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堕【父女】》 Chapter1.捉奸之神 应如晦身怀一种并非后天习得的本领,如同天赋,大多时间它只静静蛰伏,不时显灵,应如晦也把握不住它出现的时机,唯有等待。 第一次显灵在他13岁,应如晦和朋友相约看电影,被人爽约后提前回家,他戴着耳机,走过父母房间时无心一瞥,贵妃榻上肉浪困涌,将他眼球掀翻。 男人情动的侧脸英俊且熟悉,应如晦在电影院等人时,头顶是对方的巨幅角色海报。他从平面走进立体,和母亲紧紧绞在一起。 应如晦的教养让他无法直视母亲的身体,只能选择性的观望。他胡乱想道,哦,原来他的身材没有经过ps。 他手里攥着香草甜筒和由男人主演的电影影票,冰淇淋球熬不住日晒,滴滴答答沿着手指打脏票面。 从此奸情染上了香草味道,应如晦只能和他最喜欢的口味分手,电影演员也上了他的黑名单——所有他讨厌的人都榜上有名。应如晦在他的中二病时期常靠幻想名单之人花样繁多的死相来平伏心中躁动。 第二次显灵在他15岁,应如晦春困发作,在日语课上昏睡,半梦半醒间,他听见异动,那种衣料摩擦,口液黏腻,令他毛骨悚然的细响。 他掀起一半眼皮,平日端庄如大和抚子的日语家教衣襟大敞的被父亲端在腿上,半只乳房探出罩杯,任凭麦色大手粗暴揉捏,奶白色溢出指缝,盈盈欲滴。 多年以后应如晦和日本人谈生意,对方赞他日语流利,应如晦的脸在刺身腾起的冷雾后似有若无的笑起来。身着和服的女性柔驯的跪在对面斟酒,让他想到日语老师跪在桌下,涂着晶亮甲油的手扶住他的阴茎,红粉舌头轻扫马眼。 应如晦坐在那一日父亲的位置,一边转笔,一边摆弄手机,好像百无聊赖。很快他射在女人脸上,应如晦揪住她的头发令她抬头,咔嚓一声留影。 她有点不安,应如晦碰了碰她没被弄脏的皮肤,用她教会他的日语轻轻地说,很漂亮。 然后他将日语老师满脸淌精的照片放在父亲的书桌上,她没再出现过,应如晦仍然每周上两小时口语课,新老师是一位四十岁的男性。 因为有过两次经验的原因,应如晦驻足在妻子的卧室门外,听她以一种他从未想象过得音色幽细地尖叫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肉拍打肉的淫声有序律动中,他抬手叩门。 “郑采延。” 一切戛然而止。 三分钟后,郑采延衣着齐整,在他对面坐下。隔着张方几,应如晦伸手将茶推给她。 作为一个绿云压顶的男人,他的表现无疑是有风度的,但郑采延知道他只是不在乎。 他在等她一个交代,郑采延开口: “你妈昨天过来把小蛮接到她家去了。” 言下之意是她不会在女儿在家的时候将情夫带来寻欢。 “其他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会想听。”郑采延捧起茶杯,“离婚吧,文件什么的你看着处理,我只负责签名。” 只有和他离婚,才能给奸夫一个名分,应如晦对她的选择不意外,他向楼上看一眼,又看看郑采延,用闲话家常的口吻:“你现在改爱他了?” “对。” 郑采延很坦然,她从不以此为耻,即便上一个爱过的人已成为她人生中最大的过错。 她看着这个美丽的,无动于衷的错误:“我后悔了。” 从婚礼那天,神父说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而她得到的是一个众目睽睽之下的借位,从那一刻起,或者更早之前,她就开始后悔,只是发现的太晚。 此话一出,应如晦并无动容,郑采延失笑,他估计早忘记自己说过什么。 应如晦的确对她的心理活动毫无关心,直接挑破最尖锐的问题。 “你想要小蛮吗?” “......” 即使郑采延已做好准备,用语言表达对女儿的抛弃还是很困难。 “他很嫉妒。” 她艰难开口,也像在说服自己:“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有这种不欢迎她的继父,小蛮没办法健康成长。” 如果将来她又有了别的孩子,不用想也能知道她的心会如何倾斜,这是她不可控的。到那时候,小蛮将会多么可怜。 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没有应如晦痕迹的崭新生活。小蛮的眼睛生得很美,可惜太像她爸爸。 “让小蛮跟着你吧。” 郑采延说得不乏心虚:“你给她的爱会更完整一点。” 她不确定应如晦是否有爱人的能力,即便这个“人”指的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但她直觉应如晦是在乎的。最不济小蛮也会是他唯一的孩子,应如晦死后唯一的受益人,他再婚生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约等于负。 “可以。” 应如晦答的爽快,到此为止,这番对话的走向和结果都令他满意。 “那小蛮就是我的了。” 他起身看着面前的妻子,现在该称呼她为前妻:“我不打扰你们了,请自便。” 应如晦离开后,她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另一个人来到她身后,握住她双肩。 “我没事。” 她只是在想,这样太便宜应如晦了。 尽管她对他已经不抱任何情感,最多只有一些盼他跌落人间的,微不足道的恶意——他总不可能永远这样,好像没人能让他屈尊爱上。 如果真有人能将他从天边拽下,让他一尝爱欲之苦,无论那人是谁,届时她将拍手叫好,并对他说你也有今天。 Chapter2.同情者哀 小蛮是应羡的小名,因为郑采延有一只叫小蛮的爱犬,从童年陪她到成人,于十五岁高龄寿终正寝。为了纪念它,郑采延决定将它的名字流传下去。 应如晦对于用去世的狗的名字给女儿做小名一事无可无不可,只是后来被问到“小蛮”的含义,郑采延舌头绊住,意识到这名字的由来十分拿不出手,正要硬着头皮瞎编,应如晦淡淡开口,说希望她性格刁蛮一点,女孩太没脾气容易受欺负。 听起来竟然挺像回事。 直到那时,郑采延仍没有走出想象,觉得小蛮的到来,会将这个草草成立的家庭推向一个稳定坚实的三角关系,然后她用三年时间论证了这一幻想的破灭。 故事的头开得太坏,结局的一拍两散也是情理之中。 应如晦的祖父应昌钧一口气活了快三位数,这口气憋得太长,让很多等他去死的人感到不耐烦。他的一生像拥挤的舞池,舞伴上场下场,而他永不停歇。如果说有哪一支曲子使他感到遗憾,那就是小儿子在他晚年无故横死,死在自己的订婚宴上。 他的小儿子,也就是应如晦的小叔死后,应昌钧原本硬朗的身骨骤然坍缩,但还吊着一口气,迟迟不灭,有人说如果能了却他的夙愿,也许他就不再对活着这件事紧抓不放。 这就到了应如晦为家族做贡献的时候,他长得和他小叔略有几分相像,不算多,但骗过老人双眼足够。应昌钧神志昏聩,每每见他,脱口而出的总是另一个名字,问他怎么不带未婚妻来。 为求老人黄泉路上走得顺风,应如晦的父亲将刚从英国回来过暑假的他召来书房,要他假期去见几个女孩子,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就可以将订婚提上日程了。 “当然,如果你爷爷在那之前就去世的话,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应如晦听完反问:“下个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 男人翻下日历,又耸耸肩,“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是我19岁的生日。” 父亲露出一种“你不要跟我撒娇”的表情。 “我不会结婚的。” “和年龄没关系。”他强调这一点。 他认为自己过着一种有的选的人生,而结婚生子并不在选项当中。 应父让他开价,他要给他什么才能让他听话做个乖儿子,应如晦感觉自己被他使用的字眼羞辱了一通,他决定虚与委蛇,借此得到他想要的。最终两人达成协议,下个月股东大会,应父将力排众议,为应如晦争得一席之地。 应如晦的计划是在这群女生中诚招一位生意伙伴,陪他演戏到股东会议结束即可。即便如此,要把假期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还是让他很不耐烦,只好在心里把这当成一场面试,而他是面试官,借此强加给这行为一点意义。 第一位面试者问他她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什么也不能。”应如晦毫不羞愧地说,“除非你也急需一个假男友。” 对方表示她要考虑考虑,然后再没给过他电话。 第二位面试者叫郑采延,在征询了对方的意见后,初次见面约定在网球场。郑采延带了顶遮阳帽,帽檐下的脸应该可以用美来形容,应如晦不怎么上心。美在他的生活中并不稀缺,甚至是泛滥的,只要他照照镜子便可以得到。 两局结束,他简要的说明面试意图。 “假情侣吗,听起来好刺激。”郑采延脑后的马尾一跳一跳,“我小时候当过童星,要不要考虑一下?” 应如晦没想到这么顺利,他点点头,准备带她去吃饭,多问几个问题,比如你的演技如何。这时一个郑采延的熟人过来打了个招呼。 听到郑采延向对方介绍自己是她的未婚夫,应如晦看她一眼。 进入角色的速度挺快。 然而变故发生的很突然,对方听到他的名字和“未婚夫”这一前缀,表情陡地玩味起来,分开时拍拍郑采延的肩,说了句恭喜郑小姐,得偿所愿。 应如晦敏锐地觉察到弦外之音,他垂头去看郑采延的脸,她眼神闪躲不及,被他捉到现行。 她的帽檐压得很低,应如晦也没有不绅士到盯着女士的脸打量,因此他才发现,原来她在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应如晦没吃过猪肉,但是从他眼前跑过的猪没完没了,而且“喜欢”是很怪的东西,每一个见到它的人都不会认错。 他对一切潜在的麻烦避之不及,尤其是感情官司。心意被洞察的那一刻起,郑采延就失去了他的offfer。 那天见面后他没再联系过她,着手准备其他面试。过了两天,郑采延邀他吃晚饭,为免节外生枝,应如晦决定赴约,然后把话讲明,快刀结束。 用餐那晚郑采延装扮的十分夺目,嘴唇猩红,黑裙如旗,眼影薄金一片。如果应如晦对女人多一点了解,就该反应过来,她穿戴战袍出席,这将不是一个和平的分手之夜。 但他什么也不知道,字面意义上的什么也不知道,应如晦的记忆从餐前酒开始错乱,第二天他在酒店醒来,床上精斑点点,郑采延人不见影。 比起失身之祸,应如晦更关心她有没有做安全措施,垃圾桶很干净,没用套子。 72小时之内找到郑采延就还来得及。 应如晦清楚郑采延不会接他电话,直接驱车去郑家要人,被告知她去了马来,凌晨的航班。海关查到了出境记录,他请在当地的朋友帮他找人,几番奔波,朋友苦笑,说藏得很好,一定有人帮她。 她的行动落实了应如晦最坏的预想,如果只是春风一度,不用东躲西藏,他没有小气到被嫖了就要把人灭口的程度。 过了紧急避孕药的时限,再找也没有意义,应如晦决定听之任之,小孩好像不是这么容易就怀上的东西,不孕不育者那么多,说不定就有他们两个。 应如晦没有在人生中给婚姻,更不用说一个孩子,预留位置。他支持vhemt,也愿意以一己之力去践行。毕竟在他看来一个人活着就是和世界互相亏欠,实在不需要再造一份业力。 他希望自己能过上一种死后无人记得的美好生活,骨灰一扬,这个世间仿佛他从没来过。 事发之后,他失去和父亲周旋的兴趣,回英国和几个朋友合伙做起独立于家族之外的生意。 三个月后,应如晦被一通电话请回国。 郑采延怀孕了,他人生的plan A正式宣告破产。 自家客厅中,郑采延和两家大人俱在,五个人齐齐看他,神色各异。 顶着这样的视线,他在郑采延身边坐下,双方父母开始商谈订婚事宜,应如晦被无视他本人意愿的对话包围,笑容还算得体,甚至动手剥了只贡柑喂她,果肉抵在唇上,等她启唇,他将那瓣肉强硬推进她口中。 应如晦探身过来,貌似亲昵的抹去她下巴上的汁水,在她耳边做出预言: 你会后悔的。 郑采延离开之时,他瞥了眼她的肚子,上衣宽松,还没有明显的迹象显示那里藏了一个活的东西。但他可以想象,而想象是很不美好的。 联姻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个月后,订婚宴匆促而又不失豪奢的举行;三个月后,应昌钧自然死亡,灵堂黑云压顶;六个月后,郑采延顺利分娩,母女平安。 护士将哭声嘹亮的她交给他,而应如晦的挑剔让他甚至无法宽容一个新生灵长类的哭声。 他审视她。 她很小,刚好占他双手,具体的感受着三千克。她很健康,护士一再强调,但他有点怀疑,她这么轻,难以想象她和他一样有整套器官在支撑生命运行。 他看着她,心情微妙,绝非柔情上涌,更像怜悯,一种她和他似乎是同病相怜的情绪。 对世界来说,不过是又一个倒霉的人类出生了;但对生命本身而言,却太嫌冷酷,她的妈妈将她当做筹码,她的爸爸并不欢迎她。 没有爱也没有期待,这样惨淡的人生开局,她要怎么办呢。 Chapter3.轻飘飘的 “他舔了你哪里?” 应羡盘腿坐在地毯上,身子前倾,姿势别扭的对着镜子化妆,听卢思缈汇报她的初夜。 眼线笔顺着眼尾走势勾出完美一撇,她拧过身子,手指爬上卢思缈的小腹:“这里吗?” “什么这里那里的。”卢思缈抓着她的手去更下面:“不就是逼吗。” 应羡飞快将手夺回,卢思缈的词汇量是她望尘莫及的,越是有人旁听,她言辞越露骨:“就是口交,舔逼。” “差不多得了,能不能考虑一下在场处女的感受。”应羡脸上铺过腮红,帮她盖住真实颜色,耳朵却藏不住事。 卢思缈哼笑:“那你快点加入我啊。” 她又极尽详细的描绘了一番施荣的鸡巴如何雄伟,如何天赋异禀,让她只是疼了一下,就爽的不知东西南北。 卢思缈说得天花乱坠,应羡只注意到一处关键:“怎么还疼了一下。” “只有刚开始那一会好嘛!” “那我也受不了。”应羡皱皱鼻子:“疼到我了就给我滚。” “那你去找个三厘米的,保证你无痛破处。” 应羡比较了一下疼和没感觉,她还是比较接受后者:“那也比太大了疼得要死好。” “那你可不愁上床对象了,鸡巴大的不好找,又短又细满地跑。以后我们分工睡男人,你负责睡小的,我负责睡大的。” 应羡捏起一支口红:“可是你怎么知道你睡得是大是小,万一到了床上才发现他就这么点呢。” “我长了眼睛的好么。”卢思缈点了点她那一双杏眼:“裸眼鉴鸡5.0,有的男的不用脱裤子,看一眼就知道他鸡巴一定很大。” “我为什么看不出来?” “你能看得出就怪了,真怕男的硬了骗你是水瓶掉进裆里你都会信。” 应羡让她滚蛋,又让她展开讲讲,什么样的男的“看一眼就知道他一定很大”。 “这个只能意会。”卢思缈轻笑:“你要真想知道,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她贴到应羡耳边:“我举个例子,你不准生气。” 应羡警惕道:“你先说。”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卢思缈压低声音,怕冒犯空气一样:“嗯,就比如,你爸爸这种,看起来就.......” 话没讲完,应羡两手刷地抬起来,捂住耳朵尖叫:“卢思缈你要死了你这个贱人你爸才鸡巴大!”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卢思缈笑倒在地,逗应羡太好玩了,她继续道:“但是吧,你爸,你爸他比较,特别……” 应羡恼羞成怒,拾起枕头砸她:“你别说——” “你爸气质有点阳痿耶。” 卢思缈边躲边笑:“一种鸡巴很大但没什么卵用的感觉。” “你完蛋了卢思缈。” 应羡脑子里自动把她爸和阳痿一词对上号,结果好像不怎么违和,没绷住也笑了:“我要回去告家长。”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我再换一个例子——” 她贼兮兮地凑过来:“廖铭扬的下面看起来也很大耶。” 应羡立刻明白她打算说什么,飞了她一个白眼。 “那你怎么不把他也收了,两兄弟一起伺候你?” 廖铭扬是施荣的远房表兄,和她们一同出来玩过几次,应羡自我感觉和对方只是泛泛之交,但对方显然对她有多余的情感。 “不要挑拨我和施荣的感情。”卢思缈话锋一转,对准应羡:“你们两个倒是挺配的。” “除了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还有哪里配了?” 卢思缈无语,一说到男女问题,应羡就油盐不进,她懒得拐弯抹角,干脆道:“廖铭扬喜欢你。” “我又不瞎。” 应羡横过眉刷扫了扫眉尾,漫不经心道:“他喜欢就喜欢吧,我也没拦着他。” 好高贵哦,卢思缈忍不住笑:“我是看你都饥渴到来听我谈初夜了,好心给你推荐优质资源好吗。” “你才饥渴,我是为了满足你的倾诉欲才过来的。” 卢思缈笑她嘴比鸡巴还硬。 应羡觉得自己很诚实,性爱这东西有点像餐桌上她够不着的一道菜,但周围的人大多尝过,评价五花八门,众说纷纭,说得她也心生好奇,但又觉得没有必要为了吃它特意起身,反正总有一天会转到她面前。 托她爸爸的福,自出生到现在这不短不长的17年里,应羡几乎没什么想要却不能得到的东西,如果她爸爸给不了她,那世界上应该也没什么人能办到。但是一码归一码,就算神通广大如亲爱的父亲大人,也没办法告诉自己的女儿做爱是什么滋味。 好在她身体的胃口不大,偶尔自慰也能将它喂饱,应羡也就懒得在这事上多费精神。 “廖铭扬长得很帅啊,人也很好,你又不讨厌他,为什么不试着date一下?” 卢思缈还在她耳边游说,应羡充耳不闻:“他很帅吗?也没有吧。” 她的评价不太公正,但谁让应羡成天对着她爸那张脸,她小姨是开娱乐公司的,应羡随便过个生日就能请来最红的男团围着她唱生日歌。 她的世界不缺男色,审美阈值也被迫拉得很高。 “我不讨厌他,但也没有别的感觉,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他约会。” 卢思缈想说约会只是一种可能性的尝试,反正应羡的生活里也没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没必要把一个恋爱的机会拒之门外。 但应羡不会同意这一点,她的世界有一种孩子气的非黑即白,不知道人和人的关系是充满变动的,现在不喜欢,很有可能将来会爱上。 就应羡这个不开窍的样子,廖铭扬还是早点死心吧。 她叉开五指,慢慢梳理应羡那一尾浓黑长发:“好吧,不喜欢就不喜欢,可是你上一次有喜欢的人还是在小学,这也空窗太久了。” 