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冬之春(西幻NP)》 chapter1复活之日 剑湾北部,无冬城。 洋流的馈赠让这座北境港口城市获得了终年不冻的河流,却无法温暖十月些微寒凉空气。 斜阳将中央大道的石板染上了蜜糖的颜色,马蹄铁叩击声惊散了翻飞的枫叶,破碎的艳红转瞬融为了繁荣盛景的点缀。 德里克收紧缰绳,抬手示意卫队降低前行速度——忠诚之神复活之日的庆典让城中的居民获得久违放松,整个商业区都陷入了躁动中,吟游诗人们演奏着赞歌,应和着各地商贩的叫卖与酒馆的喧闹,原本宽阔的道路变得拥挤。 他们未必信仰这位正义之神的从神,甚至并不知晓神祇复活的始末,但即使是最不受其庇佑的恶徒流氓,也不会介意迎接一次以崇高为名的狂欢。 混乱的快乐,是独属于世俗的宣泄。 德里克面罩之下神色肃穆如常,宣誓效忠神明的骑士对于尘世的快乐只是见证者,视窗后深黑眼眸巡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身下的骏马缓步前行,恫吓着每一个想要浑水摸鱼的不安分之人。 一阵悠扬缱绻的旋律透过人群的嘈杂,如同蛛丝般微妙地牵引住他的注意力。 是吟游诗人的歌声。 德里克分辨出泉水般的清澈嗓音咏唱的是恋人的相爱与分离,诗人得心应手地调动着听众的情绪,让他们为她的故事落泪或欢呼。 但爱情故事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 骑士眉头微微皱起,略有些不认同。 属于复活之日的祭典中,受雇佣的吟游诗人理应演奏赞美奉献者无畏,感怀战争悲壮,悼念军士牺牲,宣扬公理正义的曲目,用以强化人们心中对于在动荡之年牺牲的忠诚之神托姆与其追随者的崇敬。 柔情似水的旋律则与之相悖,它会让听众沉溺于属于个人的浪漫叙事中,而忽视了曾经在危难之际拯救世间的英雄们。 他偏头转向歌声传来之处,面甲的边缘限制了他的视线,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铁匠铺门口那棵巨大的金色橡树。 微风中旋落的叶片织就的绚丽底色中,德里克第一次见到辛西娅。 她站在树下,白裙微微飘动,与金色的树叶一同溶解在微风中。 暮色下亚麻长发微卷,如丝绸般披散于削薄的肩颈,在温暖的光线下呈现出碎金光泽。愉悦的双眸微眯,潋滟水光中德里克确信看到了翡翠的色泽。 音乐与美人吸引的远不止经过的路人,附近酒馆的客人也多有端着酒杯围到橡树旁,或是抬手向她致意,又或是出手阔绰地将金币放入她的琴匣,以期她眸光片刻的停驻。 吟游诗人抬手轻拢被晚风吹散的鬓发,纤薄而精致的尖耳展露于众人面前,令人惊叹的瑰丽面容一下子有了解释——精灵血统。 夕阳渐落,不公地独独为她镀上一层玫瑰色。 恰逢一曲结束,又一阵微风吹来,簌簌飘落的橡树叶中,她的裙摆如百合花般绽开,屈膝行礼间,发丝垂落,露出优雅的颈线。 蓦地德里克的心如同琴弦,被轻轻拨动。 灵魂中某个沉睡已久的区域似乎传来一阵悸动。 握着缰绳的手猝然收紧,骏马不解地喘动着停下了步伐,好在围观众人雷动的掌声与欢呼掩盖了他一时思绪纷乱。 “队长,需要去提醒她吗?”随行的圣武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人群中央的的半精灵诗人正调整琴轴,准备下一支曲目的演奏。 他也听见了刚刚的旋律,下意识认为德里克的驻足是源于对曲目的不满。 “没事,”低沉的嗓音从头盔下传出,金属共振的嗡鸣让他的话语难以分辨情绪,“继续巡逻。” 强行要求人们克制爱欲的渴望既不现实也不明智。世人没有足够的虔诚与心智永久地去感怀悲壮的故事,他们更需要细腻的情感带来的慰藉。 马蹄铁的声音再度响起,踏碎残阳的余晖,顺着中央大道缓慢而坚定地前行。 辛西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翡翠色的眼眸抬起,顺着注视来源的方向望去,德里克却已策马转过喷泉,随行的圣武士盔甲反射的夕阳汇成金红光流,填补了视觉的空隙,纯白披风随着晚风翻涌,混杂着威仪与圣洁。 街边的魔晶石灯次第亮起,为夜晚的狂欢做好铺垫。 吟游诗人略微歪头,疑惑片刻后似是猜到了问题所在。 辛西娅轻轻拨动琴弦,庄严肃穆的军神赞美诗随着她发间银链摆动的韵律回荡在微凉却躁动的空气中。 要命,刚刚太嚣张了。 希望明天还能领到全额的报酬…… chapter2骗子 入夜,城内的居民结束了短暂的狂欢,街道归于平静,唯有冒险者与佣兵聚集的酒馆依然延续着吵闹。 木桶酒馆的老板是一个矮人,这在北地并不奇怪,这里原本存在过一个辉煌的矮人文明,至今仍有大量矮人聚落存在。 与锻造工艺齐名的,是这个族群对于饮酒的热爱,而这热爱催生了他们精湛的酿造水平——说的不是精灵那种创造佳酿的技艺,而是能把烈酒的价格压到和清水差不多的成本控制能力。 于是,一方面廉价的酒水让需要的人可以轻易地在这买到醉生梦死。另一方面城中比较上档次的酒馆,比如漂流木酒馆与千面之家,都不能容忍这些醉鬼带着呕吐物睡倒在自己打了蜡的地板上。 底层的佣兵几乎除了这里别无选择,因而这里就得了个别名——醉汉的摇篮。 今夜这个聚集着臭烘烘醉汉的地方却来了个不同寻常的客人。 一个独酌的美人。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精致侧脸与窈窕身形,在劣质啤酒酸臭中,她的存在都能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馨香。 白皙的指尖托着高酒杯——这酒器仅用于盛装店里最昂贵的伊斯班克果酒,然而淡金的酒液丝毫不能引起她的兴趣,她只是在百无聊赖地摇晃着酒杯,翡翠色的双眸定定地注视着不断变化的光线。 不乏目光贪婪地舔舐着她的面容,却没有人上去搭话。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位小姐出身不凡——她发间编织的秘银细链是典型的精灵工艺,普通佣兵从无冬城押镖到路斯坎的报酬都未必能支付得起它的价格。 就算不是贵族女眷,那也是有权有势的人的情人。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这群人可以得罪的。 但时间久了,总有人马尿灌多了不长眼。 “小夜莺……今夜一个人啊?”汗酸味从辛西娅的身侧传来,一个健硕的男人自顾自拉开了她身旁的座椅。 豁口的锡杯碰了碰她手边的玻璃酒杯,荡起的涟漪向她递出暧昧的信号。 夜莺,这轻佻狎昵的称呼从有些人口中说出是情趣,另一些人则只能让人犯恶心。 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佣兵试图揽住她的手,抬眼打量搭话的醉鬼。 高鼻深目,黑发蓝眼,典型的北地伊路斯坎人长相。只是轮廓太硬,过高的鼻梁在脸上搭了张梯子,恨不能从额头一路滑到下巴,搭配上从下巴延伸到侧脸的旧疤,称得上一个热闹。 作为床伴的话不太够格,但…… 辛西娅放下酒杯,托腮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美人含笑望着自己的画面一时间让对面的男人有些飘飘然。 反正无所事事,逗谁不是逗。 “不是呢,大人,我今晚有约了。” 明明是拒绝的言辞,但充满暗示的语气与勾人的眼神,似是再鼓励眼前的男人更进一步。 很显然,这个男人把她当做了妓女。 这种雇佣兵汇聚的地方常有流莺招揽生意,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们很清楚谁的钱好挣——脑袋挂腰上的生活让这群朝不保夕的男人拥有过剩的性欲与亟待挥霍的金币。 毕竟谁也不知道,没在今天花完的佣金,明天会变成地精的战利品还是仇敌的赌资。 “这么久还没来,肯定是把你忘了”男人露出了然的笑容,探身贴近辛西娅,他掏出腰间鼓囊的钱袋,金属清脆的撞击声混着隔壁酒桌上骰子闷响,“五枚金币,今晚陪我……” 一柄匕首擦着他的鼻尖钉在桌面,锵然截断了他的声音。刀口舔血的男人并不陌生其中的杀气。危险的金属嗡鸣让整个酒馆瞬间鸦雀无声。 “聊什么呢?让我也听听呗?”清亮的嗓音打破了寂静,语气平和甚至略带笑意,仿佛那柄凶器并不是出自他手。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位不速之客。 清新的草木气息弥漫在他的周围,银色长发略有些凌乱地从兜帽中落出,苍翠的眸中敌意毫不掩饰。他挡在佣兵与辛西娅之间,阻隔了二人的视线。 没人注意到他是何时进来的,他悄无声息,如同精怪。酒馆中其他尚未完全失去意识的酒客们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容貌雅致的青年绝不是看起来那般脆弱。 被他护在身后的辛西娅笑吟吟的,似乎在观赏一出好戏。 她略微起身,揽下他的脖颈,在他的尖耳边呵气如兰。 “亲爱的,我等了你好久~” 众人听不见他们的耳语,但瞎子也能看出二人关系匪浅。 显然,他就是辛西娅等的那个人。 贝里安俯身啄吻着她的唇角,发出轻笑:“我没来你不是也玩的挺开心吗?” 他转头瞥了桌边被酒精麻痹了大脑的男人两眼,露出了牙酸的表情。 “你现在这么不挑吗,这卖相也太差了……” 他的声音不高,但足够让对方听见。 来自另一个雄性的否定让好胜心压过了醉鬼本就不多的求生的本能。 他嘶嗬地低笑了两声,斜睨着贝里安颀长却略显单薄的身形。 “小鸡崽一样的……小美人,你应该试试真正的男人,或者你们一起我也可以……”伴随着挑衅的话语,他下流地顶胯。 话音未落,贝里安就已暴起将他的头猛的掼到桌板上,接着一记凶悍的踢击把健壮的男人掀翻在地。 酒馆的骚动终于惊扰了里间的老板,当葛林·铁斧走到吧台前时,只看到鼻青脸肿,失去意识地在地面呻吟的倒霉醉鬼。 “辛西娅,你又给我找事!” 低沉粗粝的暴喝直冲半精灵的耳膜,看戏的辛西娅骤然一缩脖子,故作无辜地眨巴着眼举起了双手。 “我什么也没做啊,你怎么不骂贝里安……” “没你他会来这吗!赶紧把酒钱结了给我滚!” 葛林作为矮人,向来擅长忽视所有的弯弯绕绕直击重点。 这个姑娘几乎没有继承到精灵的冷淡个性——当然,这也是他能与她成为朋友的原因,性格突出一个既惹事又怕事。 他已经多次抓到她在挑动矛盾之后做出这幅纯良的表情,以期蒙混过关。 偏生这小骗子演技极佳,凡人种族又以貌取人得很,加上精灵在这片大陆极佳的声望,不明就里的人很容易被她糊弄过去,反倒以为是他身为矮人,心胸狭隘,一把年纪还为难小姑娘。 精灵的优雅没学到,人类的虚伪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比如现在,这场面又完美契合了暴躁的矮人欺负柔弱的精灵少女刻板印象,酒馆的众人就差把对他欺软怕硬的谴责写脸上了。 看着鹌鹑般依偎在游侠怀中的辛西娅,铁斧先生今天依然因交友不慎很心累。 chapter3月影之酒 月正中天,城市也已入眠。 一阵轻笑从翼龙桥上传出,惊飞了打盹的乌鸫。 “今天我可等你太久了,你要怎么赔罪?”辛西娅背靠廊柱,浅笑对贝里安发难。 “帮你揍了个色鬼还不够?大小姐?” “什么色鬼,你这是影响了我的艳遇!”熟悉却又让人无奈的不正经,附赠一记玩闹的肘击,“罚金还得涨!” 却不想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被游侠擒住,两人的距离骤然缩小。 贝里安望向辛西娅,月色在她的眼底裁出一片剔透的光影。受到蛊惑般,他扶住她的脸颊,低头吮吻她的唇瓣。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却可以让微凉的夜风都变得暧昧。 温热的鼻息交错,二人额头相抵,借着微弱光线,他们看清了彼此眼中的心照不宣的欲望。 分离三个月,对于食髓知味的青年男女而言还是太久了。 “艳遇?那样的我不信你能下得去嘴?”贝里安的声音微微沙哑,带着弓茧的手不安分地探进辛西娅衬衫下摆。 “总比没有强啊……”辛西娅拉下碍事的兜帽,揉捏着他的耳尖,“都像你这样,我不如在酒馆现找一个。” 精灵文化中抚摸耳朵代表示爱,这让贝里安的心跳猝然漏了半拍,难耐地调整了下站姿,掌心感受着她细腻的肌肤与纤细的腰肢,继而将她拉入怀中。 他俯身埋在她的肩窝,暌违许久的馨香重新充盈鼻腔,熨帖了他不安的心绪。 “这可不能怪我,守卫不知道发什么疯,死活不肯放我进城。”他的声音有些发闷。 “今天是托姆的复活日,查的当然严,”被他揽在怀中的美人闻言低笑出声,推拒着将他作乱的手从衣服中拿出,“正经点……在这乱来要是被那群守卫看到,我俩以后都别想走大门了。” “我们可以去那棵树上……”贝里安咬着她的耳廓,将她困在自己的臂弯之间,“就像上次那样……” 耳鬓厮磨间,轻笑与喘息交错。 他感觉到纤细的臂膀攀上他结实的背肌,一点点往下摩挲,直至抵达腰间,灵活地勾住腰带。 对于撩拨他,诗人向来得心应手。 