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去冰》 第1章 [现代情感] 《半糖去冰》作者：南暮沐【完结】 简介 工作里火力全开生活里社交少话少出门少的三少社恐独嗨女大学生唐之叶x自信温柔学术男莫佑祁 唐之叶：笑是神的伪装，我要装不下去了。 莫佑祁：这个观点有待商榷，但如果是你提出来的，我可以用上半辈子学的所有知识来帮你论证合理性。 工作上严谨又严肃的唐之叶在生活里究极社恐但擅长自娱自乐。认识她的人大多只知道她好说话，工作做的好，鲜少关注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特点，唐之叶也不在意，对于自己的细致了解让她非常清楚自己大概是要孤独终老。 直到她在紊乱的时空里因为工作关系认识了来自二次元的莫佑祁，那个安静沉稳的大男孩。 一段意外的奇遇，第一次知道爱为何物的两个人相互治愈的旅程。 第1章 第一章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2023 年 1 月。 唐之叶拿着一本《庄子集释》，倚在家里的沙发上。 《人间世》篇：“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看到这句话，唐之叶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我现在就很虚，如果这种虚能变成圣人体道，现在怎么也能和玉清元始天尊一个等级吧？” 阳康后遗症折腾的她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如果不是 ddl 的大刀已经架在脖子上，再慢一分都要见血，唐之叶是不会想在这个时候拿起书本的。 九点的阳光，软和的沙发，体虚无力的唐之叶，天时地利人和都在，甚至还有竖版繁体古文加持，唐之叶理所应当的睡着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不清醒的晨只能用来做梦。 “之叶，你看什么呢？” 唐之叶一惊，钱老师的声音？ 她动作迅速但微小的睁开眼，起身，拿着书向钱老师走过去，掩饰住自己刚刚意识模糊险些睡着的事实。 “在看这本。”唐之叶对钱老师举起手里的书，心虚的看了一眼书名。 《我看见的你就是我自己》 “嗯？我不是在看庄子吗？怎么变成这个了？！”唐之叶内心疑惑，但是说出来的是，“一本讲人的共情能力的书。” 钱老师看唐之叶还蛮愿意和他交流的，找了个话引开始讲自己最近在看的书。 唐之叶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恍惚了。自己明明在家里的沙发上看庄子，怎么突然变成在千里之外的学校办公室看共情了？ 在学生工作存续期间，她的办公室值班时间都是上午十点左右，唐之叶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上午十点。 是她容易在办公室值班时犯困的时间，上午十点的办公室阳光正好照在沙发上，暖洋洋的，沙发软软的，如果此时再安静些，晒着太阳太适合瞌睡了。 唐之叶轻轻咬了下嘴唇，想拨开自己混乱的思绪。 一丝痛感传来，证明这不是在做梦。 但之前倚在沙发上体虚的看庄子那要死不活的感觉也太真实了吧？现在自己在办公室里瞌睡都能做出这么真实的梦来了？ 钱老师依旧滔滔不绝，唐之叶脸上笑着，眼神真诚，脑袋里完全没有对钱老师的话做出任何的接收。 “咚咚咚。” “老师您好，我想问一下选课的事情。” 一个穿着卡其色短款风衣的男生及时的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打断了钱老师的话。 “老师好，我是历史系的莫佑祁，想选一下咱们学院哲学系的课。” 钱老师一听哲学系，笑着看了唐之叶一眼：“之叶，你们班这个学期都什么课？” “有中西哲学史，宗教学还有美学。” 听完唐之叶的话，钱老师摸了摸自己已经因为饱受摧残而发量稀疏的头：“同学啊，现在有这么个问题，哲学系呢，他不是每年都在招生，所以课程进度不是每年都有某些课的，现在学期过半，你想选课是可以选，但是日常成绩和作业提交了一半了已经，存在着你可能会考不过这门课的问题，考不过的话，你得隔一年才能再修这门课。” 钱老师看莫佑祁有些迟疑，也不想难为一个求知的孩子：“要是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先去旁听着，这是我们教务办的小朋友唐之叶，她就是哲学系的，你可以先跟她去班上听几节，实在想选的话，我再给你把课选上。” 唐之叶听到钱老师提起自己，在脸上挂上了标准的微笑：“同学你好，我是唐之叶，19 级哲学班的。” 莫佑祁闻言抬头，嘴角略起，点头示礼：“你好，我是 18 级历史学班的莫佑祁。” 钱老师满意的又说了几句让唐之叶帮莫佑祁多了解些关于哲学系的事情的话就拿着笔记本开会去了，正好唐之叶下个时段有课，几个人把办公室门掩住各自去往各自的方向。 唐之叶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样清晰的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是在家里而不是在学校。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2021 年 5 月。 【我会在六月去面试一个助教岗位，然后失败，但是后来因为该岗位内部调整，我又获得了再次面试的机会，并且面试成功。】 唐之叶脑袋里突然出现这么一句话。 她瞬间瞪大眼睛，自己最近是没睡好吗？怎么魔怔了呢？ 第2章 唐之叶忙打开课表，想确认一下自己下节课是不是有课，在哪上课。她现在不信任自己的第一反应，太离谱了。 课表上写着“10:20，南楼 212 教室，中国哲学史。” 【这节课会把先秦哲学结尾，留一个情景剧作业。】 脑袋里又蹦出来一句话。 唐之叶要疯了。自己最近没有策划活动，也没熬夜写稿子，这是咋了，缺觉吗？ “同学？”莫佑祁的声音突然在唐之叶身后响起，打断了她的脑内活动。 出了办公室之后，唐之叶火速逃离，她是个社恐，只有在固定情景之下才会保持与人交往——工作情景。 所以当她结束值班，时间回归到自己个人时间上开始，她就一秒也没办法多和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了，显然，莫佑祁就是目前出现在她身边的“不熟悉的人”。 算了，逃不过，这是工作任务，是钱老师给我的工作任务。 唐之叶自己催眠自己，在嘴角挂上一抹笑，大方的同莫佑祁打招呼：“学长也要从这边走吗？是下节课有课？” “我没什么课了，刚刚去饮水机那接了杯水，看你还没等到电梯，想过来问你要张你们班课表。”莫佑祁举起水杯，示意自己是路过这。 “好的没问题，我这就发给你。” 唐之叶想逃，但逃不掉，因为电梯一直不来，社恐的瞬间她甚至想去跑步梯。 “你们下节课就是中国哲学史吗？我可以……去听一节吗？” “嗯，欢迎呀。” 唐之叶脸上是笑，心里是抗拒。她只能不断安慰自己，离开办公楼就好了，离开办公楼就不用和不熟的人单独相处了，笑是神的伪装，装下去，再坚持一会。 “时间地点都在课表上，学长想去的话直接去就行，系里老师还是很乐意不同专业的学生相互交流的。” “我收拾一下就过去，谢谢学妹。”莫佑祁礼貌的笑着表达谢意。 电梯到了，唐之叶逃似的站进电梯，明媚的对莫佑祁：“那，学长再见！” 可算是能走了。唐之叶长叹一口气。 电梯虽小，但里面只有她一个人，这让她感觉舒服很多。 莫佑祁果然在上课时间出现在了唐之叶的教室里。 哲学班的人不多，他一眼就看见了唐之叶，冲她轻轻点头打招呼，唐之叶笑着回了一下，转头假装自己看书。 今天讲先秦哲学最后一部分。 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被验证了一半。 临下课的时候，教授让学委分组，布置了情景剧作业，美其名曰：是时候展示你们的演技了。 大多数同学都在怨声载道，演情景剧，还要把先秦人物和思想演进去，这不是为难人吗。 唐之叶只剩下震惊，关于这节课的一切，她都无比熟悉，就像经历过一遍一样。 我穿我自己？ 下午没课，唐之叶睡了一个相当长的午觉，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没睡好才会觉得自己今天经历的一切之前都经历过。 从在办公室和钱老师交谈开始，除莫佑祁之外的部分，她都无比的熟悉，就像是看过剧本再看剧一样的感觉。 【一会张笛会主动提议以颁奖典礼的方式串联人物完成情景剧】 唐之叶无语，今天世界磁场不对吗？还是自己真的神经病了。 “都醒了吗？我想了一个方法串联先秦这几个人物，大家觉得借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方式怎么样？咱们弄个先秦 xxx 颁奖的形势。”张笛环顾周围几张床上的人，确认都醒着，只是没下床。 唐之叶听完反倒冷静下来了。 是真的回到 2021 了，而不是本身生活在 2021 吗？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x可以改写自己后面的一些结局了？！ 唐之叶大致回忆了下自己之前的生活，2022 这一年是她整个学生生涯里最灰暗的一年，而 2021 年则是最开心的一年。 22 年发生的很多事情让她身心俱创，如果真的回到 21 年了，是不是，可以改变那些事情…… 她与朋友探讨过时空修正的问题，但这种事情又没有人真的经历过，谁也不知道真假，眼前机会就摆在这里，不管能不能改变之后的事情，眼下显然是做比不做好的。 23 年的她身体虚弱，精神也不好，但 21 年的她此时身上没有任何不适。说明她只是在 21 年时具备了 23 年的意识。 既然如此，不管是自己的精神混乱导致了那些所谓的“先知”，还是真的发生了时空的紊乱，她都应该抓住机会，避免自己脑海里那些不好的记忆发生。 唐之叶爬下床，找出一张纸，写了几个字，然后拿出《庄子集释》，找到《人间世》篇，把字条夹了进去。 如果自己的意识真的变换了时空，应该用自己的方式来验证一下的。 第2章 第二章大型连续梦 唐之叶不死心，她还是不信自己的意识来自 2023 年。 虽然也梦到过什么与马克思对视这种离谱事情，但是都可以找到做梦原因——那段时间肯定在写相应的作业，天天看这个名字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而且，她记得 23 年的自己非常虚弱，这有可能是身体对她不健康作息的警告，加上最近存在作业焦虑，之前学生工作太忙，一直没休息过来。 第3章 总之她还是不信 21 年的自己有着 23 年的自己的意识。 另一个论证没有时空紊乱的原因是莫佑祁。 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任何关于莫佑祁的部分，在那天他出现在办公室之前，连这个名字也没听说过。如果自己正在重新经历经历过的事情，那么对莫佑祁是应该有印象的，除非，他是完全新的内容。 事实证明，唐之叶的逻辑推断失效了。 因为在六月份，她真的去面试了一个暑假助教岗的工作，并且经过漫长的面试等待之后，没有通过面试。 在记忆里，这件事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影响——本就各种学校面试不顺的她又加上了一层社会面面试失败的经历。 唐之叶不算是多自卑的人，但她对自己长相平平的容貌有些不自信，所以在工作里拼命的用自己的努力来填补这点空缺。 那场面试里，hr 表现出的看脸选人倾向更是直接打击到了她。 那种感觉她不会忘，所以当那种感觉再次涌上唐之叶心头时，她认命了一样的接受了自己的意识来自 2023 年的事实——切身的痛感不会作假，至于可以当做反证的莫佑祁，大概是时空紊乱的漏洞吧，也许自己是在平行世界呢？ 唐之叶第一次后悔自己穿越小说和平行世界小说看得少，这个时候竟然得依靠想象力来填补自己的逻辑空缺，让逻辑闭环。 “学妹有想出来情景剧准备什么内容吗？”莫佑祁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唐之叶不太想回这种私聊消息——她平时除了工作消息和几个比较熟悉的朋友消息外，几乎能不回复都不回复，回复了也会尽快结束话题。 一个严重社恐的少女——唐之叶的一个朋友这样评价她。 “我们已经完稿了哦。”莫佑祁连着上了三节中国哲学史课了已经，大概是打定主意这个学期把这门课跟完，总是要在课上见面的，逃不掉，唐之叶纠结到。 “可以走后门获得剧透福利吗？【期待】” 唐之叶不知道莫佑祁想做什么，理论上他们只是一个教室里有联系方式的关系。 “独家揭秘，只能等上课的时候才能得到消息。【耍酷】” 莫佑祁发了个【期待】的表情。 唐之叶关掉对话框，继续看电视剧，现在的她看什么剧都索然无味——因为记忆里都看过，知道结局知道走向知道哪里有糖也知道哪里虐心。 越看越烦躁，干脆拿出一本自己之前没看完的《今日简史》打发时间。 莫佑祁给唐之叶发消息的时候，他正站在东区七号宿舍楼下。 东七，是唐之叶的宿舍楼。 莫佑祁有些懊恼的关掉手机——今天又没找到机会约唐之叶出来。 足足半个月过去了，从那天在办公楼里有一点交集之后就再也没来往，这样下去他怎么得到下一步提示啊！ 莫佑祁一个月前午睡醒来后头疼欲裂，脑袋嗡嗡的，给他室友吓得忙送校医院。校医说只是感冒了，开了几种药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但那天晚上，莫佑祁在梦里听见一个很微弱的声音“你好……我……高……兴”。 什么高兴？什么你好？莫佑祁以为自己是写作业累到了，没有在意那个梦。 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条，第五天，每天都是那个声音。第六天的时候，一个清晰的女声出现“阿祁，我想你了。” 这个声音吓得莫佑祁诈尸般坐起来。 窗外是未满的月，草丛里有小昆虫的声音，一切在夏日的嘈杂里正常的不得了，唯一看起来不正常的只有莫佑祁，一个半夜弹起的莫佑祁。 我还年轻，只是本科，虽然热爱学术，喜爱先秦史，也不至于这就疯了吧？ 莫佑祁狐疑的思考着自己的状态，综合判断来说，还不至于到了为学术而疯癫的状态。 他尝试听心经让自己静心下来，重新进入睡眠。 唐之叶。 这个名字是在他醒来的那一刻的梦的最后一个节点，无前后剧情，就是这么一个名字，单纯的一个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莫佑祁不认识唐之叶，也不记得自己听说过唐之叶。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拿出手机，打开市医院心理门诊的预约挂号平台，挂号，缴费，等待。 手机弹窗弹出一篇推文，是学校图书馆的推文，关于已经结束的读书月的整体总结。 他莫佑祁顺手点开推文滑动着看各个学院都做了什么相应活动，到哲学与政治学院时，看到了一大早让他怀疑自己精神有问题了的那个名字——唐之叶。 她是哲学与政治学院读书月系列活动的学生总负责人。 莫佑祁一向沉稳，却在这一秒，手里的水杯险些粉身碎骨。 梦……联动？ 莫佑祁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看心理医生。 跟医生认真的聊了一番之后，医生给出了一个合理的回答：“小伙子，你可能最近压力有点大，你这个心理量表还有各种情况什么的，给出的结果是你现在没啥问题，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影响睡眠了，建议你运动运动，然后好好放松下。” 莫佑祁拿着大夫的号码牌，茫然的站在医院门口。 梦里的感觉太真实太强烈了，难道要去认识一下唐之叶吗？ 第4章 他找出自己在哲政院的同学的微信，打听了一下唐之叶。 他很快就找到了唐之叶的联系方式——唐之叶负责学生教学相关的工作，微信很好找。 莫佑祁一时想不到自己用什么理由发好友申请，如果跟她说自己是梦到她的，还离谱的梦，估计会被当成疯子。 他悄悄的去办公楼看了一眼哲政院的教务办联系方式，意外发现上面有学生值班表，唐之叶的值班时间比别人要多出好几次。 莫佑祁看准唐之叶的值班时间，计划直接来找她。 于是就有了唐之叶在办公室犯困，正震惊自己怎么出现在学校的时候，莫佑祁进来选课的一幕。 选课是次要，见唐之叶是主要，他要先知道唐之叶是什么人。 刚好他的毕业论文要写先秦思想史相关，哲学史也是思想史，莫佑祁找了个随便一听就合理的理由，出现在了自己穿自己的唐之叶面前。 并且，顺利加上了微信。 至于之后的事情，他算是第一次知道和一个社恐联系有多么困难。 ……唐之叶不怎么回消息，回复也迅速切断话题。根本聊不下去。 莫佑祁本已说服自己，不放弃的精神放在学术研究上就行了，不用在跟唐之叶的联系上这么坚定不移。 但每夜模糊的梦，让他没办法忽视唐之叶是解决这个离奇的梦的唯一线索。他必须得跟唐之叶熟起来。 莫佑祁无奈摇头，一米八的大个子垂头丧气的有种莫名的悲凉感。 他忍住跟唐之叶坦白自己离谱的梦的冲动离开东七，去超市买了一罐快乐水，从头梳理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离谱的意识世界。 楼上的唐之叶看了一会书之后觉得脖子酸痛——果然太久不热爱学习再学习起来就身上哪里都在抗拒学习。 她清楚自己现在是 2021 的身体，2023 的意识。 既然也不知道怎么结束这种错乱，那不得自律起来，改变 2023 的惨状，避开自己 2022 的悲x剧不是。 唐之叶拿出自己的日记本，打开完全新的一页。 2021 年 6 月 14 日。 …… 记完日记之后，唐之叶戴上耳机，隔绝掉宿舍里其他人聊天的声音，开始细细思索自己之前在 21-23 中间这一年多都做了什么，会经历什么考试，在什么时间开考，跟谁的交往会对自己产生直接的后果影响。 不管结果会不会改变，既然重开了，那就先把握下机会再说！ 唐之叶随着音乐的节奏点头摇动——她自己的时候，自嗨能力相当不错，在充满人的世界里她是小透明是社恐，但在她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之中，她是自由的是放松的，是充满希望和少女的雀跃的。 室友看她戴上耳机，知道她在想自己的事情——叶子戴耳机就是不想和人说话的意思。这是她们和唐之叶一起生活两年得出的结论。每个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大家也都相互理解。 唐之叶常觉得，自己这种社恐，能遇上这样的一群室友，简直是人品爆发换来的特等奖。大家彼此理解，一直相处的很融洽。 第3章 第三章各怀心思 莫佑祁并没有苦恼很久，因为放假了。 课少加结课早加疫情自由安排考试时间，莫佑祁不到七月就完成了自己大三这一年所有的考试。收拾好学校的东西之后离校回家，等着到了暑假实习兼职的时间去实习公司。 唐之叶也在七月上旬考完了所有的期末，买了票打算回家的前一天，收到了之前面试群的新通知：业务调整，会重新再录取一批实习助教，有意者可以参加新一轮面试。 她只记得自己是如愿的去当上了实习助教，但没记住具体时间是哪天，没想到这个时间这么赶。 一切都在按照唐之叶记忆里的轨迹，没有任何意外的，她拿到了实习助教的岗位。 回家的车票换成了去实习校区的车票。唐妈妈不想唐之叶在疫情期间出门，怕她被感染，但唐之叶坚持去，因为记忆里，她是 22 年底全面放开之后才在高爆发期感染的，这一趟实习之行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唐之叶拖着自己 24 寸的大箱子站在校区门前的时候正是盛夏，高温炽烤大地，顺便烤着她的耐心。 就在她长叹一口气，打算把箱子一下拎到办理入住的前台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之叶？” “学长？！” 唐之叶有点晕，记忆里这次实习，没有莫佑祁。她虽然那个时候不认识他，但整个校区的助教和辅导员一共就二十多人，如果莫佑祁在，她不可能不记得。 唐之叶又一次的肯定了莫佑祁是一个记忆之外的“意外”。 可能不是时空紊乱，而是平行世界。 经过一个多月的磋磨，唐之叶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意识来自于 2023 的事实，她躺的很平，没有去找回去的方法，也懒得用这些记忆做什么大事。改变自己身上的“未能善终”，这是她唯一的目标，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爱发生什么发生什么吧，因此在她确认标记的非必要节点之外，按照自己 2021 年的逻辑意识生活，该发生什么就发生什么。 莫佑祁看到唐之叶的时候十分惊喜：在学校找不到机会，但是获得了放假时间里的更多机会。 莫佑祁走过去帮唐之叶把箱子提起来，唐之叶有些不好意思。 第5章 “学长我自己来吧，我提的动。” “我帮你吧，从学校过来的吗？累到了吧。” 唐之叶的社恐又犯了：“嗯，从学校过来的，还好，不太累。” 没有反问回去，没有给莫佑祁留下接话的机会。 莫佑祁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有些尴尬，好在台阶不多，几句话的时间就到前台了。 唐之叶拿出证件开始办手续，莫佑祁一直在旁边等她。 尴尬的气氛告诉唐之叶她得说点什么：“学长也是来当实习助教？” “我应聘了辅导员，带七班。你呢?” “三班的实习助教。” 莫佑祁帮唐之叶把行李放到了她房间门口之后就离开了。 唐之叶大字形躺在床上，腰背酸痛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像是散架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之叶听见开门声。 是她的新室友——五班的助教。 也是她的高中同学许欢。 唐之叶闻声起床，看见许欢进来冲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自从高中之后，她们就没见过了，这次阴差阳错的，两个人都面了助教岗，还分到了一个校区。 许欢早到一天，办理入住的时候主动要求和她一个房间。唐之叶求之不得，她那社恐的性格，和不熟悉的人住在一起，还是两人一间，完全是要她的命。 长时间不见，唐之叶和许欢别扭了一会，一起点了个外卖，聊起高中之后一扫陌生感，唠的欢快。如果不是晚间培训时间到了，还能再聊上几个小时。 唐之叶到的晚，培训会上的大多是前一天就到了，她小心翼翼的坐在许欢身边，默默观察着其他参加培训的助教和在滔滔不绝的组长。 过了一会，唐之叶完全进入工作状态，肉眼可见的背挺直了，眼里迸发出热切的光。 培训过半的时候辅导员组长敲门，示意需要进来拿些设备。 莫佑祁和其他几个人跟着辅导员组长绕过助教们的会议桌，往后面仓库走去。 唐之叶一眼就看到了莫佑祁——他的身高出挑，虽然容貌不是多么亮眼，但身上有书生气，那股气质溢出来，中和了他身高带来的凌厉感。 莫佑祁也看见了唐之叶。 但唐之叶不知道，此时的莫佑祁看见的自己和之前的自己不同。 莫佑祁私下接触到的唐之叶话少，声音很轻，从不对视着他讲话，有些小心翼翼的怯懦。 而此时的唐之叶，背挺的笔直，眼神坚定，豪不怯懦的看着一众辅导员，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如他那日在办公室向他做自己我介绍的唐之叶。 这姑娘，好像变了一个人。 尚未意识到唐之叶性格有极大反差的莫佑祁脑海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唐之叶心里则是在数辅导员人数：祥哥，阿遥，奇哥，景哥……果然只有莫佑祁是多出来的吗？ 看来这个时空里，他似乎是个关键呢。 唐之叶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她在探究为何会发生时空变化的事情上躺平了，但好奇心还是在的。 用系里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学哲学的，没点好奇心怎么能行。 看到莫佑祁向她点头示意 ，唐之叶轻轻点头回了莫佑祁一下。 培训结束之后，唐之叶一边和许欢等电梯，一边跟许欢吐槽会议室的蚊子。 “我服了，全身上下就露了个脚腕和胳膊，结果就盯上我脚腕了。” 许欢指了指自己的腰：“比你早来一天，我腰都失守了。” 唐之叶长叹一声，蹲下掐住自己的脚腕试图止痒。 莫佑祁也安装完自己教室的设备，打算坐电梯回房间，走过来正好听见唐之叶的吐槽。 “你们被蚊子咬了吗？我那有药膏，我拿给你们吧。” 唐之叶一听是莫佑祁的声音，“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莫佑祁没想到她会突然站起来，尚未退在合适的距离上，唐之叶的头顶就那么直直地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唔！” “嘶！” 唐之叶瞬间道歉：“学长对不起对不起，我……” “没事没事，我没注意你要起身。” 莫佑祁一只手捂着下巴，一只手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你头没事吧？”他不忘关心一下唐之叶。 “没事没事，真是抱歉学长。”唐之叶疼的咧嘴，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头顶，一只手想伸向莫佑祁想看一眼他的下巴。 许欢愣在旁边……这也能撞上，这俩人是多没着心在自己眼前的路上。 她看着面前手忙脚乱的两个人，莫名地看出些不知哪里来的喜感。 局促，紧张，不熟，但意外的被牵扯在一起。 礼貌，拘谨，不知所措，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虽然下巴被顶一下，牙齿碰破了嘴唇，莫佑祁还是忍着痛绅士的把两个女孩送到了房间门口才离开。 唐之叶良心不安。她总是这样，不管出于有意无意的伤害到人了，就会一直自责。即使莫佑祁也说了只是个意外，也没受什么伤，唐之叶依旧觉得窘迫和不安。 “学长，你下巴还痛吗？” “不痛啦，你的头呢？” “也不痛了，我的脑壳硬着呢。【坚强】” 莫佑祁看见唐之叶那句“脑壳硬着呢”，噗的笑出声来。刚刚明明还捂着脑袋痛到咧嘴，这会儿就脑壳硬着呢，这姑娘的性格有点意思。 第6章 莫佑祁回想了一下唐之叶在不同地方不同的反映，隐约猜到她生活状态和工作状态可能不同。 如果她的工作状态会影响生活状态，与她一起共事无疑是接近她了解她进而找到关于那个连续的梦x的线索的最好办法。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显然，这一撞可以是个契机——一向从不主动说话的唐之叶主动给他发了微信不是，虽然只是问候伤病的礼貌微信。 作为突破口，就从实习工作开始了解她！ 作为突破口的突破口，从问候伤病开始和她熟络起来！ 周公不给解的梦，莫佑祁自己解！ 一番心里活动之后，莫佑祁被自己鼓励的热血沸腾，之前被唐之叶的社恐性格消磨掉的信心又找了回来。 正式开班之前没有安排助教和辅导员相互认识的机会，所有人都是从接学生的当天算正式见面，唐之叶不知道自己的搭档是谁，看着眼前一大堆陌生人时觉得自己有点想逃。 这是一份有工资的工作，唐之叶，你可以的，坚持住，进入工作状态就好了！ 唐之叶默默给自己打气。 还好，辅导员们在报到台上放了自己的班号，唐之叶跟在其他人身后也找到了自己班级的报到台。 工作状态工作状态，去主动跟自己的搭档打招呼，唐之叶。 唐之叶努力暗示自己。 深吸一口气之后，她缓缓抬头，嘴角挂上微笑，冲自己班的辅导员走过去。 “方哥你好，我是三班的助教唐之叶。” 方星抬头撇了唐之叶一眼就继续低头整理桌子：“你好，方星。” 唐之叶无语，大家都是实习的，这个态度有点不友好啊……。 唐之叶的学生工作并不一帆风顺，她时常承担起比实际位置需要担负的更多责任，也因此见过更多人，经历过更多事，方星这样的人她没少见。 非必要不接触，任何沟通都留下痕迹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反正也就一个月，做好自己的事情，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唐之叶不再多搭话，拿起一份自己班的学生名单去和许欢一起等学生来办理报到手续。 莫佑祁的报到台只和方星的报到台隔了一个位置。从唐之叶到报道区开始，他就在或多或少的关注着他。 方星是个自私的人，与他打交道不好打。这是他们辅导员之间公认的。方星有张会说的嘴，把组长哄的好，反倒偷不少的懒，大家都本着反正也就临时一个月，日后也不相见的心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唐之叶的搭档竟然是他。 她到报到台来的时候还是低着头不想见人的态度，但跟方星做完自我介绍拿着报名表站到许欢身边时，已然是位职场人的范了——自信，微笑。 莫佑祁再一次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唐之叶存在两种性格，生活里社恐微弱，工作上自信大方。 一种会根据环境发生变化的性格。 一整个上午，唐之叶奔走在报到台和门口之间，莫佑祁在报到台一边帮助学生填写报到表，一边时不时的观察着唐之叶。 就像实验员和小白鼠。 莫佑祁被自己的这个比喻吓了一跳。 此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盯了唐之叶一上午了。这一个上午，她礼貌的引导学生和家长报到，办理入住，指引宿舍入口，一口水没喝，也一下都没坐，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唐之叶感觉到莫佑祁的目光了。 接引学生的工作实在无聊，她偶尔会环顾四周，看看大家都在干什么——眼里要有活，这是学生工作给她养成的习惯。 几次扫视到莫佑祁时，都能看到他对着自己身后的位置发呆。 她不禁看向自己的身后，门框，门框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莫佑祁发呆的样子好像一只笼中困鸟，渴望遥远的自由。 唐之叶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再到门口时故意不站在原位置，使自己处在一个始终运动的状态。 她穿的是她自己，还只有意识穿过来了，莫佑祁是什么科幻小说里的时空监测者吗？怎么自从她穿过来就一直在她视线可及范围内。 唐之叶不解。也没有任何科学理论能帮她答疑。 唐之叶拿出手机搜了搜《时间简史》，试图科学解释当前问题，又想起自己家的书架上有一本她之前巨资买的《时间简史》，根本看不懂，又悻悻的收回了手机。 工作工作，不了解的领域慎重踏足！先过好当下！ 唐之叶对着自己喃喃。 折腾了一上午，唐之叶饿的快要晕过去，好在中午没什么学生来报到，她和许欢点了外卖回房间。 “欢欢，你觉得穿越真的存在吗？” “要用数学的角度来论证吗？” “数学就算了吧，你也知道的，我数学贼差，听不懂。” “个人观念上，不相信穿越存在。”许欢一直觉得唐之叶是一个温温柔柔，脑袋里装满出家想法的佛系少女，“最近看穿越小说了？” “没有，就是做了点奇怪的梦。梦到自己穿越了。” “可怜的孩子，刚考完期末就来上岗，累坏了吧，来，多吃点肉补补。”许欢以为唐之叶平时太累了，以至于大脑皮层活跃，产生多梦现象。 唐之叶吧自己的外卖盒子伸过去接许欢夹过来的肉：“许老板多给点~孩子最近都清减了~” 第7章 许欢震惊的看着唐之叶对自己撒娇——这个平时离线的少女会撒娇！赚大了！肯定没几个人见过她撒娇！ 唐之叶心里却是：果然穿越这件事是说不清楚的，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持现在与以前一致呢？莫佑祁明显是个变数，要忽略他的存在吗？怎么可能忽略的掉啊，要是本来就不认识就一直当做不认识就好，可是现在本身是认识的，又不能装不认识，谁来救救我，他到底为什么盯着我看，是我气场太强大了？还是那天演庄子那精湛的演技吸引到他了？ 唐之叶在中国哲学史课上表演了颁奖典礼上的庄子，获得了老师和同学的一致好评，教授点评说：之叶演出了庄子的那股疯劲。 此后唐之叶总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丝疯癫在身上的，于是人多的时候会格外克制自己些，生怕自己疯过头引起人注意。 两个人就这样，全靠互相猜对方想什么别扭的靠近自己的目标。 直到方星的问题出现。 第4章 第四章以后可以直接找我的 唐之叶的班一直不太好带，前期有几个家长轰炸式的电话折腾的她看见陌生号码心跳直接飙升。助教虽然只负责课程相关的部分，由于和家长联系的多，家长也经常把助教当成自己孩子的生活老师——这是辅导员的职责。 方星的态度一直和第一天一样，碍于端口不同，她尝试通过组长沟通了两次无果之后，唐之叶很多时候只能又当助教又当辅导员，涉及到自己帮不了的部分再打给整天不见人影的方星。 第一期班级到中旬，有个家长出差路过校区，想要看看孩子。虽然之前已经明确的说过，开班期间不允许家长来看望，但那位家长态度坚决，誓不罢休的架势让校区长也没办法，只能同意在不影响教学的情况下简单见一面。 唐之叶就是这个学生的助教。接到消息时班里正在上课，她看了一眼正在讲课的老师。 台上人热情洋溢，正带孩子们在知识的大海里艰难爬行。 一时半会下肯定不会下课。 唐之叶认清现状。 自己也不能离开课堂，这是助教守则里非常重要的内容。 唐之叶无奈，只能点开方星的对话框，让方星发挥一下搭档作用。 “方哥在吗？咱们班上有个学生家长想来看一下孩子，校区长那边同意了，我这在上课走不开，你帮我带孩子出去见一下家长呗~就在校门口就行【可爱】” 五分钟之后，唐之叶看着毫无动静的对话框，悄悄掩了教室的门，去楼道里拨通方星的电话。 “方哥， 咱们班上有个学生家长想来看一下孩子，校区长那边同意了，我这在上课走不开，你帮我带孩子出去见一下家长呗~就在校门口就行 。”唐之叶重复了一遍聊天框里的话。 “我现在有点忙，你等下下课带他去吧哈。” 方星像是要证明自己忙一样，没给唐之叶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在方星身边的莫佑祁抬头看了方星一样，没作声。 唐之叶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小声呢喃了一句：家长已经在门口了啊…… 方星指望不上，唐之叶试探的在助教群里问了一圈，希望自己运气好些，能有人班级下课了，帮自己顶一下。 不出意外的，大家也都在上课。 方星挂了电话之后火速切回游戏，眼见自己因为临时挂机导致被围攻，喊着莫佑祁赶紧救自己。 莫佑祁没理他，直接退出了游戏。 “祁哥，你干嘛！”方星有一丝不满意的怒气。 “校区小群里，你的助教在求助。” 方星点开没有领导们的校区小群，看见唐之叶的消息：“各位~有人现在有空吗？我这边有个学生家长来看孩子，校区长已经同意啦~，但是我这个班级现在在上课x，方哥有事在忙，有人有空的话可以帮我带孩子去门口见一下家长莫？【期待】” “不用管她，就她班事多。咱可是说好的，今天带我上分。”方星秒切回游戏，无所谓的对莫佑祁说。 莫佑祁拿起手机，点开唐之叶的对话框，边走出宿舍边对方星说：“我管。” “叶子，我有空，你跟你班上的老师说一声，我带那孩子去见家长。” “谢谢祁哥！太感谢啦！【开心】” 被莫佑祁扔下的方星不爽的把手机摔在了床上：“就唐之叶一天事事的，莫佑祁说好的给我上分，两个人脑子都有病！” 莫佑祁没告诉唐之叶方星挂她电话时他在和他打游戏。 昨天夜里莫佑祁值班，五点钟才回自己的宿舍休息。室友王强给他把早饭送回去之后就去值班了——辅导员的工作就是这样，需要整夜的巡视学生宿舍楼，以防这群年轻的孩子半夜不睡觉，也方便他们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能找到人。 八点左右，莫佑祁被方星敲了起来，硬要拽着他打游戏。莫佑祁扭不过，只能打着哈欠起床。 但唐之叶知道方星拒绝她是因为在打游戏。 她听见了游戏提示音，只是不知道那个提示音的来源是莫佑祁的手机发出来的。 两个人都是初入职场，清楚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心照不宣的没有对方星的事情多说一个字。 午饭的时间，唐之叶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百事可乐。这是她的小倔强。瓶装要喝百事，灌装喝可口，原因无他，顺眼而已。 第8章 唐之叶挑好了自己的食物，拿着可乐主动坐到莫佑祁的身边——食堂里剩下的人不多。 “今天多亏学长啦。可乐代表我的谢意，等结束了请你吃饭。” “举手之劳啦，不用客气，以后可以直接找我的，你们上课的时间我都没什么安排。” “太好了，提前感谢学长。” “下一期我和你搭档怎么样？如果你愿意的话，组长分配的时候我主动跟她提一下。” “求之不得哇！”唐之叶很开心，和方星合作的这段时间她有苦难言，拿着助教的一份工资，干着助教和半个辅导员的双份工作。 唐之叶没发现自己作为一个社恐，在整顿饭的时间里和莫佑祁说着自己班上搞笑的事情竟然一点也没觉得别扭。 莫佑祁回到房间之后脸上挂着笑，王强回来的早，不知道自己这个平时情绪不外露的室友经历了什么，让他这么高兴。 于是，王强凑过去，神秘兮兮的问莫佑祁：“桃花开了？先生满面春风，面色绯红，眼带笑意，嘴角微翘，我掐指一算，今日不简单。” 莫佑祁推开快要贴在自己身上的王强：“去去去，就是看了个搞笑视频，叶子他们班学生在下课的时候跳新宝岛，笑死人了。” “新宝岛？学生跳的？look look。” “在她手机上，我没有。” 王强嗅到八卦的味道，又凑了过去：“我记得你俩不是一个班。” “我俩大学校友，我在学校就认识她。” “你可真能瞒哇，一点也没看出来你俩之前就认识。” “emmm，她有点社恐。” 王强退回自己的床上。