百控股的香江母公司股份，而是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名字类似的公司。，这家公司，拥有小橘母公司100%的股权。 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股权vie架构，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海外公司进行层层控股，除了避税、隐藏真正股东身份之类的好处，还可以完全享受国内子公司收益，却不直接承担子公司责任风险。国内的很多一线互联网公司，包括泽联科在内，都或多或少采用这种方式。 赚了钱，海外母公司一分不少，出了事，国内公司负责人来扛。 未来几年，小橘，或者说滴滴打车的发展思路很简单：通过前期大量烧钱，排挤竞争队手、挤占市场份额，从而达到寡头垄断，制定市场规则、获取超额利润的目的。 以赵泽君重生的历史经验来看，滴滴打车很好的完成了前面几步，但是最后一步‘超额盈利’却似乎还遥遥无期。 这里面的水太深，即便以赵泽君上辈子的记忆，加上这辈子的经验，都无法百分之百判断出，滴滴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可能真正的一飞冲天，也可能一落千丈，泡沫破灭，成为一个全国最大的烂摊子。 所以赵泽君并不准备参与后期的砸钱烧钱大战，不会再参与任何一轮融资。 泽字系吃掉了a轮融资这块最大的蛋糕，这40%的股权，一部分会在滴滴的不断升值中出手套利；另外一部分则抱在手里持观望态度，即享受滴滴打车的大数据成果，又能不沾尘埃坐看风云，有好处跑不了他的那一份，真黄了，他之前套利的那部分也赚得盆满钵满。 …… 由于小橘公司目前规模太小，在国内这样的小公司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再加上赵泽君本人的刻意低调，所以泽字系投资小橘并没有受到太多关注，严格说起来，压根没有媒体关注。 小橘非常争气，没让赵泽君失望，没到三个月，就已经干掉了之前最大的竞争对手摇摇，在挤占了对方的市场后，用一个很低的价钱将之购于旗下。 可谓神速。竞争双方体量都太小，有泽字系这样的大鳄幕后稍稍动动指头，有一方就要翻船，但也能从中看到，小橘陈伟等人的手段凌厉。 这一次，小橘不仅是干掉了对手，还完全打开了首都市场，成为首都最大，也是唯一一家在线叫车平台。 和上辈子的发展路线几乎一模一样，陈伟立刻就把目光对准了沪市，一边稳定扩大首都市场，一边派出主力，攻占沪市市场。 打车软件的创意并不是陈伟首创，国内几个大城市都已经开始有人做，沪市目前最大的打车软件，是大黄蜂。 大黄蜂的体量可不是几个月前的摇摇可比，手中拥有数千万资金可用。 这一次，赵泽君不可能再帮着小橘玩一出垄断，唯一能给予的支持，就是目前在沪市的泽业广场广告。 小橘已经不是起步阶段，靠着几个广告牌带来的流量远远不够，而以沪市商业之发达，几处商业中心的宣传，最多是为小橘打开初期局面，根本不足以成为和大黄蜂对拼的底牌。 此时的陈伟，露出了他进攻性极强的一面：立刻开启了第二轮融资。 小橘的b轮融资，终于引起了媒体的关注。 因为投资公司实在太有名。 赵泽君得知整个过程之中，颇有些哭笑不得。 小橘的两个创始人出身阿里，在之前第一轮融资的时候，两人自然就想到了阿里。可惜当时小橘根本不成气候，陈伟连马芸的面都没见着，就被阿里的投资部门负责人给否了。 这倒是不能怪阿里没眼光，当时的小橘看上去的确不像有前途的样子。 然而当小橘在首都站住脚，成为国内在线打车市场的一方重要诸侯，并且大张旗鼓的进军沪市后，马芸和众多互联网大佬的目光，开始投向了这个市场。 据说，马芸原本是想投的，但是当得知赵泽君已经喝了头轮汤后，果断放弃了这个项目，而是在杭城，另起炉灶，寻找另外同业公司进行扶植。 马芸不投，却有人投。腾讯主动找到了陈伟，马华滕直接拿出一个亿人民币砸了下来。 马华滕和赵泽君，泽字系和腾讯，成了小橘公司的大股东，甚至可以认为是小橘的幕后老板，虽然他们两家都放弃了决策权，但总股份加在一起，已经超过半数。 赵泽君曾经预想的‘所有新兴产业都依附于老牌霸主’的时代，端倪已现。 知名大公司投资，本就是一种无形的有力宣传，赵泽君a论投资是获利最大的一轮，他低调，马华滕可不愿意低调，而阿里巴巴的马芸似乎也看准了这块市场未来的前景，和腾讯一起，暗中开始炒作。 这两家公司同时发力那还了得，转眼之前，‘在线打车’莫名其妙的就火了起来，成为当下的最热门新领域之一，全国各大城市，一下子冒出了好几家同业公司。 别的影响暂时还不是太明显，泽联科的微信支付反而不声不响的成了大赢家，无论是驾驶员还是乘客，只要使用打车软件打车，少不得都得使用在线收款、付款功能，其中最便捷的，自然是微信。 马华滕大约是打定了主意，赵泽君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腾讯紧跟着就推出了qq支持功能。 这款功能在上辈子是没有的，上辈子qq和微信都是腾讯旗下产品，无所谓发生冲突，可这一世，没了微信的腾讯，隐隐约约已经不太能跟得上时代，一步慢步步慢，这个几乎是完全模仿微信支付的功能，上线后，在公平竞争下，却完全追不上微信支付的市场占有。光是从小橘公司的数据反馈，超过90%以上的用户，都选择了微信而非qq。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公司章程 小橘公司进入沪市之后，当地的地头蛇大黄蜂立刻做出了迎战姿态，开始进行自卫。 这个自卫的方式倒是很有意思，他们联系了几家出租车公司，搞了一场堵门运动，几十个出租车司机以‘网络打车非法，侵害了传统出租车运营合法利益’为名，把小橘公司的大门给堵了。 这个理由在台面上是很站得住脚的。网络打车和传统出租车业务的冲突从来都没有平息过，传统出租车需要办运营证、缴份子钱、挂靠公司，履行各种义务，遵守众多法律和行业规定；而网络打车呢，一台手机，搞定，什么人都能跑车。 出租车司机大多都是全职，靠着这行混一口饭吃的，网络打车直接从根上挖他们的活路，他们不急眼才怪。 不过急眼归急眼，堵人家大门就不好了。沪市是什么地方？国际性大都市，中国面向世界开放的主要窗口之一，经济繁华之地，哪里容得这种群体性事件生存？ 上午来的人，下午就被驱散了，两家公司的负责人分别被找去谈话。 谈到后来就谈到八个字：守法经营，不惹乱子。 这个消息在国内传开，很快被当成了一个笑柄，赵泽君这个层级的‘幕后黑手’只是晒然一笑。 在沪市搞群众运动？这个思维太落伍了。仅仅从负责人的思想理念行使方法来看，大黄蜂就已经落后了时代，而在线打车却是走在时代最前沿的东西，指望一颗落伍的脑袋能在最前沿的行业站住脚拼杀出一片天地？开什么玩笑！大黄蜂一开局就露出了败相。 抛开这点来开，小橘的背后是泽字系，大黄蜂的背后，无非是几个沪市本地的中等规模企业，泽字系根本不用动用本部力量，光是沪市泽业广场的能量，就足以抗衡对方的幕后。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已经注定的，这个天下，早就不是草莽英雄的年代，身后没有一片天，哪里来的身前荣光？ 这是小事，赵泽君听之莞尔一笑罢了，他现在正在和一群法律专家和泽业核心层一起，起草泽业公司章程。 上市，对于公司也是一个规范化管理的过程，上市之前，必须有一个按照有关规定草拟的完善的公司章程，包括经营宗旨、股份、股东大会、董事会、分配和审计制度等等一系列明文纸上，作为上市后公司经营管理的规范。 出席的还有专业人士，除了本部的律师之外，泽业还以每小时一万块钱的价格，12名顶尖的公司法专家共同起草。 会议主要由姜萱主持，赵泽君从头到尾旁听，到第三天下午，章程几乎要成型的时候，赵泽君开口了。 “各位，我提两个问题。” 赵泽君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律师专家核心层们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抬头看着赵泽君。 第一，未来泽业上市之后，能否采用ab股的方式。即公司创始人拥有一票否决权，或者一票的权力等于其他股东n票的权力？ 第二，泽业董事会的董事提名，能否不由股东，而是直接由创始者任命？能否中途更换任期未满的董事？ 这两个问题，其实就是一个问题：上市后，董事长赵泽君本人对公司的掌控力能否依旧最大化，一言而决？ 牛家的变故，对赵泽君触动很大。 泽业上市，股权一定是分散的，预计上市后，赵泽君本人直接间接掌控的股权大约在40%，公司72名管理团队的股份大约在7%，员工内部股2.5%左右；剩下的，一小部分引进几个大型资本股东，进行战略合作；最大一部分还是公开发售。 换句话讲，理论上，赵泽君是有可能被人ko出局的。 但这仅仅是理论。 几个律师都是一愣，事实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公司创始人掌握40%的股份还被ko的情况，一方面，公司创始人拥有极高的威信，得到各方面的信任，另一方面，仅仅从股权架构上来说，一个上市公司40%的股权是一个巨无霸数字，几乎无可动摇。 40%超过了三分之一股权，这就意味着，不经过持股人同意，上市公司董事会无法更改公司章程、合并、重组等等直接影响公司大局的重大决策。 加上高管和员工代持股份的决策权，赵泽君本人的决策权已经超过了50%，理论上来说，连被罢免的情况都不可能出现。 只有一种情况：全世界，包括姜萱等人在内的高管、整个泽业的持股员工、所有泽业的持股战略合作伙伴、全部购买泽业股票的股民……这些人加在一起，造赵泽君的反，赵泽君的地位才有可能受到威胁。 上市公司股权架构不是小学一年级算术题，牵扯到很负责的方方面面，某人一定要51%才能控制公司的想法在业内人士看来未免有些可笑，上述的‘造反’情况显然不可能发生。 德源集团就是个例子，牛胜利几乎都要死了，还是有很大一批人站在他这边。 其实以赵泽君对于泽业的掌控力，哪怕他不持股，对泽业也有一言而决的能力，这是一个由他一手缔造的地产帝国，换一个人来，股东不答应、员工不答应、合作伙伴不答应，也许连政府方面都不会答应。 也不知道赵泽君从哪来的这么大不安全感。 不过一个律师还是回答说：“赵总，这两点都不行。大陆和香江的股市不支持ab股模式，按照大陆的有关法规，董事也必须由股东大会投票选出。” 互联网企业可以海外上市，但地产企业不太一样，和目前上市的所有国内地产公司一样，泽业能选择的上市地点，只有大陆和香江两块。这是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具体原因不必细说。 赵泽君想了想，“那能不能有毒丸计划？” 所谓毒丸计划是一类反收购手段的统称，反恶意收购的理想武器：一旦未经认可的一方收购了目标公司一大笔股份时，毒丸计划就会启动，其他所有的股东都有机会以低价买进新股，导致新股充斥市场，这样就大大地稀释了收购方的股权，继而使收购变得代价高昂，从而达到抵制收购的目的。 这不是什么阴谋，而是可以写进公司章程的阳谋，堂堂正正，美国有超过2000家公司拥有这种工具。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律师都明白了赵泽君的真实意图：防止上市后被恶意收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病 饶是如此，律师们心中还是有些不解，一般恶意收购的目标，主要是股权分散的企业。泽业上市后，赵泽君、员工和管理层手头的股份已经略微超过50%，股权非常集中，和那些大股东只有几个点，甚至零点几个点的架构有天壤之别。 泽业这样股权集中、有强力创始人大额持股的企业，收购难度太高，打这样企业的主意实在得不偿失，有这个精力和财力，还不如去考虑其他。国内有大批股份分散的上市企业值得下手，干嘛要啃这块硬骨头，脑子有病嘛。 律师们没错，赵泽君也没错。 赵泽君的确是有些‘被害妄想症’。 老赵有病，病在心。 自从穿越之后，他的被害妄想症从未消失过，反而随着企业规模的增长，见世面不断增加，越来越严重。 这其中原因很多。 一个是历史借鉴，作为穿越者，他很清楚的记得当年的宝万之争，大陆地产龙头老大万科，面临宝能的收购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监管层及时介入，差点崩盘。最后堪堪的保住了万科，王石本人却被ko出局。 王石是不是创始人？在万科之内是不是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自然毫无疑问，万科从一个普通的中小企业，走到千亿规模，大陆地产龙头，王石功不可没。 结果呢？ 这里面固然有王石和团队持股太少，王石本人又太浪的原因在内，但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不能不引以为戒。 宝万之争，水太深，幕太厚，王石的出局对于所有创业者都是一记大大的警钟，闻之心惊。 而赵泽君自己很清楚，这些年泽字系发展的确快，影响力大，人脉广，好像上上下下没有自己搞不定的事。 但是归根结底，在一定层次看来，‘赵氏’并没有成为一个盘根错节的家族，自己毕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所谓的关系、人脉，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遇到小风波，不在话下；中等的波动，也能应付；可如果是滔天大浪，巨魔大凶呢？还能保证那些所谓的人脉影响能发挥作用，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大约也是这十年来，所有新崛起的企业家的共同的心病：底蕴太薄。 全他妈是暴发户，真遇到滔天大浪，没有一个脉络庞大的家族体系背景，没有真正身居高位的老爸老妈老婆老公，谁都要头疼。 这也是赵泽君这些年一直和夏斐保持良好关系的重要原因，然而夏斐的老爸，毕竟不是自己的老爸，不可能百分之百让赵泽君安心。 有被害妄想症的，大约不止赵泽君一个企业家。比如牛胜利，一直不肯上市，就是存在这方面的考虑，以至于多年来，德源集团的发展始终停滞不前，就像一个修为早就足够，却迟迟不渡天劫的修士。 这一份只有30页纸的公司章程，就是上市公司自保的法宝。 不过这一次，给赵泽君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毒丸计划行不通，这是一个几败俱伤的解决方法，为了确保社会稳定和大多数人的利益，无论是大陆还是香江股市，都不允许其存在。 “如果是这样……”赵泽君沉吟了片刻：“我个人持股的比例就必须增加了，51%。” 在场律师都是一愣。 51%，就意味着一下子跳过了两条线：第一，公司重大决策，需要超过三分之二的股东同意，换而言之，赵泽君不点头，董事会无法做出任何新的重大决定；第二，只要股东没有都跳起来造反，赵泽君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很显然，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发生，普通股民理论上有决策权，实际上都会跟分公司管理层。 所以，上市后，泽业的情况就是赵泽君不想做什么就是不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上市前对公司的控制力没有区别。 “这么一来，二级市场发售量就要减少。”一名律师说：“赵总，泽业原本准备在二级市场公开募集的比例就比较少，再减少十个点，这可能会影响未来泽业上市后的股价。” “这不需要考虑。”赵泽君挥挥手。股价再高，如果公司不是他的，也和他没关系。 泽字系本部的律师能理解赵泽君的想法，另外几个外面请来的专家却多少有些腹诽，心想赵总是不是太贪了点，都是胡润排行榜上的人物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股份。 不过话说回来，泽业是人家一手创立的，拿超过一半的股权倒也正常。 说起胡润，今年的榜单前两天才热辣出炉，赵泽君还特意看了几眼。 和原是空有点变化。 最惨的两位，万达的王老板和腾讯的小马哥。由于商业地产被抢，住宅地产被压在北方，王老板如今的身价才两百亿出头，勉勉强强在前三十，和原时空始终在前五的盛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腾讯更倒霉，被抢走了移动互联业务后，从以前的前十常客，落到了四十多名。 互联网行业之中进榜单的人很多，有两位大佬值得一提。 网易的丁雷，由于从来不掺和互联网竞争的破事，拉下面皮，安安心心的做游戏，又搭上了当初天网联盟的顺风车，一路发展得顺风顺水，反而以250亿排名第19；百度的李岩宏从天网联盟时候，就一直坚定的站在赵泽君一边，这几年该占的好处一份不少，不声不响的以500亿的身价，排行第三。 其他马芸、陈天桥几位，都在百亿资产以上入榜。 至于赵泽君本人，在榜单上排名比较靠后，比陈天桥还要低几位，只有90多亿。 胡润的排名，老百姓看着热闹，在榜的人却只是置之一笑，并不当真，除了排行真正靠前的几位之外，数据大多有差。 有的是统计不准，比如赵泽君。排榜的人找到泽字系，泽字系好吃好喝敷衍一番就给打发了，根本没公布数据，还特意叮嘱不要曝光，所以赵泽君90多个亿的资产，大多还是来自公开财务的泽阅中文网等有限来源，和真实数据差得太远。 有的则是根本没法统计的隐形富豪，光是苏南省赵泽君知道的，就至少有四家，如果愿意，按照目前榜单排行，都是可以上榜的。 榜单这玩意，聊做一笑罢了，除了胡润，还是世界五百强榜单也是如此，今年的五百强，前五名中，有三家中国企业：电网、中石油、中石化。在全球“最赚钱的50家公司”里，倒是能看出些区别来，这50家企业里，居然有12家是中国内地企业，其中10家是银行金融企业，其余两家为国家电网和中国移动，都是“税收”型公司，层级明显。 事实证明，走特色道路，国有企业的路子是可以走得通的。 不过，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股份制、合资抑或民营企业，都有各自的难处和困境。 就比如说，五一重工。 制造业是大陆的强项，但世界五百强里，大陆机械制造业的身影却很罕见，只有五一重工这一根独苗苗。 作为国内知名的机械制造业掌门人，晁根是胡润前十的常客，曾经登顶首富，今年排行第五。 这几十年来，晁根从一个毫无背景的山村少年开始，一步步走今天，不仅带领了五一重工完成股份制改造、走向全世界，自己身上也累积了众多光环。其中有些，几乎可以说是中国企业家能获得的最高荣誉，比如候补委员。 正如他的名字谐音一样，晁根是草根企业家中的代表人物。 但是就在今天，晁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感觉到很无力。 就在上周，他的亲生儿子、公司的财务总监，差点被人‘绑架’。