贝里安肌肉紧绷,喉结随着吞咽口水上下滚动。 然而下一秒,辛西娅如游鱼般从他怀中逃离,旋身拉开三步的距离,手中摇晃着一支精致的酒瓶。 是刚刚从贝里安腰间的暗袋里摸到的战利品。 准备的惊喜被提前发现,贝里安略微有些羞恼,但在对上辛西娅小狐狸得逞般的眸光时,一切都化为了胸中隐秘的柔情。 “私藏着准备给谁呢?”辛西娅对着月光研究这瓶身的标签,“你不是麦酒灌水饱的吗?” 三十年窖藏的月影仙粉黛,虽然量少了点,但确实是难得的佳酿。 “给你的礼物,”贝里安探身勾住她微凉的手指,包裹进掌心,轻轻揉捏,“店家说这可是好东西,赔罪够不够?” “一瓶酒就想平账?”辛西娅抽出手指,反捏了一下他的手背,转而拧开了瓶盖,浅酌一口。 胭脂色的酒液在入口的瞬间散发出强烈的花果香,继而微甜的口感中木质的余韵随着体温升腾,酒香馥郁回味悠长。 月影群岛精灵的酿酒技术果然名副其实。 辛西娅品味着醇厚的酒香,双眼愉悦地眯起,像是晒太阳的猫。 “可以在我今年品鉴过的酒里可以排前三。”辛西娅排出三根手指在贝里安眼前,微醺与安全感让她思绪放松,做出有些孩子气的行为。 摇晃的指节被贝里安牵到唇边印下一吻。 “另外两款怎么没听你说过?”贝里安发问。 辛西娅不答,古怪的笑意从她的眸中溢出。 她将瓶口抵在贝里安唇边,示意他喝一口。 这下贝里安更困惑了,注视着辛西娅的眼眸,想要看出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但想来想去左不过是给他下药——这在今晚完全是多此一举。 诗人满肚子坏心眼,但不会主动害人。 出于对她人品脆弱的信任,贝里安就这她的手饮下一口。 身为麦酒用户,贝里安并不能分辨高档酒的好坏。 只不过在他囫囵吞枣咽下之前,辛西娅就已勾住了他的脖颈,踮脚含住了他的唇瓣。 她舔开他的唇缝,搜刮着他口中的酒液。 怔愣片刻,贝里安看着辛西娅盈满水光的双眼,溢出无声的笑。他温热的手掌扣住了辛西娅的后颈,舌尖侵略性极强地探入她的唇中,将主动权重新夺回。 渡酒的动作变质为饱含情色意味的深吻,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与酒水顺着唇角流下,在辛西娅白皙的颈部肌肤上留下了艳红的纹路,急促的喘息与纠缠的水声让夜风也变得淫靡起来。 巡逻队的脚步声迫近,贝里安终于离开了辛西娅的双唇,依依不舍地牵出一条暧昧的银丝。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碾过辛西娅被水光浸润的艳红唇角。 潮湿粗重的喘息与抵在辛西娅小腹的灼热昭示着他的情欲如野火般蓬勃燃烧理智。 若非这里还有守卫巡逻,他恐怕真的忍不住要幕天席地,让怀中的姑娘与他一起被欲望燃尽。 辛西娅的眼尾因缺氧而泛红,凭空生出几分媚态,勾引他继续一亲芳泽。 在他再次俯身时,带着琴茧的指节抵住了他的额头。 巡逻队的铁靴踏地声从他们身边经过,让所有的旖念都只能暂时搁置。 夜风冷却了冲动,辛西娅转身依靠着桥边的扶手,望着泛起粼粼波光的无冬河,拿起酒瓶再次啜饮一口。 “这是我第二喜欢的酒。” “那第一呢?”情欲的残留让贝里安的嗓音仍有些沙哑。 “有机会再让你尝尝。”含笑的尾音绞碎了午夜寒凉的风,如轻柔的羽毛拂过他的心口。 贝里安从辛西娅的手中拿过酒瓶,就着她的唇印喝了一口。 河风拂过并肩而立的二人,银色与亚麻色的长发若即若离地交织在了一起。 几次深呼吸调整好气息,贝里安的哼笑着开口。 “有个坏消息。” “恩?” “这瓶酒花完了我带的钱。” “所以?” “今晚如果得不到晨星小姐收留,我就只能睡桥洞了。” “……”辛西娅被他的不要脸震撼,思索片刻,“我知道有个桥洞,保准冬暖夏凉,气候宜人,需要介绍吗?” chapter4渴求(H) 辛西娅下榻的黑湖旅店位于翼龙桥另一侧。 优雅的环境与精致的装潢吸引了大量的贵族与富商选择休憩于此,贝里安直觉这里奢靡得完全不是冒险者可以负担的选择。 但辛西娅向来有一些技巧来赢得自己想要得到东西,比如用一个月两次的限定演出与店主交换一间客房的使用权。 随着大堂弥散的龙涎香被客房内幽微的鸢尾气味所取代,理智的弦终于崩断。 几乎在同一时间,辛西娅感到一阵失衡,后脑隔着手掌撞上硬质表面,轻微的眩晕后,她意识到自己被贝里安抵在了门板上。 扣子崩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略带粗鲁的动作暴露了他的迫切。 她并不介意床笫间的粗暴作为情趣,但这件衬衫是她刚订的。 辛西娅轻拽他垂落的银发,在接吻的间隙轻喘着提醒。 “衣服弄坏了也是要赔的……” 贝里安压住她的手腕,再次捕捉了她的唇瓣,舌尖顶弄着她的口腔,配合着放肆揉捏她乳肉的手,色情得令人脸红心跳。 片刻后他粗重的喘息在辛西娅的耳边回荡,喑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清亮的音色。 “把我赔给你够吗?” “那要看你表现了……” 他们紧紧相拥,相贴的下身隔着两人的衣物都能感到坚硬与灼热。 贝里安牵住她手向下,微凉的指节接触到那个勃起的器官,高热的威胁让她下意识缩手,却被他强硬控制住。他俯身轻啄她的脸颊,在她的耳边暧昧低语。 “它很想你,摸摸它吧” 他硬了太久,远在进入房间之前,昏暗的楼梯转角,空无一人的街巷,甚至是与她在酒馆内交换第一个吻时,他就已经情动不能自抑。 残存的理智艰难地阻止着他,克制着在那些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角落分开她双腿狠狠操弄的冲动。 精灵的血统理应性欲寡淡,在遇到辛西娅之前,他连自渎都很少。 然而从最开始被勾引着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到数年耳鬓厮磨,预想中的厌倦却没有到来,反而滋养着欲望野草般疯长,偶尔交媾的需求演化为对她每一寸肌肤的渴望。 贝里安在黑暗中难耐地喘息,他感受到灵巧的手指在他恍神间挣脱了束缚,探入他的裤缝,揉弄着他的阴茎。简单的抚慰只是隔靴搔痒,远不能缓解他数月的饥渴,但她真切的体温是最好的春药,引得一声喟叹从他的喉咙溢出。 “再用力点,我的夜莺……”他的手覆上她的指尖,让其更紧密地包裹性器。 欲望被束缚着,搏动得更加狰狞,辛西娅抬眸望向贝里安的面庞,翻涌的情欲扭曲了他的精致的眉眼,却依然能看出如朗月的俊逸。 很显然,相较于辛西娅,贝里安有着更为接近真正月精灵的容貌与发色。 她嗤笑出声。 谁能想到这般雅致的面容却搭配了如此粗野的性器。 “你来找我就是做手活的?” 话语间她重重攥了一下手中搏动的阴茎,满意地听见了耳畔传来变调的喘息。 情欲上头的雄性最受不得激,辛西娅轻佻而略带贬低的话语让隐秘的焦躁席卷了理智。 他一手死死勒住辛西娅的腰肢,让她的被迫抬腰,灼热的性器隔着衣料,穿过她的手指,一下下地顶弄她的小腹。另一只手探入她的裙摆,拨开内裤,指尖没入她濡湿的穴口。 “就这么想被干?都湿成这样了。”他啮咬着辛西娅的耳尖,手指感受到窒息的高热与潮湿。察觉到辛西娅在插入瞬间软了身体,他略带嘲讽地轻笑,“手指就够让你爽吗?” 当然不够,他们都想要更多。 羞辱的词汇挑动着辛西娅的神经,她的身体迅速兴奋起来。抚弄琴弦的手只消片刻就解开了贝里安的皮带扣,铁硬的阴茎迫不及待地弹出,拍打在她的手背上。 与此同时,她缓缓沉腰,主动地吞吃游侠修长的指节,放浪的呻吟与搅动的黏腻水声钻入贝里安的耳中,黑暗之中,他精灵的血统让他得以看见辛西娅迷离而享受的眼神。 动情的穴肉紧致湿润得不像话,挤压吮吸着手指的每一处纹理,热情地接待着久别重逢的访客。 他当然知道,如果换成被冷落已久硬得发疼的性器肏进里面,他会有多爽。 但他不着急这么做。 轻而易举地顶开她的腿根,抽出手指,换成粗壮火热的阴茎抵在穴口,涌出的蜜液滋润着贲张的顶端,他却开始不紧不慢地在入口研磨,抵进一点又立刻退出。 称得上是极过分的行为了。 “想不想我?恩?”贝里安的笑语带着昭然若揭的恶意,“你说,想我对你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盘上他后腰的细腻小腿,让两人的腰腹更加紧贴,她如发情的母猫般渴求地蹭动着,邀请他更粗暴地对待他。 “想你…”辛西娅牙咬开他的衬衫扣,舌尖描摹着他肌肉的纹理,含糊地在他耳边舔弄,“抱着我干……” 在性事上她向来荤素不忌,肆意妄为,只求最快达到目的。 而她也得逞了。 贝里安用力将辛西娅翻了过去,压制住自己身前与门板的这狭窄的缝隙中,单手握擒住她纤细的手腕,舔舐着她的颈侧。 昂扬的阴茎顶入她的穴口,结束了漫长的折磨。 “嗯……” 辛西娅轻哼出声,快感顺着交合的部位传遍全身。 贝里安是个好情人,她一直知道。 他们的身体契合得让其他的雄性都成了凑合解决性欲的备选,她从不否认对于他身体的迷恋。 她想要更多,放荡地扭动着身躯,主动挤压花穴去吸附侵入体内的部分。 熟悉的湿热死死地包裹着他顶入的龟头,但穴口却紧得让他再寸进,甚至感到了一丝疼痛。 快乐与痛苦交织,贝里安掐着辛西娅纤腰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收紧,留下凌虐般的痕迹。 他埋在辛西娅的颈窝贪婪地嗅闻,压抑着亢奋的粗喘。 “这么紧,没找别人?” 贝里安没有过其他伴侣,但仅从辛西娅身上得到的经验足够让他清楚,她今晚不同寻常的敏感与处子般的紧窄,至少是禁欲了一个月的结果。 他不会天真到认为辛西娅在为他守贞,但不论什么原因,这个事实都足以让他生出难以言说的庆幸与希冀。 “今晚想找的…不是被你打断了吗?”她偏过头,似是不满他的温吞,故意刺激他,“再不快点,我就换他来…” 在床上,怜惜是多余的情绪——至少辛西娅是是这样的。 贝里安不再忍耐,整根没入,如野兽狠狠肏弄怀中的半精灵。 这才是辛西娅想要的性爱,直接而狂野。饱胀而充实的感觉让酥麻的颤栗从下体蔓延到全身,丰沛的爱液让粗暴再的动作也只会带来快感。 真是淫荡的身体。 贝里安急促地顶弄着她,一次比一次更深。 交媾的水声,她的呻吟,与门板的撞击声回荡在黑暗的房间。 辛西娅涣散的神智有了片刻的凝聚,她忽然担心其他的住客会路过走廊时听到这淫秽的声音。 在性事上放的开不意味着愿意展示给其他人。 她反手推了推贝里安的胸口,示意他先停下换个地方,然而手指却被握住,她感受到柔软的唇舌一寸寸舔过她的指缝。 “这都受不了,还想找那种男人…”他含糊地嘲弄,大手揉捏着她的乳房,“他指不定会在大街上干你,让所有人都看到…还是说,你觉得那样更刺激?” 他描述的情景让辛西娅不可抑制地发抖,想象着那副画面。 那样粗俗的男人,肯定不会怜香惜玉,抓住她就肏,肮脏的性器捣入她的花穴,甚至是口腔,让她像最廉价的妓女一样,浑身被射满男人的精液。 她会被在众人面前打开双腿,被狠狠地插到尖叫,赤身裸体地感受众人的目光,羞愤但又被快感操纵得止不住迎合。 刹那的失神被贝里安敏感地捕捉,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让她开了小差。 他捂住辛西娅的口鼻,将她所有的声音封在口中,逼迫着她在窒息与快感中发出了濒死般的低泣。 片刻后,贝里安感到一股黏腻的水流冲刷过他的茎头,甬道疯狂挤压吮吸他的性器,怀中的躯体也被抽空了力气——她高潮了。 他掐住辛西娅的腰肢,让她扶着扶着门框弓身,他看到了她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与被肏得艳红的花穴,蜜液顺着微张的穴口与不能闭合的腿根流下。 淫靡的画面让贝里安红了眼,暴风骤雨般地挞伐着她,恨不能连囊袋也一并塞入其中,她无力地塌腰,随着他的动作被顶得不住耸动,呻吟。 唯有此时,她的脑海中才不会有其他任何人,她才全然地属于他。 在近乎疯狂的肏弄中,他抑制不住地顶入毫无招架之力的宫口,又深又重的几记冲撞后他粗喘着抵住隐秘的入口,用浓稠的精液洗刷她温暖的宫腔。 极致的快感中,他再次听到了辛西娅几乎崩溃的呻吟。 内射的满足暂时平复了他的欲望,他捞起瘫软着下滑的辛西娅,手臂穿过膝弯将赤裸而失神的美人拥入怀中。 她很轻,精灵的血统赋予了她纤细窈窕的身形,即使不以力量见长的游侠也可以轻易将她托起。 贝里安把她抱上床,轻柔地浅吻她的唇角与脸颊。 辛西娅有些困倦,偏头想要躲开,却被他再次扣住脖颈,强势地顶开牙关,唇舌撕咬舔舐间她再次被拖入情欲的漩涡。 她下意识后退,然而手腕被束缚住,她无处可逃。贝里安覆身上来,舌头在口腔内色情地搜刮,再次硬挺的阴茎抵住了她的穴口,就着爱液与精液混合的黏腻湿软一顶到底。 chapter5竖琴手(微H) 难耐的呻吟再次从辛西娅的唇缝中溢出,她的腿不自觉地环住了贝里安劲瘦的腰,随着他的顶弄摇晃。床柱吱呀地响了半夜,脸红耳热的声音更是持续到了天边浮现鱼肚白,他们在肉体的快乐中抵死缠绵,诉说着连月来的思念。 床单、地毯、窗柩、梳妆台,目之所及都被这对半精灵祸害得一塌糊涂,空气里糜烂的交合气息连熏香都无法掩盖,浴室去了几次,辛西娅的下身却越洗越是狼藉。 