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娘子喜种田》 第1章 被逼改嫁 “李爷请这边走，我那儿媳就在前面，你放心，她那长相可是我们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好，又好生养，你娶了她去，保管明年就能让你抱上大胖小子。” 程周氏迈着一双小脚，领着一个长像猥琐的男子朝自家歇脚的地方走。想到即将就要到手的银子，脸上便忍不住带着几分笑意。 那个叫李爷的男子心情也十分不错，他早就注意到程家的大儿媳了，那长相可真是没得挑。虽然生过两个孩子了，可那小腰盈盈一握，比大姑娘看着都让人稀罕。 这要是搂在怀里压在床上，那滋味…… 李爷眼神更加猥琐了两分，喉头不禁滚动了几下，于是忍不住催促了两声。 程周氏见他那模样，心里不屑，但脸上却是笑意难掩，小脚捣腾得更加利索。结果带着人还没走到地方，就见前面自家歇脚处围了一圈的人。 察觉不对，程周氏赶紧冲上前扒开人群一看，只见人群中间躺着一个半张脸都青紫肿胀的女子，两个干巴瘦的孩子正趴在女子的身上撕心裂肺的哭着。 程周氏急忙问道：“这是咋回事？” 程家二儿程彦平支支吾吾地说道：“苏氏不愿意改嫁，想带着孩子逃跑，我们想拦下她，结果不知怎的就撞石头上了。人……人没气了。” 程周氏急忙上前伸手要去探女子的鼻息。 趴在女子身上哭泣的小男孩儿突然抓住程周氏的氏，狠狠地咬住不放。 程周氏疼得嗷嗷叫，一边用手拍把他的脑袋，一边大吼：“快把这小畜生拉开，快！” 程彦平赶紧上前，抱住小孩儿想把他拖开，可那孩子像一头发了狠的小狮子，死死咬住程周氏的手背不放。 程周氏忍着疼一把拧在他的大腿根上，孩子到底还小，疼得厉害就张嘴叫起来。程彦平趁机将孩子给拖到一边，反剪着他两条细嫩的胳膊。 程周氏刚得了自由，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的伤势，却被另一个和男孩儿长相有七分相似的小姑娘一把抱住了大腿，“阿奶，求求你救救我娘，她没有死，求你救救她。” 小姑娘瘦得皮包骨头，力气也小，程周氏又气又疼，狠狠一甩腿，就把她甩回了早就断了气的女子身上。 苏沁额头上突突的疼，胸口似被一口气堵住了，让她感觉有些窒息般的难受。 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突然胸口上被狠狠砸了一下，那口堵着她的气终于吐了出来，而她也疼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还没让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无数陌生的画面不停的往脑子里钻，让她难受得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啊，诈尸啦！” 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声，围观的人群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程周氏恨恨地骂了一句：“瞎咧咧什么？苏氏只是撞晕过去了，你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赶紧滚。” “娘，不是……大嫂她刚才真……真的断气了……” 说话的人，是程周氏的大女儿，程怜香。刚才她亲自确认过苏沁娘的情况，此刻吓得脸色惨白，说话都有些哆嗦。 二儿媳李氏也点头附和，她也确认过。 程周氏瞪了两人一眼，转头对那李爷说道：“李爷，这苏氏刚刚只是撞伤了头，不打紧。你要是觉得吃亏，这彩礼钱我就少要一两银子，你看可好？” 李爷看着苏沁娘那副有些瘆人的样子，多少是有些不乐意的，不过想着苏沁娘颜色好，况且头也没撞破，想来应该伤也不严重，也没破相，影响倒也不大，于是便准备点头答应。 小孩子再次扑过来求情，“伯伯，不要买我娘，她病了，求求你不要买走她。我们不能没有娘。” 李爷正准备一脚踢开她时，却发现这小丫头长相也不差，顿时就起了坏心思，扭头看向程周氏：“这个小的要不也一起卖，啊，是让她跟着苏氏一道跟了我？” 程周氏做梦都想把苏氏母子三人给处理掉，可是死老头子顽固得很，说什么也不肯动那两个小的，说是动了那两个小的会招大祸。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就是两个五岁的孩子，能招什么祸？难不成还怕老大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他们算账？ 只不过老头子不松口，她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哪怕心里拧着疼，也摇头道：“我们程家虽然贫寒，可自家的骨肉便是说破天去也得自己养着。同意让苏氏改嫁给你，不过是不忍心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李爷却是看着小姑娘不转眼，手也在不老实的在她小脸上摸了又摸，吓得她眼泪直掉，想走，却又被李爷紧紧抓着不放。 “这大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讲究那些做什么？让孩子跟着她娘一道跟了我，也能让孩子少受点苦，你说是这个理不？要不，我再多出二两银子？” 小男孩儿气得想扑过去咬那李爷，结果怎么也挣不开程彦平的手，急得哇哇大叫，“放开我妹妹，你们这些坏蛋，放开她，不许卖她，不然我爹回来饶不了你们！” 程彦平见围观的人在议论他们家不地道，赶紧说道：“瞎说什么！什么卖！我们是给你娘找相公，让她以后去过好日子！” 小男孩儿虽然小，可天生聪慧，怎会不知程家的打算，于是拼命挣扎踢打。 程彦差点抓不住他，打手就要去扇他的耳光，“小王八蛋给给老实点，不然我抽死你！” 正在这时，地上的女子突然睁开眼，抓起手里一直捏着的石头朝程彦平砸过去，然后双手一撑地，利落爬起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杵在一旁看热闹的程怜香给薅着头发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紧接着，一把匕首紧紧抵在程怜香的脖子上。 程彦平只觉得眼前一花，额头就被石头砸了个正着，只听得脑门上“咣当”一响，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里的孩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惨叫连连。 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会有这么个意外，所以全都愣在了当场。 苏沁强撑着这具虚弱到极致的身体，冷眼看着程家人：“他们爹死了，可娘还活着！想打他们，也得看我同不同意！放了我的孩子，不然我就捅死程怜香！” 手上一用力，程怜香的脖子就立刻见了红，吓得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程周氏率先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向来懦弱无能的苏沁娘怎么会突然这么大的胆子，但却立刻端起了往常那副刻薄的嘴脸：“苏氏，你想造反是不是？赶紧放了怜香，不然我剥了你的皮！” 程怜香哆哆索索地威胁：“苏沁娘，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让我娘打死你！” 苏沁冷笑：“那就比比看，到底是你娘的脚快，还是我的刀子快。” 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的程家二儿媳李氏突然从苏沁的身后冒出来，朝苏沁猛地扑了过来。 小男孩儿大叫一声，“娘，小心后面！” 第2章 不是好惹的 苏沁冷笑，拿着匕首的胳膊往后一挥。 一声惨叫响起，李氏捂着自己的鲜血直流的手腕瘫坐在了地上。 再次把匕首架回程怜香的脖子上，苏沁笑得让人心底生寒：“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刀子捅进喉咙里的滋味？” 程怜香哪里见过这样的苏沁娘，又惧又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苏沁闻到一股子尿骚味从程怜香身上窜了上来，恶心得直反胃，但却生生地忍住了，眼神冷厉地看着程周氏：“最后再说一句，放开孩子，不然我就捅死你闺女！” 程家人做梦也想不到，一向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苏沁娘，竟然敢如此大胆。 “苏氏！你想造反是不是！赶紧把刀放下！” 程周氏看着自己闺女和李氏都被割得鲜血直流，生怕这笔买卖打了水漂，急得嘴唇直哆嗦。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苏沁只觉得自己两腿都在打颤，随时都有可能瘫在地上。但她不能倒，如果她倒下了，那么她就真的只有被卖的一条路了。 为了快些达到目的，苏沁手上又用了两分力，“你们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快点放了我的孩子，不然我就捅死程怜香，再跟她同归于尽！程彦安为了保你们平安才丢了性命，你们不但不善待他的妻儿，反倒还想卖掉他的结发妻子，你们就不怕他晚上回来找你们吗？” 程周氏啐了一口痰：“呸，明明是他程彦安自己短命，别想把他的死赖在我们身上。” 程怜香疼得厉害，感觉血越流越多，脸白得跟鬼一样，抖着声音道：“娘，别吵了，快放了那两个讨债鬼，快呀！” 程周心疼闺女，可也心疼眼看就要到手的银子，犹犹豫豫的不肯做决定。 苏沁在程怜香耳边冷笑道：“看清楚你娘是个什么人了吗？你在她眼里，连四两银子都不如！” 这对母女俩感情很好，现在有机会，她当然要挑拨一下。 程怜香本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加上这会儿又怕得厉害，就真信了苏沁的话，“娘，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难道我还不值四两银子吗？” 程周氏发了狠，对程彦平道：“她要敢杀了怜香，你就摔死这对小贱种！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苏沁脸色丝毫不变，冷笑道：“程怜香，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的亲娘，为了四两银子，连你的命都不顾了。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别怕，黄泉路上我们母子三人会跟你作伴的。以后你要是变成了鬼，记得找你娘索命，是她不肯救你的！” 说罢，苏沁将手里的匕首高高举起，作势要往程怜香的脖子上扎，程怜香吓得放声尖叫。 就在这时，旁边冲出来一个老头儿，大呼一声：“住手！” 程怜香一见那老头儿，就哭喊道：“爹，快救我，苏沁娘疯了，她要杀我！” 来人正是程家的当家人程老头，这人表面看着忠厚老实，但实则一肚子龌龊，这次的事情，跟他也脱不开关系。 苏沁见他来了，便冷着一张脸问道：“公爹，我家相公当日是为了保护整个程家才丢了性命的。我和两个孩子也不敢指望你们能护着我们多少，但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你们竟然就这么容不下我们。眼看老家就在跟前了，却是要卖了我。你们这么做，对得起程彦安吗？” 这番话让不少看热闹的难民都忍不住议论起来，大部分的人都觉得这老程家不地道，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程老头的脸色有些发黑，义正言辞道：“程家何曾说过要卖你？你婆母那是不忍心让你年纪轻轻守寡，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日子艰难，才私自作主给你重新找个婆家！你不领情便也算了，为何还要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你让程家的脸面今后往哪儿搁！” 这程家一窝子黑心肝，大儿才死没几天，就打着让儿媳改嫁的名号，想要把人给卖了换银子，可真是没有一点人性。 姓李的那人见这一家之主来了，便问道：“这成亲事到底还能不能成了？” 程周氏忙不迭地道：“能成，当然能成。” “亲事作罢，你请回罢。” 程老头的一句话，让程周氏顿时就变了脸色，“他爹，咱们不是说……” 程老头沉着脸吼道：“说什么说！既然苏氏不想改嫁，那这事就不再提了。咱们程家虽然穷，可也不至于贪图改嫁儿媳的那几两彩礼银子！” 程周氏气坏了，明明这卖苏氏的事情是她经过了老头子点头同意的，怎么这会儿老头子变卦了？ 正要跟他掰扯两句，结果让程彦平给拦了下来，“娘，别让爹在人前下不来台，苏氏的事情，以后再说。” 程周氏哪里肯等，苏氏打老大死了之后就病得厉害，现在又撞伤了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这会儿卖了还能换几两银子，再拖下去，鸡飞蛋打，毛都捞不着一根，还得搭上一张草席去埋她！ 程彦平把月月松开，使劲将程周氏拖到一边，“娘，听我的。” 那李爷其实已经打消买下苏沁的打算了，因为苏沁那股子狠劲儿真的吓到他了。虽然他是挺稀罕这小娘们儿的长相跟身子，但是跟自己的命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这年头，只要手里有银子，还怕买不来女人？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甩手离开，临行前哼了一声，“耽误老子功夫。” 程老头脸色难看得厉害，等李爷走远了，才对苏沁道：“还不赶紧把怜香放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刀子！” 苏沁扔开程怜香，腿就支撑不住了，身子猛地晃了晃。 两个孩子哭着奔过去，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娘，你怎么样？” 苏沁抬头朝程老头讥讽道：“我跟你们好好说话，你们就会放过我吗？我当家的是为了程家死的，你们若是有半点良知，也不可能干出这等不是人的事儿来！” “今天我苏沁娘就把话搁在这儿了，以前我为了当家的和两个孩子可以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但从今天起，谁要再敢打我们孤儿寡母的主意，就别怪我苏沁娘心黑手狠！” 只可惜这番原本该气势万钧的话，因为身体虚弱说得没有半分气势。 但程老头却是听进心里去了，深深地看了她了一眼，黑着脸道：“今天的事情，是你婆母做得不够周全，没有问过你的意思，我自会说她。但是你也给我听好了，既然你不肯改嫁，那你这辈子都是我程家的媳妇，你若是敢做什么对不起程家的事情，你也别怪我不念旧情！” 苏沁心里冷笑一声，旧情？程家人也配说这两个字？ 围观的人不少，程老头有些受不住那些人的眼神，转身走了。 苏沁确定这附近没有程家人之后，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3章 娘变得不一样了 苏沁是被嘴唇上的湿濡给惊醒的。 一睁开眼，就见一个四大岁大的小姑娘哭得眼皮子肿得老高，一张半个巴掌大的脸上，全是眼泪混着尘土冲出来的道道。 小男孩儿手里拿着一个用大树叶子做成的小碗，小碗的底部开了一个小口，一滴滴的水正从那个口子往下滴着，正好滴在苏沁的嘴上。 小姑娘发现苏沁醒了，顿时破啼为笑：“娘醒了，哥哥，娘醒了。” 