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赶尽杀绝 就在上周，儿子晁中收到了邮局的通知，要其前去领取一个国际包裹，晁中工作忙抽不开身，让助理前去。 哪知道，助理被误认为是晁中本人，刚到邮局，就被布控在场的3名自称是所谓的‘海关缉私局’的人员给控制起来，以包裹有问题为由将其带走，指控其有走私行为。 根据助理后来的反馈，他在被抓的时候，就有大批的媒体等待在一边，像是事先得到消息似的，对抓捕和审讯进行全程拍照。 实际上，包裹里并没有查到所谓的违禁物品，后来也证明，那几个人是海关临时工，不具备执法权，当即被辞退了。 情况已经很明显，有人就是想要搞臭晁家。 晁根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听到这个消息，直接跑到办公室大哭一场，拉着晁根的手跟他讲，什么都没命精贵，你不要命，你还有老婆孩子，你坐在这个位子上，钱赚得再多，将来也要有给给你留香火的人。 就在昨天，晁中在他母亲的陪同下，去了加拿大并且准备办理移民手续。 其实，晁中遇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两年之前，国家层级的领导人莅临指导工作，晁中作为集团高层参加接待。哪知道出门的路上，被一辆精心伪装的假警车尾随，装扮成警察的歹徒上前将其车拦下，并密谋将其绑架，幸亏司机兼保镖反应快，在遭遇辣椒水、催泪瓦斯等袭击后驾车带晁中逃离。 国家领导人来指导工作期间，五一董事长亲子险被绑架，这还得了，完全够得上惊天大案的标准了。当地警方全力发动，不到半个月就破了案。 但是，主犯在抓捕过程中自杀，此案因此被蒙上一层阴影，最终不了了之。 当时，晁根还宽慰儿子说：“这是一件好事，让你知道这个社会的复杂，好好锻炼下意志和品格。” 两年下来，晁根发现，一直有人在调查他和儿子的银行账户，随时准备对他们父子动手。 不止是暗的，明面上也早就有人开始动手，从几年前开始，他本人就一直身处于长期被有组织的不实举报、谣言和负面报道的冲击之中。诸如“资金链断裂”、“携款潜逃”、“关联交易非法谋利”、“企业涉黑”、“侵占土地”、“偷税漏税”、“公开行贿”、“偷窃技术”等等不绝于耳。 一系列变故也改变了儿子的性格。以前他挺开朗，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现在他几乎不去任何有陌生人的地方。 所以晁根决定，自己留在国内，把妻儿送出国。 “晁总，人都到齐了，是不是先在开会？”助理敲门进来问。 晁根整理了一下思路，重新平静情绪，说：“开会。” “会议地点在哪？”助理问。 五一集团整个高层如今早就没有秘密可言，一切有现代化设备的地方，都有泄密的可能性。就连他和军工集团商议的研发项目，都出现了今天开会，第二天流传到网络上的情况。 晁根在心灰意冷之余，更多的是震惊：这些人胆子未免太大了。 两个月之前，公司抓获了三名间谍。从那之后，晁根召开会议，一般都是秘密进行：时间不确定、地点随机。 晁根笑笑，有些苦涩的说：“就在我办公室……的阳台上吧。” 参会的人不多，一共六个，都是一路跟着晁根奋斗过来的，他认为值得信任的高管。 会议刚开始没多久，一个老部下就受不了了，开始放炮。 “晁董，这样下去还得了，这是在做生意，还是杀人？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头，连泄露军工产品、绑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晁根盯着老部下看了几秒钟，表情不变，内心却只有无语和苦涩。 就在一年前，他还站在里，对这些人说什么‘受欺负不丑，作恶才丑，要学会唾面自干……’可是今天，他实在无力再说这样的话。 我有钱，是首富，就能呼风唤雨吗？可事实真的不是那么回事啊！人性之恶，哪里会有尽头？ 这帮人是什么来头，晁根心知肚明，但他对这帮人没有任何办法，所以，只能装作不知道。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股市那边怎么样？”晁根问。 从去年开始，五一集团就启动了预案，拟发行约15.4亿股h股，在港交所融资，募集资金达300亿港币。一旦成功，五一集团的资金将极大充裕，社会地位也会进一步得到巩固。 “出事了晁总！”金融片的负责人语气很沉重，“上市恐怕要泡汤。” 在场几人脸上纷纷巨变，筹备了一年多，这本是十拿九稳的，怎么会泡汤这么严重？！ “怎么回事？！” 说起来，整件事很简单，有人举报五一集团行贿。 但整件事又很不简单，因为对方举报的方式，实在太‘夸张’了。 除了网络上一夜之间出现的铺天盖地的帖子，和五一重工有关的政府、银行、券商、行业组织、客户各合作单位、各部门，目前统计出来，一共收到800多封言之凿凿的举报！ 攻击者的手法之繁多令人称奇，其中有个比较极端的：目前五一正在参与某市的公布投标，当地的公路局，却收到了一份来自省纪委的函件，说明了五一集团行贿的情况，要求“各单位”严格控制与其一切业务往来。 这封函件很快被证明是伪造的，和当地省纪委完全无关。 可这一些列攻击带来的影响却难以磨灭。 内地股市股价暴跌，两天之内，市值蒸发超过80亿。 举报信虽然来源不详，但其内容却是必须调查的：不光是五一集团受到重创，连众多股东和客户也牵涉其中，伪造的行贿证据中，涉及全国20多个省市，超过300家客户，四百余人。 这些人和单位，紧跟着就要面临调查。可以预料到，其中会有多少人倒霉，又有多少单位，会因此减少甚至断绝和五一集团的业务往来。 “接下来，证监会、纪委、银行等部门，都会对我们集团进行深度审查，香江那边已经明确告诉我们，融资不可能进行。”负责人声音有些苦涩。 h股融资失败，但该付的费用却还要给，仅经纪佣金、证监会交易会费、香港联交所交易费三项，五一新增开销就高达数亿元。 “这是要赶尽杀绝！”一名高管心惊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留下买路财 在场几个高管脸色都非常难看，商业竞争做到这一步，比小说电影还要夸张。 这么搞下去，这就不是在做生意了，在场的每个人，包括他们的家庭，都可能会面临随时随地的危险。 晁根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 这几个跟随他日久的老部下，此时表情各异。有的愤怒，有的无奈，也有一两个人，目光炯炯的望着他，露出拼死一搏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后，晁根淡淡的开口了：“搬家吧。” “董事长，你是说，整个五一集团，搬离潭州？！”一名老部下惊诧莫名的问，另外几人也是一脸震惊。 “其实，一年前，就有人提议我搬家了。”晁根苦笑，“可惜，当时我没当一回事，以为事情早晚可以过去，也不想给省里惹麻烦，毕竟咱们是省里的大户，贸然搬家，对全省的经济有很大影响。可是现在看来，我那时候还是太天真了。”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半开玩笑说：“现在看来，再留在这里，说不定哪天我车里都能被装炸弹，要不就被莫名其妙的带走调查，我尚且如此，何况你们。”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晁根挥挥手：“我决定了，五一重工搬迁到首都。从现在开始，各位放下手里的一切业务，全力进行搬迁工作，争取在两个月之内完成。” “两个月怎么可能搬完，集团这么大一摊子？” “搬不走的，就留下来嘛。”晁根有些疲惫的说：“留下了买路财，人家才能放我们一条命。” …… 五一重工集团总部搬迁的消息，在国内的商业圈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震动。 企业总部搬迁，尤其是五一这类实体产业总部搬迁，对于公司而言可以说是伤经动骨大毁元气的，不但放弃了当地经营多年的市场、人脉等等重要基础，还会带来公司人员的巨大变动和搬迁产生高额费用、公司运转停滞等等。 别的就不说了，仅仅人员变动一项，就能要了公司大半条命。 一个在当地扎根多年的公司，其员工绝大多数也都是本地人或者已经在本地安家的人。 公司搬到外地，这些人怎么办？ 再大的公司，都是由一个个员工组成的，这些有经验的老员工，就是公司的血液！各层次的老员工流失光了，公司也就随之垮了。 五一重工在潭州前后近20年，总部却忽然迁往首都，可想而知会流失多少老员工。 对于大型公司而言，总部搬迁，其影响堪比国家迁都，是影响到国运的大事！不要说坛坛罐罐极多的实体重工业公司，即便是轻装上阵的互联网公司，也会慎之又慎，不到生死存亡或者重大变革关头，绝不会轻易为之。 而这次，五一重工的晁根董事长异常果决，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就完成了搬迁。 “你怎么看？”赵泽君问。 被他问话的，是牛石头。自从德源事件后，牛石头多了一项新的功课，每周总有一两天时间，在赵泽君身边，跟他学习管理经营。 德源集团内部开玩笑，牛石头是未成年的皇帝，赵泽君现在是辅政大臣。 “那就说明五一集团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有人要搞五一。”牛石头想都不想的说。 赵泽君笑了起来，这孩子看问题倒是比很多大人都明白。 五一搬到首都，更接近权力中心，首都发展空间比从潭州更大，侧面看也未必就是坏事，所以业内众说纷纭。 真相其实很简单：既然不到生死存亡关头，不会轻易搬迁，五一搬迁，自然就是因为到了这个关头，不得不搬。至于换个环境，是好是坏，那是未来的事，绝对不是此次搬迁的原因。 五一做重工，包括船舶，和天隆外贸有业务往来，赵泽君从孙华那里得知，晁根在搬家之前，曾经讲过这样一句话‘如果连五一重工这样的企业都活不下去，那么中国还能有企业吗？’ 这话惊心动魄。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晁根故意放出来的风声，用以自保。 连赵泽君都没想到，以晁根目前在国内的政治经济地位，以五一的规模，国内居然有人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 “那五一集团搬到首都，别人就不搞他了？”赵泽君继续问。 这次牛石头皱着眉头，想了好几分钟，才疑惑的说：“这是不是一种利益让渡？五一搬迁，留下了大批的市场、客户，对，还有人才，反正等等吧……” 他想了想，说：“就像我遇到了打劫的，我打不过，丢下钱包就跑。对方如果不是太贪，拿了钱包里的钱，就放过我一条小命？” “差不多可以这么认为。”赵泽君点点头：“同时还像对方表明，没有竞争的意图。你回去之后，关注下晁根和五一集团，最近晁根应该会露面，公开发表一些讲话。” “好。” 赵泽君没猜错，五一重工搬迁刚完成，晁根就召开了一次对外公开的高管层会议，提出了未来五一重工的战略。 一要三不：要追求盈利和盈利能力，不要盲目追求规模、不要盲目追求座次、不要盲目追求市场占有率。 客观来说，这个原则即科学合理，又高瞻远瞩。但是到了赵泽君这个层级的企业家，以他们的信息量，很简单就能明白晁根话中的潜台词。 我不跟你抢，我干不过你，我认怂，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躲得远远的，赚点小钱。 上辈子，赵泽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者，偶尔会关注胡润榜。其中有一点让他产生过疑惑。晁根在2011年，就以700多亿的身家登顶，可是未来几年中，尤其是迁都之后，为什么却在胡润榜上一路下滑，无论是身价还是排名，都距离前面的原来越远，2012年只剩400多亿，排第五，到了2015年，三百多亿，连前三十都进不了。 要知道，这几年存在通货膨胀，2015年的三百多亿，和2012年的三百多亿已经不是一个概念；而同样这几年，国内的互联网发展迅速，可重工业却也绝对不慢，大国崛起的期间，重工业的重要性必然在第一序列。 可偏偏就是这种各方面利好的大环境下，晁根的个人身价却一直在稳定下跌。 原来这里面是有一些触目尽心的深层次原因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美女总裁 五一重工迁都让行业内私下都是一片唏嘘，感慨企业难做，相比之下，倒是互联网行业各方面压力要小得多。 这帮做互联网的，有一个算一个，追根溯源，母公司全部在国外，大多在开曼群岛，包括整个泽字系的母公司：中泽投资集团。 当年吉安娜去开曼注册公司，还在当地买了几栋小楼。 以至于赵泽君有时候跟姜萱开玩笑，我们这些人，就他妈一帮眼里只有钱的王八蛋。姜萱一般笑而不语。 这天上午，赵泽君正在处理公司内部一个泄密事件：一个泽业的中高层干部，把涉密会议上赵泽君关于未来泽业上市的有关讲话，在朋友圈里和炫耀，给抓了个正着。 他以为他分组了，公司同事就看不到。实际上，泽业上市之前的重要关头，不管对不对、愿意与否，每个泽业高管，包括姜萱本人在内的通讯工具，都处在监控之中。 姜萱和核心高层对此是心知肚明的，不过被抓现行的这个高管，层级还差那么一丁点，以至于被抓都不知道为什么。 事不大，没造成什么实际意义上的损失，这个人也是老伙计了，当初建武市建设第一座泽业广场，他就跟着打天下。 放在往常，赵泽君是想网开一面的，调到另外一个不重要的岗位，给一口饭吃，闲置拉倒。 但这次老赵却下了狠手。直接解约开除，一笔五十多万的补偿金给过去，把对方手上未来上市后价值千万的内部股收回。 泽业的盘子太大，地产行业是泽字系的一条大腿，赵泽君的半条命。上市之前，任何影响到泽业的人，没有情面好讲。 刚把处理意见写完下发，吉安娜的外线电话就进来了。 有个预约过今天见面的商界人士到了。 泽字系目前规模大，赵泽君也不是个普通小老板，整天忙得屁颠屁颠的，一般的所谓商政，想要见他还真不是很容易。首先赵泽君要愿意见，第二要排时间预约。当然，像白书记、李岩宏这个层级的，倒没这么麻烦，有他的私人电话，建武市本地的几个主要部门的父母官也能直接见到。 今天这位，显然还不够格。 最初预约报到赵泽君这里来的时候，赵泽君一听对方的‘名头’，本是不想见的。 这位要见面的梅婷婷女士，被媒体评为“80后美女总裁”、“中国十大美女企业家”，年纪还比赵泽君小一岁，名气却相当大，海外留学归国后，白手起家，创立了一批知名公司，接受各路媒体采访，被众多媒体、杂志，冠以n个看起来相当牛逼的头衔。 什么年度风云人物、这个理事、那个主席的，脑袋上一大堆光环。 其本人还出了一本书《20岁当总裁》，一度成为年轻人吹捧的创业偶像。 上辈子，赵泽君就知道这个人，当年这本书出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喽啰的赵泽君就笃定，这位美女总裁，十有八九是个骗子。 但凡真有点本事的企业家，谁会为自己的自传，取这么浮夸的名字？翻开随意看了几页，一股浓重的心灵鸡汤成功学的味道扑面而来，鸡精放得太多。 就是人家王老板家的大公子，那么狂摘炫酷吊炸天的人物，能和网红谈恋爱的狠角色，也不屑于写这种东西。 果然不出所料，2011年，也就是这辈子的去年，新浪揭露，这位梅大总裁不仅学历造假，啥啥啥都是假的，包括那些所谓的‘知名杂志’，好像全部是为了她而单独存在，除了她之外，没有报道过任何其他人；至于那些和她接触过，对她‘惊为天人’的企业家，实际上最多都只在某些公开场合偶尔见过一面。 连那本20岁当总裁，都是抄的。 后来这位总裁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种人，赵泽君本是不想见的，但后来转念一想，就当开拓眼界了。被曝光后，梅婷婷总裁一度销声匿迹，这次忽然出现，也不知道对方找自己干嘛，不会认为泽字系的掌门人是这么好忽悠的吧？ 不过见到真人之后，赵泽君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位美女总裁也许资料都是假的，不过胸肯定是真的！ 因为平嘛！只听说有把平胸做大的，没见过把大胸锤平的，所以大胸未必真，平胸肯定不会假。 长相过得去，在企业家里，用美女来形容不算过分。 “赵总您好，久闻大名。”董大美女主动伸手和赵泽君握了握，赵泽君意外发现，这位女总裁的一双手倒是柔若无骨线条优美，五指修长，当手摸绝对够格。 “梅小姐你好。”赵泽君微微点头，笑道：“我也是久闻大名了。” 老赵大部分时候还是个比较厚道的人，如果对面坐得，是一个踏踏实实的创业者，哪怕一事无成，他至少都能抱着尊重的态度；可是面对大忽悠，这话语里多少就流露了些讥讽。 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赵泽君话里的讥讽，还是故作不知，梅婷婷面色不改，带着很职业的微笑，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泽业的前身，泽建成立的时候，赵总还不到20岁，泽阅中文网成立那年，赵总您才19。” “太久了，我自己都快记不清了。”赵泽君笑笑：“梅小姐今天来，有何贵干？” “这是我的名片，请赏收。”梅婷婷起身，双手递过一张名片。 名片镶金，入手很有质感，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清香，赵泽君估计，光是成本制作费用，这一张名片大概就要上百元。 名片上的介绍，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汇元金融有限责任公司，pe项目部副主管。 汇元金融，这个名字，赵泽君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听说过。这只能说明，要么这个公司实在太小，名不见经传；要么就是这个公司隐藏的太深。 “pe？”赵泽君嘴角微微一挑，将名片平平的放在桌面上，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梅婷婷。 “赵总想必猜出来的。”梅婷婷不急不慢的道：“我今天来，是代表汇元金融，和赵总您商谈泽业地产的pe事宜。” 赵泽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盯着梅婷婷足足看了有三四秒，缓缓开口：“梅小姐，那你们准备要多少股份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私募股权 公司从诞生开始，到上市要经历一些列融资过程。上市后的ipo，即首次公开募股，指企业通过证券交易所首次公开向投资者增发股票，以期募集用于企业发展资金的过程。一般上市后公司需要融资，大部分情况下都会直接在金融市场，即二级市场，直接面向股民。 在上市之前，从诞生，到上市的这段时间，公司融资的主要方式，则是接收‘风险投资’，以股权换钱或者某种战略资源。 风险投资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说法，细分的话，可以根据当前公司的发展经营状况，被称之为‘天使投资’、‘风险投资’、‘pe’也就是私募股权投资。 