她累极了,在后半程几乎有了想要沉睡的感觉——这对于用冥想代替了睡眠的半精灵而言可不同寻常,只记得意识昏沉中她抬眼,却发现贝里安侧抬起了她的腿,仍在挺腰深入。 他是吃错药了吗? 辛西娅意识涣散,只能被动承受潮水般的欲望,她们模模糊糊地想,之前也不是没有分开过那么久,但从未有过如此程度的放纵。 混沌的思维当然给不了她任何结论,她也没有力气再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再次睁眼时已经日正中天。 柯瑞隆在上,这位精灵的主神应该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自己子民的后裔会懒怠成这样。 辛西娅试着起身,却感觉到一条臂膀箍住了她的腰,堵住花穴的性器因她的扭动滑出,黏腻的液体争先恐后地顺着腿根浸湿了床单。 她的表情一片空白。 贝里安个混蛋。 她的动作让身后浅眠的雄性生物转醒,手臂微微用力将她重新拖回怀里,熟门熟路地将阴茎塞了回去,似乎对将精液留在她的体内产生了什么执念。 半精灵作为跨种族混血的产物,生育能力较精灵都更为低下,因而在没有魔法或者神明祝福加持下前提下,再怎么放纵的性爱都不太可能会带来子嗣。 但这不意味着辛西娅乐于接受这种行为。 丧廉耻的事情夜里做就行了,延续到白天实在是有伤风化。 她感觉到下腹一阵酸胀——过多的液体堵在宫腔内让她产生了类似失禁的不适,一时薄怒涌上心头,反手掐了贝里安的腰。 却不想他因吃痛而手臂收紧,将她彻底禁锢在怀中。 他在她的耳边发出轻笑,轻咬她被阳光照得半透明的纤薄耳尖,缓缓挺身开启了下一轮的抽插。 罕有的崩溃感逼得辛西娅快哭了,理智和情欲的拉扯中她隐约想起了今天要去教会领酬金,但立刻被贝里安拖入意乱情迷。 这一次贝里安终于愿意帮她清理,虽然过程十分不可言说,但结果总归是她瘫软地被抱出浴室时,里里外外都是干净清爽的。 已经下午了,辛西娅绝望地意识到,自己浪费了多久的时间和贝里安厮混。 她挣扎着起身,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治愈真言——和男人上床累到要用法术恢复体力,说出去恐怕她也不用混了。 罪魁祸首毫无自知之明,不老实地想将手覆上她的乳肉,被她无情地一巴掌拍开,转而退一步用唇舌迷恋地描摹着她肩背的曲线。 “这么急着走?”贝里安虚拢住她的腰,手掌探入她刚刚扣上的衬衫下摆。 “莫拉卡尔去陆斯坎了,他回来之前我全年无休。”将胸针别好,辛西娅捉出了他作乱的手,无视他略有些委屈的表情,“别闹,我还得去趟正义大厅。” 半年前开始,位于更北方的千帆之城陆斯坎就一直不太平,散塔林会和兽人聚落几乎同时开始频繁活动;城市掌权者满脑子只有捞钱,对于异动视若无睹。陆斯坎本地的抵抗组织也由于内部分裂与陡增的外部压力,连最基本的城市秩序都几乎难以维持。 当地的竖琴手发来求援信,因而无冬城竖琴手组织的领导者莫拉卡尔抽调了大量人手前往支援,辛西娅作为剩下的人里面少数的资深竖琴手被委以处理日常事务的责任。 作为全费伦最出名的隐秘组织——这个形容辛西娅一直觉得有点吊诡,平日需要处理的事情满坑满谷,直到近一个月她才逐渐掌握节奏,勉强每天能回到旅馆床上睡足四个小时,不至于继续在据点躺硬板床,因而更没星界时间进行找人上床这种费时费力的活动。 说实话,她怀疑过莫拉卡尔是不是就是看中半精灵睡眠时间短才放心地让她当牛做马——换成人类,这样的工作强度怕是每月固定消耗一个高级成员。 昨天为了迎接贝里安,才特意空出一天好好放松放松,顺便接了托姆教会的演奏委托,赚点零花钱…… 想到这个,现在这个点过去,她的酬金能不能领到还两说。 辛西娅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对着贝里安光裸的臀部就是一巴掌。 力道不大,却足够响亮。 “……?” 贝里安的翠眼中充满了迷茫,懵逼单纯的神色多少取悦了辛西娅,怒气消散,她含笑别过贝里安的下巴,印上一吻。 “???” 这大棒和甜枣来的都太莫名其妙,纵使相处多年贝里安也没有完全摸清楚辛西娅的路数,想不明白她心里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百转千回。 穿戴整齐的辛西娅俯身拍了拍贝里安的脸颊,渣男安抚情人一样的动作:“待会有客房服务,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帮你叫份午饭?” 虽然已经是下午了,但黑湖旅店作为富商贵族的选择自然不可能不周到,有必要的话半夜给夜行种族送上午餐都是服务范围内。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这话出口,辛西娅更感觉贝里安像是自己豢养的的情人…… “不好说,昨天旷工一天,今天恐怕事情不少,估计要半夜了。”思及此,辛西娅又开始头疼。 “那我去千面之家等你?” 无冬城里竖琴手的常驻据点就设置在名为千面之家的酒馆,经营者赛伊丝和托拉姆兄妹都是组织的高级成员,无冬城中竖琴手们交换情报,处理日常事务,发布委托等工作都在那进行。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住那里,不是还省得跑?” 这里和千面之家虽然同在黑湖区,但价格不低且分别位于区域东西两侧,贝里安从得知辛西娅住这之后就产生了疑问。 “赛伊丝不肯给我免酒水钱,说我喝的太贵”她沉默了一小会,还是补充道,“托拉姆说我和他打一架,打赢了就给我免单。” “然后呢?”贝里安没想明白辛西娅作为吟游诗人怎么突发奇想和托拉姆一个战士正面战斗的。 “我就住这了。”结果丝毫不出所料。 chapter6千面之家 德里克没想到那么快就会再次见到橡树下那个容貌瑰丽的吟游诗人。 无冬城虽然不大,但他的活动范围向来狭窄,若非参与征伐或祭典的安保需求,作为教廷的圣武士,他几乎不会离开教区。 领取酬金的表演者们应该在中午之前就已经全部离开了。 故而当他看见那个姑娘摇曳生姿地走向他时,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辛西娅其实是迷路了。 正义大厅位于无冬城的南部,在商业区的东边,作为正义之神提尔的神殿,通体采用象征着永恒与坚固的花岗岩,透露出强烈的冷肃与不近人情。 这不是辛西娅第一次来这里——同为三神,无冬城内却没有伊尔梅特的神殿,以至于每次教会中有什么事情需要交待她时,她都必须来此。 但这次要找的并不是最显眼的提尔神殿的大厅,而是毗邻的公正忠诚之神托姆的教会角落的财务室。 这位神祇的神殿比起用于宗教活动的建筑,更接近于一座军事堡垒,灰色的石墙砌成的塔楼拱卫着中心的圣坛,完全无法从外部装饰分辨各个塔楼之间的功能差异。 绕了几圈,也没搞明白上一个询问圣武士说的到了东北方塔楼指的是哪个。 就几个金币费这么大劲…… 她在心中轻叹,打算再找不到就当丢了。 今天好像就是命里合该她拿不到酬金。 她垫脚眺望,打算最后寻找一次突破口。 德里克恰在此时从圣坛大厅走出。 他完成了巡逻的交接班,正准备回营房换身衣服去训练场。因而身上依然穿着者银甲与披风,在阳光下耀目得让人看不到都难。他将头盔摘下夹在身侧,避免与执勤中的同僚混淆。 故而辛西娅注意到了他——惹眼的行头和英俊的脸,在吟游诗人的审美中,这两样的重要性稳定前五,前者往往代表了财富和地位,便于他们赚取丰厚的酬劳,后者则为他们浪漫的天性提供指引。 辛西娅逐渐走近德里克,在晃眼的日光下眯了眯眼。 这位圣武士的盔甲和披风比刚刚问路的那位更华丽繁复,应该在教会中有一定地位。黑发黑眼,轮廓极为深邃,五官因常年不苟言笑而带着冷肃,如同一尊大理石雕像。 很明显他也是个伊路斯坎人,但比昨晚那个醉鬼好看太多。 辛西娅自顾自给了他的外貌极高的评价。 他们越走越近,直到德里克可以嗅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她站定在他的面前,屈膝行礼,眉眼弯弯。 她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日安,骑士先生,请问财务室怎么走?” · “地下室右手边货架二层的第三个瓶子,标签写着瑰晨火酒的那个,转半圈再往里推就行。” 千面之家的老板赛伊丝在看到贝里安推门进店的那一刻,就大概猜到了辛西娅为什么连续旷了两天工。 红发女郎俏丽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色,夹杂着嫌弃与无奈的那种。 这个游侠向来黏人得紧,只要他出现,几乎和辛西娅形影不离,以至于除了「去哪里,杀几个」这种性质的委托,辛西娅都会效率大减。原因无他,纯粹是依靠色诱他们的精英竖琴手和他厮混,典型的蓝颜祸水。 尽管辛西娅从未言明过二人的关系,但组织里常驻的成员都默认了这两位半精灵实际上的伴侣关系——毕竟店里隔三差五就能收到至高森林的来信,人类世界里新婚夫妇之间都没这么肉麻。 故而即便贝里安实际上效命翠绿闲庭,长期戍卫至高森林,于竖琴手组织而言只是外围成员,无冬城的竖琴手们依然给予了他超规格的信任。当然另一方面,这位实力不俗的游侠为了替辛西娅分担,也没少卖命。 贝里安很享受竖琴手们的误解,这样的默认让他少了很多麻烦——竖琴手内部的便利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少了很多围着辛西娅的男人。 早些年他们还是自由冒险者时,一旦分开行动,不要多久,哪怕只是十天半个月,她的身边指定又会出现讨人厌的追求者,人类,精灵,提夫林,不一而足。 她太耀眼,拥有着轻易让人爱上她的天赋。 这一点上他本人就深有体会。 虽然他有自信让这些人知难而退,但最好还是尽可能降低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防患于未然总比亡羊补牢好得多。 而让他更为庆幸的是,辛西娅对他这种宣誓主权的行为堪称放纵的默许。 依照赛伊丝的指示,他扭动酒瓶——他知道辛西娅其实不喜欢瑰晨火酒的口味,觉得寡淡,只是这种修道院出产的酒香气清甜,颜色漂亮,符合她的审美,因而她在的地方总喜欢放几瓶作为摆件。 随着机关的响动,酒架自动挪开,露出带着凹槽的暗门,他掏出自己的竖琴徽记嵌进去——组织内部人手一个的印记,方便互相确认身份,铰链咬合声中,暗门“喀拉拉”抬升,一个书房随着魔晶石灯的亮起展露在他的眼前。 这就是近几个月辛西娅待的最久的地方。 一个档案柜,一个书架,一套桌椅,以及一张单人硬床。 档案柜里分门别类地整理着各地的情报——深水城,博德之门,陆斯坎,长鞍镇,匕首滩…… 项目桌上堆迭着大量的信件,辛西娅准备了几个小筐,有些处理完已经在整理信息了,有些只是做好了分类,而有些则明显是新到的或者尚未来得及分类的。 北地最近异动频繁,竖琴手虽然是个松散的组织,但作为秘密情报网络的节点,辛西娅需要不断甄别新传来的信息的真伪,并将它再传递出去。 在刚开始的第一个月,她一条条地看过那些信件与传讯,以至于疲惫得能直接趴在桌上睡着。 随着对于事务逐渐了解,她才学会了从来源分辨情报的可信度,排出优先级,再逐步核验,终于稍稍将自己从堆积如山的卷宗中解放出来。 她对此具体是什么态度没人清楚,不过据赛伊丝称,她曾听见这位向来以优雅形象示人的吟游诗人痛骂莫拉卡尔推卸责任。 贝里安无权查看这些情报——以他在组织内的地位,能够进入这个书房就已经是刷辛西娅的脸了。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敌对组织的间谍,没有什么窃取情报的任务在身,比起那些,他显然对房间的使用者更感兴趣。 吟游诗人奢靡浮夸的作风并没有体现在她的工作场所,这里的陈设细看之下不仅仅是简朴,甚至称得上是简陋。 椅子上没有软包,砖石地面上没有铺设地毯,而那张床更只是是将一张席子铺在床板之上。 他想象着辛西娅睡在上面的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贵族小姐被绑架了。 贝里安被自己的脑补逗笑。 少数能看出个人痕迹的是椅背上搭着的深红色毯子,以及桌角酒瓶里插着的两支鸢尾。 他捞起毯子,俯首嗅闻,感受着柔软而艳丽的面料中渗出的辛西娅身上的气息。 她应该没少在伏案工作后披着毯子小憩,才会浸染出这样的味道。 眷恋地摩挲着毯子,温暖的触感如同感受到辛西娅的体温。许久下依依不舍地放下。 他的目光逡巡着,在扫过左手边的抽屉时停驻——这是唯一一个没有施加禁制的抽屉。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乱动这里的东西,但强烈的直觉驱使着他进行下一步。 他犹豫地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地码放着辛西娅的私人信件,来自他的信。 