点开许欢的对话框。 “祁哥和叶子是校友诶！” “我早就知道。”许欢随手回了王强一句。 “竟然不告诉我？！欢欢，咱俩感情淡了。” “认识时间：八天，感情基础：无。” “真高冷啊，欢欢你不可爱了。” “强哥~菜刀和匕首，二选一呢。【撒娇】”许欢盯着屏幕，努力憋住笑意。 他们是五班的助教和辅导员，王强日常犯贱，许欢日常高冷。 “不选不选，午安，有八卦记得及时分享。” 许欢不明白王强这个名字下面怎么是一个热衷八卦习惯犯贱的男人，她也无意探究。 放下手机，许欢和唐之叶又互相分享了一下自己班上的搞笑事情，各自定好闹钟小憩。 今天的事情是完全不存在于唐之叶记忆里的事情。 在记忆里，21 年这场实习的辅导员不是方星，是另一个很好说话的男生。所以唐之叶的整个实习过程中并没有在搭档上遇到什么困难。 难道是因为莫佑祁？是因为要和莫佑祁产生交集所以才会变更搭档吗？ 唐之叶几乎肯定了这个答案，整个事情里，最后她和莫佑祁走的更近了一些，还约定了一起工作。 所以，这场穿越究竟和莫佑祁有什么关系？ 唐之叶隐约感觉到，自己本是无变数的过去，出现了一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莫佑祁。以前只觉得是巧合，眼下看来，是某些不可控因素让他们必须相互靠近。 回去的关键不会是要帮莫佑祁达成什么结果吧？！ 唐之叶一瞬间像是找到了开关。 这很符合小说设定。 真这么离谱？ 唐之叶的怀疑精神让她不会轻易确定结论——这是学了两年哲学教会她的。 唐之叶有些头疼，她本打算躺平顺其自然的呀，怎么还得被迫不躺平了呢？ 有没有什么系统指引哇，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真是难受极了。 莫佑祁反倒舒心了些——他的梦没有继续了，说明那些梦就是要他去认识唐之叶，剩下的就顺其自然好啦。 困意袭来，唐之叶昏昏的睡着了——没什么是睡觉不能解决的，一觉不行就两觉，她就是要在穿越这件事上躺平，经验证明，不能判断走向的事情，顺其自然是最好，她的主线想法还是改变自己一年后的结局。 第5章 第五章从工作到生活 第一期班的后期有莫佑祁帮衬，唐之叶轻松了不少，学生们进入课程后期，家长的电话消息也逐渐减少，唐之叶总算过上了正常一点的生活。 第二期班开始之前照例开晚间会，强调工作要求，汇报社群建立情况等等。 因为下午才送走上一个班的学生，第二天就要开始接新的学生，晚间会议内容极多，下会已经是九点半。 “欢欢，真的会谢的，咱俩还是通过快的，这么一会，六个蚊子包，蚊子今天夜宵都是从我一个人身上出的吧?天地良心，我就露了个脚腕，连短裤都没敢穿。” 许欢也是一脸生无可恋，北方的夜晚，蚊子的盛宴。 两个人吐槽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很快就被第二天迎接学生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也没感觉自己身上有多痒了。 快十点的时候，唐之叶洗漱完，微信的提示音响了。 她以为是助教长又分配任务了，或者家长咨询事情，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拿起手机进入备战状态。 “叶子，来大堂一下。” “嗯？学长有什么事嘛？” “正式记入工作时间之后我们不能去你们房间附近。来大堂，有东西给你。” 第9章 唐之叶不知道莫佑祁在搞什么，还是穿了衣服去了大堂。 “叶子，你现在好像个炭烤的叶子。”莫佑祁噗的笑出了声。 “黑色面膜，你们不敷吧？” “我不太用这些东西，孤陋寡闻了。”说着，莫佑祁拿出一管药膏，“外卖买药。拿回去涂吧。” “诶？你怎么知道我被咬的可惨了。” “你下会回房间的时候，我正好听见你说蚊子拿你当夜宵。” “啊哦，真尴尬哇。” “行了快回去涂上睡觉，明天上午你们也得跟我们一起接学生呢，唐老师。” “yes，sir！” 自从方星的事情之后，唐之叶和莫佑祁在工作上的联系多了起来，不出莫佑祁所料，从工作上去了解、靠近唐之叶，是非常正确的办法。 唐之叶的社恐在工作里完全不会体现出来，但工作中对人的热情和熟悉程度会直接影响到她在生活里对这个人的态度。 莫佑祁凭借他成熟的大脑和热情、耐心、分寸感等等的优势，成功的让唐之叶对他产生信任，并将工作中的交情带入了她的生活里，在唐之叶都没注意的某些瞬间，他们从见面就尴尬，已经顺利过渡到可以面对面聊天。 莫佑祁不知道自己和唐之叶在她那里算作哪种熟悉程度，但仍然非常开心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不是刚刚在校区见面的那种尴尬了。 莫佑祁看着唐之叶进了电梯，自己站在原地回想刚刚唐之叶敷面膜的样子偷笑。 “你小子，大晚上站这笑什么呢。” 王强出来在自动贩卖机里买饮料，正好看见莫佑祁在那笑。 “刚刚碰到一鬼，跟他说晚上去你梦里吓你。”莫佑祁把胳膊搭在室友肩上，头缓缓的靠近男生，“你说你会不会尿床呢？” “你做什么梦呢，小爷让他有来无回。再说了，鬼入梦这种事，怎么能，我一个人独享呢，必然带上咱们莫总不是。” 两个男生说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许欢见唐之叶出去又回来，以为她无聊闲的。 “这么晚了，不怕成蚊子的唯一目标吗？唐小姐。”x “你看这是什么？”唐之叶神秘兮兮的从兜里掏出止痒药。 “神器！” “bingo！” “原来你下单止痒药了哇，我还寻思这么晚了估计没人送货，明天早上再买呢。” 唐之叶有一瞬间迟疑，不是她下单的，虽然许欢知道她和莫佑祁认识，但如果说莫佑祁送的，是不是会引起误会。 “来来来，赶紧涂上。”唐之叶拧开药膏，岔开了许欢的话。 第二天上午，接完第一批学生已经到中午，大堂要一直有人值班，防止学生来了不知道怎么办理入住，找不到班级。莫佑祁是饭点值班。 “学长辛苦了，喝饮料。”唐之叶拿着一瓶花露水豪气一推，脸上笑的猖狂。 “学妹也辛苦，学妹先喝。” “我吃饭的时候喝了不少水，有点撑，学长先喝。” “礼让弱小，学妹先喝。” 两人拿着一瓶花露水来回推搡，像是在打太极。 王强吃完饭来找莫佑祁，看着两人推搡一瓶有点像饮料的瓶子，一时兴起，一个突击就从桌上拎起花露水，二话不说拧开对着嘴直接就是一口。 “别……”两人齐齐想阻止，奈何嘴没手快。 花露水进嘴，骤感味道不对，王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洗手间。 救命啊……唐之叶脑子里只蹦出三个字。 等到莫佑祁一脸憋笑的和王强从洗手间出来，王强对着他们俩一通输出：“你们俩，一个花露水推搡什么啊，这谁买的花露水，长这么像那些稀奇古怪的饮料，我喝了你俩也不拦着点。” 两人站到王强对面。 “第一，强哥，花露水和推搡之间，没有因果必然性，第二，我买的，孝敬我们年长的莫佑祁学长，第三这是喷雾头，你直接给人家把头拧下去了，不怪花露水，第四，拦了，嘴没快过你闪电般的速度。” “叶子答案满分。” 王强看两人抱胸站自己面前，又被怼的一句话也回不了，留下一句“我活该。” “你室友怎么这么搞笑啊学长。” “谁让他跟有趣的人住在一起呢？” “ok。虽然被喝了一口，但是还有不少呢，本来也是拿给你的这瓶。学长你收着吧哈哈哈哈。我买了两个，物理防蚊。” 莫佑祁拿起花露水，无奈一笑：“还生化防王强。” 两人笑的差点岔气。 唐之叶独自站上回房间的电梯，还在回想王强喝花露水的事情，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叮！” 电梯到了，唐之叶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怕在楼道遇见不认识的人，如果被人看见她自己笑的像个傻子一样太社死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许欢已经睡着了，唐之叶轻手轻脚的放好东西。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已经不再想自己记忆里存在过什么的问题了。不去主动回忆，就能更自然的接受当下。但来自未来的视角仍然影响到了她。 唐之叶学哲学的最初目的就是要看清自己，在漫长的学习里也确实在让她逐渐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想过怎样的生活，想成为一个如何的人。 第10章 在此时，未来的视角加上敏锐的感知让她发觉自己和莫佑祁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不再对他社恐，可以接受和他单独见面，这是唐之叶在面对任何一个不熟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在连她也没有察觉的时刻，她对他的界定已经变成了熟悉。 好像这样也不错。 唐之叶闭上眼睛，思考着这微妙的变化到底从何而来，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 唐之叶，不枉你回来一趟，以前你和人熟络起来至少要十天半个月的，这次只用了一周哦，有进步。她默默的给自己打气。 唐之叶比谁都清楚，社恐的性格不适合在社会上生存，她尝试改变，最终也只能保持在工作里落落大方，生活中总是差点机缘。最后导致她性格分差极大，有时候她也会研究自己要怎样才能不这么分裂，然而，不论是学术研究还是实践探索，运气终归是占有比例的，她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出现性格分差的。 第6章 间章：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唐之叶篇 2021 年 2 月。 彼时唐之叶 21 岁，刚刚结束一段不合时宜的恋爱——是网恋，和游戏里的师父。 这是后来的唐之叶再也没有展露出的一面：网络世界里的她，相对来说不那么割裂的她。 作为清楚某些手游套路的二十一世纪女大学生，她进游戏的第一个晚上便开始在世界频道蹲师傅，那游戏当时热度不低，玩家多，就一个晚上，捞了三个师父。 三个男人。 和唐之叶谈了不到三个月的是买二送一送来的那位。拜的是他朋友，结果他的收徒申请一下跟着发了过来。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同意！这不可得同意！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大师父每天带着她做任务，教她升级打怪变强。二师父帮忙做些师徒任务，作为二师父朋友的“买一送一”忽视唐之叶的存在，整天不见人影。 一段时间后，大师父开始忙事情，很少再上游戏，唐之叶开始独自成长，实在打不过了叫二师父一声。至于“买一送一”，互相当对方是空气。 不知道体质特殊还是什么，二师父竟然也开始神出鬼没。 升级的路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一个人也能活，但巧合之所以叫巧合，就说明他肯定不是一件事两件事就能证明自己是巧合的。 单机一段时间基本快要追上服务器大部队水平的时候，一直待的帮派因为高手走的走，a 的 a，开始讨论合并的问题，合并了的帮派就要有新的事情，唐之叶大不想面对这些。 于是点开了许久没说话的三师父“买一送一”的对话框。 “师父，有什么帮派推荐吗？我帮派要没了【可怜】。” “我也没跑过什么帮派，你要不来我这？大家还蛮好的。” “好诶师父【开心】。” 他点开唐之叶的面板一看：“你这升级速度也太快了吧？” “【哭泣】没想到吧，你放养我，但是我很努力。”唐之叶腹诽：怎么可能告诉你我不止你们两个只会放养我的师父，但是我是真的肝所以才这么快的。 “你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可爱】师父你瞎了吗？是表情包可爱。” 这男人看来是良心发现，翻了他俩之前游戏内外的聊天记录。 “你才瞎了，我瞎了的话怎么能捡到这么努力的徒弟呢？【抠鼻】” “【痴呆】” 之后的每天，跟着这唯一一个幸存的师父混团战，混休闲游戏，总之能混全混。 笑话，唐之叶可是要白嫖还要变强的。 突然有一天，他要唐之叶在队伍里开麦交流方便打怪。 “【可怜】师父，在宿舍呢，不太方便。” “那你好好听我指挥。” 下游戏之后也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发些徒弟暴揍师父的表情包犯贱。 直到有一天，他诈尸似的问。 “你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吧？” “【疑问】师父你不会真的瞎吧？” “胡扯，你肯定是男孩子。” “【语音】师父，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我靠【震惊】。” 事实证明，唐之叶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其他两个人也一直当她是男孩子。但是他们俩退游了，不算数。 “你有亲友团吗？” “没有。” “来我这？大家一起玩。” “好啊！” 彼时唐之叶不知道这男人在搞什么猫腻，但敏性告诉她，他从知道她是女生之后态度变了。 比如主动带混帮派周次怪，带我打混战，打帮战，做休闲。 比如主动找聊天，继续怀疑唐之叶是男是女。 “【愤怒】我有那么雌雄难辨吗？” “【抠鼻】，游戏里可爱的都是男孩子。” “【无语】ok，fine，你当我是男的行吧？” “才不要呢，上哪去找这宝贝徒弟去。” 之后……老套的暧昧，换情头，每天打电话聊些有的没的。 开会的时候偷偷回他消息，每天学习和工作再多也拿出一点时间和他聊天。 其实他们都没有很喜欢对方，错把好感和新鲜感当喜欢，不合时宜的谈了一段现在想想浪费时间但当时很上头的恋爱。 第11章 唐之叶习惯性的反思，经过她深刻的思考之后，这件事在她心里变成了如下结论：使她上头的原因是对方幽默的性格能给她带来多巴胺。而恰巧这两个月里为了学院的系列性活动，她经常熬夜，开会，写稿件，并且需要跟部员不断强调各种大小事务。多巴胺和生活的繁杂形成对比，出于趋向快乐的人类本性，使得她在看待对方时加上了一层美好的滤镜，其实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对方出现的时间巧合，导致她错把“趋向快乐”当做喜欢。这是一场完全没必要的情感活动，根本原因是她不够清醒。她不应该在学生工作和学业都忙x碌的时候出于“趋向快乐”而平增没必要的经历。 冷静之后她发现对方和她的择偶标准有着极大的偏差。他幽默，但不够温柔，自己到底还是喜欢温柔的男性的。 唐之叶虽想的清楚，但作为一个本身就是高敏感人格的人，一次感情的失败会使她直接退缩一大步——加上她对爱情存有很大的质疑，现下她更不相信爱情真的存在了。在总结出：朋友所能给予的多巴胺可以替代大半的对象能给予的多巴胺之后，唐之叶俨然是一副在情感上出家的状态，除了会对二次元纸片人偶尔心动外，再对异性提不起兴趣。 自那以后，唐之叶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时社恐更严重了。 “baby 们，你们说，和纸片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唐之叶葛优躺一般的躺在椅子上无聊的问。 室友张笛：“纸片人不会塌房，只要脑子正常就不会做些傻 x 事。” 室友李清明：“谈什么谈，搞事业呀宝贝儿们。” 室友程玥玥：“不知道，没玩过游戏，不太理解。” 唐之叶：“唉，好想跟纸片人谈一场，我遇到的男性实在是吸引不了我了。” 程玥玥：“宝贝儿，你可不能情场失意一次就放弃下次爱情了。” 李清明：“我们独美好吗 baby，有什么比赚钱更爽的事情？” 张笛：“正常人少，我还是爱我的纸片人老公们。”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唐之叶点头，给她们分别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当天夜里，唐之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终找出一个理论课视频催眠自己。逐渐意识模糊。 第7章 间章：在这一切开始之前——莫佑祁篇 2021 年 2 月。 “小祁，出来吃饭啦。”莫母敲了敲莫佑祁的房门，“中午做了锅包肉，你爸快到家了。” “知道了，妈，我收拾一下就来。”莫佑祁应声。 桌子上是《般若心经》的字帖，他最近迷上了毛笔字，但知道自己肯定不会一直写，简单的在网上买了点字帖、毛笔、砚台和墨块。 他喜欢自己磨墨的感觉。 莫佑祁的房间里有一整面墙的书，包含历史、哲学、地理、小说、文学著作等等类型，他喜欢纸质书的手感，所以每一本他想看的书，都会想尽办法买到纸质版。 莫母常打趣他，以后这些书都留给他的孩子。 每当这个时候，莫佑祁总会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一下，搪塞过去。 一米八的大个子，像小孩子一样摸头的动作，莫母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说不出的幸福。 莫佑祁出生在北部的小镇，父亲是医生，母亲是教师，独生子。 自幼不愁吃喝，不愁学业。在双亲的培养下一路顺利升学，进入历史系学习。致力于学术，兴趣在中国历史，先秦部分，具体是政治史还是思想史他仍在迟疑。 他对历史的喜爱受双亲影响——他父母最初就是在书店看上同一本历史类书籍，然后生情，结婚。 非常标准的桥段。 同样的，在这样的家庭影响之下，莫佑祁身上带着一股书生气，这种气质中和掉了他因为个子而导致的凌厉感，平白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 夏天的时候莫佑祁常穿白色半袖配白色衬衫当做外搭，浅色牛仔和帆布鞋，一身学生装扮。背着双肩包游走在大街小巷。 夏日的树荫拢住老城区的街道，街口大爷们支起简单的桌子摆上象棋，一句“当头炮！”扇着扇子开始在楚河汉界两侧排兵布阵，莫佑祁会减速拐过弯道，多听一句大爷们下一步的落棋策略。 他无比沉迷这种生活的气息。 生活是初夏阳光般温和的，是落叶簌簌而下时安静的，是夕阳追着云彩远行的，是浩瀚星河里微弱的，是无尽历史之流中不可追忆的。 我该是怎样的呢？ 略带寒凉的天气里，莫佑祁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上方的灯会一遍一遍的思考这个问题。 见过莫佑祁的人会感叹他身上温和的气质，略带疏离，但并不会刺痛任何人。当你和他熟悉起来后会发现，这个让人感觉温和的大男孩会和你一起哈哈大笑，一起打游戏，并不是像他表现的那般疏离。 还有人会偶尔看见他忧郁的一面。一般这个时候都是莫佑祁看过某一段历史之后，他不擅长和人讨论这些事情，便总是自己独自思考。 历史宏大，不可追，更不可改变，每一个历史的形成都需要漫长的积累。莫佑祁常感无力。 非正义战争产生巨大伤亡，他似乎像是共情到那些人濒死时的绝望一般，一种生命将尽，家国不保的绝望感像他逼压而来。 第12章 文化遭受摧残时，他仿佛变成了当时的书生，亲眼看着精神的成果付之一炬，巨大的窒息感将他的情感裹挟…… 而他所处的世界里，没有战争，文明自由发展。 没错，他的共情能力很强，这是天赋，也是他忧郁的来源。 也是他身上疏离感的来源。 为了防止自己的情绪崩溃，莫佑祁主动远离不必要的社交和会牵动情绪的事情。 唯独与历史共情一事，他反倒乐此不疲。 他悄悄地喜欢着自己能够感受历史的敏性，很高兴自己能够在这个远离古代的时代里依然能够通过阅读历史来构想出当时的样子。 中国哲学讲修养工夫，讲体道。 他不想和圣人一般体会大道，他想体会历史。 在一个遥远的时代里，体会无可追回的从前。 近乎疯狂的享受着这种精神性的快乐。 莫佑祁身上的温柔是被历史养出来的。 这是一种情绪稳定以及适度的自信。 莫佑祁深知自己的微弱，人类的疾苦。 我们自远古而来，在无数天灾中成为拥有智慧的物种。 在智慧的引领下发展出自己的文明。 何其艰难！ 书中的世界让莫佑祁认清自己的幸运——他的家庭完整而幸福，相交那些曾经经历不幸的前人，以及正在经历不幸的人们，自己的幸运已经超过绝大多数人。 要温和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莫佑祁得出这样的结论。 收拾好桌子，莫佑祁帮母亲准备好吃饭的用具。莫父也刚好到家。 一切就绪之后，一家人坐在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莫父谈起医院来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小护士…… 二月的北方天气逐渐回暖。刚刚结束的年假使得街道上恢复了车水马龙的日常。店铺门口堆着未化的积雪。遥远的天际划过一条明亮的光。太阳正盛，无人抬头仰望，亦无人注意到那抹奇异的颜色。 莫佑祁和父母一起吃过午饭后回到房间，拿出一本《大秦帝国》——他最近很喜欢看这个，买了一整套放在家里，打算开学之前看完。再开学他就大四了，大学生活就这样走到了尾声。 快到两点时，他有些疲惫，揉了揉眼睛，放好书签，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今天是周末，莫父和莫母不用上班，便也不会在两点二十时来提醒莫佑祁他们出门了。他可以安心的睡觉。 莫佑祁做了个奇怪的梦。 “阿祁，你快来尝尝，我做的锅包肉好不好吃。” “阿祁，你看我捏的这个是不是很像你。” “阿祁，你快上号，带你去看我刚发现的好地方。” “新年快乐，莫先生。” “阿祁，我们去西安好不好。” “阿祁，这个送给你。” “莫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起等到时间结束吗？” “阿祁，我们还能再见吗？” “阿祁，我好累……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会吗？” “我们能改变结局吗？会好起来吗？” “阿祁，醒醒，呜呜呜……” “莫佑祁，你再不醒过来，我可要走了，不回来的那种哦。” “莫先生，我不后悔。” “阿祁，我想你了。” 第8章 第六章快乐油炸食品 “中午有鸡米花和可乐。下课早点过来。”莫佑祁抽空给唐之叶发了微信。 兵荒马乱的回完家长们的消息，唐之叶点开莫佑祁的对话框，看到午饭有快乐油炸食品和快乐水。转头就在助教工作小群兴奋开麦。 “战友们！前瞻消息，中午有鸡米花和可乐！” 群里一下炸出大半的人，顿时表情包乱飞。 下课之后，唐之叶收拾着要跟学生们一起去吃饭，欣赏美味的鸡米花，还没等她装好电脑，英语老师就叫住了她。 “之叶，欣欣在其他课上表现怎么样？” 唐之叶一边认真地跟英语老师沟通学生的情况，一边心里滴血……我的鸡米花……。 莫佑祁被分配检查每个班级上午下课之后投影有没有关机，看见唐之叶和英语老师围在电脑前讨论学生情况，不自觉的站在门后看了一会。 许欢没有在食堂看见唐之叶，知道她肯定被科任老师抓住了。于是她又在自己的盘子里夹些鸡米花，给唐之叶留着。 唐之叶到食堂的时候，整个大厅只剩下许欢和x其他几个坐在一起的辅导员。 “错失了鸡米花吧？” 莫佑祁的声音突然从唐之叶的侧后方传来，唐之叶稍微仰头，看见莫佑祁正弯着一点身体，去夹唐之叶斜上方的青菜。 唐之叶有一瞬间的错觉。她和莫佑祁挨的很近，近到能清楚的看见莫佑祁的锁骨弧度……还有他因呼吸而轻轻起伏的胸口。 僵持三秒之后，唐之叶忙回头然后侧一步留出一小块距离。 “工作嘛，难免错失一点鸡米花。” 唐之叶低头掩饰自己翻红的脸颊，装作不经意的夹菜。 “一起吃饭吧？” “欢欢在等我，那，咱们三个一起？” “ok。”莫佑祁轻挑了一下右眉，表示完全可以。 许欢把自己盘子里的另一份鸡米花推到唐之叶一边：“可怜加班娃子，给你留的，就是凉了。”许欢双手支着自己的头，怜爱的看着唐之叶。 第13章 唐之叶捏了捏许欢的耳朵：“哦！我的欢欢宝贝儿，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善良的人类呢，我一定是上辈子就跟你有缘的。”说着，头就要凑到许欢脸前一个爱的表达。 “stop!唐老师，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请停止暴露你本性的行为！再说了，你不在你学长面前稳重点？” “工作稳重就得了，生活需要乐趣。你说是吧学长？” 莫佑祁从一开始就看着两人的互动，毫不掩饰满脸的笑。 “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不多，你再不快点吃饭中午可就不能休息了。”说着，莫佑祁把自己刚刚多拿的饮料推给了唐之叶。 “没有你们我可怎么活啊我的朋友们。” “那你以后赚钱养我们俩，我们俩帮你活？”许欢问了唐之叶和莫佑祁一人一句，“你说是吧祁哥？” “欢欢说的没错，我等叶子养我。” “啊哈？我可能养不起你俩。”唐之叶认怂，求二人放过。 吃完饭回到各自的房间午休。王强很好奇莫佑祁怎么回来这么晚。 “祁哥，咱们不是都能提前吃饭吗，你怎么回来这么晚？”王强从床上跳起来，神秘兮兮的凑到莫佑祁身边，“是不是和叶子吃饭去了？” 莫佑祁的脑袋努力远离王强写满八卦表情的脸：“你在想什么？强哥？” “可不止一次看你们俩对影成双了哦。”王强把八卦的语气表达的淋漓尽致。 “我们俩早就认识，我去她们班蹭过课。” “原来，你们精神上如此契合呀？心甘情愿柏拉图式精神交流？” “什么都是，你不睡觉吗？跟组长说一声你自愿值夜班？” “祁哥我错了，我这就老老实实闭嘴不打扰您嘞。”王强跳回自己的床，脸上的笑意却没跟着他的认怂一起消失。 大字型躺在床上的莫佑祁并没有如愿睡着，他想起自己夹菜时余光看见唐之叶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看着他。检查设备的时候看见唐之叶和老师认真的沟通学生的情况。她来给自己送花露水，敷着面膜来拿买给她的药膏，入职时候的偶遇，情景剧课上她身上的那股自由气，在办公室的点头之交…… 原来，他们认识很久了，真是个有趣的姑娘呢。 唐之叶回到房间之后也没睡着。 很久没和异性近距离接触过了，食堂里和莫佑祁的距离让她的心到现在也没能平复。 再次回想了那面红心跳的过程之后，唐之叶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清醒些，唐之叶，你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别做梦。 莫佑祁醒来时有些担心，唐之叶的社恐在某些时候反映出的是一种胆小，中午的近距离接触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对自己的态度发生变化。之前一直把握分寸，不远不近的距离才让唐之叶逐渐接受他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他甚至没有把握，唐之叶对他的态度到底是工作多一点还是私交多一点——毕竟他们的私交大多数来自于工作关系的转化。 如果是工作占的比例过高，实习结束之后，唐之叶和他直接的交集变少，自己想从唐之叶身上得到答案的想法怕是要付诸东流。 今天中午他们之间的身体距离有些尴尬，会不会直接影响唐之叶对他的私人态度……。 唐之叶的性格，会让试图靠近她的人感到有些累，像莫佑祁一般善于观察的人能发现在接触唐之叶时保持分寸感，不在她没有接受人进入她世界时过度的热情，就不会让她因为社恐而疯狂后退，性格热烈疏于观察的人往往会因为热情而让唐之叶没办法接受。 “祁哥，明月和梓云还没到班级，估计是睡过头了，需要去叫她们来上课嘞。”后面跟的是【扶额】的表情包。 是一条无奈扶额的兔子。 莫佑祁想起唐之叶有时表达自己无奈时也会扶额，和这个兔子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活泼的时候就像只小兔一样。 真的进入她的世界之后，会发现她还蛮可爱的。是我在杞人忧天了。 收到唐之叶的消息之后，莫佑祁不禁笑话自己之前的忧虑，他是最有耐心的。 莫佑祁回了一句：“我这就去。” 莫佑祁边穿鞋边查了一下两个孩子的宿舍号，小跑着去叫她们起床，看着两个人都往教室去了之后给唐之叶发了个【搞定】的表情包。 十五天说长可算作一整个月的二分之一，说短也不过是几个日月轮换。 唐之叶日复一日的做着学情表，回着日以百计的消息，跟孩子们一待就是一整天。 莫佑祁隔三差五的和月亮一起上班，在太阳来替班时休息，偶尔帮学生们准备些生活必须品。 两个人相互回复着对方发来的工作微信，在食堂遇到时熟络的打着招呼。 一切都在两人各自不言说的秘密中合理的进行着。 第9章 第七章校区f4 整个二期的最后一天，助教和辅导员们一起送走了学生。唐之叶在家长群里发完结课语，家长们整齐的回复着：老师辛苦了【玫瑰】。 看着消息一直刷的群，唐之叶倚在沙发上，开心的笑了。 整整一个月，几十个学生，几十位家长。从第一期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第二期的游刃有余。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又成长了，这种成长和做学生工作完全不一样——她独自面对社会，不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是一个社会人的身份。 第14章 家长们没有把她当做在实习的大学生，而是一个助教，和她聊孩子，聊学习，她依托着数据和经验，为家长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学生没有把她当做大自己一些的老师，而是一位姐姐，和她聊自己的理想和爱好，聊自己和家长相处的困境，甚至是令自己困惑的感情。 好开心呀。 唐之叶放空自己，一个月早起熬夜的疲惫在看到家长们和学生的反馈之后一扫而尽。 “叶子，晚上打算怎么办？吃什么？”许欢看她仰在沙发上，也坐在她身边学着她仰躺着，“这样真舒服，回去之后真想正正骨。” “你想吃什么？我没什么想法。” “烧烤吧？门口就有一家，来的那天就开始馋了，之前怕被学生和组长看见，现在结束了，啥也不怕。” “行呀，你喝什么，我先点上，等外卖送过来。” “你们俩想点什么？”王强完成自己的任务，看见许欢和唐之叶都在这边躲清闲，凑了过来。 唐之叶闻声起身，正对上莫佑祁的眼睛——他跟在王强身侧，双手插兜，略带笑意。 唐之叶慌忙移开眼神，看向王强：“打算吃烧烤呢。” 许欢和王强一直是搭档，唐之叶和许欢一起吃饭总是要与王强碰面，他又是莫佑祁的室友，一来二去，倒是也熟悉些——至少比那些脱离工作就再无交集的人熟些。 “一起？我俩晚上也不知道吃啥呢，咱四个可是这个校区的 f4。”王强稳定发挥。 许欢和莫佑祁齐齐的看向唐之叶，用眼神询问她 ok 吗？ 唐之叶先看向许欢，又看向莫佑祁，忽然把话题转向许欢。 “欢欢觉得呢？” “我随意，看你行吗。” “我可以！”唐之叶重重的对许欢点头。 莫佑祁有些惊喜，他完全没想到这么顺利，本以为唐之叶会觉得不自在，拒绝王强的提议。 “得嘞，lady first，你们俩定时间，然后告诉我。祁哥，你觉得呢？”王强把胳膊搭在莫佑祁肩上，询问他。 “我没问题。”莫佑祁默默地把王强的胳膊拿下去。 许欢看见王强在莫佑祁那吃瘪，噗嗤的笑出声来。 “欢欢，你怎么总是嘲笑我呢？” “你怎么总是做些要被我嘲笑的事情呢？” “这可不合适啊欢欢，你这样子是会嫁不出去的。” “嫁不出去我就和叶子一起生活呗。我们叶子和我可是两小无猜。”许欢伸手搂住身边的唐之叶，有点显摆的看着王强。 “你这什么用词，两小无猜是形容你们这种姐妹关系的x吗？你听我说，不对，得单独授课。你跟我过来。” 王强伸手把许欢从沙发上拽了起来：“我去贩卖机买点饮料，你跟我来，我要好好的跟你讨论一下用词。” 许欢身形瘦削，被王强一拽，竟直接被拽了起来，她有些错愕，用眼神向唐之叶表达着自己的迷惑。 唐之叶有一瞬间想伸手去拉许欢，随即又自己灭掉了这个想法。 唐之叶和莫佑祁看着许欢被王强拉着走远之后才意识到，他们俩被留下了…… “我想去超市买点零食，学长有什么安排吗？”唐之叶主动问向莫佑祁。 “一起去吧？我也想买点东西晚上看电影。” “最近有上新的好电影吗？” “在电脑上找的《哈利波特》，最近的电影没有太想看的。”莫佑祁无奈一笑。 “诶？我也喜欢《哈利波特》！之前看了有三遍应该。” “好巧啊。” 唐之叶和莫佑祁一边聊着一边离开校区，查了下附近的超市。 “这个地方应该能直接穿过去，就不用按照高德绕一大圈了。” “我……我跟着学长走，路痴，二十多年都没治好了……嘿嘿。”唐之叶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自己来校区那天欢欢还说，下火车告诉她，她火速买一份她是受益人的走失保险，保人是我。” “噗……”莫佑祁没忍住，直接笑出声，“就很离谱，你这个路痴程度非常的形象具体。” “是病，得治。”唐之叶长叹一口气，她路痴，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当唐之叶和莫佑祁大包小包的拎着零食回到校区的时候，正看见许欢和王强并排坐在树下。 唐之叶从许欢背后悄悄摸过去，吓了许欢一下，许欢侧头看见是唐之叶，对她做了个“你很无聊诶”的表情：“塑料袋的声音很明显叶子，这样吓人可成功不了。” 王强早就被这边吸引过去了，当莫佑祁从他身侧拍上他肩膀时直接吓的他伴随着一声“啊”跳了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唐之叶得意的对许欢说到。 王强一看是莫佑祁搞鬼：“莫佑祁，几天不 battle 你就忘了你强哥我的实力了是吧。” 说完，王强直接向着莫佑祁冲过去，莫佑祁见状放下两只手上的零食袋，一个箭步拉开了自己与王强的距离。 唐之叶坐在许欢身边，和她一起看着两个大男孩在周围追逐。 “王强！你行不行啊！莫佑祁离你那么近你都抓不到他！”许欢对王强喊道。 “欢欢你不要小瞧我！” 唐之叶看向许欢，许欢的眼里有笑意，虽然言语上像是在鄙视王强，但眼神从没离开过他。 第15章 “学长你跑快点！他都要追到你了！”唐之叶决定加把火。 “放心吧叶子!”莫佑祁回应她。 空地上的两个大男孩互相追逐着，谁也不认输。树下的两个姑娘一边笑一边讨论他们两个谁能胜利，时不时的添油加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佑祁率先坐回树下：“不跑了不跑了，最近没养生，熬夜熬的虚了不少。” “我和你一起熬，但是我还是比你强那么一丝。”王强也顺势坐下，拿起饮料就要仰头灌下。 “诶诶诶！你刚运动完，等会再喝。”许欢直接夺过王强手里的饮料。 “我们俩歇一会回去洗个澡，然后等晚上出去吃饭吧？”莫佑祁气喘吁吁的。 “咱们不是明天就各自回家了吗，今天晚上别在宿舍了呗，出去找个民宿晚上一起看个电影啥的，正好祁哥和叶子都把零食买上了。” 许欢和莫佑祁再一次的一起看向了唐之叶。 王强不理解：“你们俩怎么总看叶子啊？” “因为我有很严重的社恐。”唐之叶答到。 王强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忽略唐之叶的感受，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啊叶子……我……我没注意到。” “强哥，这是我的问题，不用跟我不好意思，每次都要你们照顾我的感受，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你这一个月，我完全没看出来，我这性格太大咧了。” “因为她在工作里完全不社恐，你总是跟她工作的时候接触，当然看不出来。”许欢直接替唐之叶解释了这种分裂。 “跟人熟悉之后就不会太社恐了，现在已经和大家熟悉起来啦，有欢欢在的时候也会好很多，我同意晚上一起看电影，学长和欢欢呢？” “无异议。”许欢恢复到了随性高冷的样子。 “我也没问题。” “那就得了，你们俩选地方，找自己喜欢的风格，到时候咱们均摊各种花销。”王强觉得自己不必再问莫佑祁的意见。 四个人各自回去收拾东西，一起打车去了定好的民宿，等待着夜幕降临。 第10章 第八章那我多笑笑 我真是进步太多了。 唐之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心里夸自己。如果放在真实的 2021 年，别说晚上一起找民宿看电影，吃烧烤这步她都不会答应。 在经历过很多事的 2023 年，她的社恐虽然严重，在有意识的自我鼓励下还是要比 21 年时缓解不少。 民宿距离校区不算近，几个人放弃原来打算去的那家店，顺着外卖软件找到另一家店。 一进门，许欢就被店里的音乐声炸了出来：“在外面吧要不，太动感了，我这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随后王强也捂着耳朵出来了：“是生命不可承受之活跃。” 唐之叶和莫佑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我们俩肯定也受不住，在外面吧。” 点了烤串，又加上一份小龙虾。 王强殷勤地给许欢和唐之叶一人剥了两只小龙虾，许欢转手把自己的也放在了唐之叶的盘子：“我过敏。” “我替你尝。”唐之叶夹起小龙虾，“蒜蓉小龙虾，肉质细腻，口感爽滑，因为是强哥剥给欢欢的，味道格外浓郁。” 许欢无语：“宝贝儿，你看点小龙虾的吃播行不，哪有这么形容小龙虾的。还有后面那句，你强哥也剥给你了，你快尝尝味道浓郁吗?” “啧，欢欢你别拆我台。”唐之叶拿起一根羊肉串递给许欢，“快吃。” 莫佑祁看着唐之叶和许欢一来一往，也不说话，就在那明目张胆的笑。 王强看莫佑祁一个人不参与进他们三个里，“嘭，嘭”的开了两瓶啤酒：“祈哥，她们俩喝可乐，你得陪我喝点硬的吧？” “你们先吃几口再喝，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唐之叶拿起两个烤面包片，直接举给两人。 “营养均衡打底稳定，建议面包片夹牛肉串。”许欢举起两串牛肉串。 莫佑祁有些不好意思，长这么大，参加过同学聚会，但是他一直作为饭桌上最安静的存在，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更不会有女生主动给他递食物。 相较之下，王强十分自然的接过了二人递来的串：“谢谢哈谢谢，还能考虑到我的胃。” 莫佑祁伸手接过自己的那一份：“谢啦。” 两个人戴上一次性手套，按照许欢说的，把牛肉串夹在面包片里。 “欢欢还是你懂吃哇，真的好吃诶。” “烤面包片外面酥酥的，里面有些筋道，夹着刚烤出来的牛肉，口感很好。”莫佑祁咬下一大口之后有被这种吃法惊艳到。 “你学学祁哥，不要一句‘好吃’走天下。”许欢对王强说到。 “还得是咱祁哥这五千年历史的底蕴。” “五千年夸张了，强哥。”唐之叶的严谨是学哲学给她带来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王强把最后一口炫进嘴里。 他端着酒瓶就等莫佑祁吃完跟他一起喝。莫佑祁本想糊弄下，少喝点，耐不住王强的话一套一套的，不一会，一瓶见底。 唐之叶第一次见有人能靠着说话干掉一整瓶啤酒。 许欢看出了她的不理解：“你不碰酒，不了解这酒桌文化。don’t 惊讶，正常的很。” 一瓶之后，王强觉得这么喝没意思：“玩点啥？真心话大冒险？咱们人少，我跟祁哥这么喝也太没劲了。” 第16章 “玩呗，骰子还是啥。”许欢问到。 “拉个群，微信骰子。” 王强说着就已经拉好了群，莫佑祁不禁吐槽他一句：“你还真是不麻烦老板，自给自足速度快。” “小点数的？”唐之叶主动提议。 “没问题。” 王强先点了出去，五点。 唐之叶六点。 莫佑祁六点。 许欢三点。 “第一局就是我？我选真心话。” “谈过几个男朋友？”王强抢问。 “两个，高中一个，大学一个，高中的因为升学分了，大学那个，不合适。”许欢痛快的回答了问题。 王强得到了答案，催促着再来一局。 莫佑祁一点。 “祁哥，选吧？” “大冒险。” “没看出来啊，祁哥玩的还挺开。”王强打趣他。 “你身后那桌上，有三个姑娘，选其中一个要个微信？”许欢提议。 唐之叶没想到许欢会提出这种要求。 莫佑祁笑了一x下，起身直接朝着几个女孩走去。 他礼貌的打了招呼，交谈了几句，然后拿出手机扫了其中一人的手机，那女孩挺漂亮的。 这是唐之叶看到的场景。 莫佑祁把好友添加的界面举给几人看：“算通过吧？” “过，非常过。”王强完全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默不作声的莫佑祁竟然这么痛快的就完成了这个要求。 许欢悄悄的看了唐之叶一眼。没作声。 下一局，王强选大冒险。 唐之叶让他抱着莫佑祁做了三个深蹲。一时间周围的目光都聚在他俩身上。王强社牛的和看他的人打招呼。 之后又是王强。 “你的爱情观？”莫佑祁问了个炸弹一样的问题。 “和我一样有趣。” “没了？” “这东西，标准立上几百条，最后还是心动可替代一切。”王强焖下一口酒。 唐之叶最后中奖。 “叶子，你有喜欢的人吗？”王强饶有兴趣的问她。 “没有，我不太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 “怎么说？” “我好像，对这方面有些迟钝。”唐之叶摊手。 王强饶有趣味的看向莫佑祁，动作明显的像是要说“你听见没有”一样。 许欢拿起可乐对着王强：“跟我喝一个。” “我喝酒你喝可乐，这不对等。” 许欢把可乐倒进杯子，拿起一瓶酒兑了进去，又在王强的杯子里兑进可乐：“现在行了吧？” “诶欢欢……”唐之叶试图阻止许欢，不想让她喝酒，但是慢了一步，许欢已经一仰而尽。 几个人又玩了几局，聊了一会，看时间也差不多，决定回去看电影，睡觉。 王强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晃，许欢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我没事欢欢。”王强踉跄两步之后奇迹般的自己走稳了。 唐之叶和莫佑祁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 “他们两个不对劲。”唐之叶敏锐的对莫佑祁说。 莫佑祁侧低头看向唐之叶：“怎么说？” “从下午在树下的时候，就有些微妙。”唐之叶仰头对上莫佑祁的眼睛，“学长也看出来了吧？不然怎么会问强哥感情观呢？” “确实看出来了。”莫佑祁嘴角微微上翘。 “学长笑起来，很温暖的感觉。” “那我多笑笑。” 莫佑祁的镇静下是吃惊。 唐之叶第一次看着他的眼睛说话，甚至主动说他笑起来好看。这和他之前见到的唐之叶不一样，这一刻的她，没有怯懦，大胆的表达自己。 明明喝的是可乐，却像喝了酒一样。来自 2023 的唐之叶心里对自己说。 这是 2021 年的唐之叶没有意识到的地方。 她有严重的酒精过敏，但在某些敞开心扉的时刻，她会做出和自己平时不符的行为，就像喝醉之后的放飞自我。 2023 年的唐之叶在一次又一次的反思中意识到自己存在这一面，很多时候，她希望这种状态取代社恐作为自己的常态。 回到民宿的四个人没有看《哈利波特》，而是看了《盗梦空间》。 两个男生绅士的让女生们住卧室，他们则在沙发上勉强凑合一晚。 午夜星光和冰凉月色一起照进客厅。 莫佑祁有些瘦削的脸在光影的明暗里蒙上一层忧郁的色彩。王强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在梦里笑到睡容上也能看出来他在做美梦。 太阳将升未升的时候，唐之叶突然醒过来，毫无征兆。 晨雾那边的光隐约照在房间里。 有点好看。 唐之叶看了一眼时间，还早，许欢也还没醒。 她闭上眼睛再次睡去。 莫佑祁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下坠感使他惊醒，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跌落后惊魂未定的拿起手机：5:43。 昨夜凌晨之后才睡觉，也不用着急赶回家的车。 莫佑祁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喝的不多，又喝了唐之叶和许欢准备的解酒汤，今晨不知怎地还是有点头晕脑胀。 再睡会吧。 第11章 第九章列车奔驰在夏日浓郁的绿中 唐之叶和许欢醒来时莫佑祁和王强还在睡着。 第17章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洗漱之后一起出门打算买点早餐。 “欢欢，我想留在这玩几天，过几天开学直接回学校，你之后什么打算？” “我跟你一起留在这吧，回家也没什么意思。正好我也要开学了。” 民宿附近有家不算太大的饭店，经营早餐。 “王强昨天喝的多，给他买粥吧。”许欢看着菜单，“我吃包子，叶子你吃什么？” “豆浆和包子。”唐之叶假装不经意的说，“欢欢，你对王强，还蛮上心的哦。” “别胡说，给莫佑祁买什么呢？他也喝了，跟王强一样包子加粥吧。” “我觉得可以。” 两人回到民宿时发现两个男生还在睡觉。 “学长是中午的火车，是不是得叫他们起来吃点东西去车站了。” “现在已经快要九点了，得起来了。” 许欢上去把王强摇醒。 王强睡的有点懵：“欢欢？你……你怎么这……你不是在那个……” “在你梦里？”莫佑祁被王强的声音一起叫醒了。 王强一瞬间清醒，意识到这房间里不止自己和许欢：“胡说什么祁哥，我睡懵了！” “我们把早饭买回来了，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欢欢说昨天喝酒，今天早上吃点粥对胃好。来吃点吧，过会儿该提前去车站了。”唐之叶把东西都摆在了餐桌上，坐过去就能直接吃饭。 “你们两个去哪个车站？我们先送你们过去。”莫佑祁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意识到头发有点乱之后又顺了下自己的头发。 “我们不回家，留在这玩几天之后直接去学校。”唐之叶把梳子递给莫佑祁。 王强听到她们两个都不回家，也有点心动想要留下一起玩，转念想到自己开学还要交报告，只能打消念头。 莫佑祁有些担心她们的安全：“我习惯 24 小时开机，你们要是遇到事情了给我打电话，我家离这不远，之后回学校要在这坐高铁。” 唐之叶和许欢送走两个男生，定了距离市中心更近些的酒店——她们还是觉得单独出来的时候酒店比民宿安全。 返校前一天，莫佑祁给唐之叶发消息：“叶子，我要去市区坐高铁，你打算怎么回学校？我们一起回去？” “我也打算坐高铁呢，那就一起吧。【摇摆】” 莫佑祁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给唐之叶发一起回校的消息——他没有思考自己这样会不会有些失分寸，“一起”这个想法出现在他脑海的瞬间，网线另一边的唐之叶就在两秒后收到了这条信息。 当莫佑祁看见唐之叶答应后，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叶子大约是把我当朋友的，一起回校是私事，她没有拒绝我哦。 莫佑祁很高兴，显然假期的一起实习让他真正的进入了唐之叶的世界——这样他就能慢慢的解梦。 这是莫佑祁给自己的解释，至于那个梦还重要吗？有重要到需要一直跟唐之叶保持联系，走进一个社恐的世界吗？也许他自己都没思考过。 他们在车站汇合，车票是一起买的，靠窗的两个连续座位，莫佑祁是靠窗的号码，但他主动把位置让给了唐之叶。 坐车一定要听音乐——唐之叶的习惯，大约是用旋律抵抗无聊。 “叶子，你在听什么？” “我的歌单随便循环呢。学长要一起听吗？” “好啊。” 唐之叶递给莫佑祁一只耳机，播放着她还没听完的半首歌。 下一首是《女儿国》。 赵英俊声音出来的那刻，莫佑祁共情到一种故事感——因旋律和歌手声音而引发的故事感。 “他的声音，很有感觉，已经感受到那种隐忍的感情了。” “他的歌都很好听，可惜，人在年初去世了。” “天妒英才。” “学长平时听什么？” “很杂，什么都听点，但什么也不了解。”莫佑祁自嘲道。 “我也是，我只想试图去共情歌曲里的感情，体会旋律和歌词的快乐、忧郁。对歌手了解不多。” “听告五人吗？” “听诶，那首《唯一》我很喜欢听，一般听完《唯一》会切成棱镜的《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有种坐过山车般的落差感。” “没想到你还追求这种刺激。” “我可是有很多面的哦。”唐之叶的手机屏幕连续弹出很多消息，是钱老师的消息，“我大概需要处理下学生工作，我的歌单学长还能接受吗？我换成你喜欢听的或者……我可能要回一阵消息。” “你的歌单就可以，你先忙。” 唐之叶点开钱老师发来的一大堆文档，浏览一遍，仔细想了一会，确认一些比较重要的问题，开始安排部员收集整理资料。 一阵忙碌，等到她关掉手机时，莫佑祁已经睡着了。 唐之叶把音乐声调小一些。 乘务员走过来依照程序询问是否需要饮料，没等她开口，唐之叶直接示意不需要，不想她吵醒莫佑祁。 工作x完成的一小段时间里，唐之叶是不社恐的——因为工作调动起来她的热情，那种热情会在工作结束之后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 唐之叶看距离下车时间还早，也闭上眼睛，想要小睡一会。 第18章 浅睡的莫佑祁隐约觉得自己的右臂好像碰到了什么，他轻轻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唐之叶的头。 她睡着后无意识的把头靠在了附近能靠的物体上。 莫佑祁没有作声，略微的坐直了些，想让她靠的舒服一点。 估计是累着了吧，早起熬夜的实习一个月，又在外面玩了几天，上火车又要处理学生工作。 莫佑祁自己替唐之叶找好了借口。然后闭上眼试图继续睡觉。 可他睡不着了——再怎么说，唐之叶也是个女孩，和男孩不一样，还是第一次有异性倚靠着他睡着。 莫佑祁顺着唐之叶的方向看向窗外。 是夏日浓郁的绿。 列车破开太阳洒下的光，奔驰在轨道上，青山、田地、人家……不断循环着，从山体背后偷溜出来的光穿过玻璃，时不时照在唐之叶身上，让莫佑祁想起快速翻动书页的感觉——每一页的字数和段落排版不同，目光所及的墨色和空白也不同。 这种想睡觉，大脑却异常活跃的状态持续到唐之叶主动换姿势——似乎是侧向一面累了，她整个人转向了另一边。 莫佑祁松了一口气，依旧睡不着，只是右臂敢动了。他拿出手机开始看小说。耳机里不知怎地，又播到《女儿国》。 “如何抹去你身影……如同忘却我姓名……” 唐之叶醒后完全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让莫佑祁不得平静。 莫佑祁也没提起此事。 走完入校流程，莫佑祁把唐之叶送回东七楼下，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回自己的宿舍。 他的最后一年开始了。 这是 2021 年 8 月末。 唐之叶充满波折的大三，也是从这时开始，正常时空里 2022 年的各种磋磨，在 2021 年底，初见苗头。 第12章 第十章浮光 唐之叶回的早，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在。 收拾好一切，唐之叶坐在桌子前，拿出《庄子》，《人间世》篇夹着那张纸条。 她盯着纸条看了许久。深深的叹气，然后又把纸条夹回去。 现在是 2021 年八月末，九月上旬新生入学，军训后接近十月，十月初需要换届招新——她会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负责人之一，因为这整个组织，是她一手完成重组的。 把她推上来的直属领导是个开明的人，在上一任负责人明确说清当时的部长们没有人可以胜任负责人后，领导考虑一番决定直接推年级小的学生上来，参与各项活动和日常事务，然后继任负责人，完成重组。 唐之叶就是当时被推上去的三人之一。这意味着，她仍然需要保持 2021 年那种学生工作和个人学习两边抓的状态。 还有段时间，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办。 唐之叶仰躺在椅子上，疲惫感扫走了些。 “学长，有吃晚饭的计划吗？” 莫佑祁把洗完的床单挂好后发现唐之叶十几分钟之前给他发了信息：“我的肚子说，他有。” “【笑哭】西门的餐厅好像开了，要一起尝下这个学期他们有什么特色菜吗？” 实习的后半个月里，莫佑祁见到了很多次和之前不一样的唐之叶，现在已经对她会主动提些什么没那么吃惊了：“好呀，现在吗？我去你宿舍楼下找你吧。” “学长现在方便的话就现在？” “方便，等我。” 西门餐厅有很多种饭菜，唐之叶点了麻辣烫，莫佑祁点了铁板饭。 唐之叶在莫佑祁付款之前抢在他前面付了帐。 “这顿我请，实习的时候学长照顾我，我还没好好的说声谢谢呢。”唐之叶笑着跟莫佑祁解释。 莫佑祁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也没帮到你什么，总不能看见你每天累的不行装作没看见吧。” “可是，学长出手了，就已经是在帮我了。”唐之叶的眼神坚定，莫佑祁反倒不好再说什么。 取餐之后找好了位置，莫佑祁在旁边茶饮店点了两杯半糖去冰的柠檬绿茶。 “和你搭档很开心，请你喝饮料不拒绝吧？” “这是我最常点的果茶哦。”唐之叶举起杯子碰杯似的和莫佑祁的杯子一撞，“庆祝我们的实习快乐结束！” “庆祝我们的实习快乐结束！” 两个人又聊些实习时候的事情。带班时遇到的年轻学生们每天都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他们给唐之叶和莫佑祁留下很多快乐的回忆，不断成为聊天的话题。 后来的时间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唐之叶会给莫佑祁分享自己最近被惊艳到的歌，莫佑祁会分享给唐之叶自己最近吃到的味道不错的食物…… 突然有一天，莫佑祁在微信上问唐之叶：“叶子，你觉得，人为什么活着？” “我觉得呢，是因为一种羁绊。”唐之叶发完这句话顿了一会，“我们无法选择出生，所以在没有自我意识的时候，生与死完全不由我们决定。当我们有了一定的自我意识之后，这种意识尚未健全，开始认识父母亲人，喜欢的玩具，喜欢的食物。自我意识逐渐健全之后呢，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是与许多关心自己的人有关的，这个时候虽能决定自己生死，但因与父母、亲人等的羁绊，使我们决定生死时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反倒很大程度的影响到了我们是否选择死去。有时候会觉得，所谓死亡的勇敢，不过是自己放弃了这种羁绊，对于亲人的羁绊、对于自己喜爱的一切的羁绊。” 第19章 十几分钟过去，莫佑祁没有回复，唐之叶忍不住问他：“你还好吗？” 人在忙碌或者精神没有受到冲击的情况下很少会问活着的原因这种问题，唐之叶心里产生一丝不安：莫佑祁怎么了？ 又过了一会，莫佑祁回复唐之叶很简单的一句话：“没事，突然想到而已。” 唐之叶松了口气，仍旧有些不放心：“有事的话可以找我哦，我一直都在。” 莫佑祁回她：“【乖巧点头】” 莫佑祁有事，很大的事。 他一半左右的愉悦感来自于精神愉悦，当他发生精神危机时，整个人会陷入一种无时无刻不受控制的低落心情。 就像一个在斑斓世界生活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失去光明，一个热爱音乐的人突然只能依靠骨传导感受旋律，一个喜欢旅行的人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双腿失去知觉。 能够活下去，也能通过各种方式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然而在他彻底想开之前，不论怎样，都不会再从那些事物上感受到快乐。 莫佑祁在与他心爱的历史共情时，突然间产生了精神危机——究竟为何要追溯这些历史，作为人文内容，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值得去研究。 他在网上疯狂的搜索问题的答案，但未得到能让他走出哪怕是一丝疑问的答案，这种质疑逐步从怀疑意义蔓延到他自身——他怀疑自己倾尽一生，是否能窥探到哪怕一角的历史。 再进一步，便是开始思考为什么活着。 他感觉自己到自己对于这个答案的迫切，在各种搜索的同时也问向了唐之叶。 “叮。”微信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唐之叶，发来一个链接，一首歌——《浮光（the history）》。 “要戴上耳机，七十分贝，大约是手机音量的一半左右哦。” 莫佑祁按照唐之叶说的，拿出降噪耳机，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 点开链接。 “我的想象力不丰富，但有一个特点，如果哪一首音乐带给我精神上的愉悦，我的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跳舞的姑娘。听到这首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是一个穿着汉服的姑娘，站在故宫太和殿前的广场上，周围有很多很多的中国鼓，鼓手们击打着节奏，空旷的广场里回响着鼓声，雄浑而遥远。有仙鹤在空中盘旋。姑娘自由的旋转，将长袖随着动作甩出……鼓点密集时，她旋转的更快，好像时间并不是匀速前进的，而是变速，在热烈时如舞蹈起跃，悲壮时如少女俯身……。我不知道这样出于意识的表达你能理解多少。我想说，天地广阔，有时听到这首歌我也会想到空旷的峡谷，瀑布奔流。这些都是精神性的内容，我看不见，你也看不见。我们都是在尝试揭开那些无边无际的东西的一角的人。在那些内容面前，即便是这几十年的一生，也渺小的充满讽刺。然而，我们敢以渺小之身直面磅礴，已然是值得感念了。” 莫佑祁看完唐之叶的这段话，又一次点开了那个链接。 有那么几个旋律，似乎是写在他心上的。 是呢，从我决定与历史共情，我便知道自己渺小如微尘，只能在阳光的照耀下得以映射x瞳孔。若是入无人之境，便只能做漫长时间里洒落在桌上灰尘的分子。如我站在巍峨太和殿前广场中，只能是漫长洪流里看不见的存在，是峡谷瀑布激荡声中的一个短暂音调。 而我，并不会因此便放弃憧憬他们。 “叶子，我似乎知道你在说什么了。”莫佑祁摘下耳机，打给唐之叶。 “那就好，早点休息，脑袋需要修养哦。” 挂掉电话后唐之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跟莫佑祁朝夕相处的一段时间里，她发现莫佑祁平时温柔，自信，处理事情成熟，显然是受过非常好的教育，信念坚定且稳定的向着自己的目标。 这样的人往往更重视精神性的内容，他们当时的来往都是十分现实的事情，唐之叶没有机会接触到他的精神世界。 莫佑祁今夜的反应，加上他最近偶尔会提起自己在看一些先秦历史，毕业论文想从先秦历史中出题目，唐之叶的直觉告诉她——宏大的历史冲击到了他。 如果是 2021 年的唐之叶，她大概是想不到这层。而 2023 年的唐之叶面临过和现在的莫佑祁一样的问题——需要大量阅读相关书籍，准备论文。 2023 的唐之叶在接触一些文献后，被先人哲思冲击——如海浪击打海岸一样有力。 作为哲学大类的学生，课堂大部分是以了解和全面为主，某些部分设定更深一些的思考引导，如同一把石子随意撒向沙面，会砸出坑洞，但不会太深。人被冲击某些观念，因只是浅浅冲击而不会造成很大影响。毕业论文要抓住一个方向深挖，把所有石子不断砸向同一个小沙坑，沙坑会越来越深——换成人便是某一个原有观念不断被冲击。 希望能帮到他吧。 唐之叶睡前回想莫佑祁的事情时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第13章 间章：未命名的时间——莫佑祁篇 有一个“讨论组”名叫：今天你完成任务了吗？ 老大：“今天的任务都清楚吧，别跟我说不清楚，昨天提醒你们开会做记录了。” cc：“老大，我觉得我可能今天完不成。性格分析报告诶那可是。” 第20章 百草：“老大，我也可能完不成。查户口诶那可是。” 苏玛：“老大，我估计也完不成，她们俩那个不出来，我没法动笔。” 老大：“【白眼】，招你们进来的时候有问团队合作问题吧？” “……懂了老大。” 苏玛：“咱先从百草那部分开始？查明白了就能分析性格，性格分析明白我就能动笔。” cc:“支持支持！” 百草：“他父母是做什么的呢？他是男大，父母年龄正值中年合适。” cc:“他学历史受父母影响吧应该，大胆发言他家有历史老师。” 苏玛：“父亲是医生？母亲教师父亲医生这种搭配太温馨了。” 百草：“哪个科室合适呢？” 苏玛：“我最近看电视剧，那个骨科医生，挺帅。” 百草：：“有画面感了诶！中年骨科医生，穿着白大褂，气质儒雅，我的天，这不是梦中情男中年之后的理想状态！” cc:“白白，你克制点，我怀疑老大在窥屏，不要这么明显花痴。” 老大：“不用怀疑，我就是在看你们讨论，我站白白，中年儒雅大叔真的很帅好不好！【星星眼】” 苏玛：“……” 百草：“……” cc:“……” 老大：“刚刚是我弟，不是我。” 苏玛：“众所周知，我们老大没有弟弟。好的大弟（老大和弟弟各取一字），我们继续讨论。” cc:“其他还需要什么家庭关系吗？” 苏玛：“不用了吧，三口之家，这样挺好。” 百草：“他爸妈是怎么相识相爱的呢？他是个温和的人，家庭应该是温馨的。” cc:“我们从主题出发，他学历史，是个温和的人，所以家庭温馨和谐，所以他爸妈可不可以因为历史结缘，然后他受父母影响选择进入历史系学习。” 苏玛：“性格好像也出来一部分了诶！我赞同因历史结缘！” 百草：“我记得老电视里喜欢那种桥段，就是 emmm，因某爱好结缘，然后慢慢走到一起，我觉得可以具体点，比如在书店历史图书区遇到对方，偶尔会分享心得，慢慢相爱！” cc/苏玛：“支持支持！” 百草：“我总结下哈。他的父亲是骨科医生，母亲是高中历史老师（年段我自己刚刚随手定的），二人都喜欢历史，在书店相遇，逐渐生情，结婚，生下他，家庭环境温馨和谐。” 老大：“总结的没毛病，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苏玛：“老大，你要不参与讨论吧？” cc：“这次是老大的妹妹？” 老大：“是本人！本人！” 百草：“估计她已经被关疯了，咱们继续吧，讨论完还得写完整的内容呢。” 苏玛：“希望老大平安上班。” cc:“跟一个，美好的祝愿送给老大。” 百草：“给老大加 buff，祝老大平安上班。” 老大：“……我没疯，做饭去了。” 百草：“这才几点……” cc：“不重要了，不交内容今天就过不完，咱开始讨论性格吧？” 苏玛：“欧克欧克。我对这个暂时没啥想法，你们俩呢？” 百草：“感觉温和自信人设太稳了，好像找不出什么其他性格。” cc：“是呢，热爱学术，温和、自信、处理事情成熟靠谱，我要是男朋友这样，我给他求婚。” 百草/苏玛：“这就带入了？” cc：“这不是简单做个 daydream 吗。” 百草：“【鄙视】” 苏玛：“【认清现实】” cc：“【嘤嘤嘤失败】” 一时表情包乱飞。 老大：“用文字表达宝子们。” 苏玛：“？” 百草：“老大做完饭了？” cc:“老大，饿饿。” 老大：“饭饭需要靠自己的双手赚哦。” 百草：“懂了，我建议可以有隐藏性格！” 苏玛：“饭饭的力量无穷。” cc：“咋隐藏呢？” 百草：“反推一下，他热爱学术的话，肯定是重视精神层面的感受，是不是可以从这个方面来写，他性格的最大弱点是对于精神的依赖，一旦精神受到冲击就会发生巴拉巴拉的事情。” 苏玛/cc:“妙呀白白！太厉害啦！” 百草：“【害羞】” cc:“我浅浅总结一下，他的性格温和、自信，热爱学术、办事靠谱，但对精神非常依赖，因此精神受到冲击时会陷入另一种状态。” 苏玛/百草：“bingo！” 老大：“你们各自写内容吧，规定时间交给我就行了。” 三人选择性忽略这条消息。 cc：“好像还没名字诶。” 百草：“嘶……大问哉！” 苏玛：“问题是有点大……” 老大：“爸妈那么相爱，父姓母姓拼呗。‘莫佑祁’，父姓莫，母姓祁，‘以我全姓之力佑你此生’，算是莫父对莫母的终生表白。” 苏玛：“老大，还得是你，这话说完，我连他父母的爱情故事都想好了！” cc:“莫佑祁谢老大解名之恩。【鞠躬】” 百草：“我没啥文化，只会 666 加鼓掌。【鼓掌】【鼓掌】【鼓掌】” 老大：“得到诸位认可是我的荣幸，你们先写，我睡会，晚上看你们写的东西熬夜给你们改出来。” 第21章 百草：“老大都吃完饭了？这速度真可怕。” 苏玛：“老大稳定发挥。” 明亮的天色伴随着几个人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逐渐暗淡下去。 万家灯火次第而明，被叫做“老大”的女人按亮卧室的灯。刚刚醒过来，身体还没恢复正常状态，她在吧台上给自己倒上一大杯水，咕咚咕咚的灌下去。食道和胃受到刺激，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点开手机发现 cc 和百草已经把文档发过来，苏玛大约还在写。 她点开外卖软件，按照几个人的饮食习惯一人给她们一人点了一份外卖：自己的这几个组员自己是最清楚的，嘴上看起来不靠谱，但干起活来一整天不吃不喝，跟要修仙一样。 她没有吃晚饭的习惯，但今天要熬大夜，于是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和一个面包。计算热量摄入，确认合理。关掉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盯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4章 间章：未命名的时间——唐之叶篇 唐之叶是一个人长大的，即使她是独生，即使父母就在很近的地方。 “妈，你尝尝这个，炸的有点硬，但还是很好吃。”唐之叶给唐母递过去一根炸玉米粒，上面裹着厚厚的酱料。 唐母看着玉米粒，没有迟疑，接过去尝了一口：“味道还行，就是炸的也太硬了，很练牙。” 如果再早几年，唐之叶还没上大学的时候，她跟唐母分享这种外面买的油炸串，唐母看也不会看一眼，更别提亲口品尝，她会说：“又吃垃圾食品。” 现在的唐母x和以前相比变化了很多，会在夏天和唐之叶出去吃炸串，去奶茶店喝饮料。 更明显的是，她能明显感觉到母亲陪自己的时间变长了，比如今日，两个人背着唐父来吃炸串。 “要是我小时候你就能陪我吃炸串该多好。” “可是你小时候，我和你爸得努力赚钱养你，现在你长大了，我们也老了，有些时候已经干不动了，能赚来家里开销就行。” 唐父唐母自己经营着一家店。在唐之叶两三岁时刚刚起步，没时间照顾她，把她留在了姥姥家，一周会去看她一次，天掐黑去，睡觉之前再回自己的住所。 直到唐之叶上小学，为了方便，唐父唐母只能接回自己身边，每天早上送她去学校之后去店里，晚上接回家之后再去店里。 唐之叶大些，彻底变成自己上学，自己回家，和父母在三餐时间见一面，睡前见一会。她知道父母每天很累，又在她的幼年时参与少，有些时候他们之间像是在重新认识一样。 唐之叶对大学之前她和父母的关系这样界定：是一家人，是血亲，每天见面，但不怎么熟。 因为经商的关系，遇上奇葩的概率要大很多，唐父唐母为让她早些掌握社会经验，时不时的和她分享店里遇到的各种奇葩事件。出发点是好的，却忽略了唐之叶那时还小，没有建立起完整的认知观念，辨别不清到底哪句话是说她哪句是在聊奇葩顾客。自小不在父母身边缺乏安全感，误以为父母的某些言辞是在说自己，她的敏感越来越明显，甚至有自卑的倾向。 唐父唐母初为人父母，也不懂得怎样教育子女，有些粗线条的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教育出了一个高敏感的唐之叶，更没发现她有点自卑——她成绩一直不错，初中时在班上总是前几名，唐父唐母默认成绩不错性格就也没问题。唐之叶也不知道怎样和父母说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直到因为中考要考器乐的传言不胫而走，唐母为了让女儿不落后于其他人，送她去学乐器，唐之叶才自信些。虽然后来证明是谣言，但唐之叶找到了一个陪伴自己的伙伴——音乐。 她用自己的感情去感受旋律和歌词里蕴含的感情。 “当时不管多难都把你带在身边就好了。” 唐之叶大学后一次和父母聊起自己的性格时唐父说道。 往昔已然不可回返，唐之叶听后仍然很开心。 以前的唐父唐母会替她决定一切，她有一种越长大越孤单的感觉。 高考报考时她没有听从父母的话选择师范专业，导致被从上一个学校挤下来，只能等下次报考。 她哭着回家，唐母只问了一句哭什么？她说最后几分钟被挤出那个学校了。 唐母劈头盖脸的指责像是要刺穿她的身体般飞来：“活该，谁让你不报师范！” 其实报师范与被挤出排名并没有必然关系，唐母只是在气她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去报考。甚至不问一句为什么不想报师范。 选择哲学是为了研究“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想要活的更通透。”这是唐之叶选择哲学的原因，一直到 2023 年接近毕业时，她依然坚定这个想法。 在诸多智慧的浸染下，唐之叶毕业前对自己的了解已经比较全面。关于家庭，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思考中逐渐不再介怀。 唐父唐母随着唐之叶的长大，对她的干预越来越少，这一家人，前所未有的像一家人。 只是那些多年前种下的因，已经开出了果实，唐之叶需要经过漫长的自我修炼，才能克服部分问题。 “本也是要遵循圣人之道努力修炼自己的，我可以！” 唐之叶对学术抱有一定热爱源于她对自己的要求：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更好的人”的概念相当模糊，唐之叶也不知道怎样才是更好的人。 第22章 她只能尽力在每件事上都按照自己的原则去做，尽最大的努力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最好——这样很累。 唐之叶乐此不疲。这个时代里，是无人能再成圣的。她循着圣人的轨迹，用高标准要求自己的最终目的并非是“圣”，只是想比眼下的自己更好些。 没有上限，仅仅在不断提高自己各方面水平的下限。 当所有的下限都保持在一个较高水平中，整个人的平均值便会变高——她这样理解自己口中“更好的人”。 为此，她的勇气具象化为社恐却主动参与学生工作，不擅长与人交往却主动接下各种需要多方沟通的工作等等。这些的直接结果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以前的极度社恐，掩盖了她高敏感人格的事实，却也明显出现性格割裂——不是分裂，是割裂，同一个人完全有意识的情况下在不同环境中展现出完全不同的性格。 2023 年那个更成熟的唐之叶在后来的反思中意识到，那段时间里，她可能因为两种完全割裂的性格让很多人对她产生过误会，不过大多数都是点头之交，疫情线上上课后更是没有学生工作外的联系，好像也无伤大雅。 2023 年的唐之叶在经历过各种事情后与 2021 年那个割裂的唐之叶相较来说已经好很多了，但她生活中依旧社恐，依旧因为内心的不够自信而不愿意和不熟悉的人交谈，哪怕在礼貌招呼外多说一句。 唐父唐母见她每次见人的礼貌是周全的，便没有要求她一定和善谈的人一样侃侃而谈，只是偶尔会劝她学着善谈些。 唐之叶一直记得那天和母亲坐在炸串店吹着疲惫的风扇吃炸串的样子——毕竟是母亲第一次陪她吃这种“垃圾食品”。 店里人不多，正是隔壁的初中复课前一天晚上，许多学生赶回去上晚自习。零星的分散的坐在几个位置上，有人拿着手机打游戏，也有偷偷恋爱的两个人感受着青春的悸动。 是唐之叶再也回不去的年纪，就像风吹过店门口的那颗柳树，枝条动了，但风不会再回来了。 第15章 第十一章可以换个称呼吗？ “叶子，现在有空吗？” 唐之叶在电脑登上微信，微信提示音炸的她一惊。点开电脑音量一看，果然，之前听歌自嗨，忘记把音量调回去了。 “正打算传个文件，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学长有事吗？”唐之叶感觉自己有几天没和莫佑祁说过话了。用电脑回完消息，拿出手机，果然，上一次的结尾是莫佑祁打给她，两天前。 也不知道他好点了没。唐之叶自言自语。 “不忙的话可不可以下来一趟。” “下来？学长你在我宿舍楼下？” “嗯，在你楼下。” “没问题，等我几分钟，文件传完就下去。” 唐之叶熟练的编辑了一段总结文件内容的话给办公室老师一起发过去，拿起小外套蹬上鞋，嘱咐室友一句她出去了就小跑着下了楼——她不习惯让人等她，会觉得耽误了别人时间。 莫佑祁穿着一件白色的半袖，左胸位置上有一只帕恰狗。 唐之叶一眼就注意到了：“学长，你这个衣服，好可爱。”她举起手机壳给莫佑祁看，“同款可爱修狗。”她的手机壳也是帕恰狗图案。 “欧吼，竟然这么巧。”莫佑祁拿出手提袋里的一杯柠檬绿茶，“半糖去冰的。” 唐之叶接过果茶，有点不好意思的问：“谢谢学长，学长是有什么事吗？” 接过果茶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想好怎么把果茶的赠予还回去了。 “没事，想来见你。”莫佑祁话说出来的瞬间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前几天多亏你，不然我估计又要失眠几天了，我也不清楚自己理解了多少你那些描述的意思，《浮光》很好听，我也从自牢里走出来了。” “原来是这件事，走出来了就好，不用谢哒学长。”唐之叶松了一口气，莫佑祁那前半句太吓人了。 “今天晚上天气挺好的，溜达一会？” “一杯果茶的时间。”唐之叶举起柠檬绿茶示意。 莫佑祁奇迹般的理解了她这种纯意识的表达：意思是，喝完果茶就回宿舍。 操场上的照明灯在夜幕彻底笼罩校园时一层一层的亮了起来，准备路演的社团早早调试好设备等着人多的时候一显身手。 唐之叶和莫佑祁围着操场边聊边走。 “学长之后有什么打算吗？考研或者就业？” “我想给自己一个间隔年，这两年因为疫情一直也没机会出去看看，现在整体上控制的都不错，计划着毕业之后先到处看看，确定自己想做什么再说后面。” “哇！学长，你是我接触到的人里第一个这样计划自己毕业之后的路的人。” “之前和父母认真的探讨过这个问题，他们觉得我学历史，但是没看过多少古迹，实在太局限了，这个时候直接确定升学还是就业不太明智，x读书和走路，哪一个也不能缺。” “叔叔阿姨真的好厉害。” “你呢？怎么打算？” “我吗？”2023 年的唐之叶被问住了，她的意识在 2021 年，可她的身体还在 2023 年，这说明，如果不能修改 2021 年和 2022 年事情的走向，2023 年的她根本已经被定局了。有可能她让自己的 2021 和 2022 发生变化，2023 的自己也是活在之前的定局里。眼前的莫佑祁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这个时空和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她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是穿回自己身上，还是在平行世界。 第23章 “会考虑考研吧，你也知道，哲学这个专业实在太冷了，本科几乎不可能找到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自作多情，叶子，你好像和我一样对学术抱有热情，如果是这样的话，考研是不错的选择。” “不是学长自作多情，我是想要循着圣人的路让自己变得更好的，to be a better man.我的微信签名，也是我的目标，‘更好的人’概念很模糊，我只是隐约知道，我该怎样走。” “有目标就很好。” 人流随着夜幕的铺开达到顶峰，路演的社团唱起他们的拿手曲目，大批的人涌向音乐的来源。 “学长，你等我一下。”唐之叶好像被激发了什么力量般，伸手拉住快她一步的莫佑祁的胳膊，莫佑祁回头的瞬间，看到的是一个满脸笑意的唐之叶。 那一瞬间的唐之叶是开朗的，莫佑祁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唐之叶笑容的感染力。他不是第一次知道唐之叶能在瞬间变幻出一种状态，只是这种状态是他第一次见。 是什么让她这么开心？ 莫佑祁被唐之叶留在原地，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几分钟的时间，唐之叶跑去旁边商店买了两盒原味冰淇淋。 当她捧着雪糕回到莫佑祁面前时，莫佑祁还没想明白她要干嘛。 “抱歉，刚刚一下兴奋起来忘记问学长喜欢什么味的冰淇淋了。” “原味就很好，我喜欢吃什么都吃原味的。” 莫佑祁噗的笑了，原来是为了买冰淇淋。 “我们去那边边听边吃吧？” “好。” 九月初的晚上还不算凉，两个人一人捧着一盒冰淇淋挤进路演的前排。莫佑祁依然稳重的站在随着旋律摇头的唐之叶身边。 莫佑祁也被音乐调动起了情绪，脸上的微笑一直没卸下过。 “叶子，要唱一首吗？”一个刚刚坐在阶梯上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唐之叶的身边，他对唐之叶说话时莫佑祁才注意到他。 “我不啦，五音不全哈哈哈，不过，学长你要不要展示一下？”唐之叶饶有兴趣的看着莫佑祁。 “我吗？到也不是不行。” 莫佑祁话音刚落，顿时感觉自己今天或许是失了智。 先是在唐之叶宿舍楼下说模棱两可的话，现在怎么又答应她唱歌了！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让我朋友借光唱一首呢？”唐之叶转头对那男生说道。 “什么借光，都是一起玩的，你们跟我来，我跟他们说一声的事。”男生爽利的答应了唐之叶。 莫佑祁不禁猜测：以唐之叶的性格，怎么会和那个男生很熟的样子？ 他思考的时候习惯性的咬自己的下唇，下唇的轻微痛感让莫佑祁瞬间找回理智：莫佑祁你在好奇什么，她有自己的朋友不是很正常吗？你不也是和她从不熟悉到熟悉吗！她是有点社恐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兄弟，你想唱什么？” “《岁月神偷》吧。” “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 低沉温柔的男声从音箱中穿破空气，钻进唐之叶的耳朵，经过外耳道，使鼓膜因空气的震动而震动，再传递到听小骨……一层一层反应到唐之叶的大脑。 唐之叶捧着两个人的冰淇淋失神。好……好听。 她那些天花乱坠的描述随着冰淇淋的温度一起被冻结，脑海里只能映出这三个字。 莫佑祁站在照明灯的左下方，唐之叶和与她打招呼的男生坐在莫佑祁后侧方。唐之叶视线里的莫佑祁穿着净版的白色半袖，卡其色的短裤。灯光从侧上方照下，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一如他给人的感觉那般干净。 莫佑祁借着旋律自然的扫视了眼前的人群，没有看见唐之叶，想起她大约在自己刚刚拿话筒的地方，便又加上了躯体动作，想要看她一眼。在唱到“别怪我贪心只是不愿醒”时，二人四目相对。 坐在阶梯上的唐之叶与莫佑祁一样高，莫佑祁的目光和嘴角的笑意一丝不落的被她收入眼底。 在莫佑祁回身面向人群唱完最后一句的时间里，唐之叶跑了。 带着莫佑祁的冰淇淋一起跑了。 唐之叶，你不要色令智昏！ 她把两个冰淇淋同时贴在自己的脸颊，却急切的想要降下自己的心率。 还话筒的莫佑祁没有在刚刚的位置看见唐之叶，礼貌的感谢过给他机会唱歌的男生后绕过人群去找她。 没走出去几步，几个女生围了过来。 “同学，想问一下你有女朋友吗？我有个朋友想加下你的微信方便吗？” “我也有个朋友说想认识一下唱歌的帅哥。” 莫佑祁礼貌的拒绝了她们：“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几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跑开。 这一切都被唐之叶尽收眼底。 “叶子，我还以为你携我的冰淇淋潜逃了呢。” “我可不敢。”唐之叶把冰淇淋递给莫佑祁，不敢看他，怕他看出自己异样。 “你和路演的社团很熟吗？”莫佑祁假装不经意的问出自己的疑问。 “以前当社员的时候跟着部长弄二课，换届之后二课就交给我了，和他们现在的社团领导层算是认识吧，就和刚才叫我那个熟悉一点，其他人都是点头之交。” 第24章 “难怪你说想让我唱一首他们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害，大家都是图个开心，我加这个社团就是因为混入内部就可以每次他们有活动我都能去听歌，虽然我五音不全，但是我喜欢听呀。” “叶子你今天晚上有些不一样，和之前都不一样。” “估计是音乐调动了我的多巴胺哈哈哈哈，我以后克制点，有时候听到喜欢的旋律和声音会忍不住一起嗨。” “我是说这样很好，看见你对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样热情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平时话少的原因，莫佑祁这一晚的语言表达能力相当离谱。 唐之叶听懂一半，另一半选择性忽略。 她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学长刚刚遇到不少想要你微信的吧？你唱的超级好诶。” “我不随便加人微信的。” “话说，学长单身吗？一直没听说过你的这些事呢。” “单身。” 唐之叶问完后想狠狠的给自己一巴掌。 说好的清醒呢唐之叶！ “叶子，我可以申请换个称呼吗？” “啊？” “好多好多人都叫我学长，你可以……对我换个称呼吗？” “emmm……” “要是为难的话就不要了。”莫佑祁有些局促。 “叫你阿祁呢？我有时候喜欢叫人名字最后一个字，比如叫许欢为欢欢，可是叫你祁祁的话……是不是太那啥了……” “噗。”莫佑祁没想到唐之叶想的是这件事，“阿祁就很好，叠字名字叫女孩子比较可爱。” 唐之叶回到宿舍和室友聊了几句之后戴上了耳机，开始习惯性的反思自己今天的行为……还有莫佑祁的行为。 脑子都不大正常。这是她的结论。 第16章 第十二章画中涉水之舟 数字跳过 59，变成 00，新的一天开始了，唐之叶目睹着时间的跳跃，异常精神。 反思得出了结论，莫佑祁回头看她的样子却像是照片般印在她的大脑里。 真是服了，又天时地利人和了是吧? 唐之叶清楚回到 2021 的动作是在自己家沙发上昏昏欲睡——温暖的阳光、软和的沙发和因为阳康体虚的她。 大脑里一直是莫佑祁回头看她的画面也符合这个标准——略带凉意的灯，音乐的调动和眼里满是笑意的莫佑祁。 确实挺和谐的哈。唐之叶想到那个画面不禁傻笑，太和谐了！ 屏幕上的数字又向前蹦了两格，02。 都半夜了，唐之叶你笑什么笑，别花痴了，睡觉！ 她知道自己此夜肯定难以入眠，自觉找出一节理论课视频，开始物理催眠。 00:30 入睡失败，唐之叶拿起手机，有点抓狂的看着屏幕上的时间。 “欢欢，我失眠了，救救我。【可怜】”实习之后，唐之叶和许欢的联系比以前多了许多。 “你让一个失眠的人救另一个失眠的人吗？建议开个屏幕共享跟我一起看鬼片。” “啊哈？你怎么也失眠了。” “最近身体不太行，说来话长，放假回家给你当面说。你怎么x失眠了？” “因为男人！” “呦，我们铁树开花了？” “我不是铁树，我只是看的多了自己就没兴趣了。” “你看得多了？” “奥哇，我干学生工作这两年接触到的在班级担任职务的男生，没一个像正常人似的有责任心，一个个的自信爆棚，活干的啥也不是，而且我学校你也清楚，男生少，渣男事迹一年到头数不过来，是我不想谈吗？跟他们谈弄得自己一身腥。” “那你还能在哪因为男人失眠。” 唐之叶被问住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说是莫佑祁，大家都相互认识，自己脑袋里那些桃花念头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就是，昨天晚上一个认识的男生和我一起去操场上溜达，然后他就唱了首歌，我和他对视了然后我就……” 唐之叶需要处处遮掩“一个认识的男生”的特点，话讲的表达了意思但没任何营养。 “莫佑祁吧？” “啥？别瞎猜。” “王强告诉我了。” “……” “你们两个都睡不着，为啥不互相问明白呢？” “……” “再打省略号我拉黑你。【威胁】” “……我……不好意思。【嘤嘤嘤】” “【白眼】你偏要用省略号表达你的局促是吧？我都能想象到你躺在床上双脸发热了。”许欢盯着屏幕叹了口气：“少女，你可以勇敢点。” 唐之叶全身上下大写一个怂字，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几厘米的地方迟迟不肯下落，打出拼音是一秒钟也用不上的事情，她却不知道先按下哪个拼音。 莫佑祁在问王强什么？欢欢怎么知道我和他出去了啊，尴尬死了，我现在可以钻进地心再也不出来了。 诶？欢欢和王强？ “欢儿~你和王强什么情况？” “……你解决和莫佑祁的问题了吗？” “暂时解决不了，但我隔着屏幕嗅到了你那边的不对劲。” “我和他在一起了，他在我的试用期里，还没官宣。” “哇哇哇！我就知道！你们俩在校区的时候不对劲！” 第25章 “少女，当下是你的问题比较棘手。” “我……我顺其自然。”想开只需要一瞬间，唐之叶惊喜许欢和王强的“哇哇哇”时就想开了，“你知道我的，我喜欢一个人是有前提的，他要先喜欢我，我才会因为他喜欢我而考虑是否喜欢他，昨天晚上那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巧合，顶多让我这安稳的内心产生一丝小小的波澜，什么也不算的。” “……亲爱的，你大半夜的倒是脑袋转的快。” “谁让我是欢欢的叶子呢。晚安 baby，找时间跟我说你和王强的爱情故事哦~” 唐之叶并不是脑袋转的快。 她是认清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时空，不管是紊乱的时空还是平行世界或者干脆是什么别的也行，她的意识都不属于这个时间。 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突然回去，也说不准自己现在做的什么会让之后的计划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对于唐之叶来说，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替这个时空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选择男朋友——她是个身体和意识终归要发生变化的人。 既然连资格都没有，何谈苦恼呢？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试图修改未来的结局已经是违背常理，还奢求什么呢？ “叶子，你生日什么时候？”许欢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中秋呀。怎么，想来看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少自恋，想看看你星座。” “奥哇，农历中秋。” “等我给你研究下，你先睡觉吧，以后再告诉你结果。” 许欢转手就把唐之叶生日在中秋的消息给了王强，王强回手就把许欢问来的生日给了莫佑祁。 “祁哥，哥们我可就帮你到这了。” “……什么啊，我就是随便找你聊天，你突然问起叶子来，你要人家生日干嘛。” “不干嘛，就是，要起来方便，随便一要。” “要起来方便？” “打入她们姐妹内部了，不要问了祁哥，该知道的时候你肯定会知道。” 莫佑祁一时间分不清王强在说知道什么，是知道唐之叶生日还是知道什么“姐妹内部”？ 窗外吹过一阵风，楼下的树枝叶相碰，惹得静如画中涉水之舟的夜中平白多了丝生气。 唐之叶和莫佑祁倚靠在自己的床上盯着互相的对话框迟疑，最终双双放下手机，将一切未尽之言留在以后。 莫佑祁又做梦了。 “你看这个瓦当，上面的图案好可爱啊。”说话的人背对着他，他只知道那人在盯着瓦当对他说话。 他抬头看向瓦当，漫长的时间和湿气让青苔毫不客气的覆盖在它身上，却并没能盖住它本身的图案，它来自久远的过去，充满陈旧的气息。 而他，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莫佑祁惊醒，和之前一样的声音，自从和唐之叶熟识后那个再也没出现过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这是为什么…… 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忘记了当初为何要接近唐之叶。 第17章 第十三章白色的满天星 2021 年 9 月 21 日。中秋，也是唐之叶的生日。 她前一夜睡的很晚，室友们守着凌晨一定要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才肯睡觉，好在唐之叶也不是早睡的人。 女孩子们的仪式感完成后，唐之叶收到了一个她没想到的生日祝福。 作为一个社恐，唐之叶不擅交际，生日节日一类也没什么人给她发祝福，过年过节会收到一两个群发，生日则只有室友、父母和几个亲人的祝福。 在她回到的 2021 年，莫佑祁成为了那个特例。 “叶子，生日快乐，愿你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哇！谢谢阿祁！【开心】【撒花】” 她与莫佑祁之间的共同好友只有许欢和王强，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是从许欢那里出去的。 今年竟然能多收到一个生日快乐诶。唐之叶对着屏幕傻笑。 屏幕另一边的莫佑祁放下手机后继续熬夜，漂亮的字一个一个地被印在纸上。 这一天和其他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超市里早早就上过月饼，但是年轻人都不太喜欢吃，没有多少人买，在中秋当天出于节日仪式感，月饼的销量更好些。唐之叶不喜欢传统月饼的甜腻感，看了一眼当自己已经吃过后直直地向着辣条走去。 除了父母和舅舅发来的生日祝福红包让唐之叶的钱包更鼓些，只有晚上寝室聚餐庆生还值得期待一点。 一如既往的平静的生日，唐之叶一边敲着电脑，一边吃着辣条，有些无奈。 程玥玥好奇她在干什么，凑过来看了一眼：“不是吧叶子，今天中秋，你还过生日，还是放假，你在这写方案？” “怪我生晚几天，十月不是新生军训结束吗，已经开始催方案了。” “叶子，你不是部员，是时候安度日子了。” “没有能用的人。”唐之叶苦笑。 程玥玥叹着气走开，留下唐之叶继续奋斗。 她拿起手机，不自觉的再次点开莫佑祁的对话框，从那句祝福之后就没有消息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总是时不时的点开他的对话框。 “叶子，不忙的话，我们几个给你化妆吧，还没见过你化妆呢，现在画，一会吃饭的时候美美拍照呗。”张笛从自己的空间钻了出来，程玥玥和李清明听到她提议给唐之叶化妆也冒出头来。 第26章 “行哇，我也没见过自己化妆的样子呢。” 张笛的建议提的不早不晚，正是定的蛋糕和几个饮料送来的时间，四个人简单分工，张笛给唐之叶化妆，其他两个人去分别取东西。 “叶子，现在有空吗？” 当唐之叶不再总是点开莫佑祁的对话框，消息反倒来了，而她在和张笛研究今天画什么样的妆。 莫佑祁没有等到唐之叶的回复，只能拿着东西先离开东七的楼下。迎面碰上了取外卖和蛋糕回来的李清明和程玥玥。她们认识他，毕竟是蹭哲学系课的新鲜人类，唐之叶班上大约没人不认识他。但莫佑祁不认识她们，他在整个哲学班里只认识唐之叶。 “刚刚那个是？”程玥玥看人眼熟，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蹭课那个。”李清明清楚的记得每个新鲜特别的面孔。 “哇哦，这拿着花在咱们楼下，女朋友在这？” “估计是。” 两个人回去后张笛和唐之叶还在化妆，李清明凑过去跟两个人八卦刚刚楼下的见闻：“你们猜我看见谁了，莫佑祁！拿着花在楼下。不知道他女朋友是哪个，跟这种新鲜生物谈恋爱哈哈哈哈。” 唐之叶听到莫佑祁的名字后面跟着花和女朋友，有点失神。 他……骗我吗？ 唐之叶的心里瞬间五味杂陈。海盐的味道，醋的味道，干辣椒的辛辣味……唐之叶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嗅觉好像失灵了。 “叶子，专心点，化妆呢，眼睛睁大。”张笛摇了摇唐之x叶，眼线笔已经举到了她眼前。 唐之叶忙遮掩自己的情绪：“我努力哈哈哈。我看着这东西有点害怕。” “放心吧，相信我的技术。” 莫佑祁把东西放回了宿舍，本是想等花送过来之后直接给唐之叶，没想到她向来秒回消息的人，这次没消息了。 或许是和人出去玩了吧。 莫佑祁关掉手机拿起自己的参考书开始勾画。 “笛子，你这个口红什么色号呀，好好看。” “一会给你链接。” “清明，点餐什么时候到呀，我去拿。” “到了我跟你说。” “玥玥，你快来看，楼下有只猫咪。” “啥？” 唐之叶心里一直是“莫佑祁、花、女朋友”这几个词，她不断的跟能说话的人讲话掩饰自己心里有事的心虚。 他不是说自己单身吗…… 唐之叶的嘴和心各自忙碌，掩饰住了心里的话，却掩饰不住自己行为的异常。 “叶子，你偷着喝假酒了吗？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对劲。”李清明敏锐的捕捉到唐之叶话密的反常。 “啊？我可能是第一次化妆激动哈哈哈哈。”唐之叶找了个听起来正常的理由。 “多好看，叶子你漂亮炸了。”张笛欣赏着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 唐之叶就着张笛的话搪塞过她表现异常的话题，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只能开始玩手机。 “叶子，现在有空吗？”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唐之叶看见这句话瞪大了眼睛，两个小时前！！！ “有呢，刚刚有点事，怎么了？” “在外面玩吗？” “没有。”唐之叶语气冷淡，没有和平时一样每说一句话就跟一个表情包或者表情。 “在宿舍吗？大约十分钟后我去你宿舍楼下找你。”莫佑祁瞄了一眼自己准备的花和礼物，眉眼带笑，但隔着屏幕唐之叶看不见。 “在宿舍，有什么事吗？” “惊喜。” 让我见他女朋友？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一旦进入某种情景，在看见真相前几乎思维定视。唐之叶和莫佑祁各自沉浸在自己心里的情景，谁也没意识到对方的异常。 唐之叶咬着下嘴唇，不太高兴：“好。” 莫佑祁熄掉屏幕后拿起花和礼物直接冲出了宿舍。 唐之叶一如既往的比约定时间早到，她看着莫佑祁捧着花拎着东西过来的时候，心如冰窖。 当着我面给他女朋友送东西？还是要我代送。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景里。 莫佑祁远远的看见她时脸上就已经挂上了笑容。 “叶子！生日快乐！手机上说不够诚意。女孩子的生活里是要有花的，我忘记问你喜欢什么花了，所以买了白色的满天星。” 唐之叶面对着把花捧到她面前的莫佑祁，把震惊用在了眼部，如果刚刚画眼线的时候她睁的这么大，估计张笛得让她放松点。 莫佑祁见她不说话，也不接，以为她在纠结收还是不收：“那天看你在课上扮演庄子，身上有一股自由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到你就会想到自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送你花的时候想到的是满天星。化一点淡妆很好看，我是说……你现在就像白色的满天星一样干净又有一种野蛮的自由……”莫佑祁越说越意识到自己好像词不达意口不择言，试图借用肢体语言补充自己的胡言乱语。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是说……我确实很追求自由和干净，野蛮的生长，只是这是我不太会表现的一面……谢谢你。” 莫佑祁从自己制造的紧张中松懈下来，再次把礼物和满天星捧到唐之叶面前：“21 周岁的唐之叶，生日快乐，请自由野蛮的生长。” 第27章 “好的！我会努力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的。”唐之叶一本正经的道谢，“谢谢你！莫佑祁！”音落即破功，两个人相对大笑。 唐之叶回去后对着前来八卦的室友们费了些力气解释她和莫佑祁的关系。 几人一脸“你尽管解释，我保留八卦意见”的表情结束这个话题，开始共同庆祝唐之叶 21 周岁的生日。 深夜，一切关于庆生的活动结束，唐之叶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写画画。 2021 年 9 月 21 日 晴 星期二 23:21 没想到人生中的第一束花是来自莫名出现在我的过去里的莫佑祁。 起心动念的那一瞬间，真是像极了多巴胺溢出。 可我……有资格吗。 第18章 第十四章我想与你同行更久 2022 年 9 月 30 日。雨。 唐之叶起床发现是阴天，云压到宿舍楼顶，唐之叶觉得那云是要把自己绑架一样。 她环顾其他几个人，都还没醒，阴天里的时间是模糊的概念，虽然是早上，但看起来和黄昏没什么区别，严重影响人的判断。 唐之叶拿出手机，在闹钟响起的前几秒关掉马上就要突击心脏的声音，揉揉脑袋，下床开始洗漱。 没课，但有作业，再写不完就不是被乌云绑架，是要去颤颤巍巍的面对教授温柔的言语。 唐之叶一边刷牙一边亲眼看着豆大的雨点开始向着地面冲锋，牙刷来回几下的时间，裸露的地已经没有一处是干的。 难搞，等雨小一点就近去教室写吧，中午点个麻辣烫，雨天就适合吃这种东西。 莫佑祁本打算去图书馆继续看书，最近心不静，字看进眼里但是没在脑子里成句，雨天适合静心的听雨读书。他刚要出门，室友硬是又把他拽回来，美其名曰雨天影响精神，一起打把游戏起起劲头。 莫佑祁虽无语，但眼看着雨势变大，一时半会出不去，宿舍肯定是没办法安静看书，不如陪他们打个游戏。 北方的倾盆大雨很少有下整天不歇的时候，总是来势凶猛，然后慢慢变弱，只需撑伞便不会影响出行。 唐之叶坐在窗子前戴上耳机，一边听歌单里的歌，一边盯着窗外的雨。 她的宿舍正对着操场，此时的操场上空无一人，只有雨水顺着仿真草坪不自由的流动，跑道上略微不平的地方已经积起水洼，刚刚来到人间的雨水打出新的波澜。 不知道过了几首歌，有人陆续起床，唐之叶背对着她们，也没注意到屋子里的人醒了。只知道雨开始变小了。 当她回头时，几人已经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干自己的事情了。 和室友们打招呼之后，唐之叶拎起自己的大伞拎着电脑向着最靠近宿舍的那栋教学楼走去。 莫佑祁和几个兴致高涨的男孩们连败后主动收起手机：“兄弟们，及时止损。” 他假装沉痛的拍了拍几个室友的肩膀，拎起自己的书包离开了宿舍。 莫佑祁喜欢靠窗子的位置，雨天大家似乎都喜欢在教室自习，连走了几层楼也没找到一个靠窗的地方。 他又查了查教学楼的连廊在哪里——这里虽然离他宿舍不远，但不是他们系上课的楼。 一连几个拐弯，莫佑祁有些庆幸自己以前不在这上课，也太容易迷路了，要是卡点到班，这拐弯绝对会影响人速度，以至于迟到。 他一间一间教室继续找着靠窗的位置，却在 309 教室靠窗的中间排看到唐之叶。 唐之叶也喜欢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有利于心情。 莫佑祁刚想推门进去，手扶上把守的瞬间一丝迟钝顺着心尖爬上大脑。 我要过去吗……我为什么会想也不想的就过去…… 莫佑祁把手放下，继续往前走。 这间位置小……这个窗帘坏了……这个…… 之后的教室里靠窗位置很多，但莫佑祁无一满意。 他自我放弃似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返回 309 门前。 推门，进入。 “同学，这里有人吗？” 唐之叶抬头看见莫佑祁：“没人。”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唐之叶小声回答，用手比了 ok。 两个人声音很小，教室里没人注意到莫佑祁满带的笑意和唐之叶惊讶的表情。 唐之叶和莫佑祁用微信聊了几句自己来教室干什么，放下手机各自专注。 毫不意外的，莫佑祁陪唐之叶点麻辣烫。 唐之叶喜欢在麻辣烫里放豆制品，莫佑祁在自己那一大堆绿色青菜里也加几种豆制品。 唐之叶得意的给他发了一句：“麻辣烫里的豆制品永远滴神。” 两人一个 ddl，一个休闲学习。 明明坐在一起，却是一个键盘噼里啪啦，一个从容翻书。 莫佑祁不敢侧头直接看唐之叶，只能身体后仰，拿书当着自己的脸，把视线悄悄的投向唐之叶。 被 ddl 所胁迫的唐之叶有种打了鸡血一般的精神气，指尖似乎是万里山河，纵古穿今，平白生出一股奇怪的豪气。 莫佑祁很好奇这个姑娘到底还有多少种样子。 而下一秒，他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好奇”可以是探索世界的开端，可以是确定目标的起点，可以是沉思的爆发点……也可以是喜欢的萌发点。 第28章 莫佑祁猛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最近x总是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唐之叶，近如今天走出去又迈回来的步子，远如主动要和唐之叶一起回校……，有些超出他平时对待异性的分寸。 而此时的他在做什么呢？ 如尝试窥探一样的观察着唐之叶。 莫佑祁被人喜欢过，书生气质使得他在初入学时颇得青睐，不少女生抛出橄榄枝，他清楚那些试探的话语里想要得到怎样的结果，主动断了对方的念头，和任何人都保持距离，以防误会……他对唐之叶，显然是过了的。 超出对普通异性朋友的“过”，更是超出对开始只想了解那个梦的“过”。 莫佑祁是理性的人，他知道这种“过”，这种总是主动靠近唐之叶的行为意味着另一种感觉：好感。 而他开始思考自己行为时，这种好感几乎可以确定的在攀升成为另一种程度更高的感情：喜欢。 莫佑祁并不震惊于自己的结论，感情上的事情哪有说的清呢，喜欢不需要理由，只需要愿意和对方待在一起，只要想起待在一起就会开心，单单待在一起什么也不做自己就很开心。 唐之叶突然回头，莫佑祁一惊，赶紧收回自己视线，心跳加速，但试图掩饰自己因心虚而加速的心跳导致的呼吸频率变大。 “我写差不多，准备走了。” 莫佑祁才意识到外面已经变暗，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要七点了。 这一下午，他只用脑子想明白了自己对唐之叶是怎样的态度。 “我送你回去。” 雨还在下，细密的雨打在身上留下潮气。 莫佑祁打开自己纯黑色的伞，主动遮在了唐之叶的头上。 湿滑的地面反射着路灯的光，把黑伞挡住的灯光反射进了伞里。 “叶子，我想和你说件事。” “嗯？”唐之叶站定，侧仰着看向莫佑祁。 “边走边说吧，我有点紧张。”莫佑祁握伞的手又紧了紧。 “唐之叶，我大概是喜欢上你了。”莫佑祁目视前方，怕自己眼里露怯，“我也不知道是为何，这件事超出我的预料。你的名字是一场梦的最后三个字。从开始就是有目的的靠近你的，可现在，我的目的消失了。或许不是现在消失的，是早就消失了，只是今天我才意识到。叶子，我在 309 的门前停留不止一次，步子迈出去然后又迈回来，因为你在那。这个行为很合理，但……他不符合我的习惯和分寸。你把《浮光》分享给我的那天，描述了你脑海里的画面。我在独处的时候，脑海里也有一个画面。是在一间历史博物馆，一件件的文物安静的躺在那里，无半句言语，而我们跨过时间、尘土、光、空气……一切一切的属于过去的，彼此凝视。我如它般沉寂，毫无波澜，生活没有一丝的未知。你撕开镜面，变成我的未知。我忍不住靠近你，待在你的身边会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像是来自悠远的未来一般吸引着我。” 莫佑祁站定，鼓足勇气看向唐之叶的眼睛：“我想，缥缈中得以认清自己的内心并不容易，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容易。叶子，我不要求你来回应我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使这几十年的时间在磅礴中渺小的讽刺，依旧有人在这渺小里被你吸引。但我又想说，唐之叶，我想与你同行更久，可以吗？” 唐之叶没有料到莫佑祁会这样直接的说出这些话。 她虽感觉到莫佑祁对她的态有些微妙，但……这么直白这么快，完全出乎意料。 “给我一晚考虑考虑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莫佑祁宽慰唐之叶使得对她一笑，唐之叶也回以一笑。 如果这是 2021 年的唐之叶，她会逃，绝对会逃，会不等莫佑祁说完就跑，来自 2023 的唐之叶清楚的知道自己以前会是怎样的选择。 而她现在不是“她”。她更成熟，更沉稳，更理智。 谈感情时最不需要的那种，稳重又恐怖的理智。 第19章 第十五章我要向你索取关系 2021 年 9 月 30 日，19:30。 唐之叶熄掉手机屏幕。 新闻联播已经播完了。 她并不会准时准点的守着新闻联播。这一代人获取新闻的方式不再依赖电视和纸媒，但从小到大七点钟响起的新闻联播声，早就印在了 dna 里。 除重大事件外，七点半准时结束。 不知不觉间，唐之叶已经习惯在看到时间是 19:30 时想到新闻联播应该刚刚结束这件事了。 唐之叶并没有因为莫佑祁的话语产生多大的波澜，她像是情场老手般淡定。 然而，真正意义上的恋爱，唐之叶并没有谈过。 只是因为她看到莫佑祁送的礼物之后，早早的已经攻略了自己的内心。 在那束白色的满天星外，还有一条复式手绳。 略带民族风，小众、素淡、不怎么起眼，但完全符合唐之叶的爱好。 唐之叶想起之前和莫佑祁聊天时不经意提起自己喜欢略微厚重和繁复的东西，盯着那条手绳失神。 他……真的把话听进去了。 购物软件里有很多天花乱坠的饰品，他怎么偏偏选中了这一条。 唐之叶在进门前灭掉自己所有思绪，她不希望室友看出任何异样。 “嗨！宝贝儿们！我好想你们！”唐之叶张开怀抱。 第29章 程玥玥探出头：“叶子，雨给你浇傻了还是论文把你逼疯了。” 唐之叶没回她的话，扑上去狠狠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其他两个人看了她一眼，纷纷摇头：“看来是论文给逼疯了。”然后转身继续敲键盘。 唐之叶看大家都在疯狂赶论文，知趣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拿出电脑，打开那篇只差校对的文章。 半个小时没校对完第一段的 123 个字，算上标点共计 134 个字。 唐之叶轻轻的盖上电脑，抽出自己的日记本，又从饰品盒子拿出那条手绳。 麻布料的日记本皮和手绳在肉眼上看不出多大的差异感，反倒十分有生活气。 因为这点小小的生活气，唐之叶更喜欢这条手绳了。 日记本里那句扎眼的“可我……没资格。”像是一把刀在凌迟她逐渐沉沦的精神，不断的刺激着她记忆深处的隐痛，逼迫她清醒。 她不属于这个时间，更不知道这个时间结束之后会何去何从。 她早晚要再一次的面对十月之后的那些事情，不管能不能改变结果，她都是要去尝试的，如果这个时候答应莫佑祁，无疑是要以真正的状态面对他的。他是她遇到过的同龄人里最好的男孩，更不应该去了解她那些隐蔽的阴影。 “欢欢，你会在恋人面前表露真实的状态吗？” 唐之叶盯着屏幕希望许欢给她些建议，但许欢没有回复她。 唐之叶一只手摩挲着莫佑祁送的手绳。一只手摩挲着日记本上的“可我……没有资格。”几个字。 说的是考虑，但她现在脑袋已经完全停止运转，只有手在机械的重复动作。 唐之叶有些烦躁的把手机摁亮，刷新消息，再摁灭，一遍，两遍，三遍……不停的重复着机械但充满主观的动作。 太安静了，实在太安静了。 她迫切的希望此时宿舍像往日一样热闹，手机的工作消息一条又一条。 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唐之叶的每一个关于情感的细胞都在告诉她，和莫佑祁在一起，但她的每一根理智神经都在告诉她，想想你是谁。 我是 2023 年的唐之叶，而我在 2021 年的身体里，我窥探不到未来，并且我尝试改变未来，我在做很危险的事情，我不可以！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我是 2023 年的唐之叶，而我在 2021 年的身体里，我可以去喜欢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他是我接触到的男孩子里最好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我喜欢他在时的那种安心……也许，我会更有勇气面对未来。 唐之叶的喜欢隐晦的就像她这个人在社恐之外鲜为人知的性格。 她从未明确过对莫佑祁心动，却因他在身边会感到安心而不拒绝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认识莫佑祁的短短几个月，唐之叶做了很多次二十年来从未做过的事情——参与超过总人数三人以上的聚餐，和异性一起单独坐车，和异性一起在操场上聊天…… 她从未想过和莫佑祁在一起，或者说，她从未想过生命中出现任何一个无血缘关系的男性。 在明确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的情况下……她更不敢想。 所以，我纠结的问题是，我不属于这里，这才是根本。 唐之叶再一次按亮屏幕试图看见许欢回复她时，关于一切纠结的源头似乎是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你又不是不喜欢他，你只是纠结自己到底属于哪里。所以不敢喜欢，而实际是喜欢他的。 唐之叶在大脑里自问自答。 可……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为什么不遵从自己x的内心呢？ 感情第一次战胜理智，终于在坐立不安中，打败了唐之叶心里的乱麻，生生的在那些问题和纠结之间，闯出一条路来。 我就是喜欢他，我喜欢坐在他身边时的安心，我喜欢他说话时平淡温柔的声音，我喜欢他每次站在我面前时毫不违和的明亮，我喜欢他就那样穿着卡其色短风衣出现在我意识清醒的瞬间里！我就是喜欢他！无所谓我到底来自哪里，无所谓我到底是哪个时间里的我，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我不能掌控的事情放弃这种炽热，我为什么要继续压抑我的情感！没有人要我压抑我的情感，只有我自己在限制我自己的感情！ 唐之叶的心在发疯，在那个毫无异样的外表下，内里几乎不受控制的发疯。 她把手绳绕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圈，两圈，三圈，四圈，五圈。 手绳的长度不长不短，刚好五圈，宽松适度。 唐之叶找了个角度拍下手腕上的手绳，发给莫佑祁。 23:58。 “莫佑祁，我要向你索取关系，就像这样绑在一起的关系，成为我的男友。” 23:59。 “不胜荣幸。” 2021 年 10 月 1 日，00:00。 “我的女朋友，这个假期想做什么？” “和你在一起。” 第20章 间章：再次见面前——唐之叶篇 “无时无刻。” 唐之叶盯着莫佑祁发来的消息，咬着嘴唇憋笑。 室友或是睡了或是正对着手机熬夜，唐之叶怕笑出声打扰到她们。到底什么时候告诉其他人她和莫佑祁在一起了这件事她还没考虑，暂且不打算告诉别人。 许欢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没有回复唐之叶，唐之叶不打算在许欢不能回消息的时候跟她说这件事，喜悦需要及时的回应，延迟的回应会让人不断的猜想对方会说什么。 第30章 她躲在被子里，盯着屏幕，直到满头大汗呼吸困难才钻出来，悄悄抬头环顾了一下大家都在干嘛，放心的调暗手机屏幕，翻看她和莫佑祁的聊天记录，回想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莫佑祁，我要向你索取关系，就像这样绑在一起的关系，成为我的男友。”这句话也太酷了吧，我也太酷了吧。 唐之叶激动的面部扭曲，只能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防止动作太大影响到室友。 终于，她忍不住了，悄悄摸下床，假装去卫生间。 关好门的瞬间，唐之叶握着手机激动的原地转圈。 我真的太勇敢了，唐之叶你怎么这么勇敢，哦我的天，我竟然有男朋友了，竟然真的有理想男友啊啊啊啊啊！！！让我们致敬最勇敢的唐之叶好吗，这份勇敢简直绝杀！ “虽然很晚了……但是叶子，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如果你还没睡的话……我们可以聊几句吗？” 莫佑祁的消息从屏幕上蹦了出来，吓的唐之叶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唐之叶连做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 然后，郑重其事的拿出通讯录，点开莫佑祁的电话号码，拨通。 “叶子。” 莫佑祁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穿过唐之叶的耳朵。 