其中，天使投资是最早的，此时企业刚刚开始创立，基本还是赔钱阶段，投资人用少量的、能够让企业维持生存的资金，就能换得公司大量股权；显然，一旦公司未来获得成功，天使投资回报巨大，但同样，风险也极高。上百个天使投资项目中，往往只有一两个能成功，投资金额也是比较小的，一般在百万级别。 之后的过程，就是常规意义上的风险投资，这时候企业基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在行业内站住脚，有自己的特色，甚至开始盈利，但是由于发展资金不足，所以引入风投，一般常说的a轮、b轮、c轮……就是这一类。 此时企业虽然展现出了好的前景，但企业发展受到的制约因素很多，这时候投资，风险大，回报也大，投资金额，在千万到亿不等。 那么最后一步，也就是上市前的融资，就是pe，即常说的‘私募股权投资’ 此时，被投资的公司已经壮大起来，并且准备上市，不能说没有风险，可相对前两者，风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时候，公司缺得不是钱，而是战略合作关系，为了上公司更上一个平台，上市后股价涨到最高，很多公司在上市前，都会引进强力的合作伙伴，对公司进行pe。 说白了，pe，就是来分蛋糕的。 比较极端的情况下，国内有一些公司不完全具备上市的能力，而某些pe公司有能力让其顺利上市，那么在上市前，两者就会联姻，各取所需。 泽业业绩良好，不存在无法上市的问题，不过也引入了两家pe，作为将来朝北方和蜀地发展的战略盟友。 “梅小姐，你们准备要多少呢？”赵泽君问。 “不多，6%。”梅婷婷很平静的说。 赵泽君沉默了两三秒，忽然笑了，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注视着梅婷婷，一字一句的说：“pe，完全是来分蛋糕的，我想问问，你们汇元，何德何能，在泽业即将上市的关头，红口白牙的来要走未来价值几十个亿股份？” 融资融资，当然要给钱才能拿股份，虽然pe购买股份的价格，要超过天使投资人和风投阶段，但相对于未来的上市价格，也是极低的价格，未来几十倍甚至百倍的获利。 如果无法为泽业带来质的变化，梅婷婷的要求，就是在赵泽君、在股东、股民的口袋里硬生生的抢钱，抢走泽业的6%。 “赵总，也许您不太了解汇元公司。”梅婷婷毫不怯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汇元虽然名声不显，但拥有强大的背景和能力，可以保证泽业顺利上市。” “泽业顺利上市，不需要任何人来向我保证。”赵泽君挥挥手道。 “赵总，也许是我没说明白。”梅婷婷淡淡一笑：“这样吧，我换一种方式说，接收汇元pe，泽业就可以顺利上市。” 赵泽君眼神一闪：“换句话说，如果我不同意，泽业就无法顺利上市？” “那就是您个人的理解了。我认为，如果没有汇元的参与，泽业上市之路也许会受到阻碍，即便上市了，也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毕竟，金融二级市场是开放的，谁都可以参与。您说呢？” “我明白了，这百分之六的股权，就是保护费。”赵泽君冷笑道。 “赵总，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说到底，我们赚得都是股民的钱，您吃肉，我们跟着喝点汤而已。” 梅婷婷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小巧的腕表，起身，说：“赵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您可以先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对了，如果您不知道汇元公司的来历，可以向金融圈有资深资历的朋友打听打听，我想，您应该有这样的朋友，他们的建议，会让您理智一些。” 说完，脸一样，傲慢的转身离开。 “等一下。”赵泽君忽然开口了，语气很淡。 “还有事吗？名片上有我的电话，你想通了，可以直接联系我。” “等一等。”赵泽君道。 “哦？赵总这么快就想通了？”梅婷婷笑得有些讥讽：“果然是识时务啊……” 赵泽君缓缓的走到梅婷婷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梅婷婷挺起胸膛，丝毫不必让对方的目光，相反，眼神里挑衅意味十足。 “梅小姐，你大概忘了自己的身份。”赵泽君一字一句的说：“汇元也许有一些能力，但是你，只是一条狗，不管是用来跑腿，还是上床，狗就是狗！你不是喜欢让人猜嘛，那你也猜一猜，如果我愿意拿出股份，条件是把你交给我，你的主人会怎么选择？或者，我告诉你的主人，因为你的态度过于恶劣，我才不愿意拿出股份，你猜一猜，你的主人会怎么对待你？” 梅婷婷的神情一变，嘴唇半张，表情僵硬在脸上。 赵泽君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抬起手，慢条斯理的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 “记住你的身份，然后用符合你身份的姿态，离开。” 梅婷婷神情瞬息数变，最后却不得不压住满腔怒火，咬着牙，微微躬身，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道：“赵总，我告辞了。” “要不要说一句，今日之辱，来日十倍报之？”赵泽君讥讽道。 “不敢。”梅婷婷脸色沉如锅底，转身离开办公室。 等她离开后，赵泽君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乔欣云的电话。 发了一通邪火，他心情稍微好些，现在要搞清楚，这个敢来赤裸裸要股权的汇元公司，到底什么来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汇元金融投资有限公司？” 乔欣云喃喃的重复了一边，秀眉微蹙，片刻后，摇摇头：“据我所知，业内没有这家公司。” 对那位趾高气昂的梅婷婷小姐发了一通邪火之后，赵泽君现在第一时间需要搞清楚，这个所谓的‘汇元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头！ 哪里的牛鬼蛇神，居然跑到泽字系来撒野，硬生生的要从泽业身上咬一块肉去？! 乔欣云之前就是做投行出身，对大陆金融领域非常熟悉，这两年在泽联科投资发展事业部，更是专门和这些机构打交道，如果她都不知道，那只能说这是一家不成气候的小公司。 “也不一定。”乔欣云神情有些严肃，摇摇头说：“还有一种可能，这个汇元的水太深，正常途径接触不到，我的层级毕竟有限。” 说着，朝赵泽君身边坐得靠近了些，这个小动作，并不是表示亲昵，而是流露出了慎重，道：“泽字系绝对不是人人都能来咬一口的小公司，德源集团事件后，你本人更是如日中天，对方既然敢红口白牙的来要股份，应该是有所依仗的。我建议你必须要搞清楚对方的真实来历……” 从赵泽君口中得知汇元事件后，金融出身的乔欣云似乎比赵泽君更加重视，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国内有一些做投资的金融公司，是不能得罪的。这些公司，未必能帮你什么忙，但肯定可以坏你的事。有时候，买路钱该交还是要交，路是人家修的，你要走，那怎么办呢。交买路钱的，又不止你一家……” 见乔欣云一直不厌其烦的讲述其中厉害，赵泽君笑了笑，说：“欣云，你担心我脾气上来，不管不顾？” “你啊……”乔欣云认真的看了看赵泽君，摇头笑道：“难说。” 接着又道：“说真的，泽业也好，你也罢，都不缺那6%的股份，如果真是有大来头的，你忍一口气，退一步海阔天空。” 退？赵泽君心里很自然的哼了一声。 我进一步多难，凭什么要退！ “先搞清楚对方到底什么来头再说吧，别弄成自己吓唬自己了。”赵泽君笑笑。 目前在金融圈里，赵泽君能说得上话的人当中，最资深，也是行业地位级别最高的，是华海证券的董事长包和平。 如果连包和平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汇元公司’来历，那就真的只能说明，这位梅婷婷小姐真的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招摇撞骗来了。 包和平正在首都开全国证劵行业金融会议，会议级别很高，最近一段时间金融市场上出现了比较大的波动，这次会议有国字头的大佬亲自出席讲话，要求金融行业自律自查，尤其是国字头的金融机构，更要带头稳定金融市场，严厉打击金融市场的乱象。 听赵泽君在电话里，提到‘汇元公司’几个字，包和平的语气明显有一丝变化，只问‘他们找你了？’，得到赵泽君肯定答复之后，包和平犹豫了一下，说电话里不方便讲，你要是着急，直接来首都。 一听对方的言辞语气，赵泽君就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汇元公司，不仅不是骗子，恐怕，水相当的深。 第二天下午，赵泽君人已经在首都，在京城大厦第50层，也是顶层的京城俱乐部的雪茄吧见到了包和平。 京城俱乐部是首都四大俱乐部，四大各有特点，长安贵，京城富，中国会古，美洲洋。最年轻的美洲会，是海归和互联网新贵的乐园，成立时间短，会员普遍年轻，是国内商圈的新贵，定位更加年轻化、透明化，是四大俱乐部之中，相对商务气氛比较浓的一个。 赵泽君本人就是美洲俱乐部的会员。或者说，美洲俱乐部的代表会员，就有赵泽君。当时还是张朝阳介绍入会的。 这个京城俱乐部则是老牌富豪和国企大户的‘地盘’，50层的京城大厦中，有着好几家世界五百强企业，50层俱乐部的会员，则大多都是老牌国企、世界五百强老总，而且会员有一个隐形的门槛：45岁以上。将新贵和老牌豪门区分开来。 包和平就是这里的会员。赵泽君认识的另外一位‘大龄’富豪欧阳志，则是‘长安贵’的长安俱乐部会员，也是大陆最早的一个富豪俱乐部。 四大俱乐部各自会员的财产，分别总和，也许未必能分出高下，但每个俱乐部的风格都隐隐不同，将国内顶级的富豪圈子，进行了一次无声的划分站队。 不过四大俱乐部都有两个共同特征：昂贵和私密。 “我每次坐他们这个号称最牛的电梯，都觉得头晕。”包和平见到赵泽君，先开了个玩笑。京城俱乐部有一台直达50层的观光电梯，号称从1楼到50楼只要一分钟，在圈子内被传为美谈。 “太快了。”赵泽君微微一愣，心想包和平这个淡是不是扯远了点？ “是太快了。”包和平微微一笑，说：“上升的速度太快了，难免会带来各种头疼。当初建这个超级电梯，其实就是有这么一份意思在里面，一方面，即让乘坐电梯的会员，通过透明的观光玻璃，感受极速走上云端，一览众山小的成就感；另一方面，也算是一种提醒吧。” 赵泽君这才算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想了想，嘿然一笑，盯着包和平，饶有兴致的问：“包总，您不会也是那个什么汇元公司的人吧？” 包和平被赵泽君问得一愣，随即无语摇头，夹着一支雪茄，指了指他，说：“哈哈，我这把老骨头，再过几年也就退了，安安稳稳的过我的日子。可不敢跟着他们胡乱折腾。” “他们？是一群什么人？”赵泽君拿过一只雪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放了回去。 包和平没有立刻回答，不紧不慢的修剪着雪茄，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喷出一大口浓烟。 “黑马会，你听说过没？”包和平问。 第一百三十章 碰不得的熊孩子 赵泽君自然听说过黑马会。 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听说过，这辈子黑马会才成立不久，是一个类似‘创业者联盟’的机构，中小创业者之间相互帮助学习，利用资源，通过所谓的明星导师、有一定知名度和影响力的核心成员，为新入的创业者提供资金、经验、商机等等价值。 一个创业者的商圈。 对于真正有一定能力，并且拥有一定规模的企业和市场的企业家，这个黑马会能在短时间内扩大交际圈子，获得更多资源，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对于大部分才开始创业，甚至没有开始创业的会员而言，那一场场所谓的‘交流会’，除了能找到一种‘我和某某老总在一起开过会’的虚拟存在感，并没有太多实际价值，还要付出一笔不多不少的入门费。 对于普通小企业家，老百姓，这个所谓的黑马会看起来很高大上，不过到了赵泽君目前这个层次，并不会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黑马会里最杰出的寥寥数人，在国内也不过就是二线而已，当泽联科、百度、腾讯、阿里这几家巨头已经形成实际意义上的垄断和霸主地位之后，黑马会这个创业者联盟，唯一的出路，就是为他们这些真正的幕后霸主打工。 赵泽君眉头微微一挑，汇元是黑马会的公司？ 不会吧，找死呢这是？ 见赵泽君的神情，包和平就知道他想错了。 此黑马会，非彼黑马会。 在水面之下，另外存在着一个黑马会。这个黑马会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成员大多是有各种背景的二代、亲属、亲信。 这里的‘各种背景’，即包括政，也有商。 严格说起来，黑马会中，真正有强大能量的个人是极少数，但它的成员普遍层级都比较高，不仅是背景层级，也包括个人能力，因此整个黑马会的触角延伸到很多方面，一旦发动起来，群体力量很大。 这群人相对年轻，有能力，已经在方方面面展露头角，虽然目前尚未成大器，还被父辈的光环所笼罩着，但前途不可限量。 汇元投资公司，就是黑马会的主要盈利窗口之一。 “有能力？”赵泽君冷笑了一声：“无非是靠着父辈的势力，巧取豪夺罢了。不，连巧取都谈不上，就是明抢，这如果也能叫有能力，那真是黑白颠倒，昼夜不分了。” “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包和平挥挥手，说：“黑马会的这些人很神秘，根据我的猜测，他们的父辈、领导，倒也未必全知道他们的所作为为，有的是完全一无所知，有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直接授意的，应该是少之又少。非要说，我觉得狐假虎威，比较合适。” “一群熊孩子胡闹？”赵泽君眉头一挑问。 “你可别小看这群熊孩子，这是一群谁都不好招惹的熊孩子。年轻人，想出头，想证明自己，想赚钱享受，这都是最大的原动力。偏偏这帮人出身不凡，所以也就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包和平似乎也有些不屑，嘿了一下，说：“偏偏他们的身份有摆在那摆着，真出了事，谁都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未必吧。”赵泽君淡淡的说。 “这种人一个两个，不可怕，可是黑马会之所以让人讨厌，就是因为他们是‘群体作案’。”包和平说：“你是苏南省的一片天，以你现在的地位，哪怕是你们省的某个厅级干部子女，嗯，或者说，顶级企业家的子女得罪了你，你都能当众揍他，甚至把他送进大牢。可是，要是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这样的人一起跟你作对，你最后能怎么办？不要说你，就是你们白书记，省里一把手，大概最后也只能息事宁人吧。” “他们能动我，我却不能动他们？”赵泽君冷笑说。 “对！而且这帮人就是一群嗷嗷待哺的狼崽子，动起手来，是不知轻重的，这么说，他能朝死里弄你，弄死了是你活该，你却不能朝死里弄他们。”包和平摊开手，说：“这还怎么斗？” “照他们这样搞，遇到要上市的公司就直接来以私募基金的名义拿股份，这个什么黑马会岂不是已经成首富了，还嗷嗷待哺？”赵泽君道。 “哪有那么简单，互联网公司大多在国外上市，甚至干脆就是外**公司，他们手伸不到那么长。至于实体公司，有些背景太硬，他们不会去找这个麻烦。有的则太小，油水有限。” 包和平道：“据我所知，这个黑马会冒头，也不过这一两年时间而已，积累的资金有限。这次打你泽业的主意，大约也是想着狠赚一笔的心思。” “包总，你是前辈，你有什么看法？”赵泽君眼皮一翻，问。 “平心而论，这种事放在谁头上，心里都不舒服。不过，你是做买卖的，和气生财这话很有道理，6%的股票不算多。这些人合在一起，毕竟是有很大能量的，有他们当股东，将来泽业上市，他们也会想办法在禁抛售期间，让股价提升，对于你和泽业而言，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未来的发展上，都未必是坏事。” 从客观角度来说，包和平这番话其实有一定道理，有了黑马会的‘帮助’，未来泽业开拓业务也罢，赵泽君本人的人脉也好，都会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但是，赵泽君此时却不能轻易的做出决定。 抛开个人意气，这里面还有还有很重要的关键。 第一，和黑马会之间，是合作还是胁迫，意义绝对不同。合作是平等互利的，而胁迫是单方面的压榨掠夺，如果是后者，那么有了第一次，未必没有第二次，第三次。 第二，赵泽君现在并不清楚，黑马会里到底有哪些人。或者说，其中领头的，到底是谁。 黑马会敢于这么做，其成员中，必然有手眼通天的核心人物。他还有几年的先知，知道未来这几年，国内各方面都会有比较大的变故，出现连锁式危机，一倒倒一片。 如果黑马会的核心，和未来那些人有直接关联，那么此时泽业答应对方入股，无异于把自己置于了极危险的境地，说是自寻死路也不为过。 相反，也是这个道理。 很可惜，也许是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身在其位，所以无法透露更多，包和平并没有告诉赵泽君任何一个黑马会成员的信息，更不要说那个理论上存在的核心人物。 包和平不便说，但赵泽君另有门路。 夏斐这位太子爷，如今正在首都。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秘研讨会 华清大学。 作为大陆最顶尖的高等学府之一，华清有着超过百年的历史，是中国乃至亚洲最著名的高等学府之一，在长达百年的办学历史中，这里出现过两位国家元首，进十位国级领导人，十余名两弹一星获得者，超过五百名两院院士，一大批学术巨匠曾在此执教，百年来，已经成为全国的学术和思想中心，以一所大学之躯，与国家民族的命运紧密相连，影响和推动了中国近现代思想理论、科学技术、文化教育和社会发展的进程。 在华清大学里，除了官方机构，还有众多由学生自发组成的小团体，聚集着有着共同兴趣爱好的年轻大学生。 ‘世界战略形式研讨会’就是其中之一。 年轻人胸怀天下家国，年轻人气盛狂骄，年轻人前途远大……所以，这个研讨会的名字虽然取得颇为吓人，但在政治气氛比较浓厚的华清大学的学生自发组织中，倒也不算什么。 