chapter7信 精灵是个热爱艺术与文学的种族——毕竟长达七百年的寿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钻研打磨。 作为他们血脉后裔的半精灵也多少有着这方面的传承,故而吟游诗人中半精灵的比例居高不下。 但贝里安不在此列,他的文学素养和艺术细胞都很差。 幼年时家庭教师试图激发他孩子的天性去赞美大自然,他三天憋出六个字,内容还是赞美软泥怪,成功让那位儒雅的精灵学者急了眼。 长大后倒是没有那么苦手,但也仅限于写报告和检讨,他曾经一度认为那些剧作家,诗人个顶个都是装逼犯,哪有那么多的情绪和赞美想要抒发。 然后他遇到了辛西娅。 同行的那些年他尚能保持心态平和,顶多是看到她习惯性地和其他人调情酸的冒泡。 但后来他承担了翠绿闲庭内部的工作,而辛西娅也常驻了无冬城。 吟游诗人本就栖居于城市,而身为游侠,他承担着守卫密林的职责。每次短暂的相聚后,他都不得不再次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分离变得愈发难以忍受。他开始用各种方式彰显存在感,信件,礼物,甚至是让动物伙伴跟着她,充当自己的眼线。 他不敢直接在信中表达爱意——辛西娅曾拒绝过他的求爱,她并不想建立这种程度的亲密关系,不过没事,他学会了将满溢的情绪转化为对日常的絮絮叨叨,她能看得懂。 他认识的另一个吟游诗人告诉他,像他这种情况,必须要悄无声息地走入对方的生活,让彼此密不可分,无可取代,那到时候名义上是不是恋人又有什么要紧。 事实证明,成效显着。 无冬城的竖琴手都默认了他俩的关系,而社交圈子固化后,辛西娅也很难对熟人产生兴趣——她秉持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认为如果闹僵了会很难收场,这件事上贝里安算是个例外。 他翻阅着信件,不用打开,只看邮戳他就能知道这信里写的什么,以及她的回信是什么样的。 想到她的回信,他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样精神层面的交互带给他的满足感甚至强于肉体的交缠,如果不是分居带来的焦虑,他几乎享受与她通信。 她会回复他的每一封信,像是有什么强迫症,哪怕间隔再短,回复得再简略。 贝里安将她这种行为总结为她实际上是个很心软的人,无法心安理得地对他人的付出视而不见。 其实她在文字上远比现实里冷淡,几乎像是个学者,正经得不行,就像是怕被人留下什么把柄一样。与贝里安不同,她很少提到自己的日常生活,只是会把最近听说的趣闻或者新编的故事分享给他。 比如他记得这封两月前的信,辛西娅就回信告诉他最近深水城有个极具艺术细胞与开创精神的法师为了让自己研究的成果传播开来,把咒语改编成了歌谣,然后某天有个倒霉的吟游诗人就在酒馆歌唱时放出了火球。 这个故事让他乐了很久,但巡林的精灵伙伴听完则表示一头雾水,认为他作为半人类的笑点果然略有些奇怪。 邮戳上的时间逐渐来到最近。 长久的分离使他愈发不安,而这情绪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信件的厚度——他恨不得事无巨细地把自己展现给辛西娅,最好每天除了看他的信什么都不要做,免得又去遇见了什么人。 这很幼稚无理,但他控制不住。 最后一封信看邮戳是前天送达的,很薄,里面只诉说了他的思念,以及他的归期。 在信封底部一张原本贴着的信纸随着他的拨动分离开来。 用的是精灵语,应该是她原本打算寄出的回信。 一眼扫过内容,贝里安独自红了耳尖——是首未完成的情诗。 · 正常来说,卫兵遇到问路的人只需要给出指引就足够了,但或许是因为已经收工,又或许是因为顺路,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姑娘迷路太久表情有些可怜,德里克罕见地做了多余的事情。 他亲自领着辛西娅前往了神殿的偏僻一角。 诗人今天没有再穿着祭典时的白裙,而是繁复的高领衬衫与裤装,亚麻色的长发绾成了一个松散的发髻,看起来比起演奏家更像是一个冒险者。 她似乎不习惯于沉默,几次试图搭话但都被他的严肃的表情震慑得不敢开口,只能有些尴尬地将目光投向路两边乏味的校场。 德里克在心中轻叹一口气,不太自然地主动打破沉默。 “不用担心,财务室要到傍晚才会关门。” 他不擅长和人交流,大部分时候他用到的语言都是指令或者传达,尤其不擅长面对这样美丽娇柔的女士——托姆教会的军事属性决定了神职人员全是男性,就连负责杂务的仆从也一样。 辛西娅听出了他尽力想展示亲和但依然僵硬的语气,歪头望向他,眼角眉梢带着笑:“我还以为您会上报,让我拿不到酬金呢。” 德里克看见她翡翠色的眼眸中仿佛漾着一汪湖水,漂亮极了。 如此近距离地与同龄异性接触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经历,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无措地清了清嗓子,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一段哑谜一样的话,但恰巧双方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昨天巡逻时他的面罩是全程落下的,她不可能看到他的脸。 “你怎么知道是我?”教会中的盔甲形制统一,只会做职级的差分,她应该无从判断当时驻足的人是他。 “嗯?我不知道啊,”辛西娅似乎很开心,唇角上扬的弧度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奸计得逞的意味,“只是您遇到我时的表情,并不像初见,就蒙了一下——猜错了也无所谓,哪知道这么幸运……” 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吟游诗人的常见套路。 得知被戏弄了,德里克却没有感到羞恼,反而察觉到自己的耳根有点发热。 他别过头直视前方,避开了身旁的半精灵的视线。 沉默再次蔓延,只有铁靴踏地的声音带着节律回荡在石板路上。 就在辛西娅以为逗弄得太过分而复盘自己的行为时,身旁却传来的低沉的嗓音。 “不用对我说敬词,”停顿了片刻,他似乎觉得这样的话语有些生硬,补充道,“你可以叫我德里克。” 辛西娅略有些惊讶,她本以为两人萍水相逢,缘分应该就止步于此了,忽然交换名字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过她从不介意结识更多人,更何况托姆教会的圣武士很大概率会是个可靠的朋友。 她唇角噙着一丝微笑,对着身旁穿着银甲的高大男人伸出了手。 “你好,德里克先生,我叫辛西娅。” chapter8泪石神殿 前往财务室所在的西北塔楼的捷径小道旁栽种着大量的榉木,这种树木挺拔异常,不抬头的话几乎看不见树冠。但时值初秋,细碎飘落的金色树叶却让人得以窥见它的姿容,像极了昨天飘落的橡树叶。 刚巧路过树下的姑娘也是同一人,让原本孤立的两幅画面如同画家笔下同题材的不同版本,刻印在德里克的脑海。 辛西娅是个健谈而有趣的人——这几乎是必然的,无趣的吟游诗人不需要多久就会陷入贫困,变成盗贼或者单纯的演奏者,他很享受与她的闲聊,这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纯粹的轻松。 诗人从早年旅行的见闻聊到让她惊异的各地习俗,话题心生亲近却不至于觉得她轻浮。 由此可见,在大部分人的面前,她确实装出了个正经人形象。 可惜从祭坛到西北塔楼的距离并不足够遥远,在谈及曾在长鞍镇见识到某个哈贝尔家族的法师因誓言失误自己变成狼人而被追杀时,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德里克轻敲紧闭的门扉,却无人回应,辛西娅好奇地探头,向他投以询问的眼神。 托姆教会并不是一个世俗意义上实力强大的教会,除了负责武备的部门,其他部门身兼数职属于常态。因而财务兼任了收发信函联络和联络其他教派的事务,除非有固定工作,例如今天上午为庆典的表演者发放酬金,财务室的人员不在岗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能刚好有事离开。”德里克下意识错身,和倾身贴近他的辛西娅拉开了点距离。 由于建筑设计时考虑了防御能力,塔楼内部的窗口都极为狭小,走廊内的空气流通并不好。她刚刚忽然的靠近使他嗅闻到了她发间的馨香,这让他有些紧张。 辛西娅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他身形的僵硬,善解人意地后退了半步,却也禁不住腹诽,这位圣武士这么保守矜持的吗? 还是她太久没有和陌生人接触了,魅力或者亲和力下降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共事过的圣武士,好像也没有这么避着她。而这短短一段时间,她好像都吓到他两次了。 果然长期从事文字工作会使诗人专业水平下降,这次莫拉卡尔回来之后,她说什么也要撂挑子半年,重新出去冒险找找感觉。 “如果你很介意别人近身的话,”辛西娅在标准的社交距离外开口,带着些迟疑,似是在组织语言,“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并不会因此感到冒犯…” “不是——”德里克几乎脱口而出,他直觉如果真的让对方这么认为,之后某些事情将会往他不那么期待的方向发展,但在急促的否定之后,他却为如何解释自己的情况犯了难,“我只是…” 只是会因为她的靠近而心跳失速,整个人都变得不自然。 但这实话绝对不可能说出口。 更要命的是他不能说谎。 在这初秋仍有些闷热的塔楼里,身着铠甲的可怜圣武士懊恼得汗都要流下来了。 万幸一阵铁靴踏上楼梯的脚步声将他从单方面的煎熬中解救出来。 “德尔,你怎么来了?” …… “这是您的酬金,一共一枚金币五枚银币。”绝大部分表演者上午就已领走酬金,就剩孤零零的几个写着名字的袋子,倒是很好找。 负责内部事务的格伦与德里克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如果按照某些混不吝的说法,此刻他应该能算是德里克的亲爹。 毕竟如果他再晚来一会,德里克恐怕就只能在违背誓言和被纠结的心绪焖成一个即食罐头之间二选一了。 德里克余光扫过那个写着她名字的纸袋,上面是她的全名。 「辛西娅·晨星」 似乎在精灵家族谱系中,这是个有着古老传承的姓氏。 “先生等等,不是两枚金币吗?”辛西娅没有接过格伦递来的纸袋,不好的预感在逐渐成型。 “啊…我看一下,”格伦将手中的信件放在一边,翻看桌上的账目,因为只是昨天的事情,很容易查到,“有人举报你演奏违规曲目,扣了五枚银币。” 一个略有些哀怨的眼神落在了德里克身上,他很想为自己申辩,只是这件事大概也许可能,还真是他当时注意到她引起的。 诸神在上,他确实什么都没做,然而他手下的其他人应该还是把情况上报了。 男人坚毅冷肃的面容一时有些维持不住,但规则如此,他不能再做多余的事情。 他注意到辛西娅接过纸袋的动作都有些恹恹的,罕见地,素来高风亮节光明磊落的圣武士产生了负罪感。 格伦看看两人的眼神互动与神态,瞬间明白或是误解了什么,清了清嗓子,打算下逐客令。 他不想掺和进卫队长的情感纠纷里,一点也不想。 “如果没事了的话——” “——等一下,”辛西娅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这很不礼貌。她的神色似有些急切,她伸手指向那摞刚拿来的信件,“请问最上面那一封可以给我看一下吗,我只看下信封,不会打开的。” 她指的是来自哭泣之神伊尔马特教会的信函。要求查看两个教会之间的通信,即使不拆开,也明显是不太合适的行为。 财务室内本就流通不畅的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辛西娅那个眼神虽然让德里克有些歉疚和心软,不过涉及教会事务,他不可能帮她。 格伦更是警惕地看向辛西娅,和卫队长勾勾搭搭,进入财务室还要求看信,怎么看这行径都像是邪恶组织派来的细作。 辛西娅也意识到了自己要求确实过分,思索片刻后,她从腰间暗袋中取出了一枚圣徽。 神术加持过的木质徽记上刻绘着被绳索绑住的双手,哭泣之神教会对于内部中级以上人员才会配发这种认证,而圣徽反面的签发机构正是那封信的来源——泪石神殿。 “抱歉,是我唐突了。”辛西娅略微向格伦弯腰以示歉意。 她将圣徽递给格伦查看,姓名确认无误,但格伦为求谨慎还是让德里克用神术查验,确认其中的印记来源也没有问题后,对着辛西娅微微点头,将信封递给她示意她继续。 “泪石神殿的的信件一般都是由摩根神父亲手封装的,他这个人有点强迫症,火漆上的印章一定是正的,”辛西娅指向信封的火漆,歪得离谱。 “会不会是工作交接了?”