唐之叶一楞。 “诶……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电话不是秘密，在教务办的门上。” 那个迷糊的上午，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莫佑祁是唐之叶回到这副身体里见到的第一个陌生人。 “啊……我想起来了，可恶，本来想吓你一下的。” “有吓到我哦，平时常用微信电话，没想到还有人知道我的号码。”莫佑祁的声音里带着笑和宠溺的语气。 “是搭档的时候在群里发辅导员电话时记下的啦。没想到还有这个用处。”唐之叶有点撒娇的说到。 “让我猜猜，用这个号码，是不是你的隐藏小心思。emmm，应该是以最传统的方式说重要的话吧。” 唐之叶被莫佑祁说穿了意图，有些害羞。几秒后，莫佑祁听见电话的那边轻轻一声长叹。 “莫佑祁，你在听吗？” “我一直都在。” “我喜欢你，阿祁。” 莫佑祁愣住了，他说穿唐之叶的小心思只是因为她刚刚对自己撒娇，有点想逗她。 突如其来的直白，让莫佑祁有些惊讶。 他也只用了短短几秒。 “唐之叶，我也喜欢你，我想一直在你身边。” “好，承诺了，可就不能反悔了，不然我会恨你的。” “我记下了。”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叶子。” 唐之叶挂断电话，看着那个没有规律也没什么被标记为特殊含义的通话时长，默默截图。 她不知道他们有多长时间，所以每个瞬间，都值得被纪念，她要记下他们在一起的每件事。 唐之叶趴在走廊尽头的窗子旁，看着外面依旧亮着的路灯。 醉酒的人醉醺醺的从饭店里出来，左摇右晃。 接触不实的路灯不断在明灭见切换，早晚是要坏掉的。 晚归的车急促的穿破空气，却终究要停在红灯前。 唐之叶拽了拽睡衣，想把凉意统统挡在皮肤外面，发现这样并不管用之后，唐之叶悻悻的回了宿舍。 其他人已经都睡了，再打开台灯写日记有些不合适，于是她爬上床，打开备忘录。 2021.9.31 23:59。 莫佑祁成为了我的男友。 即使我清晰的知道自己很可能面临无法掌控的问题，依旧自私的想把他留在身边。 我不得不承认，他夜里对我说出那番话后，我的心已经不再如之前般宁静。 那些宁静的日子，也不过是我可笑的自我消解得来的。 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动心，毕竟再热烈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好感。 莫佑祁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是我渴望已久的安心。 辗转于学校和家，暂留地与常驻地，现实与网络之间都没能获得的那种安心。 仿佛他不会离开我一般，谁又会永久的陪伴谁呢，可我总是在给他找理由，试图证明他会一直陪着我。 我承认，在那一刻，我起心动念的第一念，就是把他留在我的身边。 在如今这个内心充满阴暗、纠结、愤怒、隐忍的我的身边。 我不敢告诉他这些来自于近两年后的心思，我只想留他在我身边，即使是短暂的时间。 阿祁，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这些关于你的日记，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我曾失去阳光，亦不见星色。在夜夜梦魇里逃生，在明亮天色里不知意义为何。 我曾放任愤怒在我的胸膛燃烧，以我的意志为燃料，烧尽入眼的簌簌黄叶，烧尽天色里的那一抹白。 我曾在某些一刻里想要放弃善，替代恶行走世间。在悬崖边苦苦挣扎，只差一步踏空。 阿祁……原谅如此不完整的我偏要闯入你的世界。 原谅我这仍在重构的废墟无法招待你的一切美好…… 阿祁，我喜欢你，比喜欢 2023 年的自己更喜欢你。 唐之叶没有返回去看自己写下的话，她怕自己没有勇气在将来的某一天把这些给莫佑祁看，以至于现在就会删掉这些。 第31章 她一如往常的点开自己的歌单，戴上耳机，只不过今天点开的不是平时常听的，而是那个叫《“但为君故”》的歌单。 里面都是甜甜的歌，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i am not alone》——priscilla ahn “do you see me all alone.” “in a world i call my own.” “i know i’ll see you again.” “i’ll remember i am not alone.” …… “now my love will carry on.” …… “i’ll remember i am not alone.” …… 第21章 间章：再次见面前——莫佑祁篇 挂断电话后，莫佑祁也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子前。 深夜的校园只有还没休息的后勤人员在搬运物资，疫情反反复复，学校一直有屯货的计划。如果有一天需要大规模封校，至少保障全校师生的基本生活。 一些枝叶将泛黄的灯裹在了树里，灯光穿过树叶，留下一地的阴影。 真好看呢…… 莫佑祁想拍下来发给唐之叶，却怎么也拍不好，有些无奈的收起手机。 时间还多的是，哪天带她去灯下看。 想到这，莫佑祁不自觉的笑起来，唐之叶说要考虑考虑的时候，他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在凌晨前，竟能如愿以偿。 莫佑祁满意的回到宿舍，找出唐之叶的歌单，戴上耳机准备睡觉。 旋律一遍一遍的挑弄着敏感的听觉细胞，莫佑祁在一个又一个鼓点间已经想到了很多要和唐之叶一起做的事情，这个夜晚注定是糖果色的，注定是充满甜感的。 梦境是对现实的某些关照。 而莫佑祁的梦境是他多年来最大疑问的来源。 “他们四个不需要认识吧？” “好像没啥认识的必要，一个霸总，一个咖啡店主，一个学生，还x有个搞艺术的。” “听起来是没啥认识的关联性。除非霸总、男大、艺术青年同时去咖啡店，玩真心话大冒险。” “你这思路够清奇的。他们各个组送过来的也没写关联性，基本都是完全围着自己这个人物写。” “大会上咱们好像也没和他们说需要互相有联系。” “着急交给制作那边呢，四个分剧情都挺不错的，需要关联的时候提前几个版本预热也一样，来得及。” “主角也是个学生诶，除了搞艺术的，都是年上，爹系霸总，温暖大哥哥，呆萌青年，年下酷炫小狼狗，啧啧啧，各个组都挺会。我做咖啡店那位的第一个老婆！就喜欢这种呆萌的。” “我喜欢那个温暖大哥哥，文化人气质，我缺文化，需要他给我补补，嘿嘿嘿。” “立绘看过了吗？我还没看到呢。” “之前美术组送来的时候瞟了一眼，都是线稿，听说被大组长驳回了，正改呢。” “咱们管剧情，真盼着二合一那天哇……” “谁说不是呢。” 莫佑祁的眼前一片黑暗，只听见有两个声音一来一回，他努力的往前跑，去寻找答案，可那黑不见尽头。 声音嘎然而止的那刻，莫佑祁仿佛被什么拽住，狠狠的向后仰去，失重感令他恐惧，他拼命的想抓些东西，除了空气，一无所有。 “你好，我是 18 级历史学班的莫佑祁。” 莫佑祁记得这句，这是他对唐之叶说的第一句话。 可莫佑祁…没有看到人，他只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天天天天天！这声音！哪位老师给配的啊！太…太有感觉了吧！这这这…男大的脸，沉稳的声音，这往后发展不就是那种，那种魅力教授！” “没写诶，cv 适配度在问卷问题里，这意思是？” “全凭内测自己评价吧？啥也不告诉，万一得替换就不会伤到 cv 老师。” “我给满星！” “我也给满星！” cv……我的声音和哪位 cv 很像吗？ 莫佑祁的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阿祁，在想什么呢？你喝什么？我去买，你去占一下位子可以吗？” “叶子？” “是我，快说啦，喝什么？” “和你一样就可以。” “好，我很快就回来哦，先去占个位子吧，估计马上就会叫咱们取餐了。” 莫佑祁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想抬手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纸边的尖锐扎到手心，轻微的刺痛让他意识到自己手里攥着什么东西。 取餐号：8011。 莫佑祁回神环顾周围，这个地方他没有印象，更不可能和唐之叶一起来过。 这是哪里… 画面再次一闪而过，莫佑祁看见两个站在落地窗边的女人。 她们似乎没意识到这个房间里有他的存在。 “老大，你家这位置真不错，目光所及皆是自然。” “收起莫佑祁说话的感觉，说自己的话，baby。” “okok，老大，你冲咖啡的手法真不错。” “…苏玛，我其实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咖啡机在那，自便。” “糖糖，你是怎么构思出莫佑祁这个人的。” “因为遗憾呗，这辈子没有过校园爱情，他是我的理想型的化身。” “没看出来哦，我们一直以为你…没感情呢…” “前些年活的太精神性了，感觉需要给生活加点料，所以调到这边来了嘛。” 第32章 两人良久沉默，叫苏玛的人突然开口。 “等到正式上线，我可能要递离职申请了。” “是…做够了吗？” “没有哦，只是我的笔下写了很多人，想去遇到更多真实的人了呢，打算出去走走，这些年有点累，也会想找个心动又合适的人，生活在一起。咱们这行太忙，不适合生活，我已经三十五岁了，想安稳些。” “来到这边之后，都是你带我熟悉的，突然跟我说想离职，我…舍不得你。” “糖糖，你是我入这行这么多年来见到的第一个理智和感性兼具的人，我和你是精神契合。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帮你看看其他生活的样子，如果以后你想换种活法，也可以参考一下嘛。” “我只是莫佑祁的创造者，而你，让他灵动。” 莫佑祁对被叫做“老大”的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其他的信息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 被创造…我…是被创造的吗？ 寒意从莫佑祁的后背顺着脊柱一节一节地爬上脖颈，然后浸入皮肤开始扩散到全身，侵占整个大脑，最终包裹上心脏… 莫佑祁忽的坐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从梦中惊醒了。 左景还没睡，看着莫佑祁诈尸般的行为，以为他睡懵了。 “祁哥，你怎么了，大晚上怪吓人的。” “抱歉，做梦来着，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为什么我的梦…这么清晰… 莫佑祁仔细算了一下还有几个小时天亮，重新定上闹钟，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关于唐之叶的事情和那些零碎但极其清晰的梦在他脑海里切换。 甜蜜和困惑以及一种未名的感觉不断冲击他的情绪。 莫佑祁一直没有关掉音乐播放器，他也在听那个名为《“但为君故”》的歌单，是唐之叶晚上挂断电话后发给他的。 《no one could ever love me like you do》——imaginary future i didn’t see it coming. … something about the light in the sky. ring out like a siren. … but maybe i’ve gone. … for one wakeless less sleep. … after all we’ve been through. no one could ever love me like you do. na，na，nanana … 第22章 第十六章我早就想这样牵着你了 唐之叶睡的很浅，她清晰的听见室友们一个又一个的掀起被子，下床，洗漱回来后牙刷和牙杯相互碰撞产生闷闷的撞击声。 然后椅子和地面轻轻摩擦，只剩下人活动时轻微的响声。 激动情绪牵着她整个人始终处在一种亢奋状态，这一夜不断笑醒，然后骂自己一句太不争气，躺下继续睡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知道每一次醒来时都对新的一天甚至以后的很多天抱有极大的憧憬。 莫佑祁醒的比闹钟早了一分钟，如果说人的感召还能玄学理解一下，但闹钟感召实在有点牵强。 “早，叶子。” “早，阿祁。” “吃过早饭了吗？我在你楼下。” “没有哦，刚刚洗漱过。”唐之叶慌乱的拿出镜子，认真端详了一遍自己的脸。还好，没有因为休息不好而产生太大的影响。 “我也没呢，我在楼下等你，一起去吃早饭吧。” 唐之叶看到“一起”两个字，猛然间意识到……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普通朋友关系了…… 血液瞬间涌向大脑，唐之叶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 唐之叶赶紧冲到洗漱间用凉水反复洗了两遍，褪没褪掉她不知道，只能确定更精神了。 唐之叶也有一件卡其色的短风衣。 和莫佑祁那件是一个牌子的男女款。 她略带小心机的从衣柜里拿出那件衣服套在身上。 “外面的店想吃哪一家？”莫佑祁看见唐之叶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伸出手利用自己的身高差揉了揉唐之叶的头。 “头发会乱掉的。”唐之叶伸手阻止莫佑祁。 莫佑祁却忽然弯下腰，直接和唐之叶对视：“我的女朋友怎样都好看的。” 唐之叶被眼前忽如其来的一双眼睛占据视野，眼眶微微扩大，震惊的同时并没有躲避莫佑祁的目光。 好……软。 唐之叶的脑袋里蹦出这两个字。 莫佑祁的眼睛亮晶晶的，在发光，真的像小说里形容眼眸含星那般。 在光后面，是深邃的内里。唐之叶感到很多种情绪，最强烈的那种叫开心。 “莫佑祁你不会害羞的吗？！”唐之叶被惹的有些恼，一种出于害羞的恼。 “有什么害羞的呢，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莫佑祁直起身，很满意刚刚唐之叶的小情绪。 “你不喜欢吃什么？” 莫佑祁毫无防备：“蒸饺。” “好哦，那咱们去吃门口那家蒸饺店吧，只能吃蒸饺！”唐之叶扳回一局般的骄傲。 莫佑祁没想到唐之叶的小脑袋瓜转的这么快。被她的话狠狠的噎了一口。 他本以为唐之叶就是说说，图个开心。 所以当他鬼使神差的被唐之叶拉着坐在那家蒸饺店时，不自觉的抿了抿嘴。 “等会吧，已经点好了，我去买下旁边那家的豆浆。” 第33章 莫佑祁起身想要代劳，唐之叶又把他摁了回去：“好好感受蒸饺的氛围哦。” 莫佑祁看着唐之叶离开的背影无语。早知道不逗她了。 没过几分钟，蒸饺还没x上桌。 唐之叶把包子拍在莫佑祁面前。 “呐，我可不会欺负我男朋友。”唐之叶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个从未亲口说过的具有“认定意义”的词。脸刷的又红了。 莫佑祁接过包子，噗的笑了出来。 “屋子……有点热哈。”他的自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对于唐之叶的“认定意义”词汇，有些害羞，更多的是高兴。 最后是日常社恐的唐之叶打破的僵局。 她找了一个搞笑视频把这篇翻过去了。 “昨天晚上忘记订票了。” 莫佑祁拿出手机翻着电影院的售票栏。 “哈？” “想带你看电影，但是昨天只顾着兴奋，忘记买了……” “假期还好几天呢，现在这疫情又说不好，晚几天人少的时候再去。我们去私人影院吧？上次你不是想看《哈利波特》吗？今天看呗，我也想看。” 莫佑祁又想揉唐之叶的头，他 183，唐之叶 168，这身高摸头简直太方便。 但是想起之前唐之叶炸毛小猫一样，又打消了揉头的想法。 “你是不是又想揉我的头？” 唐之叶看穿了莫佑祁的微动作。 “嗯……没错！” “那，作为交换，我也要揉你的。”唐之叶是有些小霸道在的。 莫佑祁直接屈膝：“呶。” 唐之叶揉回来之后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直接冲着学校附近的那家私人电影院跑去。 莫佑祁意识到自己被套路，迈开长腿去追她。 唐之叶非常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性格。 果不其然，在问老板价钱的时候，她被老板看害羞了。 老板……只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也只用一眼就确定这是对小情侣。 那眼角含笑欲言又止的样子，还能是什么关系呢？ “你俩确定要一天看完全部哈利波特？那估计得在我这待一天。以后日子还长呢，慢慢看，剩下时间出去干点别的，约会也不是只有看电影这一项。”老板听完莫佑祁说要连着看《哈利波特》后想笑，但是又觉得这个时候真笑了不太合适，万一把人家小情侣吓跑怎么办。 “那就，一部的时间吧？”莫佑祁试探的问唐之叶。 那个回归了社恐本性加上听见“约会”两个字就害羞的唐之叶已经变得只会点头。 一间屋子，一个投影，一个幕布，两张观影椅。 很安静也很私密。 莫佑祁找出《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帮唐之叶插好饮料吸管，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两个人只是偶尔的交谈几句，像是不熟的两个人在拼单。 影片到哈利第一次穿上隐形衣偷溜出去时，唐之叶突然想猎奇。 她不安分的把手一步一步的放到椅子扶手上。和莫佑祁的手只隔了不到五厘米。 唐之叶白皙的手一点一点的蹭向莫佑祁的手，然后突袭一样，伸出小拇指，勾住莫佑祁的小拇指。 莫佑祁早就感到了手边的温热，只是假装淡定，想看唐之叶要干嘛。 皮肤相接的瞬间，他感到一股电流从小拇指直冲大脑。 三秒后。 莫佑祁骨结分明的大手盖在了唐之叶的手上。 他……在发冷吗？ 唐之叶切切实实，着着实实的感受到了莫佑祁的体温，不是那种片面相接的温度，是整片肢体末端相触碰的温度。 莫佑祁的手有些凉，无论四季。 唐之叶假装不激动的盯着屏幕，而下一秒，莫佑祁翻过她的手，将自己的五指与唐之叶的五指相交。 “叶子，我早就想这样牵着你了。” 唐之叶稳了稳气息：“好巧，我也是。” 第23章 第十七章平凡的一天 唐之叶在莫佑祁的注视下走进宿舍楼，站在一楼的拐角处探出脑袋，想要悄悄的看莫佑祁走没走。 莫佑祁把这一切小动作收入眼底。 “是哪只小猫咪在偷看呀？” “是我这只小猫咪在明目张胆的看你呀。” 随后，卖萌可爱的表情包乱飞。 直到莫佑祁意识到自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这样笑的灿烂似乎有些不妥，活像个变态。 “我在这太像变态了，快回去，明早来接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保密。” “可恶哦，今晚要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打给我，我陪你。” “好~。” 唐之叶收回探出去的头，心情愉悦的上楼。莫佑祁又看了一眼一楼拐角，确认唐之叶已经离开了，痴笑着走回宿舍。 宿舍里只有左景在。 “祁哥，今天面泛桃花，有情况。” “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了，一起去看了电影，逛了公园。”莫佑祁轻轻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椅子上。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说什么很平常的事情。 左景缓慢转过身：“不是吧……，你这语气平静的就像吃了顿家常菜一样。” “我们还有漫长以后呢，把情绪留给以后的每一天就好。” 第34章 “不愧是系主任挂着嘴上的祁哥，这话说的，高深又通俗。快快快，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左景屁股不离椅子，整个人连带椅子漂移到莫佑祁面前。 莫佑祁借桌子的力让自己直接远离马上要像个冰壶一样撞过来的左景：“未出界外，得分。” “得分什么得分，讲重点呢祁哥，快点。”左景跳起，扑向莫佑祁，一个旋身搂住莫佑祁的脖子。 唐之叶回到宿舍发现室友们不知道去哪里了，竟然罕见的一个都不在。 她点开手机，随即又闭上眼。 “温凉的手……阳光下的向日葵……莫佑祁，你像什么呢？”唐之叶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 “像向日葵的吧。”气血从脸上退却后唐之叶冷静的大脑得出结论。 他像放映机射出的那道光，五彩斑斓而静谧。就像向日葵追随太阳般安静，它的每一片叶子都在追随太阳，而它并不耀眼。 唐之叶又在手机上来回点了几下，程玥玥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推开门。 “叶子？你回来啦，你这一天干嘛去了，我跟你说，我今天这个作业啊，快要把我弄疯了。” 唐之叶忙放下手机，帮程玥玥从门口把水果运进屋。趁着她没注意自己的表情鼓鼓嘴，让气流在左右间几个来回，把之前嘴角的笑意生生的盖了下去，换上平时在宿舍那副温和表情。 唐之叶翻来覆去的想了一晚，室友们都知道莫佑祁，也知道他们在实习的时候遇到过。现在瞒着她们在和莫佑祁谈恋爱的事情对还是不对。 虽然可能会让莫佑祁误会，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更想直接问莫佑祁。 第二天一大早，唐之叶早早的等在楼下，心里仍旧纠结问还是不问。 似阴又晴的天就像她此刻快要拧成的麻花一样别扭，以至于唐之叶盯着天看了许久，莫佑祁悄悄从身后捂住眼睛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等的人已经摸到身边却没被察觉。 “叶子，如果有人这样从背后抓住你，你该怎么办？” “像这样。”唐之叶快速向后踢腿的同时胳膊用力后撤，莫佑祁没有防备，险些被她手肘击中。 “警觉性不佳，但反应能力不错。” “你昨晚看警匪片了？” “左景，我室友，非要我学点防狼技巧，这不正好教给你。”莫佑祁像是习惯一样，顺手摸了摸唐之叶的头。 “你？防狼？”唐之叶盯着莫佑祁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你……”她眼神里的吃瓜之光让莫佑祁瞬间察觉她开始想偏了。 莫佑祁连忙捧起唐之叶的脸，试图让她注意力分散：“不要乱想啊！” 唐之叶噗的笑出声：“你在我脑袋里安监控器了嘛？”反手也捧住了莫佑祁低下的头，“那我反安一个。玛尼玛尼哄！” 莫佑祁被无语到只能笑。 “走吧，大庭广众之下玄学小心被举报。”莫佑祁自然的牵起唐之叶的手，接过她随身的包包，一起离开学校。 两人一路穿行到公交站前，唐之叶敏锐的看向站牌，试图确认莫佑祁的目的地。除一家商场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不一样的地方。 莫佑祁看她盯着站牌，大约猜到她在干什么。 “别看了，惊喜藏在无线索之地。”莫佑祁牵着唐之叶，顺手捏了她的手，软软的，有些可爱。 “阿祁你不会想卖掉我吧？” “cos 下劫匪和人质的故事？” “莫佑祁，为什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这样我很没面子诶。” “或许是命中注定，我只要看一眼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想做什么。” 这次换唐之叶无语：“得，我以后多准备几幅墨镜。” 公交一路穿行，临近终点站时，莫佑祁叫醒了听歌听睡着的唐之叶。他轻轻地帮唐之叶移开挡住脸的刘海，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快要到了，醒醒。” 唐之叶被这轻柔的一声吓醒，睁眼的瞬间意识到自己倚在了莫佑祁的肩膀上，血液一下冲上大脑，脸瞬间红了。 莫佑祁察觉到她微妙的变化，知道唐之叶脸皮薄，捏着她口罩的上侧又向上移了一下，x盖住她露出来的红晕。 唐之叶转过头，狠狠的咬了几下嘴唇。太……太羞耻了，怎么又脸红了。 莫佑祁领着唐之叶走到一家民宿前台，熟练的拿出预定信息。 唐之叶偷瞟了一眼房间号，在手机上敲下几行字。 “昨晚准备了些食物，今天给你做我的拿手菜。” “要俘获我的胃吗？莫先生？” “心和胃，我都要哦。”莫佑祁帮唐之叶放好外套，“冰箱里有饮料，或者，想跟我一起做饭吗？” “当然要跟你一起做饭。” 门外的配送员放下东西后通过平台给唐之叶发送了一条送达消息，悄声离开了民宿。 第24章 第十八章两束花 唐之叶熟练的拿起菜刀和案板，将干豆片铺开，叠起，从中间直接一刀分成两半，合在一起，凭着感觉拿捏宽窄。 莫佑祁看着唐之叶娴熟的刀工有丝惊讶：“叶子你会做饭？” “会一点，不多。”唐之叶听出莫佑祁语气里的那点讶异，“不可思议吗？” “左景说……女孩子一般都不会做饭的，所以……” 第35章 “所以就算我会做饭，也不影响阿祁做饭俘获我的胃呀。我只会拌点凉菜”唐之叶放下刀，想捏一下莫佑祁的脸。 他好可爱。 但是想起自己的手刚刚摸完菜还没有洗，又缩了回来。 莫佑祁握住唐之叶的手：“叶子，不需要在我面前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他把唐之叶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唐之叶感受到了他脸颊上升的温度。 “好。”唐之叶顺势环住莫佑祁的脖颈，两人近距离贴在了一起。 抱住莫佑祁的那一瞬间，唐之叶大脑里给出了一个她从来没想过会从另一个人身上接受到的信号：好踏实。 是和仅仅待在一起时不一样的感觉，待在一起是安心，但现在是一种可以松弛的踏实感。 她能明显感知到莫佑祁的身体在她靠近的瞬间紧绷起来。脖颈周围是无需仔细摸索也能感觉到的僵硬。她听到他小心翼翼的呼吸，几秒后身体逐渐松弛，手环上了她的腰。 “小猫咪，胆子有些大了哦。” “持宠而娇罢了。” 唐之叶的头担在莫佑祁结实的肩膀上，脸颊明确的感受着他耳朵散发的热量。 他肯定耳朵红了。 唐之叶撩完就跑，心里暗自窃喜后松开手，推开莫佑祁，拿起菜刀继续切豆片。留下莫佑祁怔怔的站在身后。 莫佑祁看着唐之叶起起伏伏的手，有点无奈的笑了。 小瞧这只小猫咪了呢。 莫佑祁拿起手机找到左景：“用户反馈：暂不适用。” 唐之叶切完豆片悄悄站在莫佑祁身后观察他调制酱汁的顺序，假装不经意的提起昨晚纠结的问题：“阿祁，你觉得……我们应该公开吗？” “我觉得应该，但是叶子，你是不是有顾虑？” “嗯……有一点吧……国庆假之后，我大约有些别的事情要做，虽然与公开与否没关系……只是有点怕你被我拖累……如果不公开的话，对你会不会好点？我是说……不影响其他女生接触你。” 莫佑祁沉默不语，唐之叶也不敢看他的表情。厨房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所以叶子，是什么让你动摇了呢？” “我……虽然只有一天，但在当下，我很贪图与你在一起的多巴胺，我想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 “叶子，或许我们可以探讨一下什么叫做男女朋友呢？” “嗯，确实值得讨论。我洗个黄瓜一边切菜一遍说。” 唐之叶迅速的洗手洗黄瓜，去掉顶和尾:“请开始。” 莫佑祁本是侧对着她，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噗的笑出声：“倒也不是什么严肃话题。”莫佑祁拿出一个青椒，掰掉了茎，“你觉得，什么是男女朋友呢？” “一种超出朋友的异性关系定义，夫妻的前置关系，合理互相了解的身份。” “还意味着将要共同面对些事情，彼此不再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在困难面前相互搀扶，快乐一起分享，保留相对独立的空间，但已经开始逐渐占据对方生活中极其大的比例。叶子你觉得呢？” “包括但不限于？” “包括但不限于在你失眠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在我精神困顿时可以借你的肩膀倚靠，在你看到好看的云朵时可以随时随地发给我分享小欣喜而不用害怕打扰，在我有所感悟时与你坦诚讨论。” 莫佑祁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唐之叶面前，一如往常的揉了揉她的头：“这是一场不计成本且出于自愿的交易。我不需要你支付任何酬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你也无需担心那些跟随你而来的事情影响到我，当我希望与你同行时，就已经想好要与你共同面对来自于你生活中的一切好坏了。” “阿祁，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你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除了你之外，没有一件超出原定轨迹。” “叶子，或许有很多事情，我也没想好要怎样跟你说，我们不着急好吗？”唐之叶的话再次勾起了莫佑祁的记忆，关于那个荒谬中却处处符合他自身的梦。 “也许……我们是彼此的答案吧。”唐之叶隐约确认了自己想要做怎样做，她需要独自思考的时间，所以现在不适合做决定，“等我下。” 莫佑祁看着唐之叶朝门口走去，警铃大作。 花！ 他迈开长腿试图追上唐之叶，组织她开门。却抵不住唐之叶离门太近。 门开之后，两个人齐齐的看到了两束花。 一束向日葵，一束满天星。 “emmm，所以向日葵是……赠品？”莫佑祁迷惑，拿出手机要拍下门外站的整齐的两束花。 “是我赠予你的。”唐之叶悠悠开口，也拿出手机，拍下两束花，“男孩子，也应该有花的吧。” 唐之叶再次将手腕环在莫佑祁颈上：“有点上头，我们公开吧。真的很难会再想放下白色的满天星呢。” 唐之叶在看到白色满天星的那刻自顾自的放下了利弊权衡的心思，似乎在这场关系的开始，她一直是一边享受着快乐，一边纠结着未来。记忆不是决胜的法宝，反而是禁锢她的枷锁。为了那些不确定的过去，放下当下的欢愉，值得吗？不值得。 放任感情在胸口肆意的生长吧。 莫佑祁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之前看到的唐之叶，眼神里一直有种藏起来的悲伤，而她说出那句话时，似乎有一股炽热烧尽了那种难过。 第36章 两人边聊天边吃饭，手机静音后屏幕连续闪了多次，微信消息一连蹦出十几条。 唐之叶拿起手机看到的显示在最前面的一条是：“叶子，我今晚到你学校。” 来自许欢。 第25章 第十九章许欢的心事 唐之叶把微信拿给莫佑祁。莫佑祁盯着许欢的对话框沉默了一会。 “打车回去吧，天快黑了，让她在外面等不合适。” “好 。” 两人火速收拾了民宿厨房，约好车后退掉房间。 唐之叶翻着她和许欢的聊天记录，上一条还是那天晚上因为莫佑祁的表白问她的事情。 不太对劲。 莫佑祁看唐之叶盯着手机，悄悄靠近，在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看手机很久了哦，眼睛会累的。” 唐之叶也不避讳莫佑祁，并没有摁灭手机，她笑着转过身，搂住莫佑祁的腰：“你的手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那在给你捂一会，一直盯着微信，是有事情吗？”莫佑祁再次将手覆在唐之叶的眼睛上。 “欢欢有点不对劲，虽然以前我们俩也脑电波交流，但这次毫无征兆的来找我，不像平时会做的。” “也许是一时兴起呢？” “但愿吧。” “我……陪你一起接她？”莫佑祁试探的问到唐之叶，他仍然不太确定唐之叶对公开一事到底是怎样计划的。虽然这世界上数字是确定的，文字书写是确定的，但文字含义是多重的，他有驾驭文字的自信，但没有完全理解唐之叶话语的自信。 “好，她早就觉得咱俩有一腿，正好当面告诉她咱俩就是有一腿！” 莫佑祁肉眼可见的唐之叶嘴角一度度向上仰起，最后停留在坏笑的弧度上。 “有时候真感觉我是被你乖巧的样子骗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同理可得，活成一种样子多无聊。改变不了究极社恐的事实，改变下生活状态总可以的吧。” “叶子说的没错。车来了。”莫佑祁拿下覆在唐之叶眼睛上的手。睁开眼的瞬间她有些模糊，莫佑祁顺势牵住唐之叶，一人抱着一捧花钻进车里。 许欢提着行李站在唐之叶学校正门前时唐之叶还在晚高峰上堵着。 黑风衣长腿美女坐在行李箱上占据大门中心 c 位。脸上面无表情，指尖风疾电掣。 一时间校园表白墙收到了 n 多条信息，表白这个进不了学校的美女。 “同学，需要我帮你进学校吗？” “我不是这个学x校的。” “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吗？” “加微信教你男德吗？” “同学……” “我不是你同学。” “唐之叶，你学校人真多。”许欢面无表情的给唐之叶甩过去一句话。 唐之叶在出租车上看到后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发了个好奇的表情包。 出租车最终停在距离许欢不远的地方，唐之叶下来时许欢习惯性地去主动走近她。 结果在下一秒，莫佑祁的头出现在了车的另一面。 “好家伙，被我说中了。”许欢停下脚步，等唐之叶和莫佑祁走向自己。 “欢欢！想死你了！”唐之叶张开双臂朝着许欢跑过来，一个熊抱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如火般炽热。 “两个月不见，少女，你身上有另一种味道了哦。”许欢也抱住唐之叶，但眼睛看向跟在她后面不远处的莫佑祁。 莫佑祁注意到许欢的目光，轻轻点头示意，许欢很轻微的回了一下。 “有荷尔蒙和多巴胺的味道。” “说来话长，慢慢和你说。” 唐之叶松开许欢，喊莫佑祁过来。 莫佑祁迈开长腿，三五步的距离，之前为了不打扰两个女孩，他特意空出这一段。 “欢欢，又见面了。” “祁哥你是有能耐的，能把这颗铁树感化开花。”许欢一向直来直往。 “我才不是铁树。欢欢你想吃什么？一起吧？” 许欢看着莫佑祁放在旁边的两束花，把胳膊搭在了唐之叶的肩上，靠近她耳朵轻声：“是不是打扰你们约会了？” “不会，本来也计划着要回来了。” “火锅！”许欢大大方方的点了方向。 “赞成赞成，阿祁？”唐之叶象征性的征求莫佑祁的意见。 “依你们。” 唐之叶最喜欢许欢身上的那股大约叫“痛快”的感觉，和她在一起吃饭不用估计点还是不点，说话不用估计哪个词是不是精准无误，很轻松也很开心。 就着饮料的劲头，三人聊起实习的事，话题像是上了盘山公路，循环向上。 “所以欢欢，怎么突然想来找我啦？” 许欢看了一眼莫佑祁，又看了一眼唐之叶，眼神有些暗淡，不自觉的下垂上眼皮。 她有事，是会严重影响到她情绪的事。 唐之叶的敏感是与生俱来的，许欢的一丝躲闪被她捕捉，她便能感知到许欢的情绪。 “晚上你回去住吗？我住你学校附近，和我住吧？”许欢吞下一口蘸满麻酱的娃娃菜。避开了唐之叶的问题。 莫佑祁意识到许欢是有话想避开自己：“叶子，我帮你请假吧，你们俩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他在此时才隐约理解了唐之叶说许欢不太对劲是怎么个不对劲。 第37章 “强哥，你和许欢怎么了？” “怎么这么问？” “她在跟我和叶子吃饭。” “她去找叶子了？” “嗯。” “帮我先照顾照顾她，我这就买票过来。” “行。” 莫佑祁趁着和唐之叶去重新调碗料的时间给唐之叶看了王强的消息。 “那估计是吵架来散心，阿祁，我是这么想的。”唐之叶在碗里放了一大勺香菜，“先别让他来，我了解下欢欢怎么了，然后再做打算。她今天虽然也和平时一样看起来蛮开心的，但总觉得情绪好像不太好。” “好，我和王强说，你们晚上好好聊聊，有事打电话给我。”莫佑祁主动接过唐之叶的碗，帮她放好剩余的料。 在她调第一碗蘸料的时候，莫佑祁就记下了唐之叶喜欢吃哪些。 “谢谢阿祁，嘿嘿。” 安顿好两个女孩后，莫佑祁独自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拨通了王强的电话。 “许欢和叶子住在一起，放心吧。” “可算知道她的消息，我都好几天找不到她人了。” “吵架？” “是闹分手。” “你们俩才多久？叶子跟我说你们在一起不到俩月吧？” “虽然想跟你说为什么，但是这是欢欢的私事，等等看她允许说多少吧。今天麻烦你了，祁哥。” “客气。” 第26章 第二十章变数 房间在第 12 层，有一扇完整的大落地窗。 窗外车流不息，现在并不晚，九点而已。许多加班的人刚刚下班，有些人甚至没下班。 唐之叶拿着一杯热茶站在落地窗前，等许欢洗澡出来。 原本的轨迹里，她在实习后虽然也和许欢熟悉起来了，但这个十一假期许欢没有来找她，更没有和她一起在外面住过。 难道……因为莫佑祁的原因……？ 所以究竟还有多少变数。 唐之叶越想越害怕，如果是这样，马上到来的那个转折点，她真的能如愿改变吗？ “叶子，想什么呢？”许欢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湿发落下的水滴从锁骨滑落。 “你诱惑我，欢欢。”唐之叶自然的接过许欢手里的毛巾，把她按在沙发上，“我帮你。” 许欢先是有些失神，随即转过身，把头发靠近唐之叶：“好。” “欢欢，你是有心事吗？” “叶子，我没有家了。” 唐之叶听到许欢沉沉地说出这句话，秒懂了许欢的意思。 “我记得伦理学老师说，如果原生家庭不够好，那就自己去组建一个好的家庭，把那些不好的，遗憾的，都变成自己的教训，在新的家庭里规避它。