应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只知道绝大部分男生都很无聊,像说明书一样乏味,看一眼就够她受的了;而比起他们其他种种令人不齿的德行,无聊简直都算得上是个优点了。 应羡把她认识的异性想了个来回,发现这个世界上她不信任除了她爸以外的第二个男人。 而且她对恋爱的要求又异常刁钻——因为长相或者觉得可爱就随便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非ta不可,等兴趣消磨殆尽后自然而然的厌倦,分手,再投入到下一段恋情,循环往复——这种恋爱模式不是她想要的。 她对恋爱抱有可笑的幻想,想明确的知道她是对方的唯一,他一定要很迷恋她,没有她他会宁愿去死。 而她当然也愿意这样爱他,除了不能为他去死,毕竟她以后还要给她爸爸养老的。 总之,如果不是爱到这种地步,她不明白恋爱有什么非谈不可的必要。但现实中不存在谁为谁死的剧本,恋爱脑也只会遭人笑话。二十一世纪,这种爱情观未免太古典了。 这种话说出来只会惹卢思缈这个现实主义嘲笑,她敷衍道:“这不是要看眼缘的么,顺其自然吧,说不定我今晚就在路上撞见一个喜欢的。” 应羡旋出口红,在唇上潦草的抹了两笔肉桂色,对镜自照,觉得今天的妆容也非常完美。 她想好了,如果这辈子都遇不见她想要的人,她就和她爸两条光棍抱团取暖一辈子吧,就像现在这样,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Chapter4.王子教父 施荣在楼下待客室坐了将近半个钟才等来两位女士亮相,他放下手里的小饼干,看着这两生花一样艳光四射的双姝鼓了鼓掌:“Gorgeous!” 应羡听了一肚子小情侣的床事,再见施荣感觉非常违和,他是个混得空前成功的混血,东西两味在他脸上调和的恰到好处,眼珠沉绿,有种猫眼的质感,和他端静的气质很相宜。 没法想象他在床上被卢思缈骂“像头畜生”。男人难道只分赤裸的禽兽和衣冠禽兽两种?她陷入深沉的思考,到了车前才发现今天的司机是廖铭扬。 应羡表情不变,上车后照常和人打招呼,不动声色拧了把卢思缈的手臂。 因为刚才那一通乱点鸳鸯,应羡今天格外仔细的看了看他,廖铭扬长了张玩咖脸,高眉骨深眼窝,挺鼻薄唇,他发型变了,寸头漂成白金色,周五应羡在学校见他时还是黑头发。 现在这样像个男模,比往常更有距离感。其实他人意外的心细,看得出应羡对他不冷不热,所以没什么明目张胆的追求行动。 廖铭扬几次从后视镜和她对上眼神,抹了把头发问她:“这颜色染得不好看么?” “挺好的,看起来很好摸。” 等红灯时,廖铭扬把头歪过来让她试试手感,应羡将手搭上去意思了一下,卢思缈便露出“有戏”的表情。 应羡又拧她一把。 吃过晚饭,廖铭扬又开车带她们去了家新开业的酒吧,卢思缈恋情正热,对应羡难免有忽略,但廖铭扬会时刻关注她,不让她的话落地。 那对见色忘友的男女搂在一起亲嘴互摸,廖铭扬坐在她身边教她一种她没见过的骰子玩法。气氛很放松,应羡不得不承认作为朋友来看廖铭扬是个挺讨喜的人。 玩起来时间飞快,几轮过后,应羡的手机乍然响起,她看也不看,飞快摁了,反应熟练得像是已经拒听过很多遍。 她将杯中酒饮尽,放下杯子不怎么痛快地说:“我该回去了。” 廖铭扬注意到她的用词:“怎么了?一会儿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 应羡啪嗒合上手机,索性直说:“我家里有门禁。” 一个被家里管得太严的女生总会给人“乖乖女”的刻板印象,她希望廖铭扬能对她失去兴趣。 卢思缈好不容易把舌头从施荣口中抢回来:“喂,你爸都出国了还要管你?不至于吧。” 这很难解释,应羡撇嘴:“有人替他监视我。” 这话也不错,应羡不用确认,也知道刚刚那通电话多半是管家打来的,她接或不接都无所谓,他的任务只在于提醒她:您该回家了。 “这么吓人。”廖铭扬笑了:“你的生活有点刺激。” 应羡噘着嘴扮了个惨兮兮的表情。 “放她走吧。”卢思缈早已习惯应羡回回都要唱这么一出戏:“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经常和应羡一起玩的朋友对她的有召必回多少习以为常。十一点过后,应羡的手机必然会响,如同午夜惊铃来到,然后她会中止当下在做的任何事情,头也不回的离开,从无例外。 这种行为规律而反复的出现,于是开始有人在背后喊她灰姑娘。 因为她着急离场的样子很像在害怕某种魔法失效,如果不是清楚应羡家世,还以为是她身上租来的衣服首饰十二点就要到期了。 那通电话也衍生出很多版本,有不熟的人误会应羡有个善妒的爱查岗的情人,知情人士窃笑:“情人?上辈子的情人吧。” 很快应羡听说了她有这样一个灰扑扑的外号,回到家摇她爸肩膀:“都怪你。” 应如晦翻着书说你要是没事就去帮阿姨把楼梯擦了,做点灰姑娘该做的。 隔几天应羡和人轰趴,照例在十二点前灰溜溜退场,回到车上发现应如晦也来了,身边搁了只礼盒,应羡扯开蝴蝶结,jimmy choo的水晶鞋安静盛放在里面,晶体切面粼粼生光。 没有人被礼物偷袭会不爽,即使她的仙男教父意在揶揄。应如晦握着她的脚踝为她穿上,再合脚不过,灰姑娘和她的水晶鞋本该如此契合。 当晚应羡满口爸爸你太好了爸爸我好爱你,酝酿好的抱怨一句也没机会吐露。 想到这些,应羡心说算了,是自己手软嘴软心软,怨得了谁。 廖铭扬看出她要回家的心很坚决,于是不再留她,起身道:“我送你出去。” 应羡小手一挥:“不用,你们玩吧,明天见。” 她独自出了酒吧,在门口环顾一周,没找到自家车子。 五月天气还很无常,应羡身上只挂了件塔夫绸吊带裙,一件美而无用的镂空坎肩,冻得她抱臂瑟瑟,想拨个电话给司机小何,包里翻过一遍,手机不见了。 是不是忘在卡座了。 她转身要回店里,恰好有人推门而出。 “这个忘记了。” 廖铭扬将她的手机递过来。 “哇,我正要回去找,谢谢你。” “没事,车还没到吗?” 应羡摇头,廖铭扬看了看她,突然脱起衣服。 “这里风太大了。” 廖铭扬作风挺行动派,一边解释一边上前,抬手虚虚将她环住,外套抖开披在她肩上,过程中应羡来不及插上一句话。 不过她本来也不打算拒绝,她很习惯周围人对她溢出的善意,况且此时她真的很冷。 廖铭扬很有分寸,为她理好领口便退后,应羡拥有一副很具说服力的美貌,你可以声称自己不喜欢她这种类型,但无法矢口否认这份美丽。 不过廖铭扬更喜欢她那种又冷又俏的劲儿,还有一种别人为她做什么都很理所当然的,可爱的傲慢,让他想哄又想逗:“你穿好看。” 应羡也非常自恋的觉得她穿效果会很好,干脆上身试了试,廖铭扬审美不错,她有点心动,问他衣服哪里买的。 廖铭扬正想说送你了,应羡却看向对面惊讶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 女生理都不理,踩着高跟向马路对面小跑过去,几步后又停下来转身向他挥手:“拜拜,衣服我明天——” 应羡想说衣服明天还你,却见廖铭扬变了脸色,厉声道:“后面有车!” 她来不及闪躲,手臂被人攥住一扯,将她自危险处搭救。 应羡踉跄着撞进对方怀里,男人的呼吸和沉静的木质香气一同将她包裹。怀抱,温度,气味,一切熟稔于心的元素令她在慌乱中骤然心安。 “……你怎么回来了。” 她在应如晦怀里讷讷发问,过速的心跳声像立体音效一样环绕着她。应羡抬手轻轻抚摸他心脏的位置,试图让它跳得慢点。 应羡将下巴抵在他胸前仰头看他,应如晦的表情不大好看,一个眼神也不给她。 她爸最讨厌她冒冒失失。 应如晦半搂半抱的将应羡携到车边,握着她肩膀将她塞进车里。他绕到另一边上车,司机发动车子,应羡又喊停,她降下车窗,对匆匆跑来的廖铭扬说:“我没事!” 廖铭扬松了口气,然后才来得及看那个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心中微讶。 “叔叔好。” 他规矩的打了个招呼,男人和应羡五官的相似程度让他无法从其他角度考虑两人的关系。但他看起来实在异常年轻,也不具备为人父亲该有的气质,难以想象他有一个应羡这么大的女儿。 “你好,你是?” 应羡爸爸看人的眼神很冷淡,难怪应羡对他的话那么奉行。廖铭扬心想。此刻是他站着,对方坐着,但那个自下而上看过来的眼神只让廖铭扬感觉自己在被审视。 应羡介绍道:“这是我同学。”又对廖铭扬说:“你快回去看着那两个吧,再晚一会儿他们就要开始有伤风化了。” 廖铭扬笑笑:“行,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他又看向应羡爸爸,犹豫道:“……叔叔再见。” “稍等。” 廖铭扬不敢动了。 “衣服脱了。” 他用一种家长特有的亲昵口吻指出女儿的不懂事:“天这么冷,让别人穿什么。” 应羡接连受惊,才反应过来身上还穿着廖铭扬的衣服,闻言也只是哦了一声,摘了外套递给他,廖铭扬只能收下。 男人向他轻慢的一点头:“谢谢你照顾应羡。” “没事叔叔,应该的。” 面对这个气势太盛的长辈,廖铭扬很不自在。 Chapter5.荆棘之心 巴掌大的路口,五十多秒红灯, 神经! 贺兰暗骂,手在腿上无意识打拍子,后座的男人似乎换了个姿势,衣料摩擦的动静在死寂的车厢中数倍放大,他立刻停手,双眼漫无目的扫射窗外。 他哎了一声,扭头说:“老板,小姐在那儿呢。” 循着他那一指看去,目标此时正站在一家酒吧外,五月的晚上还容不下她那一身清凉,她环抱双臂,怕不是冻着了。 可别把他老板心疼死,贺兰腹诽。 下一秒,他立刻恨起自己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好。 这个位置刚好将酒吧门外尽收眼底,他能看到,那么应如晦自然也能看清。 一个男生从酒吧出来,把什么东西递给了应羡,随后他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为她披上,少男少女,非常纯美。 车子缓缓启动,男生也退后,应羡却极自然的将衣服穿上,这怎么看都有点超过一般男女生的社交距离了。 这是……早恋了? 贺兰从后视镜偷觑老板的神色。 应如晦转头对着窗外,面目隐没在街灯交错的光影下,什么也看不出。 他手里转着只长方形盒子,在美国正好赶上一位私人收藏家的藏品拍卖,顺手拍了条白欧泊吊坠,不多贵重,主要是设计有趣,成交价十四万美金。 说起来很凄惨,但老板身边能送得出这份礼的女士,只有大小姐一位。 把美国的日程压缩再压缩,硬是比原定计划提前了两天回国,刚落地又马不停蹄赶往市中心,14个小时的飞机再加近一个钟的车程,贺兰累得像狗,应如晦还是那副清爽洁净的样子,看得他很郁闷,这会儿终于乐了。 万里迢迢来接女儿一趟,就给他看这个,你说这是图什么呢。 贺兰乐罢又推己及人,万一自己以后有了女儿也跟他来这一遭他要气吐血,早恋也就认了,可别当着他的面跟人家搂搂抱抱。 况且应如晦离了婚,年纪轻轻也没有再寻佳人,孤家寡人一个,身边就带着这一个前妻生的女儿,自然看的比什么都重。 其实应如晦只有把头对着窗外这一个动作,但贺兰心里差不多已经脑补到老板晚景凄凉那一步了,然后就听见本尊开口:“贺兰,你和……” 他一停顿,贺兰忙道:“林,她姓林。” “你和林小姐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快了,下下个月,找人看得日子,说那天宜嫁娶……” “早该恭喜你。”应如晦打断他:“喜酒我就不吃了。” 仿佛玩腻了,他将那只盒子抛过来:“一点心意,代我向林小姐问好。” 应如晦径自下车,将应羡带回来。 车子重新启动,应羡和她的同学告了别,才发现副驾驶座还有人在:“兰秘书晚上好啊。” 贺兰笑着同她打招呼,又道:“现在的摩托车真嚣张,一点都不让人。” 应羡踢掉高跟鞋,两条腿蜷上座椅,懒懒道:”是我自己没看路。” 头一拧,对着应如晦卖娇:“对吧爸爸,都怪我。” “但是人家是见到你太激动了嘛。” 她像个兴奋过度的小雀,扑过去环住他胳膊:“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应如晦说:“和你想的一样多。” 应羡放开他,滚滚滚,那不就是根本没怎么想么。 其实以他们电话视频的频繁程度,实在无需再占据彼此更多脑容量。应羡本以为自己不怎么想也不必想,直到这个可触可感的真人坐在她身边,她发现原来她还是很想早点见到他的。 只是她爸好像不这样想。 应羡细细察看他,断言道:“你不高兴。” 应如晦闭着眼睛假寐。 应羡拍拍贺兰,当着应如晦的面和他的下属大声说小话:“怎么了,谁惹他了。” 贺兰心说可不就是您嘛。 他目视前方微笑:“嗐,谁有那个胆子。” 然后张开五指,用气声说:“两天,就睡这么点。” “爸爸好辛苦呀。” 这么可怜,应羡却不同情,将两条腿搁在他大腿上,梅子色点缀脚尖,短裙卷到大腿根,风光尽显。 她的腿一放上来,应如晦便睁开眼睛,向前排瞥了一眼。 贺兰的头低的很谦卑。 应羡的蛮劲儿上来了,她小名就叫小蛮,人如其名,虽然她爸乏得很,但是觉可以回家睡嘛。 她现在就想要他睁开眼看着她。 应羡拿脚戳来戳去:“对了,你猜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你已经介绍过了。” “刚刚是我骗你的。” 应羡斜着眼看他:“其实吧,他是我的——” “男朋友!” 贺兰很想跳车。 应如晦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风平浪静。 应羡恼道:“你不信,你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啊啊啊啊你干嘛。” “还吵不吵了。” 应如晦擒着她脚踝在她脚心轻挠。 她笑得难受:“不、不吵了不吵了,你、你别弄我。” 应如晦慢条斯理地问: “他是你的男朋友?” “怎么、怎么可能。” 应羡气喘吁吁:“我骗你的!” 闻言应如晦便停手,应羡立刻收回腿,抱膝老实在后座坐好,余下一路都没再招惹他。 还有外人在,应如晦一点面子不给她留。 其实她根本不用顾忌,贺兰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个会呼吸的死人。 车子驶入车库停稳,贺兰抢先司机一步,两条狗腿窜过来为应羡拉开车门,大小姐声甜嘴甜:“谢谢兰秘书。” 他顺势把那盒子往应羡手里一塞,悄声道:“给您带的礼物。” “大小姐晚安。” 贺兰夸张的行了个宫廷礼,也来不及给应羡解困,又绕过去请应如晦移动尊驾,他一手扶门,身子微倾,附在老板耳边:“老板,包在我身上。” 他微微一笑:“明天一早我就把那男生的族谱放您桌上。” 应如晦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将他的厚脸皮上下刮了一遍,半笑不笑:“你是个做奸臣的料。” 他讲话曲折,但贺兰伴君多年,立刻知会圣意,忠言逆耳,奸臣拨弄起口舌就格外动听,这分明在褒他办事合他心意。 老板夸人的水平就是高。贺兰心中飘然,一跺脚一抬手:“忠诚!” “回去等赏吧。”应如晦在他肩上一按,别有深意:“谢谢兰秘书。” “……” 贺兰揉着肩上了车,他学历在应如晦的身边人里算不得最拔尖,但他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精,尤擅体察圣意,在应如晦身边扎根四年有余还没被他踹走。 他想到那些常用来形容家长疼爱孩子的话,什么眼珠子命根子云云,事实上眼珠剜了命根割了人一样活得下去。 只有一处不行。 那只盛放首饰的盒子,贺兰打开看过一眼,白色欧泊石雕成心脏,血管设计成荆棘形状,扭曲交错将心脏裹缠。 对心脏而言,怎样的保护都不过分。 Chapter6.白银蛛丝 应羡洗了澡吹了头发,又为这条吊坠重新更衣,裙摆旋转着飘向应如晦的房间。 “当当当当——” 她为自己的出场配了音效,不知有没有惊艳到她爸,反而是他倚在床头的样子看得她想骂人。 刚出浴是人最好看的时候,何况应羡的挑剔在他的脸上从来不起作用。 应如晦驻颜有方,三十七岁还是一张美丽画皮,不知道他一顿吃几个童男女才吃得出这种好颜色。热气将他寡淡唇色也蒸红几分,暖光衬得他人不那么清肃,多了点富有人味的懒散。 应羡扑上床,膝行去他身前,拎起胸前小小的吊坠悬在他眼前:“好看吗?” 应如晦眯起眼睛:“哪来的东西?” 装你个头。 应羡扯过来:“垃圾桶捡的。” “那也敢戴。” “你管我呢?” 应羡真想喂他点真言药水,直说我很想你这是你的礼物会死吗。 她居高临下睨他:“你现在就是在不高兴。”而且是冲着她来的,不然为什么他给她的礼物要兰秘书转交。 “所以呢?”应如晦抬眼看她:“你要做点什么让我开心的事吗。” 应羡咧嘴露出枚虎牙:“我妈是因为你不会好好说话才跟你离婚的吗。” 应如晦竟然伸手弹了下她脑门:“知道你还学。” 应羡真的生气了,她捂着额头,屁股挪到床边,一只脚在地上乱晃探寻她的拖鞋:“你要是明天还这样就别跟我一桌吃饭了,自己去外面找地方待着去。” 刚支起一条腿,她便惊呼出声,身子重又倒回床上,陷进柔软织物之中。应如晦将她拦腰搂回来,长臂一横锁住她。应羡新做的指甲第一个便宜了他,在他小臂划出几道白痕。 应羡身子乱动,挣不开他,愤愤道:“你真烦人。”半个月不见,一回来就跟她生气,还不说清楚为什么。 他嗯了一声,点头应下她的指责,那头湿发只是无济于事的拿毛巾一擦,发梢上水珠一颗一颗,连成一线砸在她唇上,又被她吃进嘴里。 应羡呸呸两口,懒得跟这种不长嘴的男人多费口舌:“去把你头发吹了。” “困,不想吹。” 他埋头在枕头里,懒洋洋地说,这副无赖样子不怎么多见,应羡一边新奇,一边催他:“不行,水都滴到我身上了。” “嘘。” 他抬起手,一根手指贴在她唇上,“睡吧。” 应羡看他看看自己:“就这样睡?” 应如晦放开她:“你回去。” “不要。”她又搬着他的胳膊放回原来的位置。 她十二岁时和应如晦分了房,最开始的几个月她死缠烂打想要回到那张两人的床上,声称只有在那张床上她才睡得着。于是应如晦很干脆将那张床搬进她的房间,应羡找不到其他理由,慢慢也习惯了一个人睡觉。 今晚情况特别。 应羡看他放着湿头发就要睡去,在他耳边咒了几句白天头疼的话又被捂住嘴巴。她决定勉为其难的发发善心,拿吹风机过来尽孝,刚一转身,腰上的手更紧。 “小蛮。” 应如晦声音低的像把低音提琴,手在她肚子上拍了拍,哄孩子一样:“睡吧。” 他真的累极,很快她身边传来清浅平稳的呼吸,应羡还很精神,一会玩他睫毛,一会扒他眼皮,虚空发泄怨气。她觉得自己简直亏得要死,他毫无理由的生她的气,她却为了他巴巴的和朋友说再见,提前离场回家。 应如晦在她朋友心中的形象很妖魔化,一个每过十一点就开始强迫女儿回家的控制狂家长。 