格伦翻捡出一封数月前和泪石神殿的信件,确实如辛西娅所说,火漆印的极正,但如果就以此断定有问题还是过于草率。 “不是没有可能,但摩根神父对于学徒和侍从都是一样的要求,由他培养接手的神职人员不会突然变得这么散漫…”她沉吟了片刻,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对于陌生教派的神职者干涉太多,补充道,“不过以上都是出于我多年前的认知,可能有些臆断,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可以查验一下历史往来的邮件,确认一下同盟的状态。” 她这番措辞不像是来领酬金的诗人,反而更接近神职人员之间的交流辞令。 一时之间格伦感到后背发毛。 完蛋,今天要加班…… chapter9金盏花 “感谢您提供的线索,我会马上进行核查,如果确认有问题,我将会上报神殿高层。” 在更多的细节被提出之后,格伦确信了辛西娅所说的事情可能性不低。随着公式化的结语,辛西娅知道她的工作已经结束,自己该离开了。 “那我先走了。”她拿起纸袋点头致意,继而含笑对着德里克,“感谢德里克先生的帮助。” 说完就转身迈步打算离去。 伫立在格伦身旁的德里克俯身回了一礼,下一秒就感到侧腰被什么人猛击了一下。 罪魁祸首很明显就是他的同事。 格伦心很累,不仅仅因为即将到来的加班,更多的是因为德里克。 他这朋友向来正经得过分,在血气方刚的年龄都愣是没和一个姑娘搭上线——这怪不了教会的性别比例,在外巡逻少不了交接班来抛头露面。从不缺姑娘看上了他的皮相,故作迷路或者发生意外来寻求他的帮助,但这人就和个被法师写死了行为逻辑的构装生物一样除了恪尽职守啥也不知道。 事后他一问,好嘛,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以至于二十好几了,估计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但这个不一样,他可以确定,他刚才来的时候看的真切,这木桩子绝对是害羞了。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以他对德里克的了解,这回铁树很有开花的苗头。 这下眼见着这姑娘要走,德里克还杵这,格伦在旁边看着比知道自己要连加十天班都急。 这可是兄弟的终身大事啊! 他那一巴掌带着怎么样的痛心疾首和殷切期盼完全无法为外人道。 德里克被他拍得踉跄了一步,银甲碰撞的脆响引得辛西娅回了头。 “教会里路有点复杂,你不熟悉走错了容易惹麻烦。”格伦眼一闭心一横,决定帮人帮到底。要是指望靠着德里克自己开悟,他能打一辈子光棍,“德尔,你送送吧。” 辛西娅看着电光石火间就掩盖了狼狈调整好站姿的德里克,笑弯了眉眼。 “那就有劳了。” · 返程其实是几乎相同的路线,但凡智力正常的人都能找到出去的路。 但没人提起这点。 辛西娅感觉到德里克的步伐比来时慢了很多,她抬眼望向他——渐低的日光色泽逐渐变得温暖,柔和了他锐利的脸部线条。 她轻笑出声:“我以为公正之神的追随者都想你一样严肃。” 她指的是格伦,德里克承认他确实很有亲和力。 “只是我个人的问题。”德里克坦诚。 “因为誓言吗?” 托姆教会有着全费伦最高的圣武士比例,这些立誓践行神明意志的人,会因为誓言差异而呈现出不同的性格。 比如她曾经共事过的圣武士选择的是复仇之誓,除了嫉恶如仇的性格之外,倒也和其他人差别不大。 “一部分吧,”德里克沉吟片刻,剖析自己性格的成因对他来说是一种很陌生的体验,“主要可能还是我本就不擅长和人交际,也不习惯照顾其他人的感受。” “嗯?我觉得你也很好啊。”辛西娅的语调略有些上扬,补充道,“也很温柔。” 德里克没有看着她,但能猜到此刻她的眼睛应该是弯弯的,很漂亮的样子。 他的唇角似乎也被她感染,扬起些微的弧度。 他们在斜阳下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着。 他们从教会的日常生活聊到剑术心得。 与来时不同的是,这一次辛西娅成了倾听者。 走出托姆教会,来到正义大厅的建筑群范围时,德里克知道自己的职责已经结束了,但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胸口涌动,仿佛一阵深沉的,绵绵不断的絮语,阻止着他说出那些象征着分别的词汇。 他努力地搜寻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几乎口不择言地用一段莫名其妙的讲述来掩盖内心的躁动。 辛西娅默契地聆听着他这并不算很有趣的故事,假装没注意到已经来到了熟悉的区域。 然而再长的路总是有终点的,偏斜的日光将他们的身形重迭成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在了教区宏伟的大门下。 辛西娅似乎想起了什么,略微加快脚步,探身到他的面前。只见纤白的手掌一翻,一支金盏花变魔术一般出现在了她的指尖。她趁着德里克没反应过来,别在了他的胸前。 这很危险,德里克在她近身的一刹那全身肌肉绷紧到了极致——战斗本能被激发,他险些下意识去抓她的手腕将她按倒在地。 战士会警觉一切突然接近的目标,然后将其制服。 万幸,不知是理智还是情感先于本能夺得了控制权,他没有这么做。 他有些后怕,在错拍的心跳中,辛西娅潋滟的眸光映入他的眼中。 “一点谢礼不成敬意,”她如初见时屈膝行礼,轻柔的声音似一根羽毛拂过圣武士的心间,带来过电般的酥麻。 “再见,德里克先生。” 她要离开了,而他的职责也已结束,各自的生活都将回归正轨。 微妙而混乱的情绪在德里克的心间撕扯,短暂的失神后,他撞进了辛西娅带着惊讶与疑惑的眼中。 他拽住了她的手腕。 教区的门口虽然并不算摩肩接踵,但来往的教众与信徒并不在少数。「一名职级不低的神职者和漂亮姑娘拉拉扯扯」这样的故事可太是群众喜闻乐见的话题了。故而已经有一些目光投向他们这里。 德里克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如同触碰到了来自九层地狱的恶魔一般弹开了手。 “抱歉…”今天自己失态太多次了,几乎要赶上以往一年的数量,这让他很懊恼。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个行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是忘了什么吗?”辛西娅揉着手腕,提示道。 手劲真不小,估计要有淤青了…… 霎时间格伦曾经的话浮上德里克心头,他确实有件事忘了问。 “如果调查有进展,请问我们如何才能联系到你。”辛西娅提出的情况如果核实,恐怕并不能等闲处理,作为知情人,教会需要联系她。 这是个正当的理由,再合理不过。 辛西娅抿了抿嘴,看了眼广场中央的大理石雕成的正义之神提尔,沉吟片刻,柔声对德里克道:“千面之家,说你找我就好。” 她踏着夕阳离开了。 德里克却伫立于门口,直到窈窕的身影消失于街角才转身返回。他取下胸前的花朵,置于掌心。 金盏花在日暮中呈现出鎏金的色泽,这种象征着惜别、光明与圣洁的黄色花朵在教区内随处可见。作为没有什么浪漫情怀的战斗者,他从未注意过它们。 他当然知道辛西娅是路上随手摘下然后转赠予他。 吟游诗人中常见的把戏,没有任何的深意。 但脑海里有个声音越过理智倔强地重复,这朵就是不一样。 chapter10项链 黑夜已经降临,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了路面。 在道路的尽头,辛西娅看见了那座灯火灿然如绿洲一般的旅店,而在旅店的门前的金色橡树下,站着一个面露不悦的半精灵。 随着她的接近,半精灵像是迎宾人偶一样发出了问候。 只是不太友好。 “你别告诉我你在教堂里迷路了才用了这么久才回来。” “……” 嘿,您猜怎么着,还真是。 但对方先发制人,辛西娅要是承认了就显得像是毫无诚意的敷衍。于是她选择环住贝里安的脖颈,踮脚轻吻着他的唇角。 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 贝里安严肃的表情瞬间有些维持不住,犹豫几秒后将辛西娅拉进怀里,温暖馨香的气息从他的鼻腔充盈进整个肺部,他的焦躁被稍稍纾解。 “你知道的,我很想你…”他低声道,语气中有些委屈。 辛西娅暗自叹了一口气,指尖划过他如流水般银色的长发,柔软而冰凉。 “我去给你挑了件礼物,费了点时间。” 她稍稍挣开他的禁锢,从腰间拿出了个首饰盒。 贝里安的绿眼睛亮了,不可置信地望向辛西娅——在任何的文化中,男女之间赠与首饰都是极其暧昧的行为,在有些部族甚至可以视作定情。 他不是没有收到过来自她的礼物,但绝大部分都是消耗品,就像是在故意划清界限。 在急促的呼吸中,他就着辛西娅的手打开了那个精美的丝绒首饰盒。 紧张得像是被求婚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有没有颤抖,辛西娅有没有捕捉到他不够镇定的表情,但他也不在乎,在看到盒中之物的那一刻,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一枚星芒形状的吊坠穿在细链上,秘银的主体中央包镶着一颗绿色辉石,恰似辛西娅的瞳色。 不是什么珍贵的魔法材料,工艺不差但也无甚新奇——闪闪发亮的高调模样能看出是龙裔的风格,造型又融入了部分精灵锻造的风格,只是单论价值甚至比不过辛西娅发间编入的银链来得精巧,就像是长鞍镇每月的市集上往来的商旅的首饰摊位上都会摆出的一样。 然而贝里安不在乎,他想要的太多,得到的又太少,这样一条项链由她送出对他而言已是难得的恩赐。 她将她的眸光送给了他。 辛西娅注意到他迟滞的动作,倾身探询地看向他的脸庞,却被攥住手腕抱了个满怀。 他抱得很用力,辛西娅几乎听到了骨骼挤压的声音,她呼吸都有些不畅。她抬手轻抚贝里安的背部,轻声询问。 “喜欢吗?” “喜欢。” 他的声音压抑着潮湿与沙哑,这让辛西娅的良心略有些不安。 他好像过度解读了什么…… 在返回千面之家之前,她先去了作为商业区的守护者飞地一趟,卡着剑湾速递打烊的点寄出了一封信。 发往泪石神殿的信。 她没有跟德里克还有格伦说出全部的线索,比如信件应该带着的清苦的气味——神殿的所有信纸都是长期窖藏于书房的角落的柜子里的,而这个柜子里同时放着乳香用以避免虫蛀。 而那封新到的信件完全没有这种气息。 但她选择了隐瞒,一方面是不知道上一封信间隔多久,是否可以对比出差异;另一方面,细节到这种程度,她和伊尔马特教会的关系就很难不被问询。 倒不是认为他们会因此对她不利,但作为隐秘组织的一员——虽然竖琴手也算不上多隐秘,过多地暴露自己的信息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将这封信寄给了幼时的伙伴艾丽莎——她现在应该在神殿中担任修女,向她询问了某种她们曾经做过的麦饼配方,顺便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摩根神父的情况,并让艾丽莎如果收到邮件务必立刻回信。 泪石神殿离无冬城并不算近,故而她选择了魔法加急,顺便在信中附上了邮资,这一来一回刚好把昨天的酬劳用完。 在这个时代保持通信真是个奢侈的行为。 但这奢侈保证了不出意外的话一周左右她就能收到来自艾丽莎的回信。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很晚了,黄昏的光线仅能在天际线勉强透出,路两旁的街灯接管了照明的职责。 喧闹的商业区中大部分店铺都已歇业,仅有几家店还没来得及关门。 她意识到这趟出来得太久。 辛西娅止不住扶额,决定还是去几家没关的店铺看看,找点什么东西安抚一下那位被晾了半天的游侠先生…… 他向来气量不大,安抚不好的话有的折腾。 她本来想买瓶酒,但思忖之下意识到这显得太不诚心;又想着买点炼金材料给贝里安做点药水,结果材料店全都关门了。更要命的是在她纠结的这段时间里,留给她的选择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一家珠宝店——果然只有高利润的商品能承担得起更高的运营成本。 在那个龙裔老板打了蜡的灿金鳞片晃瞎她的眼之前,她完成了从选品到砍价的全流程。 这枚吊坠算是能入眼,镶嵌的绿色辉石颜色鲜亮但有些偏蓝,并不是品质最高的那一类。 店主宣称它具有一定的疗愈魔法的效果,应该作为魔法物品有更好的价格,辛西娅当场进行了一次魔力调率,让龙裔老板尴尬的鳞片都有些黯淡。 作为一名优秀的吟游诗人,辨认各种宝石的价值和通过话术砍价都属于看家本领,没有人可以在这方面从他们手中多挣到一枚银币。 龙裔也不行。 在一个绵长而温情的吻后,辛西娅抬眸望向贝里安。 “要我帮你戴上吗?” 摇曳的灯火在她的眼底化为了灿烂的星光,贝里安再次俯身,亲昵地额头相抵,想要看得更真切一点。 