不过，华清大学很多热衷社团活动的学生，都知道，这个研讨会，绝对不一般，和那些由普通学生组织的小团队根本不是一回事。 说它不一般，有几个原因。 第一，正常的学生社团，都会定期招收新人，区别只不过是入会的难度不同。冷门的社团部来者不拒，热门的社团，可能会设置一些门槛，对新人进行考核，不是说想进就能进。 但无论是什么社团，肯定都会招人。 华清大学上百个社团，唯独这个国际战略形式研讨会，从来没有公开招新。 据说，想加入这个社团，必须有人引路，之前的成员介绍。 有的人加入这个社团很容易，但是绝大多数人，哪怕是学校里的风云学生，学生会的高级干部等等，都难窥门径。 第二，这个研讨会，非常的神秘，只闻其名，少见其形。 年轻人气盛，渴望在公开场合展现自己，可是这个研讨会，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面，只是隐隐约约知道有这么个组织，但哪怕是最资深的学生会干部，也说不清这个研讨会的到底是干嘛的，有哪些成员，活动地点在哪里，经费从哪来之类的问题。 倒是有些像传说中控制了全宇宙的罗切斯尔德家族，说起来牛鼻到毁天灭地，可是要详细说说这个家族的真实、具体情况，落实到细节上，十个人有九个半都是一脸茫然，剩下半个也是在吹牛逼。 第三个不同寻常之处，则是这个研讨会的会长本人有着神秘的光环。 学生自发组织，是需要在学生会注册的，所以尽管学生会对这个研讨会的具体情况不清楚，但对于研讨会会长‘沈洋’还是有一些基础了解的。 当时负责学生会组织等级工作的一个学生会部长，从沈洋的穿着、谈吐，和一辆价值七百多万的兰博基尼座驾上，意识到此人绝不简单。 这年头，什么华清、燕京，绝大多数学生，说到底，也就是为了谋个好出身。天子脚下，豪门聚集，指不定这位沈洋就是哪家的大公子，搞好关系，当真是能顶得上几辈子奋斗。 于是这位部长随即产生了‘结交’的念头，利用手头的权力，去查了一下沈洋的来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因为啥都没查到。 只知道沈洋正在攻读华清硕士，不住在校内，而是在校外繁华地段有私人公寓，而沈洋的入学记录、个人信息等等，却被列入了保密范畴，层级极高，不要说他一个小小学生会干部，恐怕就是华清的系主任级别人物，也未必就能看得到。 这就太牛逼了！ 学生会部长也是有些来头的，父亲是某省会城市的正处级别实权官员，家中有多人从商从政，最大的已经做到了厅级干部，在地方上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豪门了，政治嗅觉灵敏，立刻意识到，这个沈洋背景，绝不是自己可以‘结交’的。 要说，只能说‘巴结’。 这是一个改变自己甚至整个家族命运的机会！ 沈洋来历神秘，平时又很少在露面，连上课都不一定会准时来，又根本不缺钱，按理说没有太好的巴结手段。 但是这位部长同学，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她是女的，而且是个美女，从初中到大学，一直是校花级别的美女。 一个有心投怀送报的美女，对上一个正是精力旺盛的年轻男性，实在没什么太大难度，不用半年，学生会组织部部长李玮婷就上了沈洋的床，凭着从小在政治家族熏陶出来的气质和刻意讨好的心思，李玮婷很快就成了沈洋众多女人中，很受宠的一个。 也进而得知了沈洋的真正身份。 李玮婷激动的意识到，自己果然没看错人，第一时间就亲自回老家，把情况和父亲汇报，父亲和那位厅级干部的大伯商量之后，建议李玮婷如论如何要抱住这条大腿，哪怕只是当一个情妇也无所谓。 此时，沈洋正在一个很隐秘的小型私人会所的泳池边，眯着眼睛，欣赏着美人鱼一般在水中穿梭的李玮婷。 作为一个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年轻人，沈洋的爱好很多，其中有很多是非常恶劣的，但是有一个爱好还是很健康的：游泳。 李玮婷曾经入选过大学的花样游泳队，从小又专门练过舞蹈，无论是身材还是泳姿，都让他觉得赏心悦目，这也是他比较喜欢李玮婷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李玮婷懂政治，有手腕，在很多事上能帮的上他的忙。 此时的泳池已经被清场，只有他和李玮婷两个人，看着李玮婷不着片缕的在水中穿梭，沈洋的小腹中涌起一股躁动，就欲上前和以往多次一样，在水中宠幸一番。 “你别急，我跟你说个事。”被沈洋一阵抚摸，李玮婷面色泛出潮红，轻轻的推了一下他，呢喃说。 “什么事？”沈洋皱眉不耐烦说。 “梅婷婷那天被赵泽君搞得很难下台。” 说起赵泽君三个字，沈洋的欲火稍稍退了些，想了想，冷哼一声：“活该，那个梅婷婷行事太过张狂，狗仗人势，让她受点教训也好，省的将来坏我的事。” 说着，斜了李玮婷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你可别跟她学。”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惊变 李玮婷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梅婷婷都是代表我们出去的，赵泽君这么对她，不合适吧？” “我看没什么不合适的，赵泽君这个层次的企业家，要是这点脾气都没有那才叫见鬼了，他又不知道梅婷婷背后是我。” 沈洋虽然出身不凡，和普通人相比也算是富豪了，可是他毕竟不是生意人，仅仅论钱，远远不能和上市企业老总、胡润排行榜上的那些动辄百亿身家的真正大富豪相提并论。 所以才会有了未来的人际关系精英网络‘世界战略研讨会’，才会有了聚集一批和他类似人的‘黑马会’，才会有了开始涉足商圈的‘汇元公司’。至于汇元公司做生意的方式到底符不符合市场规律，这并不是沈洋考虑的问题。 目前泽业上市，是汇元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笔生意。 “如果赵泽君点头同意，我就是把梅婷婷交给他都没问题。”沈洋哼了一声，说：“其实赵泽君的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少，我们很需要这样杰出的商业人才加盟，如果他愿意和我们站在同一阵线，我乐意吸收他入会，成为我的左右手，甚至，呵呵，和我平起平坐都行。” 李玮婷太明白这种所谓的‘平起平坐’是什么东西了，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罢了，我乐意的时候，可以给你权力和我平起平坐，但我随时也能收走你这种权力。 不过转念一想，能得到沈洋这样的另眼相看，岂不是也是她追求的？ 想到这里，李玮婷忽然意识到一份威胁，论手段和商业能力，赵泽君显然是都远远要超过她的，而且赵泽君有一层大商人的明面身份，最适合充当沈洋的对外联络人。 如果现在就让赵泽君入局，那她在沈洋身边的主要功能就会被大大消弱或者取代，沦为一个真正的床上用品。 这可不行。 “问题就在这里，赵泽君的态度很坚决，不同意。”李玮婷看似不经意的补充说：“而且以赵泽君的能量，应该不难查出梅婷婷背后是你，他居然还这么不给面子，显然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沈洋年龄不大，但见识却并不浅薄，他听到此处，忽然冷笑一声，一把捏住了李玮婷的下巴。 “你干嘛，弄疼我了……”李玮婷撒娇说。 “知道疼就好。赵泽君拒绝梅婷婷，和得知汇元公司的存在是同一时间，那时候，他怎么可能知道背后的人是我？”沈洋冷笑说：“你这个挑拨，技术含量很低啊。” “我……我哪有啊。”李玮婷顺势缠绕上了沈洋，“好吧，我错了……” “哼哼。”沈洋冷笑一声，一只手在李玮婷的身体上滑动着，淡淡的说：“不过，如果赵泽君真不识相，那少不得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要不然，以后人人都学他的样子，我还怎么开展业务？” 正说着话，沈洋眼角余光，就看到一抹淡淡的蓝光一闪。 他脑子里微微一愣，什么情况，泳池已经清场了，附近根本没别的人，哪里来的蓝光？难道自己这几天和李玮婷战斗次数太多，眼花了？ 就在此时，怀中的李玮婷忽然猛烈的一抖。 …… …… “黑马会……嘿，这帮不成器的东西，还好意思说自己做生意。” 夏斐一脸的鄙夷，说：“你打得好，就该让这帮孙子吃点教训，不用搭理他们。” “你老人家不用搭理，我可不行。”赵泽君笑笑：“到底是什么来头，你跟我说清楚。我心里好有数。” “大部分人嘛，倒不算什么，真挑明了，你也未必就会怕了他们。不过领头的那位，倒是有些麻烦，我和他都是一样的人，他压不住我，我也压不住他。而且这群人人数太多，单个倒是好对付，一旦联起手来做事……” 夏斐啧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考虑了下，说：“他跟你要多少来着？” “6%。”赵泽君说。 “倒是不多。你怎么想的？”夏斐问。 “股份不多，这笔钱我也能给，但是两个事。第一，这些人到底是谁，我先要搞清楚，尤其是领头的那人；第二，这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是生意人，不想成为谁的白手套。”赵泽君正色说。 夏斐想了想，报出了一个名字。 “哦，原来是他。”赵泽君露出了一个‘符合预期吃惊程度’的表情。 可是他心里，却是狂奔过一万匹草泥马！ 这股份，根本不能给！这人，更是万万不能沾。他可不想一两年之后，跟着对方一起倒霉。 “这样吧，我出面找对方聊一聊。做人不能太不上道，吃了一口就算了，想要吃一辈子，没那么便宜的事。他要是真想把你拉入伙，大不了，我当场跟他翻脸，把事情闹大，我就不信了，他们家长能看着他这么胡来。” “倒不必翻脸吧。”赵泽君笑笑，心里却快速的转动着，想着怎么样才能从这件事中安全抽身。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这事在大人看来，只要不弄出人命，就是小孩子胡闹，最多各打五十大板。”夏斐大咧咧一挥手。 “那我就不说谢了。”赵泽君点点头。 和夏斐结交了这么多年，就是一直在防备着出现今天这种无解的局面，夏斐这种关系，也许一辈子都用不到，但用一次，就要救命一次。 沉吟道：“其实，这笔股份，我倒是宁可给你，也不想给他。” 夏斐眼皮一翻，眯着眼盯着赵泽君看了片刻。 “我要你股份干嘛。算了，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咱们朋友这么多年，你没找我开过口，放心，这次这个雷虽然有些棘手，但我帮你顶了。”夏斐道。 就在此时，夏斐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下来电号码，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你坐下，我接个电话。”说完，转身出门。 没一会，门哐当一下呗撞开，夏斐急吼吼的冲回来了。 “老赵，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干的！” 夏斐出去的时候还风轻云淡，此时满脸通红，眼睛瞪得老大，就跟见了鬼似的。 “什么是不是我干的？”赵泽君一脸茫然。 “沈洋，死了！”夏斐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是不是你干的？ 沈洋死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首都的某个层次的圈子。 据说，沈洋死状极其惨烈：当时他正和另外一个大学校友，两个人赤身在一个高档私人会所的泳池里游泳，一截泳池上方灯光系统的电线脱落，落到泳池里，电流瞬间就击穿了两个人的心脏，当场气绝身亡。 由于泳池被清场，没有服务员去打扰，两人尸体在泳池里泡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凌晨，觉得情况不太对劲的泳池服务人员进去才发现，已经被泡肿的两具尸体。 当天，这家私人会所就被查封，来了一批层级很高的调查人员，动用了很强大的力量，雷厉风行进行调查。 不到一天就查出来了，严格说不是查出来的，而是有人自首。 会所的电工干的。 这家会所所在的地皮之前是郊区农民土地，征地的时候，老板动用手段导致死了人，一家三口，一对老夫妻连同怀孕的儿媳妇一起给埋在废墟里，儿子当时在城里打工躲过一劫，这人也算是有心，潜伏在后来这件会所里当电工，伺机报复。 沈洋每次来，虽然隐蔽，但排场都相当大，报仇的电工师傅把他和其他一些要人来的时候排场相比较，得出一个结论：这位是真正的大人物，如果他出事，这家会所老板绝对要胜败名裂，死相难看，于是就制造了这样一起事故。 三天之内，沈洋死，电工被刑事拘留，会所的老板被拘留，翻出来一大堆罪状，加在一起，就算不枪毙，也要把牢底坐穿。 夏斐全家才回首都不久，所以他得到消息还算是比较晚的。 “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夏斐脸都绿了。 没闹出人命，怎么着都行，现在对方家族死了人，还是亲儿子独苗苗，性质完全不一样。 接到这个电话之前，夏斐还能拍着胸脯保证‘这个雷我来顶’，可是现在，他哪里敢说大话，不要说他出面，他父亲出面都没用。事实上，死了人，他父亲压根就不可能出面，他如果要保赵泽君，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他父亲禁足。 “怎么可能是我！”赵泽君也跳脚了，瞪眼说：“我来你这之前，连沈洋是谁都不清楚。你自己想象，我能力再大，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查到沈洋的行踪，然后安排好这一切吧。” “这也太巧了吧……”夏斐背着手在房里转圈。 不错，是查到了凶手，作案事实清晰，凶手也认账了，可是在他们这个层次的看来，有太多的办法能把这件事做得看起来天衣无缝。 不过，也仅仅是看起来天衣无缝而已，如果真是赵泽君幕后指使，早晚能查得出来。 “老赵，这事你千万不能瞒着我。”夏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真要是你干得，你跟我交个实底，我拼着被老爷子打断一条腿，送你出国！好歹保你一条命！” 赵泽君见他这样子，不管是有几份真心，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 “真是我干的，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赵泽君起身，拍了拍夏斐的胳膊：“我脑子没烧掉坏，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自己找死啊。” 夏斐皱着眉点点头，情绪稍微稳定了些，说：“这倒也是，撑死了六个点的股份，根本犯不着惹天大的麻烦。”他看了赵泽君一眼，说：“我就是担心你之前不知道沈洋的真实身份，一时冲动……” “我要是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怎么会贸然下狠手。”赵泽君缓缓说：“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这种莽撞的人嘛。” “也是。”夏斐深深的吸了口气：“沈洋这个家伙，我一直看不上他，死了也好，真叫做为民除害。不过他这么一死，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刚才我家老爷子秘书给我打得电话，让我最近一定要低调。我最后问你一次，真的不是你？” “不是。”赵泽君摇头。 “好，不是你干得最后就查不到你头上来。既然这样，我立刻去北戴河住两个月，你大概联系不上我。”夏斐道。 “嗯。”赵泽君点点头：“今天我来找你聊得事……” “我明白，你自己也做好首尾，省得惹上一身骚。” …… 从夏斐这里离开，赵泽君有些恍惚。 他没骗夏斐，这事真与他无关！赵泽君胆子再大，肚子里再窝火，也不至于去干掉沈洋这个层次的二代，风险和代价都过重了。哪怕真要拼一拼，不得不涉足政治，他宁可全力投资夏斐，靠在夏家这颗大树下，至少以他的先知，夏家未来近十年之内，是能罩得住一切的。 只不过，一旦涉足政治，要走的将是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充满了风险。这是最不得已的选择。 现在沈阳这么一死，让赵泽君的内心产生了很大的波动。 这位黑马会的头面人物，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拆迁，而自己这辈子穿越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第一个大计划，同样是拆迁。 十年前的那一次拆迁，让自己走上重生之后的舞台； 十年后的这一场拆迁，也许是自己重生后最大的危机，甚至会终结自己重生之路。 冥冥之中，也许真的存在某些天意。 天意什么的先放在一边，目前危机并没有解除，反而更大了。 沈洋之死不是自己干得，但是，如果有人调查，一旦查到沈洋生前曾经对泽业提出过股权要求，之后立刻就发生意外死亡，一定会抱有怀疑。 自己可以和夏斐解释，但那些人绝对不是能解释的通的，一旦怀疑到自己头上，最好的结果，即便对方相信不是自己做的，但泽字系也会因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最坏的结果，很可能是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现在只能赌一赌，沈洋要求股份，到底是个人行为，还是背后的家族指使。 如果是前者，那么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要控制起来，不让外界知道沈洋和泽字系之间有过这么一番矛盾。 夏斐肯定不会提，乔欣云级别不够，不知内情；包和平也许知道黑马会、沈洋，但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掺和到这趟浑水之中。 唯一有可能走漏消息的，就是对方的代理人梅婷婷。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比如黑马会的其他成员，这就是赵泽君无法控制的，现在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去搏一把。 自己拥有一个最大的优势：时间。只要在接下来的一年左右时间确保安全，一年之后，来自沈洋家族的一切威胁，都自然风消云散。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请你配合 黑马会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其成员之间平时联系有限，不可能动不动就凑一群老铁去撸串k歌，如果没有明确的‘业务’，其成员之间相互很少联络。 