小男孩儿一直紧张盯着苏沁没转过眼，自然也看见她醒了，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透里浓浓的关心。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四下里也看不到除了他们母子三人之外的人，于是唤了两人的乳名：“月月，舟舟其他人呢？” 小姑娘月月伸出手在自己脸上擦了擦，把一张小脸抹得更花，“娘，阿奶他们都走了，他们不肯等我们。” 苏沁松了口气，就怕那一家子还在这附近。她虽然有一身的功夫，可原主的身体底子太差了，再来一次，她根本没有胜算。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遇上这么神奇的事情。本以为自己在那场惨烈的车祸里就灰飞烟灭了，却不成想竟然穿越了。 就是这穿越过来的身份有点尴尬，寡妇就算了，还有两个五岁的龙凤胎拖油瓶。 老天爷可真会给她开玩笑。 她那么讨厌小孩子的人，竟然一次安排了俩。 可既来之，则安之，占了原主的身子，总不能把人家孩子给扔了。 两个孩子看她不说话，以为她害怕了。 舟舟拉着苏沁的手道：“娘别怕，舟舟在这儿，舟舟保护你。” 苏沁低头看了那只黑乎乎的小手一眼，觉得有点不适应。 舟舟见娘不像平日里那样回握自己，眼神有点受伤。 苏沁注意到了舟舟的反应，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抬头看了看眼见就要黑的天，他们这弱不经风的孤儿寡母要是继续留在这山里，万一山里有个野兽啥的，真是连收尸都不用了。 努力想要爬起来，可是她太虚弱了，也太饿了，浑身上下没有一把劲，头上的伤处也疼得厉害，试了几次也起不来。 最后还是在两个孩子合力之下，才勉强靠着树干坐起来。 “咕噜——” 肚子里发出一声哀号。 苏沁无力苦笑，她前世的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一朝穿越，老天爷这是要她把上辈子没吃过的苦都给补上。 正当她想让两个孩子去找找有没有树枝当拐杖的时候，舟舟从怀里摸出块跟他巴掌般大的饼子，喂到了她的嘴边。 “娘，你快吃。” 饼子散发出一股变质的味道，可月月的两只眼睛却粘在上面转不动，小嘴也无意识地做着咀嚼吞咽的动作。 舟舟见苏沁不吃，直接把饼子往她嘴里塞。“娘，这饼子虽然酸了，但是还能吃的。” 苏沁看着舟舟小心喂她的模样，向来冷硬的心突然变得有一丝柔软。 程家本身就比较穷，逃难的路上程周氏把食物看得比命都还重要。平时分给他们母子三人的食物少得可怜。 这块饼子，也不知道舟舟藏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为了这块饼子，挨了多久的饿。 一切都是因为原主太懦弱了。 原主以前有男人的时候，都还能被后婆婆和妯娌往死里欺负。后来男人死了，直接病倒，连孩子都顾不上。这一路上，还是两个孩子在照顾她。 不过这样懦弱的人，在人生的最后时刻竟然也刚烈了一把。程家扯了嫁媳妇的遮羞布想卖了原主换银子，没想到一辈子都懦弱无能的人竟然奋起反抗，想要为自己和孩子拼一把。 只是结局太惨烈。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收起心里的想法，苏沁伸手接过饼子，掰成了两半，分别递到两个孩子面前：“我不饿，你们赶紧吃，吃完之后咱们先找个地方过夜。” 两个孩子却都没有接，月月更是把头扭到了一边去，“娘生病了，饼子给娘吃。我和哥哥都不饿，哥哥，对不对，我们都不饿。” 舟舟默默地点头，点得很用力。 两个孩子明明很饿，却拼命忍着要把饼子给她吃的举动，让苏沁心里有些感动，原主把两个孩子教育得很好。 伸手将将饼子接过，不容拒绝地将饼子一分为三，递到两个孩子跟前，“咱们一起吃，吃完饼子你们才有劲儿扶着娘走路。” 月月觉得娘说得有点道理，再加上她也实在饿得厉害，于是转头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哥哥。 舟舟看着饼子，又看了看娘，伸手拿了最小的那块，然后把另一块看起来稍微大了那么一丢丢的饼子给了月月，“妹妹，你吃这个。” 月月接过饼子，无比珍惜小口小口的啃着，生怕咬大口了，饼子就被一口给吞没了。 一小块饼子吃得再慢，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舟舟吃完之后，又起身跑去摘了树叶拆成小碗，弄了溪水回来，让苏沁喝。 看着两个孩子一脸关心的模样，苏沁心里有些触动，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她对小孩子并不感冒，甚至有些厌恶，可眼前这两个小家伙给她的印象还不错。 罢了，既然这是她甩不掉的责任，那她也尽力学着去照顾他们。 首先第一点就是安全教育。 苏沁有些严肃地道：“以后打水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小孩子不要去小河小溪边，要是掉下去了，我可救不了你们。” 舟舟犹豫地看了看她，总觉得娘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他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感觉就是不对。 月月胆子小些，突然就红了眼圈。 苏沁察觉到自己的态度可能有点不对，便又缓了缓语气加了一句：“你们还小，打水的事情太危险，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月月赶紧点头保证：“娘，以后我肯定不去水边玩。” 舟舟觉得，娘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但还是很关心他们。 转念一想，娘肯定是让阿奶他们吓掉魂了，不然不会这样冷冰冰的。 于是板着小脸点了点头，答应了娘提出的要求，但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娘看着一股风就能刮跑的样子，要是掉进水里，更容易被冲跑吧。 不过既然娘担心他，那他先答应了，不过打水的事情，他没打算让出去。 以后，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他要像爹爹那样，保护好娘和妹妹。 这么想着，舟舟就下意识地把胸脯挺高了两分，仿佛自己已经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一般。 第4章 连个小孩儿都不如 苏沁喝了水，身上有了些力气，将之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捡起，在地上蹭掉血迹，再次别回腰上。这匕首，是原主的男人留给原主防身用的。 让舟舟捡了一根儿臂粗的树枝过来当拐杖，费了好大劲才从地上站起来。 这里离着外面的官道不算太远，苏沁并没有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出去。 他们虽然身无分文，但都长得一副好相貌，在别人眼里就是三块行走的大肥肉。所以她得带着两个孩子在山里找地方避一晚再说。 母子三人在山里走了一阵，运气还算不错，找到了一间破旧的山神庙。 庙不大，仅仅只有十来个平方的样子，里面供着的山神像也已经破损不堪了，看着有些狰狞。 月月胆小，直往苏沁身后躲，“娘，我怕。” 苏沁试图安慰她，“一个做得难看些的泥菩萨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月月眼睛猛地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 舟舟上前揉揉她乱蓬蓬的小脑袋：“妹妹别怕，庙里住的都是神仙，神仙都是好人。虽然模样吓人了点，但是他们不会害咱们。” 月月鼓起勇气抬头看了那座神像，还是有点怕，“真的吗？” 舟舟重重点头：“当然。你跟哥哥一起过来给神仙作揖，这样它就会保佑我们了。” 月月觉得娘说得很有道理，于是鼓起勇气从苏沁身后出来，拉着舟舟的手，对着山神像作了三个揖：“请菩萨保佑我们。” 苏沁看着那残缺不全的神像，抿了抿嘴。这些泥菩萨如果真的有法力能庇佑世人，怎么也不至于落得连个泥像都保不全。 不过看着两个一本正经的小家伙，眼神不自觉的柔软了几分。 这两个小孩儿，倒是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山神庙的角落里有些木柴，苏沁怕夜里有野兽闯进来，所以想生火。 可要怎么生火却把她给难住了。 舟舟见她对着那些柴皱眉，从怀里掏出一对打火石来：“娘，你是不是想要这个？” 苏沁挑眉，这小家伙也太有眼色了些。 不过这打火石可就有些让她为难了，这东西，她前世连见都没有见过。 她有原主的记忆，可不代表她就真的能像原主那样什么都会了。 硬着头皮接过来，努力学着原主的样子，拿着打火石使劲敲了半天，但一丝火花都没有敲出来。 舟舟蹲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无奈地叹气摇头，把打火石接过去，拿着敲了两下，火星子掉在干燥的柴禾上，立马就冒起了烟。 小家伙赶紧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噘着嘴对着柴禾堆吹气。 没一会儿，火苗就窜了上来。 月月十分捧场地拍手夸奖：“哥哥好厉害。” 舟舟回头看着苏沁，眼神里有些小期待。 苏沁读懂了小家伙的意思，一本正经地点头道：“真棒。” 舟舟得了这个夸奖，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但其实上翘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苏沁嘴角抽了抽，这孩子似乎是个闷骚？ 夜里，苏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挤在角落里睡着。 两个孩子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可苏沁却是半分睡意也没有，瞪着眼睛在理自己穿越的事情。 这具身体的原主和她的名字一字之差，她叫苏沁，原主叫苏沁娘，是秀才之女。家长兄弟姐妹五个，她排行老三，上面一兄一姐，下面还有一对龙凤胎弟妹。 秀才的爷爷跟程家定了婚约，于是原主十五岁那年嫁给了程家长子程彦安。只是程彦安的长子身份有些尴尬，他的亲娘在生他的时候没了，现在这个程周氏，是程老头儿后娶的婆娘。 原主夫妻二人的感情不冷不淡还算凑和，婚后第二年，就生下了身边的这两个孩子。 这个朝代是苏沁前世所没听过的，国号大邺，天家姓霍，目前的天子是当朝第七位皇帝，继位五年，昏庸无能又极度奢靡，不止苛捐杂税让整个大邺百姓苦不堪言，边境连年的战事，更是让整个国家动荡不安，乱象丛生。 原主跟着夫家逃难，路上遇到一伙拦路打劫的贼人，丈夫为了保护家人，带领着一群壮汉去跟那些贼人拼命，结果所有人都回来了，唯独她的丈夫跌落悬崖，尸骨无存。 原主受不了打击，便生了一场大病。谁知婆家却想趁着她男人刚死，娘家又没个音信，便想将她给卖了。但是又怕被人说三道四，于是就扯了由头，说是要替她重新寻个夫家。 原主虽然跟丈夫感情一般，但自幼也是跟着父亲读过书识过字的，对女子的贞洁看得格外重，自然不肯被如此对待。但是奋起反抗却又孤立无援的后果，是被程彦平的媳妇推得撞在了山石上丢了命。 总之，是个苦命人。 而她自己呢，情况也不比原主好得了多少。 前世的她出身在一个古武世家，是个练武奇才，是家族的希望和荣耀。但这一切，在十岁那年就完全变了。 十岁那年，亲生母亲死在一场车祸里。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和父亲都陷入了巨大的痛苦里。 在最灰暗的时刻，她的小姨来到她身边，陪伴她，照顾她，给了她和母亲别无二致的关爱。于是她把对母亲的思念，全都寄托在了小姨的身上。 后来，小姨成了她的继母。 她也确实享受到了比母亲在世时更加无微不至的关爱，父亲对小姨的付出给出了高度的肯定，家族里所有的成员，除了奶奶之外，都对小姨赞不绝口，反而开始渐渐对她生出不满。 因为，她后来长成一个十足的问题少女，不再是家族的希望和荣耀，变成了让家里最头疼，也是最丢人的存在。 她不擅与人沟通，说话做事太过刚直，时间长了，所有人都认为她傲慢无理，目中无人。甚至父亲还公然指责她薄情寡义，她成了家族的公敌。 她心里很清楚，她会变成这样是谁的功劳。那个一度被她当作第二位母亲的小姨，她血亲的小姨，一步一步亲手将她打造成这个模样。 第5章 庙中遇险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那个女人的意图，她几次跟父亲提起这个事情，不但没有得到父亲的关心，反倒被指责忘恩负义。次数一多，她渐渐也就心灰意冷了。 罢了，那就顺了他们的意，做个薄情寡义的人吧。 苏沁冷笑一声，眼里有泪光浮动。 如果她真的能做到薄情寡义倒也好了，这样她心里就不会难过了。 这次她的车子刹车失灵，导致她出意外的事情，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干的。 就因为奶奶在临终前把传家宝的镯子给了她，点明了她是下一任苏家继承人的身份之后，那个女人就坐不住了。 可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个女人在苏家筹谋了十几年，结果这次狗急跳墙，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在发现车子被动了手脚之后，一边稳住车子，一边将关于那个女人所有的罪证，都发给了她的律师，顺便也发给了媒体。 她活不成，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也别想风光的活着！ 苏沁心里有一丝痛快，也有一丝难过，想起那个一直疼爱她的奶奶，就忍不住鼻子一酸，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她把头高高的仰起。 突然一道树枝折断的声音传进了苏沁的耳朵里。 有人？ 苏沁立刻警觉起来，这荒山野岭的，万一来的是坏人，他们母子可就是别人手里的待宰羔羊了。 趁着两个孩子睡得正熟的时候，苏沁悄悄起身，想到门边去察看情况。 结果刚靠近门口的时候，一个干瘦的身影冲了进来。 来人穿得也是一身破烂，看样子像是个难民，但他的眼神却让苏沁明白，这人的身份肯定不止是个难民这么简单。 苏沁警觉往后一退，大喝一声：“什么人！” 本以为是来人是跟他们母子一样，想找地方投宿的人，却没想到那人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发出一道猥琐的笑声：“小娘子果然在这儿，可让哥哥一阵好找。” 苏沁心里一紧，她的担心成真了。“你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 说话间，手悄悄摸上腰间，摸到了那把匕首，心里稳了两分，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在了山神像前的神龛上。 那人嘻嘻笑道：“长夜漫漫，哥哥当然是来陪你的，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害怕吗？过来，到哥哥怀里来，哥哥疼你。” 说着，那人就朝苏沁扑了过去。 苏沁险险躲开，抓着匕首就要往那人身上刺。 那人早就知道她身上有武器，心里提防着，十分顺利就躲了过去，然后抓着苏沁的手，就要去夺匕首。 这是苏沁和两个孩子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哪里肯放手，用尽全力抓着。 可她到底是个有伤病在身的人，就算前世身手不错，可眼下也没有力气跟这个男人相博，没坚持几下，匕首就被那人抢了过去，锋利地刀刃划破了她的手腕。 