气息彼此交缠着,他的心口微微发烫,如同温热的水流熨帖过他所有的不安与愤懑。他产生了某种错觉,自己如此接近那个遥不可及的终点。 他们在沉默中相拥许久,久到辛西娅感觉指尖有些发麻,思索着要不要再次出声时,低缓的声音轻震了他们相触的皮肤。 “好…” 他的语气太过郑重,夹杂着痛苦与激动,仿佛被囚禁折磨多年的重犯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宣判。 贝里安略微屈膝,辛西娅环住他的脖颈,像是在主动拥抱他的动作,他感受到了她在耳畔的气息,他忽然感到一阵干渴,又想要亲吻她。 他总是想要亲吻她,拥抱她,灵魂如同枯槁的植物需要阳光和水才能勉强维持存活。 银链的搭扣在他颈后发出脆响时,他牵过了辛西娅的手,在掌心印下一吻。 闪动的眸光带着虔诚与迷恋,遮掩着心间溢出莫名的悲切。 贝里安回忆起了那首信纸下未完的诗。 「当暮色停泊 码头变得忧伤 而我的生命逐渐疲惫 无由的渴求 我爱我所没有的 你如此遥远 我憎恶与缓慢的暮色搏斗 但黑夜来临 开始对我歌唱」 chapter11夜谈 从昨晚开始辛西娅就没正经吃过东西,满打满算也就喝了半瓶酒,加之奔波劳碌了大半天,纵使身体素质再好也有了强烈的饥饿感。 好在赛伊丝的手艺在无冬城的竖琴手内有口皆碑,她掌勺蟹肉派与新鲜的莓果蔬菜向来得半精灵诗人的青眼,搭配上刚从酒窖里顺的陈酿伊斯班克,辛西娅愿意给予这顿饭高度评价。 美食配美酒,赛伊丝善解人意地提前打了烊,很是有共饮的氛围。 酒过三巡,被辛西娅拽着来几杯的赛伊丝还好,仅是有些微醺,倒是自告奋勇作陪的贝里安酒量不佳,已经快掉桌子底下,还得两位女士时不时顺手捞一捞。 结束了对于友人的日常调笑,话题便随着入夜的温度一起冷却了下来。 红发的女郎托着腮,银匙搅动着杯的淡金酒液,微凉的夜风搅散了她的轻叹:“路斯坎的来信你看了吗?莫拉卡尔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的意思也一直很明显——我没有这个想法。”辛西娅的脸色依然挂笑,低垂的眼睫却在面颊投出一片阴影。 “你现在做的很好,比我们预想的都要好。即使不是他的意思,就我看来,这座城里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赛伊丝的语气带着难得的诚挚。 几年前辛西娅应邀常驻无冬城,邀请者兼区域组织领导者莫拉卡尔一力做保,让她直接接触核心事务。当时许多成员都认为他们那位向来冷静的领袖怕是色迷心窍——毕竟那不加掩饰的亲密态度与这位吟游诗人过于惹眼的外貌,很难不传出点桃色绯闻。只是随着多次的共事,这种置疑也逐渐不再具有声量。 辛西娅是一个恪尽职守的战士,她用她的剑与琴为她赢得了尊重。 近一年来,更有风声传出,莫拉卡尔计划前往更北方更混乱的城市对抗邪恶,而他选中的继任者并不是深耕无冬城多年的托拉姆与赛伊丝,而是这位后起之秀。 这多少会让人为这对忠心耿耿兄妹鸣不平,但辛西娅本人对此显然有不同看法。 “收起你那副大义凛然的表情,你和你亲爱的哥哥不愿意接手这些琐事,找我当苦力都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般的讥诮。 近几个月,托拉姆把各种事务直接托管给了辛西娅,自己反倒一天到晚泡在演武场,直到这个点还没回来。 而赛伊丝,法术精进的速度更是远胜于托拉姆的剑术。 思及今天的遭遇辛西娅心中更是不忿,自己的剑锈没锈不知道,魅力肯定是下滑得厉害,她抿了口酒润润嗓子,打断了对面红发女郎酝酿好的狡辩。 “一开始就说好了——你们也都知道,只有这段时间我暂时替代,就当还组织的人情。” “这可是晋升为竖琴手大师的机会——”赛伊丝并没有反驳,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竖琴手大师,仅次于作为决策层的高阶竖琴手的精英成员,需要联合六位已有的竖琴手大师或是由高阶竖琴手直接指定晋升。 这对于为了正义事业而加入组织的冒险者们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认可,这不仅代表着可以获得组织内部最核心的传承,并且还意味着真正意义上的神祇祝福——正义诸神曾为这个组织降下恩典,庇佑他们中愿意为了国度的和平而奉献终身的强者。 “——然后死了也得给你们打工。”辛西娅却截住了她的话头。 奉献是物理意义上的终身,就算死去,竖琴手大师的灵魂也会继续守护这片土地,在需要的时候被再次召唤。 “我以为这么久了,你们应该对我有一定了解,至少比起成为组织高层,我更渴望冒险……” 原本趴在桌上的贝里安似是抓住了什么关键词,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了片刻,牵着辛西娅的手,啄吻间发出含糊的嘟囔:“冒险……辛西娅……” 下一秒勉强维持的一线清明再次涣散,拢着唇边的手再次倒下。 辛西娅挣动了两下,没想到这醉鬼握的还挺紧,没拽出来,也就随他去了。 “好吧,我劝完了,到时候莫拉卡尔问起,也算有个交代了。”赛伊丝指尖卷着自己的红发,看着十指相扣的两人有些牙酸,“换个话题,他呢?” “嗯?”话锋转的太快,一时反应不过来。 赛伊丝扬了扬下巴,指向银发披散的贝里安:“你们打算一直这样拖着吗?” “什么拖着?”辛西娅一脸不想接招,装傻到底的态度, “别演了,你那套炮友的说辞也就骗骗他,我可没见其他人有这待遇。”赛伊丝的神色竟是比刚才还正经,“既然有感情,为什么不接受他呢?” 几年相处下来,辛西娅的行为她也多少能看清一些,相较于对其他床伴的举止有度,进退得宜,辛西娅对这个游侠几乎称得上是纵容。 她向来不避讳自己在性上的放纵,但同样的,她也决不接受露水情缘之外的亲密。 比如莫拉卡尔当初明显是想和她更进一步,殷勤两个月不到,定位就从入幕之宾升级成了领导。 对了,辛西娅和莫拉卡尔的传言是真的,在赛伊丝认可了辛西娅的能力与品性,并自我反思对于同僚的恶意揣测之后,她无意中得知了这个真相,阅人无数的她都有些情绪复杂。 一时间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巧舌如簧的诗人被迫直面自己的心绪,竟有些失语,半晌后,繁杂的情绪化为了一声轻叹:“你见过他的。” 她的声音很低,昏沉的贝里安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捕捉着破碎的信息。 他…是谁…… “但这样对他不公平。”赛伊丝看着灯下流淌的银发,贝里安的面容渐渐与那个清隽矜贵的影子重合。 那位曾经来寻找过辛西娅的银发月精灵,有着与游侠极为相似的面容。 辛西娅定定地垂眸注视着虚空中的一点,就在赛伊丝认为她不会再做回应时,她略有些低哑的嗓音传来。 “如果我答应了他,那才是真的不公平。” 如今的关系尚可以称为各取所需,但如果更进一步,那她的隐瞒将会变成一种罪责与伤害。 “……直接告诉他不好吗?”赛伊丝不算多了解这个时不时出现的游侠,但他的情意做不得假,比起未来终日惶惶,他未必不能接受掺着谎言的过去。 “你仍对那个人有感情?”思索片刻,她不确定地补充。 这个猜测毫无根据,赛伊丝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那个精灵显然才是余情未了的一方。 果不其然,辛西娅给予了否认。 “你知道这不可能,这只是因为…” 因为她的懦弱,贪婪。 与其承担分离的结果,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维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自欺欺人地享受着他带来的温情,好像这样就是两不相欠。 “我不知道,你的弯弯绕绕我也看不懂。”赛伊丝往后靠向椅背,举手投降,不再试图解读对方那些幽微的心理,“只是出于我看过的六百多个爱情故事的经验,对他好点吧,毕竟他年纪算起来也挺小的。” 闻言辛西娅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当初遇到贝里安的时候,他勉强算是刚成年,只是半精灵和精灵一样,外表的成长速度远快于心智的成熟。以至于厮混很久后无意中得知了贝里安的年纪,道德标准不算太高的她都因怀疑自己拐带无知少年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有意避开对方,以免受到良心的拷问。 至于后来,色令智昏就足以概括一切。 她翠色的眸中映照出游侠雅致的面容,酒醉的他面颊有些微红,如初见时一般带着少年气的英俊。 “以谎言开始的故事,要获得圆满的结局比让九狱的魔鬼获得正义之神的祝福都要困难。”辛西娅的尾音消散在晚风里,如同一声叹息。 chapter12指痕(H) 贝里安从宿醉中渐渐清醒时,眼前是辛西娅恬静的睡颜。 朦胧的月光在她素白的脸庞上晕染开来,纤长的眼睫投出一片蝶翼般的阴影,遮住了她的双眸。 如果她此时醒来,眼中应该会氤氲着水汽,她会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带着些妩媚,让他恍然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她微张的,嫣红的唇瓣,有些凉、但很软,毫无防备地承受着他的摩挲。 他知道这里的滋味,他曾无数次地品尝过它的甜美。 贝里安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他对她的欲念如同干草,只需要最些微的接触就能被点燃,甚至无需她的刻意引诱。 他的目光一寸寸描摹她的面庞,不同于精灵的清雅,她漂亮得近乎秾艳,是更接近于她的人类母亲的外貌。 血统赋予了她让这美貌长驻的权利,他们认识已逾七年,当时同行的伙伴都已生出皱纹,她却依然如同初见时那样如同少女般秀美轻灵。 他略微支起自己的上身,遮住了月光,阴影笼罩了她,让他产生了占有她的错觉。 他被她唇上的嫣红蛊惑了,不再满足于指腹的触感,俯身吻住,舌尖勾勒着她的唇形。 渐渐地,浅尝辄止的试探如同隔靴搔痒,他顶开了辛西娅的唇缝,探入其中。 温情转为了欲望,贝里安激烈地纠缠着她的唇舌,黏腻的水声在午夜幽静的室内回荡。 他爱了她这么久,她应该是他的。 尚未完全代谢掉的酒精仍然麻痹着他的大脑,他不可抑制地将内心隐秘的欲望彻底地宣泄出来。 他捏住辛西娅的下巴,迫使睡梦中的她微微抬头,以便他更放肆地侵犯与扫荡。 缺氧的恍惚中辛西娅逐渐转醒,意识到是贝里安的亲吻,她在困倦中再次安然阖眼,双臂却环住了他的脖颈,主动地加深了这个吻。 她喜欢亲吻,这种带着亲密与爱欲的交互可以比性交更快捷地抚平她内心的躁动。 但贝里安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的下身硬得发疼,威胁地隔着睡裙抵着辛西娅的腿间。 拥吻随着辛西娅的再度入眠而结束,贝里安抑制不住浑浊粗重的喘息,他还想要更多,远不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吻,他想要更彻底地占有她。 十几次的深呼吸后,他略微平复了心跳,颤抖着解开辛西娅单薄的睡裙,用唇舌一寸寸地从纤细的脖颈向下勾勒着她身体的曲线。 他轻咬她光裸的肩头,听见她下意识吃痛地嘤咛,习惯性抓过她的手腕细细亲吻她的指节。 借着月光,他看见了她手腕上红紫的指痕。 手掌很宽,力道很大。 所有的情欲与酒精带来的昏沉都在瞬间凝固。他定定地看着这明显来自另一个男人的痕迹,妒意灼烧着他的神智。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应该压下那些晦暗不堪地想法,他也知道这个痕迹不能说明任何事,任何的拉扯或者纠纷甚至是意外的肢体接触都有可能在她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更知道他们的关系中,他本就无权过问她与别人的事情。 然而他做不到,他嫉妒得要发疯,哪怕不是真正的看到她和别人上床的证据,仅仅是一个意外,他都无法忍受自己昨夜留下的爱痕已经消散的时候,她的身上带着别的男人的印迹。 他恨恨地啮咬着辛西娅的手腕,期望着她醒来告诉他,她和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却又祈祷着她不要睁眼,不要看见他因不甘而变得丑陋的脸。 · 辛西娅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了一阵酥麻与空虚从身体深处蔓延出来,她抑制不住地嘤咛出声。 缓缓睁眼,却只见一片漆黑,不是夜色的黑,而是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她的双眼,她感觉到贝里安的气息,这让她略微放松下来,他正埋头在她挺翘的乳尖上来回舔弄,被剥夺了视觉,听觉变得格外敏感,耳畔回荡着舔舐的淫靡水声。 