作为黑马会的跑腿成员，梅婷婷对于黑马会成员了解有限，只知道黑马会的领导者沈洋身份惊人，她平时的业务往来，主要还是通过李玮婷，可以说是李玮婷的‘下线’。 当日离开泽字系，梅婷婷把赵泽君的反应汇报给了李玮婷，对方在电话里表现出极为不满意的态度，似乎责怪她办事不力。 梅婷婷对此其实是很恼火的，尤其是对于李玮婷这个女人，早就有众多不满。论资历，她出来混社会的时候，李玮婷还是个高中生，根本不是一个层级上的；论能力名气，她是全国赫赫有名的‘美女总裁’，一度成为年轻创业者的典范，李玮婷算个什么东西？华清大学学生，学生会干部？这两层身份，拿到社会上来，屁都不算！ 不就因为跟沈洋睡了嘛！ 要说睡，梅婷婷自然也是乐意和沈阳睡一睡的，可问题是，她虽然号称美女董事长，但那是在商圈里和其他做生意的女人相比，更多的是个噱头。真以审美的标准，论长相、身材，她也就是中人之姿略微超过一些而已，和李玮婷那种祸水级别的小妖精是不能比的。 想上沈洋的床的女人能从天安门排到地安门，不是她想上就能上。 所以，想要出人头地，还是得靠个人业绩来说话！之后几天，梅婷婷又联系了李玮婷一次，可是对方电话处于关机状态没打通，就在她准备再次联系赵泽君的时候，有人主动找到了她。 电话里，对方言辞很隐晦，约她出去谈一谈汇元公司私募基金的事。 梅婷婷不疑由它，欣然赴会。 如果泽业入股能成，对于她是一次难得的宝贵机会，不仅足够她在沈洋面前大大的露脸，直接带来的经济效益，更关键的是，沈洋、李玮婷都不可能直接出面去拿这部分股份，她身上有着‘美女总裁’的这层身份，最适合充当代理人。 这个角色，赵泽君避之不及，但有大把的人趋之若鹜。 到时候，她这个美女总裁将会名副其实，拥有泽业6%的股权后，完全可以借着泽业的平台和影响力，重新塑造坍塌的人设，回到商圈。 见面的地点不在泽业，而是建武市的一家私人会所，梅婷婷到得时候，对方还没出现，她点了一杯茶边喝边等。 喝着喝着，就觉得眼皮发沉，一阵阵抑制不住的睡意涌来。 “完蛋……被下药了……”梅婷婷不愧是就混江湖的人，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下还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泽业的人要对她下药，难道这个赵泽君不知道她仅仅是个中间人，对付她根本毫无意义，哪怕杀了她，只要黑马会还存在，依旧会找泽字系的麻烦？ 脑子一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昏迷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梅婷婷醒了过来。 入眼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角落里有一张铁床，中间是一张木板桌，两张椅子，头顶还有摄像头。 这是？看守所？ “有没有人……放我出去！你们是谁！”梅婷婷有些惊恐的叫起来。 “安静。”房间里忽然响起一个明显经过处理的声音，她这才注意到，监视器下面有个不大的小喇叭，声音应该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我告诉你们，立刻放我出去，不让我幕后老板不会放过你们的！” “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配合我们的调查。” 梅婷婷微微一愣，对方的言辞，有股很浓的官方色彩，难道不是泽字系的人，而是政府的人？ 沈洋的身份她是知道的，如果对方真的是政府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梅婷婷又怕又乱，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飞快的捋清各种可能性。 “你不要做过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可以明确告诉你，就在五天之前，沈洋离奇死亡……” “什么，沈洋死了？！怎么可能！”梅婷婷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有人能杀死沈洋，又是谁敢动沈洋？！ “想必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吧。这样，你先冷静一下，待会我们会送一些资料给你，等你确认后，想清楚了我们再谈。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们搞清楚整件事。”那个声音接着道。 之后，喇叭里再没有任何声音，没多久，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了，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穿着笔挺的西装。 “你们到底谁？！” “梅婷婷，你不用管我们的身份，我们也不会告诉你。喏，这里是一些关于沈洋的资料，你看完之后，我们有话问你！”年轻女人将手里的一叠资料放在桌上。 那些资料，有的是报纸，有的则是网络新闻和留言截图，事发地点、同时死亡的另外一个女人，等等所有的信息都无一例外的证明，沈洋的确死了。尤其是网络上的一些‘留言’，甚至已经猜测到了沈洋的身份。 梅婷婷的脑子嗡的一下，失神的颓然坐下。 年轻男女相视对望一眼，并肩在梅婷婷对面坐下，拿出纸笔和录音笔放在桌上，说：“好了，现在我们聊一聊吧。” “你和沈洋是什么关系？什么时间加入黑马会？对黑马会了解多少？黑马会是否和苏南省泽字系有交易？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是谁主持？黑马会的主要成员有哪些……”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来，梅婷婷却还处在恍惚之间，对大部分问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梅婷婷，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办法。我可以告诉你，这次事件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上级下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们有的是时间，你一天不说，我们就聊一天，你一年不说，我们就聊一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我们明天再谈。” 就在梅婷婷被神秘人士询问的时候，泽联科和泽业同时发布了一条内部通知：赵泽君董事长将亲赴伊拉克，主持海外投资前期事宜。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出国 赵泽君出国，这本不是什么特别招眼的事情，泽字系的海外产业布局之前大张旗鼓的进行，甚至被誉为‘民族企业的骄傲’，连官媒都大肆渲染了一番，此时赵泽君亲自坐镇伊拉克，似乎理所当然。 至于前段时间，新闻上昙花一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首都某会所泳池电死人事件，更是没什么人会把赵泽君出国与之联系起来。 只有夏斐、包和平极少数几个人，心中暗暗有些想法。 包和平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脸色就是一变，心头咯噔一下。但很快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接下来该干嘛干嘛，好像根本没听说过似的。 赵泽君所料不差，包和平这个位置坐得安安稳稳，不管被电死的那位小爷和赵泽君之间有任何关系，他都没必要主动出头去趟这趟浑水。不过在内心里，包和平还是忍不住把两者联系起来。 这个赵泽君，胆大包天啊！ 联想到赵泽君和夏斐的关系，包和平似乎又自以为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神仙打架，他安安稳稳过他的日子就行。 至于夏斐，得知之后，从北戴河给乔欣龙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适当的朝伊拉克进行一部分投资。 乔欣龙一愣，心想我们做娱乐电影的，跑伊拉克投资个毛啊？夏斐不好明说，支吾不清的说，这个，伊拉克人民也是需要业余娱乐生活的嘛，大家跳跳舞唱唱歌，看看电影泡泡妞，说不定社会就稳定了呢。 乔欣龙一头茫然，不过想到赵泽君此时正在伊拉克第二大城市巴士拉，那可是个港口城市，一旦复苏，未来能成为伊拉克对外贸易中心，此时投资个电影院什么的成本极低，说不定过几年能爆赚一笔。 文化产业走出海外，向西方输出东方价值观，这也是大大受到国家支持的好事嘛。 乔欣龙还以为这是夏斐的‘海外投资策略’，不敢耽误，紧跟着就派人着手布置。 夏斐却没想这么多。 赵泽君这趟出去，摆明了是躲风头的。不管是不是赵泽君干的，这是他现在能尽到的最大一份努力。 不过夏斐还是很疑惑，赵泽君这个风头能躲多久？难道一直不回来？这可是杀子之仇，对方如果真的怀疑上了赵泽君，他难道躲一辈子？其实躲在伊拉克也未必就有用。 大多数人没有联想，少数人想法各异，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却开始充分的发挥想象力。 《泽字系出逃海外》 《金融大鳄资产转移》 几篇类似的报道出现在报纸上，互联网上，也出现了相关的声音。 资本出逃，这里面包含了很多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桥段，很快就在网络上被炒热了起来。 舆论这种东西，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企业家曾经做过多少善事、有多少光环，就会一直支持某人，任何成功人士在从大众身上赚钱的同时，也自动成为了大众的谈资话题。 对于‘赵泽君出逃’事件，各种各样的奇葩说都有。 地产行业即将崩盘说，赵泽君改换国籍说，国家政策将有巨变说，白手套露陷求自保说，甚至还有传出泽字系这些年飞速发展的背后其实是一场旁氏骗局，此时资金链即将断裂，赵泽君携款潜逃的说法…… 不过，虽然众说纷纭，但对泽字系却没有造成太多实质性的影响。 泽字系目前国内所有的资产都在增值，没有出现大规模抛售，海外投资，也全部是和主业直接关联，不存在明显为了转移资产而进行的投资，这些市井传言根本拿不上台面。 “但是也不得不防，传闻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可能会让大众对泽字系失去信心，对于未来各方面的发展都极为不利，甚至直接影响到未来泽业上市后的股价。” 留在国内的姜萱特意找到了负责泽联科国内业务的吉安娜，认真的聊了一下这个问题。赵泽君人在国外，他们两是知道的，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他们俩必须在这段时间内，稳定泽字系国内事业，防止有人乘火打劫。 姜萱这个话说得迟了一步，就在之前一周，泽联科出事了。 严格说起来，是泽联科下属的泽阅中文网。 泽阅中文网的移动业务发展得如火如荼，最主要的合作平台，是移动公司下属的合阅读文化传媒：一个中移动控股的子公司。 合阅读是目前国内最大的移动阅读平台，用户数以亿计。 双方的合作之前一直很顺利，只有过一次小小的波动：合阅读希望增加分成比例，改为73开，被赵泽君否了，花了一笔公关费后不了了之。 就在上周，合阅读忽然推出了一个‘包月政策’，用户只要支付6元钱，就能在一个月之内，随意看合阅读平台上的任何收费章节，不限数量。 对于读者来说，这当然是一个重大的利好消息，6块钱，如果按照传统的千字两到五分钱的付费模式，也就只能看不到20万字，阅读量稍大的读者，几天就用完了。6月包月，为大多数读者节省了至少一大半的费用。以前看一本书书，一个月就要不止六块钱，现在看几本甚至十几本书，一个月也就六块钱。 但是对于合阅读最大的内容供应商泽阅中文网而言，不啻于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由于合阅读更便宜，并且同步更新，可以预料，用不了多久，会有大量用户流失去合阅读； 而且这直接摧毁了泽阅的根基：泽阅的核心理念，就是依靠海量的作者，通过层层竞争式选拔，出现一个源源不断提供新血的金字塔作家体系。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大环境下，作者还愿意来泽阅，无非就是因为泽阅有广大的读者基数、泽阅的稿费相对高。 合阅读这么一搞，等于是把作者的移动端稿费削减到原来的几分之一，甚至十几分之一，同时，还抢走了大批用户，连泽阅本身的稿费也会随着读者流失而不断降低。 用不了多久，泽阅就会面临读者流失、作者流失的局面。 事实上，泽阅的股价已经受到影响，连续三天下跌，跌幅超过了13%。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官司 远在伊拉克的赵泽君得到请示之后，立刻意识到，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在自己远离国内的时期内，泽字系有必要通过某种方式，来昭示存在感，破除各种流言。只要泽字系在本土一直有动作，那些流言就不攻自破。 于是泽联科开始以泽阅事件为切入点，开始了一场盛大的法律维权行动。 之所以说是‘盛大的’，是因为，在事前谁都没有想到，仅仅因为网络小说阅读，这个对于泽字系只能算是二线的小业务，整个泽字系居然全面发动，于合阅读之后的移动公司打了个一场绵延一年的官司。 就在合阅读施行包月政策的第二周，泽阅单方面违反合约，暂停了对合阅读的一切小说内容供应。 同时，发布了一则公告。 “在深思熟虑之下，我们决定暂时停止与合阅读的合作，的确，这是泽阅进行单方面违约，我们愿意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作为行业最资深、最成熟的内容供应平台，我们可以自信的说一句，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比泽阅更加理解网络小说市场，也没有任何人，比我们更加热爱这份事业…… 合阅读的行为，表面上看来，减轻了读者的经济负担，为读者提供了更广泛的选择，但长久以往，会摧毁整个网络小说事业存在的根基…… 千字两分钱到五分钱，再扣除网站和渠道分成，网络小说作者所得之少，付出之多，几乎是在任何行业之中都极为罕见的…… 整个行业的巅峰作家，年收入千万级别，大量的中低层作家，年收入年收入不过数千数万，以泽阅中文网而言，中坚力量的精品作者，年收入超过十万的，只有千人规模，全国领域之中，同层级的作家，也不过三千之数…… 在自由职业者和创业者中，网络小说行业，绝对不算高收入群体…… 合阅读的包月政策，直接将原本就低微的稿费，再一次打落尘埃，一旦形成常态化，作者的收入降低幅度将超过70%以上…… 试问，到那个时候，谁还会来写网络小说？ 到那个时候，一个月六块钱，又能从哪里找到足够的网络小说来看？…… 合阅读此番举动，其用心昭然若揭，无非是利用背后强大无可匹敌的移动平台资源，不惜以扰乱市场秩序、损害作者利益为代价，在短时间内挤垮所有的竞争对手，然后控制市场，形成垄断。 试问，到时候，还会有六元包月的天降馅饼吗？ 所以，为了整个市场的健康发展，为了保护广大辛勤耕耘的作者利益，为了有更多的人能看到更好的网络小说，也为了泽阅中文网自身的权益，我们决定，宁可承担高额的违约费用，也要坚决抵制这种扰乱市场的恶性竞争行为…… 接下来，我们将准备材料，通过法律途径，起诉合阅读进行不正当竞争、行业垄断……” 正如赵泽君预测的那样，这份通告一出，之前对于泽字系逃离大陆的负面新闻，顿时不攻自破。 如果资本真要出逃，当然是动静越小越好，越平稳越好，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去主动挑起一桩官司，更何况对方的背景后台还是中移动？ 只能说明，大陆依旧是它的主要市场。 也恰恰因为合阅读的背景太硬，泽字系又一次被摆到风口浪尖上。 民企起诉国企，在国内并不多见；而起诉背景是中移动这样的超级国企，更是凤毛麟角。 泽阅这一次明明是主动违约在先，但立刻就反过来起诉合阅读，摆出了一副决然态度，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让步，更是让人大跌眼镜。 合阅读也毫不示弱，立刻就争锋相对的发表了公告，同时组织律师团，一起诉泽阅违约，二准备应诉。 这场官司一打就是小一年，泽阅先胜一筹，合阅读起诉到中院，扳回一局，泽阅又上诉到最高法，热热闹闹，尚无明确结论。 …… …… 两辆从美军淘汰下来的武装悍马越野车一前一后，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穿行着，所过之处，带起了一道蜿蜒的烟雾长隆。 每辆车的驾驶座，都是一个身穿伊拉克军服的伊拉克正规军军官，其余的乘客却全是‘外国人’，以中国人为主，每辆车一个以色列雇佣兵。 说是荒漠，却也不是毫无生机，暗黄色的大地上，随处可见零星的小片荆棘草丛，不时的能看见山羊在附近吃草。 领头的那辆车猛地一个急刹车，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一片沙丘旁。车上跳下来一个蒙着脸的家伙，急不可耐的解开裤腰带，对着脚下的灌木丛就是一通狂泚…… “赵总，当心有蛇！” 车上的少校营长用已经算是蛮标准的普通话大笑说。 蒙着脸撒尿的家伙扯开了自己的面罩，正式在这里‘监督指导工作’的泽字系大老板赵泽君。 来此接近一年，赵泽君在伊拉克过得日子非常滋润。 天高皇帝远，拥有一个加强山地团外加百名武装保安的赵泽君，一手掌钱，一手掌兵，距离伊拉克的动荡区域隔着好几个省，又和执政府关系亲密，在巴士拉这一片，简直就是土皇帝。 举个最直观的例子，就在上周，当地一个颇有影响力部族的族长，送来了几框土特产：甜得齁死人的椰枣，还有三个十五岁的水灵灵小姑娘。 要说中东这地方，漂亮娘们还是很多的。 三个小姑娘都是族长的亲闺女。对方部族的青壮年，有五分之一都在中国人的商业区从事各种工作，那位心思灵活的族长，显然想和来自中国的大商人发生更加深入的关系。 椰枣敬谢不敏，小姑娘就算了，一人送了一台最新的小米手机，留下来吃了几顿中国大餐，完璧归赵。 三小妞拿着手机，乐呵呵的回去了。 泽字系最有力的武器，莫过于‘孵化器’。而比孵化器更有效果的，当然是大老板亲自坐镇。 这大半年来，赵泽君本人坐镇伊拉克，整个海外项目的进度如飞，取得了惊人的成绩。