苏沁顾不上疼，转身就想逃命。 可是还没跑两步，那人就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哼，小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你死了男人可怜，大半夜的来找你，你倒好，竟然敢拿刀刺我。不过爷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够劲儿。来，让大爷我先爽一爽！” 那人抓着苏沁，就要去撕她的衣服，苏沁拼命挣扎，只是她这点力道根本无法阻止那人的行动，还被那人甩了一巴掌，打得脑子都有些晕。 但苏沁不肯认命，两手死命地抓住领口，两条腿用力挣扎踢打，想把骑坐身上的男人甩下去。 那人也发了狠，扯不开领口，就去扯腰带。 原主苏沁娘的衣服都是穿了好些年的旧衣，那人没费多大力气，就将衣服给扯破。 布帛撕碎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眼看就要被那人毁了清白，突然一根棍子砸在那人的后脑勺上，让那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舟舟颤抖的声音响起：“放开我娘，不然打死你个大坏蛋。” 苏沁定睛一看，竟然是两个孩子来救她了。 可是两个孩子才五岁！他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大男人。 来不及多想，苏沁焦急喊道：“不要管我，你们快跑！” 月月带着哭腔道：“娘，别怕，我们来救你。” 那人狞笑一声，“原来是两个小兔崽子，敢坏爷的好事，看爷怎么收拾你们！” 那人翻身而起要去抓两个孩子，苏沁大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追上那人，将他推向一边，嘴里大喊着：“月月，舟舟，你们快跑！” 只是那一跃，也用尽了苏沁的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对着两个孩子拼命催促：“快跑！” 两个孩子没有自己逃命，而是去拉苏沁，“娘，你快起来，我们一起跑。” 苏沁也想跑，可是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边把两个孩子往门外推，一边回头去看那个人的情况。 那人被苏沁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推得脚下一阵踉跄，背部狠狠地撞在了放着山神像的神龛上，整个后背被撞得生疼，让他忍不住蹲在了地上。 他没想到对付一个病歪歪的婆娘和两个小兔崽子竟然这么麻烦。 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发了狠，必须要好好收拾这母子三人。撑着神龛站起来，正准备上前去抓两个孩子的时候，突然感觉那神龛有点不对。 这玩意儿怎么在动？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山神像，然后惊骇地瞪大双眼。 苏沁也吓了一跳，只见那将近两人高的神像竟然一阵晃动，然后轰然倒下。 那人倒是反应过来要逃了，只是还没有迈开腿，便被神像砸在了下面，连声惨叫都还没得及发出。 两个孩子吓懵了，尖叫着扑进苏沁的怀里。 苏沁活了两辈子，也是头一回看着人死在自己眼前，心里也是怕的。会功夫是会功夫，但是她前世顶多跟人打架，没有伤过人性命。 可是看着两个孩子，她必须鼓起勇气来。 让舟舟把那根树枝拿来，苏沁强撑着站起来，领着两个孩子出了山神庙，在山林里胡乱走了一通，确定离那庙挺远之后，才找了个地方，母子三人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等着天明。 第6章 手镯空间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两个孩子到底还小，到后半夜的时候便扛不住睡了过去。 夜里露水重，山里温度格外低，两个孩子不自觉地往苏沁身上靠，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手腕上的伤一用力就疼得厉害，苏沁忍不住抬起手，想借着月光看一看手腕上的情况。 这一看不打紧，苏沁发现自己手腕上竟然凭空多出来一只手镯。 她可以很确定自己刚穿过来那会儿，手腕上是空的。因为程家人那样的性格，知道原主身有个镯子，肯定早就抢了去。 这突然出现的玉镯让苏沁脑子空白了一下，然后仔细看了一眼，惊得她立刻瞪大了眼。 那是她奶奶在临终前，亲手给她戴上的传家宝玉镯！ 这，这怎么可能！ 出车祸的时候，车子撞在山体上，直接就爆炸了，她估计连个全尸都落不下，这镯子也不可能幸免。 现在她不仅穿越到了这异世，这镯子竟然也跟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沁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那镯子，突然，她只觉眼前一花，人就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 这里只有两亩见方的样子，脚下是一片草地，头顶和四周都是一片雾蒙蒙，而草地的中间，立着一间茅草屋，屋前则有一口正往外冒着白气的井。 苏沁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也不是在做梦之后，苏沁兴奋地大叫起来。 空间！ 这是空间！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太知道空间是什么了。曾经多少次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空间，可以让自己躲在里面，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要理。 没想到，穿越一场，她竟然真的拥有了。 抬手看了看手腕，玉镯竟然不见了。 苏沁一惊，赶紧摸了摸手腕，眼前再次一花，她又回到了那个山林里。 玉镯好端端的挂在手腕上。 苏沁顿时明白了，空间就藏在这玉镯里。而这玉镯，是他们苏家的传家宝。 奶奶知道这玉镯里的秘密吗？她的穿越，跟这玉镯有关吗？ 想到空间里的那座小茅屋，苏沁赶紧又摸了摸玉镯，再次顺利地进入到空间内。 这一次，她直奔小茅屋。 茅屋面积不大，只有二十来个平方的模样。 屋里陈设简单，两上蒲团，一张放在地上的小矮几，桌上放着一套茶具，除此之外，便是正墙上的那副画相了。 苏沁仔细看了看那副一对男女并排而坐的画相，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千星派祖师相。 画相上标注了那对男女的名字，苏千洛，沈星繁。 苏沁对这两个名字和千星派并不陌生，因为她从小就听过奶奶讲过家族故事，苏千洛和沈星繁这对夫妻，是他们苏家的老祖宗。 千星派就是这对夫妻创立起来的门派，虽然到她前世那个年代已经默默无名了，可家族依旧以千星派为荣。 没想到，她竟然在这空间里看到祖师爷夫妻的画相。 看来，确实是这玉镯护住了自己的魂魄，让自己有了机遇，穿越到了这里来。 苏沁走到画相前的蒲团边上，端正跪下，朝着画相磕了三个头。 磕完之后起身，发现供奉画相的神龛前放着一封字，上面的字迹她十分熟悉，是她奶奶的笔迹。 拆开认真读了一遍，苏沁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信是奶奶写的，里面说道对于后妈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奶奶都看在眼里，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她自己亲自经历了，才能闯过去，这是一种历练。 千星派的传承原本很早就应该交到她的手中，但是早些年，她被后妈蛊惑得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甚至跟奶奶都一度疏远。若不是这两年她渐渐看清了后妈的嘴脸，而奶奶的寿数也到了尽头，这传承手镯不会这么快就交给她。 奶奶说，传承手镯的真正面目远不止如此，只是她和爷爷努力了一生也没能让空间升级。 茅屋前的那口井是灵泉，喝过之后，可以强健体魄，能更加有效的帮助她练武。空间升级的办法，只能靠她自己摸索。希望她得到传承开启空间之后，会将千星派继续传承下去。 奶奶在信的最后写道，不论将来遇到什么事情，都希望她能坚强的活着，骄傲的活着，因为她是苏家的传承人。 苏沁看完最后一句，脸上扬起自信的笑来，将眼泪擦干净，转身出门几步奔到井边。 挥手将井上的白雾扇开，便看到那快要漫到井口的水。 根本用不着多想，苏沁用水捧了一捧水一饮而尽，甜，真的甜，比前世的某夫山泉不知甜了多少，让人喝了还想喝。 正想再喝两口，苏沁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涌绞。 赶紧从空间里出来，顾不上查看孩子的情况，冲到树林里开始“排毒”。 一股十分销魂上头的味道在林子里四散开来，苏沁自己都差点吐了。 正认真努力排毒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月月紧张的声音，“娘，娘，你在哪儿？” 苏沁赶紧应了一声，“我在林子里小解，你别怕，跟哥哥待在一块儿，娘一会儿就好。” 等她彻底解决完之后出来，就见两个孩子用小手紧紧的捂着鼻子。 苏沁有点尴尬，她也没想到这个味道会这么可怕，不然她会尽量走远一点的。 这里是不能待了，苏沁决定另外找个地方落脚。 刚一靠近两个孩子，俩娃儿便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月月用两只手指捏着鼻子，另一只小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娘臭臭！” 舟舟倒是没说话，但也死死地捏着鼻子。 苏沁更尴尬了，摸了摸鼻子，突然发现鼻尖上油乎乎的，脸上也是，像是蒙了一层油脂一样，闷得皮肤不太舒服。 用手指轻轻抠了一下，感觉指甲缝里多了些东西。 看来这井水的排毒功效实在强大，她已经不敢去想自己这会儿脏成什么样了。好在这会儿天还没亮，月光虽然挺强，但也看不清人脸上的颜色。 而最让她惊讶的是，额头和手腕上的伤，竟然一点也不疼了，伸手摸了摸，发现一点痕迹都没有。 灵泉水的功能也太强大了。 第7章 第一笔银子 带着两个孩子转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安顿下来。 刚坐下没一会儿，月月就有些忍不住了。“娘，你刚刚是不是踩着臭臭了？怎么走了这么远，还这么臭呀？” 苏沁：…… 好不容易两个孩子习惯了她身上的味道之后，又靠着她睡了过去。 后半夜山里的温度越来越低，而且山林里隐约有野兽的叫声，苏沁害怕会出意外，纠结了一下，便试着带他们进空间。 搓了搓手腕，很顺利地将两个孩子带进了空间的茅屋里。 小家伙们睡得很香，并没有因为换了地方而醒过来。 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苏沁也很快有了睡意，躺在两个孩子身边睡下。 苏沁也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一只小手在她脸上摸了摸，才把她给唤醒。 睁开眼一看，两个孩子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娘，咱们这是在哪儿？” 苏沁看着两个孩子天真的小脸，强行编着谎话：“昨晚你们睡着后，一个老神仙告诉我山里有危险，要带咱们到一个地方避一避，然后我们就到了这儿。” 月月惊讶地张着小嘴：“神仙？是不是那个庙里的神仙？他是不是长了长长的白胡子？” 苏沁淡定点头：“他说他是山神，说看咱们母子可怜，帮我们砸死了坏蛋，还带我们来了这里。” 月月眼里满是对神仙崇拜的小星星，“那娘有没有跟老神仙说谢谢？” 舟舟脸上崇拜的小表情跟月月一样样的。 苏沁点了点头，“好了，既然已经睡醒了，外面天应该也亮了，咱们就出去吧。” 月月却一脸犹豫地咬着小嘴唇，“娘，你……你可不可以问问老神仙，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吃的，月月好饿。” 说完又怕老神仙生气，月月又急忙说道：“月月不白吃老神仙的东西，等以后月月长大了，会给老神仙送好多好多吃的。” 舟舟也跟着点头：“我也有点饿。” 苏沁看着孩子眼里的期待，有点为难，这空间里除了那灵泉井水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等等，灵泉！ 她昨晚喝过那灵泉水之后，整个人都有精神了，而且到现在也没有觉得饿！ 想来那灵泉水不但有改善身体的奇效，还能顶饿！ 苏沁便拿了矮几上的杯子，带着两个孩子奔到井边。 “娘，这个水水好甜好好喝呀！娘，你也喝。” 月月对灵泉水的味道十分满意，举起杯子要去喂苏沁。 苏沁看着小丫头努力踮着脚，举着杯子要喂她的认真模样，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拒绝她。 纠结了一下，伸手要去接妞妞手里的杯子，结果月月小手一松，杯子掉在松软的草地上，捂着肚子有点痛苦地道：“娘，我肚肚疼。” 旁边的舟舟没有说话，但也捂着肚子一副快要憋不住的样子。 月月急得眼泪汪汪，“娘，这个水水是不是有毒？” 苏沁嘴角抽了抽，小丫头危机意识还挺重。 带着两个孩子出了空间，月月就急得直跳：“娘，我要拉臭臭，憋不住了。” 舟舟已经在急着解裤带了。 小孩子可不像大人那么能忍，为了不让月月拉在裤子里，苏沁赶紧帮忙把月月的裤子解开，结果就被月月腿上的几个青紫的印子给晃了眼。 正要问月月那印子是怎么弄的，月月已经蹲在草丛里开始排起毒来。 销魂上头的味道再次弥漫开来。 苏沁：…… 等两个孩子解决完内急之后，苏沁带着他们赶紧转移阵地。 虽然孩子体内的毒素没有大人多，可两个孩子加起来的味道，也足够让人窒息了。 谁知道走着走着，竟然发现他们又绕回山神庙来了。 昨晚他们母子三个吓得魂都快没了，从破庙里出去之后没头苍蝇一样找地方藏身，根本没注意方向问题，没想到竟然是往山林深处走了。 两个孩子一看到那小破庙，就吓得躲在苏沁身后。 老实说，苏沁也有点怕，正准备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的时候，她猛然想起来，昨晚她跟那人撕扯的时候，匕首被那人抢走了。 那人的尸体就在破庙里，这山神庙离着官道不远，很容易被人发现。 匕首是原主的，她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认得。到时候真要是倒霉被人认出来，那她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苏沁跟两个孩子商量了一番，让他们等在外面，自己壮着胆子摸进了庙里。 还没进门，苏沁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心里跳得厉害，努力地深呼吸一下，才有勇气走进庙里。 她都做好了要面对一滩血肉的准备了，结果进门之后才发现，那人的尸体不见了，而地上却多了不少沾着血的野兽脚印，和一些衣服碎片。 所以，那人的尸体是被野兽分食了？ 苏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孩子。这山里真的有野兽！不安全。 没费多少功夫，就在破庙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把匕首。苏沁把它捡起来，转身准备离开，结果却被墙角的一个东西给吸引了目光。 银子？！ 