好像也不完全正确,应羡咬着手指想。 第一次获准参加派对,应羡很激动,搂着她爸亲来亲去,为他的大方和开明。出门前应如晦叫她记得十二点前回来,他说得随便,不算特意强调。应羡满口答应,然后便光荣晚点,她倒也不是故意,只是出去玩了还有谁看时间。 司机接她上车时已经凌晨三点,她心中有点焦灼,但也只有一点点,主要来自于应如晦不接她电话,不回她消息,在她晚归的这几个小时里,他从头到尾没有过问她一句。她一发现过了门禁,就立刻向应如晦打电话请罪。而应如晦依旧不接。 搞什么,睡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她立刻蛮不讲理的的翻脸。 女儿还在外面野,他也敢睡得着,还一个电话不打,他倒是放心。 她差点要被她的假想气倒,车子驶进应府,望见宅邸灯火通明,应羡放了放心,好嘛,心里还是有她的。 就是这灯是不是太亮了点,为她点一盏照亮回家路的灯就好,太多了不环保。 她下了车,准备绕去侧门,神鬼不知的溜回房,给她爸一个惊喜或者惊吓。贼一样走了两步,探照灯打在她身上,大门轰然洞开,管家立在门后,慈眉善目: “小姐,您回来啦。” 应羡心虚的一点头:“吴伯,您还没睡呢。” “这不是等您回来呢。” 管家笑眯眯的迎她进门,事态更加诡谲起来,大半夜家里还在放唱片,钢琴声如怨女泣诉,听得人头皮发奓。 这有点超过她想象中“爸爸等晚归的女儿回家”那种其乐融融的场面了。 “这怎么还放音乐呢。”应羡左右看看,隐隐觉得不妙。 吴伯微笑:“先生说头痛,睡不着,想听点音乐安神。” 这安的哪门子神,安魂曲还差不多,应羡骂他一句神经病,关了唱片机,才发现下面还藏着一道琴声。 应羡挑眉,这个家里有人在弹琴? 钢琴在二楼,应羡路过偏厅,又受了一惊。 吴妈梁姨和厨子厨娘,四人围坐一圈在打麻将,人声搓麻声浮浪一片,琴声呜呜咽咽,挥之不去。 换个音乐,差不多就是过年的景象。 觑到她身影,吴妈喜道:“小蛮回来啦。” 她顺拐着走过去,“怎么都没休息呢……” “你不回来吴妈怎么睡得着呦。” 厨娘问她:“小蛮饿不饿,厨房给你留了宵夜,吃点再休息好吧?” “……没事,我不饿,你们玩。” 这都什么跟什么,应羡头都要晕了。她告别这群人,跑上二楼,光景颠倒,这里黑压压的,只有迷蒙的月亮光。 她在露台前找到应如晦,晚风徐徐拨动窗帘,白纱起落间,他的身影显现,这里只有他和他那片影子,和楼下的一团热闹离得很遥远。 那是应羡第一次见到应如晦弹琴。 她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他的手指游走在琴键。 从她搬进老宅起,这架钢琴就安置在此,应羡以为是从前未撤走的家当,摆这里撑一撑门面。她没见应如晦掀过琴盖,想当然的以为它只是一道摆设。 她是个没什么长性的小孩,小时候三分钟热度,学过几门乐器,唯独对钢琴不感兴趣。对于声音,她有种奇妙的通感,乐器的音色在她的世界里纷纷拟物化,在那之中她最喜欢大提琴,像一头眼神忧郁的象;最讨厌钢琴,让她想到法令纹深刻的严苛女教师。 经过他手,钢琴声变得清越而剔透,洗刷了那个女教师的形象,逐渐具象成了应如晦的样子,应羡恍惚觉得,也不是那么讨厌。 一曲终了,应如晦停手不弹,等他的听众反应。 应羡迷迷糊糊的鼓起掌来,这首曲子处处可闻,她还不知道它叫什么。 “你弹得这是什么。” “水边的阿狄丽娜” “名字真美。”她喃喃:“讲什么的。” 应如晦一句话打发她:“一个国王爱上他雕刻的少女然后在一起的故事。” 应羡对变态国王不感兴趣,小脸贴在爸爸肩上温存的摩挲,“爸爸,我知道错了。” “你有什么错呢。” 应如晦口气似乎和平时无异。 “我没有按时回来,让你等我到现在。” “是这样吗。” 应如晦又不说话了,应羡学小猪,在他的颈子上发了劲的拱,“我以后一定按时回来,骗你我就是猪。” “我不相信你。” 应如晦一根手指点上她的鼻尖,在她脸上推出一个猪鼻子。 “昨天你也是这样说的。” 他将应羡额前碎发挽到耳后,“你在我这里信用破产了。” 信用破产,应如晦就知道拽大词欺负她一个初中生,只是在外面多玩了小小的一会,她也好端端的回来了,至于搬出这样重的话讲她。 她委屈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忘记看时间了。 ” “是这样么。” “下不为例还不行嘛。” 应羡觑他一眼,不知道这篇有没有翻过。只听他又发问:“如果下一次你又忘记时间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毕竟她一玩起来就昏头,应羡想了想,认真提议:“你提醒我好不好。” 接下来她一股脑的说了很多如今想起来后悔莫及的话。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嗯,过了十一点之后,我一看到电话,就知道该回家了。” 应羡将小拇指递来,要和他约定。 应如晦却不为所动,也不去勾她的手,又问她:“我给你打电话,你不会觉得我打扰了你和朋友玩吗。” 他垂下眼,漫不经心:“我不想做干涉孩子自由的家长,你也长大了……” “不干涉!不打扰!”应羡打断,“不会的,一点都不打扰,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好玩的,你打电话给我,我绝对绝对绝对——” 她掷地有声:“绝对不会烦的!” “……” 应如晦看了她一会儿,冰消雪融的一笑。 “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嗯嗯!”应羡点点头,应如晦一笑,她又有了无限的活力去爱娇,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摇晃,“你不生气了吧。” “当然不。”应如晦颔首:“你什么也没做错,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点了点自己的脸,“证明一下。” 应如晦吻了吻她额头。 “你弹得我有点想学琴了。” 应如晦拿起她的手捏了捏,她手指骨节细巧,只是滚着圈肉,显得她手很稚幼,“你很适合。” “那你教我。” 应如晦探身过来,将她拢在怀里,手心覆上来将她两手提起,引领她去往琴键所在,应羡倚在他胸前,被心跳声包围。 “哆、哆、唆、唆……” 音符一个个蹦出来,应羡笑了。 “笑什么?”应如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气息扑得她耳朵发痒。 她得意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弹琴了。” “……拉、拉、唆。” 他的手带着她在琴键上起落。 “你知道了?” “因为我不喜欢。” 因为她不喜欢,所以应如晦不弹;因为应如晦不喜欢,所以她会听从那天晚上自己的许诺,如约回来。事情从来都是这样简单,根本不复杂。 Chapter7.豌豆公主 应羡醒来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羽毛吊灯,绒绒一片铺满她的视野。 所以现在她是睡在自己的床上,这是她的房间。 为什么将她抱回来,应羡刷牙的时候想。是她有什么恶习么?磨牙、梦话、踢被子或者踢他?以前一起睡不都好好忍下了,五年不修同床情,现在在他那儿整头整尾留宿一晚都不行? 满腹起床气,她又在应如晦头上记了一笔。明明要迟到,经过他房间还是钻进去,找到遥控器按下,没有爆炸声,只是窗帘自行分开,太阳光直射进来。 应如晦休眠时对阳光的抵抗力像吸血鬼一样不堪一击。 她看到床上那团被子似乎动了,立刻跑出他房间,带着作恶后的快活心情去上学,教室里卢思缈的桌椅空着,九成九是在家睡觉,周末玩得太嗨,卢思缈常常翘掉周一。应羡发微信质问她为什么留她一人在学校,对方不理,一看就是睡得昏天黑地。 晚上到家听吴妈说先生不在家用晚饭,应羡哦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随便吧,好像谁稀罕和他一起吃饭,她就喜欢他这种把家当旅馆的态度,特别潇洒。 空荡荡一条长桌,应羡一人端坐桌首,吃了几勺粥就放下。 今晚她要早睡,校正作息,临睡前看了眼微信,卢思缈最后的消息还是凌晨发来的,她和施荣的双人自拍。 断联将近24小时,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应羡拨了个语音给她。 等得她上下眼皮几乎粘上,电话才通,应羡虚弱发问:“还活着呢?” 对面不响,只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拿开手机看了眼,信号没问题:“喂,能听到吗?” 隐隐约约有道女声在说什么滚蛋,救命。 应羡听得一激灵,睡意远去:“你怎么了?” 自小接受的反绑架训练让她警觉起来,她坐起身子,语速飞快: “你现在安全吗?能说话吗?不方便的话就说没事。” “我,我” 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卢思缈讲话都费劲,应羡眉毛拧着,等她下文。 ”我,我有事啊啊啊——” 空气中陡然炸开一声女人的尖叫,尾音转了不知多少圈,别说绕梁,绕地球也足够。应羡这种没吃过猪肉的人也能听出这把尖叫绝不可能出于痛苦。 她将手机拿得远一些,空气中除了她的死寂,还有女生柔媚的泣音,百转千回,“嗯,救救我,我要死了,应,应羡——” 尾音如钩,听得应羡直吞口水,叫她名字干嘛,这不是气施荣吗。 果然那边声音更响,卢思缈又哭又喘,夹杂一些不可言说的背景音。 “你,施荣你王八蛋,别,别舔那儿,贱人,呀——” “我要,我要死了呜呜” 死去吧你,应羡咬牙挂了,重重躺回床上,胸脯上下起伏。 这两个死人,卢思缈请假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扳指头一算,两个人从开荤起,连着三天都在做! 都没停过! 应羡蹬了蹬腿,点开卢思缈头像,删除然后拉黑。 本就不多的困意被两声叫春彻底吓跑,她腿心收缩两下,卷起薄被滚来滚去。 她被色情病毒传染了。 手指沿着小腹走下坡路,找上她内裤的中心,轻轻打着圈揉搓,直到指尖感受潮意,才探进内裤,轻轻挑拨开两片腻腻的唇肉,接触到那个潮乎乎,肉嘟嘟的小玩意,试探着揉了揉。 她的穴出了点水,就着滋滋水意,她手法笨拙的挑逗肉粒,那一点柔稚的小肉太难伺候,揉重了会疼,轻一点它又犯贱的不肯带她爽,应羡拿它没办法。 她很烦躁,一抬头,对上她爸爸的脸,就在她床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那是20岁穿着学士服的应如晦,皮肤苍白,头发漆黑,亚洲版暮光之城男主的不二人选。 “非礼勿视啊。” 她小声对着他说,细棱棱的胳膊伸长,反手将相框扣下,挂着汁水的手指不经意擦过男人的脸。 他的眼睛沉入黑暗,不能有幸观赏少女的淫行。 今晚不舒服一下,这波情潮难以退却。应羡放弃玩弄那丁点大的小东西,还是夹腿吧,速冲速睡。 只是夹腿麻烦在要佐点配菜,助兴的片子找来找去,险些把性欲败完,真麻烦,这么有性致的事被她做得一板一眼,未免太不上道,应羡想或许她真的需要找个熟手来指点一下。 最后终于找到一个勉强不倒胃口的男演员,点击播放。抱枕夹在腿间,随着剧情渐进,她幅度小小的向前送腰,枕头角撵过穴心,带给她一点不上不下的,微小的愉悦。 在她的动作下,被子胡乱的缠了一半在身上,无心胜有意的将她的身体半掩半映,她流丽的肩颈,半只轻摇如奶冻小乳,两腿紧绞,脚尖绷直,好像将要变形成一条珠白鱼尾。 操了一会儿穴,男人抽出阴茎,跪下来捧吃女人的阴户,吃得啧啧有声,汁液丰沛,镜头怼上他的脸,应羡发现他的右眼下方,长着一颗小小的痣。 那颗痣,她失神的想,这样的痣,好像在谁的脸上见过。 然后那张脸自她脑中浮现,从小到大,她看过千遍万遍,理应熟悉每个细节。 应如晦也有一颗痣,长在右眼下那个据说多情的位置。 她倒抽一口气,摁灭手机不再去看,但想象是自由的,越回避越清晰。 她咬住手指,想借着痛意清醒,牙齿却毫无力气,手指填进去,倒解了她莫名的空虚,腿夹得太紧,骨头里渗出酸意,内裤湿成一条细带勒进花唇,穴口一阵细密的爽意。 再也止不住,她吐出水津津的手指,一并吐露的还有她如泣如诉,艳情的呻吟。 太超过了,她从没到过这个程度。 像泡腾片丢进水中瞬间哗啦啦的爆开,她腿心急剧收缩,难耐的叫出来。 “啊啊啊” 快感过盛,几乎形同折磨,她嘴唇微张,半截小舌欲吐不吐。 细细喘了半天,等空调的冷风把她身上熨干,应羡一骨碌坐起来。 她看着床头,纠结良久,小心扶起相框,那张全世界都欠他两个亿的脸让她越发心虚,毕竟她不能确定自己的高潮(如果那也算的话)有没有借这张脸的力。 尽管他听不见,她还是要解释,免得他误会些不好的东西。刚刚纯属无心之过,人的联想功能太强大了,这其实不太能怪她。 还没开口,她又发现她爸脸上似乎有一处反光。 手指一试探,湿的。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刚刚她手上的水。 她有点崩溃,把照片擦干净,恭恭敬敬摆好,跪姿在床上,双手揪住睡衣下摆,见照片如见本尊,好像房间里真的凭空生出一个应如晦,目光清白的拷问她。 “我不是故意的。” “要怪你就怪他吧。” 她把责任推到那男演员头上,怪这个人吧,脸那么大,一颗破痣长哪不行非和你长一处去,自取其辱的丑人一个。 颠三倒四,一堆浑话。 照片是不能再这么摆着了,应羡胡乱将它塞在枕下,重新躺上去,用她的身体镇压。 这枚小小的痣,咯的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眼睛紧闭,但身子浮在睡眠的表面无法下沉,她数羊,听asmr,无济于事,每多清醒一分钟,那种不能自处的尴尬就多挠她一会。 先睡过这觉再说。应羡翻出抽屉里的褪黑素,掰了半片,冰水吞服,十指交叉摆在胸前,用睡在水晶棺里的姿势肃穆的等待睡神降下。 然后她的小腹剧烈的疼痛起来。 祸不单行,倒霉的应羡想捶床。 她没有忍痛的习惯,内线电话拨给吴妈,请她送点止疼药,立刻马上。很快,敲门声响起来。 “门没有锁。” 她有气无力的闭着眼,有人在她床边坐下,床身微微下陷,一只手抚上她沁汗的额头,手心冰凉。 应羡猛然抬头,看清来人是谁,心中一悚。 她宁愿活活痛死,也不想在这时候见到她爸。 Chapter8.父母医者 走廊灯光自半掩门缝中倾倒如柱,背光让她看不清应如晦的脸。黑影一晃而过,应羡追着它看过去,是爸爸的影子,从地面开始壮大,攀着深绿的丝绒窗帘爬到顶,铺天盖地罩住她,像一张黑暗的兽口吞下她半个房间。 应羡将被子提到下巴,露出她因为疼痛和紧张显得可怜的脸。她浑身赤裸,真丝被套没有摩擦力的触感让她觉得被子仿佛是不存在的。拧成一股湿绳的纯白内裤被她随手丢在床尾,明知道她爸看不见,应羡还是蹬蹬腿,脚尖勾起它藏进被子。 她没注意到窗帘上她的影子随着动作变换。 “吃冰了?” 应羡声细如蚊的嗯一声,因为失眠精神紧张,又喝了冰水,双重刺激下小腹痉挛绞痛。应如晦抬手搭在被子上轻轻一摁,“这里痛吗?” 那是她的胃,应羡摇头,“下面一点。” 她垂眼看着那只手自华丽的绸面上轻松地滑下去,她的心提起来,它知道正确位置吗? 压力慢慢下坠,牵扯着她的肚皮紧绷如鼓。应羡闭紧嘴巴,尖叫在口中顶撞她闭合的唇瓣,只要一张开嘴,它们就会扑扇着飞出来。 好在他的手恰如其分的停下了,小腹靠下的位置感受到轻微的挤压,“是这里吗?” 她只能以音节回应他,为了不泄露声音里的慌乱。 应如晦不轻不重的揉了下,应羡骨架不大,又是轻薄的扁身,从外观推测,她体内可供内脏存活的空间寸土寸金,不知道这么小的腹腔是怎样填的下那么多脏器。 他在她身上施加的一点点力都让她觉得心脏背面的发条在拧紧,应羡哀哀的猫叫:“疼,不要动它了。” “真可怜”,应如晦收回手,“先吃药吧。” 应羡拧着身子坐起来,小臂压实胸前的被子,浓发铺满她光裸的脊背。她扭捏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被子下面是一些不便袒露的东西,但是没有人就此说点什么。 从他手中接过药和水干脆咽下——下一秒她又将药片吐在应如晦伸过来的手上。 仰头的幅度太小,没能将药送进食道,苦味自舌尖蔓延,她立刻泛起恶心。 “水——” 应羡龇牙咧嘴的讨水喝,黑暗中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应如晦捏了捏她的脸,“张嘴。” 她还没有做出反应,两根手指就一上一下,鸭嘴钳一样撑开她的口腔。应羡拧着眉毛瞪他,上下牙像捕兽夹一样箍着他的指头。 “不要怕,”应如晦熟练的应付她,“马上就好。”他戴无框眼镜的样子真的像个值得托付的牙医。镜片下缘,那颗充作她幻想的痣若隐若现,应羡感觉理亏,她放松牙齿,任他的手指长驱直入。 她尽可能的不挣扎,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舔着他的手指,尝到他皮肤养尊处优的味道,少许咸味扩散,她张开的嘴巴像一只小小的肉口袋,兜着药,爸爸的手指和她将要流出的口水;上颚被勾起的指关节顶着,她感觉手指进入了太深的地方。应羡握住那只毫不动摇的手腕让他不要再向前了,对方不为所动,手指稳定的深入,一路挺进到舌根,轻轻压下白色药片如同在棋盘上落子,然后毫不留恋的退出来,擦过嫩滑内壁勾出点水渍。 应如晦慢条斯理的拿帕子揩净津液,指腹被那片绒面的热肉和虎牙牙尖搔得发痒。 应羡是早产儿,郑采延怀她的时候很年轻,又有药物滥用的倾向,她不是一个健壮的小宝宝,为了把那些名目众多的苦药补进身体上上下下都费了不少心力。趁她熟睡用注射器一滴一滴把药液推进她的细喉咙,诸如此类的事情应如晦也做过,家庭医生在一旁心惊胆战的看着他动作。吞药片另有技巧,儿童的口腔脆弱,应如晦带着指套,摸索着把药片搁在她的舌根,那里几乎没有味蕾细胞,感受不到苦。 为了冲淡诡异的口感,应羡强灌了一杯水,喉咙发出清楚地吞咽声,咕嘟咕嘟咕嘟,把乱七八糟的味道都冲下去。水液顺着下巴淌下,在即将濡湿被子时被一片帕子接住。 应如晦沿着它来的方向擦拭,在她嘴唇上蹭干净,“好孩子。”他把什么东西抵在她唇间,不是手指,应羡温顺的松开齿关,“给好孩子的奖励。” 这是今晚她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厨娘自制的酸奶梅干,应如晦喂了她三粒就打住了。 