欢欢，或许，我们可以在短暂的漂泊后，自己组建一个新的家。”唐之叶慢慢的擦拭着许欢的长发。 “我，还有强哥，一直在呢。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我们分手了。”许欢的声音像是飘着空中，很轻，带着浓重的疲惫，“我……不再相信男人。” 她转过身，面对着唐之叶。手有些不知道放在哪里。 唐之叶放下毛巾，握住许欢的手。 “那个被我叫了这么多年父亲的男人，有一个只小我一岁的男孩。他把他带到我面前说‘许欢，这是你的弟弟许迎。’你知道吗，那瞬间，我的脑袋快要炸开。只小我一岁……我母亲还怀着我的时候……他……”许欢的声音越来越弱。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克制眼泪留在眼眶里。 “不想接受就不去接受，欢欢。”唐之叶把许欢搂进自己怀里。默默感受着许欢汹涌爆发的情绪。犹如暴雨前云压低沉，仿佛要压走所有空气般的窒息，而后硕大的雨滴狠狠的打在地上，不均匀不规则的形状打湿地面，继而大雨抵达，如同海潮有力的拍打海岸般猛烈无方向的落下。 “找你果然没错。”许欢哭了半小时后看着一地散落的纸巾，“只有你能这么安静的听我哭半个小时。” “如果你还想哭，可以继续在我怀里哭。”唐之叶抖抖被许欢湿发湿的衣服。 “过来，我给你吹干。”许欢拉着唐之叶要去卫生间吹衣服，“不然你今天晚上穿什么睡？” “这……不好吧，这位置……我自己来，欢总，我自己来。”唐之叶忙抢过许欢手里的吹风机，“真不在哭会儿？等你哭完我一起吹。” “那男人也就值半个小时的眼泪。你快点吹干衣服，出来我再跟你说。”许欢把唐之叶关进卫生间后拿出手机，找了评价最好的一家烧烤店，回忆着唐之叶的忌口直接把夜宵点了。 唐之叶站在镜子前，一边吹衣服一边想许欢的话……她也不是不知道许欢的事，但是那是 22 年底的事情——放假回家后，她和许欢出去吃烧烤，许欢不经意间说起，这件事以许母和许父离婚收场，许父净身出户。 变数开始变多了呢…… 在享受了两天和莫佑祁的恋爱生活后，唐之叶再次开始担忧未来。 “所以欢欢，你打算怎么办？我是说……你之后的计划。” “我妈不想离婚，她是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比我要早知道那男生的事情，但我不能忍，凭什么男人冲动上脑两边跑，骗我们多年还要被原谅。”许欢抬头看向唐之叶，唐之叶在她发红发肿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和不妥协。 第38章 “我支持你，虽然我也没什么立场，但是你说的对。阿姨那你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我妈一直都挺听我的，我成年了，不需要选一方跟着，也不需要什么抚养费，我可以养活我自己，我就是我妈的后盾。不管怎么样，过错方是那个男人。就不信了，这婚他能平平安安的离。” 唐之叶之前只知道许欢直来直往，从不藏着掖着，爽朗的很，没发现她在大事上也如此雷厉风行，显然是来找自己之前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 许欢看着愣住的唐之叶：“你愣着干什么。我就是心情不好来找你快乐快乐，不是来找你诉苦的，你不会准备了一大篇子话等着安慰我吧？” “一大篇子倒是没有，几十句还是有的。”唐之叶坦白交代，“你真打算跟王强分手？” “分，老娘忙的很，没时间跟他谈情说爱。” “行吧，他找你老久了，你有时间给他回个信？” “说起这个，我想起件大事x。你和莫佑祁，怎么回事。不提王强我可能今天晚上还想不起莫佑祁这个中间传话的。” “哪有，我俩就是看你那个状态，想找个人了解下原因，谁知道你哭完就……换了个人。” “……”许欢看着唐之叶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怎么说回去。 还好外卖来了。 许欢拎着烧烤、饮料和酒：“你吃饭得坐小孩那桌，喝不了酒只能和小孩喝饮料。” “你肯定会陪我坐小孩那桌是吧？”唐之叶贱贱的接过许欢拎的饮料。 “我喝酒。陪我喝一晚上，xx 的压抑一个月了，根本找不到人唠嗑喝酒发泄。” “得，今夜陪欢总不醉不休！” “我喝多了你可得好好照顾我奥。” “绝对没问题。” 唐之叶抽空给莫佑祁发了微信：“没事了，她就是心情不好，我陪她喝点，阿祁你早点休息，晚安。” “你别跟着许欢喝酒，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第一时间赶到。” 唐之叶拍了饮料给莫佑祁：“嗯呐。” 第27章 间章：似梦似真——莫佑祁篇 莫佑祁在睡前找出唐之叶的歌单。他最近很喜欢她那什么曲风都有的集合，在每一首开始播放前都不知道即将听到怎样的旋律，有种开盲盒的新奇感。 “你好，我是 18 级历史学班的莫佑祁。” “你好，我是 20 级文学院的 xx。”（xx 为游戏中玩家自定义名字） “学长也喜欢这幅画吗？” “嗯呢，画作常常蕴含着作者的心境和思考，虽然我不懂画，但……我能感受到他下笔时的心情。有些沉重，带着敬畏。” 你看着眼前的画，似乎确实如莫佑祁所说。 画展的票是网购时抽奖得来的，你只是不想浪费这份运气，并没有对作者做过了解。 “我也不太懂哦，不过，学长一说，我好像也感觉到了那种心境。” “每个人对不同的事物表达理解不同，我的思维模式是依照历史研究的思维培养的，或许以你的专业思维来看，别有一番趣味呢。” 文学的思维模式吗？ 你从来没想过去将专业思维和感官结合，莫佑祁的话仿佛让你看见了另一种可能。 遇见莫佑祁完全是个意外。 你已经逛完了整个画展，眼前这幅画被放在展厅的最后，高约一米八左右，加上悬挂距离，你需要仰视才能看到画的上部。你停留在画前想看个仔细，莫佑祁也刚好走过来。 你想起曾经看过的关于佛像为何要做的极其庞大相关的解释，以庞然大物对人产生一种威压感，类似于审美中讲的崇高感。 眼前的画上弥漫着浓烟，似乎是对古战场的描绘。 你抬头看向莫佑祁，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并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此时的他，身上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沉静的气息，站在他身边的你感到了踏进展厅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 你收回视线，像他一样看着眼前的画。不再计较时间的快慢…… “xx，你还要再逛一会儿吗？” 莫佑祁的声音轻轻的，刻意压低着嗓音，将你神游的注意力唤了回来。 你转头，目光对上他的眼睛。 “真好看啊。”你不禁感叹。 “什么？” 你慌乱的收回视线：“啊，我是说，画，画真好看，抱歉，这个词好像不太对。”你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忙指着画解释，遮掩自己在说莫佑祁眼睛好看的事实。 “没关系的，我们对事物的体会是不一样的，没有哪个词一定要用在那种事物上，随心表达就好。”莫佑祁微笑着略微低头看向你，你假装转头看画，躲避他的目光。 你的心早就在看到他眼睛时不听话的加速，此时脸颊有些发热，你知道自己脸红了。 “或许，我规规矩矩的用词太久了，今日与学长交流虽不多，但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呢。” “我只是在胡乱说话，我的用词肯定是比不了你们的，见笑了。”莫佑祁也把目光重新投向墙上的画。 “学长刚刚说要离开展厅？可以一起吗？” “好呀。你打算回学校还是？” “要去书店找一本书呢，学长打算？” “我也去。” 第39章 你不知道莫佑祁是本就打算去书店，还是因为你提了才决定去，此时问原因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你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冲他明媚一笑。 你们在路上聊到家都在邻市孟栎市，只是在嘉市的旭大读书。 莫佑祁今年大四，马上要毕业，最近在申请保研，目标是本校。 “学长好厉害，听说历史系保研竞争蛮激烈的。” “嘿嘿。”莫佑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其实也不太稳，如果今年保不上的话，大概会花些时间去外面看看，更加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后再选择择业或者升学。” “如果稳稳拿下保研名额了呢？” “大概也会申请一年休学，毕竟不亲眼看看那些从历史里经历时间的筛选后留下来的文物，很难确定自己将来想要投身哪一段过去。”莫佑祁聊起历史来眼睛在发光，你看着他眼里的光，被他对所爱的热情感染到。 “是我从来没想过的问题呢。” “不着急，可以慢慢想的。”莫佑祁拿起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我在这等你。” 你点点头，向着外国文学专栏走去。确认自己的位置已经离开莫佑祁的视线后，你转过身，悄悄看向莫佑祁。 大约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在人群里格外出挑。 他此时拿着刚刚的那本书，翻开了一页，不知在看些什么。那个声音略微低沉又带着耐心的男孩，低头专注的样子像极了那些插画里的人。 你回神，意识到自己在观察他上用了些时间，紧忙去找自己要的书。 “学长，我找到了。” 莫佑祁从梦里惊醒，除了左景躺在床上在玩手机外，其他人都已经坐在了自己桌子前。 “祁哥，你怎么了？”左景看见莫佑祁猛的坐起来，以为他做噩梦了。 “没事。” “你昨天和叶子约会怎么样啊？” 左景一句话引得其他两个人也从自己空间钻出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莫佑祁。 莫佑祁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被几个男生抓住问了不少话。 终于消停后。莫佑祁戴上耳机。 我……怎么可以和叶子之外的女孩走那么近……怎么可以！ 莫佑祁想起自己梦，第一反应是他怎么可以在唐之叶不在的时候和其他女生走的很近，竟然还和她去书店！太罪恶了。 他自责的拧了自己一下。 可是那个视角……像是我在看我的一天。怎么会这样…… 莫佑祁想起自己前几天那个破碎的梦，猛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梦都是零散破碎无逻辑的。但不管是前几天的还是昨晚的，不仅完整，而且醒后记忆极其清晰……就像……是过去的记忆。 不安的感觉爬上心头，莫佑祁拿出电脑开始搜索自己的名字和昨晚的那个画展。 没有搜到画展相关信息。 但搜到了名字的相关资讯。 “日前，羽室集团‘予你’项目策划组第三组组长糖糖接受本报采访，透露第三组人物策划主角名字已定：莫佑祁……，定位为大四历史系在读男大学生，待人温柔……” 莫佑祁看到这里后，大脑一片空白，每一项和自己都对得上……项目组……人物策划……难道…… 他盯着电脑失神。 “祁哥，电话。” 莫佑祁像木偶一样拿起手机。 “阿祁，起床了嘛？我和欢欢准备去吃早饭，你过来吗？” 第28章 间章：似梦似真——唐之叶篇 即便是过去了很久，唐之叶依旧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下午。 大屏上滚动着叫号，她在诊室门前坐了许久才看见自己的名字。她将唐父唐母支开去别的科室，自己留在这里。 诊室开门，里面出来一个看起来应该小自己几岁的姑娘，她好像刚刚哭过，低气压弥漫在眉间，唐之叶觉得有点害怕。 女孩领回来一个女人，大概是她母亲。女人腰板挺直的走进诊室。 过了一会，她拿着一张单子面色凝重的走出来，身后跟着那个姑娘，姑娘的头低的更低了。 “31 号，唐之叶。” 唐之叶看到就诊栏里出现自己的名字，有些慌张的站起来，开门看见医生的瞬间，将自己标准的微笑挂在了脸上。 “您好。” “你好。唐之叶对吗？” “嗯呢。” “叫号器今天好像不大好用。” “好像是，刚刚看见一个阿姨来问了几次。”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突然不好用了，等下得报备一下来修修。” 医生很自然的将面前的纸换了一页新的。唐之叶只是对她笑笑，没有说话。 “是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最近脾气不大好，失眠，做梦。” “有什么更具体的吗？” “很容易发火，生气的时候想破坏东西。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大x约是与我玩的游戏有点关系的，那个游戏本身就是一个虚幻世界设定。那天晚上，我梦到一些人被投放进一个人的世界，任务是帮这个人完成某个目标。当这个人目标完成后，这些人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去往下一个世界。但那一次，他们没有完成那个人的目标，所以由那个人所建立的世界开始崩塌，所有人都向外跑。一个女孩和她的妈妈坐在车里撤离，车外突然有个人逆着外逃的人流反倒向崩塌跑去。女孩的妈妈说‘这人真有病，这个世界马上就崩塌了，他还往回跑。’而女孩说‘他没有生的希望了。’那种绝望的感觉压在我的胸口，好像那个人是我一样。” 第40章 唐之叶说完后突然意识到这个梦大约会传达些不好的信号给医生：“但是我没有想死或者怎样，我就是……最近不大好。” 医生一直对她微笑着点头，唐之叶觉得自己应该是说清楚了。 “最近有记忆力下降吗？” “有一些大约，总是忘事情。” “食欲呢？” “还好，蛮正常的。”唐之叶觉得还是主动告诉医生比较好，“我其实大概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学校那边有些事情……让我蛮无语的，加上我的性格比较敏感，所以或许以后卸掉学校的工作会好一些。最近也有在运动，运动之后心情就会好点。” “运动确实可以缓解人的这个情绪……” 医生又问了一些问题。唐之叶只是就问题答问题，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天下午的诊室里没有阳光，但高开的窗子依旧将光送进屋子里。窗子下是一张床，也许是值班医生休息用，也许是让人放松用的。 女医生背对着窗子，面前的桌子上有一沓薄薄的纸，每问一个问题会在纸上记下几笔。她逆着光，唐之叶对着光来的方向。 她不记得那位心理咨询医生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她一直都在微笑，很有亲和力，她可以和她说在家里不能说的话。 “没事的，有一些抑郁情绪，我开点药给你吧，毕竟现在已经明显影响到你的这个脾气了，所以我们先吃点药。你觉得可以吗？” “吃药会影响我的记忆力什么的吗？我后面可能有考试……所以……” “不会，是很温和的药物，你的家人在吗？可能得和他们说一声。” “我父亲在外面，我去叫他。” 唐之叶将唐父叫进来，虽然开始的时候把他支走了，但唐母不放心唐之叶，又把唐父轰回了唐之叶这边。 还好不是我妈过来。 唐母习惯性的过度担心，唐之叶很多时候不敢跟她说自己生病了或者怎样。 看心理医生这件事唐之叶是直接和唐父唐母说的。 “我可能需要看看心理医生，最近精神不大好。” 唐母听见这句话立刻愣住了，只有唐父接上话：“我去市里复查，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吧。” 唐父不了解唐之叶需要看什么科室，花了些时间才知道要挂心理咨询门诊。 号码快到唐之叶时，唐母握住唐之叶的手能明显传达出她的不安，所以唐之叶连哄带耍赖的让唐母去看早就挂好的骨科。自己走进诊室。 “唐之叶的父亲对吗？孩子没什么事，有些抑郁情绪，我开一点药，可以去药房拿也可以去外面买，没有副作用，建议一个月之后再来一趟。” 唐父又和医生聊了几句，唐之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诊室里。 抑郁情绪吗……为什么会这样…… 唐之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很多话。 零星记得那些打不通电话时瞳孔失焦的感觉和穿过耳道刺激大脑的话。 果然是陷入了一种不好的情绪状态吗？ 回到家后，她删掉了主屏幕上微信的图标，在平板上开启免打扰，手机能扔多远就多远。 她仍然闭上眼就开始做梦，那些梦零散破碎毫无逻辑，但她也找不到除了吃药和运动之外任何能够缓解这种情况的办法。 唐之叶没有和许欢提起过这件事，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在有意隐瞒。许欢也从没想过，那个在她眼里看起来毕业之后会开个书店每天看书喝茶的唐之叶在学校被卷入学生工作的漩涡里难以摘除自己。 唐之叶的专业实习占据了那之后的所有时间，她并没有去再去找那位医生。新的学期仍然催促着她不得停歇。 只是后来，她经常想起那天下午，用局促的语言和医生一遍一遍解释着她没事，她只是最近不大好。 或许每个人都是要受些磋磨的，只是……我的，过早的出现在了学校里，我的原则和我的现实不断撕扯着那些偶尔站在边缘的精神。我……能给出答案吗？ 第29章 第二十一章假期结束 飞机划过高铁站的上空，留下一道如云似烟的痕迹。 唐之叶和莫佑祁只能将许欢送到车站门口。 电视剧里常描绘两人依依惜别后各自转身，再见已过经年。 我们会在寒假再见的。 回到 2021 后，唐之叶的性格和本身的她有些微妙的差别，一方面需要在熟人面前保持原本的性格，以防被人察觉自己的不同。一方面她做不到不站在 2023 的视角来看当下的事情。一种来自过去和未来的视角交叉使她在纠结和惆怅中又有些忐忑的等待着相对当下而言的未来。 想到这，唐之叶不禁自言自语：“唉，也不知道之后能不能不再这么多愁善感。” “怎么了叶子？”莫佑祁搂住唐之叶的肩，以为她在因朋友离开而伤感。 “没事。”唐之叶仰头看莫佑祁的眼睛，莫佑祁下意识的躲闪，唐之叶抬起手，双手捧着莫佑祁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你的眼里最近有些低沉，是因为不敢看我吗？” “说什么呢，怎么会。”莫佑祁将自己的目光看向唐之叶的眼睛，与她对视。 “好啦，你还是你的。” 莫佑祁牵住唐之叶的手：“走吧，去路边等车，中午想吃什么？” 第41章 “锅包肉吧，想蛮久了。” 锅包肉…… “叶子会做锅包肉吗？” “会呀，要不我们买菜自己做饭吧？”唐之叶站停。 “好，我们还去那家民宿，自己做饭。” 对唐之叶来说，她的十一假期到这里就结束了，前后相加五天，留两天写作业，做后面的工作计划。 对莫佑祁来说，他的十一假期到这里也结束了，因为唐之叶的十一假期结束了。 不知是老板近来生意略冷还是缘分使然，他们再次拿到了上次的房号。 “要是每次都是这间，真有种和家一样的感觉呢。” “叶子喜欢这种风格的装修？” “当然不，只是……记忆点的标记，我喜欢的风格描述不出来。” 莫佑祁大约理解了一下“记忆点的标记”的意思，没有像电视剧桥段一样开始带着唐之叶畅享未来。 唐之叶从袋子里拿出生肉，上面白花花的脂肪让她回忆起 2022 年独自在家那段时间做鱼香肉丝的回忆……黏糊糊的脂肪粘在手上，用流动水冲足足三分钟也没去掉黏腻感。最后用洗涤灵解决问题，但洗涤灵的香味又在手上洗也洗不掉的留了一下午。 “阿祁……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碰生肉……” 莫佑祁先是鼓起腮帮，而后没忍住的笑出来：“我来。叶子，生肉没那么可怕的，你看，这样来处理。” 他没要求唐之叶靠过来，只是把自己操作的一面露给唐之叶，一点点教她怎样去肥肉。 唐之叶站在离莫佑祁半米远的地方看着莫佑祁熟练的处理掉整块肥肉后一点点挪回案板旁边，拿出淀粉开始调淀粉水。莫佑祁看她仍不愿意碰生肉，无奈的把肉片一片一片扔进调好的淀粉水里。 当生肉滑进锅里失去黏腻感后，唐之叶推搡着把莫佑祁拥出厨房：“需要我的仙气加持，你先出去啦，别放走我的仙气。” 莫佑祁无奈的退出厨房，回到沙发上。 他拿出手机，继续浏览早上没看完的那篇采访。 关于羽室集团《予你》项目组的采访。 依旧是针对“主角莫佑祁”的。 作为羽室的第一个乙游项目，从 2020 年开始筹备定位，完全重新组建的制作团队，在 2021 年下半年开始花大把力气进行宣传也无可厚非。 整个项目基本已经进入内测阶段，预期是四主角人设消息完全放出后开始内测。 现在是第一个主角“莫佑祁”。定位男大。学术型。 这篇采访发布于他在梦中醒来的第二天，那天和唐之叶与许欢吃完早饭后，这条咨询从新闻网页弹出。他已经看了很多遍。 每一遍都让他更加怀疑那个莫佑祁就是他。 “阿祁，你快来尝尝，我做的锅包肉好不好吃。”唐之叶将锅包肉放在餐桌上，转身去厨房拿米饭。 莫佑祁滑动屏幕的手停留在手机上，瞳孔放大，失焦。 那天中午x的梦里……喊我的人是叶子？！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时偷停一拍，巨大的窒息感同时封住口鼻，大脑在缺氧的感觉里逐渐失去意识。眼前白色电视背墙逐渐扭曲，最后变成无尽的黑。犹如梦里找不到尽头抓不住声音的黑。 “阿祁，来帮我拿一下碗。”唐之叶没有听见莫佑祁起身去餐厅的声音,“阿祁！” “阿祁”两个字划破那片黑，将莫佑祁捞了出来。 “来了。”莫佑祁声音虚浮，短短的一分钟像是走过几个世纪般漫长。 “累了吗？”唐之叶一边盛饭一边问莫佑祁。 “最近经常做梦。” “一会回去顺便买点助眠的药吧。” “好。” 吃完饭，他们照旧整理好民宿的厨房。 退房的时候，老板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面带笑容。 “上次来小姑娘还不敢抬头看我呢，这次就好多了，一回生二回熟。下次给你们打折。” “那就，谢谢阿姨啦。”唐之叶拿好押金，莫佑祁只是笑着，没说话。 唐之叶察觉到他的微妙情绪，但暂时不知道该怎样帮他，只能先假装不知道。 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唐之叶主动将手放在莫佑祁的手上，莫佑祁握住唐之叶的手问她：“叶子，人……有几种存在形式呢？” “记得之前有个很厉害的老师问过一个问题‘你能活出多少种灵魂？’或许，每种灵魂，就是一种存在形式呢？” “我最近总是做梦，梦到些清晰的有逻辑的不像是梦的东西。” “emmm，有时间我陪你去问问医生吧。”唐之叶的拇指在莫佑祁的拇指上打圈，“你知道吗，你心里有事情的时候，话会变少，身上的气质会更加下沉。” “啊……被你看出来了吗？” “我可是很敏感的哦，所以有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的，如果是我发现的话，可能会多想呢。” 莫佑祁将唐之叶的头揽过，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好，都会和你说的。” 第30章 第二十二章曾经没说出口的话 等待电话接通时的嘟嘟声和彩铃声，都是瞳孔失焦的煎熬。 —— 2021 年 10 月 28 日 唐之叶的日记 国庆一连五天不在宿舍的事情终究成了室友们好奇的源头。一问二问下，唐之叶老老实实交代了和莫佑祁谈恋爱的事情。 第42章 有些不出意外的又有些令人意外的，室友们对他俩的事也是一脸“早就知道你们有事”的表情。 “铁树开花了。” “诶？你们怎么也这么说。” 到底是私事，成年人的分寸感让这件事在 2021 年十一假期结束的那天彻底画上句号。唐之叶也没有遇到她想象中的“解释麻烦”。 她一如往常的辗转与宿舍、教室、办公室、图书馆和莫佑祁身边。 比起之前只有作业和工作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好很多呢。 唐之叶知道，这个月，远远没有结束。 2021 年 10 月 20 日。 唐之叶计算着时间，大约又有一个星期左右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八点左右和莫佑祁压过马路回到宿舍后。像往常一样拨通母亲的视频电话。 最多十秒，唐母就会出现在屏幕前，这个时候唐父也会和唐母出现在一个镜头里。两年来一直如此。 是惯常的微信电话等待音。 半分钟过去，没有人接电话。 这份等待像一个事件开关，唐之叶的大脑瞬间调出了之前的感觉。 心似乎不在胸膛里停留，一股血液顺着眼睛蔓延到全身的所有位置，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血流动的感觉。指尖触摸着手机的位置最先开始变凉，然后是整个肢体末端发冷。 心慌的感觉让她仅仅几秒后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漫长等待后，唐母终于出现在屏幕前。 “丫头，回宿舍了？” 身后是唐之叶陌生的装饰。 “妈，你们在哪。” 这个电话接通时唐之叶已经知道答案。原本模糊的记忆在那个没有被接通的电话唤醒。 他们在一位老人家里，一位在白日离世的老人。 “在你大姥爷家呢，他走了。” “啊……怎么这么突然。”唐之叶尽量做出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反应。 “病很久了，不用再受苦了。” “唉。” 唐之叶又和母亲简单聊了几句，挂掉电话，不自觉的想起十几年前。 那时她不足十岁，只记得是和姥姥去市里走亲戚。大姥爷家门前有小园子，他那时不像后来般一年要在医院待几个月，有足够的精神带她在园子里玩。后来也去走过一次亲戚，但她没再去过那位和蔼的老头儿家里。 原来即使有血缘关系，有些人一生也只来得及见一面。 以前的唐之叶很想做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至少在考试的时候不会那么慌张害怕出成绩。而今她真的可以知道短期内的未来，却觉得如同死刑犯一样，在已知悲剧里等待着命运的尽头。 大姥爷的离世是她 2021 年下半年所有冲击的开始。 这意味着，那两件事也快来了。 10 月 25 日。 一直只和唐之叶线上交流的领导徐老师突然在没有活动时发信息给她。 “之叶，你下午有空来找我一趟。” “老师您在哪呢？” “北楼 221。” “您是有课吗？我在 212 这，一会有一节课。我现在去找您？” “来吧。” 虽然并不记得学院人事变动是在哪天确定的，但唐之叶清楚的记得，她这两年只在教学楼里见过徐老师一次，就是这一次。 212 和 221 在同一个直廊的两端，只需一分钟的步行距离。 当唐之叶站在直属领导徐老师面前时，第一次见面的画面似乎就在她眼前。 社恐的她见谁都是怯生生的，只能用微笑掩盖自己的缺点。徐老师笑着招手叫她过去，问她活动都给哪些老师发了邀请函，唐之叶赶紧调动大脑，把邀请的老师挨个数一遍。 徐老师听完后微微皱眉：“不够，还差几位，必须请到，我跟你去，当面请。” 唐之叶因为犯错和社恐瞳孔瞬间放大，只能咬着牙跟在徐老师身后。 他给她撑腰，在他的指导下，那场活动办的很成功。唐之叶也在实操里逐渐掌握一场好的活动需要的要素和礼数。 整整一年时间，从文字工作到场面活动，徐老师在唐之叶拿不准的时候都会适时出现，帮她争取到其他部门的支持或者教她如何把握用词。 虽然不经常见面，也不给我上课，但他早就是我的老师了。 “老师。”唐之叶假装不知道徐老师叫她来做什么。 “之叶，我调走了，明天新领导会来，我晚上有课，你下午或者晚上有空找几个同学帮把我办公室的东西收拾一下，先放在值班室。”徐老师一边说一边解下自己办公室的钥匙，“这是我办公室的钥匙，找时间再给我就行。” “这么快就调走了吗……”唐之叶再听见那句话依旧觉得自己的话说不出来，一如她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时那样。 “嗯，回去上课吧。” 唐之叶联系自己带的低年级小孩将办公室的东西一件件捆好——几乎只有书。 离开办公楼时，徐老师正进楼准备给研究生上课。 “老师……”唐之叶开门，却看见徐老师准备进来。 “都收拾完啦？蛮快的。” “正好把钥匙还给您。” 徐老师接过钥匙：“我把新领导的电话给你，记得找时间主动跟人家汇报工作，我已经和她说过你们了，一直做的都很好，就算我调走，也会重用你们的。” 第43章 唐之叶很想说些什么，但她恨自己第二次经历这件事依旧如同第一次一样讲不出话。 充斥着离别的空气凝固着时间。唐之叶不知道为何，此时她无比的想倚靠些东西，但周围除了门把手什么也没有。她只能倚在门边，手紧紧的抓着把手。终于，唐之叶鼓起勇气，在几人面前开口。 “老师，这两年谢谢您，没您的话我撑不起这个组织，也做不到这么快得到各系老师认可。” 她咬咬牙，当着徐老师的面讲出上一次说再见时没能说出口的话：“我们，很舍不得您。” 徐老师显然没想到平时那个一句话也不多说的唐之叶会当面跟自己说感谢：“好了，好好干，之叶，你很优秀的，不少老师都跟我夸过你做事。” 或许回来这一趟，就是要弥补那些遗憾的吧。我只是学生和生死轮回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我阻止不了人死去，也不能撼动学校的人事调动。 只能……对着应该的人，说出我以前想说但没说的话。 徐老师再见，谢谢您。 “阿祁，把我从一个什么也不会带到现在能自己处理绝大部分的领导今天调离了。如果没有他，我或许会一直社恐，一直不敢站在人前，因为知道他一直站在我身后，我才敢在工作里有底气。” “但，叶子，他把这份底气留给x你了，他给你底气，而你自己一直做的很好，这又成为源于你自身的底气。虽然你们互相都没有对对方说过自己的心里话，可你们是彼此认可的，如果你不够好，他又怎么会选择带着你做事呢？” 这个月关于离别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31章 第二十三章硬气起来 十月份的温度逐渐向着冬天进发，早晚温差逼得人只能不断换衣服。 唐之叶在得知徐老师调任当晚赶上一年一度重感冒，躺在床上烧的一动不动。 莫佑祁进不了女生宿舍，只能拜托她室友帮忙把药带给她，然后像个闹钟一样提醒她吃药。 唐之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烧成这样。一方面是因为知道要发生什么，思虑过度，免疫力下降。一方面单纯的每年开学都要经历一次重感冒。 午饭时间，唐之叶躺在床上打算一会去泡泡面，总是麻烦室友带饭她也不好意思。 手机接连不断的消息让她意识到又有麻烦上门。 莫佑祁如果需要说很多话说明一件事的时候会直接打给他——那么，现在只剩两个人会拿消息轰炸——所谓的合作伙伴们。 果然，唐之叶点开群，又是那两位一唱一和在群里试图都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好人的同事。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改天再开吧。或者有事群里说。” 群里有一个已经毕业的学姐，她曾是她们三人的军师。 唐之叶第一次面临这件事时就隐约猜到，她俩肯定是有什么话不敢当着学姐面讲，才非要叫她下午出去——还要叫上教务办的全部学生干部。 第二次看见她们那些话，有种陪他们演戏的感觉。 “之叶，用不了多久的，我们当面说吧。” “多等两天不行？我现在在发烧。” “真用不了几分钟的，下午可以晚点开始。” “开会用不了几分钟？” 唐之叶知道她们想做什么，故意在群里打太极，让她们也煎熬一会。 我本来就算不上什么好人，现在我知道你们以前做过什么，还想我像以前一样忍着吗？ “之叶，真用不了几分钟。” 唐之叶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跟她们浪费十分钟了，发了句能一眼看出来她已经不耐烦的话：“行行行。” 她不怕群里学姐对她有什么意见，人生在世哪能件件圆满，更何况，她做的每一件和那两人有关的事情，学姐在任时事先问过学姐——可能只有她们觉得，那些事都是唐之叶在独断。 唐之叶午睡睁开眼，看了一眼时间，故意不像平时一样早到等大部队到齐，她踩着点站在开会的教室门口。 虽然在发烧，但她现在怼人的怒火比体温要高。 两人拉着唐之叶远离开会教室。 “之叶，听说领导换了？” “小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消息比我灵。” 叫小雪的人吃瘪，旁边的女生也沉默。 “有事快讲，你们要开会，我也把人都给你们叫来了，我不舒服，早开早结束，或者你们开，我回去了。” “之叶，我们俩是这么想的，整个组织一年来都是你在带，徐老师也是有事找你，现在领导也换了，我们俩要出去实习，想退了。” 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说辞，当时她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才悟出来话里有话。 “哦？”唐之叶挑眉，“笑笑，这话听起来怎么像你在抱怨你们没发挥领导作用呢？” “这不是什么都是你来办，我们也没什么用处。” “去年开始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吧？我记得读书月开始的时候我每件事都找你们讨论，好像你们和我说的是‘我们周五有专业实习指导，周五前不要找我们’。活动都在周五晚上办，周末放假，我不办等你们去老师那背锅吗？我在办公楼里跑前跑后的时候，两位在哪里白嫖功劳呢？教室里坐着那些有一半是你们亲自带的部员吧？他们现在什么水平两位不清楚？写的做的和上一届比差多少你们心里应该有个估量吧？在这个组织待一年，最后跟进来的时候水平无二，不羞愧吗？” 第44章 既然你们已经觉得我独断，在领导你们，那不如让两位体验一下什么才是我居高临下的感觉。 唐之叶一番话堵的二人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面前本来想跟自己兴师问罪指责自己的人不说话，唐之叶懒得继续多说：“想走就走，不用找领导说你们不干了，领导不记得你们。” 她不再管两人动向，直接走进开会的教室。 “你们小雪学姐和笑笑学姐主动退了，我安排一下过几天的工作，换届要再等等，别着急。” 莫佑祁听完唐之叶和她讲述下午是怎样大杀四方的，摸摸她的头：“叶子真帅！” “不过是经历过一遍罢了。” 这句本是唐之叶感慨自己第一次经历这些时那种怂样，到莫佑祁耳里却变成了唐之叶在学生工作里受过不少累，他更心疼她每日劳碌了。 “以前有事就忍，忍小年纪学生，忍这两位高贵的‘周五忙人’，忍来忍去发现她们其实和我在一个位置上却什么也没做，明明三人分工最后都是我在做，干嘛要忍，以后又不会再来往。” 唐之叶把头倚在莫佑祁肩膀上：“今天精力消耗过度，让我补充点能量。” 莫佑祁不作声，将一只耳机放在唐之叶耳朵上。两人在湖边坐到冷风钻进裤脚才各自回去。 今天把那些想怼她们的话说出来了。我仍然做不到像贤人们一样不怒不忿。所以我算不上一个好人。 上一次忍着，以为主动担负起责任，大家至少心照不宣，她们领她们的功劳，我亏一点，但大家和谐，毕竟三角是稳定关系，互不掣肘，把工作做好也就行了。 只是没想到，明言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她们也会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强要求开会。已经忍了她们平日什么也不做，带的部员拿不出合格的稿子，到头来还是觉得我在独断。我天天背大锅的时候怎么没见她们帮我背锅。 那就……也不客气啦。 只能说回来这一趟把之前想说的话都说了，很爽，很酷。 唐之叶你酷炸了好吗！ 唐之叶，你现在不是那个小社恐，你现在是有丰富经验的“过来人”，继续硬气下去，就算你不硬气的啥都忍，那些人也不会因为你好脾气而对你好些！ ——2021 年 10 月 29 日 唐之叶的日记 第32章 第二十四章暂时分别 满屏的古文是来自过去的信号。十一之后，莫佑祁被系里教授带着做古文整理的项目。唐之叶也开始周旋在经历过一遍的糟心事，除了偶尔一起吃饭，晚上压压马路，几乎很少见面。 很理想的状态呢。大家都有自己必须忙的事情，也不必一直捆在一起。 莫佑祁后来又用各种方法查了一遍关于“男主角莫佑祁”的信息，一无所获。 赵教授的电话打断莫佑祁的视线，他将眼睛从屏幕上的古文移下来，一只手拿起手机接电话，一只手在纸上做标记。 “教授，我在办公室整理文献呢。” “奥奥奥，好好好，佑祁啊，我有个朋友在那个，羽室集团做顾问，他们好像有个游戏需要历史学方面的顾问，他问我做不做，我寻思着带上你，这个集团蛮大的，你这不是要毕业了吗，提前接触一下我觉得挺好的，你的意思呢？” 羽室…… “谢谢教授，咱们项目刚刚开始，所以如果那边工作量很大的话……” “你中午吃饭了哇？没吃的话你来这个二堂，咱们边吃边聊。” 莫佑祁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一点多，每次看古文都会忘记时间。 唐之叶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早上。 这只小猫咪在干嘛？ 在睡觉。 在经历过上午的课和无意义的班级会议后带着无语入睡。 世界上有两种会议，一种是有效会议，一种是无效会议。 有效会议可以解决问题，提出问题或者达成别的目的，总之不是浪费时间。 无效会议除了浪费时间和形式主义一无是处。 唐之叶的班长格外钟爱这种无效会议。 亲爱的班长大人秉持着某些辅导员为了照片而让开的会都开，有用的会都卡截止点开的原则，又浪费我们一个多小时在教室看他和团支书唠嗑捏。 唐之叶十分想骂人，但也只能在脑海里骂他。 有这一个多小时我下午的工作汇报总结都写好了！ 