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赶紧提步上前一看，真的是一个银锭子！ 银锭子上沾着血，血迹挺新鲜，苏沁大胆猜测，这应该是昨晚那人身上银子，尸体被野兽分食的时候，这银子被甩到了墙角。 那人穿得一身破烂 ，身上竟然有这么大一块银子，再联想那人昨晚的行径，苏沁便知道，这人应该是故意伪装成难民的模样，趁机寻找和她一样落单的人下手。 在旁边的火堆旁找了两根树枝做成筷子，把那银锭子夹起来。 她现在身无分文，还带着两个孩子，没有银子可是万万不行的。所以心里哪怕又膈应又怕，她还是把这银子给捡走了。 起身出了破庙，苏沁从旁边的树上拽了两片树叶，将银锭子上的血擦干净放进空间里，然后带着两个一脸紧张的孩子赶紧离开了这里，去了昨天舟舟打水的小溪边。 苏沁用溪水照了照自己，脸上身上一片漆黑，看着比要饭的还惨。 两个孩子倒是没她这么夸张，不过看着也挺埋汰。 第8章 娘亲怪怪的 趁着四下里无人，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去溪水里洗了个澡。 苏沁没敢给自己和孩子脱衣服，毕竟这荒郊野外的，万一有人路过，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昨晚的事情给苏沁留下了心理阴影，她现在的防备心特别重。 早上山林里的温度不高，溪水有点凉，母子三人也没敢仔细洗，很快就从小溪里上了岸。 他们是有行李的，虽然里面只有几件破衣服，但苏沁也没有把那个小包袱扔下。 带着两个小的进空间换衣服，苏沁又仔细看了月月的腿上。昨晚发现的青紫已经因为灵泉水的关系消失不见了。 但苏沁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之前是不是有人拧你这儿了？” 苏沁边问，边用手摸了摸昨晚发现青紫的地方。 月月下意识地浑身绷紧，脸上有十分明显的害怕神色，“姑姑，她总是偷偷拧我，还不准我哭，也拧哥哥了。” 苏沁的眼里顿时寒芒四溅，程怜香！ 因为自己的成长经历，她对虐待孩子的人都十分痛恨。这种虐待，不单指肉体上的虐待，还有精神上的摧残。 所有对小孩子下手的人，都猪狗不如！ 忍着心里想活撕了程怜香的愤怒问道：“除了她，还有别人打过你们吗？” 月月想起了什么，眼睛突然变红，“娘，月月不疼，月月一点也不疼。你别去找阿奶和二婶，她们会打你的。” 很好，还有程周氏和李氏！ 看着两个孩子担心自己会吃亏的样子，苏沁心里有些发软，这两个孩子真的很懂事，不一点也不像前世后妈生的那两个混蛋。 于不是自觉地放柔了声音，“以后不管是谁再欺负你们，一定不要忍着，要告诉我。我会帮你们打回来的。” 两个孩子一脸“娘你在说什么胡话”的样子在看着她。 舟舟心想，娘果然是被吓掉魂了，一会儿得想办法给娘喊喊魂才好，不然早晚得出事。摇头叹气道：“娘，你放心吧，以后我会保护好妹妹和你，不让阿奶他们再欺负你们。” 月月也说道：“娘，以后我会放机灵些，不让他们有机会抓到我，这样他们就的打不到我了。你别去跟他们打架，你打不过他们的。” 苏沁嘴角抽了抽，想想原主那懦弱劲儿，觉得两个孩子的想法一点也没问题。 她认为，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那就必须要替原主把两个孩子养大。她对养孩子没有经验，但也知道，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家长的作用很重要。 她前世为什么会长成那样的性格？一部分是后妈使坏，另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父亲从来不肯相信她，也没有保护过她。 所以苏沁推已及人，便知道要如何对这两个孩子。 “你们难道忘了，娘认识老神仙？有老神仙帮我，你阿奶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两个孩子顿时眼睛一亮，对哦，娘认识老神仙！昨晚那个大坏蛋就是被老神仙打死的！ 他们亲眼看见的，那么大的石像，一下就把大坏蛋给砸扁了。 那以后阿奶和姑姑二婶再欺负他们，娘肯定也会请老神仙帮忙，把他们也砸扁！ 这下两个孩子眼神里顿时就有了自信。 苏沁心里也有点自豪，看，小孩子就是这么好哄。她肯定能当一个好家长的。 结果这点自豪，在帮月月换衣服的时候遭到了打击。 月月看着她娘第四次帮她把衣服穿错的时候，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娘，你今天怎么笨笨的？” 苏沁有点尴尬，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可是到底是头一回亲手照顾孩子，加上这古人的衣服本就复杂，手忙脚乱之下，难免就闹了笑话。 旁边的舟舟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过来把苏沁挤到一边，“娘，你去换衣服吧，我帮妹妹穿。” 苏沁看着还没她腰高的小豆丁，怀疑问道：“你会吗？” 舟舟傲娇的哼了一声，小手麻利地替月月整理起衣服来，很快，月月的衣服就穿得整整齐齐了。 完了还板着小脸说了一声，“这么简单的事情，看一遍就会了。” 苏沁有点尴尬，没好意思说她刚刚看了一遍，还是不怎么会。 赶紧拿自己自己的衣服，准备去茅屋后面换。 舟舟慢条斯理的来了一句，“娘，你要是不会的话，可以叫我帮忙。” 苏沁尴尬得脸都有点泛红，“不需要。” 换完衣服之后，苏沁怕两个小的着凉，又弄了些井水给他们喝。 等他们喝完之后，苏沁才一脸郑重地说道：“老神仙说了，这个地方不许告诉任何人，也不许把咱们认识他的事情说出去，不然的话，他会惩罚我们的。” 月月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害怕的神色。 舟舟则冷静地歪着头问道：“什么样的惩罚？” 苏沁觉得这小家伙实在有些聪明过头，一点也不像个正常的五岁孩子。“老神仙没说，但是神仙的惩罚肯定很严重。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 月月吓得一把抱住了苏沁，“娘，我保证谁也不说。” 苏沁身子一僵，对月月这样的亲近有点不习惯。 舟舟狐疑地看了苏沁一眼，“娘，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苏沁一怔，“哪里怪了？” 舟舟板着脸道：“哪里都怪，你以前看我们害怕的时候，都会抱住我们，再给我们摸摸毛的。你今天没有！” 摸摸毛？ 这个她懂，小时候奶奶经常给她摸。 可是……因为后妈那两个孩子的缘故，她对小孩子很排斥，是所有的小孩子。 但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家伙略带控诉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安。 自己占了他们母亲的身体，如果不能让他们感受到母爱，他们以后会不会也形成自己前世那样的性格？ 如果是那样，她可就罪过大了。 这么想着，苏沁便试探性的朝舟舟乱蓬蓬的小脑袋伸出手。 舟舟看她慢吞吞的样子，实在有些等不及，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的小脑袋上一放，还强行让她揉了一把，嘴里念叨着：“哦哦，摸摸毛，吓不着，舟舟不怕了。” 苏沁嘴角抽了抽。 第9章 爱搞封建迷信的小孩儿 母子三人之前穿的衣服实在脏得厉害，也破得厉害，实在没有再保留的必要，苏沁直接就把它们给扔了。 准备出发回七福镇的时候，苏沁在地上抓了一团泥巴，把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脸抹得脏兮兮的。 月月好奇地问道：“娘，为什么要把脸抹脏呀？” 苏沁看了舟舟一眼，学着原主的动作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因为月月长得太好看了，路上坏人又那么多，娘又打不过坏人。所以只能把脸抹脏，装得丑丑的，这样坏人才不会打我们的主意。” 月月一听，赶紧也抓了泥巴往自己脸上使劲抹了抹，还给舟舟也抹了一层。 舟舟十分配合地站着让她折腾。 没一会儿，两个小家伙顿时就成了两只小泥猴，一张脸上就只能看见两只眼珠子在骨碌。 抹完之后，月月又抠了一块泥巴递给苏沁，“娘，你长得最好看，你要多抹了一点。” 舟舟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也抠了一块递给苏沁。 苏沁无法拒绝两个小泥猴的要求，于是嘴角抽搐着接过泥巴，又给自己抹了一层，成功晋升为第三只泥猴。 临出发前，舟舟十分坚持要求回了昨天他们歇脚的地方。 苏沁心里疑惑不已，来这里做什么？ 舟舟抓着她的手，拉着她蹲下，一手在地上扒拉着，小嘴里念念有词地道：“苏沁娘回来了，苏沁娘不害怕了……” 苏沁眼睛瞪得溜圆，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舟舟一边喊了三遍，然后才拍了拍手站起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好了，娘，你被吓掉的魂我帮你喊回来了。” 苏沁满头问号，吓掉魂？所以刚刚他是在帮她喊魂？ 真没看出来，这小家伙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封建迷信！ 苏沁心想，肯定是她和原主的区别太大，让孩子察觉到了不对。 可是她并不想学着原主那样对待两个孩子。原主太懦弱了，她要像原主那样活着，非得憋屈死不可。 以后她就是她，是换了个身体的苏沁，而不是苏沁娘。两个孩子现在不习惯她的变化，以后总会习惯的。 不过看看舟舟眼里的担心，她扯了扯嘴角，试探着伸出手，在他乱蓬蓬的头上揉了一把，“娘……娘没事，别担心。” 舟舟的眼睛顿时一亮，喊魂真的有用，看，娘立马就有点恢复的模样了。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只要多喊几次，肯定就好了。 苏沁要是知道舟舟内心的想法，肯定得捂脸。 母子三人出了山林，朝着七福县的方向前进。 其实她并不想回七福县，程家那一家子，个个都是不是东西。自己带着孩子回去，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但是，她不得不回去。 她和孩子的户籍在程家，没有户籍，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寸步难行。所以她必须回到程家，将户籍拿到手才行。 同时要拿到手的，还有程家的财产。 程家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大部分都是原主的男人挣回来的，男人没了，他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给两个孩子的，她可不想便宜了程家那群狗东西。 两天之后的傍晚，母子三人终于赶到了七福县。 可是到底晚了一步，城门已经关了，他们只能暂时先在城门外住一宿。 城门下有不少因为没赶上时间而被关在外面的难民，苏沁带着两个孩子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了下来。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四处都已经点起了一堆堆的篝火，旁边不少人已经开始在吃东西了。 虽然都是避难的人，但是条件有好有差，苏沁母子旁边那家就是属于条件较好的，此时他们正在吃东西。 食物的香味飘过来，让母子三人都齐齐咽了咽口水。 虽然灵泉水喝了不会觉得饿，可是，两个孩子都在长身体，馋啊。 苏沁也馋，她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吃的人，前世什么山珍海味都尝了一遍，如今穿到这里来，除了那晚那块比指甲盖大些的饼子之外，就再也没吃过东西了。 看着两个孩子拼命咽口水，却懂事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眼馋别人的模样，苏沁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一锭银子。 既然有钱，她何必委屈自己和孩子。 正准备去向旁边那人买点食物的时候，旁边突然过来一个人，拦在她面前趾高气昂地问道：“你可是程苏式？” 苏沁压根儿没料到，这是在对她说话，还怕自己挡了别人的路，往旁边让了让，心里盘算着看看能不能从那家看起来条件不错的人家里多买点粮食。 毕竟她才穿过来两天，对“程苏氏”三个字十分陌生。 那人见她竟然不搭理自己，上前一把扯住了她，“我在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苏沁娘！” 苏沁回过神来，看向扯住自己的人。 这不是原主的小姑子之一，程惜玉么。 程周氏嫁给程老头儿当续弦，生了一儿两女，儿子程彦平，女儿程怜香、程惜玉，是一对双胞胎，长得不太像，但性格却都随了程周氏。 程家早些年的日子不过好，于是程周氏便把程惜玉卖给了镇上的富户做丫环，程惜玉的名字，是东家给起的，原名本叫程二丫。 程怜香原名程大丫，因为小时候有个游方道士给批了命，说是天生富贵，所以程周氏没舍得卖她，在程家享受的是和程彦平一个待遇。后来程二丫在主家那里得了些脸面，改了惜玉这么个名，程怜香便觉得自己的名字上不得台面，改了现在的名字。 苏沁看着穿得干净体面的程惜玉，眼珠子一转，立马一把拉住了对方，“惜玉，你有吃的没有，你的侄子侄女都快饿死了，你快给我们些吃的。” 程惜玉万万没想到，苏沁娘会拉着她要吃的。她是跟着主家一起避难出去的，这一路上倒是没饿过肚子，也没吃多少苦，不过就是很担心家里，怕家里有事。 刚刚看着这女人的身形跟她那便宜大嫂挺像，于是就想拉着她问一下家里人都在哪儿落脚，她好过去看一看。 没想到苏沁娘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拉着她就要吃的。 第10章 第二笔银子 苏沁对敌人从来不会手软，这程惜玉以前也没少明里暗里的打压原主，所以她打定了主意要从程惜玉手里撬点东西出来。 程惜玉被她死死拽住，拽得手都有些疼了，甩了几下都甩不开，不由咬着牙道：“你先放开我！” “不放，孩子他姑，你可怜可怜孩子吧。” 苏沁说着，朝已经听到声音正往这边来的两个孩子喊道，“月月，舟舟，快过来，你们二姑这儿有吃的。” 两个孩子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但是并不太敢靠近程惜玉。 苏沁朝着舟舟使了个眼色，“傻孩子，还愣着干啥，赶紧叫二姑，你二姑手里有吃的，快问她要。” 舟舟十分聪明，虽然有点怵程惜玉，但是既然娘开口了，那就得配合。 于是舟舟哇地一声干嚎起来：“二姑我饿，给口吃的吧。” 月月虽然不如舟舟机灵，可她向来以哥哥马首是瞻，见哥哥哭了，就也跟着放声吼起来。 一时间，这边哭声震天，惹得不少人都扭头过来看。 程惜玉看着干打雷不下雨的两个小家伙，气得直咬牙，“闭嘴！” 两个小的被吓了一跳，哭声卡在喉咙里。 苏沁板着脸道，“他姑，你凶孩子做啥？他们只是饿狠了，你一个当姑的跟着东家吃香喝辣，忍心看自己亲侄子侄女挨饿就算了，你还凶他们！你这心怎么这么狠啊？你还是他们的亲姑姑吗？” “月月，舟舟，哭，使劲哭。以前你二姑回家，吃的喝的可都是你们爹给挣来的，如今咱们咱们遭了难，她连口吃的都舍不得给，这也太薄情寡义了。” 两个小的又捂着脸哇哇起来。 旁边那些人看程惜玉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程惜玉气得直跺脚，想走也走不了，这苏沁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这样让她下不来台！ 