辛西娅下意识想推拒他的作乱,置于头顶手腕却感到了一阵束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的双手捆在了床头,从材料的触感来看,道具是她自己的睡裙。 被迫袒露身体的耻辱感让辛西娅止不住地扭动身躯,想要躲闪贝里安亵玩一般的动作,这个举动却不知为什么似乎刺激了身上的男人。 原本温柔的动作陡然急切了起来,掐住辛西娅的腰将人死死禁锢在床上,黑暗中她能感受到他急促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胸口,略尖的犬齿轻咬着她的乳晕与乳尖,任由过电般的快感裹挟着些微的痛楚顺着神经流淌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辛西娅不由得轻呼出声,神智在欲望的撕扯中勉力维持。 “你干什么…”她轻声呵斥,抬起膝盖就要顶向贝里安不住蹭动着她腿根的下身,却被瞬间扣住,带着弓茧的手狎昵地摩挲着她脚踝上方发敏感带,她的尾音也因此变了调,倒像是不满的娇嗔。 “新花样,不想试试吗?”他的声音低哑得惊人,就像是在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贝里安望着她的眼神中尽是贪婪与恐惧。 他将辛西娅的双腿压到身前,脱下她已经被濡湿的内裤,看着她因情动而湿润的殷红穴口,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去,缓缓揉弄着她的私处。 他不想辛西娅看到他失控的脸,不想面对她的拒绝,却更不想她因他的强迫而厌弃他,转而选择别人,他需要让她快乐。 随着他的动作,穴口溢出的蜜液越来越多,辛西娅几乎可以听见黏腻的水声,她有些羞耻地想要夹紧双腿,却被贝里安用俯身卡在她的腿间。 他再次俯身吻住了她。 一个凶狠得如同撕咬的亲吻。 他的舌头在她呻吟间趁虚而入,不断地翻搅,与她的舌纠缠,似乎是要让她所有的话语都永远封禁在彼此的唇舌间。 这个吻太过漫长,辛西娅觉得自己的舌根都开始酸疼,来不及吞咽的涎液顺着唇舌交迭的缝隙流下,经由下颌汇入锁骨。 当贝里安离开她的唇时,暧昧的银丝从两人口中牵出,辛西娅被吻得几乎窒息。 她的舌尖感受到了淡淡的血液的腥甜——贝里安在这个吻中咬破了她的嘴唇。 他很焦虑。 她恍然想起了晚上和赛伊丝的闲谈,可能她对贝里安确实不算好,以至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不安至此…… 下一秒,她所有的思考被打断。 他的吻一路向下,在锁骨与胸前流连了片刻,留下爱欲的红痕,继而用力吮吻乳尖,粗暴的快感让辛西娅不自觉地顶起了腰肢。 他却并未久留,一路向下,来到她平坦的小腹,最后是腿间柔嫩的花穴。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饥渴的穴口,腿根的淫水打湿了他的脸庞,下流到了极致。 辛西娅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在失序的喘息中挤出破碎的词语。 “停……停下……” 她从未想过贝里安会做这种事情,这种方式更多的是单方面的服务而非共同追寻快感。 但她看不见,更无法阻止,这让她产生了对于事情失控的恐惧,她有些无助地轻踢身上的男人,却被握住脚踝,印上了一吻。 “乖,”贝里安声音低哑而温柔,却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的双腿打的更开,让艳红的穴口暴露在夜色之中,“你会快乐的。” 他伸出舌头舔弄她的花瓣,漫长的前戏已经让她这里湿润泥泞到了极点,略微抬头,他吮吻住了她的花核。 辛西娅的身躯在刹那间颤抖了一下,让人耳热的呻吟传入了游侠的耳中,鼓励着他的进一步动作。 灵活的舌头不断地扫过她浅红的蒂头,唾液的滋养让花核完全挺立。 在他再一次粗暴吮过她的花核时,音调骤然升高的放浪娇喘与穴内涌出的蜜液昭示着她的高潮。 辛西娅的思维已经完全陷入混沌,被剥夺的感官让她被亵玩的快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她生理性的眼泪几乎打湿了蒙住双眼的布料,失控的快感让她有些崩溃。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贝里安的唇舌游移到了她的穴口,沉湎于余韵的辛西娅无力阻止他的进一步入侵,他的舌头探入了她的甬道,不知道是他的唾液还是他的淫水,放浪的水声随着他的搅弄传入她的耳中。 随着他突然的吮吸,快感与羞耻感都到达了顶峰,诗人唇中溢出的声音淫荡得让她自己都感觉陌生。 贝里安的喉结滚动,吞咽下了口中的蜜液,似乎从中品出了她身上常有的馨香。 他起身就着月光凝视着身下不着片缕的莹白身躯。 他不用担心自己肮脏的眼神引来她的反感,她什么都看不见。 白嫩腿根留下凌虐般的痕迹,花穴溢出的水渍打湿了床单,而她的脸藏在枕头与发丝中间,鼻尖因落泪而有些微红。 贝里安沉溺于眼前的美景,高挺的鼻梁再一次蹭向她肿胀的花蒂,满意地听到了带着哭腔的低吟。 舌尖再次顶入,他感受着穴肉热情的吸附,阴茎涨得几乎难以忍受。 如同交媾般的频率让已经高潮过的辛西娅被潮水般的快感折磨,羞愤与快感让她的呻吟化为了低泣,花穴的收缩越发剧烈。 在贝里安感觉自己濒临失控时,陡然绞紧的穴肉与濒死般的泣音让他意识到,他再一次把她送上了顶峰。 chapter13悲戚(H) 蒙眼的黑布在不断地扭动与摩擦中脱落,贝里安看见了一个眼神涣散神智昏沉的美人。 她的手腕因长时间的束缚产生了凌虐般的红痕,原本青紫的指痕几不可见。 比手腕上更触目惊心的是她胸乳与肩头深红吻痕与仍在渗血的齿印,笔直的双腿无力并拢,暴露出了腿根新旧层迭的指痕。 她只是躺在那,高潮的余韵让她微微瑟缩,翡翠般的双眸中氤氲着水汽,眼尾因落泪而有些微红,似是无力再抵抗任何的侵犯。 就像是他奸淫凌辱她了一样。 晦暗的情感得到了宣泄,贝里安的心中陷入一片空茫,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磅礴的情欲都因陡然产生的惶惑而降温,他不敢看向辛西娅的眼睛,害怕从中解读出任何的反感。 他紧紧将辛西娅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确认着她的存在。 “再不解开我要生气了…”她的嗓音带着情欲未退的沙哑,没有厌恶,反而更接近调情的腔调,抬起的膝盖暧昧地顶弄着他的腿间,让他因低落的情绪而微软的阴茎再次兴奋了起来,“你不难受吗?” 她的尾音略微上扬,羽毛般划过贝里安的心间,带着不言自明的引诱。 显然,她没有不满于他的小把戏,性爱中的羞耻与强迫在合适的时候可以成为上好的催情剂。 束缚解开,贝里安有些无措地拥抱着辛西娅在她的颈侧轻蹭,却被她一把推开,按住胸膛仰躺在床铺上。 她骑在他的胯上,一丝不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很骄傲的模样。 他想到了地底的卓尔精灵,地表精灵放荡邪恶的表亲——以女性为尊的社会结构让每个大家族的主母都拥有多个侍夫,随便她们想宠幸哪一个。那些雄性则使尽浑身解数,将自己的肉体与力量全然奉献给主母,以期获得片刻的垂青。 而他,就像她某个善妒的侍夫——大概还不如,至少侍夫可以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嫉妒与不安。 她噙着笑,俯下身,亚麻色的长发划过纤秀白皙的肩膀流淌而下,垂落到了贝里安的胸口。 月光透过玻璃勾勒出她纤细柔韧的腰线,诱惑着贝里安伸手去丈量这一段风光,他也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温润而微凉,像是玉石的质感,带着些微的薄汗。 他专注地感受着掌中肌肤的质感,然而不论多少次的抚摸紧贴哪怕耳鬓厮磨都无济于事,他的渴求无法被这样满足,只会进一步加深他的妄念,让他更加迫切地想独占她。 他的心中浮现出类似于悲戚的情感,与她的接触越是亲密,他就越是意识到自己未来的无望,对于那一层盘桓多年的界限他向来无计可施,唯有祈祷在这无尽的饮鸩止渴中获得她的垂怜。 辛西娅俯下身,轻舔他的耳尖,过电般的快感让他忍不住用力掐紧她的腰肢,引得她不悦地扭腰,蹭动到了身下勃然的性器。 “你想要我吗?”她在他的耳边留下潮湿的气息,手指顺着他胸口的肌理一路下滑,越过小腹,握住了他的下身,带着薄茧的指尖状似不经意地划过顶端的沟壑,惊起贝里安一阵难耐的粗喘。 他当然想要她,想得快要发疯。 高涨的情欲迫使他主动抬腰撞向辛西娅温热的手心,他渴望着她的爱抚。 他包裹住她的手,自虐般地紧握,粗暴的动作带来的与其说是快感倒不如说是痛苦。 贝里安仰头望向半起身的辛西娅,贪婪地用目光描绘着她的面容,不久前连续的高潮让她雪白的面容上依然泛着薄红,眸光闪烁,带着笑意,似乎玩弄他的性器让她觉得非常有趣。 他的鼻尖嗅闻到了她发间的馨香,和他如出一辙,来自于黑湖旅店提供的香氛的气息,他们仿佛同源而生的花树,交缠着生长,却无法真正融合。 手上的动作越发的激烈,但这样简陋的抚慰根本无法让它满足,它只是愈发涨大,涨大到辛西娅的指节几乎无法环住。 贝里安困兽般抓住辛西娅的发根,让她在吃痛中被迫低头与他亲吻。 吮吸舔弄的黏腻水声再次响起,辛西娅尝到了他的口中来自于她的气息,她有些抗拒,但她无处可去。 花穴已经湿润空虚到了极致,辛西娅扭动腰肢,扶住铁硬的性器,缓缓沉腰纳入。两次高潮让丰沛的蜜液几乎顺着腿根流下,前一晚疯狂的性事更是将原本紧窄的甬道开发到了极致,粗硕的阴茎轻易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嗯——”满足感让辛西娅抑制不住地喟叹出声。 有些疼,但更多的是被充实的愉悦。 不久前过分的纵欲导致她的甬道仍有些红肿与敏感,在性器进入的一刹那痉挛地抗拒着缩紧,继而因快感而疯狂吮吸。 “别吸…”,贝里安的太阳穴因过量的快感而突突直跳,突如其来的湿软与挤压让他险些直接射了出来。他死死地掐住辛西娅的腰侧,将她略微抬起,性器脱出,他牙关紧咬堪堪忍住了射精的冲动。 所有的负面的幽暗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被恼羞成怒的不忿取代,他不再忍耐,翻身按倒辛西娅,覆在她的身上,再次分开她的双腿,狠狠地一顶到底。 最初的几下全是大开大合的肏弄,整根没入再完全抽出,带出淋漓的汁水与外翻的媚肉。 肉体拍打声,交媾的水声,床铺摇晃的吱呀声与辛西娅动情的呻吟彻底打破了午夜的宁静,但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纠结是否会有人听到。 暴虐欲望得到了满足,贝里安的动作渐渐缓和,温和的抽插间他抚摸着辛西娅的脸颊,吻去了她因快感而产生的泪珠,继而与她交换了一个温情而绵长的吻。 他察觉到她的小腿夹住了他的腰身,让他得以进得更深。 她迷离的眼神,间或高亢的呻吟与迎合的动作都在向他传达着,她很快乐。 只是这快乐来源于欲望而非爱意,所以他是她青睐的床伴,而非相伴终身的爱人。 他激烈地与她交合,让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快感洗去她所有的思想与情感。他一次又一次顶进她身体的最深处,妄图驯化这淫荡的器官。 他甚至疯狂地想将她囚禁,让她彻底变成他的禁脔或是性奴,往后余生只能接受他一个男人的肏弄,再也无法勾引其他任何人。只有他可以打开她的身体,也只有他可以赐予她快感。 但他做不到,他无法束缚住一只翱翔的飞鸟,更无法忍受她怨恨甚至是漠视的目光。他所有的晦暗的想法只能寄存在黑夜中,止步于他想着她的脸自渎时一闪而过的妄念。 辛西娅随着他腰腹的动作被顶弄得不断耸动着撞向床头,贝里安与她十指交握着,用唇舌封住了她逐渐放浪而高亢的呻吟。 在她又一次高潮着瑟缩时,甬道骤然痉挛绞紧,极致的快感中贝里安压抑着沉重的呼吸再次深深顶入,抵着被肏开的宫口将精液尽数射入。 修长的手蒙住了辛西娅的眼,贝里安不想让她看见他扭曲的面容。他在她的耳边重重喘息,半软的阴茎却依然死死堵在穴口,不愿意从她的体内离开。 他总是渴望将自己的精液尽可能久地留在她的体内,让她浸满他的气息,就像是未开化的野兽那样,标记着属于自己的雌兽。或者更过分,去赌那微乎其微的概率,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让他们在血脉上永远不可分割。 他卑劣得连自己都感到厌恶。 charter14梦(微H人蛇预警) 辛西娅恍惚中做了一个梦。 一条银白的巨蛇,缠着她的腰,卡在她的腿间。