关于常开无效会议这件事，不止唐之叶一个人在骂，只是哲学班同学大多习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愿意当面撕破脸。 宿舍里狠狠的吐槽了半个小时班长的无语行为，各自上床睡觉。唐之叶拿起手机想跟莫佑祁吐槽，又想到他大约在办公室看文献，决定都攒到晚上见面再说。 新领导很和蔼。 唐之叶只能想出和蔼这个词。 受文化滋养的人气质是体现在一举一动里的。她是个会比x徐老师表达更亲切的优雅女人。 徐老师需要和女学生保持距离，说话都是公事公办，比起这位新领导多些距离感。 她给唐之叶一种认识了许久的熟络感——事事有回应。唐之叶每汇报一条，这位新领导就会不吝夸赞的夸一次，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实际做法，唐之叶真的会被夸飘起来。 汇报的很顺利，她客气的退出办公室，随手将自己手里的总结塞进包里。不会再有第二次汇报了，但之后会有无数次总结——一有事就叫她写总结。一会回去留个底子，一稿可用数十次。 第45章 “你叫莫佑祁？冥冥之中的缘分啊。” 莫佑祁对面是教授的朋友，一个年轻男人。得知莫佑祁的名字和他们《予你》项目组里的男主名字一模一样后吃惊的喝了一大口酒。 “我记得他们那个组，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角色母亲姓祁，莫佑祁，以莫氏全族之力护佑。好像是这么个意思来着。” 莫佑祁拿起水杯，装作第一次听这个解释：“哦？这个解释有点意思的。” 以我全姓之力佑你此生。这是我名字的来源。父亲对母亲的承诺和爱意…… 他不记得教授和男人有聊些什么，在男人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时，莫佑祁毫不犹豫的说了句“愿意”。 他本以为不再做梦就不必在乎这件事，名字一样、性格一样、身份一样都可以是巧合……但，名字来源也几乎一模一样，这真的还是巧合吗？ “阿祁，你觉得，如果有件事是已知的，并且会给你带来不那么好的结果，你有机会改变他的结局的话，你会去做吗？” 唐之叶挽着莫佑祁的胳膊在学校旁边的小公园散步。 之前她一直觉得生死之事不是她能动摇的，领导调任也不是一个学生能改变的，但新领导的态度走向也许是可以稍微影响的，只要她对唐之叶所带组织的态度落到实处，唐之叶就不会经历那些让她疯狂撕扯自己的事情。 “会做一点，但不会做太多。可能有些迷信，事情的走向往往并不按照我们的想法去走，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贸然的去改变，结局未必会如愿。但如果是按照自己本身想做事的方式来做的话，应该不会有过多影响，以至于后来的某些地方变动过大影响更多。” 莫佑祁停下，拉住唐之叶的手：“怎么了？是有什么遗憾吗？” “有，如果我说你见到的并不是这个时空的我，你信吗？” “信。” “这么没科学依据的事你也信？” “你说的我都信，如果有必要，我会用我的所有所学帮你论证观点的合理性。” 唐之叶踮脚抓住捂住莫佑祁的耳朵，对他做了一个嘴型。 “好啦，这可是我的秘密。” “有点为难我哦，我不懂唇语。” “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告诉你。” 莫佑祁捧住唐之叶的脸：“就你调皮。” 他一如既往的将唐之叶送到楼下，临走时又返回来：“叶子，让我抱抱。” 唐之叶闻言张开双臂直接搂住莫佑祁：“怎么了？” “最近有点累。我下个星期可能要跟着教授去给羽室做顾问，也可能是下下个星期，走之前会跟你说的。” “好，加油哦。” “我知道你最近在单打独斗，别太累，有事找我，虽然不在学校，但是可以给你当远程军事。我们讨论过的，在一起就要彼此分享情绪。生气了也可以跟我说。” “经历过一次了，知道怎样应对的。还是谢谢你，阿祁。” 莫佑祁再次听到“经历过一次”，依旧没注意到这句话的内涵。 第33章 第二十五章安全感 “阿祁，电话……又打不通了。” 莫佑祁看见消息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他匆匆和教授说了一句今天有点事要早走便拎起包冲出办公室。一边疾走一边给唐之叶打电话。 “叶子，怎么了？”唐之叶给莫佑祁描述过给唐母打电话打不通，再通话便是得知大姥爷去世的事情。他隐约能共情到那种打破常规后得知的却是坏消息的感觉，任谁也难免再有类似情况时能不联想到关联情况。 不管这次是因为什么，莫佑祁都希望自己在唐之叶担心时陪在她身边。 “我在湖边，我们一起坐的位置。” “这就来，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带。” “煎饼吧。” 莫佑祁远远看见唐之叶的白色棉服和白色的椅子融为一体。回手摸了摸书包里的煎饼。 “天冷了，半糖加热的柠檬绿茶。”他将果茶放在唐之叶手里，双手捂住她的脸，“冻凉了已经，把帽子戴上。” 唐之叶只是笑笑，不言不语，任由莫佑祁安排自己。 “阿姨接电话了吗？” “接了，这半个月来的第三次不接电话，第三个不好的消息。前几天我奶奶没了，她和我爸熬夜去安排后事，没告诉我，我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才老实跟我说奶奶没了。你下周要去羽室，我对奶奶也不亲近，没和你说。但今天……她再接电话的时候告诉我我爸住院了。” “什么？叔叔怎么了？” “她忙着办手续，只告诉我是心脏需要搭桥。” “怎么会这样……” “跟高血压有关吧。”唐之叶将胳膊往袖子里缩了缩，“第六次了，第六次没人接电话还是会瞳孔失焦般煎熬……” “会好起来的。”莫佑祁搂过唐之叶，希望自己的身躯能让她有些安全感。但他不太理解“第六次”是什么意思。此时也不适合问。 “阿祁，你害怕过自己对一切都无法预测掌控的感觉吗？” “似乎……没有，我的生活一帆风顺，唯一一次觉得把握不足的事情只有跟你表白那次。” “看来那个时候我该拒绝呢，让你也感受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说什么傻话。” 第46章 “今年很奇怪，毫无征兆的亲人去世，毫无征兆的父亲入院，毫无征兆的领导调离。我好像忽略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又好像……那些本就不该由我窥探。” “顺其自然，一切过去和未来，都写着这四个字。” “又好像并不毫无预兆是。回到当下，我知道亲人会离世，但即使我早早告知家人，他们也不会认为我有这般超能力。我爸的事情是常年累积，就算我上半年意识到不对劲时告诉他养生、提早去医院，也是一样的结果。领导调任是学校的决定，我一个学生，又能撼动什么呢？所以我究竟……这一趟意义是什么？只有说想说的话吗……” “叶子？我没太明白你的意思。”莫佑祁被唐之叶的自言自语弄得一头雾水。 “阿祁，你说……人离世的时候痛苦吗？”片刻间，唐之叶的思路已经从寻找意义换到了关于临终的问题，到现在为止，那些让她发生心理巨变的事情只有亲人接连去世入院是经历完的。回顾一切的时候很难不注意到人离世问题。 “我了解到的……大多不安详，病痛折磨占了大半。” “也不知道等到我要去世的时候，安乐死能不能健全。” “安乐死？我只了解过一点，只有个别几个国家支持这种。” “是呢，这涉及伦理问题和社会影响等多方面，还没有一个完整标准。有的医院有伦理委员会，会在病患提出安乐死的时候去综合评估他是否符合条件：濒死状态且承受极大痛苦。但也不能不考虑病患家庭成员的感受和医护感受，不管怎么说，安乐死作为一种辅助死亡方式，医护经手总是意味着生命自他们手里结束，若非有强大心理支撑的医护人员，很难接受这件事的。对家庭成员来说，用这种方式结束亲人的生命，接受既定时间的离开，也是心理的一道坎，人活着总是种念想，人没了，再怀念也是空洞的。于社会而言，舆论环境允不允许人们同意对家人实施安乐死也是很重要的问题。”唐之叶抬头看向莫佑祁，发现他低着头一言不发，“抱歉，阿祁，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我只是想到奶奶去世的时候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在自己的小房子里经历了怎样的一个夜晚也无从可知，她是不是痛苦的合眼或者……怎样已经再难去想。但我知道爷爷是胃癌离世，去世前已经痛的不能吃饭。如果有一天会因生病而结束这一生，我希望我的父母和自己，是在像平常的每一天里一样，舒适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阳光和亲人陪在自己身边，，慢慢合眼，如睡着一般结束这一生。” “叶子，你不需要对我道歉的，我只是在思考你说的话，你们应用伦理学的课上探讨过这些，但我只是浅显了解过一点点，所以你所说的对我来说是一种新领域的开拓，给我点时间，回去了解一下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我赞同你后面的话，如果可以，我也想在如x往常的每一天里一样，在亲人的陪伴中像入睡似的离开这个世界。希望在我们垂垂老矣的时候，我能陪着你去往另一个世界。” 唐之叶抱住莫佑祁的胳膊，拿起已经有点转凉的柠檬绿茶吸了一口：“半糖的感觉很好。” “先别喝啦，天这么冷，你又在外面坐了这么久，去食堂吧，煎饼一直在我书包里，应该还温着，把饭吃了。晚上的时候阿姨不忙了再打给她，别怕，有我在呢。”莫佑祁拿过唐之叶的饮料，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两人并肩走向食堂。 “你把我爸住院挖走的那部分安全感又给我补回来了，真好。” 安全感，一种唐之叶第一次得知唐父住院时便缺了的东西。在这个混乱的时空里，被莫佑祁填补上了。 第34章 第二十六章你的意识来源于她的梦 入职羽室的第三天，莫佑祁如愿见到了《予你》制作组的第二组组长“糖糖”。 “她呀，本来在我们的世界观组待的挺好的，但是公司内部组建《予你》项目的时候，不知道从哪直接拿出一个人物策划，毫无疑问的就成了他们的人物设计组二组组长。和咱们也算得上老朋友了，想见一面不难。”莫佑祁的组长在他第一天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一口应下。 莫佑祁在茶水间等着“糖糖”赴约，习惯性的为对方准备了一杯温开水。 透明杯子里略带热气的水将分身挂在杯壁上，像是内层做了磨砂。 “你好？是你找我吗？” 莫佑祁闻声，有点熟悉……有些像唐之叶？ “糖糖”在他迟疑的时间里绕过他的椅子，坐在对面。 “你就是莫佑祁吗？” 莫佑祁抬头，看见面前发尾卷着波浪，衬衫外穿了一件米白色开衫的女人。 从眉毛到嘴巴，和化了妆的唐之叶几乎一模一样，不，要比她更成熟些。 “不好意思，现在是午休时间，上午开会穿的西装外套，有点不舒服。” “您好……我是莫佑祁，您就是《予你》的二组组长‘糖糖’？” “对，是不是有点像你认识的人？你盯着我看了超出正常观察陌生人的时间哦。” “很冒昧，但……您有些像我女朋友。”莫佑祁拿出唐之叶的照片递给“糖糖”。 “我知道有一个叫‘莫佑祁’的人入职的时候就确定了你是谁会问我什么的问题。你不见我呢，我也不会主动告诉你，所以现在给你个选择，告诉你真相或者当没见过我。” 第47章 “您知道，我学历史的，终我此生……都在追寻关于过去的真相。” “懂了。这是我的梦。你是我创造的人。” “可以说的再详细些吗？” “我本名唐之叶，现在是 2030 年，三十岁，对外昵称“糖糖”。你现在的女朋友唐之叶的未来式。我就说《予你》的这个项目是 2023 年公测的，我怎么可能 2021 年以 30 岁的样子来负责人物策划呢。” “我还是……没有明白。” “你可以当，这是 2023 年的唐之叶和 2030 年的唐之叶一起在做梦，意外的构建出了这个空间，她应该意识到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空。” 莫佑祁的大脑里迅速闪过唐之叶之前说的“经历过了”“六次”等词汇。瞳孔瞬间放大。 “您的意思是，这个时空并不存在？” “对，很抱歉告诉你赤裸裸的真相，但这是你选的，如果不想继续听了，我可以打住。” “不，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见唐之叶的时候，她是不是很着急从你面前跑掉？” “对，后来实习的时候她开始也是如此。” “和你在一起之后，她的性格呢？” 莫佑祁闭上眼开始回想 10 月 1 日之后发生的一切……除了会脸红……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几乎没再见她怕见人…… “您的意思是，她是十月之后……发生了变化？” “对也不对，你们见的第一面或者更早，她应该就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出现在了现实时空之外。只是在伪装，怕别人看出破绽。而你们熟悉之后，她也想明白了，就算是虚假时空，快快乐乐的做完自己想做的，能做的就够了。所以那之后与你交往的，是具有 2023 年完整性格的，毫不掩饰的唐之叶。”30 岁的唐之叶将小零食推到莫佑祁面前，“她现在……应该像个勇士一样打怪吧，大大方方的和尊重的领导告别，怼那些让她不爽的人，算算时间，可能此时她正在怼那个把逼到她去看心理医生的老师呢。” “即使……你们是一个人，但是在同一个梦里……怎么会这么清楚她的一举一动……” “你的组长估计有和你说过，我以前是他们那个项目世界观组的，拿着一份人物设计成了《予你》的组长之一，有没有可能，你们现在经历的一切就是那份人物设计？” 莫佑祁肉眼可见的瞳孔地震：“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设计好的？” “可以这么说，至少框架不会跑偏，这份人物设计是我考研失败后写的，我的大学没有你看到的这么一帆风顺，如勇士般打怪升级。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反，现在的唐之叶有多勇敢，以前的我就有多懦弱，不敢与老师当面告别，委屈都吞进肚子里，家里一连失去几个亲人，父亲入院除了让我瞬间意识到时间的急促和害怕。没有任何人在那个时候拉我一把，一度一只脚踏进深渊。所以我写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大学生活。活的恣意潇洒，有健康的恋爱，在深渊拉扯我时勇敢的回击伤害我的人，也对无法改变的离别亲口说出再见。” 30 岁的唐之叶看着窗外，三只手指撑着自己的下颌：“只是没想到，三十岁了，还会把这个梦做一遍呢，竟然在这个梦里成为了亲手创造你的人。这算得上以梦圆梦吗？” “30 岁的你……在做什么？” “你现在所在组的世界观组，构建那个游戏的世界观，这是我毕业时的愿望，毕业后我又经历了几次失败，终于如愿进了游戏公司做世界观策划。” “所以，我不存在对吗？” “不准确，你不存在于真实的世界，但你确实存在于《予你》这个游戏里，和当下——2023 年的唐之叶的梦里。” 莫佑祁没想到自己搜索许久的事情就这样简单的得到了答案。 良久沉默后。莫佑祁起身。 “叶子，谢谢你。” 30 岁的唐之叶举起水杯，目送莫佑祁离开。 他还有很多事不明白，但似乎也没有明白的必要了……没有他的世界里，唐之叶也过得很好……他因唐之叶弥补遗憾的梦而具有意识……实际上是个二次元纸片人。 有很多事情他需要借助唐之叶的梦赋予他的意识重新思考。 比如如何面对学校里的唐之叶。 也比如如何面对自己具有意识却不存在，或者说短暂存在的意义何在。 第35章 第二十七章躲避 唐之叶确实在大杀四方。 莫佑祁得知自己的意识来源于她的梦时，唐之叶接到了一个长达一小时的电话。 学院新来的辅导员用这一小时给她做思想工作，谈理想谈共同愿望，一切为了学院，一切为了未来——唐之叶想挂电话，但挂不掉，只能抱歉的让等她吃饭的朋友一等再等再再等，从来不失约的她有想砸了那位老师手机的想法。学院的未来不需要她一个学生干部，她只是个学生。 终于，她第 n 次表态说学院要她如何她便如何时，那位老师似乎也是没话说了，摁下了挂断键——他们谁也没得到预期结果。只是唐之叶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她无所谓，打太极呗，谁不会呢？ 她看看手机，没有莫佑祁的消息。 自从他去羽室之后，经常忙到很晚，唐之叶有点担心他。 第48章 “唐之叶，你把你们那个，学年的活动做一个总结，学校年度工作上我汇报一下。”司老师的电话几乎是跟着那位新辅导员的电话来的，只给唐之叶留了个吃饭时间。 无事不登三宝殿。 唐之叶不知道给这位司老师打过多少次电话邀请他参加活动或者其他事情，但他一次活动也没出席过，除了个人请假这种不能卡她的事情，也没有一件事真的帮过忙。 她很清楚，司老师主动对她开口，必然是他带的学生会今年什么成绩也没做出来。去汇报的时候挂不住面子才会来要她的活动材料——毕竟前两年，将教务办学生干部成绩上报的事情，司老师可是一次也没做过。 “啊……好的老师。”和以前一样的答复，怎么说也是一个学院的，这件事上她怼人没借口。 “给你透个风，你们这两年干的确实不错，但是毕竟不合法，学院上面工作完成后肯定是要合并入学生会的。” “不合法”三x个字唐之叶不是第一次听，这是她第 n 次从同一个人口中听到同一个刺耳的词汇。每一次都会让她的怒火和委屈混合着在胸口燃烧。 眼泪一如既往的席卷着她的眼眶，耳朵听到这个词汇的瞬间，她和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感觉是一样的：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委屈夹杂着愤怒逐渐占据她的理智。 司老师还在跟她说合并的好处。唐之叶只觉得讽刺。 这两年来，学生会效率低下，唯一可以大展身手的迎新晚会也一拖再拖直到拖没。 只有唐之叶主策的读书月系列活动和因各系老师的信任主动交付的活动使她和部员活跃在一线。 熬大夜准备策划修改方案，下课狂奔去办公室开会，偶尔因为时间赶巧连上课时间也需要不断通过微信监督进度，每次因活动时间卡点必须早到不是午饭没时间就是晚饭没时间。室友们的聚餐需要提前约时间避开她得去办公室值班和跑活动的日子…… 如此的辛劳，最终要做别人的嫁衣吗？学生会什么也没做却可以吞掉他们，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司老师。”唐之叶压低声音，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我们合法不合法，不是您可以定性的。据我所知，我们的存在，经过了全院大会的讨论通过，且完成学校层面的注册，给予学生干部待遇。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还有考试，合并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学生能决定的，一切由学院定论。老师再见。” 唐之叶摁掉电话，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夕阳。 很美，最后的光夹在红色墙体间，很美。 在真实的 2021 年里，她接到这个电话的反应远不如这样有勇气。本着做人留一线的准则，唐之叶以为对司老师的 pua 忍耐后能换得自己和部员的安稳。 实际上，并没有。 只有更加过分的去跟她最得力的部员们一遍一遍重复跟她说过的话，以至于军心散乱，让她难上加难，几尽崩溃。 唐之叶清楚，怼回去了是怼回去，问题的关键在于新领导始终只有表态但没有实际行动，于是这些基层辅导员们才敢直接打电话试图让她先接受了自己要被合并的“仍在讨论中”但“在他们心中既定”的所谓事实。 她拨通另一个电话，能不能就此消停，不让自己下一年被他们逼的需要去看心理医生，或许就在这一个电话了。 有些地方披着美好的皮，却在假善中藏着肮脏的伎俩，一个不小心就好成为那些不堪中的牺牲品，这比明知会吞了自己的地方还可怕。 莫佑祁思考一整个下午。 虽然自己的意识是唐之叶给的，但对她的感情是真的。 可……作为一个不存在的实体，曾让他引以为傲的那种与历史共情的能力，甚至是圆满的家庭以及对未来的憧憬……间接来说也是唐之叶创造的。 他没有实际的存在意义，他的一切感知都是虚假的。 甚至他喜欢用感受去描述事物的感觉也是因为唐之叶的设定…… 莫佑祁回到员工宿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唐之叶打来电话，他虽不知道接起来该怎么面对他，但从不挂她的电话。 “喂，叶子。” “听起来好疲惫，今天很累吗？” “有点，在压缩工作日，所以加了不少量。” “周末我去找你吧，给你带点好吃的。” “……” 莫佑祁不希望唐之叶在这个时候来见自己。 “周末有加班计划哦。我没事的，放心吧叶子。” “啊哦，好吧。”唐之叶以为莫佑祁只是太忙，便兴奋的和他讲了今天自己又胜利了一次，这样下来，新年前的事情几乎只剩下帮老师安排考试和考自己的科目了。 “很棒哦，很想摸摸你的头。”莫佑祁想起 30 岁的唐之叶告诉他的话，现在的唐之叶如勇士般捍卫着自己的权益，弥补着自己所有的遗憾。 “我替你摸啦，等你回来让你摸个够。” “好。” 挂断电话后，唐之叶拿出自己的日记本记录下这一天的一切，她仍然不确定是否能在明年不必面对那些能逼疯她的事情，但眼下的一切都是向好的。 第36章 第二十八章车祸 办公室里昏暗的灯照着莫佑祁的右脸，唐之叶盯着屏幕发呆。 第49章 异地一个多月，他们很少说话，只是偶尔这样打视频，他加班，她在图书馆赶期末。 学校临时调整了放假时间，她的最后一门在 12 月 23 号，25 号要清校，唐之叶只能放弃和莫佑祁一起跨年的想法。 他最近……好冷淡。 唐之叶时常觉得莫佑祁好像住在自己大脑里，礼物能送到自己最喜欢的，菜也能点到自己合口的。 她却像是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人一般，什么都是从零开始。 以前觉得这大概就是对的人，是灵魂伴侣。 如今，在和莫佑祁异地后重新审视这个问题，又觉得好像只是单方面的“被看透”。 “阿祁，你最近有些不太一样。”莫佑祁的耳机传来唐之叶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图书馆，而自己开着视频却没发现。 “有些忙呢。” “若是不高兴或者怎样，记得和我说。过几天考完我得回家，没办法和你一起跨年了。” “好。” 唐之叶对莫佑祁的冷淡有点生气，摁掉了电话，自己赌气的回了宿舍。 之后打过几次电话，也是这样冷冷的，唐之叶索性不再理会，回家之后该吃吃该喝喝，和唐母时常去买年货，或者单纯的的逛街。 许欢与唐之叶约了一顿烤肉，难免不提起莫佑祁。唐之叶拿起手机找出莫佑祁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三天前。 “三天，一句话没说？” “一句话没说。” “这边建议考虑分手。” “在考虑了。” “叶子，你和以前不太一样。” “嗯？” “我一直以为你不沾红尘，约等于出家，可你不但谈恋爱了，还在学校大杀四方，现在连分手也是这么利落。” “考虑分手，还没分。” “别岔开话题，你不对劲。” “欢欢，我认真的问一遍奥，你相信时空紊乱或者穿越吗？” “不信，理论上不信，个人感情上不信。” 唐之叶夹着生菜吃了一片烤肉：“那就这么说吧，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活的可憋屈了，还差点抑郁症，所以醒了之后就转性啦。” “这梦你推荐一下，我做个同款。” “你已经活成我理想中的洒脱啦。” 从烧烤店分道扬镳后，唐之叶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雪悠悠的飘下来，在路灯下格外明显。 她想起那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不禁感叹自己这样的人，比起历史上那些有才名的人相差甚远。 “下雪了。”配着灯下的雪花视频一起发给莫佑祁。 三个月前的那个雨夜，也是在路灯下，一伞一双人。她放弃了自己的防线。 莫佑祁的视频电话打来，背景还是办公室。 “叶子，抱歉，这几天太忙了。” “没关系呀。”唐之叶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 “等我一下。”说完，莫佑祁套上衣服，一路狂奔摁下电梯。 视频黑了一会，隐约能听到他在和人交谈。 再亮起来时，莫佑祁的手里有一把仙女棒：“公司楼下有人在卖，今天不能陪你跨年，但是想点一些好看的东西给你看。” 唐之叶的眼眶有些发红，噗的笑出声：“跑那么急就为这个？” “是为了让你高兴。”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对我那么冷淡。” “对不起我……我太忙了。”莫佑祁看见唐之叶眼眶里在打转的眼泪，忙放下仙女棒，双手捧起手机，却意识到，即使如此，他也摸不到她的脸，“叶子，以后不会了，相信我好不好。” 一小时前在许欢面前还信誓旦旦考虑分手的唐之叶，在莫佑祁的三言两语中，已经把分手这件事忘干净了。 2022 年的前一天，他们打电话聊了很久，莫佑祁找了一家 24 小时的便利店，唐之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于这一个月的一切——除了莫佑祁知道自己来自于唐之叶的意识这件事，他们什么都说了。那些关于彼此没有时间相处的苦楚、对对方的思念，甚至是对未来的思考，唐之叶毫无保留。 莫佑祁看着屏幕另一边的唐之叶，觉得似乎就这样到她醒来，也没什么不好。 他纠结了一个多月的问题，在唐之叶的笑和委屈间被化解的一干二净——既然我是被她创造的，她原本的生活里应该很难过吧，才会想创造我这样的用感受感知一切美好，可以安静做学术的角色…… “新年快乐，叶子。”2022 年 1 月 1 日 00:00。莫佑祁对着已经睡着的唐之叶说出新年快乐，“就算我们只有很短的时间，我也想守着你到最后，等你醒过来。” 唐之叶第x二天懊恼的发现自己前一晚睡着了。 “啊啊啊啊，我竟然睡着了，没有和你说零点的新年快乐。” “我对你说了就可以哦。礼物可能明天才到，本来应该是昨天到的，听说最近快递多，消毒慢。如果昨天礼物就到了，你是不是不会怀疑我想和你分手了？” “打住，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分手，新年第一天请说‘我要和唐之叶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要和唐之叶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也要和莫佑祁一直一直在一起。” 莫佑祁加班加点的结束了羽室的实习工作，每天拿出时间给唐之叶打电话。有时两个人没什么话说，彼此只是开着视频在学各自的课程。 第50章 三月初，学校安排返校，唐之叶因为车票问题，比莫佑祁晚了一天，二人本来约好的一起下车去吃火锅也只能作罢。 “好好睡一觉，明早到了就能见到了，我去接你。”这是莫佑祁发给唐之叶的最后一条信息。唐之叶愉快的关掉微信，在轰隆轰隆的轮子与铁轨挤压声中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唐之叶收拾好随身物品，赶着人流离开车站地下通道，并没有在约定地点看见莫佑祁。 电话拨过去也没人接。 唐之叶拿出耳机在出站口骑在行李箱上，等莫佑祁来接自己。 也许是堵车了。 她这样想着，《stay with me》的手机铃声响起，这是给莫佑祁设置的专属铃声，只有他的号码拨过来才会响起这个声音。 “喂，阿祁，我到啦，你在哪呢？” “你好，这里是人民医院，患者莫佑祁刚刚因车祸被警方送过来，手机上你的号码在最前面，已经通知了他备注父母的人，但是他们不能马上过来，如果你方便的话，请马上来一趟医院。” “什么？” “他现在昏迷不醒，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家属配合。” 第37章 第二十九章苏醒 车速五十，这是市区里的最高限速了。她只觉得慢，太慢了。 唐之叶焦虑的一直翻动手机，如果再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就好了，哪怕再有一个电话也行。 她一遍一遍的关掉流量切换电话卡，不断验证是否有危险或者短信。如果莫佑祁在这个时候发微信给她该有多好。东西诸佛，唐之叶不知道自己求哪一路好。 司机终于把车停在人民医院门口，唐之叶扔下一张五十的纸币拎起箱子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大厅：“您好，刚刚，刚刚车祸送来的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生在哪里。” “一楼抢救室。” 唐之叶来不及反应，拖着箱子向抢救室一路狂奔。 “您好，我是莫佑祁的女朋友。” 唐之叶几乎要摔倒在护士面前，门外等待车祸抢救人员家属的护士上去扶住她的胳膊：“患者伤到了头部，还在抢救，没有生命危险。” 唐之叶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他还伤到哪里了吗？” “有多处擦伤划伤，不致命，但头部的伤可能导致昏迷。” “您的意思是？” “医生只交代我们说这么多，具体还要等出来后去病房观察。” 唐之叶身上的力气瞬间泄掉，瘫坐在椅子上。 傍晚，莫父和莫母推开监护室的门。看见躺在白色床单里的莫佑祁还有他身边如同被抽走灵魂的唐之叶。 她没发现有人进来，满脑子都是如果自己没有晚到就好了。 “你是……之叶吧？”莫母站到二人面前，唐之叶才意识到有人进来，立刻起身，椅子绊了她一下，险些扑在莫佑祁身上。 莫母隔着床扶住她：“我是莫佑祁的母亲。”又指指旁边的人说道，“这是他父亲，寒假时他常和我们提起你。” “叔叔……阿姨。”唐之叶连鞠两躬。 “来的路上已经问过医生他的情况了。活着就行。”莫母和莫父情绪稳定，“累坏了吧，先在周边住一晚，明天去学校把报到办了，好好上课，这有我们呢。” 唐之叶憋了一天的眼泪在莫母的一句句话里彻底决堤：“阿姨对不起……如果不是来接我，他不会躺在这……” 莫母握着唐之叶的手，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掉眼泪：“傻孩子，错的不是你，是超速的私家车，别哭了，小祁听见会心疼的，我们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阿姨，我白天有课，晚上来替你们。”唐之叶擦擦眼泪，声音里仍是哽咽。 “好，我要看看，这件事权责这么清楚，他们还要走司法程序到底打算怎么脱罪。”莫父一直没开口，心里盘算的清楚，“之叶，就拜托你和他妈妈轮班照顾他些日子，等我解决了外面的事情再来替你们。” 唐之叶帮莫父莫母买了晚饭，从他们的身上，她隐约知道莫佑祁平时稳重的性子是怎样养成的。 莫父心如明镜，条理清晰。莫母心细如发，温柔似水。任谁长在这样的环境里，性格也不会差。 完美的……有些不可思议呢。 唐之叶第二天回到宿舍，收到辅导员的消息，要她开始准备新一年的读书活动。 她看着消息，想起经历过一次的 2022 年。没有立刻回复消息。 整个三月，唐之叶奔波在医院和学校之间，读书活动的方案依旧要她来出，与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自由策划的权利。 “之叶，这个地方改成像这个模式的。”跟随而来是一篇公众号，唐之叶点开，发现确实人家写的确实不错，又可取之处，但若按照这个上面写，他们的活动将毫无特色。这违背她接手这些事情的初心。 想起莫佑祁还在医院，她着急去看他。唐之叶草草写了一篇交过去。 到医院时莫母在暂住的房子里做好了晚饭带给唐之叶。 唐之叶和她聊着天把饭吃了精光，任由手机的消息轰炸，关掉音量不去理会。 十点之后，莫母离开医院，唐之叶握住莫佑祁的手：“阿祁，我好累啊，你什么时候醒过来。阿祁，我好累……可以借你的肩膀靠一会吗？” 第51章 唐之叶趴在莫佑祁身边，很想他此时能醒来帮自己想想办法怎样应付那些违心的事情，但莫佑祁并没有反应。 她依旧不断的跟莫佑祁重复着他们之间有趣的瞬间，偶尔放放歌，希望医生说的“唤醒”真的实现。直到她把他们经历过的一切都说过一遍后，沉浸在奔波中的唐之叶才发现，他们从认识到在一起，再到莫佑祁出事，甚至不足一年。 人生最漫长的一个月，无异于是这个三月。一个本不存在，因她和他的勇气而产生的三月。 四月初，一切学校的活动如期举行，唐之叶没时间周转在课业、活动和医院之间，将活动事宜交给了最得力的部长。她只负责修改稿件。 一次次被退回或修改后挂在网页上的稿件让唐之叶再一次相信有些人即使再遇见依旧不会成为她尊敬的师长。 她坐在莫佑祁身边看被发出来的宣传图文，上面把本没做的事情改成已做的事情，唐之叶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无耻，还是那样无耻。一整个月的稿子竟然全是以偏概全浓妆艳抹的掩饰垃圾的事实。阿祁，历史上这样的人是怎么被惩罚的呢？希望我放弃署名权是对的，这些虚伪的行径都是他们擅自改的，与我无关。” 莫佑祁似乎是感觉到了唐之叶的怒火，手指微微弹动。唐之叶握着他的手感受到变化，瞬间瞪大眼睛，站也没站稳便奔出病房大喊护士。 医生检查时，她叫来了莫父莫母，希望他们一起见证这个时刻。 “病人已经醒了，但是昏迷时间较长，需要一段时间恢复，静养，几位不要都进去了。” 唐之叶和莫父站在门外，看着莫母握着莫佑祁的手，眼里含泪。 “叔叔，我在外面看看就行了，您和那边周旋一个多月了，一会您进去看看他吧，我明天再来。” 莫父点点头，将唐之叶送出医院。 离开医院，唐之叶倚在门口柱子后面：“你终于醒了。”她抬起头，让眼泪留在眼眶，“再不醒我真要撑不住了。” 第38章 第三十章分手 “你之前说，在羽室太累了，这次睡了一个月，有休息够吗？”唐之叶眉眼带笑的看着莫佑祁，完全不注意自己手里的香蕉已经把外皮扒过了半。 “叶子，我可以自己弄这些的。” “你啊，一个月没吃过东西，要慢慢来。”唐之叶将香蕉递过去。 莫佑祁醒来的一个星期后，唐之叶肉眼可见的在变高兴。 “叶子，我们，分手吧，可以吗？” 唐之叶低头开橙子，刀和板子接触的声音清脆。 “可以，但是需要个原因。”只一分钟，唐之叶知道莫佑祁在看自己，手里的刀以一种非常均匀的压力和板子接触着。 “生死间发现，我不爱你了。” “说人话。” “这里不是真实的环境，这是你的梦，我是你创造出来爱你的x。所以我无法决定任何事情，包括本不应该的车祸和本不需要的延毕。” “什么意思？” “第一次见我的那天，你眼神迷离，是在想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学校吗？” “没错。”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以为车祸会唤醒你，但这个梦还在继续。” “莫佑祁，你好像一直在说我听不懂的话。”唐之叶放下刀，翘起二郎腿倚在椅子上。 这是开始防备人，换成对外状态的表现，莫佑祁把她的性格摸的一清二楚。 “叶子，像一个勇士一样的去让那些伤害你观念和情绪的人被你挡回去，是不是很开心？” “对。我的每一个行为都在守着儒家的道德，所以，当他们在我面前耍心机，将一切推到一人身上时我会内耗思考自己到底哪里错了。而我反思的结果是，我没错，错的是他们。” “所以你说的经历过，都是记忆里的过去，对吗？” “对，记忆里的我只会隐忍，自己吞掉所有委屈。在现实和内心操守的分裂里责备自己。” “如此，你的记忆来自哪里呢？” “这里……不是时空紊乱吗？”唐之叶指指自己的脑袋，她以为一切都是命运的第二次机会。就像那些被风日夜不休吹过石头，阻它被腐蚀的机会。 “这是你的梦，是幻想。” 唐之叶皱眉看着莫佑祁：“所以你……” “我为你想要一段校园爱情的愿望所生，但创造我的，也是你。你对学术的热爱，对真实的追求，对温柔男性的向往，对理智恋爱的渴望，最终映射出了我。” “你……身上有我的特质？这岂不是我喜欢的是我自己。”唐之叶喃喃。 这回换莫佑祁无语。她说的有些道理——莫佑祁身上映射唐之叶的某些特性，一定程度上她喜欢的确实是她自己。 但这不是重点。 “这不是重点。问题的关键在于，我真实存在是在二次元的剧情。即使与你的梦相交，作为莫佑祁我也无法改变设定的轨迹。原本不会出的车祸在红灯的阴差阳错下把我撞进医院。如今，本不需要延毕的出院日期也在我眼下变成不能不延毕的日期。”莫佑祁努力探腰，拉住唐之叶的手，“叶子，梦应该是好的，一切停留在车祸前就好了，三次元的你已经因为那些不咸不淡的 pua 很累了，不要再耗在我这里，去做自己想做但没做的事情吧。” 第52章 唐之叶毫无表情的任由莫佑祁牵着自己的手，她看着他似水柔情的眼睛，没有一点波澜。 良久，唐之叶抽出自己的手：“好，分手吧。这些都不是真实的，不要就不要了。” 说完，她拎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的离开医院。 莫佑祁第二次看不懂唐之叶。 他望着空荡的门口，手里橙子似乎有她的余温。一个人的沉默是死寂的另一代词。天色暗下来前，他看准垃圾桶，把橙子投了进去。 唐之叶离开医院，在天桥上望着下面的车，一直到霓虹初上。 她大约理解莫佑祁分手的想法。如果他一直是她的羁绊，唐之叶便不可能放手离开医院去做自己以前想却没做成的事情。这里的是她为自己创造的美好梦境，在这她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去杭州，去上海，去整个世界。不用担心考试挂科，不用为金钱绊脚。她在这里应如云般自由，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莫佑祁虽想陪她做这些，却必须按照设定中的主要情节走，就像现在，他不能离开医院。 