应羡珍惜着这口甜,眨巴着眼睛看他岿然不动的身影,应如晦像没觉出她赶客的心思,掖好被子问她,“要我陪你一会儿吗。” 他的声音是浸着笑的,不多,只是愉悦的程度,应羡立刻怀疑起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一边忍受着疼痛和令她奓毛的错乱感——他进入她刚刚纾解了性欲的空间这件事令她耻感高涨——一边分心搜寻房间的气味,她总怀疑空气中藏着她发过情的味道,她耸着鼻子嗅嗅,清淡的薄荷香在黑暗中幽细的浮动。 她放弃了,牵起应如晦的手晃了晃,卖了他一个笑,“不用了爸爸,你也早点休息吧。” 应如晦俯身,应羡下意识撇过头去,但他只是亲了亲她的额角,“晚安。” 他顺手抽出枕头下露出的照片物归原位,没有问为什么,黑影也像溶化一样随着他的离开消失了。听到合金咬死的咔哒声,应羡掀开被子,赤裸的身体随着呼吸在深水一样的黑暗中急促的发颤。 —————————————— 我活了……! 复健一下然后慢慢恢复更新 Chapter9.心之暗面 此刻她正身处一片奢靡的人浪之中,或许是什么晚宴大厅,身边的男人一手端酒,另一条手臂亲昵的环住她,侧头和旁人絮絮交谈。她对他们说了些什么一概不知,男人应该也不甚关心,因为他的手指正不耐烦的在她背上轻轻敲着,连带着让她也躁动起来。 应羡活动起她唯一能活动的眼球,无聊的打量着人群,然后刻薄的点评,大多数人都配不上他们身上的锦衣华服和昂贵珠宝,直到她看见一对异常貌美的男女。 女人身着一袭珍珠白抹胸长裙,裙摆上的鸵鸟毛流苏裹着她骨肉匀停的小腿,目光流水般的旖旎情多;穿黑色戗驳领西服的男人有种近乎奢华的俊美,他的手似有若无的扶着女人的背,她裸着的两扇蝴蝶骨还没来得及振翅就被那只手温柔的镇压了。他们漆黑的头发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眩目的光晕,两张美丽到悚人的面孔紧紧挨着,叫人惊奇的发现他们是如此相像,造物主时而吝啬的令人发指,时而又奢侈到将如此海量的美仅仅加诸于两个人身上。 总之,他们看起来非常完美,不可逼视,除了彼此之外的任何人接近他们都会自惭形秽。应羡几乎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男一女,她觉得只有一个大逆不道的词语能够形容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 为了确认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应羡转而向别人求证,她轻轻启唇,那个女人也和她做出同样的动作,“魔镜魔镜,这个世界上最般配一对人是谁?” “可以是任何人,”那面照出了她和她身边男人的古董镜子仿佛聆听了她的心声,发出一声饱含恶意的嗤笑:“除了你们。”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蛮横的声音在不甘心的追问,凭什么? “看看他的脸。”镜子大发慈悲,试图提醒这个蠢女孩她正在铸成大错,“看看你们的眼睛,多么相似的眼睛,难道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它古怪的笑起来:“竟然有人精神错乱到觉得自己同亲生父亲很般配。” 应羡在醒来的三分钟之内忘记了梦中的一切,包括在夜晚发生的那些现实——突如其来的情潮和在那之后不请自来的她爸爸以及他们之间那种古怪的氛围也一并模糊了。她懒洋洋的伸出凝白的手臂,开始陶醉于新做的指甲,莹白的贝母甲片多么美丽。她是那种天一晴就会忘掉一分钟前正在淋雨的孩子,心中明亮到一切阴影销声匿迹。 好吧,可能并不是完全没有暗面,但如果没有人逼她一把,她一般不会主动去想那些事情。 她像茜茜公主一样穿着睡裙走上露台,沐浴着多到不要钱的阳光深深地呼吸,感受清新的空气充盈肺部。然后,她发现楼下的草坪上站着她爸爸,以及一位高挑的女性。 留着干练短发的女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头向她绽开大大的笑容。 “小蛮宝贝,想死我了~” “姨姨~” 应羡对女人的热情回以同样的肉麻,“我也好想好想你。” 应如晦手插着兜,非常潇洒,微笑着看她们两个搂在一起行贴面礼。 和姐姐郑采延那种楚楚若仙的美不同,郑书方是个明艳犷悍的美人。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比起她妈,应羡和郑书方相处起来更自在。她当然爱她妈妈,但郑采延对她总是小心翼翼,近乎讨好,经常让应羡觉得自己是来收债的,很不落忍,她妈又不欠她什么。 而且她很讨厌郑采延的再婚对象,每次她和她妈在一起不到半个小时那个男的就会打电话过来(她在偷听到那个男的叫她妈宝宝的时候崩溃了)。然后她妈就开始从语言到行动上贯彻娇妻作风。应羡有时候怀疑她妈是不是被gaslighting了,但郑采延自觉非常幸福。 郑书方也不怎么喜欢这个新姐夫,尽管姐姐姐夫已经结婚十几年了,这也是促成她和应羡的革命友谊的原因之一。 “你怎么来了呀。”应羡看看她爸爸,又看看她小姨,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的样子并不多见。 “来看你呀小懒猪”,郑书方捏了捏她的脸,“小蛮现在都不去公司玩了,长大了,不爱看明星了。” 闻言应羡的嘴角肉眼可见的开始向下撇,当着这两个人的面,又硬生生的打住了。 郑书方是申威娱乐集团CEO,应羡从小到大得了她不少方便,近水楼台的和许多艺人见过面,吃过饭。但最近这一年她不再踏足申威的大楼。她现在对那地方很有点厌屋及乌的意思,社交平台上刷到申威的八卦新闻都恨不得比中指,更别说进去玩了。 这个话题一旦开始,她就无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个她已经很久不曾想起的人,然后她的心情像八月的天空一样骤然转阴,面上还要装作没事人和小姨撒娇,结果郑书方和她聊了十几分钟就走了,原来她是来这附近见一个xx总的,看她才是顺便。 她走了,应羡的好心情也被毁的差不多了,郑书方不在,她也就不再掩饰她的不爽,连应如晦都多看了她几眼。不过他问也不问,对女儿乍变的心情毫不关心,应羡更恼了,简直都要埋怨起她小姨为什么要在今天登门拜访。 —————————— 评论区看到了很多眼熟的朋友,谢谢你萌!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爸爸宝宝的手^ Chapter10.基因大盗 申威新楼在东区落成后,郑书方给应羡打视频说欢迎她来玩。应羡心动身动,不日便大驾光临,像个微服私访的皇帝,洋洋洒洒动用了三四个申威的员工陪她在迷宫般的大楼中走马观花,不时和一些电视银幕上的熟人照面。 得知今天是申威旗下厂牌练习生月末考核的日子,应羡当即就要去围观。老板外甥女发话,自然没人敢拦,只能和对面打好招呼,低调领着应羡从后门进入考核专用的房间。 到了现场应羡才发现没有她想象的热闹可凑,考核机制比她想象的还要变态,空无一人的房间墙上是一面巨大的双面镜,练习生只能看到镜子里局促的自己,老师则坐在双面镜后面的房间一言不发的观察,毫无感情的对她们的表现加以批评。 女练习生的考核已经进入尾声,场面严酷的如同审讯,更残忍的是接连进来的女孩个个瘦的皮包骨头,又在得到不留情面的评价后忍不住哭了,那些因为羞耻涨红的脸让应羡有种非礼勿视的感觉,她低头假装刷ins,努力忽略空间中压抑的抽泣。 手指在屏幕上一通乱划,应羡转而想起上周她和应如晦吵架(她单方面的)说她不用他养也可以活得很好(怎么可能),这句话让他不再懒洋洋的任她发作,像抓住了一个把柄,应如晦表示他对她的谋生手段很感兴趣,愿闻其详。 应羡说,第一,她可以做网红,走叛逆千金人设,流量手到擒来;第二,她可以去拍电影,逐梦演艺圈(她的表演履历包括中学参加戏剧社、曾在一个导演朋友的实验短片里出镜八分钟);最不济也可以去做偶像,应羡不止一次被星探塞过名片,有信心自己可以作为废物花瓶在任何女团出道。 听到她的职业规划就是变着法子卖脸,应如晦原本拄着下巴的手渐渐变得像扇面一样掩住唇角,应羡上前掰开他的手,发现他果然在笑。 她大约反应过来那些话的可笑之处,如果她不是她爸爸的女儿,这些女孩吃的苦头也是她将要经受的。但在另一个方面,她们全情投入的样子又让她产生了十分微小的羡慕,她很难想象自己会为了任何事业轰轰烈烈的付出,而她们流泪也流的那么光荣。 应羡还没来得及开始做作的伤感就轮到男练习生进场,这回她是真的坐不住了,倒不是不忍男人受磋磨,实在是男练习生歪瓜裂枣含量太高,看得她不住地想揉眼睛。应羡相信不是申威的星探太废物,而是y染色体里想出一根好苗太困难。 就在她准备结束这场闹剧时,一个难得有点帅哥氛围的男生走了进来,身材在她今天见到的人中算是佼佼,但是打扮的吊儿郎当,卫衣下面拖着一个巨大的裆部,给人一种他的屌垂到了膝盖的感觉。 应羡忍不住掀了个白眼。 和所有人一样,男生摘下口罩,面对看不见的考官鞠躬,他抬起头时,应羡原本挺直端坐的上半身突然可笑的向前伸去,震惊到仪态全无。 她还以为是她爸来了,下一秒就要告诉她这是一场让她亲身体验偶像业水深火热的楚门秀。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眼前的男生是彻头彻尾的另一个人。在他又唱又跳的十分钟内(她觉得在场所有人都在忍受他的公鸭嗓和令人难堪的hiphop舞姿)应羡几度想要拔腿走近,将他仔细看清,好确认不是她眼睛有问题。 为了不叫人看出她心中翻江倒海,她一直强撑到休息时间,才装作不经意的和一个男声乐老师攀谈,指着他桌上那份文件说可不可以给她看看。 对方犹豫片刻,还是屈服于特权咖的淫威之下,应羡装模作样的哗啦啦翻动,然后找到那个让她差点不能自持的男生的资料页,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张蓝底的一寸照片像要把它洞穿。 怎么搞的,应羡把照片看了又看,这么巧的事情还真让她赶上了。 应羡对于男性的审美全部是由她爸爸一手缔造的,尽管应如晦并没有教导她什么样是美,什么样是不美,但应羡通过他的脸无声的学习,然后她开始偏狭的认为他那种不像亚洲人能够生长出来的精致的窄脸是美,一笔挥就的流丽的轮廓线条是美,周正的骨头搭配轻薄的皮相是美;在肉与骨那种规范的美之外,五官也不能被冷落,应羡最喜欢他的眼睛:眼裂柔长,上睑攒出一痕浅浅的皱褶,最终没入眼尾翘起的弧度中,这让他的眼睛大而含秀,清寡的同时富有性感。 她试图将上述细节在男生脸上一一对应,最终发现他们的相像是一种不能用细节佐证的神似,虽然男生长得潦草许多,对比起来像手工正品和走量厂货——但毕竟是打的同一个版。 照片上的人带着那种摄影师再三请出的敷衍微笑,瞳仁不大,三白微露,眉眼压着一团郁气。 应羡回忆着刚刚的考核,对方全程面无表情,被批的一无是处脸上也纹丝不动。 等她终于舍得移开眼睛去看其他信息,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这人写得一手狗刨字,满纸鸡零狗碎。她费劲辨认,看出他叫乔挽青,19岁,特长一栏趴着一个无耻的“脸”字。 脸长不长不好说,但是一定不小。应羡抓着那张脆薄的纸陷入思索,这种看起来个性就很差劲还写着一笔烂字的人和她爸的脸放在一起实在太违和了。 —————————— 爹基因彩票+服美役,视觉年龄比实际小十岁那样子 谢谢大家送给爸爸和小蛮的第一颗星★u★ Chapter11.少生优生 “爸爸,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应羡放下刀叉,摆出她想认真讨论点什么时那种故作严肃的表情,“你有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 瞬间的反应最能将人出卖,应羡牢牢盯着对面的男人,不错放他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但应如晦连咀嚼的动作都没有停下,直到小羊羔身上最嫩的那块肉被他的臼齿碾碎,带着丰沛的汁水吞吃入腹,他才开口回答他神神叨叨的女儿,“怎么了?” 他平直的口吻叫应羡听出一点嘲弄。 “发生什么需要你怀疑自己唯一性的事了?” 也没什么,只是刚好见到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男生,而他的年龄又刚好具备做你私生子的可能。 虽然应羡在她疑心病发作的下一秒就打发了这个邪念头——她不觉得她爸爸蠢到17岁就搞大女人的肚子还叫人瞒着他偷生下来(她忘了自己出生的时候应如晦也不过是个未满20周岁的青年)。但她很快意识到她的危机感来源于这个和她爸爸有着相似面孔的陌生人是一个男性。 作为应家这一辈的扛鼎,应如晦只有一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从三岁看老时就被族中长辈(她三爷爷)断言难堪大用,天生富贵闲人命的纨绔女儿。 应羡留了心眼,没有交待今天在申威的奇遇,怕惹得她爸对人好奇,万一刺激的她爸想抱儿子,应羡发誓她绝对会从二楼跳下去。 她拾起汤匙敲了敲玻璃杯,不满道:“你可不可以好好跟我讲话,我在关心你呢,下半年你就要,”她扳着手指算了算,“……过36岁大寿了,你应该知道男人年纪越大精子活性越低吧?再过几年哪怕你想要二胎也有心无力了。” 应羡故作大方道:“我现在也大了,如果你有这个想法,可以直接告诉我的,不用担心我会接受不了。”——开玩笑,她绝对无法接受,没得商量。她小时候倒很想让她爸多生几个小孩给她玩,但这种愚蠢的想法在她成长到对世界具备一点基本认知的年龄后就消失了。 应如晦不置可否,抬头啜饮颜色像落日的杜宝内酒,眼睛却向下瞥着她。 “那真是帮大忙了。”他放下酒杯说。 “你奶奶叫我接触一下德宁的李小姐,还记得她吗,上次慈善会你有同她讲话,对她的印象怎么样?” 哈?应羡立刻像被驴踢了一样尥开蹶子,“李小姐?哪个李小姐?” 她是来打探消息,不是来给她爸爸再婚递台阶的。应羡提高声音,“是那个打着捐钱名头办展然后在墙上挂了一堆学龄前儿童画的李小姐吗?” “我记得你当时称赞她色感很好。” 应羡不知道说什么了,应如晦看了一会儿她拿餐刀把面包戳成碎屑才慢悠悠道: “我已经拒绝了。” 他意有所指,“我不能耽误她的大好年华,应该也没有人想要一个不能生育的丈夫。” 哈?应羡猫眼圆睁,风一样卷过来,又一屁股跌坐在他腿上,捂着嘴巴大声道:“你绝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如晦没有纠正她不恰当的用词,“自从你妈妈有了你之后。” 他直视她的眼睛,“在你出生之前我就觉得有你一个孩子就足够,你不这样觉得吗?” 看着应羡明显受了感动的样子,应如晦掀了掀唇,无伤大雅的谎言是令所有人满意的捷径。 事实是他在被郑采延迷奸后没过多久就去医院永绝后患了——他本就打算在自己19岁生日那天去结扎,然后他便可以就着他爸铁青的脸吃寿面,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日礼物,但郑采延是一个堪比六月飞雪的重量级意外。 鉴于他现在正在品尝这个意外带来的甜头,应如晦决定保留对应羡生母的评价。 他抬手圈住他的女孩好叫她舒适的斜倚在他怀里,顺便牵起她睡裙外袍的系带在她腰间打了个漂亮的结,薄纱下摆像幕布一样合拢,藏起她因为坐姿和睡裙过短暴露出的雪白的大腿根部。应如晦的个性中天然具有一种难得的,即便对着洞开的天国之门依然能够止步不前的冷酷。 “一个父亲可以给他孩子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他的声音几乎比他述说的内容更具诱惑:“只给你一个人。” 他抓起她的手亲了亲,“所以你可以永远放心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嘴唇挨着她的掌心,热息将她的心扑软。应羡开始后悔她竟然把她爸爸想成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如果他真的想要一个儿子的话恐怕她根本不会有机会提问。但她又很庆幸自己胡闹一通,不然怎么能听到如此动人的表白。 应羡带着一点矛盾的心情看了他一眼,而他颜色深重的瞳孔里照出她脸上是一种叫人看了觉得肉麻的表情。 应如晦颇有兴趣的观察应羡因为他的承诺既快乐又有一点害羞,血色一点点渗出她皙白的肌肤。她看起来完全醉了,眼睛迷蒙着水光,尽管她滴酒未沾,只是一把漂亮话就能把她这种身心俱动的模样收买。看着她无限爱娇的模样,他感受到腺体在分泌唾液,唇齿间的饥渴感骚动着提醒他该进食了,但比起他盘子里六个月大的小羊羔,他相信这片柔热的微红面颊咬下去会更加细嫩,汁液更加芬芳。 但他只是移开视线,循循善诱,“记住你的名字。”他不希望她再受这些可笑的念头困扰,那无疑是对他的否定。应如晦再一次提醒他的女儿,“如果不是唯一就没什么好羡慕的对么?” 应羡原本随母姓,和郑采延离婚后应如晦重又给了她新的名姓。一个非常简单的名字,既没有托大的期望也没有曲折的意象。在她选择做他的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拥有了做她想做的任何事的自由——其中自然也包括什么都不做——因为她是他的孩子,这一事实本身足以让她成为被人殷羡的存在。 尽管傲慢,但至少是一个没有私心的名字。最起码当时他是这样想的。 “我知道的。”应羡伸出两条细伶伶的手臂将她的爸爸搂住,小脸凑上前,柔润的嘴唇在他脸上贴了一贴。香风细细,叫人想伸手握住,但她很快就离远,埋头在他肩窝里咕哝,“爸爸,我好爱你哦。” 挟着她后腰的那条手臂越发用力,但她并不怎么想挣扎,而是顺势软倒在爸爸浸着冷香的怀里。远远的,应羡看到新来的女佣Siti在唐菖蒲高耸的花枝后面像见鬼了一样看着她,但彼时的她正徜徉在甜美的爱的心流,尚未明白对方眼中混杂着震惊和反感的情绪并不指向她,而是针对于她看到的下流情景:上下迭坐、密密交缠、仿佛环颈在吻的家主和他的女儿。这种美丽又邪恶的刺激性场面让Siti哆嗦着打碎了手中的蒂芙尼花瓶。 —— 之前评论区有一个朋友说对了,应羡的名字就是“所有人都来羡慕她”的意思,很朴实无华但也很自恋 Chapter12.