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如鱼得水 在国内最近几年，赵泽君的生活，其实是过得比较平淡的。 工作，很忙，遇到的挑战，也很大，但是，当泽字系达到一定程度规模之后，就进入了一种按部就班的状态之中，赵泽君本质上和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没什么两样，每天重复不断的处理类似的工作。 这样的生活挺简单，但也挺无聊。 人往往会在经历很多事情之后，变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模样。赵泽君也不例外，这次伊拉克之行，虽然起初目的是为了避祸，但是却带来了另外一个契机，让他重新找到了当初创业时候的激情。 伊拉克海外工业区，一切都是全新的，如同一个新生儿，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和未知的可能，在茫茫荒漠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硫磺气息的油田之中，百废待兴的港口巴士拉之畔，赵泽君又一次看到了无限的可能，面前的世界如同一张白纸，大有作为。 这大半年中，以泽字系企业为中心的中国企业城已经初步建成，星星纺织集团、长生药业、小米科技、顺丰京东的第一个大型仓储中心已经开工，泽联科的现代化互联网基建工程正式进军巴士拉城，开始铺设网络设施。 长生药业甚至已经出产了第一批符合中东国情的饮料，被伊拉克政府采购，几次开大型会议，包括议会开会，参会人员面前桌上都会摆上一瓶印着中英阿拉伯文字的‘甘露椰枣’饮料。 饮料的原材料，正是巴士拉附近盛产的椰枣。 赵泽君最近正在和中东几个国家商人谈判出口。 星星纺织厂是老牌子了，在中东地区，尤其是伊拉克，知名度相当高，本地人和外国人，特别认这个牌子。尚未开工，仅仅在招工阶段，就有大批伊拉克本地人报名，附近几个部族还为了能让更多的子弟成为星星厂的工人，差点闹出了火并。 最终还是赵泽君本人出面调和矛盾。 巴士拉这一块，论经济能力、武装力量，甚至是政治影响，从中国来的赵先生，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泽字系的武装保安队伍，在以色列雇佣兵的调教下，比国内高出了两个档次：一个是武装装备上的，清一色的热武器，直追之前撤走的美国大兵；一个是思想上的，伊拉克的安保力量，是按照野战军的标准进行培训，战斗力绝对不是国内保安可比。 附近驻军加强团几乎成了赵泽君的私军，几个营长看到赵泽君比看到长官还亲切，驻军的上校团长每周几乎有一半时间，是在泽字系的中国城里混过来的，没办法，相对于清苦的军营，中国城的生活条件太好，不说别的，光是吃这一项，就足够让阿里木上校流连忘返。 当然，能够有这么好的关系，主要还是利益开路。中国商业城招工，优先加强团军官、士兵的亲属，每次天隆贸易的海船运送物资到港口后，总有那么一车来自中国的‘好玩意’有限送到军营里。 什么中国产的手机、收音机、电视机、缝纫机、家用小电器、盗版的岛国或者欧美小黄片……这些在国内完全不值钱的东西，在伊拉克都是稀罕货。 一台28寸彩电外加一套国产家庭影院，一万多块钱，就足够让一个上尉连长受宠若惊。 乔欣龙跟屁虫似的赶过来，出钱在中国城里建了一座电影院，刚开业生意居然就火爆得一塌糊涂，六个厅几乎场场爆满，来自中国的技术管理人员、伊拉克本地工人、巴士拉赶来的中产阶级和轮休的士兵挤满了影院。 至于团里的二十多个校级军官，营团级干部和参谋部的人，名表这种东西更加符合他们的身份。 赵泽君来之后不到一个月，阿里木上校和几个营级主官就混成了酒肉哥们，隔三差五喝酒打炮……这是真的打炮，加强团每年都有弹药指标，用完了申报领取，几个军官和赵泽君再奢侈，也不至于把一个加强团的弹药给用空了。 人嘛都是感情动物，一开始以利益结交，赵泽君又会对人下菜碟，没多久，就和驻军军官结下了很不错的私交。 这一点，让对面中石油的李明很嫉妒。中石油也有公关、人脉经费，可是再怎么充裕，这么大国企政策在那摆着，毕竟不能和赵泽君一个人说得算的泽字系相提并论。 如此种种，快一年时间，对于一个百废待兴、有着一定现代化社会的底子的大城市，能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多，尤其是当赵泽君带着以泽字系为核心的一群中国企业，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组织能力来到这里之后，巴士拉郊区的中国城，很快在伊拉克乃至中东地区好几个国家中声名鹊起。 “赵，你真的要回国了吗？” 泽字系高管在中国城内，如同一座皇宫一样的总部大办公里，阿里木上校坐在一张土豪气十足的金黄色镀金大沙发上，一脸可惜的问赵泽君。 “当然，我的事业毕竟大多都在国内。”赵泽君耸耸肩笑道：“不过你放心，我离开之后，我们的友谊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对了，欢迎你和你的妻子、孩子们，来中国游玩。” “哦，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难过了。我是说你要离开。赵，你是一个非常好的朋友，让我在枯燥的军旅生涯中，发现了很多生活的美好。”阿里木说。 “生活美好的方面还有很多。”赵泽君哈哈一笑，冲阿里木神秘的挤了挤眼睛：“比如说，你的军衔，似乎在上校位置已经停留的太久了。” 阿里木明显一愣，他当然知道赵泽君是什么意思，无奈的摇摇头：“赵，我并非出身名门，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军功，很难再提升。” “所以说，我们无论在哪里，都需要朋友的帮助。”赵泽君笑了起来：“临别之前，我会送你一份礼物，把我在几个军部和议会的朋友介绍给你，我想以你的能力，再加上我的支持，两三年之内，成为将军，独立掌握一个师应该不是太难。” 一个师听起来不是很多，可是师长普遍是将衔，哪怕是少将，在伊拉克也属于高级军队干部，未来可能性无限。 单单就师而言，也是伊拉克最大的战术单位，如果是王牌师，甚至可以化为战略单位。战略单位在动荡地区的意义，等同于一方军阀。 虽说伊拉克正规军的战斗力比较垃圾，王牌师也就那么回事，可话说回来，中东这地方，伊拉克这个国家，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战力，大哥不笑二哥，包括未来的is在内，欺负欺负平民可以，从现代化军队的角度而言，都是垃圾。 上校到少将这个坎，绝大多数上校，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赵，我必须纠正我刚才的说法！”阿里木有些激动的站起来：“你的存在，不仅仅是让我发现了生活的美好，而是完全改变了我的人生！请相信，在伊拉克，我将是你最忠实的伙伴，我的部队，将是你的企业最有力的屏障！对了，你这次回国，有什么我可以尽力的吗？” “你的顺利升迁，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赵泽君哈哈一笑。 国内的事情，不要说一个伊拉克的上校，就是伊拉克总统，也插不上手。 这大半年，泽字系在伊拉克混得风生水起，开辟了另外一个根据地，但在国内，日子不是很好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股市阻击 大半年的时间里，国内的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和阅读和泽阅中文网的官司打到最高院，绵延了几个月之后，最后泽阅中文网败诉。 这个败诉，并不是指违约官司败诉，那个没什么好讲的，单方面停止内容供应，肯定是泽阅要赔钱。 而是指泽业告和阅读垄断官司败诉。 从表面上看，和阅读的理由很站得住脚：你告我垄断，但是现在我并没有形成垄断，充其量只能说用包月的方式，未来可能会产生垄断，可是在当前，根本不存在垄断的事实。 一个人未来可能成为坏人，做坏事，所以现在我们就要干掉他？这种想法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 泽阅败诉之后，和阅读立刻反诉泽阅中文网内容垄断。 这是事实。目前网络小说市场，超过80%的原创内容和作家，都出自泽阅中文网，泽阅完全可以一手操纵整个市场，事实上已经形成了行业垄断。 泽阅中文网辩解，第一，泽阅并没有利用事实形成的垄断地位，进行任何垄断行为，对市场造成危害；第二，由于网络小说是一个小众行业，为了保障行业发展和作者利益，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龙头企业，来进行资源统一调配。 本来市场盘子就不大，要是东一个西一个的网站冒出来，各行其是，恶性竞争，网络小说市场只能被毁掉。 没有孤，天下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这几场持续绵延的官司赚足了眼球，最后却没有宣判，而是进行了调解。 泽阅这边，赔偿和阅读一千万元违约金，和阅读修改包月政策：包月的小说，只针对已经完结一年以上并且字数不超过两百万字的。 表面上看起来，最后其实是泽阅取得了胜利。 但是在这场官司后，业内冒出了好几家颇为正规的网络小说网站，短短一个月之间，就拿下了接近10%的市场份额，甚至有一部分泽阅中文网的精品作者跳槽。 以前不是没有竞争对手，但是无论在规模、背景，还是政策上，泽阅中文网都能死死的压制住所有对手，可以说是养着这批小虾米作为陪衬，但这次明显能感觉到不同：网络小说的盘子越来越大，出现了一批大ip后，各方面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不再允许泽联科一家吃独食。 尤其是在赵泽君出国久久不归的情况下，有些人从中嗅到了机会的气味。 在上个月，赵泽君邀请李岩宏来伊拉克，在聊了百度的伊拉克投资之后，又单独聊了一下未来网络小说市场。 之后，百度推出‘百度文学事业部’，开始逐一收购冒出头的几家小说网站，合并组成业内第二大的网站，横纵中文网。泽阅方面，也对横纵一定程度上表示了善意，撤回了之前对跳槽作者的起诉。 既然早晚要竞争，那不如自己为自己选择一个良性的竞争对手。 与此同时，泽阅中文网开始大力推广自己的移动短app，逐步摆脱对于移动合阅读的依赖。 泽阅方面还算是‘小事’，其实赵泽君心里很清楚，羊群大了自然会吸引狼群，泽阅不可能始终一家独占市场，和上辈子的起点相比，泽阅能独占鳌头至今已经极为难得，百花齐放，一家领队，多家紧追是早晚的事。 真正的大事，是泽业。 在赵泽君来伊拉克的五个月之后，泽业顺利上市，当日收盘，股价暴涨超过300%。 之后半个月，泽业股价一直看好，正如之前很多专家预料的一样，泽业地产的市值突破了千亿，成为在大陆地产企业港股第一股，超过了当前的几家老牌内地地产企业。 股价高涨，泽业公司内部涌现出了一大批千万、亿万富翁，而赵泽君因为这次上市，可直接计算的身价，已经达到了2012年胡润内地百富榜前三的标准。按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下一年，赵泽君很有可能问鼎首富。要知道，泽联科本身的几大业务都没有上市，无法估计，伊拉克海外业务已经打开了局面，假以时日，几乎等于把内地的事业复制到了伊拉克，成为一个微型版的伊拉克泽字系。 总之，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泽业发现金融市场上产生了不正常的波动。 连续几个月来，都有神秘势力在香江股票市场上做泽业股票，手法很简单，低价买进、拉高、高价狂抛获利、压低泽业股价、重新买进……构成循环。 这种赚钱的方式太简单，来钱太快，对方似乎上了瘾，不断的重复，短短半年时间，预计这些人通过做泽业股票，获利不低于30亿港币。 公司上市，面向开放的二级市场，难免会遇到有庄家来炒作，可如果对方认准了泽业一家反复来吃，对泽业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第一，股价反复波动，会让股民渐渐的丧失对这支股票的信心。 普通股民也好，投资大户也好，都不是傻子，泽业股票明显能看出来有人在背后坐庄套利；而股民也并不聪明，因为掌握的信息层级有限，他们不清楚这后面的黑手，到底是泽业本身还是其他什么人。 一旦大部分股民甚至所有股民都对这支股票丧失了信心，泽业股票将彻底沦为一支一蹶不振的垃圾股，到时候，再多的利好消息，都难以挽回市场的心。 等三年后，赵泽君等股东手里的股票解禁，他们的资产会大幅缩水。 第二，泽业股价不正常波动，会引起证监会等监管部门的注意，为金融市场运作带来各种阻碍。三天两头来查一下，还怎么做？ 第三，泽业的股票一旦成为垃圾股，反过来会极大的阻碍企业实体的发展，资金获取、泽业广场的名声、用户和当地政府的信心，都会受到重挫。 第四，对方钱滚钱的方式获利太快，几个亿、几十亿到上百亿，其实就是几轮操作而已，如果不及时应对，对方靠着现在获利的三四十亿，很容易就能翻倍，对泽业二级市场的流通股票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赵泽君、投资人和公司管理层手头虽然有超过50%的股票，但是三年内是不能流通的，无法指望这些股票对对方形成冲击；泽业也想过调用资金对冲，而对方在暗，泽业在明，泽业的大笔资金使用需要进行公告，泽业只要有动作，对方就会偃旗息鼓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后再冒头。 泽业金融市场的困境才是最大的威胁，这批神秘的炒家像吸血鬼一样，把泽业看成了一个血液旺盛的少女，一点点吸干，庄家赚得脑满肠肥，泽业股票的价值被吸干榨尽，成为垃圾。 有意思的是，这批庄家的真正身份很神秘，通过了一批不同的代理机构，查不到背后主谋，这批代理机构每次却都会不约而同的同时出手，显然是隶属于同一拨幕后庄家。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国 2013年第三季度，国内发生了很多大事，有些和原是空一致，有些提前或者延迟发生，还有些是原是空并不存在的。 比如，某国内网络小说行业杀出一匹黑马横纵中文网，短时间内成为行业第二大巨头，占据了超过15%的原创市场；比如网络在线叫车业务一夜之前火了起来，总部在首都的小橘科技进行了第三轮融资，获得一亿美金的资金注入，估值比一年半之前新成立的时候，高出了百倍；而阿里巴巴在杭城，扶植了一家‘快的打车’，上线后不到一周，就占领了整个杭城市场，飞快向附近辐射。 当然，还有国内目前如火如荼的反腐斗争，随着一批贪腐官员落马，官场风气为之一清。 苏南省也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位于南坪区的泽字系私人机场竣工投入使用。 按照当初和市里省里的约定，这个私人机场，名义上是赵泽君的，但实际承担了全省企业家私人飞机的停放、出行等等工作---算起来，也是一项共享经济，共享机场。 竣工后，第一个尝鲜的，是丁岚，她在4月份的时候回国，就是在这里降落。之后，苏南省圈子里的企业家只要资格够的，无论有没有飞机，都来凑了个热闹，没飞机没关系，坐赵总的嘛……所以目前机场的大部分员工，甚至都没见过老板的模样。 但也不是全部，比如地勤的保安组长张盼。张盼是跟着泽字系打拼比较早的一批员工，建武市开始修建第一座泽业广场他就加入了泽业，在罗大头手下做保安，还临时给赵泽君当过一小段时间的临时司机，后来泽业朝外扩张需要各方面人才，他还担任过外派的保安队长，去年有次在沿海开拓泽业广场业务，和当地的拆迁户起了纠纷。 泽业说到底是地产公司，拆迁遇到钉子户上手段是常有的事，沿海那边民风也颇为彪悍，张盼带队和对方村民狠狠干了一架，打伤了几个当地老百姓，张盼自己也被打断了一条腿，后来事情闹大，拆迁虽然完成，但为了有一个交代，把张盼给调回来。 正好赶上机场竣工，这边事情清闲，待遇也不错，张盼就安置在了这里。 苏南省真正有资格用这个机场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机场距离南屏工业区也非常近，不存在真正的安全问题。大部分时候，张盼和手底下的几个保安，都没啥事可做，在机场里巡巡逻，吹吹牛比，这天下午，张盼一瘸一拐的又带着两个保安在巡逻，一边走一边聊天扯淡。 “哥，现在外面好多人都说，我们赵总跟上面大老虎有关系，不敢回来了，是不是真的啊？”有个保安八卦的问。 “放你妈的屁！”张盼回头瞪了他一眼：“这话是咱们该瞎说的嘛？外人说说也就算了，咱们泽字系自己的员工，千万别在外面嚼这些舌头！听见没！” “在外面我肯定不敢瞎说，这不是都是自己人嘛。”保安压低声音，“这么说，张哥，你也不敢确定传闻是假的？” “赵总什么身份，结交的人脉肯定是很高层的嘛，至于你扯得那些淡都是没影的事情。你也不看看，咱们泽字系在国内的企业不都发展得很顺利嘛，要是真像外面传得那样，还不早就被搞了。” 嘴上这么说，是为了安定人心，不过张盼自己心里也犯嘀咕。赵总这一走，就是快一年了，哪里有出差一年都不会国的？难道真是惹上了什么大麻烦，出去躲了？ 人红是非多，钱多官司大，在普通人看来，有钱老板背后肯定都有大人物，所以赵泽君这次久出不归，和张盼有同样猜测的人很多，不光是外界的，泽字系内有这样想法的也大有人在。 “张哥，听说咱们赵总，和夏家的大公子是哥们！”另一个保安脸上的八卦几乎都要实体化了，神情激动的说：“有这么个大靠山，应该……” “闭嘴！”听到‘夏’这个字，张盼头皮都炸了一下，这是能随便乱说的吗？转身叉着腰教训道：“我告诉你们，少瞎咧咧！再给我听到有人讲这些屁话，不要怪我不给面子，全部开了！” 在几个小保安心目里，张盼是见过大世面的，保安界的大哥级人物，他这么一发火，几个小保安顿时惊若寒蝉。 张盼正教训着，就看和自己面对面的几个小保安眼神飘忽，朝另外一个方向看过去，其中有个最年轻的小伙子，眼睛还在泛桃花，嘀咕说：“呦，那不是乔小姐吗？” “那男的谁啊，跟乔小姐很亲密的样子？我靠，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你们就不能少说几句废话？！”张盼下意识回过头，然后整个人就是一愣，下意识惊呼道：“赵总！” 绿化带对面，乔欣云和几个泽字系的高层正簇拥着一个年轻男人面对面走过来，正是久未回国的赵泽君。 机场不大，双方就隔了二十多米，对面赵泽君也看到了张盼，隔着一条绿化带，冲张盼点头笑了笑。 一群人远去，几个小保安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草，这就是赵总啊，这么年轻？！” “张哥，赵总跟你打招呼哎！” “你们几个能不能给我涨点脸，能不能!”