苏沁见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便靠近程惜玉一步，小声说道：“程惜玉，你的东家应该就在这附近吧？府里那些小丫环要是看见了，以后会在背后会怎么议论你？要是让你伺候的那个三少爷看见了……” 程惜玉长得还算不错，加上也存了攀高枝的心，一直想办法爬那个三少爷的床来着。 苏沁的话戳着了程惜玉最在意的点，顿时让她脸色大变。 见她想要骂人，苏沁慢悠悠地轻声说道：“说不定你那三少爷，就在人群里看着呢。” 程惜玉顿时把骂人的话给憋了回去，咬着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沁淡淡一笑：“当然是要银子，我跟你侄子侄女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程惜玉哪里值得给，她那点银子，可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出来的，“休想！” “啥？！”苏沁故作惊讶地大呼，“她姑，你要给我们五两？这么多银子，我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月月，舟舟，还不赶紧谢谢你们姑，她要给咱们五两银子呢。刚才是我错怪你们姑了，咱们快给你姑赔个不是。” 俩娃娃立刻停止假哭，朝着程惜玉作揖：“谢谢二姑，我们错怪二姑了，对不起。” 程惜玉气得快要吐血了。五两！她苏沁娘怎么不去抢！她一个子儿也不想给！ 见她愣着，苏沁睁着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她，“他二姑，这天也不早了，两个孩子还饿着呢，你看这银子……” 说完又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是不给，你说那三少爷会怎么看你？你要是给了，那三少爷今后肯定要高看你一眼的。毕竟你这么有情有义的女子，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程惜玉真是恨不得一口血喷死苏沁娘，合着她讹自己的银子，还变成对她好了？ 正想甩开苏沁，就见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衣，身形微胖的男子，“惜玉，你在这里做什么？” 程惜玉连忙收起脸上的愤恨，朝男子福了福身：“三少爷，奴婢这里有点事情，处理好了就回。” 苏沁眼睛一亮，这三少爷来得可真是巧。不错，她对三少爷的第一印象很好。 转头对着那三少爷就一本正经地道，“你就是秦三少爷？果然跟我小姑说的一模一样，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人中龙凤。” 秦三少爷猛不丁的被这么一夸，竟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拍马屁的话他听得太多了，但从来没有哪个，像眼前这个脸上只看得见一对眼睛的妇人一样，这么一本正经地夸。这种十分真诚的感觉，还真是不一样，“这位是……” 苏沁不给程惜玉说话的机会，自我介绍道：“我是惜玉的嫂子，准备回老家的，没曾想困在这儿了。惜玉正好遇见我和两个孩子，看我们可怜，要拿银子帮助我们。五两银子，这也太多了，都是惜玉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但是惜玉实诚，说再苦也不能苦了两个孩子。秦三少爷，你说这么好的惜玉，是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秦三少爷被这么一问，下意识地点头：“是，是，惜玉不错，是个好的。” 程惜玉见她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可她，顿时一颗芳心扑通乱跳，感觉自己已经摸到姨娘宝座的边儿了。 苏沁偷偷掐了程惜玉的手一把，示意她赶紧给钱。 程惜玉回过神来，肉疼得直抽抽。 五两银子，她要攒多久啊。 可是当着三少爷的面，她又不能不给，不然她刚刚在三少爷心目里建立起来的形象就全毁了。 程惜玉慢吞吞地从身上的荷包里掏出一块银角子来，下了好大决心才递给了苏沁。 没关系，她以后一定会问苏沁娘要回来的，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你可别大手大脚的乱花，省着一点，知道吗？” “知道知道，这是你的血汗钱嘛，我一定把每一个铜钱都花在刀刃上。”苏沁嘴里应着，接了银子麻溜地松了手，朝着秦三少爷鞠了一躬，“三少爷，我们家惜玉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多多关照她。” 转头又对程惜玉交待道：“以后在秦家好好伺候三少爷，别整天想着回家，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行了，我先带孩子去买吃的了，回见啊。” 程惜玉看着苏沁头也不回的背影，牙都要咬出血了。 第11章 回程家 苏沁拉着儿女呼啦啦的一阵跑，等确定程惜玉看不见他们了，这才停下来。 月月激动地看着苏沁：“娘，咱们真的有银子啦？” 短短一天内两笔进账，苏沁心情非常好，“对，有银子了。走，娘带你们去找人买点吃的。” 舟舟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娘，二姑回头肯定会找奶告状的。这银子……” “所以这银子咱们要赶紧花完，这样她就要不走了。” 不给舟舟再啰嗦的机会，苏沁拿着银子就找一家看起来条件不错的人家，买了一些干粮。 对方看她们孤儿寡母的，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就按市价卖了一些干粮给苏沁。 但这市价也不便宜。母子三人的一顿晚饭，就花了一百文。在原主的印象里，一百文可以买一二十斤的粮食了。 没办法，乱世粮食贵如金，能买到就不错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城门就开了。 大批返乡的难民都急急忙忙往城里涌去。 苏沁没去凑那个热闹，把两个孩子喊醒，摸了摸他们的额头。灵泉水的效果强大，喝完之后就是在这露天地里睡一宿都没事。 把晚剩下的干粮当了早饭，等难民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苏沁才把包袱背上，牵着两个孩子进了城门。 县城里的景象很萧条，店铺全都关着门，街上全是行色匆匆的归乡难民。不少房子里还传出阵阵哭声，想来损失惨重，让人无法接受。 苏沁上辈子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混吃等死的状态，有钱有闲的她去过很多国家，她见过很多贫穷落后和战乱国家的生存情况，眼前这情形，不比那时看到的强多少。 前世看那些贫民窟里的难民，她是同情的，现在自己成了这样的角色，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不过好在她有空间，有空间在，生存就有了保障。 苏沁心里有了底气，带着两个孩子朝着程家所在的小河村走去。 小河村在距离七福镇五里开外的地方，村子挺大，住了三百多户人家，是个杂姓村子，由程、周、张三个大家族，及其他几个小家族组成。 村子面积也挺大，绕一圈足有好几里地远。 如今正是农历六月，一年中最热的时节，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现在正是庄稼疯长，农民盼着丰收的时候。 但因为祸乱的原因，地里种下的庄稼早就被杂草给淹没了，不用想也基本是绝收状态。 宣和府地处偏北，每年只能种两季粮食，冬季的小麦产量本就不高，交完税粮之后，农民留下的粮食顶多只够撑到秋收。 可眼下秋收无望，想要吃上新粮食，只能等到明年初夏了。 这半年的时间，该有多难熬。 苏沁心里一阵发沉，人一旦饿极了眼，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她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一定要多加小心了。 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往村子里走，两个孩子的情绪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看得出来对回家这件事情打心里抗拒。 村子里已经回来了不少人，但是个个都愁眉苦脸，因为实际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更要惨一些。不止家里来不及带走而藏起来的粮食都不见了，而且房子也遭到了破坏，好几家都被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 程家的房子，在村子中间，这回倒是挺幸运，除了被砸坏了一些地方，大体上没受到什么损害。 苏沁母子三人到达程家的时候，程彦平正中好关在程老头在加固院墙。 见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程老头就只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程彦平的四岁的儿子程大宝在院子里跑着玩，一见他们，就扯着嗓子大喊：“阿奶，那几个丧门星回来了。” 程周氏正领着李氏和程怜香在收拾屋子，听到程大宝的声音，赶紧拿着扫把冲出来，“下贱东西，竟然还有脸回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前天的事情不仅没让程周氏赚到银子，让程老头好一通埋怨她不说，女儿和儿媳李氏都受了伤，她还不得不花了点银子，给她们买了些伤药。 这些事情让她想起来就恨不得活吞了苏沁。 两个孩子吓得小脸都变了色，赶紧往娘身后藏。 苏沁先是站着不动，等程周氏冲过来时，突然晃了晃身子，朝程周式直挺挺地倒过去。 程周氏身量不高，加上逃难的这段时间瘦得厉害，身子都是虚的，被苏沁这一砸，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险些没摔背过气去。 还没等她缓过气来，就听苏沁扯着嗓子嚎了起来：“相公啊，我总算是没有辜负你的一片期望，活着把两个孩子带回程家了。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两个孩子今后在程家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啊。” 程周氏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道：“苏氏，你嚎什么丧呢！” 苏沁掩着脸大声哭喊道：“我哭我相公和我自己，相公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知不知道，你用命护着的亲人，是如何对待我和我们的孩子的？就因为我不肯听他们的安排嫁人换彩礼银子，他们就把我们娘儿仨个扔在那荒郊野岭自生片灭。这几天我们是如何活下来的，你在天上可都看清了吗？” 苏沁虽然性格冷漠孤傲，但她当初跟那些狐朋狗友瞎混的时候，学也不少“本事”，所以对付程周氏这样的人，她知道用什么手段。 就是觉得有点别扭。 两个孩子听了苏沁的话，哇地一声哭着朝她奔了过去。这回可不是假哭，两个孩子是真的被那天的事情吓到了，听苏沁再次提起，一时害怕得抱着苏沁不撒手。 舟舟边哭边说：“爷，奶，不要丢下我们。以后我和妹妹一定听话多干活，少吃饭，不惹你们生气。求你们不要卖掉我们娘，不要把我们饿死，我们一定会听话的。” 苏沁为这个小家伙的机灵表示肯定，这孩子可真是个神队友。 原本小河村里的人都正焦头烂额着，但听到程家这边的动静，还是按捺不住八卦的天性，跑过来围观。 程老头听了苏沁这一番话，又看邻居看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气得眼前发黑。 这个以前三拳头也砸不出一个屁的大儿媳妇，如今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听听这些话，一句一句地像巴掌似的，尽往人脸上扇。还有那个小的，也是能把活人气死。 第12章 绿茶男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娘儿仨的嘴这么能说会道呢？ 可程老头也顾不上多想，因为已经有人开始为苏沁鸣不平了。 那天程家做事也没背着人，所以小河村里也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这两天没见着苏沁跟着程家回来，村里人私下都传开了。 只不过苏沁没回来，他们这些乡亲也只是在背后议论，没人会找到程家人说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苏沁带着孩子回来了，并且看样子是要打算闹一场的。所以他们也乐意帮着说两句公道话。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我说程老头，这做人可不能太昧良心。你家先前可都是靠着彦安在过活。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就张罗着卖他的媳妇儿，饿死他的孩子，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程周氏听了这话，气得从地上跳起来，指着那人骂：“关你们屁事！她苏沁是我程家的儿媳妇，我们想怎么发落她都跟你们没关系。一个个吃饱了撑的，赶紧走，不然我拿扫把赶人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摸着稀疏的胡子道：“彦平他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苏氏虽是你们程家媳妇，可她是有娘家的，要不要改嫁，嫁给谁，那得凭她自愿，还得人娘家也得点头同意才行，哪能就这么让你们按着头给嫁了？再何况，是嫁还是卖，你们自个儿心里头最清楚。做人做太绝，当心遭报应。” 程周氏暴跳如雷：“你他娘的才遭报应！赶紧滚，自家的破事儿还没理清楚，哪来的大脸掺和我家的事！” 老头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气不过要跟程周氏对吵。 程老头儿站出来板着脸道：“行了，都别闹了！那会儿也不过是想着苏氏有病在身，我们程家穷得叮当响，眼见着她就要病死了，正好有人想要娶她，肯给她治病，我们不忍心让她年纪轻轻就没了命，不好跟苏家交待不说，两个孩子也可怜，这才宁愿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答应下来。” “是，我承认，对那人说的彩礼银子也动了心，但是，这总比眼睁睁地看着苏氏病死了强！你们往后要骂便骂吧，我啥都受着，等往后到了地底下，我再自去跟彦安解释赔罪。” 苏沁听了这番话，简直想给程老头儿鼓掌。 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绿茶啊！还是个男的！ 瞧瞧这话说得！不仅站在了替她考虑的角度上，又把自己的那点子小算盘说透，这根本让那些想指责的人无话可说啊。 果然，围观的邻居个个都不说话了，觉得程老头儿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大邺朝的律法允许寡妇再嫁，任何人包括父母公婆都不得阻拦。 虽然程家非要按头把苏沁给嫁了，可就跟程老头儿说的那样，总比病死强吧。 何况程家是找了个有家底的正经人，也不是把苏沁给卖去那些腌臜地方，这也算是有良心了。 