戏如人生(上) 重工钉珠欧根纱裙被随手扔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应羡换上没牌子的素色紧身短t,运动裤运动鞋,发圈扎起粗粗一捆高马尾,从一条红赤练蜕成无害小白娘。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拿湿巾把不怎么显眼的口红也抹掉。 乔装过后,应羡堂而皇之地走出练习生专用通道,远远跟在独行的男生身后。 她一边行鬼祟之事,一边吐槽被跟踪的无辜人士,男生走路微微耸肩,两只手像被裤兜黏住了似的,看得她简直想打道回府。 但是来都来了,眼看对方走进便利店,应羡驻足半刻,还是追了进去。 从货架上抓起一只紫菜饭团,应羡走到乔挽青身边,在便利店临街的长条桌前施施然落座。 近距离观察,应羡发现他真人和照片又不同了些,照片把他p的肤色匀净,实际上他不算白,眼下带着一圈作息不良的青黑,像只阳气不足的鬼。 但这一切都并没有让她失望,反而是看到和应如晦肖似的脸上呈现出这样一种不讲究让她觉得非常新奇。应如晦体质非人,即使连轴转略有疲色,也不会现出邋遢颓相,偶尔流露出一些郁色深重的倦意也只是看了让人想重重的心跳。 应羡心里有一种古怪的兴奋,看着乔挽青像看到平行世界的她爸爸,青春版。 她打量对方的眼神可以说是露骨的,被这种目光注视着的人不可能不为所动,但这个乔挽青却很坐得住,他边玩手机边进食,吃完饭团吃速食意面,吃完速食意面又吃了个三明治,丝毫没有要将头朝她这边撇过来的意思。 应羡悻悻的摆弄紫菜饭团,塑料包装发出扑簌簌的声响,也不全为了吸引对方注意,天知道她真的是第一次吃这玩意儿,完全不知如何下手,她正要暴力强拆,一只漂亮的手伸了过来。 看着男生两只手一左一右轻轻用力,包装纸便从中间裂开,露出完好无损的胖胖饭团,应羡忍不住做作的双手合掌,轻呼一声:“好神奇。” 这是应羡假扮练习生接近乔挽青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她看起来十足真心,而乔挽青的表情就像在说这他妈神奇在哪里? 应羡说自己在极光计划(申威收购的无数厂牌中的一个)。乔挽青看起来并不怀疑,毕竟应羡现在看起来的确只是一个长相出挑的练习生。申威各厂牌不在同一楼层活动,管理又严苛,禁止异性交往过密,极光计划在12楼,乔挽青在7楼,就算他觉得应羡眼生也很正常。 这就是应羡想要的效果—— 她要去私联乔挽青,但不能让他知道她是谁。 应羡把自己的一时兴起归因于无聊的暑假,她先去意大利她大姑家待了半个月,回国报复性社交了几天后身心都开始苦夏。应如晦这阵子又忙的神龙不见首尾,陪她吃一顿饭的时间都难得。有时她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应如晦似乎进了她房间,在她床边坐了坐。醒来就会被告知她爸昨晚回来了几个钟,又一大早飞去各个地方。 她正琢磨着要找些什么事来做,就在软件上刷到一则偷拍素人帅哥的视频,应羡无聊的划了过去,又划了回来,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被她怀疑是她爸爸私生子的男生吗。 视频里他正在柜台前结账,头发蓬松微卷,口罩拉到下巴,露出一张不加掩饰的帅脸,短袖下的小臂肌肉线条清晰,扫码时拿着手机的大手骨节鲜明,全方位戳中素人crush风的要素。视频热度不低,百万点赞,应羡翻了会评论,看着满屏老公男神,心里微妙的想笑,虽然是在叫乔挽青,但总有一种她爸被人意淫了的感觉。 博主说视频是在申威娱乐附近拍到的,对方应该是练习生,评论区便有人开玩笑,说博主这么美可以上去私联,等他红了以后就是大家的嫂子了。 应羡心中一动。 念头一经扎根,就拔除不了,应羡在这些不正经的事情上行动力很强。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就开始思考起如何私联乔挽青。她既不能大摇大摆的叫人把乔挽青请到她面前——她又不是要潜规则他;也不能直接走到他面前说hi我觉得你长得好像我爸爸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应羡不想因为动静太大被小姨察觉,也不想让乔挽青觉得攀上她就能坐上出道直通车。 看起来困难颇多,但应羡很满意自己最后想出来的办法。 电梯停在七楼,应羡挥挥手向乔挽青道别,只听见男生从喉咙里嗯了一声。应羡懒得管他态度如何,此时她只是颇为自得,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角色扮演的天才。 这种戏如人生的感觉很吸引她这种天生的抓马分子,应羡感觉她死气沉沉的假期有救了。乔挽青每天独来独往,刚好方便了应羡,他在哪里吃晚饭,应羡就像闻着蜜了一样飞上去。乔挽青不算热情,但也不赶客。应羡看着他淡淡的脸,发现她非常不喜欢这张脸对她露出这种表情。 第五次装作不经意遇见,应羡端着快餐盘,在乔挽青对面一屁股坐下。 “怎么每次都能见到你,”她佯装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跟着我?” 男生挑起眉毛,“我没有请你坐下来吧?” 应羡无辜的眨眼,“现在是用餐高峰,你一个人要占一张桌子,我在帮老板节约空间。” 乔挽青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样子,“你人还挺好。” —— 给周挽青改了个姓,乔更适合 Chapter12.戏如人生(下) 应羡和一切长了毛的动物无缘,那些茸茸的毛发会害她喉咙发紧,呼吸不畅。遇见乔挽青后,他仿佛填补了一直以来那个宠物的空缺——尽管他头发茂密,个性冷淡的像猫一样,但应羡对他不过敏。 乔挽青很奇怪,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甚至对出道也没什么野心。这种无欲无求反而让应羡心安,况且他还知道很多她不会的事,比如怎样正确食用一只紫菜包饭,比如拆开一次性木筷后要把毛刺磨平。 他将两根木筷互相刮蹭,气势有如开刃,然后再递给她,动作行云流水。 他们已经是一起吃过许多顿饭的好饭友,乔挽青对帮她拿筷子,擦椅子,吃她吃剩的食物等等行为习以为常。应羡照旧吃了几口就停筷,她吃饭像小猫喝水,舌头一伸就对付过去了。大多时候都是她看,乔挽青吃,倒真像是小女友陪人吃饭来的。但她只是对着重油重盐的苍蝇馆子食不下咽,也不知道乔挽青为什么放着公司食堂健康减脂餐不吃跑来吃这些小摊,太不注重身材管理了。 不过他似乎是吃不胖的类型,应羡眼看他吃完自己那份,又把她吃不下的面碗端过去,毫不嫌弃的吃起来。 大饭桶,应羡腹诽道。她见惯了应如晦对吃食的挑剔,什么样的珍馐都很难将他取悦。而乔挽青什么都吃,仿佛也并不在乎滋味,只要填饱肚子就好。 应羡托着下巴,再一次感叹世界的神奇,给了两个人相像的模子,又叫他们生出这么多不同。 吃完晚饭他们又跑去吃雪糕,夏天晚上吹着腻人的热风,他们晃晃悠悠的踩着街灯的影子回公司,应羡抬起头,发现乔挽青在昏黄的灯下看她。 “看我干嘛?” “你嘴边有东西。” 乔挽青说,然后他抬手在她唇角一抹,应羡抿抿嘴,“好了吗?” 乔挽青用行动回答。 他慢慢低下头,接近的速度足够应羡反应过来他要亲她。如果她不想要这个吻,只消轻轻侧头,就能化解他将要在她嘴唇上着陆的危机,但是看着那张脸在她眼前放大,应羡像被摄魂了一样钉在原地,只能仰着脸等他得逞,心脏也跳的很不对劲。 应羡隐约觉得不正常,乔挽青还没那个本事叫她心慌,身体的防御机制好像在提醒她危险危险。但她不明所以,这只是一个男生的吻,危险在哪里,她又不是没亲过。所以她没有动,而是任凭乔挽青带着同款巧克力味道的嘴唇在她唇上轻轻一蹭。她们两个的唇瓣冰凉,摩擦时却生出一丝热意。 吻毕,乔挽青看着她,像在等待一个结果。 “胆子真大,”她用开玩笑的口吻消解了空气中的悬而未决,她拿手背抹去那个吻的触感,“你想害我们两个都被开除吗?” 乔挽青默然片刻,说了句不好意思。 在那个时刻,应羡根本无暇关心乔挽青的少男心事,她被这唐突一吻一脚踹进那个令人无比惶惑的兔子洞中,和她心中蠢动的不知所措相比,乔挽青怎么想显得无足轻重了。 那一吻后,应羡有半个多月提不起劲见他,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最开始乔挽青似乎不为所动,日子久了,他开始偶尔给她发微信,有时候说今天训练很累,有时说门口那家砂锅店老板回老家了,有时给她拍两人在路边喂过的猫,应羡一概没有回复,直到乔挽青传来一张自拍。 练习室灯光昏暗,乔挽青坐在地上,头靠着镜子,拗出45度侧脸,汗湿的衣服紧紧贴着他一身精肉,勾出两块鼓囊囊的胸肌轮廓,他人瘦,奶子倒是不小,这更为他的阴郁的俊美增添了几分性感。最重要的是他的侧脸实在像极了一个人。 应羡鬼使神差的保存了图片,才注意到照片下面的绿泡泡里透着明明白白的幽怨。 “明天我生日” 乔挽青的骚味儿冲得能让嗅觉失灵的人也掩鼻,发完骚还要浅浅卖个惨,意图实在明显,应羡心浮气动,说到底是她先招惹的他。乔挽青是高考失利才跑来做练习生,事关一个人的前程。如果她害的他为情所困,好歹也要叫他死的明明白白。 她下了决定,最后再用练习生身份见他一次,然后将来龙去脉讲清,她是怎么认识了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对他产生兴趣,然后让他好好练习,不要花心思在勾引她上了。 第二天她在便利店找到乔挽青,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应羡在他身边坐下,说了声好巧。 “巧么?” 乔挽青看了她一眼,面含冷意。 他声音微讽:“某个人想见我就来,我想见她的时候却找不着人,这算巧么?” 应羡张了张嘴,立刻就想顶回去,想到他总是大半夜传来的那些消息,心又软下来,柔柔的磨他,“哥哥,过生日不可以不开心的。” “祝你19岁生日快乐。” 她将礼物和蛋糕放在桌上,乔挽青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道:“我不想上晚课了。” 寿星的意见比天大,更何况她也不是那个会因为逃舞训而受罚的人。所以应羡听话的被他拉去酒吧。乔挽青仿佛预知了她带来的是坏消息,喝起来有点借酒消愁的意思,应羡陪了他几杯,头脑有些发昏,她要的酒度数这么高么?怎么这就要醉了。 应羡想叫来酒保问问,头却越来越沉,再恢复意识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她茫然地坐起来,先确认了一遍自己全须全尾,也没有任何不适,她松了口气,推了推身边一言不发的男生:“大哥你玩儿够了没有,咱们各回各家好吗。” 然后便听到乔挽青的声音沉甸甸的在黑暗中响起:玩够了没有?”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 应羡扎头发的手停了下来,看着那个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影。 “半个月不来,我以为你玩腻了,现在跑来给我过生日是什么意思?看我可怜?” 男生的声音绷的像一片薄冰。 “陪你玩了两个月过家家,怎么样,还满意吗?”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满意的话能给个出道机会吗,应大小姐。” 那天晚上是应羡第一次听到乔挽青说那么多话,仿佛积怨已久,不得不发。他说不满意的话他也没办法,就当他伺候不周吧;说每天想着怎么应付她比练习还累;说他玩不起;说愿意陪她玩的人能从申威一楼排到楼顶,叫她别在他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不要再来找我了应羡。 这是乔挽青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盘算起自认识乔挽青以来的糊涂烂账,应羡气得想笑,她至多不过是犯了捏造身份的罪(或许也隐瞒了接近他的原因),陪他吃泔水,给他过生日,这些不都是她真心?乔挽青明知她是谁还陪她作假,装模作样的吻她,不也是存心讨好,又比她磊落到哪里去,怎么敢指责她? 他乔挽青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她玩?如果不是冲着他的脸,她根本不会多看这个贱人一眼。 应羡初时愤愤,继而又颇为委屈。好在她不是那种为了一段无可挽回的关系劳心伤神的类型,久而久之再想起乔挽青,只有一种想喂狗却被狗在鞋上拉尿了的心情。 申威新男团出道前夕,她还是没忍住找关系打听了出道组人员,乔挽青果不其然也在其中,看样子还是板上钉钉的主捧。想到他稀烂的唱功舞蹈,应羡忍不住冷笑,心说现在出道门槛也忒低。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乔挽青没能出道,她恐怕会冲去经纪人办公室大骂他们眼睛瞎了。这倒不是为了乔挽青这个傻逼不平,应羡只是单纯不能忍受任何人忤逆那张脸而已,即使是低配版也不行。 ———— 下章爸来! Chapter13.月桂谎言 “你知道谢瑜最近新搞了个男爱豆吗?” 应羡对这个名字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一个被她甩掉的二代耍酒疯,穿着淋满呕吐物的衣服去她公寓门前下跪。她咬着烟含糊道:“她不是嫌男爱豆都很easy吗,这次看上谁了?” “我记不全她后宫的名字好嘛。”卢思缈对谢瑜很不屑,“但她可能会把人带上,如果她来的话。” 卢思缈原本计划在生日这天开着她的游艇出海,但施荣很委婉地说恐怕接吻时卢思缈会吃到他的呕吐物。他有很严重的晕眩症,大概率会从登船的第一秒一直吐到下船。 卢思缈很宠爱他,干脆的将派对地点改为室内。派对主人像花蝴蝶一样蹁跹,应羡却懒得要死,两条穿着白色高跟靴的长腿翘在沙发上,能把人看晕过去。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一个坐在地毯上的男生讲话,吐出的烟全部飘去了他脸上,而对方也很甘愿承受。应羡吸烟的样子非常靡丽,像老古装剧里烟雾机启动后出场的女妖精,而这也是她愿意摄入尼古丁的唯一原因。 烟雾渐散,应羡看到一个长相古典的气质美女挽着男伴的手从前厅走了过来,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后,她险些失笑出声,然后心情又归于沉寂。 真没意思,她索然无味的想,以为自己捡到了一只不认主的猫,最后发现对方只是个左右逢迎的表子。她猜他脖子上系的丝巾一定是为了遮住吻痕。 对方看了过来,似乎向她笑了一笑。 乔挽青看着眼前这个一年没见的女孩,绿色高领无袖针织上衣拢着她柔曼的线条像把春天裹在身上,但她看着他的眼睛如同三月不化的冰,那把从未烫染过得长发像条黑蛇盘亘着她的半身,波光粼粼,恍若流动之宴。 她的身上除了光彩还是光彩,给人一种即使这座房子突然停电她也会在黑暗中兀自发光的错觉。 乔挽青迎着她冰冷的视线上前,而他凝视的对象也在打量他,乔挽青瘦了,可能还打了美白针,整个人如同一把骨刃,塞进ysl的西装后布料之间还有富余。也可能是他的骨头特别软,应羡想。现在他看起来矜贵又时髦,和那个穿着假巴黎世家在砂锅店吃米线的男孩天上地下。但他一坐下来应羡便立刻发现,出道不到一年,他的头发已经因为反复漂染失去水分,现出艳丽的枯相。 他左耳的黒水晶耳环闪闪发光,那是最后一次见面她送给他的礼物。应羡冷笑,原来他还是有备而来。 “这次真的是巧合,你相信吗。”乔挽青掏出自己的烟盒,无视女生要把他杀了的眼神倾身过来,就着她唇边的火光点烟。 “我不觉得,”应羡不客气的拿鞋底踩着他的大腿,地上那个男生早就有眼色的走人,“再不滚我要叫你的主人过来了。” “她很大方的。” 乔挽青放松的后倚,手中的烟头把几十万的沙发烫出一个黑洞,应羡发现了一种他从没在她眼前流露过的深刻的轻浮,不知是做明星染上的恶习还是他从来如此。 他们已经不是那种可以自如交谈的关系,沉默流淌片刻,乔挽青蓦地说了声对不起。 “你有病吧?”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应羡惊诧无比,“那你最应该道歉的人是自己,因为你真的把自己搞得很下贱。” “我不是在为那些话道歉,”乔挽青顿了片刻,看着女生恶狠狠的表情,“只是觉得有些事应该早点告诉你。” 五分钟后,他看着应羡勉力保持镇定实则意志动摇的可爱表情,将烟头扔在地毯上碾灭。 他只是告诉了她那天晚上他之所以突然发难是因为他在她睡着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也就是她那个位高权重的父亲。而对方很显然误会了他们之间纯洁的关系,这位受到冒犯的父亲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要求他离他的宝贝女儿远一点,否则就会发生一些“大家都不希望发生的事”,他很无辜很害怕,在那种情况下他只能说一些伤人的话将应羡推开。 “我可以理解他,”乔挽青偏头看她,眼神幽深,“为你做到这一步是应该的。” 他目视这团坚冰开始融化,看着她勉为其难的和他开玩笑,“那你即兴发挥的还挺好。” 应羡离开后,方才在远处遥望他们的谢瑜走了过来,将他半长的蓝发拨到耳后,纤指在他耳垂点了一点,“这副耳环不称你。” 乔挽青抓着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下次你帮我搭。”他亲着谢瑜的额头,眼睛在人群里追着应羡,看到她走到一个高大寸头男人身边和他搂在一起。 你会怎么做呢。 乔挽青漫不经心的摩挲女人腰间的软肉。他的谎言就像一只掏不空的口袋,还有很多没来得及向应羡出示的,比如他其实并不对她感到任何抱歉;比如那天应羡昏睡的原因并不是醉酒而是他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往她的酒杯里倒了5ml的raging;再比如他虽然见到了应如晦本尊,但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之强烈,绝不止他告诉应羡的那些。 ———— raging是一种迷药,主要成分是三唑仑也就是安眠药的一种 把爸出场的部分写完会超字数只能拆分一下...那个男人下章真的会出现然后乔儿就能滚蛋了 Chapter14.香袭肉宴(上) 乔挽青抱着昏睡,不,是喝下他投毒的金酒后陷入昏迷的女孩,他路过的人群纷纷侧目,不过没有人拦下他问一问这个可怜的女孩怎么了。可能是他们看着他的长相认为他不需要通过下作的手段去得到一个女人,更可能是没人关心。真冷漠啊,乔挽青想,如果他今晚真的对应羡做了什么,这些人也有责任。 他走向提前一天向租车公司租赁的,事先停在路边的黑色速派。手指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颤抖,拨了两下才将车门打开。乔挽青弯腰将失去知觉的女孩放进后座,但她没有立刻瘫软在皮革之上—— 一双凭空出现的手将她接了过去,像虚空中魔法师的白色手套拽住一只兔子不放。 手的主人渐渐现出原型,黑暗如笼的车厢深处坐着一个男人,乔挽青不知道对方等待了多久,这种好耐心通常只有狩猎的人才会有。 这个他为应羡准备的陷阱转而变成了他自己的。 他还维持着躬身的姿势,而那个男人西装革履,好整以暇的端坐,怀抱中是呼吸馥郁的女孩,这让乔挽青在交锋的第一个呼吸之间就无比耻辱的输了,堪比指甲刀对上伯莱塔手枪。 “晚上好。”对方使用了一种让他意外的彬彬有礼的腔调,但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讲礼貌的人就不该不打招呼闯进别人的车还对车主发令,温和又没有余地。 “请你坐到前面好么。” 乔挽青知道他是谁,所以他做了唯一能做的事,听话。 他坐上驾驶座,车门落锁,车灯亮起,然后他看向后视镜,以为会有一道鹰隼般的视线和他相交,但是根本没人来关心他。后座那个男人的全副心神都在他怀里的女孩身上,他看得出来。 乔挽青有些发愣。 在这个等待耳光落下的时刻,那种视觉上的香艳仿佛一根点燃的火柴引爆了空气,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狭窄的镜面。脸颊像腮红过盛般艳色无比的女孩骑在男人的一条大腿上,失力的身体倾倒在他身上。她的头颅恰好停放在男人的颈窝,跪乳羊羔一样微微仰颈,那张脸上清醒时的骄傲或冷丽都褪去了,只有纯美的静谧,嘴唇却痴痴的张开一条细缝,几乎就要将男人的喉结含进去。 她穿着纯棉的运动短裤,非常短,但男人的两只大手一左一右罩住她的大腿,将她寸土寸金的美好肌肤掩盖。而看着这一幕的他只希望对方能够更加用力直到那团香肉从他微张的指缝中溢出来,但当男人真的这样做时,乔挽青又觉得这有些太超过了。 有一瞬间,他短暂的忘却了这个男人是他怀里女孩的父亲,或者是他强迫自己忘记,好心安理得的观赏他们相互之间那种奇异的性吸引。 对方看起来绝不是一个不能自持的男人,但是他对自己的轻慢如此刻骨,完全视他为无物。乔挽青咀嚼着漠视带给他的羞辱,一动不动的看着男人像皇帝巡视疆土那样让自己的目光流经女孩的身体,那条欲望深重的黑河静默的流淌,下一秒,他的瞳孔像见光的猫一样紧缩。 乔挽青将手搭在开关上,直觉告诉他下车,立刻离开这里。就像暴君在杀人前恶作剧般的展示秘密令对方知道自己即将被灭口,乔挽青确定自己正在看着的是这样不容于人前的隐秘。 但他动弹不得,像一个只剩眼睛的人彘看着男人偏过头,吻上了应羡微微张着,仿佛等待许久的玫瑰色的嘴唇。 Chapter13香袭肉宴(下) rou rouwu 7.co m 那一吻异常单纯,相触即分,仿佛他眼中那些旖旎都是淫者见淫。乔挽青不可避免的想起半个月前那个应羡没有拒绝的吻和男人这份不合时宜的亲昵,感觉自己手中掌握了全部碎片,只差将它们一一拼凑。 眼下他没工夫研判这个,男人终于施舍给他一个正眼,那张和他很像的脸上没有可供解读的空间,他嘴角小小的弧度更像是天然的形状而非微笑,乔挽青看不出他是否生气,生气的程度如何,只能看到自己的咬肌因为牙齿用力咬合而浮出下颌。 “不要紧张,我只是来接我的女儿回家,没想到会遇见这种情况,麻烦你向我解释一下。”他的语气并不刺耳。乔挽青一张嘴就底气全无:“应先生,我很抱歉,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对方露出自见面以来第一个堪称笑容的表情。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想想自己该说什么。” 闻言乔挽青深吸一口气,吐出那个在他舌尖蛰伏许久的音节:‘’ “哥。” 他看着镜中的男人,他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是应景焕的第三个孩子,眼下应家最有权势的人,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不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的见面方式,但他们终于见面了。 “我可以这么叫您吗?” 应如晦笑了笑,“先斩后奏不是个好习惯,继续。” 他搁在膝上的两只手攥紧成拳,指甲扣进手心,“我们只是一起喝了点酒,她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您的联系方式,我想先带她找个地方休息……您不要怪她,最开始是应羡找到我的,她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应家人,我的亲人,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不希望她在知道我是谁以后和我产生隔阂……” 他没有说完,因为应如晦动了一下,但他只是给怀里的女孩换了个姿势好让她昏迷的更舒服点。 然后他说:“好了,你已经用掉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完全不明白自己干什么对么,拆开你右手边的信封看一看。” 乔挽青如他所说,捡起一旁的信封拆开,里面是一沓照片,第一张正是昏黄路灯下他低头亲吻应羡,她手里还傻傻的举着一只雪糕,照片抓拍的极好,纤毫毕现,能看到两个人都没有闭眼。 他的手指不是很利索,一张张翻看那些照片花了不少时间,他们的每一次会面都被忠实的记录下来,从第一次到一个多小时前应羡在便利店为他庆生,蛋糕上烛火摇曳,他闭着眼睛许愿,这温情一幕此刻如同罪证呈堂。 “虽然我没有尽过哥哥的义务,但我记得你的生日。我父亲,也是你的父亲在冬至那天得到了你出生的消息,他很不高兴——”应如晦看着他微笑,“别伤心,他讨厌所有未经他允许擅自发生的事情,不是特别针对你。”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 8c b.c om 他的手像是融化在应羡发间一样爱不释手的抚摸,“如果她知道她的小叔叔骗了她那么多,一定会很受伤,当然,愤怒会更多一点。为了她的心情愉快,有些事情必须由大人出面。” 乔挽青看到他抬了抬手,心头一跳,下意识偏头躲过,然后他发现对方扔过来的不是把刀或者什么别的危险物品,但在某种程度上也十分危险。 他捡起那只漆黑的迷你摄像头,声音干涩,“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你应该知道,毕竟它是在你预订的酒店房间里找到的。” 这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乔挽青矢口否认:“这不是我做的。” 应如晦点头,“我看了你的消费记录,你租了车,买了药,订了酒店,但是没有这个,你不是那么坏的孩子,只是非常愚蠢对不对。” 他每说出一个他为这个计划筹谋的物件乔挽青的骨头就软下去一分,他像沙盘上的蚂蚁被人高高在上的俯瞰,那些不入流的伎俩一览无余。 他几乎不敢直视对方,躲闪着眼神问他,“……这是酒店原本就有的么。” 应如晦没有回答,轻声道:“现在你明白自己的行为会引发什么后果了吗。” 乔挽青果断放弃所有迂回的念头,他垂下头,“哥,我错了,对不起,我鬼迷心窍,我只是一时糊涂了,你知道的,我们有血缘关系,我不可能对她做什么的,毕竟我也算是她的长辈,不会伤害她的。” 他言辞虚弱,很难想象对方会为此动容,果然对方沉默了片刻。乔挽青在无限的忐忑中,听到他再次开口,如同某种冰冷而孱弱的耳语,每一个字都如坠金石。 “如果你想报复应景焕对你的不闻不问,我很乐意在他要死的时候把那个拔呼吸机的机会留给你,但你不应该什么都不懂就动了不该动的人,就算我枪毙你十遍也不能抵消今晚你让我的孩子陷入到危险之中。” “但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他话锋一转,声音低且轻柔,“太暴力了,我只是个商人,你欠了自己还不起的东西,但我有别的办法收债。” 他敲了敲车窗,门开了,外面候着两个保镖模样的高大男人,恭敬的等他抱着应羡下车。 乔挽青推开车门伸手想要抓住他,立刻被两个保镖拦下,他看着应如晦平静的双眼和他讨价还价:“我保证我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不会以任何方式私下联系她,我会立刻消失,离开申威,滚的远远的,我发誓。” “你的誓言没有任何价值。”应如晦淡淡地说,“但恐惧很好,它会教你趋利避害的。” “最后一件事,我希望你能为你们友情的结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要让她发现自己的秘密朋友是她的小叔叔,信任是很宝贵的品质,我不想我的孩子因为你多疑。” 他看着应如晦离开,然后被拖进那辆他租来的轿车里,被两个保镖扒光衣服,闪光灯对着他赤裸的身体咔嚓咔嚓仿佛在让他提前演练出道后的日常。镜头不时对着他涨红的脸和萎靡的下体特写,当他的裤子被扒下来时那两个人默契的吹了声口哨,是的,他的屌很大,即使是软下来的样子也很惊人,但这在此时不能帮助他修复崩溃的自尊。乔挽青挣扎了也反抗了,但那两个特种兵出身的男人手臂像热铁铸就,牢牢制住他让他无法一头撞向方向盘好让自己晕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很可能是一辈子,这场羞辱测试终于结束了,他被允许穿上衣服:去执行惩罚的最后一个环节:他要回到酒吧等待应羡醒来,假装今晚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只是喝多了然后睡了一觉。和他相比她的命简直好的不可思议。 在他对应羡说出那些刻薄的话,确保她再也不想见到他时,那两个男人就在斜对面的卡座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在那一晚之前乔挽青以为自己的人生不会滑向更不幸的境地了,因为一半的血统被这个世界上金字塔顶端的阶层永拒,堪比一个中了一亿大奖的人错过了兑奖时间,而他失去的更多。 他每年的生日愿望总是希望他爸死全家,字面意义上的死全家,户口本一页不留。所以当他发现应羡对自己的身份一无所知,接近他只是为了和他玩过家家。他想当然的觉得她是个缺乏父爱行事乖张的女孩,看到和亲爹长得像的人就凑上来求安慰。当她傻站着任他亲吻的他更加怜悯她是一个可怜的恋父癖。他以为只要施展些冷淡和体贴就能叫这缺爱的大小姐上钩,应家掌权人的女儿和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厮混,他想这多多少少会让应家人不痛快的。 但事实恰恰相反,他大错特错,错的离谱,强行梭哈的下场就是被这对操蛋父女搞得狼狈不堪,可见他的生日愿望多么富有远见,姓应的不是人渣就是变态,死了活该。尽管他也没有高尚到哪去,为了给那些经年翻涌的恶意寻到出口不惜对自己的侄女下手,他果然也是贱人生的贱种。 在那以后他几乎一蹶不振,就在他准备主动和申威解约而不是等着他的哥哥把他扫地出门时,乔挽青被告知他早已是内定的出道成员。 没有受到什么不可抗力的阻拦,他出道了,顺利的不可思议。在精美的人设包装下他这种人也能被顶礼膜拜,但他收获的越多,曾经出卖过的回忆就越鲜明,演变至今已经成为梦魇般的存在。一个人的裸照永远只应该存放在他自己的私密相册和保险箱而不是另一个人手上,一个动动手指就能让他的人生灰飞烟灭的人,并且他有足够的理由那么做,只要他想。 这颗定时炸弹让他如鲠在喉,乔挽青一度怀疑这就是他的大哥想要的,让他终日在铁丝游走不能心安,还有什么比裸照更能把握一个偶像明星的命脉。 当乔挽青走进这个派对,视网膜捕捉到应羡的第0.1秒,心中那些黑暗的火苗又一次将他焚烧。 关于那个他不想提及的晚上,除了耻辱以外,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特别的吻,他开始觉得自己窥见了兄长密不透风的心——即使高贵如他也有自己不可触碰之人。乔挽青看着应羡连过肺都不肯还在装模作样的抽烟。她就是这种不舍得自己受一点伤害的女人,她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吗。 Chapter14.冰冻四尺 应如晦身怀一种并非后天习得的本领,如同天赋,大多时间它只静静蛰伏,不时显灵,应如晦本人也把握不住它出现的时机,但是距离他偶遇前妻和男下属偷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现在他五亲不认,唯一的孩子情窍未开,从根源上避免了再一次看或听到那些他无意窥探的私密场面——在贺兰把手机递给他以前他都是这么想当然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t国协商会议代表团访华一事,经过前期几次紧张的洽谈,这一次到来基本敲定了十几亿美元的有色金属的订单,今天使团一行正式返回,行程圆满结束。晚上的庆功会应如晦稍稍露面便离开,零点将近,但他没有在酒店下榻,而是吩咐司机回家。路上贺兰接了个电话,刚一接起来他嘴角就开始抽搐,直到应如晦看了他一眼他才停下。 贺兰将手机递过来,沉痛道:“老板,大小姐失联了!” “您不用着急,已经锁定她现在的位置了。”贺兰补充道,但他没把话说完,留着让电话对面的人讲,他才不想触老板霉头。 应如晦听着电话那边说明情况,抬眼示意司机掉头。 应羡手机关机,查定位发现她的位置在本市的瑰悦酒店,她的朋友说一个小时前应羡和一个叫廖铭扬的男生从生日派对上双双离去,走的时候意识非常清醒。 贺兰腹诽,这不就是和男朋友开房去了吗。 上次在酒吧门前见到这对小男女贺兰就笃定他们之间一定有鬼,说什么只是朋友,哄老板玩呢。 触及到男人的视线,贺兰猛的绷住嘴角。 他挂着特助头衔,操得是内务总管的心,而青春期小孩的麻烦又非常他娘的多。去年因为应大小姐和老板那个私生子弟弟地下接头闹得鸡飞狗跳,险些出了个大岔子。如果不是老板直觉过人,看了眼照片就断定有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瑰悦酒店负责人恰好是廖铭扬的家里人,敢情是带应羡回自己家了。电话一拨通,贺兰便听见应如晦熟稔的自报家门,然后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精神病或者皇帝(两者本来也没有太大区别)那样和对面交涉,或者说单方面通知对方:我的女儿和你的弟弟在一起,现在很晚了,我必须要接她回家,请你配合一下好么? 贺兰听得膀胱夹紧,他实在不该蹭这趟顺风车。 司机风驰电掣,抵达酒店后对方早已派人出来接应,应如晦叫司机送贺兰回家,明早再来接他。经理领他来到顶层的江景房外,拿起对讲机假装送餐。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开门,黄毛男生探出半个身子,“送错了,我们没点餐啊。” 我们。 应如晦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见到他以后那张脸上的不耐烦烟消云散,男生不自觉的张大嘴,大到他现在就可以叫人把他扒光了摁着他的寸头让他给自己口交——应如晦看到他半勃的鸡巴顶着浴袍。 他微笑道:“小廖是么,这么快又见面了。” “叔叔好、叔叔好!” 廖铭扬一边扯紧浴袍将这尊唐突的大佛迎进来,棒槌般点头,“是我,太巧了。” “真不好意思这么衣冠不整的见您,您别误会,”生怕下一秒就要被人家爹就地正法了,他不等对方开口就抢道:“我住在对面房间,应羡叫我过来,呃,和她一起打会儿球。” 廖铭扬陷入了深深地后悔之中。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次次被应羡她爸抓个正好——他见应羡她爸的次数都快赶上见她了。第一次还是酒吧外面,第二次就见到酒店来了,还是这副尊荣,廖铭扬冤得没处说理。 想起应羡穿过派对上的重重人群向他走来的样子廖铭扬还觉得像做梦一样。音乐声太吵,她不得不抬起手臂勾着他俯首,然后应羡亲近他的耳边轻声道:“廖铭扬,我们去开房吧。” 虽然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应羡一定是大冒险输了,但他不可能拒绝一个腿很美还穿了长靴的女生,对方还刚好是他喜欢的人。然后他带应羡来了自己家,当然也是酒店,他二哥开的,廖铭扬在这里包年长住,比家还温暖。 令他失望的是一到酒店应羡立刻就订了另一间房,将他那点虚无缥缈的幻想彻底击碎,没想到下一秒应羡又叫他洗完澡来她房间,廖铭扬不由得又激动起来。这样反反复复的结果就是他在看到应羡开门的瞬间就硬了一半。 他只是个鸡巴比心更容易乱动的男高中生,更何况喜欢的女生像出水芙蓉一样,带着和他同样的洗护用品香味,半干的头发拨到一侧,露出优美的颈线。 “没人投诉你们家的洗发水吗?香死了,好难闻。” 这个散发着粉红色费洛蒙的邪恶之源皱着眉说。 廖铭扬只能敞腿坐在沙发上,往腿前搁了个抱枕,耳尖发红的和应羡大眼瞪小眼,然后他想起这个套间自带一个台球室。 廖铭扬拒绝了应羡一起玩的邀请,他现在走路都要叉着腿,绝对会被看出来。“你玩吧,”他拿起遥控器胡说八道:“我追的电视剧更新了。” 电视对白声和清脆的击球声混在一起,廖铭扬喉结滚动,如果这个时候打飞机一定很刺激。