张盼心里都快膨胀出一朵花了，整个人飘飘欲仙的，没想到几年前给赵总开过几次车，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不过为了在下属前表现出领导风范，依旧板着一张脸，“看见没有，我早就说了，我们赵总是什么人，早晚是要回来的嘛，国内还有他摆不平的事？” …… 而在南方某三线城市的一个机场，梅婷婷也终于再次闻到了祖国的空气。 谁他妈说国外的空气是香甜的？！走出机场，确定自己回到国内，已经自由的那一瞬间，梅婷婷简直想哭。 过去这一年，她被一群不知道身份的人，带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只确定，一定不是国内。对方倒也没对她怎么样，问清楚了一些事情后，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不能离开，直到两天前，她又一次‘晕了’，醒来后，是俄罗斯某个机场，身上还有一张回国的机票。 下了飞机之后，她第一时间找了个地方给手机充电，打开后正要拨号，目光却被一侧小卖部摊子上的报纸吸引过去了。 那是一则报道某官员落马的新闻。 梅婷婷整个人如遭电击，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幸亏这一年多伙食还不错不亏营养，不然恐怕当时就得双腿发软一屁股摔倒。 沈洋他家完了？！怎么可能！ 这梅大总裁也是‘20岁就混江湖’的人物，见机是极快的，几个小时之后，她做出了一个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带上自己所有的财产，重新买了一张机票去美国。 国内这地方太危险，不能呆了。 第一百四十章 股价上涨 赵泽君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商圈。在真正上层的圈子里，倒是没人感到太多意外，虽然赵泽君人一直在外国，但和他们始终保持着联系，国内泽字系的业务一直在正常发展，也没看到什么有谁要针对泽字系，像李岩宏、雷俊等人，偶尔去伊拉克，发现赵总本人更是活得无比的滋润，根本没有半点‘要出事’的迹象。 事实上，赵泽君回来后，第一站就跑去了苏南省省政府，向省里汇报在海外的工作进展。 顺便道个喜，白书记和夏家老爷子那位秘书同时升迁了，一个去了省里，一个开始主政市里，都跟坐火箭似的。 这一举动，再次证明，赵泽君绝逼是个守法商人，犯法的不做，犯病的不吃，泽字系在国内的地位稳如泰山。 “政治上的事情我不管，也不懂，我就是个生意人，只知道赚钱。你们怕什么？赵泽君一年不在国内，他现在回来，早就没有当初的威风，这是什么年代，信息爆炸的年代，日新月异的年代，他姓赵的在伊拉克啃了一年的沙子，能不能跟得上时代还都不知道！” 在一个最原始的网络聊天室中，里面有十几个用户正在讨论赵泽君回国的影响，这个聊天室的标志，看起来像一匹马，由于聊天室很原始，只有黑白二色，所以这匹马，是一匹黑马。 这种原始聊天室连发个表情，都必须用字符来拼凑，所以早就被时代淘汰了。不过它有两个好处，第一，服务器可以自建，除非有人提供地址，否则几乎不可能在茫茫互联网世界中被监控到；第二，很难通过聊天室主动注入病毒。 总的来说：安全。越简单的东西，越安全。 “我觉得还是乘早就收，现在这个局面，以赵泽君和夏的关系，对他来阴的肯定行不通。谈做生意，我们这些人绑在一起，也未必是赵泽君的对手。” “他才回国，有多少事要处理？别的不讲，泽字系那么多公司，对了，还有个德源，他一年多不在，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未必就有精力来管股市吧。” “德源那个事是个教训，我同意老六的意见。不要和赵泽君硬来。” “我不管你们，我退场，一年赚两个多亿，我是满足了。” “操，你他妈就是烂泥糊不上墙！两个亿就把你打发了？滚吧！”最初的那个人似乎是管理员，居然直接把这人给踢了。 “都是自己人，何必呢……”有人圆场。 也有人帮腔：“那种小角色，本来就不该带他玩，投钱没多少，事情干不了，拿了钱跑得倒是快。我觉得老大讲得有道理，应该继续跟进。你们想想，这个事闹到最后，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无非就是大家闹到明面上来，破了脸嘛。我们是不能把姓赵的怎么样，可是他姓赵的敢把我们怎么样？最后他就是知道是我们在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五一重工那事，不就是个例子嘛。” 这个话引起了一片认同。这帮人都有个共同的特征：不怕出事。以他们的身份背景，真被对方戳穿了，无非就是到此为止，对方也不能真把他们怎么样。相反，如果对方反抗能力不足，他们却完全可以毫无顾忌的吞掉对方。 这就跟打游戏似的，不管boss血多厚，技能大招多厉害，我开无敌不掉血，有什么好怕的。 “赵泽君回国这几天，泽业股票在股市上的行情有所抬头，我们这时候再拉一拉，估计又能爆赚一笔。” “那就这么讲，继续在股市上赚它一笔。老四，你把资金统筹一下，看能拿出多少钱，一次性砸进去，来一次大的。他姓赵的算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这天下是他说了算？”‘老大’说。 …… …… “你回来之后对泽业股票是一个重大利好消息，一周时间，股票上涨超过了21%，港股昨天收盘，泽业股价已经到了12.82元每股。” 办公室里，乔欣云汇报着泽业股票最近态势。 但是她的表情上，看不到太多的乐观神色。 泽业股票目前的上涨，到底是什么原因，还很难说。赵泽君回国，自然是利好消息，但这个利好，似乎不足以让股票连续一周持续上涨超过20%。 赵泽君不在的这段时间，泽业的股票价格像过山车一样，一会高，一会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谁知道这次背后有没有那帮神秘庄家在搞鬼。 涨的越高，跌的越狠，再这样来几次，股民不骂娘，证监会先要坐不住了。 “今天呢？”赵泽君抬头问。 “还有两分钟才开盘……”乔欣云看了看腕表。 “那就等一等。”赵泽君笑道：“不要那么紧张，皮肤会有皱纹的，正好一起吃个早餐。我跟你讲，伊拉克那地方什么都好，就是没豆腐脑，我特别怀念公司食堂的豆腐脑，叫两份来一边吃一边等开市。” 乔欣云翻了个白眼，这时候，赵泽君从哪来的心思还想着吃。 豆腐脑上来了，赵泽君吸溜吸溜的声音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到，大屏幕上，泽业的股票开始缓缓的爬升。 12.90，13.11，13.12，13.45…… 乔欣云站在大屏幕前面，整个人有点发懵，不到半个小时，股价已经涨到了14块钱，并且还在上升。 “怎么涨的这么快？” 股价涨了，按理讲是好事。 可是乔欣云心里却是一阵冰凉发寒，这明显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回头一看，赵泽君还在吸溜着豆腐脑，一副泽业股票跟他无关的势头。 “喂，你还吃！怎么涨成这样？！”一向镇定的乔欣云坐不住了。 “涨不是好事嘛，你还有点原始股呢，这半个小时，你身价多了上百万，多好。”赵泽君笑道。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次对方到底投入了多少钱才能一下子把股价炒成这样，他们想要干什么！”乔欣云的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些惊恐。 “不管他们要干什么。”赵泽君终于放下勺子，擦擦嘴，冷笑说：“这次都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外国庄家？ “从上周开始，前段时间一直动荡不定的泽业股份一路飙升，截止今日收盘，每股25.88元，和两周前相比，涨幅已经超过100%……” “根据我行首席财经师预测，一直动荡的泽业股票忽然在短时间内出现大幅度上涨，和泽业董事长赵泽君重回大陆有必然的因果关系，赵泽君重新回到大陆，击碎了之前流传的谣言，让股民重新恢复了信心……” “泽业地产的业绩一向良好，但是我必须要提醒广大股民，在之前一年，泽业股票也出现过大规模的涨跌，不排除有幕后庄家操盘的可能性。我个人建议，此时还是以观望为主，防止庄家抛售，股价暴跌……” “内地开始经济地产经济刺激政策，泽业股价暴涨，恰恰是符合经济规律的，建议广大股民合理追高，可以适当买入，但切忌押入全副身家……” “证监会发表声明，目前尚未发现泽业股票有任何违规迹象……” 从赵泽君和乔欣云一起吃豆腐脑那天开始，泽业股票就像吹气球一样，进入了疯涨阶段，五天的交易日中，几乎每天都在以超过15%的速度疯涨，这在不设置涨跌幅的港股市场虽然不算百年不遇，但也是极为罕见的现象。 各路媒体、财经评论都纷纷把目光对准了这支股票。 最坐不住的，还是股民。 追涨杀跌，这是人的心里常态，嘴上说要低买高卖，可是到了现实中，则会发现恰恰相反。 一开始的一两天，股民还能坚持的住，可是随着之后股票不断上涨，上涨速度越来越快，股民渐渐崩不住了，后悔自己没有早一天下手。 崩不住的，不止是股民。 黑马聊天群里，有些乱起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有人在做这支股票？” 上次聚会之后，他们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投资’，但是投入进去的，不过是手头三分之一的资金，根本不足以把股价炒到这么高。 “肯定是有人在坐庄！应该不是泽字系自身，他们最近没有大额资金流入股市！” “我们现在还跟不跟？” 一阵沉默，这个决定不太好做。 既然有另外的人在坐泽业股票，那么涨到多高就不好说了。 泽业的盘子是很大，但超过一半以上还有两年都无法流通，而且经过前面几次的反复攫取价值，之前12块钱其实是个很低的价格。 港股市场上，股票被炒出十倍并不罕见，这两年市场又开始回暖，所以并不排除对方要把泽业股票炒到一个天价的可能性。 现在不跟，直接抛售，仅仅只能赚一笔小钱，而且后期再入场代价会越来越高。显然是白白错过了到手的一大笔好处。 但是如果跟下去，对方只是想炒到二三十块钱，那自己这些人就成接盘侠了。 以前他们操盘，他们是上帝，一切决定都很容易；现在决定权不在他们手里，怎么做都显得异常艰难。 最后，‘黑马老大’决定，先把目前手头所有的泽业股票都砸出去！ 现在抛售，可以赚几个亿，但是他的目标并不是赚这一笔钱，而是‘摸底’。 目前黑马聊天群手里的股份加在一起，足够对二级市场流通的泽业股票总盘子产生一定的影响，大批量抛售，正常情况下必然会导致股价一定程度的下跌。 如果另外一方神秘庄家手头资金不足，或者已经到了对方心里预期价位，那么必然会跟着抛售，引起股价持续暴跌；相反，如果股价不跌，就说明对方的资金雄厚，并且远远没有到他们的心里价位，正在救盘，继续朝上拉。 抛售后，泽业的股价出现了一个小幅度的下跌，在当天休市前最后两个小时内，长期以来的红字终于变成了绿字。 哪知道第二天一早，泽业的股票出现了报复性的上涨，一开市就反弹并且超过了下跌前的价位，仅仅半天后，又暴涨5%。 这就完全没有犹豫的必要了，说明在对方那个神秘庄家眼里，黑马这点股份根本造不成实质性威胁，对方的资金非常充裕。 “不用犹豫了！按照这个势头，拉到50块钱以上都很正常，全部投下去，超过40之后，开始逐步抛售。” 从始至终，黑马这帮人都没对泽字系本身进行太多关注。 赵泽君和泽业高管手头虽然有大批股票，但两年之后才能解禁，无法对目前市场造成影响；至于坐庄，到这一步需要的钱可不是几亿几十亿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有这么大笔资金调动，泽字系不可能瞒得过去。 很可能是国际大炒家插手进来。 果然不出所料，均价在27块钱买进之后，泽业的股票还是在一路暴涨，很快就逼近了40大关。 这天上午一开盘，股价忽然又一次小幅暴涨，达到了42.21元， 黑马老大立刻联系聊天室里成员，准备分批抛售。 就在此时，在他面前的另外一台电脑上，泽业股票的价格指数忽然成了绿字。 “什么情况！” “老大，泽业股价跌了！” “我草，到顶了！” “老大赶紧抛吧，不要再等了……” 就这么一耽误，股价就像雪崩似的朝下跳，跌倒了38.22。 “全部抛售！”黑马老大一咬牙，飞快的敲了几行字。 可是群里成员愕然发现，他们的股票已经卖不掉了。 股价跌的太快，除了因为有庄家大额抛售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对方的抛售价格太低，以至于想按照市价稍低一点的挂价都完全无法达成交易。 一笔挂38，一笔挂36，当然是36的能卖掉，等到38的撤单重新挂36，人家又挂出了33。 “操！”黑马老大忽然冒出来一个很可怕的念头，难道这是一个专门针对自己这些人的陷阱？ 可是，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又从哪来这么多钱布置一个陷阱？ 现在根本来不及想这么多，必须尽快抛售，否则这么大一次‘股灾’后，泽业股票必然会降入冰点，自己这些人的钱会被彻底套牢。 不错，泽业只要不倒，也许总有解套的一天。可是这需要多久，一年？两年？ 开什么玩笑，这一次，他们总共投入进去超过五十亿的资金，不是五十块！不要说被套牢一年，就是套牢一个月，都是难以承受的代价！毕竟聊天室的这些人不是商人，也没有持续不断的稳定实体收入，这些钱几乎就是他们个人能调动的全部身家，其中还包括一部分借贷！ “挂低价，不要想着赚钱了，一定要把本保住！”黑马老大几乎是对着电脑叫出来。 就在此时，另外一台显示股市的电脑上，泽业股票的价格忽然被冻结住了，一闪一闪的，显示出‘禁止交易’四个红字。 “怎么回事！” 整个聊天室的人都如坠冰窖。 第一百四十二章 和解 “由于股价出现大规模异常波动，证监会要求泽业股票暂时停牌三天，并已派人进驻调查……泽业董事长赵泽君先生对外发布公告，近期频繁出现不明庄家，暗中操纵股价，对泽业和股民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泽业会配合证监会有和有关门进行调查……” “经过数天的调查，泽业以及泽业的母公司，中泽投资集团和下属各分公司，在近期内，均无大规模资金入市，泽业公司并未发现违规操作……” “在香江股市的历史上，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境外神秘炒家坐庄，以这次泽业股票波动规模来判断，幕后庄家拥有国际金融财阀的实力……” “索罗斯出面澄清，此次事件与其无关……” “虽然经过证监会的调查，泽业并未违规，但股价暴跌的势头已经很难阻止，预计下周一开盘后，泽业股票还将有大幅度暴跌，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股价维持在波动前的12元左右，那么损失的，主要是投机者的钱……” 周一开盘，泽业股票不出意外的再次暴跌，和暴跌之前价格相比，跌幅已经超过55%。 此时的售价已经低于黑马聊天室本轮炒作的购买成本，连前几轮买的，都要吐出来不少。 然而，还是没卖掉。 一开盘，由于暴跌过于惨烈，又被冻结停牌了。 …… “草泥马！” 黑马会老大狠狠一拳打在桌面上。 这到底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谁都搞不清楚。最要命的是，连那个‘神秘庄家’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哪怕他们的家族愿意出面也没用。 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这笔钱肯定被套牢了，想瞒着家里都瞒不住。 现在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忍痛割肉，打掉牙朝肚子里吞；要么就只能真正的长期持有，希望泽业的股价尽快涨回来。 但是无论哪一种选择，群里的人，包括自己在内，在各自的家族里，大概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 …… “真的和你无关？” 一年多不见，夏斐比原来瘦了点，据说是他父亲要求他必须锻炼减肥。 “开玩笑，我的财力多少，你大概是知道的。泽字系从哪掏出来这么多闲钱朝股市里砸，账目都在那，证监会前前后后查了三四次，我想说假话也不可能。”赵泽君说。 赵泽君这个话，夏斐不完全信，也不能不信。 不完全信，是因为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以他对赵泽君的了解，总觉得赵泽君不是那么容易吃亏的人； 不能不信，是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嘛，这是要是真的是赵泽君干得，除非他有一笔惊人数字的闲钱。可问题是，从最初赵泽君建立泽建公司捡垃圾开始直到现在，所有的钱的确都是有账目可查。 无论怎么算，赵泽君都不可能隐瞒这么大一笔财产。 不过夏斐不知道的是，赵泽君早在几年前，就留下了一笔庞大的‘救命钱’，这几年，在各种暗中海外运作下，这笔钱一直在增值。 这一次，虽然股价后期暴跌，但是有梯次买入，这笔钱总量还是增加了不少。 “这帮金融大鳄实在太可恶，这么搞，你泽字系的股票好几年都无法恢复元气。”夏斐道。 “这倒也未必，两年后，我手头股票解冻了，还是有很大操作余地的。”赵泽君笑笑：“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其他事？” “瞒不住你。”夏斐摇头嘿嘿一笑：“沈洋死了，那个黑马会组织还在，你出国的那段时间，坐过你泽业的庄，这一次，里面也有他们的参与，嘿嘿，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正好赶上神秘庄家也在泽业股票上投机，他们没跑掉被套牢了。” “这个我就没什么办法了。”赵泽君摊开手说：“又不是我套他们的，自己冲进来找死，怪得谁？” “话是这么说，不过，毕竟都是有来历的人，得罪死了，终究对你也不好。”夏斐说：“能不能想个法子，缓和一下？” “他们找你了？”赵泽君试探着问。 夏斐沉默了一下，说：“毕竟都是圈子里常见面的。” “你开口了，一切好商量。不过，如果我来做，他们未必会担我这个人情，说不定还会贪心不足，再起什么歪念头，这样吧，这个人情我送你来做。”赵泽君道。 “哦？怎么操作？”夏斐意外问。 “你成立一个公司，让他们入股，我向你公司定向增发股票，这么一来，股价虽然不会有太大变化，可能还会再跌一点，但是他们手头的股票数量却会大大增加。我们双方再签一个补充协议，两年后，我手头股票解冻，我立刻按照当时的市价赎回这个公司的所有股票。”赵泽君道。 夏斐眯着眼睛想了想，赵泽君这个算盘打得精明。 所谓定向增发，实际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再送这个公司的股东一部分股票。 