苏沁开始重新审视程老头儿，这个公爹在原主的印象里是个话少沉默的人，在村子里的存在感很低，不少人都觉得他是个老实人。 但叫苏沁来看，这老头儿绝对不是什么话少沉默老实人，而是精到了深处太过于会隐藏自己，所以才给所有人留下了这样的映像。 这才是扮猪吃老虎的厉害角色。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人。 低头抹泪加抽泣，一气呵成，“公爹，若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为何那天二弟和弟妹几个凶神恶煞地对我又打又骂，还叫我老实些不许逃，还说我相公已经死了，谁也帮不了我，就算把我们母子打杀了也是活该？” 程怜香见村民们的脸色又变了，急忙大吼一声：“你胡说！我们才没说过些话！” 苏沁捂着脸呜呜的哭，但丝毫不影响她口齿清晰地反驳：“你们就是说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误会了公爹的一片好心。” 舟舟给苏沁做证：“你们说了，你们还打我娘，让我娘老实点。你们还掐我跟月月，说以后没了爹娘，我们就是程家的下人，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 说完，舟舟转头一脸天真地问程老头儿：“爷，下人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还手还口啊？” 月月也抽抽答答地依在苏沁身上，指了指自己的腿：“姑姑和二婶掐我，叫我不许哭，不然就把我卖到窖子里。爷，啥是窖子呀？那里是做什么的呀？爷，我不想去窖子，您别卖我好不好？” 程老头儿被问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围观的邻居们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苏沁娘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从来都不敢跟人大声争辩的人，要不是真被逼到绝路上了，会敢这样跟程家说话？ 程家人要是没有在两个孩子跟前说那些混账话，才五岁的孩子，哪会知道这些东西？ 他们刚才还差点让程老头儿给糊弄住了。 有个那天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刘婶子故意问道：“程老头儿，你们给沁娘找的新婆家是什么来路？咋这么好的心，肯出银子买个有病的人？” 程老头儿抿着嘴不吭声。 苏沁看了刘婶子一眼，记下了她的帮腔。“那个人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县里的李赖皮，我以前和相公进城的时候，远远见过两回。” 有个跟程周氏一直不对付的女人立刻兴奋起来：“豁哟，我就说你们程家没安好心，七福县谁不知道那李赖皮是什么人？那可是搞暗娼门子的！沁娘真要被他带走，还能有好下场？亏得你们刚才口口声声说没亏了良心，这就是你们的良心？沁娘真跟了李赖皮，还不如死了干净！” 这个女人跟程周氏是本家，也姓周，不过却是嫁给了村里姓张的人家，人称张周氏。她和程周氏的不对付，可是打小就结下的怨。 村民们的脸色也十分精彩，个个都口头上声讨起程老头儿来，说得程老头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对苏沁更是恨得厉害。 他在小河村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程周氏气得跳起脚来跟那些人对骂：“关你们屁事！程彦安死了，她苏沁娘以后是死是活，都由我们老程家说了算，轮不到你们来安排，赶紧滚！” 第13章 从房子入手 程彦平也站出来解释：“各位婶子叔伯，你们别再骂我爹娘了，他们也是让那李赖皮给骗了，他们平日里都不怎么去县里，哪里会知道那李赖皮的底细。他们当时也是看大嫂病得厉害，怕她就这么没了急慌了神，才让那李赖皮给钻了空子。” “再说，我大嫂后来不愿意，我爹娘不也没再逼她么？这事儿真的就是个误会，大家别再骂了，都赶紧回去忙自家的事吧。” 谁知苏沁哭哭啼啼地道：“真的只是误会吗？那天我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周围除了两个孩子再也见不着半个人影。那荒山野岭的，我魂儿都要吓掉了。” “我还以为因为我不愿意改嫁惹恼了家里，所以我们娘儿仨被程家扔掉了。这两天我急坏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可怎么活呀？” 程老头儿咬牙道：“没有的事。” 苏沁含泪追问一句：“那为何我们母子三人会被扔在歇脚的地方？公爹，就算儿媳那天做的事情有些不对，可到底我也是程家的人，两个孩子是程家的骨血，你们就那样把我们扔在荒郊野岭的，难道就没想过，我们会遇到危险吗？” 程老头儿一张脸上五颜六色，真是恨不得掐死苏沁了事。 这也太难缠了。 关键时刻，程周氏的泼辣不讲理又上了线，“为何？你说为何？那天你拿刀子抵着怜香，还伤了李氏，跟个疯狗一样。我怕你又发疯拿刀扎人，不许他们带上你的，怎么，我犯法了？” “既然你不听我们程家的安排，那也别靠着程家活命，你不是挺能耐的吗？现在跑回来哭哭啼啼说这些干啥？赶紧滚蛋，我们程家可容不下你这样主意大的儿媳妇！” 苏沁吸了吸鼻子，一脸的故作坚强：“其实我也不太敢回来的，毕竟我也害怕你们又打了逼我改嫁的主意。但是我不得不回来，因为这是我的家，是我相公和两个孩子的家。这些年相公靠打猎挣下的银子盖了这间大房子，我是他的妻子，我要回来替他守着这份家业。” 她才不会傻到直接说自己想要分家分户籍呢，就程家人的尿性，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愿。 毕竟把户籍捏在手里，也就变相的把她们母子捏在手里了。 但是，她要是说回来是打这房子的主意，程周氏和程彦平就万万不会乐意了。 程家一直都穷得叮当响，但住的房子可是小河村里的独一份。这还是程彦安前几年运气好，在山里打到一匹狼，换了几十两银子才盖起来的。 苏沁的想法是，以这房子做为由头，逼着程家主动提分家，然后她再提出分家产的事情。 但她知道，这件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成。 果然，一听苏沁提房子，程周氏立马就跳起来骂了，“不要脸的小娼妇，这房子轮得到你来守？这房子是程彦安打猎换来的，但当初可是说好的，这房子盖起来是孝敬他爹和我的，有你什么事儿！” “我说你今天这么闹腾是为了啥呢，原来是奔着房子来的！我告诉你，休想！这房子可是姓程，一块砖一片瓦都跟你苏氏没关系！” 苏沁抽抽答答地道：“跟我是没关系，可是跟我儿子有关系。他是程家的长房长孙，等公婆百年之后，这房子就是他的了。” 程周氏眼神淬了毒一般地瞪着苏沁：“你个小娼妇，现在竟然盼着我跟你公爹早死！” 她可是早就把这房子当成自己儿子的了，毕竟程彦安没有娘，程老头儿对程彦安也不怎么热乎，如今程彦安又死了，这房子自然以后就归了程家唯一的儿子了。 可没想到，苏沁竟然带着儿子回来，打着长房长孙的名头回来要房子了。 这怎么可以！ 那天就应该不顾一切把她给卖掉！还有这两个小孽种！ 苏沁还是那副可怜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能把程家人气死，“儿媳没有咒公婆的意思，说的只是实话。自古以来，这长房长子都是继承家业的，长子没了，就轮给长孙，这说到哪儿去，也是这么个理。” 张周氏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扯着嗓子道：“沁娘说得对，这房子别说本来就是彦安盖起来的，就算不是，那也是该他这一房继承。你可别想着彦安没了，这家产就能轮到你亲儿子来继承，没这个理。” 程周氏气得跳脚：“你个老烂货，有你什么事！这是我们老程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多嘴多舌。” 张周氏也不进院子，就站在门外的大路上，得意地叉着腰：“我偏要说，你家干的事儿不像话，还不兴旁人说了？以前你背地里挑拨我家儿媳妇的时候，咋没见你说自己多管闲事？” 程周氏气得要去跟刘婶子撕打，结果让程老头儿给拦了下来。 “你拦着我做什么？让我去撕了那老贱货的嘴！” 程老头儿气得低吼一声：“行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吗？” 程周氏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这可是关系到她儿子的切身利益的大事，苏沁占着律法的理，真要较真起来，她没法子。 程老头儿眼神阴沉地看了苏沁一眼，“按老话来说，一般家产确实是由长房继承，但到底要给谁，也是由父母说了算。程家的家业彦安确实出力不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亏待过你们大房。” “先前那事，是我们的疏忽，让你受了惊吓和委屈。但既然你还想回程家，那以后就不许再提之前的事情。只要你肯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程家也不会再逼着你改嫁。” 苏沁就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也做好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除此之后，儿媳还希望公爹能当着各位叔伯婶子的面答应儿媳一个要求，那就是往后必须由我们长房来奉养二老。” 程周氏一听，立马又要跳起来。答应了这个要求，可就等于答应了所有家产全由长房继承的条件。而她的亲生儿子只能分到一点仅够生活的东西。 这怎么可以！这程家所有的东西，都是她儿子的，谁也别想打一文钱的主意！ 第14章 程家人的想法 程老头儿瞪她一眼示意她消停，程彦平也按着她不让她闹，程周氏气得直咬牙，可也只能先忍耐。 程老头儿看着苏沁，然后点头应下：“可以，依着民间习俗本就应该由大房奉养我们。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将来你要改嫁，那么你的两个孩子也不能留在程家，家里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 “还有，如果你有什么地方做得无法让我满意，家里的东西，也不得由大房继承。以后若是有半点行差踏错的地方，让程家蒙了羞，可别怪我把你撵出程家！” 苏沁爽快地答应下来。 程家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大半都是原主的相公挣来的。 她不稀罕，可是两个孩子却有权得到这些东西。这是他们爹娘用命换来的，她不想便宜了程家人。 就像前世的她一样，她的东西，她情愿捐了毁了，也绝对不会便宜她的“好后妈”一样！ 程老头儿阴晴不定地看了苏沁一眼，转过身往屋里走：“既然回来了就别在外面杵着了，没得让人看笑话！” 苏沁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就进了院子，然后直奔原主所住的房间而去。 程周氏看她那大摇大摆的样子，气得要去阻拦。 程彦平拉住了她：“娘，你快别闹了，我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再闹一会儿他该发火了。” “他发火！他还有脸发火！他为啥要答应那个小娼妇回来？明明她不安好心，你爹竟然这么糊涂！” 程周氏越想越气，好不容易这些家产都是她儿子的了，现在苏沁母子一回来，打乱了她所有的算盘。 之前她急着把苏沁“嫁”给那李赖皮，也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程彦平拍了拍她的后背：“娘，今天这么多人看着，爹不让他们回来都不成，不然人家背后该怎么说咱们？爹心里肯定自有打算，你别急。爹那心眼子多得跟筛子似的，还能拿不住一个苏沁娘？” 程周氏急得嘴角都起了层白沫：“我能不急吗？家里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回来可就多了三张嘴！程彦安死了，你爹又上了年纪，往后家里的活计大多都要落在你头上，我这是心疼你啊傻儿子！你这样不是白白替别人养老婆孩子吗？” 程彦平却是无所谓的笑笑：“娘，你放心吧，我吃不了亏。苏氏那两个孩子也不小了，多少也能干点活了，反正家里不养闲人，他们想吃饭就得干活。干多干少，还不是你说了算。至于家产……有我在，谁也别想分走半点。” 程周氏听他这么说，心里倒是踏实了些，“以后多盯着他们些，他们要是敢偷懒，就让他们好看！” 屋外，李氏看着大房关上的房门，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伤，眼里闪过一股浓烈的恨意。 这个贱人竟然又回来了！ 她必须想个办法把她们母子赶出去，程家的家产是她儿子的，那个贱人休想得到半分。还有程彦平，她也一定要看好，不能让那贱人给勾了魂去！ 还是怪她之前推得不够狠，她应该再用力一些，这样那个贱人就不可能活得过来。 苏沁可不管程家那些人在打什么主意，带着孩子进了屋之后，把包袱一放，看了看杂乱的屋子，深深一叹气。 这屋子里乱得没地方下脚，也不知道是原主他们走后遭了贼，还是程家人提前进来翻过。 收拾房间这种事情，她是真的不怎么在行。毕竟她前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这些事情自有佣人帮她做。 可是现在，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也罢，就当晚个二十多年才开始学习生活技能吧。 挽起袖子，苏沁开始一点一点收拾东西，好在她虽然技能不行，力气倒是有一把，加上有原主的一些经验在，做起来倒也不难。 月月和舟舟十分懂事地过来帮忙扶起倒在地上的一些小件的家具。 苏沁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小家伙，忍不住牵动了一下嘴角。这两个小人儿，倒是懂事又贴心。 把倒着的家具扶好摆正，转身拿起洗脸的盆子出去打水回来洒扫。 程怜香正蹲在井边搓洗衣服，看到苏沁过来，就冷冷地哼了一声。 苏沁没理她，打了水上来就要走。 程怜见苏沁竟然不理她，就气不过想要用水泼她。 苏沁冷冷瞥她一眼：“你确定要故意找茬？” 程怜香想起之前苏沁的那股子狠劲儿，立马怂了，但又觉得这样挺没出息，于是又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 “你属猪的吗？” 程怜香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苏沁端着水盆往屋里走，好心地解释了一句：“只有猪才会一直哼个不停。” 程怜香明白过来苏沁在骂自己，气得抬脚把旁边放着的盆子一脚给踢翻。 苏沁懒得搭理她，端了水回屋开始洒扫。 原主两口子是勤快人，虽然家里穷得很叮当响，但是程彦安是个挺有本事的，给这个小家庭打了不少家具，木料虽然都普通，但做工却很扎实，每个柜子上都还雕了些花纹，看着倒也像那么回事。 苏沁看着收拾得还算干净的房间，满意地点了点头，打了水进来，把自已的脸洗干净，又给两个孩子洗了手和脸，然后往铺着竹席的床上一躺，便不想动弹了。 这可是她两辈子以来干活最多的一天，还真有点累。 两个孩子学着她的样子，一左一右的躺在她的身边。 苏沁闻着两个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儿，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宁静感来。 似乎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 只是宁静感没一会儿，就让一阵腹鸣声给打断了。 