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实施这个想法,不然现在一定会更尴尬。 “打扰你们了,但是时间不早了,我又联系不到我女儿,只能亲自过来接她,请你理解。”他冠冕堂皇的好像饭点到了要领疯玩的孩子回家吃饭的家长。 廖铭扬无措的抬手,比了个又像发誓又像敬礼的手势,“我俩就是觉得派对太吵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玩一会儿……“他看着对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他家男性长辈脾气都很狂躁,但廖铭扬觉得应羡她爸这种不声不响随时随地伏击你的样子更他妈瘆人。那种不知道是隐而不发还是要秋后算账的感觉让他的鸡儿彻底萎了,廖铭扬匆匆告辞:“呃,那我先走了,叔叔晚安。” “你也早点休息。”他仿佛看到这个眼镜蛇一样的男人蛇芯闪烁,“注意身体健康。” 廖铭扬像吃屎了一样哽住,ok,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对方看到了他浴袍下硬了又软的屌。 门一关,应羡立即弯下腰,假装自己一直在专心打球而不是偷听外面发生了什么,脚步声被羊毛地毯吞吃了,只有一些窸窸窣窣动静,仿佛草丛中的游蛇徐徐接近。 应如晦进来的那一刻,她瞄准黑色8号球出杆,球没落袋。 “先把5号球打进去,然后再用后旋。” 应如晦在别人的房子里也像宾至如归一样放松,边解领带边指挥她。他松了几颗扣子,敞开的领口中露出一根银链,上面挂着应羡小时候亲手给他磨的素戒,他一直戴着。 他有条不紊的脱了外套,摘下袖扣,袖子卷到小臂,看起来难得放荡。懂事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要大干一场了。但应羡斜睨他一眼,没听话,仍旧按着自己的路子打,又是差一点进袋。 应如晦笑了。 “这样。”他走到应羡身后将她整个人环住,一手扶腰,另一只手贴在她架杆的手上扳正她的手指头,“看着球的底部。”应如晦低声道,他的视线不在球上,应羡埋在两根胸骨之间的浅色的小痣,因为身体前倾挤出来的羞怯的乳线都一览无余,呼吸间尽是甜腻的香波味道,。 一杆进洞后,应羡立刻挣开他,装模作样的向外张望,“我朋友呢,又让你吓跑一个?”她想起今晚乔挽青对她控诉的应如晦种种暴行,语气不由得怨怼起来。 应如晦没接她的话茬,“他身体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刚才还好好的,”应羡警惕的看着他,“你一来他就不舒服啦?” 应如晦没有向她解释对方的身体情况,伸手拎猫一样把应羡提起来,把尖叫着的女孩摆在桌上。他双手撑在桌边,把应羡困在他和球桌之间。“你半夜失联就为了和别人玩这个么,嗯?睡前一起打会儿晚安球然后各回各的房间,幼稚不幼稚。” 合着她没跟人发生点什么还是不成熟的表现了?应羡气得踹他,没踹动,拖鞋还被甩飞了。 “这么生气?”应如晦抬手捏捏她耳垂,本来就红的一片小肉被他揉的要滴血。 “我没有生气啊,有这么关心我的爸爸,去哪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我身边,好有安全感啊。” 应如晦像听不懂人话一样点点头,“你没有生气就好。” 应羡猝不及防的被他抬起下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他的眼睛像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纯粹的夜晚,她恍惚一瞬,紧接着她眼前一黑,肌肤触及到一片凉滑,仿佛有一根带子在她后脑缓缓收紧,温柔的束缚着她。 应羡抬手摸到眼前那片织物,不确定的摸了又摸,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爸拿领带把她眼睛绑上了?! “宝贝,你今天真的让我很不开心。”隔着轻薄的缎面,他抚摸着应羡因为愤怒、困惑、不安而颤抖的睫毛,“你要想想办法哄我,今天晚上不会再让你随便糊弄过去了。” 他一只手攥着应羡的手腕不让她擅自解开领带,他的小蛮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坐在桌上,因为不能视物一动不动,只有嫣红的嘴唇开开合合,应该是在骂他神经病什么的,应如晦不很在意,他只是满意的端详他制造的这个绮丽的混乱:银线在深蓝色缎面上绣出低调的纹样如同华美的缎带将少女打包,这让他意识到接下来为她解开领带的过程也会很美好,像拆礼物一样。 她看起来过于适合这件惩罚道具,以至于应如晦没什么心情教育她不要对异性太没防备这种小事。他现在完全硬了,性器在西裤下兴奋的勃跳。 Chapter16.盲人摸象 应羡腕上一轻,她看不见,伸手摸索着就想找她爸人在哪里,虚晃半天,听见金属扣头咔哒一响,吓坏了,以为应如晦要解了皮带抽她,脚一沾地就要跑,又被拦腰抱起搁回原处,被铁一般的强势捆住双手,头层牛皮软软舔她,应如晦身上拢共两条刑具都拿来对付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简直无耻。 “你发什么神经?” 应羡叫累了,转了转手腕,皮带捆得结实,她终于觉出点不对,顾不上再和她的疯爸爸置气。她意识到自己被拽进了一个不太得体的情境,那点微妙的感觉像屁股后面硌着的台球一样生硬。她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自己被这样捆来捆去,不太像样,虽然还有一双自由的腿脚,但闹起来了两个人免不了推来搡去的搂抱在一起。她一贯是个没分寸的人,平时没骨头似的倒在她爸身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却有一道清晰的界限在此刻浮现,于是应羡老实坐在那里,不敢再把他招惹过来。 假如她是旁观者,立刻就能意会,一个阴晴不定的父亲在酒店把女儿绑了起来,这样的关键词排列组合多么耸动;她本能的警觉又多么富有深意,那是一个女性对一个心意莫测又十足危险的异性的防备,而不是通常情况下女儿对父亲的。 由于她身处其中,难以自察,应羡只是感觉到她想要和她爸对着干的气势颓丧下去,无比希望这个由她开头的夜晚到此为止,“爸爸,听我说,你已经过了玩cosplay的年纪了好么,人家警察也没有你这样上来就捆的,这是暴力执法。”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老实交待自己干了什么,我就饶你这一次。” 他还玩上了,应羡不知道说什么,棒读道:“警察先生,我真的是清白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应如晦拍拍她的脸,“别嬉皮笑脸的,再不说我就搜身了。” 说完就见她身子向后一拧,好像已经有只手在乱摸一气了。 “等一下,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应羡急得一语双关,她身上的确只有浴袍和一次性纸内裤。等了一会儿,面前毫无动静,她恍然自己又被耍了,那点后怕一下蒸发,对他猫捉耗子那一套腻歪极了。“我不玩了。”应羡说:“给我解开,我要回家,我要睡觉。” “我数三个数,3、2、1” 她的最后通牒下完,应如晦动了动,声音零碎,应羡反应过来这是在搜她的包,她想不到应如晦会无聊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他指望搜出来什么,安全套么,她的烟还在包里,应羡抢夺不来,气急败坏,“喂,你有点过分了吧!”应如晦哗啦啦把那点鸡零狗碎倒在台面,看看那个镶满粉钻的防风火机和剩了大半的柔和七星,“小蛮长大了,有心事也不跟爸爸讲,借烟消愁么。“ ”我有什么可愁的“,应羡听他来回拨那只火机,夸擦夸擦的,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无聊的时候玩玩而已,你别想多。“ 火苗倏起倏灭,应如晦没有抽烟的习惯,但如有需要,他也不介意点上一根。烟味漫开,应羡心中一动,嘴上却说:“你有没有素质,我可没让别人吸二手烟。” 应如晦笑了,其实他早见过应羡干这坏事,和几个朋友一起,一个女生嘴巴一鼓一鼓的吐烟圈,应羡有样学样噘着嘴,只能哈出点断断续续的白烟,被人笑了几句,她就掐着烟要烫人家,把他看笑了,也看明白应羡并不会抽,学个样子,小装怡情,真让她把烟从鼻孔里喷出来她应该是不肯的。没有美感的事情应羡绝不沾手,应如晦也不会揪着这些细枝末节发难,养花的人只要这花在他院子里开得快活,无意去过分修剪干涉。 但他装作第一天知情,否则应羡要骂他控制欲太强让她不自由,他女儿磨人的脾气,方方面面都要他打点关照,她还要挑剔,对她的关心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关心,但因为这是应如晦一手养成的,他倒也十分受用。 应如晦吸了一口,又摘了烟往应羡嘴里塞,“你怎么玩的,让爸爸看看。”应羡被他猝不及防一弄,立刻就拿舌头抵了出来,还是被灌了口烟,呛得她剧烈咳嗽。他捻着应羡含过的那点湿濡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含量稀少,寡淡得无可回味,更镇压不住下身骚乱,应羡深呼吸了两趟才说:“你到底要干嘛。“声音泫然欲泣,应如晦感觉他裤子实在紧的有些难受了,就因为他想干的事情一样都干不成他才在这给应羡找不痛快受。 他在沙发上坐下,剥开那团应羡包里翻来的银色锡箔纸,露出几粒果核,一定是她和那男生私奔路上吃吃吐吐的没地方扔,宝贝一样藏包里,乖乖的,又很可恨。他到酒店看了监控,她的男伴喝了酒,骑着他的重机车就带妹上路了,应羡也没心没肺到坐一个醉汉的后座还闲不住嘴。应如晦看着监控画面里应羡摘下唯一一只头盔,想把她旁边那男的栓车上溜几圈。 应羡以为他因为女儿和男同学开房而生气实在看低他了,她几斤几两的胆子应如晦清清楚楚,她在感情上也不是个积极的孩子,真有这根弦倒还好了,省了他很多事。他对应羡的态度一贯是只要别做什么事害了自己就好,哪怕去害别人呢,总有他兜底。像今晚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做法是戳到他脊梁了。即便如此,应如晦也没想过会到这一步——应羡被捆着,他硬着,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此刻都乱了套了,他可以很轻易的把应羡摁倒在这面绿席上,台球骨碌碌硌得她尖叫,躲也躲不过,逃也逃不掉,但他不能,一个不能就把他钉在原地了。 怒气和性欲滚雪球一样,但他情绪并不高涨,上下温差如大火烹冰。应如晦想到给他开门的男生,青春勃发的一头公畜,他们脑子里殊途同归的想着这档子事儿,不同的是,对方想归想,只要行为不逾矩,谁也不能把他怎么着,但应如晦身份在这儿,动心起念就是十恶不赦,没法用论迹不论心轻轻揭过。 不过应如晦的人性也只够他自厌这么一下,就当是为那些不该有的念想自罚三杯。罚完了,他便将胯间那头昂然怒涨着的鸡巴放出来,这点连春宫都算不上的情色刺激就逼出它下贱的渴望,翘得和小腹之间只有一个逼狭的夹角。 除非有阳物崇拜,否则天底下哪有什么好看的鸡巴,应如晦的性器官也并不脱俗,他衣冠楚楚时还有个优美的人形,赤裸身体后就变了味道。中学时被人背后指点说他小白脸之类的,应如晦也没什么反应,他那时参加了学校的冰球队,训练后免不了在公用浴室和一群男的赤诚相见,应如晦几次三番被人遮遮掩掩的盯着下体乱看,对方的表情五彩纷呈,一来二去,也没什么人好意思拿他的脸去笑话他了。 那根热气腾腾的肉欲怪兽被他抚摸着,胃口大开的的指向让它馋得流水的女孩,应如晦时缓时急的从根部撸到肿如鸡蛋的龟头,马眼渗出些清液,动起来滋滋作响。他轻轻喘了口气,死死盯着应羡的脸,看她是否察觉了他在做什么,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应羡似乎是神游他方了,这无动于衷的始作俑者,两只小脚因为紧张勾在一起,脚背绷直,他仰起头,喉结也沉甸甸一颗,升降梯一样上上下下,他抓起在应羡嘴里嚼过吮过又吐出来的那一把果核攥在手里,滚珠一样顺着阴茎筋络搓弄,又顶起一粒果核抠弄肉眼,轻微的痛楚刺激了他,应如晦难以自抑的喟叹一声,这不洁净,难平伏的欲望。 应羡原本气极,咬牙切齿的想着待会儿要给她爸一巴掌,想着想着又觉得应如晦行为怪异,是否是这段时间有什么异状,她耳朵也被领带蒙着,朦胧中听到一声深沉的叹息,应羡惊了,应如晦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人,她怎么就把他气成这样,又是铁腕暴力又是伤感叹气,不会是中年危机了?她被放置在黑暗中,感觉已经捱了许久,手也不舒服,她爸又在发神经,应羡感觉自己特别孤苦可怜的一个小女孩,把自己想的十分幽怨,“爸爸,爸爸“的叫了起来,希望能唤醒一丝父爱。 应如晦正过情关,被她这么不要命的颤声一喊,几欲到顶,他加快手中速度,应羡左一句我错了,右一句下次再也不敢,听得十分合他心意,她说了几句又住口,存心折磨他一样,应如晦喘了喘,“还有呢。“ 应羡听见他下命令,翻个白眼,顺着他说下去,说只是想气气他,没想过要伤他心,又说她不该和异性太没分寸,以后一定注意,应如晦在她一声声不走心的忏悔中闷哼一声,精液夺路而逃,喷了三四股才渐渐止住,空气中淡淡烟味像铺垫好的一样掩盖住情欲味道。 应如晦慢慢擦着他满手白精,一边听着应羡颠三倒四重复那几句话,还能比这样更没分寸么。 他收拾停当,上前卸了应羡手上的皮带,两根雪白的腕子上红痕密布,被虐待了一样,他轻轻给她揉着,又去解她脑袋后面的的结,应羡被晾了几十分钟,闭了会儿眼才睁开,眼神光都不聚焦了,愣愣和他对视片刻,突然抽手朝他左脸挥去。啪一声脆脆的响,她真使了劲儿的,手心热辣辣的疼。被捆时预谋许久,这一耳光冲破了心理障碍,扇的无比趁手,长指甲在应如晦下巴刮了一下,迅速起了道红印子,看得她十分满足,做了多少小孩几辈子都不敢做的事。应羡气顺了一半,看一眼她爸,又倒找了一半,这吃了巴掌的人看着比她还爽,一耳光把人笑脸扇出来,着魔了一样。应如晦扳着她的红手心明知故问“疼不疼”,又牵起她另外那只好手贴他右半边脸,“你再来一下,把两边弄对称点。”把应羡气得,这贱样还不如跟她一对一格斗,她蹄子一撂冲应如晦腿上来了一脚,也不管踹在哪了,扔下句滚,落地飞快跑了。 电梯门映出她穿着浴袍拖鞋的滑稽样子,等了一会儿,有个影子停在身后,她肩上一沉,应如晦的西装外套连同他身上的味儿一起罩住她,她的包被他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提着她的长靴,还有她换下的衣服,管家一样体贴。他最好没有落下什么,应羡扯扯领口,忍下了他的衣服和气味。应如晦突然矮了下去,单膝跪在地上,这过山车一样的待遇,应羡身子都被他跪僵了,嘴上说:“现在跪?晚了。”应如晦指指她的拖鞋,“你穿这个走不到车库。”说完便握住她的脚踝往靴子里送,应羡平时能心安理得的被他伺候,此刻单纯凭借不想露怯的意志才没把腿收回来,她十分凛然的站着,等应如晦穿完左边,又去服务右边。感觉他潮热的呼吸要在她的肉上凝成一层膜,长久的贴在那里。最后,他仰着脸,平静的对她说好了,应羡本来已经在日久天长中消化了他那张惊人的面孔,被他用上目线一望,又有一种仿佛初见般的激荡。应羡想,应如晦常年驭下,对女儿也情不自禁的巴掌甜枣轮着来,这人无敌了,她看了一会儿才踢踢他的鞋尖,“平身吧。” 电梯已经背着他们上下两趟了,再开门时,两个人八目相对,对面的镜子把一切照得清楚到难堪,应羡直面自己红红的脸,水汪汪的眼,眼神中的那点厉色被水光化开,调和成一种情趣般的半推半就,她看到应如晦也在看着镜子里的她,恼羞成怒,推了他一把,“别过来。”应如晦配合的退后两步,看着她七八公分的鞋跟,说:“别走太快。” 这一句关爱十分情切,怄得应羡想再扇他一耳光,她独自进了电梯,隔着那道愈来愈窄的缝隙竖起中指,应如晦若无其事的抬抬胳膊和她再见。看着服帖搭在他小臂上的白裙绿衣,她想起她的内裤也和这些衣服胡乱的脱在一起,被他细细的折迭抚平,应羡头脑轰然,一瞬间感觉站着都费劲儿,她定了定神,拍拍自己的脸说了两遍“没关系”,心底也明白其实有关系极了。 Chapter17.你瞒我蛮 应羡掀棺材板一样掀开车门,把自己甩进后座,从冰柜里掏出酒瓶仰头灌了一口,“去明孚公馆”,她说。司机一动不动,仿若未闻,这不是应如晦常去的住处。 应羡脾气是很大,但大不过那个给他发薪水的人。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一个中年人的拜托——拜托她不要让他难做,其实应羡并没什么兴趣对她爸以外的人作威作福。她不为难人,痛快的下了车,负气的步子又急又快,同时留心着身后动静,听见脚步声没像她预想的那样追上来,她的高跟要在地上戳出窟窿了——她不会回头找他,不会再把自己送到他手上,好让他参透她的色厉内荏。应羡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那种为了争一口气情愿活活憋死的人,她要为如此有骨气的自己倾倒了。 但现实是应羡摸了摸西服里兜,空的,尽管她也没指望应如晦会给她塞点打车钱。 从这里到最近的住处有多远?应羡茫然地想,她应该不认识路吧。 她刚刚为什么没有把她的包抢过来? 应羡在车库里绕了半天,终于有辆车开过来,她慢下步子,瞟了一眼,车和人都是陌生的,“这儿不太好走,”驾驶座上的男人一双吊眼睛,眨巴眨巴看过来,“需要代驾么?” 应羡看他眼熟,也没心思好奇,摆摆手打发他。她心无旁骛的走,跑车狗一样跟着她,男人自我介绍,“廖铭钰,廖铭扬是我弟弟。” 应羡哦了一声,“你也来抓奸?” “你们两个你情我愿的,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廖铭钰撑着下巴看她,“我不是他爸,管不着这个。” 这话说得入耳,应羡决定给他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你有钱吗?” 廖铭钰夹着钱包递过来,“不够就刷卡。”