梦的主人在 2023 年，那么梦也会在实际时间到 2023 年时结束。还剩下八个月，若是毫无牵绊，唐之叶可以完成二十年来的一切愿望。 唐之叶盯着桥下的车，想尝试用意念使周围停止，但没有成功。 她点开机票，买了最贵的商务座。略带迟疑的输入支付密码，几秒后，短信提示已出票。 唐之叶瞪大眼睛盯着屏幕：“不是吧……真的是梦……难道只能做相对合理不违背标准世界运行的事吗？” 惊讶了一会，唐之叶退掉机票：由简入奢容易，再退回简很难。在梦里爽了，醒了之后会有很大落差感。 春天的晚风吹的她脚腕凉飕飕的。唐之叶拽拽裤脚，往学校走去：不就是和与自己有一半像的人分手了吗，无所谓。 然而，时针停止十二点，唐之叶躲在被子里眼泪掉的晕湿大片床单：“真特么难受。”良久，呼吸不畅的她钻出被子，大口呼吸空气，“跟要死一样，怎么做梦的感觉都这么真实。” 莫佑祁吃过晚饭后劝回莫母，拿着手机从头开始看自己和唐之叶的聊天记录。 她下午走后再没给他发过消息。 “晚安。”红色感叹号和非好友的提示让莫佑祁的大脑一震，比车祸时的撞击感强烈的多。 “叶子，去用剩下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我只能被困在原定剧情里，但你还有无限可能呢。” 这一夜，两人隔着几公里的距离在两张单人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唐之叶的大脑里全是曾经和莫佑祁在一起的画面。莫佑祁的大脑里全是和她说分手时那张毫无表情的侧脸以及后来的背影。 谁也没像自己想的那样轻松，谁也没像预设里的那样淡然。 第39章 第三十一章内心的撕扯 唐之叶搜了一下怎样迅速走出失恋。 于是，她在床上躺了一天后，迅速收拾行李，给早就联系好的实习单位打了电话。 在失恋的第三天，她在早上七点三十三分在家里火车站下车。 失恋第四天，已经进入实习单位入职——提前整整一个月。本来也是无薪资实习，又有哲学系的学生来给自己打工，实习单位听到她可以多干一个月，思考的时间都没给自己留，一口应下。 “快速走出失恋的方法：1、马上进入下一段恋情。2、让自己忙起来。一我肯定不行，但二，我肯定行！” 唐之叶拿起旁边的一沓文件，开始逐字在工作电脑上输入。 对面的姐姐听着她噼里啪啦一上午，在下班的时候问唐之叶：“这一上午打了多少？” “反正面四页。” 办公室姐姐举起大拇指：“真快，下午下班之前，你这肯定能弄完。” “我觉得也差不多，姐姐你中午回家自己做饭吗？” “简单买一口算了，一上班就浑身酸痛的。” 离开办公大楼，唐之叶骑着自己的小电车回家。五月的风里有南方吹来的与夏有关的热气，唐之叶喜欢这种有点温度又不热的难受的天。 她或许不擅长排解情绪，但是擅长工作，只要忙起来了，没什么会在乎的。 然而有些事情，依旧在意料之外，比如积压的情绪。 唐之叶打鸡血般的工作了半个月，每日只有三件事：吃饭、睡觉、上班。 如同玩笑般的一个夜晚，她看着窗外的星星，觉得窗帘碍眼，便拉开房间里的整扇窗帘，趴在窗台上看路灯。对面的人家无一亮灯，楼道灯也很少亮起。 关于 2023 年一月的事情如星星坠落进眼，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脑海里。 考研失败，发烧，往前是如噩梦般的十二月。 2022 年的十二月，她意外得知司老师拦下了她的一个资格审核——直接导致她的奖学金泡汤。 虽然曾有想过以司老师对她的态度会做些不那么好的事情，但她未想到竟然会直接断她前路。 唐之叶多方打听，得知这件事是辅导员审核后直接上报，学院领导根本没看见她的申请——依照正常标准，她是有资格在辅导员审核后进入学院领导审核层面的。 那一刻，她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那是一种深层的不理解。大学三年，她与司的交集不超过二十句话，只是因为司觉得他们不该存在便要挡她的奖学金吗？ 第53章 唐之叶有拿得出手的实绩，也有领导们的赞赏，最后因为一个毫无交集，仅仅为了自己利益的辅导员失去最后一次能拿奖学金的机会。勤勤恳恳三年，不得善终。 她骨子里有传统的圆满思想。学业要力争以一个好成绩毕业，学生工作也要做到自己能力里的最好，顺理成章拿到该拿的奖励退休，将舞台让给年轻人。如今却先是违背初心的让人拿着自己的稿子弄虚作假，后是被人莫名其妙的摁下了奖学金申请。无一圆满，还要被司带出来的学生在背后说三到四，在她面前趾高气扬。 想起这些事情的一瞬间，即便是在梦里，唐之叶依旧能感觉到胸膛里的怒火快要烧掉肺，然后烧掉心脏，再顺着脖颈烧掉脑中的理智。 是极度的愤怒，是想破坏东西的愤怒。 她因需要在医院照顾莫佑祁躲掉了四月催命似的催促和违背初心的内耗，却也因得知这一切只是梦，现实里那些对她作恶的人依旧逍遥，没有被她怼的一句话也说x不出而失望。 “完了，躲不过了。” 她在感受到怒火的时候便知道，曾经因为如勇士般对抗那些为了一己私利去逼迫她的人获得的快感，只是梦里的幻想而没有任何实际效用，无法提供给她真正的力量去对抗那些不能惩罚恶人的愤怒和自责。她会回到原本的内耗里，直到让自己崩溃，再重新建立。 一种内心守着完整道德的人被迫面对满是裂痕和无德行为的崩溃。 “莫佑祁，你在就好了，让我靠一靠，也不会这么孤单。” 有些时候，真正杀人的不是某一刹那的眼神和话语，是突如其来的记忆，我们所对抗的崩溃是记忆的联合体。零散的记忆拼凑出完整的脉络，只是在某个时间段经历的一件小事，却是下一个时间段里的开端，曾经他们因忙碌或缺失关键信息而零散，却也会在某个点上如被打开开关般在脑海里完成重组，呈现给主体一幅完整的逻辑——以至于击垮谁，或拯救谁。 唐之叶的记忆早就完整了，所以她知道自己该讨厌谁，也知道自己一切磋磨的来源到底是从哪一日开始，更知道她崩溃的根本原因是个人内心的世界与外部世界严重撕裂，撕扯着她的精神在两端摇摆。 她耿直的守护着内心的道德，依照儒家对儒生的要求待人接物，对任何人均以德行待之，最终却在大多数事情上，不仅没有得到正面反馈，甚至失去切实所得之物。 而她不觉得守德是错的。她依旧坚守自己的道德，耿直，不害人，尽量不伤人。也依旧被心中算盘噼里啪啦的人伤的彻底。 唐之叶拉上窗帘，吃了一片安眠的药物，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下班后，她拿出瑜伽垫，开始对着视频做运动——这个方法她试过，这是成本最低，见效最快的缓解易怒情绪和破坏心理的办法。 孔子言，以直报怨。但唐之叶报不了这个怨。孔子的直是法令，让法律去惩罚作恶的人。而法律无法惩罚那些为了自己的利益去 pua 别人，私自扣押他人资格审核导致他人利益受损的人——这是个人道德问题。 她不是没想过举报，她只是个学生，周折打听也只不过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申请被扣是司所为。她甚至拿不出证据。 她从头到尾都是在受道德的煎熬和威胁。 能清醒的继续坚守自己心中的德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还以为，我能回到过去，亲手惩治这些无德之人的下流手段呢，原来只是在梦里爽一爽。依旧只有我在这之中撕扯自己。” 唐之叶苦笑。心病无药。 第40章 第三十二章再见面 唐之叶发现，梦境里最方便的是可以让父母减少对自己的管束。 她可以半夜十二点与朋友在街上散心，可以吃烧烤，可以任何时间想离开家便离开家，这是比任何药物都好用的自愈方式。 当然，大多数时候，她还是会依照最原本的方式生活。也依旧是那句话，一旦在梦里过于沉迷某种生活，便会在回到现实时难以接受。 八月底，唐之叶回到了学校。 一点莫佑祁的消息也没有。这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安静的她一度怀疑莫佑祁是否真的出现在梦境里过。 直到九月初，她在食堂遇到左景。 “叶子？” “景哥？” 二人自然而然的坐在一起拼桌。左景撞枪口似的问了她莫佑祁怎么样了。 “我们早就分啦。” “哈？他之前喜欢你喜欢的恨不得结婚，怎么会分手。” “就，没什么感觉了，就分了。” “不是我说你们。你能来回跑照顾他，他也能为了你整天加班缩短工期，不应该是顺理成章走到佳偶天成？” “缘分嘛，本来也是说不清楚的。”唐之叶虽然已经不如刚分开始在乎这件事，再提起却也如鲠在喉。 “可惜了可惜了。难怪他最近情绪感觉不好。” “出院了？” “早就回家了，医生让静养，但他好像心情一直不太好，上次视频的时候瘦了不少，他妈妈担心莫佑祁把自己闷坏了，让我们没事多跟他聊聊。不过祁哥也确实惨，如果不是车祸，他现在已经和我们一样本科毕业了。” “忘记恭喜学长研究生上岸了哈哈哈，我请你喝饮料吧。” 第54章 “那感情好啊，我朋友里就我一个考咱们学校的，正愁还得重新认识朋友呢。这一开学就碰上你，简直拯救我这个最怕没朋友的人，哥请你！喝什么？” 唐之叶看着兴致高涨的左景，不想跟他来回拉扯坏他兴致。 “景哥豪气，半糖去冰的柠檬绿茶，谢谢！” “等着，我速速回来。” 唐之叶留在食堂，去蛋糕区买了海盐蛋糕——有赠必还，又要伪装不是刻意还的。 “海盐奶油的，甜咸搭配，北方标配。”唐之叶笑着将切块推到左景面前，“景哥，有他近照吗？” 左景闻言抬头看唐之叶：“就知道你们俩根本放不下对方。有，我找给你。” “我们俩……放不下对方？” “你以为我真的在食堂随便碰到你吗？我们院的研究生不在这个校区。”左景笑着说出来，好像不是多大的事情。 却在唐之叶脑里炸裂。 图片是他们的视频截图，小窗里的左景容光焕发，占据大部分的莫佑祁肉眼可见的憔悴。 “他……本来就不胖，怎么瘦成这样……” “想不开，折腾自己呗，本来受伤就胃口不好，又时不时的小病不断。近来比五月的时候好些了，但是哪里还像以前的他。” 唐之叶拿着左景的手机久久没有眨眼。她脑里掀起冲天的浪，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去找他。 “他家在哪？”唐之叶的声音很轻，轻的左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一口海盐蛋糕一口饮料，左景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 “莫佑祁家在哪里？” “地址我发你，你不会是要去找他吧？” “可能会？”唐之叶把手机还了回去，倚坐在餐椅上。“不知道，只是想问便问了。” 她看着那杯半糖去冰的柠檬绿茶，想起莫佑祁喜欢的也是这个味道。 半糖去冰，任何饮料都是这个标准。这四个字像是与莫佑祁这三个字绑在了一起。 唐之叶回去打电话与老师沟通了新学期的工作安排，希望九月可以如期让自己换届。 得到了一个曾希望，但没实现，如今也没实现的答案——学院暂时在调整学生工作，可能不能如愿。 在任何地方，现实或者梦里，直属的指导老师都没有逼过她，反而在得知她的难处时第一时间去安慰她，帮唐之叶料理她无法解决的部分——比如司老师后来没再打电话为难她，有指导老师的绝对功劳在。他们已经尽了自己权限里的所有能力为她提供庇护，唐之叶也不愿在梦里去让他们为难。 十月初，学校又有即将封校的传闻，唐之叶查了一下剩余的学生工作，即使离校也不会影响工作进度。她立刻买了车票，火速请假离校——如果十月初不走，她就在放假之前走不掉了。 一向在父母面前乖巧的唐之叶只说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想出去走走。唐母忧心的给她转了一笔生活费，让她玩几天就回家。 唐之叶应下，心里清楚，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即使她不回家父母也不会催。 到莫佑祁家所在县城的第一件事，她找了个民宿，狠狠睡一觉之后将莫佑祁的好友加了回来——没有需要验证，说明莫佑祁没删过她。 “你还，真不愧是我造出来的人。连不删非深仇大恨的人这点都一样。” 唐之叶点开前置摄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没睡的飞起来，挺好的。 莫佑祁的微信等待音还是《stay with me》。 “叶子？”即便不见面，他声音里的惊喜也能顺着无线网络一丝不差的落在唐之叶耳里。 “我在你家旁边的民宿，做了锅包肉，来吃吗？” 唐之叶看着空荡荡的厨房，空口白话。 “好，把你地址给我，我这就来。” 唐之叶站在窗户前看着莫佑祁家小区门口。几乎十分钟不到，她就看见他了。 黑白相间的棒球服，头发随着跑起的风向后翻动。 又是五分钟不到，她听见了敲门声。 开门的那一瞬，唐之叶看见了莫佑祁收回去的手。 “我就知道，左景在骗我。”她松开把手，将门口让开，莫佑祁站在外面看着面无表情的唐之叶，没等到她那就“进来吧”。 唐之叶坐在沙发上，看身后没人，转过头笑着皱眉——她试图让皱眉的动作压住自己的笑意。 “进来吧。” 莫佑祁有些局促，不自觉的扣手指。小步迈进唐之叶的房间。 第41章 第三十三章我们去西安吧 “其实我刚刚睡醒，没有买菜哦。”唐之叶起身走到莫佑祁面前，“我需要关门。” 莫x佑祁有些局促的让开门的位置，任由莫佑祁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叶子，左景不是有意……” “我知道，你有二分之一的性格与我一样，二分之一与我的理想性格一样，你做不出绝食伤害自己的事情，就像我不管多难过，都不会放弃吃饭和活着。”唐之叶几乎贴在莫佑祁身上，让他与自己对视，“看到你很好，我很高兴。我们去买菜吧，想吃你做的菜了。” 莫佑祁恢复以前在唐之叶面前的那种温和，他身上的感觉也随之改变，是令唐之叶着迷的那种温和与安稳。 他们一起逛了农贸市场，买了很多很多菜，不管会不会在这一顿饭里用上，想买就买。莫佑祁走在唐之叶身边，让她走在里面，就像没分手时那样。 第55章 他有些贪婪的看着唐之叶的侧脸——因为身高的关系，莫佑祁只能从唐之叶头上向下看，无法看清她的五官，即便这样，只要感受到这个人在自己附近就好了。 厨房里，两个人一人占据一方台面。莫佑祁不禁想起之前他们一起做饭时唐之叶将胳膊勾在他的脖子上，他们靠的那样近，近到似乎这辈子也可以如此亲密。 “突然觉得很尴尬，我们现在最多算普通朋友，我却直接来打扰你。”唐之叶切着菜，想到她和莫佑祁的关系，不禁自嘲。 “不用尴尬的，我们本就紧密相连，叶子，没有你便没有我，任何时候，你需要我的时候，都可以来找我。我做饭给你吃。” “还有两个月，阿祁，不得不承认，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是不会来的。其实有一处逻辑不能自洽。这里是我的梦，我却不能因为知道真相而醒过来。一切照常之中却会有左景来推波助澜。是因为即便现实的我意识模糊，也想见你吗？” “或许吧，我也是因你才有意识的，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应该存在于你的世界的游戏里。” “22 年的下半年，羽室宣发了一款游戏，真的叫予你，也真的有一个男主叫莫佑祁。定位是男大学生，性格笼统讲是温柔。而在我的理想中，想要自己成为一个学术人才和温柔的人，这个角色与我的理想有极大的重合点。这或许是我梦到你的现实依据，我的梦里，记忆和幻想混杂，最终成了我们对话的这个空间。”唐之叶将切好的菜递给莫佑祁。 “你去外面等我吧，这里油烟重，今天的菜都由我来好吗？” 莫佑祁转头，正对上唐之叶的眼睛，二人对视良久。 唐之叶可以否认一切的真假，但无法否认这一次，她在莫佑祁眼里看到了悲伤，按压在温和里，漫长宇宙中不急不促的那种悲伤。 “好。”唐之叶收回目光，转身离开，莫佑祁关上厨房的门，起火下油。 唐之叶盛好米饭，看着莫佑祁将菜端上桌。 黄瓜豆片，锅包肉和炝炒土豆丝。 都是她喜欢的菜。 “锅包肉做的不错哦，是正味儿的。” “叶子喜欢就好。” “莫佑祁，我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莫佑祁的声音一直不咸不淡，对唐之叶来说是情绪的抚慰剂。 “你可不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 “叶子……有什么愿望？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和我去西安，我一直希望大学的时候可以和男友去一次西安。” “等你醒过来，也许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自己的机会好吗，叶子。” “不会有，至少毕业之前不会。2023 年 6 月我就毕业了，考研失败已经是定局，我卷子都没答完，所以在那短短的六个月里，我要面对的，是比当下更局促的生活，是抽不出时间喜欢别人的。毕业后再去，就不是大学了。” 莫佑祁沉默了三秒：“唐之叶，之前是我混蛋，你可以原谅我，让我再次以男友的身份站在你身边吗？” “nonono。这次换我。”唐之叶放下手里的筷子，“莫佑祁，你表白过一次，这次要换我来。” “莫先生，我们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不知道醒来后的世界会是空虚的还是丰盈的，只想当下随心。我不想在梦里掌控一切，也不想在梦里做超级英雄构建虚无。唯一确认无比的清楚是，我喜欢你，这可能有点自恋的成分和感觉在，但你就是我的理想型。岁月终末不可怕，终须一别也不可怕，只想用剩下的时间与你一起做我们两个想做的任何事。你愿意继续当我的男朋友吗？” “我愿意，荣幸之至。” 唐之叶莞尔：“吃饭，吃饱了去看电影。” 莫佑祁伸出胳膊，像以前一样揉了揉唐之叶的头。 他的小猫咪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电影散场后街上已经亮起了灯。莫佑祁把唐之叶送回民宿，转身想走，唐之叶一个转身将门关上：“既然是我的梦，想要你夜不归宿不过分吧？” “不过分，但是我睡哪里呢？”莫佑祁拉住唐之叶的手，另一只手护在她脑后，怕她仰头时磕在门上。 唐之叶向莫佑祁身后看了一眼，沙发虽然软，但是小，只能勉强让莫佑祁躺下。 “床上，和我一起。” 莫佑祁不自觉的挑了右眉。 “你激动什么？你一激动就挑眉。” “我……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 唐之叶拉着莫佑祁走进卧室，指着那张双人床：“那边，我还没碰过，你在那边睡。我在外面睡觉很老实的，不会踢人。” “好……好吧。” 月亮的光穿过窗子洒在莫佑祁的被子上，他小心转身看着睡着的唐之叶。 她的呼吸均匀，已经睡熟。 借着昏暗冰冷的光，莫佑祁伸出手，隔着空气抚摸她的脸廓。 唐之叶隐约感到身边的人在动，缓缓睁开眼，看见莫佑祁举起的手：“不凑过来一点吗？” 第42章 第三十四章彻夜长谈 “就这样吧，我……怕伤到你。” “你不会，我说你不会就不会。”唐之叶拉住莫佑祁的手，自己靠过去，把头埋在他的臂弯里，“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喜欢触碰你的，以前不敢，会不好意思。” 第56章 “算起来，我们也没有相处很久，我的实习和假期占了大半时间。一直都是各自做事。” “这样蛮好的，再亲密的人也有度。若是整日黏在一起，我反倒会难受。” 莫佑祁任由唐之叶压麻手臂：“叶子，你在这里做到想做的事情了吗？” “做到了，但没有用。曾经以为这是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我回到 2021 的那个春末。到最后，也不过是在梦里讲了自己想讲的话，其实一点点的现实也改变不了。我不能惩罚那些披着象牙塔至善外衣的恶人，也不能追回自己的奖学金。一切应然仍然与实然相差甚远。也还是明白为何如此但不能接受自己已经做到了内无愧于心，外无愧于师生，却还是落的个不得圆满的下场。” “那份奖学金对你很重要吗？” “说是重要，倒也不是非要不可。按照我去年的排名，我若是不申请这个奖学金，也能得到班内既定名额的学业奖学金。申请这个，不过是怕自己考研失败，多留一条退路罢了。有没有它，能直接决定我是否有资格参加一场颇为理想的工作考试的机会。” “所以……23 年的你……考研失败了，也失去了那份工作的考试资格吗？” “嗯，一事无成，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其实拿到了资格也不一定能如愿考上，但没有那个奖学金，便是必然考不上，除非我继续升学，用研究生毕业的机会再争取一次。但……这便又把一切归到了考研失败上。我是个精神性很重的人，考研后期放弃的主要原因也与得知这个奖学金失去了有关。我每天无数遍的问自己，三年多的耳提面命为什么换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我所有的申请都不通过，最后甚至走到被人断路到地步。这是个恶性循环。是我过不了心里的坎。” 莫佑祁心疼的搂住唐之叶：“叶子，这样太累了，守正内心不是错，若是无法改变，便从那里面让自己解脱。” “我解脱了，最后大吵一架，让他们也见识到这个一直笑脸相迎的学生不是没脾气，但也彻底撕碎了我们之间的体面，也只有我的理想状态被破的干干净净，一丝不剩。”月色下，唐之叶先是摸上莫佑祁的眉骨，一路向下停留在他的喉结上，“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原定 22 年五月，我会因为被学校的辅导员长期要求做自己的违心事去看心理门诊。但这一次，因为你住院，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根本没理他。自然也不会经历那种心情始终好不起来的日子。”唐之叶省了后面实习时被记忆袭击，再x次想起所有不愉快导致自我责难抑郁情绪复发的事情。 她抬头，看着月光下莫佑祁滚动的喉结，知道他要说话，但不知道怎样安慰她：“不用安慰我。都过去了，这场梦虽然是虚无的，至少我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也遇到你，算是感受了喜欢的感觉。”唐之叶低头，吻上莫佑祁的喉结。 莫佑祁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右手垫在她头下：“叶子，现在好像不是安慰不安慰的问题了，我说会伤到你的。” 唐之叶举起手，环在他脖颈上：“你不会。” 昏暗的光依旧能在唐之叶眼里折射出点点的光。 “叶子，你的眼睛里，现在有星星，你知道吗？”莫佑祁似笑非笑的在唐之叶额头落下一吻，“你说的对，我不会。” 莫佑祁任由自己折着胳膊躺在唐之叶身边：“既然睡不着，我们买票吧，明天就去？我一天也不想等了。” “好，要住民宿，我想你每天都给我做饭。” “那是自然。” “我还要每天都去城墙上散步。” “好。” “要去大慈恩寺看瓦当。” “什么？” “入学之前，我去过西安，大慈恩寺有一片瓦当和我一样高，那是我能看见的最清楚的不存在于玻璃展柜中的瓦当。” 莫佑祁想起自己梦到过的女孩叫他看瓦当的场景：“原来是你。” “什么是我？” “我梦到过，你叫我看那片瓦当。” “那你会不会再看见的时候觉得不好玩了。” “不会，亲自和你一起看与梦到与你一起看是不一样的。” “莫佑祁，以前没觉得你的嘴这么甜哦。” “一直都很甜的。” “还要去走街串巷的找各种小吃，反正现在怎么吃也不会胖。” “好。” “要去碑林博物馆。” “不去陕博吗？” “当然要去，每一个都不能错过。” “好，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做。” “是久违的自由呢，不受任何束缚的自由。” 叶子，如果以后过的不开心，不要为难自己，事情里往往不是只有你，宁愿去为难他们，也别委屈自己。我知道你坚信孔子的以直抱怨，但有些人不触犯法律，他只是在道德上恶心你。即便是坚守内心的德，也不代表着你不可以教训作恶的人。我们不能做伤害人的事情，说些表明自己立场和态度的话却并不过分。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份善良和退让都能换来海阔天空，不要为难自己，该骂就骂，该忍便忍，谁都是活一次，以善良善，以厉治恶。凡人凡事，三次为期，过则为过，无需忍让。若是遇上小恶小戾，你心情好，想忍便忍，不想，便不忍。人活一世，恣意但不狂妄即可。去成为你想成的人，做你想做的事情。自信起来，其实你没有那么社恐，只是习惯了不到完美便是做不好，你是缺了自信，不是没有自信的成本。用你的学生工作来说，你的同级里，有谁能在短短一个月里从什么也不会做到什么都懂呢？你做的很好了，只是自己的要求太高，将不完美等同没做，苛求自己永远都无法正视自身。就算你不信自己，也要信我，唐之叶，你很厉害的，醒来之后，放心大胆的去生活，去面对陌生人，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你呢。世人多不守内心正矩，这是你痛苦的根源，却也是谁也无法支付和窃取的美德，遵循内心的原则，但不要为难自己。好吗？ 第57章 莫佑祁在唐之叶睡熟后悄悄在备忘录里写下这段话。隐约间能看到天边泛起白光，那是天要亮了的标志。 第43章 第三十五章没羞没臊的日常 十一之后，人潮退去，城墙上的人不像她曾在五一时去的那趟，根本没个清静地方拍照。 眼下，唐之叶无意拍照。她站在正对一条小巷的城墙边，拉着莫佑祁有些发凉的手：“你知道吗，我特别特别特别想在江南的古镇小巷里有一处自己的小院子，每天看看书，喝茶，站在木质的书架前看着我的宝贝书们傻笑。但是那需要很多钱，我得奋斗很久很久很久才有资本尝试。不过到了那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份心境了。” “如果想的话，我们可以过几天去杭州，去乌镇，找民宿住几天。” “那不一样哦，我的安全感来自于确定的东西，比如房产证。住在民宿可能会开心，但也会有落差。我还是努力自己赚一个小院子吧。” 莫佑祁转身倚在城墙边，看着一直看巷子里晚灯的唐之叶：“叶子，21 年的夏天，我没有加那个女生的微信。” 唐之叶回神：“什么？”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想从你的神情里看到点不开心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用来证明你在乎我。” “幼稚不幼稚。我可是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的。” “所以那天，我什么也没看出来，有些失落的时候，你跟我说，我笑起来很好看。” “那么，莫先生，你重新燃起希望了吗？” “没有，因为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出于一种怎样的感觉。” “你这理智怎么也随我呢？”唐之叶像莫佑祁一样倚在城墙上。 灯和霓虹照的天空发黄。 “胡说，怎么能是随呢？”莫佑祁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唐之叶憋笑憋的难受。 “笑是神的伪装，我要装不下去了。” “笑是神的伪装这个观点有待商榷，但如果是你提出来的，我可以用上半辈子学的所有知识来帮你论证合理性。” “得得得，可收起来你的上半辈子。这是句哪里来的我也记不清了。”唐之叶忙打断莫佑祁，她怕他真的去查文献给她论证。 “叶子，一直有个事情没告诉你。”莫佑祁自己的手在发冷，却依旧牵起唐之叶的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 “什么事？直说。” “得知这里是你的梦的时候，我想过分手，所以才对你的消息冷淡的。” “就这个事？” “你了解我就像了解你自己一样，凡事追求意义，那段时间我在思考自己的意义，存在的意义。我是被你赋予意识的，那么我存在的意义便与我并不存在一样，没有答案。” “傻瓜，我创造你来实现我不能实现的，你是理想的代名词，这本身就是一种意义呢。” “是呢，那天晚上，你站住路灯下，我看着雪落在你头上，想到，不能与你白头，看见你开心也不赖的。我存在是为了让你开心，但你又带给我许多欣喜，我们之间不是创造与被创造的关系，是相互的给予。” “bingo!”唐之叶踮脚，试图去摸莫佑祁的头。他乖顺的低头让唐之叶更方便。 “不要乱想啦，我们能在这遇到估计已经花了很多很多的力气，好好的过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没有时间一起看世界，但有很多时间可以待在彼此身边。” 莫佑祁扶住唐之叶的肩膀，微微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唐之叶缓缓闭眼，安心的享受着来自莫佑祁嘴唇的温度。 第二天，两人一直睡到自然醒。 唐之叶比莫佑祁早醒了几分钟，用手机搜着早餐外卖，却发现因为过了早餐时间，不少店铺已经换成了正餐预定，她眉头微皱的继续刷。 莫佑祁醒来正看见她在纠结，伸手抚上唐之叶的脸：“一大早，怎么了？” “这个点点不到早餐喽。”唐之叶把手机反转对着莫佑祁。 “那我们，去找巷子里的美食吧，如果打卡人多的话，应该不会在这个点歇的。” “好诶！” 地铁上，唐之叶第一次感觉到他们选的住处虽然离城墙近，但离高使用频率的地铁更近——比如现在，地铁里全是人。 莫佑祁找了个角落，让唐之叶站在里面，自己则挡在她身前，用身体挡住其他人。 “如果是我自己来，我肯定像我爸一样，打车。但是有你在，就想使点小心思，比如现在。” 唐之叶的手环上莫佑祁的腰时，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紧绷了一下，随即又松了下来。 “之前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人呢。” “唐之叶，你最近可是，频频撩拨我哦。” “不然我来地铁受这个挤干嘛，你知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的。” “你真的很挤吗？” 莫佑祁示意她看自己面前。 莫佑祁用自己的臂展给她撑出一片空间，足可以再站进去一个人。 “我说挤就挤。”唐之叶身体向后靠，手带着莫佑祁的腰向自己靠近，莫佑祁重心不稳，被她一拉向前半步，彻底缩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你看，现在挤了吧。” “别闹，在地铁上呢。” 莫佑祁俯身在唐之叶耳边低语。 “知道啦。”唐之叶满意的撒娇，脸上的笑任谁看也是奸计得逞的得意。 第58章 莫佑祁说着，却将肩膀更靠近唐之叶。 男性的荷尔蒙顺着体温蔓延进唐之叶的五感：“原来x，这就是荷尔蒙的味道吗？” “什么？” “形容不出来，但是可以换一个词形容。”唐之叶轻轻踮脚，“就是，我喜欢你。” “巧了，我也是呢。” 唐之叶拿着两本看起来比自己年龄还大，实际上确实比自己年龄还大的小画册，莫佑祁拎着米糕、醪糟、甑糕和夹馍跟在她身后。唐之叶对着光看那两本画册：“真想收藏两本上个世纪出版的书呢。” “二手书网站或许可以一试？” “等我能拿出一笔财富的时候吧，不然到了我手里也是糟蹋了。我们去吃无声餐厅吧？之前看到有博主在推，听说味道也不错。” “好。” 日子一天天的走，有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会走向哪里。 第44章 第三十六章梦醒了 “之叶，你怎么睡这了，窗户也不关，被子也不盖，不冷吗？”唐母将菜和包扔在门口，坐在唐之叶脚边，摸了一下她的脚，“脚丫子冰凉，赶紧起来穿棉拖，别睡了懒丫头，等你爸回来就吃饭了。” 唐之叶被熟悉的声音叫醒，皱了皱眉头，缓缓睁眼：“妈？你怎么回来了。” “你爸现在也身体虚，干半天休半天，中午回来做点饭都好好吃饭，你快起来，这多凉啊，傻不傻你。” “睡着了没感觉了。” 唐之叶在唐母的半拉半拽下坐起。《庄子集释》书脊落地，“砰”的一声。 “我的宝贝书，磕死我了……”唐之叶捂住眼睛，掩耳盗铃的假装没看见就是没磕到。 “噗……闭眼就能当它没掉吗？” 唐之叶挪动着俯身捡起那本书：“不能，心疼。” “行了，收拾收拾，帮我拌个菜。” “嗷，知道了。” 唐之叶穿上拖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路走进自己的房间，确认已经进入唐母的视线死角后立刻翻开《庄子集释》的《人间世》篇。她一页一页的翻动，没有看见任何纸条。 果然……都是假的。 手机上的时间俨然写着 2023 年 1 月 10 日。她醒了，在没有莫佑祁，以及遍地鸡毛的世界。回到了她本来的生活里。 他会留在那里吗……怎么可能呢，都说了是我的梦，我醒了，就一切都消失了。 那是 2022 年 12 月的中旬，唐之叶提议去定一个蛋糕，替莫佑祁补上六个月之前的生日，莫佑祁一如既往的笑着答应，他们站在民宿楼下的蛋糕店里，对着图册逐个研究，最终选了一款非常简单的“生日快乐”。 老板说，这种简单款可以预约时间自己来做，莫佑祁去填订单，唐之叶留在展柜前选其他糕点。 透过玻璃防尘罩，她看见莫佑祁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视线，在他消失的那一刻，母亲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还没给他过过生日。 “之叶，你想一想还需要买点什么，咱们下午去一趟商场，你爸说再买个羽绒被，年后去市里住可能会冷呢，还要给你买个枕头，外面的枕头睡着颈椎不舒服，你想吃什么零食？咱们晚上去个超市，一起买了吧，过几天可能忙一点，没时间陪你弄这些。”唐母坐在餐桌上扒豆角，声音从门口输送进唐之叶耳朵，她有些不舍的把书放回书架。 “都行，没啥太想要的了也。”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没那个奖学金，我们家之叶肯定也能找到心仪的工作。”唐母以为唐之叶的失落还是因为对考试资格的事情念念不忘。 “知道啦，妈，别再提这件事了。”唐之叶坐下帮唐母摘菜。 唐之叶可以在梦里掩饰自己的惊讶，却无法在此时掩饰自己无时无刻的走神，好在唐母唐父都当她还没睡醒，没有追问也没多说什么。 午饭之后，她说了句“我先睡了”，关上门，戴上耳机躺在床上盯着房顶的灯一动不动。 音乐声环绕，她感受不到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若说空落落的，并没有那种小时候午睡起来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的空旷感，若说悲伤，却很高兴梦里有一段不错的记忆，若说开心，又好像开心不起来。 心头有种煎熬不舍解脱混合杂炒的感觉。 “叶子，如果以后过的不开心，不要为难自己，事情里往往不是只有你，宁愿去为难他们，也别委屈自己。我知道你坚信孔子的以直抱怨，但有些人不触犯法律，他只是在道德上恶心你。即便是坚守内心的德，也不代表着你不可以教训作恶的人。我们不能做伤害人的事情，说些表明自己立场和态度的话却并不过分。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份善良和退让都能换来海阔天空，不要为难自己，该骂就骂，该忍便忍，谁都是活一次，以善良善，以厉治恶。凡人凡事，三次为期，过则为过，无需忍让。若是遇上小恶小戾，你心情好，想忍便忍，不想，便不忍。人活一世，恣意但不狂妄即可。去成为你想成的人，做你想做的事情。自信起来，其实你没有那么社恐，只是习惯了不到完美便是做不好，你是缺了自信，不是没有自信的成本。用你的学生工作来说，你的同级里，有谁能在短短一个月里从什么也不会做到什么都懂呢？你做的很好了，只是自己的要求太高，将不完美等同没做，苛求自己永远都无法正视自身。就算你不信自己，也要信我，唐之叶，你很厉害的，醒来之后，放心大胆的去生活，去面对陌生人，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你呢。世人多不守内心正矩，这是你痛苦的根源，却也是谁也无法支付和窃取的美德，遵循内心的原则，但不要为难自己。好吗？” 第59章 “莫佑祁，你要走了吗？”她看着周围无一物的空间，清楚的知道这和那个漫长的梦没有关系。 “嗯，叶子，你已经醒了，好好生活，相信自己。” 唐之叶猛的坐起，面前是自己的小书架，短暂的午睡没有让她回到和莫佑祁在一起的时间。 莫佑祁，是你想告诉我那些话，还是我想对自己说那些话呢。 唐母在门外敲门，唐之叶睡眼朦胧的走出去：“之叶，收拾收拾，该出门了。” “知道了。” 三月，唐之叶的假被销的最后一天，她回到了学校，然后以绝对的速度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该寄走寄走，该扔扔。即便她由内而外的抗拒这个曾经让她极其不舒服的地方，却也不能不回来解决毕业的一应问题。 许欢的消息连续而密集，唐之叶的手机铃声连续，她替手机感到窒息。 唐之叶放下手里的活，一条条看许欢发来的信息。 “叶子！！！！！！！” “这款你必爱！！！！！！！” “温柔男大，历史系出身，一米八，喜欢白衬衫！！！！！” “这不是给你量身定制的纸片人吗！！！” “我都替你心动了啊！！！！” “我喜欢咖啡店那个帅哥，我觉得他比男大帅一点，但是！！！！！姐妹！！！！！你必须来看这个男大！！！” 跟着这一堆感叹号后面的是一个链接和一张图片。 图片里，男生伸手做握手状，消息框里是“你好，我是 18 级历史学班的莫佑祁。” 唐之叶瞳孔瞬间缩紧：真的是这个游戏。 醒来后，她再未关注过《予你》有关的消息，更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公测。 “是呢，我的理想型。”回完这句话，唐之叶摁灭手机，继续收拾衣服。 直到深夜，她才再次点开许欢发来的图片和链接——她没有下载这个游戏，有过的记忆和被设计的人物不能共存。画里的人和梦里的人有八分相似，剩下的两分是纸片和真实的距离感。 “阿祁，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