舟舟捂着肚子，有点尴尬地看着她。 月月也抱着肚子看向了她：“娘，我饿了。” 苏沁被这么一提醒，也才发觉自己有些饿。 也是，一上午又是走路又是闹腾的，还收拾了屋子，能不饿吗？ 从床上坐起来，苏沁扒了扒有点乱的头发：“你们等着，娘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舟舟皱着眉头：“娘，厨房里肯定什么也没有，咱们吃啥呀？” 苏沁这才想起来，程家的粮食可都是被程周氏一直把持着的。她想要做饭吃，可还真不容易。 第15章 感人的厨艺 程周氏正在屋里整理东西，就听房门被敲了两声，回头一看，竟是苏沁带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 因为心里有了那些不好的猜测，这会儿程周氏一见苏沁就心里打颤。“你要干什么？” 苏沁挑眉，她怎么觉得程周氏似乎有点怕她？不过她也管不了这么多，张嘴就道：“婆母，这都快过了晌午了，不做饭吗？” 程周氏怕归怕，但是扯到这些事情上，可还是十分有原由的，于是拉着一张脸喝斥：“吃吃吃，家里哪里还有粮食？这么馋，咋不把自己的手剁下来啃？” 苏沁可不跟她废话，进屋进奔放粮食的缸。把缸盖一掀，就见里面放着小半袋子杂面。 苏沁一点不客气，拿了里面的瓢，舀了半瓢面就要走。 “你把东西放下！谁让你拿的？”程周氏赶紧冲过去拦。 苏沁端着瓢灵活一闪，程周氏就扑了个空，险些一头扎进面缸里，等她扶好站稳的时候，就见苏沁已经端着面出了门。 “丧门星，把面给我放下！凭你也配吃这么好的东西！” 程周氏迈着小脚去追，谁知道苏沁端着面瓢直奔厨房而去，然后在她眼看就要追进厨房的时候，狠狠将厨房的门一关。 因着这回闹匪的事情，小河村家家户户都把房门给加固了一遍。程家的房子刚盖了没几年，厨房本就打得结实，再一加固，那门板又厚又重，这么猛地关过来，吓得程周氏往后一退。 苏沁麻利地把厨房门的门闩插上，又找了根粗壮的棍子把门抵死，任凭程周氏在外面把门捶得震天响。 程周氏在外面捶了半天，厨房门纹丝不动，反倒是自己的手疼得不行。 还是程老头儿看不下去，把她给拖走了。 程周氏哪里肯走，那些杂粮面可是够一家人吃两天的了。 程老头儿也心疼，可是眼下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先让她猖狂几日，等回头再一并收拾她。再说这都晌午了，大家都得吃饭，就让她折腾去吧。” 程周氏向来听程老头儿的话，虽然心里气得要命，却也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厨房里，苏沁看着眼前的杂粮面忍不住头疼，这要怎么做？ 凝神静气了半天，苏沁决定按照原主记忆里的步骤来做。打了点水倒进盆子里，把面和了和，嗯，有点干，那就再加点水吧。 然后一不小心手抖，水就加得有点多。好吧，不是有点多，是有点过多了。 和了半天面，苏沁看着那一坨都快不成型的面，有些惆怅。 果然，光有记忆跟实际会做，还是有区别的。她这具身体就好比是一台机器，原主的记忆是使用说明，而她现在则是照着使用说明来操作这台机器。 显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舟舟和月月分别站在她的两边，看着苏沁半天不动，便问道：“娘，你怎么了？” 苏沁回过神来：“没什么，娘先升火。” 结果到了灶前，她又一次惆怅了，她还是不会用打火石。明明古代不是有火折子这种东西吗？为什么她要用这么原始的东西？ 舟舟看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便道：“娘，要不我来替你升火吧。” 苏沁想到这小子在山神庙里麻利熟练的模样，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好，你来烧火吧。” 舟舟满头问号，他只是说帮忙升火的，怎么就变成了烧火？ 唉，算了，看在娘还没有恢复的份上，他就学着烧一回火吧。 顺利地把火引燃，舟舟动作有点笨拙地开始操作，毕竟是头一回烧火，他显得有点手忙脚乱，因为经验不足，导致烟不往烟囱里走，而是从灶膛里钻出来。 顿时，舟舟就被呛得眼泪直流。 苏沁也被呛得直咳，赶紧说道：“用烧火棍把灶膛下面掏空，这样就不呛了。” 原主的记忆里是这么操作的。 舟舟被烟熏得睁不开眼，强忍着用烧火棍将灶膛下面掏了，果然，浓烟立刻就改了道。 苏沁不由得夸了这个聪明的小孩儿一声：“真厉害。” 舟舟不动声色地挺起了小胸膛，看，他又学会有了一件事情。 苏沁等锅热了，就把那不成样子的杂粮面揪起了一团，拍成饼子……拍不成，面太稀了，在手里一摊就立马要往下淌。 手忙脚乱地把第一个“饼子”贴在锅里，半固体状的“饼子”就开始往锅底滑，在锅边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拖痕。 手忙脚乱的拿锅铲想把饼子给铲回去，结果饼子粘在锅铲上，扯出一条长长的面丝。 苏沁长长地叹了一声，早知道会穿越，她当初怎么都要去学点生活技能的。 好不容易把第一个“饼子”按在了锅边上，再去弄第二个。 到第四个的时候，苏沁开始找到了一点窍门，知道怎么把饼子给按在锅上了，于是她开始沾沾自喜。 然而，还没得她高兴完，锅里突然开始冒起黑烟，一股焦糊味窜起。 苏沁赶紧拿了锅铲去铲，结果一用力，饼子直接飞了出去。 舟舟看着地上那个一面焦黑，一面还是生得可以流动的饼子，有些愣神。 娘吓掉魂的情况似乎有点严重啊。 苏沁看着那个已经无力再挽救的饼子，有些尴尬地跟舟舟打商量：“是不是火太大了？” 舟舟见娘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生怕娘心里难过，赶紧点头：“对，娘，肯定是我把火烧太大了，我少加些柴。” 苏沁有了台阶下，赶紧拿起锅铲把剩下两个也开始冒黑烟的饼子铲起来翻个身。 在厨房里折腾了半个时辰，苏沁望着案板上那几个形状各异，厚薄随意，表面坑坑洼洼的饼子，尴尬地伸手拿起一个掰成两半。 很好，饼子外面已经焦了，但里面厚的地方，明显还是生的。 苏沁自己都没有勇气下嘴。 舟舟很是善良地接过饼子，把能吃的那一部分掰下来递给月月，“快吃吧。” 月月有点抗拒，这半边熟了的饼子，硬得跟石头块儿一样。 舟舟趁苏沁不注意，朝月月打了眼色。 月月叹了一声，认命地拿起饼子磨牙。 母子三人在厨房里吃了一顿无比艰难的午饭，苏沁甚至觉得那天舟舟藏起来的那块馊掉的饼子，都比她做的这个强。 再看看两个孩子，她觉得更加愧疚。 多好的两个孩子啊，竟然一点都没有抗议挑食，她自己都差点吃不下去。 实在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那些惨不忍睹的饼子，苏沁赶紧带着两个孩子逃离了现场。 第16章 不干净的东西 吃过午饭，苏沁决定带着两个孩子去附近的山里转转。 她空间里的草地看着应该是能种些东西的，所以她想试验一下，要是能找到一些粮食种子之内的，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母子三人前脚出了大门，后脚李氏就摸进了厨房。 当看到那些饼子的时候，她立刻大叫：“娘，你快来啊！” 程周氏火急火燎地进了厨房，看到那些饼子之后，气得破口大骂：“那个遭雷霹的贱人，竟然这么糟蹋粮食！” 半瓢面啊，竟然就弄成这种玩意儿？ 李氏拿起一块饼子掰开，心疼得直抽抽：“娘，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这样糟蹋粮食？” 程周氏咬牙切齿：“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晚上我都饶不了她！” 李氏却道：“娘，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以往苏氏这厨房灶后的事情，做得可是十分拿手漂亮的，今天却把这饼子做成了这样，这怎么看都不对头。” 程周氏哼道：“那贱人就是故意的！” 李氏摇头：“娘，我看未必。你看这饼子，是他们咬过的。照我看，这可不是故意，而是苏氏压根儿就不会做饭。” “不会做饭？”程周氏让她给说迷糊了，“以往家里的饭菜可都是她在做，何来的不会做？” 李氏眯了眯眼，“以前的苏氏自然是会的。” 程周氏被她绕得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氏拿起一块饼子在手里翻看了一下，“娘，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苏氏的变化会这么大吗？她以前是什么样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现在呢？你就没觉得，她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吗？而且……她现在的模样，比当初刚嫁进来的时候都还要好看，简直像个妖精一样。” 想到她刚刚看到苏沁洗净脸之后的模样，李氏就忍不住净那块坚硬地饼子狠狠攥在手心里。 “娘，那天我和怜香可是亲自确认过的，苏氏死得透透的。” 程周氏吓得心口一突，“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大白天的，你……” “娘，我没有胡说！那天苏氏确实死了，她本身就有病，一头撞在石头上，当场毙命。” 说起这个，李氏心里也发毛，“我、相公、怜香，我们都探过她的鼻息，一点气都没有了。” “那……那兴许只是一时岔了气。” 程周氏还是不敢多想。 李氏却十分肯定地道：“没这么简单。就算是岔了气，可她头上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撞得那么狠，虽然外面没有伤口，可是脑子里的骨头绝对是碎了，但是娘你刚才在她头上看到半点痕迹了吗？” 程周氏心里腾腾跳得厉害，她突然想起来，那天苏沁躺地上时的样子，半张脸都是青紫肿胀的，那样的情况，便是用了药没个十天半月也消不了。 可是前后不过三四天的时间，而且苏沁手里半个子儿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有钱看郎中买药。 而她刚才去她房里抢粮食的时候，脸上干干净净。 程周氏立时吓得手脚冰凉。 李氏见她害怕了，于是继续说道：“苏氏自打醒过来之后，哪里都透着怪异，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没用的东西。娘，我总觉得现在的苏氏不是以前的那个，虽然模样长得一样，但她绝对不是苏沁娘。” 程周氏咽了咽口水：“不是苏沁娘，还会……会是谁？” 李氏心里其实也有点怵，“我也说不好，那天那荒效野岭的，到处又都是死人，难保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沾了她的身子……” 程周氏吓得一个激灵，“行了，你别在这儿瞎胡说了。她要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哪敢大白天的出来！” “娘！就是因为她敢大白天的出来才更可怕！说明她的道行肯定不浅，所以才不怕见天日！若她真是那些脏东西，对咱们又起了坏心思，咱们一家可就要被她害了去！” “她敢！”程周氏色厉内荏的哼了一声，但却是听进心里去了。 实在是苏沁变化太大了，由不得她不多想。 程周氏越想心里越怕，转身出了厨房，去找程老头儿拿主意。 李氏把手里的那块饼子扔加案板上，眼里满是狠厉。 不管苏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必须死！ “他爹，你们咱们要不要找个神婆过来？苏沁娘看着实在不对头，这万一真要是什么精怪附体，咱们家可就倒大霉了。” 程周氏把刚才李氏说的话给程老头儿学了一遍，面上一阵惴惴不安。 她是真的怕了，如果李氏的猜测是真的，那首当其冲要遭殃的人只怕就是她了，她对苏沁娘可真算不上好。 所以她心里怕得要死。 程老头儿心里也是怕的，苏沁的变化他也都看在眼里的。起初他也没多想，只是以为苏氏性情大变，只是因为被逼到了绝路上，所以才变了个样。 可现在让程周氏这么一说一分析，他也忍不住往那方面想了。 越想，就越觉得苏氏是鬼怪。 程老头儿心里也直发毛，他们家这回做的事情可有些绝，苏沁带着孩子回来，那态度已经很明显是要跟程家对着干了。 他绝不能放任这么一个危险留在家里，否则他们一家老小说不定哪天就让苏氏给害死完。 所以，苏氏必须要除掉！ 可是神婆要上哪儿找去呢？如今这天下大乱，可不比从前。 老两口正头疼着，李氏突然从门外进来道：“公爹，婆母，我知道哪儿能找到人？” 程周氏急忙问道：“当真？靠谱吗？” 李氏点头：“靠谱，那神婆姓马，是我姐姐他们村的，听说跟山里的道姑学过，捉鬼很有一套，不少被吓着的大人孩子都是找她看的，一看就好。” 程周氏心里一喜：“那你赶紧去你姐那村子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着人。要是能找着，就把人带回来，早点把那娼妇给解决了，我这心里才稳当。” 李氏连连点头，但脸上却有点为难：“娘，这要去叫人，总不好空着手去，家里可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点心？而且神婆过来做法也要是收钱的，只怕花费不会少。” 第17章 村里的熟人 程周氏脸上的喜意顿时就淡下去不少，“家里哪还有什么东西，老二手里不是有银钱？让他先拿些出来顶着。” 李氏心里一阵抽疼，二房的那点子私房钱攒得可不容易。 但是一想到这钱是用来对付苏沁那个贱人的，她顿时就不那么难受了。 于是道：“那我先跟相公商量商量，往后婆母手里有了银子，可得多补贴我们一些。” 程周氏挺瞧不上李氏的小家子气，摆了摆手：“行了，天天算计这些鸡毛蒜皮，以后这整个程家都是你跟老二的，还不满足吗？” 李氏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不少，转身出了上房。 程老头儿看着李氏出去，转头对程周氏交待：“跟怜香和老二都交待一声，神婆来之前，你们都给我憋着。万一她真是什么精怪，惹恼了她，可不得了。要报仇，就等神婆收了她之后再说。” 程周氏恨得不行：“我一定要让神婆把她打个魂飞魄散！” 还不知道程家人打算的苏沁心情格外的好。 她的运气不错，出了村子没一会儿，就在地里发现了几棵长得十分瘦弱的苞米苗。 感谢原主的记忆，让她不至于把杂草当成庄稼苗。 小心翼翼地把这几棵瘦弱不绿风的苞米苗连根拔起，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塞进了空间里。 两个小家伙亲眼看着苞米苗从苏沁手里消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苏沁朝两人做了个“嘘”的手势。 两个急忙点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会说。 带着孩子继续往山里走，沿途，苏沁遇到好几个去地里查看情况的村民。 村里的女人们最大的爱好就是打听别人家的八卦，一见苏沁，自然不会放过，拉着她就问起来：“沁娘，听说你公婆想要把你卖给那李赖皮？这也太没良心了，怎么能干这种事！” 一个年轻媳妇给她打气：“你别怕，咱们大邺的律法摆在那儿，只要你不愿意改嫁，你娘家不同意，谁也不能逼迫你。” 这些人虽然八卦，但也是带着善意的，所以苏沁虽然不怎么想跟她们扯老婆舌，也和气地笑了笑。 谁知正想走，一个年纪看着跟程周氏差不多大的女人拦住了她，“彦安家的，你当家的到底是咋没的？就没去找一找他的尸首？这落叶总是要归根的，他要是不能入土为安，下辈子怕是连人胎都不能投的。“ 苏沁很反感这种直戳人肺管子的问话，她自认一个跟程彦安不相干的人听了都觉得心里不舒服，如果她是原主，只怕听了这话得难受死。而且，两个孩子在跟前呢。 低头一看，果然舟舟和月月已经红了眼。 