要想保证利益不受损，那么这两年内，这些曾经想在泽业身上吃一口的黑马会成员，都要成为泽业最坚定的支持者，帮助泽业把股价搞上去。 有了这些人帮忙，再加上赵泽君自身的能力，两年时间，泽业会发展到一个什么地步？ 绝对不仅仅是股价上升，在实体业务上，也会走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别的不讲，赵泽君必然会朝北方进军，将全国版图收入囊内。 至于两年之后，股价回升，赵泽君再按照市价买回去，虽然黑马会那些人的资金被套牢了两年，但股票数量增加、股价增加，等于这两年是有丰厚利息的。 到时候这些人是获利方，又有自己这层关系，自然不会再对泽字系有什么动作；实际上，按照目前这个趋势，两年后，这批黑马会成员，有多少人还拥有目前的影响力，都很难说。 对于自己，同样是一件好事，身边聚拢了一批人。 “你要什么？”夏斐知道，赵泽君这次慷慨，愿意和解，应该不完全是卖自己一个面子。 “夏斐，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只想安安静静做生意。” 赵泽君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是个很笨的人，除了做生意，其他的东西，我既不想沾，也玩不来。我也挺懒的，说不定过几年，我会有一些其他的人生目标。” 夏斐沉默了片刻，道：“我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你是一个真正自由的人。前提是，不危害国家利益。” “夏斐，如果在十年，二十年之后，你需要，我依旧是你的朋友。”赵泽君淡淡的说。 夏斐盯着赵泽君看了许久，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很羡慕你。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自由的，包括我和我的父亲在内。你，大约已经可以算是半个真正自由的人。” “因为我们都还是人，不是野兽。”赵泽君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好久不见（终章） 黑马会这个组织，在国内昙花一现，前后时间不到三年，像是一个致命而神秘的病毒，吸取了好几个大企业的骨髓，虽然知道黑马会存在的人有限，但无一不对视其为洪水猛兽。 而就在赵泽君回国之后，这个组织忽然之间就消失了。 之后，泽字系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发展。 为了区别于之前十年的高速发展，在后来国内几家商学院的教材中，习惯于把泽字系前十年，称之为‘崛起阶段’，接下来这几年，称之为‘垄断阶段’。 2013年，泽业的股价一度降到了最低，然后开始稳定上涨，三个月之间，稳定在42块钱；泽业广场终于完成了沿海、中东部布局，进军蜀中；泽字系的互联网业务进入爆发阶段，微信、泽pay等业务突飞猛进，微博在纳斯达克上市，上市后首日市值达到140亿美金； 在伊拉克，以泽字系为主的中国企业城开始进入正式运营阶段，几乎拿下了伊拉克所有相关项目超过一半的订单，星星纺织厂的产品，彻底打开中东市场； 2014年，泽字系影视娱乐业务改组，天泽传媒全力朝院线发力，斥资两百亿人民币收购美国传奇影业，和国内已有的泽业院线进行合并，成立了全球性质的天泽院线，成为全球一流的娱乐圈巨头； 同年年底，以‘香格里拉君泽’酒店建成为标志，伊拉克第二大城市，巴士拉开始进入复苏阶段，成为伊拉克最大的自由贸易区。 2015年，泽字系的投资业务进入一个爆发增长期，先后斥资近百亿，在外卖、共享单车、vr虚拟现实、在线直播业务几个领域多面开花，成为近年来最热门几个领域中最优质企业的幕后大股东；其中共享单车业务，为泽字系首创。 与此同时，泽业广场在本年第二季度的三个月之内，拿下了东北三省七个大城市以及首都、津门两大城市，一共16块地皮，宣布准备斥资千亿，建设以泽业广场为中心的商业文化娱乐城。 本年7月1日晚7点，改编自网络小说《亵渎》的同名美剧在hbo上映，第一季全球电视端收看人数累积超过15亿，被誉为一部堪比权力的游戏的经典之作； 同年年底，由欣龙影业、天泽传媒联合投资，指环王系列原班底参与拍摄，同样改编自网络小说的热血魔幻大局《兽血沸腾》第一部，全球影院圣诞节同步上映，取得了大陆35亿，全球72亿人民币票房的惊人成绩，名列大陆电影史票房第一，世界电影史最卖座电影前30。 这两部戏，拉开了中国面向全世界文化输出的序幕，而完成这份历史性重任的，并不是某一两个高端作家，也不是传统的文艺人士，却是成千上万，怀揣着一颗梦想之心的最普通的年轻人。 同年，大陆政府第一次正式提出‘一带一路’计划。 2016年，整个泽字系进入大幅盈利回报阶段，游戏、娱乐、风投、地产等纷纷开始收获，其中，泽pay的资产总值，超过1.6万亿人民币，月盈利能力超过了50亿人民币，小米手机成为大陆市场占有率第二的智能手机，与第一华为并分秋色。 中泽投资集团名列世界五百强，位列382名，赵泽君本人第一次问鼎大陆胡润百富榜排行首富。 关于中泽投资集团在世界五百强的排名，和赵泽君本人的实际资产，争议很大，主流观点认为，这两者都过于‘保守’了。 ‘世界五百强’其实是一个不正确的翻译，严格来说，是‘世界五百大’，大和强，有时候不能化等号，它的排名是以营业额来计算的，并不涉及的企业的盈利能力、发展潜力、综合价值、市值等等。 就比如盈利能力这一项，美国五百强公司，年利润增长大约在4%，而榜上的中国公司，普遍不超过1.5%，唯独中泽投资达到了7.2%，这个指标和脸书、黄金阶段的苹果是一个层次上的。 有专家认为，如果综合考虑，中泽在全世界的商业机构中，应该算是第一梯队。 而赵泽君本人的资产，由于他并未公开，所以很难如实统计。如果算上未上市，实际也不需要上市的游戏、移动互联等等业务，赵泽君的实际资产也许要超过当年世界首富：因为在泽字系的绝大多数产业之中，赵泽君都持有重股。 在新四大发明：网购、支付、共享单车、高铁中，除了高铁，赵泽君样样都有涉及，其中国内排行第二的京东赵泽君是大股东、泽pay是最大的在线支付和金融工具、微信、泽pay二维码几乎占领了70%以上的在线支付市场，而目前几家当红的共享单车公司，背后都有泽字系的身影。 即便不算其他，仅仅是泽联科目前风投业务所取得的回报--如果泽字系愿意转让股权的话，就足以创造出另外一个大陆胡润排行榜前五。 赵泽君到底有多少钱，这是一个永远无解的秘密。 随着一带一路的飞快发展，巴士拉中国城的业务开始拓展，对外宣布，其互联网在线支付、手机制造、日用化工和饮料产品、快递、网购等一共12项大业务，将配合一带一路，以巴士拉中国城为中心，朝中东地区辐射，并且已经和卡塔尔、迪拜、阿联酋、巴基斯坦等7个国家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2017年，1月1日，新年第一天，赵泽君公开发表了一份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声明。 将拿出一百亿美金，成立赵泽君基金，并且以后每年都会有新的资金注入到这笔基金中。 而他本人将把大部分的精力，用于这个基金会。 赵泽君基金的中，20%用于中国贫困儿童的就学，20%用于大学的学术科研，60%用于高尖端领域的科学研究，包括医疗、虚拟现实和时空技术。 这份声明，意味着，年仅32岁的赵泽君，在经历了14年的商海打拼之后，开始退居幕后，开启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经历了14年的商海浮沉，此时赵泽君在金钱上，已经没有任何的追求，无论是拿出一百亿还是两百亿美金，也无论泽字系日后发展如何，他个人的钱早就花不完，至于商业竞争的生活，他也早就尝遍了滋味，不再有太多的挑战性。 开启一段新的人生，未尝不是另外一次生命的探索。 这个基金会一成立，立刻就吸引了比尔盖茨、李家诚、扎克伯格、马芸等等一批商业巨贾加入。 只是有些难以理解，赵泽君会把这个基金的60%用于高尖端技术。 医疗研究还正常点，毕竟有钱人都想多活两年，虚拟技术也勉强可以理解，在未来也许能改变人类生活模式，可是时空技术，时间、空间？这玩意……太玄乎了点吧。 赵泽君私下对朋友是这么说的：我这辈子，只剩下两个大愿望，要么，去另外一个星球，建立自己的帝国；要么，就进行时空穿梭。 …… 来自时代周刊专访记者格蕾丝小姐一行人，此行迪拜，专门采访赵泽君。 如果不出意外，赵泽君将成为第23个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华人，第一个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华人企业家。 刚出机场，格蕾丝就受到了车队的热情迎接。 “格蕾丝小姐您好，我是赵泽君先生的贴身保镖，您可以叫我小武。赵先生在海边等您。” “好的，非常感谢。杜军先生还好吗？”格蕾丝似乎对赵泽君的情况有一定了解，礼貌性的问。 “非常好，他目前在澳大利亚，您大概知道，赵先生的私人顾问团，在澳大利亚发现了海洋油气田，他正代表赵先生在当地考察，昨天刚刚离开。” “哦，那实在太可惜了，我和他擦肩而过。来迪拜之前，我在澳大利亚见到了牛胜利先生，老人家的身体恢复得非常棒。”格蕾丝说。 小武微微点头。 一路上，格蕾丝和小武聊了不少关于赵泽君和他身边的人，很明显，这位时代周刊的新晋当红记者，来之前做过详实的‘功课’。 而作为贴身保镖，小武居然也没有对格蕾丝隐瞒什么，几乎是有问必答，也许是受到赵泽君的吩咐，有时候甚至会主动聊到一些不为外人道的细节。 牛胜利在昏迷的第二年就醒了，第三年，移民澳大利亚，牛石头寒暑假会过去陪陪老人家，顺便撩一撩已经成为小辣妹一枚的艾米，不过经常被空手道黑带的艾米暴揍，牛石头为此还特意找小武学过几招，妄图找回面子。 牛石头年龄渐渐增大，虽然还是个学生，但颇有乃父、乃干爹之风，已经开始逐步的学习管理公司。 姜萱、吉安娜两个人，目前基本代替了赵泽君，管理泽字系的日常业务。赵泽君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基金会上，每周最多抽出一到两天时间，和这两位进行交流，并不像外界传闻完全退休，但的确是已经退居幕后。 至于外界有传闻，赵泽君的资金，暗中支持了一些国家的政党竞选，小武也没有否认，在很多国家，企业家直接出钱，支持政党竞选，是合理合法的。 唯独问到了很多人最关心的移民绿卡的问题，小武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赵总讲，这些东西并不能改变种族归属，他血管里流淌的，永远都是华夏血液。 当然，八卦问题也少不了。32岁的赵泽君至今未婚，这让很多人猜测纷纷。 不过，格蕾丝却像是很了解赵泽君似的，说‘赵先生是一个不会受到婚姻束缚的男人，婚姻的本质是互助体，所以我认为婚姻和爱情在他身上应该可以分离。当然，这和他那颗从来难以安定下来的心，应该也有直接关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先生也许此生都不会走进婚姻的殿堂。’ 赵泽君虽然没有结婚，不过身边却有一个经常在一起的女人。 丁岚的病依旧没有治好，但恰恰因为如此，她反而成了赵泽君身边的女人，尚荷会所在2014年改成了开放式度假村，面向广大人民群众，丁岚用一个很低的价格，卖给了孔慧，她本人放弃了前半生拼搏取得的一切，陪伴在赵泽君的身边。 据说，泽联科投资发展事业群的总经理乔欣云，有一次酒喝多了，对她哥哥乔欣龙说，论出身、论格调、论年轻貌美，甚至论才智，丁岚都不如我，但她比赵泽君身边所有的女人，都要更加单纯，我远远不如她。 这个单纯，不是指思想单纯幼稚。其实，赵泽君也是个很单纯的人。 有时候，简单，纯粹，是一个人最宝贵的品质，也许只有无数生活的伤疤，才能提炼出这种简单纯粹。 苏昀年纪渐大，四十五岁已经不再考虑婚嫁，在赵泽君的支持下，将一生贡献给了那些眼睛里闪烁着纯净光芒的孩子们；孔慧走向成熟，她也许永远也跟不上赵泽君的步伐，但是她永远忘不了她生命中这个如同流星一般出现的男人，虽然短暂，却拥有照亮她整个天空的光芒； 至于周娜，赵泽君依旧很为这个表妹头疼，她开始走乔欣云的路线，估计准备和乔欣云当一双大龄剩女。 小武虽然得到了赵泽君的指示，对这位记者言无不尽，却也有些奇怪，对方似乎对赵泽君的个人生活过于关心了。 难道是因为对方的女性身份？ 车队很快来到海边，洁白的沙滩上，矗立着一栋宛如古神庙一般的建筑，正是赵泽君在此间的渡假别墅。 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阿拉伯男人，带着几名保镖，牵着一只老虎从‘神庙’里走出来，老虎很驯服的跳上了门外一辆大型越野车的车顶。 “这是迪拜第三顺位继承人马克图姆王子。”小武扭头笑着对格蕾丝说：“他同时也拥有整个中东最大的马戏团，赵总最近喜欢上了养猛兽，在和他讨论驯服鲸鱼遨游大海的可能性。” “赵先生总是会有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想法。”格蕾丝笑了起来。 在小武的带领下，穿过安保措施严密的前院，别墅的大厅，来到了一条面朝大海的长廊之上。 长廊的一侧，挂着白纱，海风吹过，掀起白纱，蔚蓝的海水近在咫尺，在微风的吹拂下，像果冻一样轻柔的翻滚着，带来凉爽的海风。 走廊尽头，赵泽君一身休闲的亚麻短裤上衣，像一个老人似的，坐在靠椅上，眺望大海。 在他的脚边，趴着一条大黑狗，有点狼狗血统，不过看上去已经非常的苍老，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又打了个哈欠，重新趴下。 “赵总，格蕾丝小姐到了。” “好的，你先去吧。” “好的。” 赵泽君转过头来，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凝视数秒，嘴角轻轻一挑，露出一个少年才会有的笑容。 这位时代周刊的首席记者，长着一张好看的中国人脸庞，虽然十年过去，比起当年已经成熟许多，但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依旧明媚如初。 让人想到，高二那年，慵懒的课后时光，阳光从窗户斜斜的照进来，洒落在那张俏丽的侧脸上。 那是赵泽君两辈子都曾经为之心动的脸庞，也是最初的爱恋。 格蕾丝小姐，或者说夏语冰，冲赵泽君灿然一笑，亦如少女。 “好久不见。” （全文完） 尾声、感言和预告 在洁白的沙滩在月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一男一女并肩而坐，光着脚丫的少年在向身边的女同学，娓娓诉说着一个梦。 那一年，他十八岁，在一个有些燥热的下午的英语课上，少年因为之前晚上通宵打游戏而犯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 在这个梦里，他渡过了平凡的十五年，从一个青涩少年，成长为一个为生活奔波的中年男人；这十五年里，他见证了一个国家的崛起，也错过了一次次的机遇，他对很多人动心，也错过了一个个本可以珍惜的人。 梦中的他，活得很努力，有幸福的时光，也有无奈的时刻。 直到一截粉笔头带着弧线飞来，将他从梦境中唤醒。 醒来后的少年，不愿意再过已经经历过的生活，开启了一段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 到底哪一段才是真实的，少年自己也分不清。 但这不重要，庄周的蝴蝶，都在认真的生活。 “也许，真的有另外一个时空，有另外一个你，和我？”女同学问。 “我很想念他们，想念他们和我们共同经历过的那段青葱的时光。”男同学说。 “那就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送给他们吧，也许，嗯，也许他们也会把他们的故事写下来，送给我们。”女同学说。 “那……怎么样才能送给他们呢？”轮到男同学发问了。 就在此时，空中划过一颗流星。 紧跟着，大片的流星雨带着灿烂的尾翼，穿过天空，落向宇宙深处。 “流星会代替我们去看望他们的！” 男同学和女同学这一瞬间，忽然心有灵犀，同时站起，双手卷成了喇叭，对着灿烂星空，向宇宙中另外一个自己大喊。 “赵泽君，好久不见！” “夏语冰，你还好嘛！” …………………………………………………… ……………………………分割线…………………………… 宇宙充满了奥秘，我们永远……好吧，不用这种太绝对的词，至少我们有生之年，恐怕都很难知道，宇宙的深处，到底是不是有另外一个平行空间，生活着另外一个我们自己。 人活在世界上，本质上，都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百分之百，完全懂另外一个人。 所以我们需要朋友，需要爱人和家人，需要倾诉，需要理解和支持。 如果真的有平行空间，那么我希望流星可以告诉另外一个空间的我，嗨，兄弟，无论在任何时间，都不要沮丧，不要害怕，也不要难过，在宇宙的另外一边，有一个人，他有着和你一样的喜怒哀乐，他永远会和你不离不弃，他明白你所想，懂你所思。 赵泽君就是这样一个很孤独的人，第一辈子，也许姜萱可以算半个懂他的人，可惜死得太早，道路也不同；第二辈子，却无法找到任何一个真正能懂他的人。 如果非要说，夏语冰可能是一个‘标志点’式的人物，这是他两辈子在同一个时间节点上都喜欢过的女孩，尽管有种种矛盾，但是这个女孩子的存在，对于他是一种心理慰藉，是联两辈子梦境和现实的桥梁。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老赵上辈子18之后的十五年过得很辛苦，这辈子十五年，过得也挺苦逼。 但愿，大家都能找到一个能懂你的人，即便不能百分之百懂你，哪怕只有一半，只有三分之一。 这大约是一个大龄单身独居男青年的无病呻吟吧。 好了，说说下本书，还是都市，有异能？修仙？超能力？系统？反正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风格上会稍稍变一变，走相对轻松愉快的路线，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时间上，预计在12月1号发。 不排除跳票的可能性，一般新书都会写n多开头，如果这些开头都不顺，就意味着设定和大纲有问题，需要调整，工作量就蛮大的。如果感觉比较不错，就会按时发布，总之12月1号大家可以上来看看，尽量保证到时候发布。 总之群里会有通知的。 另外，新书发布的时候，动物园的两个群就解散了，如今开群有风险，群越来越多也不便于管理，大家可以进‘银币读者群’。 以后延为惯例，‘银币读者群’是新老读者，新书群（普、v群）是新书读者，当开第n本新书的时候，第n-2本老书的群就解散了。 行了，不罗嗦，到时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