冰凉的蛇尾顺着雪白的双腿攀附而上,逗弄着她私密的部位。 她想要反抗,但四肢都被蛇身紧缚,动弹不得。交织的恐惧与快感让她的嗓音变了调,她羞愤地偏头,正对上颈侧的三角形的蛇头,冰蓝的眼睛嵌在月光般的鳞片之上,圣洁而又诡异。 它越凑越近,吐出鲜红的蛇信,好奇地品尝着她脸颊与唇角的温度。 巨大的压迫感让辛西娅有些瑟缩,她直觉自己应该有反制手段,只是梦里她做不到,这时她很弱小,除了被动地承受鳞片的寒凉与怪物的逗弄,她做不到任何事情。 她的微颤被察觉到了,巨蛇歪过头注视着她的双眼,无机质般的冰蓝,解读不出任何情绪,但辛西娅认为她看到了来自于他的爱怜。 这很荒谬,这样的怪物真的存在爱吗? 碗口粗的舍身蛇身缠得更紧了,冰凉的鳞片缓缓刮擦过她细嫩的皮肤,些微的刺痛让辛西娅本能地呻吟出声。 很青涩的声音,与她如今诗人吟诵般华丽的声线截然不同。 她感觉到他的尾部离开了她的腿间,她的心却悬了起来,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两根带着倒刺与鳞片的冰冷阴茎抵在了她最柔嫩私密的部位。 巨大而狰狞,真正属于野兽的性器。 她慌乱地想要挣脱,却被缠得更紧。 “我的伊恩娜…”低沉清冷的音色,用精灵语念诵着她的名字,他在她耳边喟叹,宣告着她无处可逃。 被支配的恐惧让她忍不住啜泣,用泪水无力地控诉。 蛇信冰凉的触感扫过她泪水滴落的每一处,在她微弱而无望的低泣中,可怖的性器缓缓顶入。 她感觉到自己被紧紧束缚,目之所及一片黑暗,她几乎要窒息,双臂无力地环住自己的肩膀,构建起一道脆弱的自我保护的屏障。 无边的黑暗与死寂取代了束缚,她觉得冷,是蛇鳞般的温度,他仍在她的身边,监禁或是守卫,对她来说也没有分别。 体温不断流失,她几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想要就这样消失。 自我放逐的感觉很美妙,压在心中的一切沉重的窒息的痛苦都逐渐变得不再重要,她想要沉沦下去。 “辛西娅——”清亮的嗓音取打破了无边的寂静,有人在呼唤她。 是谁…… 她挣扎着伸出手,试图牵住了对方,却只抓住一片虚无。她循着呼喊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双满溢着担忧的翠绿双眸。 如同夏日阳光透过树叶那样带着生机的翠绿。 她喜欢这个颜色,让她感到温暖。 “辛西娅,醒醒!”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到了耳边,执拗地寻找着她。 随着突如其来的一阵窒息,她如同破开湖面的溺水者重新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她看到了微弱星光下如月色般银发,与一同垂落的星芒。 星芒的中央镶嵌的绿色辉石映照着她的眼眸。 熟悉的体温在她睁眼的一瞬包裹住了她。 贝里安紧紧拥住了她被冷汗浸透的削薄肩背,浑身上下连同嗓音都在颤抖,仿佛在梦中受到惊吓的人不是辛西娅而是他。 “辛西娅!你看看我……” 在昏沉的意识彻底清醒之前,辛西娅率先感觉到了关节被挤压的疼痛,她不满地伸手抵开贝里安不断亲吻着她面颊的嘴唇,递给了他一个带着无奈的眼神。 “我只是做了个梦……” “梦?” 话说出口的刹那,辛西娅和贝里安同时陷入了沉默。 与精灵不用像人类那样睡眠相对的,地表精灵在二十岁左右结束初映,分清了前世与今生,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后,基本不会在做梦。 他们用于休息的冥想更接近于人类闭目养神的状态,始终会维持着半清醒的状态。 清醒的神智会压制源于潜意识的梦境。 作为半精灵的两人也早已适应了这种模式,做梦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其罕有的事情,一般唯有身受重伤导致意识模糊陷入昏迷,或是受到某些高阶术法的影响才会让神智被潜意识接管产生所谓的梦境。 除非这个梦带着某些象征意义,是对于未来的某种预言或是来自上位存在给予的某种警示。 辛西娅的脸色变得苍白,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几次嘴唇微启,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在他们相识的数年间,贝里安很少见到辛西娅如此失态的神情,她总是从容优雅的。 他有些无措,茫然地让辛西娅依靠在自己的肩头,低声询问:“你…梦到了什么?” 他想象不出,什么样的梦境会让她如此恐惧,即便是曾经直面远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地狱邪魔,辛西娅也能强作镇定,巧舌如簧地将那亵渎造物哄骗得团团转。 她看到了什么? 贝里安的指节穿过她冰凉的发丝,轻拍她的背,他并没有催促,只是笨拙地安抚着她。 他不擅长这个行为。辛西娅很少负面情绪展露给他人,团队遭遇摧折,她总是最先调整好情绪,用话语或是音乐来抚平战友们的痛苦。 可惜他笨嘴拙舌,也毫无演奏天赋,没法像她曾经做的那样,只能将怀中的姑娘抱得更紧些。 辛西娅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意识地紧贴身旁的热源,寻求着一丝安全感。 蛇,在神秘学中向来地位超然。 新生与毁灭,救赎与堕落,守护与反叛。 这种危险而美丽的生物可以同时象征着完全矛盾的意象,不论是一座城池的陷落,一个王国的覆灭,一个智者的开悟亦或是一个生命的到来,从最为惨烈的政变到最为平淡的慰藉,都可以用蛇来预兆。 然而辛西娅并不是因此而困惑,她知道梦里的那条蛇是什么。 她明白这个梦境并非什么隐喻,而是她的记忆。 她深埋心底从未为外人道的,隐秘而不堪的记忆。 她搂住的贝里安的脖颈,将自己埋得更深,幼兽般轻蹭着他的颈侧,如同在寻求某种庇护。 她展露着自己的脆弱,一如她曾经做的那样,利用怜悯与保护欲获得偏爱。 贪婪地汲取着紧贴的肌肤传来的体温,嗅闻着贝里安身上草木的气息,她僵硬的身躯渐渐放松了下来。 与传说故事的设计相反,蛇并非是巧言令色的引诱者,她才是诱惑蛇走向堕落的罪魁祸首。 她的懦弱根植于此。 在游侠的怀抱中,她再次自欺欺人地选择逃避。 chapter15地下室(H) 微弱的灯光从指缝中透出,闭合双眼似乎看到了一片浅红与昏黄交织的色泽。 嗅觉先于意识醒来,草木的气息混合着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室挥散不去的霉味汇入鼻腔,辛西娅有些不适地吸了吸鼻子。 拿开贝里安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掌,垂落的银发映入她的眼帘,她下意识想卷住其中摇晃的一缕,却在得逞前就被贝里安握住了不安分的爪子,拉到了唇边亲吻了一下掌心。 “不再休息会?”修长的指节垂在她的眼旁,轻按着她的太阳穴,辛西娅如同晒着太阳的猫,长长的眼睫微眯起来,蹭了蹭枕着的结实腿面。 自从三天前做了梦后,她就一直有些精神不济,再加上连续几天的不务正业,堆积如山的工作让她彻底失去了个人时间,除了睡眠,她几乎全天都在千面之家的地下室。 身为融于自然的游侠,贝里安并不太能适应在这种地方生活,但相较于离开辛西娅独自待在无冬城,住地下室也显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只是事务用不上他,无聊至极的他除了充当辛西娅的陪聊,最大的乐趣也就只能是看书。 好在他意外找到了辛西娅尚未汇编成册的诗集手稿,这两天正企图附庸风雅。 不过此刻他握书册的指节因紧绷而发白,很显然,他那一点仅剩的拜读诗作的兴致都被诗人本人搅散。 “亲爱的,别蹭…” 贝里安低下头含住辛西娅的嘴唇,嗓音沙哑地低声说。 她的异常让他心有余悸,虽然没到怀疑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太过分的程度,却仍使他生出了一些愧疚。 这几天他们仅仅是相拥而眠,除了一些浅尝辄止的亲密行为,他们没有再做爱。 可惜多年相处下来身体形成的习惯并不体谅他的苦心,第一夜时,之前纵欲带来的餍足尚可以让他心无杂念,但往后就变得无比煎熬。他太熟悉她的身体了,以至于任何的触碰都会让他下意识地回想起他们抵死缠绵的快感。 他不是纯血的精灵,没有他们对于性欲收放自如的能力,他会追求肉欲,渴求恋人的身体,会迫切地想与她结合。 辛西娅毫无防备地躺在他的怀中,柔软的身体散发的馨香蛊惑着他更进一步,连续两晚他都感觉自己如同一头困兽,贪婪地嗅闻着她的气息,却不能吞吃入腹。 现在的他受不得任何撩拨,仅仅是玩闹的轻蹭,都已经让他压抑不住粗重的喘息。 他恨恨地埋头蹭弄辗轧辛西娅的唇瓣,理智催促着他离开,他的自制力并不足以让他坐怀不乱,而他本能中的渴望则催促着他更进一步。 他焦躁地喘息着,一次重重碾过她的唇后,他直起腰决心停止对自己的折磨。然而二人堪堪分离,柔软的手臂就勾住了他的脖颈阻止了他的离开。 辛西娅带着戏谑的眼神与他的目光相触,继而柔软的舌尖趁虚而入,舔弄着他的齿列。唇舌厮磨间,两人都发出了满足的叹息,气息逐渐变得灼热,贝里安再难压抑住自己的情欲,书册被抛弃在床板上,他的手顺着辛西娅扬起脖颈探入了她宽松的领口内。 带着薄茧的手掌肆意揉弄着她的乳尖,引得方才还主动撩拨的始作俑者弓起了腰身,发出了勾人的轻喘。 一吻毕,贝里安恋恋不舍地离开。额头相抵,鼻尖轻触,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渴求。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继续下去只能擦枪走火,但显然,那正是辛西娅想要的。 她面色微红着撑着贝里安的腿起身,却并未离开,反而坐到了他的腿上,像是那些不那么正经的酒馆中流莺跳膝上舞的动作。 她惯会用这种底层学到的下流手段勾引人,偏偏贝里安还颇为受用。 当她的舔舐着他的颈侧,指尖探入他的裤腰若即若离地搔动时,贝里安听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隔着皮肤,他的喉结被温软的唇舌包裹,吮吸。 欲望在瞬间破闸,这样的撩拨即便他是纯血的精灵恐怕也难以自持,更何况他混杂的人类的血统天生就带着放纵的底色。 贝里安扯开辛西娅衬衫上的扣子,将胸衣上推,握住了她的乳肉。 被情欲浇灌出来身体在冷落了几日之后受敏感得不像话,胸前陡然升起的酥麻让辛西娅瞬间软了身子,只能攀住贝里安的脖颈在他耳边呻吟,瑟缩着弓身主动迎合。 她知道自己很湿了,穴口抑制不住地在翕合,迫切地想要被鞭挞征伐。 “要我在这里肏你?”贝里安轻笑着揉捏着她的胸乳,粗糙的指尖以一个勾弦的姿势略过乳尖。 在办公地点做出格的事情带来的禁忌感格外强烈,辛西娅没法像他一样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这些放浪的话。 她不答,只是扭动着腰身,隔着两人的衣裤用私处摩擦着他的性器。 动作间贝里安几乎感觉自己闻到了她那里淫靡的气息,他的指节骤然收紧,铁硬的阴茎搏动着顶进辛西娅的腿间。 腰带扣解开的金属碰撞声在辛西娅的耳中如同解脱的枪响。 急不可耐的两人甚至只来得及将衣物褪到一半,就迫不及待地交合。阴茎就着辛西娅放浪的姿势粗暴地直接捣入,一捅到底。 没有被扩张的穴口艰难地吞咽着巨物,让辛西娅差点有了干呕的感觉,但转瞬却得了趣似的,热情地挤压吮吸着来客,邀请着对方把自己肏坏。 贝里安的动作却停住了,他只是掐着辛西娅的腰,粗喘着舔吻她的耳尖。 这快把辛西娅折磨疯了,穴肉不满地收缩挤压着体内的巨物,催促着贝里安动作。她试图抬腰自己动作,却被死死固定住,不允许她主动追寻快感。 情欲炙烤着辛西娅的神经,她翠色的眼眸中盈满了泪水,湿润的唇无力颤抖,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如果是平日,贝里安无论如何都受不了她这幅表情,但是在性爱里,这反而让他变得更加亢奋。 地下室,简陋的房间,与衣衫凌乱的美人。 他曾经一闪而过的晦暗念头与此刻产生了某些重迭。这种阴暗欲望得到满足的愉悦甚至压过了对性爱的渴望。 他轻啄着辛西娅泛着水光的唇与眼角的泪珠,继而将她按在自己的肩窝,带着恶意轻咬她的尖耳。 “在这里的话,你可要小点声…”她的耳尖一片过电的酥麻,她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贝里安在和自己说话,“赛伊丝他们随时可能进来……” 语罢,贝里安腾出一只手捂住了辛西娅的口鼻,断绝了她所有的言语,于此同时紧握纤腰,下身激烈地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