应羡冷笑,“出租车有pos机?”她抽了两张红票子,把钱包扔回去,“见过我爸了?” 应羡美女蛇一样的面孔俯就下来,“你不会是为了给我送钱才在这儿等着的吧。” 廖铭钰笑了,“你这么聪明,怎么看上廖铭扬的?” 应羡也不澄清,只是看着右车镜,后面拐弯处那个熟悉的大车标。应羡手指绕了缕头发抵在廖铭钰脸边问他,“好闻么?”廖铭钰凑近嗅了嗅,“香……香过分了。” 她直起身子,“不想赶客就把你们那套洗护换了吧。” 廖铭钰两指一挥,“遵命,欢迎领导再来视察。” 应羡拢了拢西装外套,敷衍的说了句拜拜。廖铭钰目送她笔直地朝车道走去,没有回头。如此气盛,他弟就喜欢这种类型,天生伺候女人的命。 晚上廖铭钰正跟女伴做爱做的事呢,前戏办了一半被call来给他弟擦屁股。电话直接打到私人手机上,廖铭钰手上的逼水还没擦就接起来,一个陌生男人开门见山说廖铭钰是么,我女儿和你弟弟在一起,现在很晚了我要接她回家希望你配合一下。廖铭钰把这段意味丰富的指令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是他弟要去拱人家里的小白菜被抓现行了。他很无语,首先这在他看来不算个事儿,其次这属于白菜爸爸对自家白菜看管不力,跑养猪的家里装什么逼? 他也就这么想想,挂了电话拉上裤链就开始找人调监控。廖铭钰没和应如晦打过交道,够不上,这回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他看着监控视频里廖铭扬和传说中应如晦的女儿一起进了酒店,心说这小傻逼不声不响的,倒是会赘。都知道应如晦没儿子,只有一个和前妻生的女儿,非常低调,朋友圈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坊间也有谣言说他另有私生子,不过他传闻缠身,可信的不多,曾经还疯传过他买了个岛养性奴这种奇闻,最灵通的听床师也讲不清他有什么是非,风声嘈杂,反而显得他貌似清白,廖铭钰不信那些下三滥,也不信他是真君子,他只信任常识,越是看着干净的玩得越大,越八风不动越憋着坏水。哪里有压抑哪里就有反抗,同为男人,廖铭钰不信有同性能逃出这个这个底层逻辑。 他把车停在应如晦车边看戏,怒气冲冲的女主角来了又走,然后是棒打鸳鸯的男二。应如晦神色轻松,想来没闹得太不愉快,廖铭钰遂上前装偶遇,他递了名片,应如晦就跟没在电话里使唤过他似的说廖老板这么晚了还加班。廖铭钰说酒店倒不忙,就是家事繁琐,家里小孩大半夜不回家,不管不行。应如晦随口和他扯了几句关于教育小孩的闲淡,话锋一转,说住的很好,不过刚刚停了会儿电。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应如晦找了个由头要给他脸色看,他突然想起那个女生,西装外套下显而易见的浴袍,廖铭钰转过来弯,顺坡下驴说不好意思,今晚电路检修,监控都停了。 应如晦点点头说安全问题不是小事,慎重点没错。他附和着笑笑,知道今晚的事到此为止了。回去的路上被他放鸽子的女生发自拍过来,廖铭钰看了一眼,扣下手机,被突如其来的贤者时间伏击。他开启敞篷,在风中辨识应如晦带给他的不快,随后想到小时候被父亲掌掴,耻辱之后是不可控的孱弱,那种感觉堪称一生之敌。他希望应如晦上门踢馆时廖铭扬的形象别太难堪,不然他真要找个男科大夫给他弟看看。 街上人少了,但城市醒着,钟楼上巨大指针沉缓地前行,江水不停,灯光不歇,明亮又寂寞的夜。应羡无心观光,她有很多可去的地方,但都是逃避的下策。几辆空车被她有意无意的放行了,直到一辆黑色suv缓缓停在身前,问她五十走么,应羡才点点头,钞票撕成对半甩过去,“你下来,我上去。” 那人听话的下了车,应羡后退两步,很防备的瞪着他,应如晦看着看着就笑了,“怎么不上去?”应羡被他一笑,发现自己又傻逼了,车子掉头,绝尘而去。她跺跺脚,徒劳的喂了一声。她白了应如晦一眼,转身继续等她永远不来的车。过了一会儿,没忍住回头,应如晦倚在栏边,和她视线对上,他手撑栏杆一使力,轻松的坐了上去,朝她勾勾手,风把他头发吹得乱蓬蓬,背后无限大的江水和天,都虚化了,烘托着一个不真实的人。应羡看了一会儿,慢腾腾走到他面前,只是为了当面嘲笑他:“几岁了还装嫩?” 应如晦拍拍身边的位置,应羡干脆的拒绝,“不要。” “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他说,“真掉下去我也会下去陪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大半夜在这里玩you jump i jump,应羡还是小心的骑了上去,背挺得直直的,抓着栏杆,肩膀贴着他的,慢慢地,像是身后的水被填平了那样,她感觉安全起来。应羡扭脸看到应如晦的皮肤透着薄薄一层血色——她打的。应羡得意地晃腿,又去掏他口袋,拿出手机解锁然后怼着巴掌印拍,她爸看起来像被报复了的负心汉。 应羡问他:“我真的能在左边再来一次吗?” “可以,”应如晦偏偏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应如晦的口气仿佛这句话比地球是圆的还像真理,他总这么说,应羡小时候觉得这句话是免死金牌,长大以后开始不确定,想用牙咬咬看它到底是不是真金。她真的可以百无禁忌,全凭心意?为了求证这句话的边界在哪里,她做了很多多余的事情,比如去年夏天,比如今晚,事实证明即使金口玉言如应如晦也会骗小孩。 “说一套做一套。”应羡没动手,“那你今晚在干嘛?” 应如晦假装思考,“做你想让我做的事?” 应羡瞪着他,今晚就是她给她爸的送分题,他来找她,最多会被她骂专制大家长,但他要是敢不过来,呵呵,热暴力一个月起步。 他的话没法反驳,应羡只能掀底,“那乔挽青又犯你什么忌讳了?” 她也不是什么活在真空里的假人,明白对于她的身份而言,有必要采取某些安全措施,比如筛查她周围的人物,这是她和她爸之间心照不宣的共同认识。她之所以能够接受这种保护,是因为应如晦从没有真的干涉过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插手进来展示他的存在感。早在乔挽青生硬的对她撂狠话时应羡便怀疑是他从中做梗,但事后应如晦没有什么表态。今晚她的猜测被证实,也不算意外之外,应羡只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或许她还没准备好面对应如晦的答案。 “人家都找我告状了,你真好意思吓唬小孩。“应羡说:“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应如晦不以为意,应羡一拳打在弹簧上,反弹回来的力道让她没控制住自己,一路口不择言了下去,“控制狂。”她说:“以后我交男朋友你也要一个个上门劝退他们吗?” “控制欲强是安全感匮乏的表现。”应如晦扯她头发,“我说过,和什么样的人交往是你的自由,但他不行。” 应如晦看着她,那双含笑的,危机四伏的眼睛,看得她声音低了下去。 “为什么?” 应如晦没有正面迎上,只说:“小蛮很喜欢他?” “喜欢他什么?” 应羡比个打住的手势,又不是和闺蜜的下午茶,正常人会想和亲爹讨论这种话题?“这种事我和卢思缈聊就好,不麻烦你关心,我们专注个人情感生活不要互相打扰。” “是么,我看贺兰偷偷跟人打小报告,不是跟你汇报?那他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贺兰是猪吧,应羡被他蠢到了,还藤校生,这点事都办不好,亏她逢年过节发出去那么些红包。 她的确敲打过贺助理,叫他盯着点应如晦的男女关系,如果只她爸对她了如指掌也太不公平。而且她有单亲独生女焦虑症(她自行确诊的),她爸外面有女人了,什么后妈什么弟弟妹妹等等问题纷至沓来,牵一发动全身,这是个现实的问题,她为自己的权益而战,十分正当,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狭隘心思。 “那不一样,你的私生活,不只是你的,我的意思是,跟我很有关系。万一你突然带个女人回来让我叫妈妈,我总要有心理准备。” 她说的像真的一样,可见这异想天开的确折磨过她。 “小蛮真会给自己打算。”应如晦噙着笑,话锋逼人,“谁给你委屈受了?就算真有人了,你不乐意,跟爸爸说一声就好了,我会不听你的么。” 这话一半中听,一半讨厌。应羡抠字眼,“真有人了”,四个字,但愿不是在给她打预防针。“我有那么自私吗?你有中意的人就好好对人家啊,老房子着次火也不容易,我理解,尊重,祝福。” 应如晦轻轻笑了一声,为她的揣着糊涂装糊涂,即使一切都像水中的石头一样清楚,应羡依然在岸边视而不见的踌躇,但没关系,应如晦不介意当根萝卜把她从岸上吊下来。 “小蛮好大方。”应如晦转头,深深地看她:“但我很自私。” “赶跑那个男生让你不高兴的话,我可以赔你一个。” 应如晦牵起她的手贴在他的额头,沿着那片优越的高地向下,经过眉骨,鼻梁,停在他的唇上,说话时的气流擦着她的手:“如果你只喜欢他的脸,这里应该有更好的。” 他看着应羡严阵以待的样子,知道她在用全部力量克制着自己不跳下去,他觉得她还撑得住,尽管下面要说的话,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冷酷。 应如晦拨拨她的刘海,好看清楚她,“告诉爸爸,他亲你的时候,小蛮在想什么?” 那铺垫好的九十九步都走完了,话已至此,在推应如晦下水和投河之间,应羡选了个死的更彻底的法子。 她深深地吸气,迎着应如晦投下的目光看他和他瞳孔中的自己,像第一次打猎时瞄准鹿的眼睛。那一次她射偏了,但这次不会,她狡黠的猎物和他犹疑的猎手,穿过对话的森林,然后终于相遇了,他们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应羡扯着他的领子叫他向她低头,她闭着眼,朝那两片嘴唇的位置撞过去,感受到的柔软,让她明白她们之间形成了亲吻的事实。她和爸爸,嘴唇干燥的相贴,半点旖旎也无,但这就是她被那张肖似眼前之人的面孔亲吻时所想的。 现在她知道和应如晦亲吻是什么味道了,咸的,分开后她才发现自己流了一点泪,远处的钟响了,其实她并不需要它来提醒她一切都完蛋了。他把被抽空力气的她摁在怀里,拇指刮过她柔热的面颊,她便像即将崩断的弦一样细细的发颤,他该心疼她的,他的孩子,但他一点也不。带着释放过残忍的快意,应如晦亲吻她的发顶,嘘,不要哭,他说,小蛮,不要哭,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Chapter18.第一小忌 施荣第二次向卢思缈求欢不成,那副好好先生的面具也有点戴不下去了,他幽幽的看向那个霸占他女友的对象,应羡也在看他,脸上是一如既往地,对好朋友的男朋友才有的那种挑剔,“行了,少操两次又不会死。” 卢思缈摸摸施荣柔软的自来卷哄他,“宝宝别听,她就是嫉妒我们有爱做。” 她又安抚了一会儿饥渴的男友,尽管应羡在旁边像肺炎病人一样咳嗽,她们的舌头还是胶着了大概叁分钟,施荣的手都从她衣摆下钻进去抠她乳贴了,因为操不到人,施荣只能尽可能的和女友随地大小亲,希望能把应羡恶心走,所以几天下来卢思缈的嘴已经肿得美感尽失了。 他们嘴唇牵着丝,气喘吁吁地分开,应羡看着卢思缈像玻尿酸过量过量的双唇,被烫到似的咧了下嘴,而卢思缈只当她是被他们肉麻到了。 她们在外面鬼混到半夜才回到家,卢思缈的爸爸正在餐厅里坐着宵夜,见她们大呼小叫的进来,招呼她们过来吃一点,他是个笑眯眯的高个子,从卢思缈的长相推理他曾经应该也是一位美男子,如今已经退化成面目模糊的中年男人,至多比同龄人看着精神些。 卢思缈咂下嘴,“你自己吃不胖就别在这儿害人。” 她一回头,就看见应羡很直白地盯着她爸看,还好她爸在看手机,没注意到她,她撞了撞应羡的胳膊,问她看什么呢。 “看你爸长得帅。” 应羡随口答道。 卢思缈飞快皱了下眉。 她觉得应羡在她面前白纸一张,她已经把她的好闺闺看得很透彻了,她把应羡对于异性的兴趣缺缺,归结为她是单亲家庭,同时拥有一个出色的父亲,buff拉满,她爸如同一个完美的模特为女儿喜欢的异性类型打好了版,有个说法是男女在择偶时会不自觉的倾向父母的形象,她觉得如果应羡喜欢的是成熟年上男也是情理之中。 但她一直没机会验证这个根深蒂固的想法,刚才应羡盯着她爸看,她倒不是觉得应羡会对她爸这种路人有什么心思,不可能吧? 卢思缈和她爸的相处符合绝大部分中式父女关系的画像,她爸当爹当得很中庸,虽然出轨成性,但好歹没让外面的人事搅扰到家里来;虽然至今还以为女儿在念高一,但对她如花钱如流水的习惯也稀里糊涂的不甚计较,卢思缈觉得这样就挺不错了。 更小的时候她也羡慕过应羡有一个非常拿得出手的爹,在应羡十四岁生日派对上,她父亲牵着一匹独角兽走进花园,抱起穿牛仔裤的寿星把她放在那匹俊美得不可方物的异兽身上,而应羡像一个得到了王座的公主目不斜视,小孩子疯了一样乱叫,连她回忆里的画面都有柔光滤镜。那是一匹拿过选美冠军的白色阿拉伯马,鬃毛流动着纯银般的光泽,戴着鸵鸟毛翅膀和水晶做的犄角,卢思缈相信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独角兽应羡她爸应该也会想办法给她搞过来,如果应羡想要的话。 这位理应在高塔中无忧无虑的公主正心事重重的坐在露天泳池旁边,卢思缈连着看了几天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情从“omg宝宝怎么了”走向“大姐有完没完”。她直觉应羡有事情瞒着她,从她几天前跑过来和她住卢思缈就知道她大概又是和她爸闹上了,卢思缈对应羡动辄和她父亲小打小闹已经免疫了,不过应羡的低气压持续了叁天,那问题就很大了。 恕她难以想象应羡和她爸之间能发生什么多大的嫌隙,最坏不过是她爸给她找了个后妈,不过应羡已经说了没这回事儿。那她就觉得没什么事值当这样苦大仇深了,多半又是应羡上纲上线,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屁孩,卢思缈悄悄走到她身后,抬脚把她踹了下去。 “你有病吧?” 应羡恼火地把她能够到的水上充气玩具,小海豚小海马之类的都砸过来。 “看你一脸死老爸的样子就难受。” 卢思缈故意用了个有点冒犯的说法,等着应羡回她“你才死爸了”或者“说话能不能讲点忌讳”之类的,但应羡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游到了离她远一点的地方,然后继续发呆。 应羡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前天也没有,大前天也没有,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像放监控录像一样重播那天晚上她是怎样豪情万丈的亲了上去又十分没用的哭了,泪失禁太可恶了......然后应如晦抱着她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清,耳边有个报幕机一直在叫: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 她跳下栏杆——不是朝水里,发现自己路都走不好了,踉踉跄跄的,被应如晦抱了起来坐进车里,他一直摸着她的头发,后背,她到了车上还不时啜泣,断断续续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应如晦把吸管戳进她嘴里喂她水喝,她咬着吸管,意识也被吸走了一样,朦胧中,应如晦突然垂头,离她很近,应羡立刻把脸扭到一边,但他只是帮她把吸管掰直方便她喝水,她尴尬的不想活了,脸紧紧贴在他怀里,在平稳的行驶中睡了过去,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发现昨晚的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立刻叫司机把她送到卢思缈家里,等卢思缈放学回家,问她发生了什么,应羡发现她说不出口。 如果要从头说起,那卢思缈落下的课就有点多了,她要从哪开始说起——去年夏天我遇见了一个长得跟我爸很像的男生我们暧昧了一段时间他就把我甩了最近他告诉我当初他不再联系我是因为我爸让他滚远点然后我假装和廖铭扬开房实则静候我爸上门抓人然后狠狠骂他一顿结果是他把我又捆又逼供问我去年夏天跟那个男生接吻时在想什么我脑子一热就亲了他因为这就是我在想的。 她没法这样说,所以应羡只是张张嘴,说,想你了。 距离那个灾难般的晚上已经过去叁天了,应如晦对她离家一事不闻不问,应羡一边庆幸他没给她发消息,一边气他一条消息都不给她发,这种怕他来又气他不来的两难,她真的受够了。她更受不了的是她看到什么都会想到那天晚上,看到卢思缈的爸爸,她会想哎如果应如晦长这样就好了她肯定下不了嘴;看到卢思缈和施荣接吻,实打实的舌吻,舌头从两双嘴唇之间递来递去dujer,而那天她轻轻亲了一下应如晦就跟要死了一样,如果像这样——不对,没有如果! 应羡想如果她和卢思缈说她和某个人接吻了,清汤寡水的一个嘴对嘴的吻,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要死了,卢思缈会大笑,说宝宝你完了你真的爱上了,然后应羡说真的假的可那个人是我爸。 不知道卢思缈会是什么表情。 多年以来,好友的一切情感动态都会实时向她转播,有时候几乎是种负担,直到现在应羡还记得卢思缈的初吻给了谁,但轮到她的感情世界翻天覆地时,她却只能对朋友叁缄其口,这种隐瞒不是一时的,而是永不透露。做错误的事情要承担的代价太大了,对朋友保密只是其中最微小最可以忽略不计的后果之一,只是想到这点就足够让她心中那些奔腾的杂念偃旗息鼓了。 尽管她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这些光是想一想就后怕的,无穷无尽的纠结、谎言、心虚。她不是个追求诚实的人,她只是很怕麻烦。她完美的,镀了金箔的人生,不需要一次出格的冒险,这一点也是应如晦从小教她到大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句话的下半句是“除了那些会伤害到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