苏沁顿时也不跟那人客气，直接一手扯了一个孩子，把那人撞开：“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关心我相公能不能投胎，那就麻烦你帮忙去找一找，我一辈子都记你这个情分。” 那女人被撞得肩膀生疼，不满地嚷嚷：“唉，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怎么还分不清好赖话了？” 苏沁冷笑一声：“我说得也是实在话，你真要这么关心我相公的投胎问题，就帮着找一找，我谢谢你。” 说完，苏沁拉着两个孩子奔着大山的方向去了。 那女人还不服气，在后面骂骂咧咧了几句，被其他人给劝走了。 苏沁带着两个孩子走了一阵就到了山脚。 两个孩子一反刚才出门时的兴奋，变得十分安静，眼睛里含着眼泪，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苏沁知道他们这是想起程彦安了，拍拍他们的肩膀：“想哭就哭吧，不用憋着。” 原本以为他们会立刻哭出来，结果却只听见月月小声啜泣道：“哥哥说不能哭，哭了娘心里更难受。” 苏沁心里更是心疼得厉害，这两个孩子真的太懂事了。 原主的记忆里，孩子跟他们爹的感情很好，爹没了，两个孩子不知道有多难过。可是原主紧接着病倒，天天以泪洗面，两个孩子竟然连放肆哭一场的权利都没了，一直拼命的憋着，就怕再往原主的伤口上撒盐。 当年她没了妈妈的时候，也和他们一样，想哭，却又怕父亲跟着难过，就经常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地哭。 那会儿她都十岁了，而这两个小家伙才五岁。 感同身受的苏沁不由鼻子一酸，也跟着落下泪来，蹲下身将两个小人儿搂进怀里：“没事，哭吧，娘已经好了，咱们今天就为你们爹哭一场。” 两人哪里还能忍得住，扑在苏沁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苏沁也跟着哭，哭她的妈妈，哭她的奶奶，也哭自己。 正哭得难受的时候，山林里突然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是被哭声给引过来的，结果看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母子三人时，惊讶地喊道：“程大嫂，舟舟，月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母子三人哭得太狠了，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下来，泪眼汪汪地转过头看着那人。 周水生被三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一时间竟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沁凭着记忆，想起来这个小伙子是谁了，这是程彦安的一个朋友，他们经常一起打猎，应该说是程彦安时常带着周水生一起打猎。 擦干了眼泪，苏沁吸了吸鼻子尴尬地笑笑：“没什么。水生兄弟，你这是进山打猎了？” 周水生点点头：“嗯，家里粮食都让贼人搬空了，不进山寻些猎物，日子都没法过了。对了嫂子，我听说彦安哥他……” 两个孩子一听见爹的名字，又抽泣起来。 苏沁拍了拍他们的背，神色有些难过地点头。 周水生顿时也有些悲伤起来，彦安哥那么好的人，竟然就这么没了。 看着两个孩子可怜的样子，周水生赶紧把打来的猎物往母子三人跟前一放：“嫂子，这些东西你们收下吧。” 苏沁看着那几只还有挣扎的野鸡，赶紧摆了摆手：“这哪里行，你们家也一大家子人呢，我可不能收。” 谁知周水生放下东西二话没说转身又跑进了山里。 第18章 第一次杀鸡 苏沁看着地上的那几只被绑在一起不停扑腾的野鸡，有点懵。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释然了，这是周水生同情她们孤儿寡母，念着以前跟程彦安的情分，想帮她和孩子一把。 罢了，就先收下吧。 她现在这一穷二白的，实在也没啥好跟人客气的。 不过要怎么处理这几只野鸡却是成了一个问题。 带回程家肯定是不可能的，她才不会白白便宜了那群没人性的玩意儿。 可全杀了也吃不完啊。 正犹豫着，一只母鸡十分有求生欲地下了个鸡蛋出来。 苏沁这还是头一回亲眼看着母鸡下蛋，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些鸡可以养起来啊！ 养在空间里，每天下个蛋，然后还能孵小鸡。小鸡长大了又能下蛋，就这样鸡生蛋，蛋生鸡，一直不停的生下去…… 感觉她离脱贫的日子就不远了。 苏沁回过神来，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她竟然堕落到这种需要靠鸡屁股生财的地步了！ 趁着四下无人，苏沁又把那几只野鸡塞进了空间里。 周水生打的这几只野鸡，有三只母的，两只公的，所以苏沁就留了一只公鸡在外面，打算一会儿杀了给两个孩子和自己补身体。剩下那只就让它在空间里左拥右抱，走上鸡生风雨同舟。 带着两个孩子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苏沁用匕首将那只倒霉的野鸡提着，准备动手杀鸡。 野鸡的力气可比家鸡大得多，尤其是遇到危险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更大，苏沁都有些抓不住，差点让它给逃了。 手忙脚乱中，苏沁一把揪住了野鸡的脖子。 野鸡扑腾得更厉害了，翅膀扇出来的风混着鸡毛，让苏沁眼都睁不开。 舟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揪住野鸡的两只脚，大喊道：“娘，快用刀抹它的脖子！” 苏沁前世是个大小姐，别说亲手杀鸡了，就是看人杀鸡的经验都没有。 而且，原主也没杀过鸡，只是看程彦安杀过。 一手紧紧抓住鸡脖子防止它逃跑，一手拎着刀，在脑子里仔细翻看原主关于围观杀鸡的画面。 然后，她发现，手里野鸡挣扎的力气似乎变小了。 低头一看，野鸡两眼暴突，张着嘴，一副拼命想要呼吸空气的样子。 最后，野鸡狠狠地蹬了两下腿，不动弹了。 苏沁瞪着眼睛看了舟舟一眼。 舟舟尴尬地收回小手，冲着她眨了眨眼，“娘，鸡好像被你掐死了。” 苏沁看着浑身软绵绵、死不瞑目的野鸡，心里突然有点愧疚。 死成这样，应该挺憋屈的吧。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因为她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比起饿肚子，别的什么愧疚同情啥的，不值一提。 趁她收拾鸡的空档，舟舟和月月十分麻利地捡了一堆干树枝过来，甚至把火都升了起来。 因为没有调料，所以苏沁打算做个最简单的叫花鸡。 掏出内脏之后，苏沁弄了点灵泉水倒进鸡肚子里，希望灵泉水的甜美味道能对鸡肉有点提味的作用。 山边上很多地方都很湿润，所以稀泥这种东西不难找。 把鸡裹上一层泥，弄成一个大泥球，在地上挖了个坑，将鸡塞进去，再埋上一点土，然后就开始烧火。 天太热，火苗腾得母子三个脸蛋都红扑扑的。 就这么烧了半个多小时，又用余温煨了半个钟头，苏沁赶紧用棍子把那鸡给掏出来。 看着那个烧得干巴巴冒着滚滚热气的泥球，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苏沁：“娘，这个要怎么吃啊？” 苏沁让两人往后退几步，然后举起棍子在泥球上敲了敲。 泥球应声而破，一股香味从里面飘了出来。鸡毛全部沾在了泥巴上，整个鸡干干净净地被取出来，放在旁边特意采来的芭蕉叶上。 三人就这么围着那只鸡拼命地咽口水。 苏沁一点不含糊，拿着刚才在火上烤了一阵消毒杀菌的匕首，几下就把那鸡给分成了几块。 两个孩子一人分了只鸡腿，她自己则拿了只鸡翅啃起来。 当第一口鸡肉吃进嘴里的时候，苏沁差点尖叫起来，这也太好吃了！ 真的，她敢发誓，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吃过最好吃的鸡肉。 虽然没有调味料，但是鸡肉自带的香味，鲜甜又不失嚼劲的口感，让她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两个孩子很快就把手里的鸡腿啃完了，顶着满嘴的油，眼巴巴地看着苏沁。 苏沁指了指剩下的鸡肉：“想吃哪块自己拿就是，不许争抢打架。” 舟舟笑眯了眼睛，嗯了一声，拿起一大一小两块鸡肉，将大的那块分给了月月。 月月笑着接过：“谢谢哥哥。” 等到舟舟第二次分肉的时候，月月就不肯接大的那块了，执意要吃小的那块。 苏沁看着两个孩子友爱谦让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和喜爱。 一只野鸡只有两斤多点，母子三人意猛犹未尽地舔了手指上的油，坐在草地里休息。 月月靠要苏沁怀里，一脸满足地道：“娘，你做的鸡肉真好吃，月月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 苏沁也没吃过，而且她真的还没吃够，于是提议：“要不，咱们再抓一只出来杀？” 月月和舟舟果断摇头：“不可以，那些鸡都要养着下蛋的，杀掉了就没有蛋蛋吃了。” 苏沁心道，两个小家伙还挺懂细水长流的道理。 填饱了肚子，苏沁便决定开始把这具身体好好打造起来。 她前世学了十年的武艺，后来十多年虽然没有再刻苦的学了，但基本功却是没落下，底子都在。但这具身体却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真要遇到什么麻烦，她那些招式配上这具身体，就是标准的花拳秀腿。 这世道那么乱，再加上程家人又不是什么善茬，自己还拖着两个孩子，没点功夫傍身如何能行。 何况，她还要传承千星派，努力让空间升级。 她根本不知道要朝哪个方向努力，但他们苏家世世代代都是习武，想来空间的升级关键，跟千星派传来下的这些古武有着莫大的关联，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练武。或许就歪打正着了呢？ 第19章 抓紧时间练功 苏沁站在空地中间，试着比划了两下，意外地发现，这具身体不管是灵敏度还是韧性以及力量和协调度，都比前世她自己的身体更佳。 前世她那样的水平都被苏家称作是奇才了，那这苏沁娘的身体岂不是更厉害？ 是苏沁娘的身体条件本来就这么优越，还是因为空间灵泉水的改造？ 苏沁无法得知真相，也没有太多心思去追究，空手打了一套拳法找着了感觉之后，觉得少了武器就少了许多感觉，于是四处找了找，弄了棍棒子当剑，开始练起前世的剑法来。 她前世主要就是练剑，而且剑法精妙，才十岁就学会了家族里其他孩子二十岁都学不会的招式。 那时候，全族上下都对她抱了莫大的希望，结果最后她却堕落成那样。 虽然是那个女人故意把她教歪的，可她自己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辈子，她要把前世落下的，都补回来。她要把千星派传承下去。 心里这么想着，一招一式就更加用心，最后竟然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哇——娘好厉害！” 舟舟和月月看着苏沁上下翻飞的身影，还有那木棍在空气里划出的“咻咻”声，看得两眼发直，小嘴微张，然后不自觉地鼓掌。 苏沁收了功，调息一番，十分满意地把手里的棍子扔下。 这一趟练习下来，她的感觉简直太满意了。 这个身体太适合习武了，只要多加练习一段时日，她的功夫就能超过前世最巅峰的状态。 月月猛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腿，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娘，你刚才那样咻咻咻地好厉害呀！” 舟舟也很激动，但眼里更多的却是疑惑。 娘什么时候学的功夫？ 小孩子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苏沁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脸高深莫测地道：“昨晚睡觉做梦的时候，老神仙给我托梦了，教了我这套功夫，让我一定要学会。” 月月的眼睛更亮了：“这是老神仙教的功夫？娘，我也想学。” 舟舟到底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深受封建迷信荼毒的孩子，自然就信了苏沁的鬼话，也很是感兴趣地道：“娘，我也要学功夫，学会了以后就可以保护你和月月了。” 苏沁觉得既然要传承，那自然是得收徒弟才能往下传的。教谁不是教，何况这两个孩子还管她喊娘，不比从外面收来的徒弟更值得信任亲近？ “可以，只要你们想学，娘可以教你们。不过习武可是件很累的事情，你们只要学了，就不许半途而废，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舟舟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娘，我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月月见舟舟点了，便也跟着点头：“我也会的。” 苏沁不怕两人没有毅力，前世苏家多的是办法收拾那些不肯好好练功的熊孩子。只不过看两人瘦弱的小身板，她有点不忍心。 临下山前，苏沁又交待了两人，不可把练武的事情说出去。 两个小家伙现在对于老神仙的事情已经很有默契了，“娘，你放心吧，我们谁也不说。” 不想跟程家人吵，所以苏沁特意去捡了点干柴，算是有个交待，领着孩子下了山。 一进程家大门，苏沁就觉得程家安静得有点奇怪。原主的记忆里，程周氏是个很不消停的人，每天没事就摔摔打打骂骂咧咧的，如今这日子这么难过，她今天中午又糟蹋了那么多杂粮面，程周氏竟然如此安静。 这可不太正常。 难道是前两天她的表现把他们吓老实了？ 苏沁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上午那会儿程周氏还跳着脚要收拾她呢。 现在这么反常就只能说明一个原因，程家肯定憋着什么坏要对付她。 苏沁心里有了警惕，带着两个孩子进了自己屋，又打了水进屋，给自己和孩子都好好擦洗了一遍。 古代虽然夏天的温度比着现代要低一点，但热起来也一点不含糊。他们今天折腾了一天，出了一身的汗，不洗澡滋味可不好受。可惜条件有限，没地方让她洗，只能这样凑合了。 到饭点的时候，程周氏跟程怜香一起进了厨房，没过多久就端了几碗稀拉拉的汤饭进了上房。 没人来喊苏沁母子吃饭，苏沁也不在乎，她刚刚发现，李氏和李氏的儿子不在。 眼下可不是什么适合串门的时候，这母子俩现在不在家，会是去了哪儿？ 因着下午在山上吃了鸡肉，两个孩子一点也不饿，所以天一擦黑，苏沁就让他们睡了。 而她自己却不敢睡，怕程家人会在晚上搞什么鬼。 果然，入夜过后大概一个时辰，苏沁听见主屋那边有了动静。 从床上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到了窗边，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纸往外看，只见程周氏站在门口朝大房这边张望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地去了二房程彦平那边。 过没一会儿，程彦平就从屋里出来，跑到大房这边窗前听了听动静。 苏沁吓了一跳，隔着一层窗户纸，她甚至都能听见程彦平的呼吸声。 这一家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程彦平趴在窗前打量了一会儿，屋里静悄悄的，啥也看不清楚，于是转身去了大门口。 夏天蚊子多得很，没一会儿大门处就传来断断续续的巴掌声。 苏沁摸了摸下巴，程家人这是在防止她会跑？ 他们不会是又想打了想卖了她的主意吧？ 苏沁眸子一冷，真要是那样，她肯定会豁出去让程家见识见识她的本事。 她前世那混世魔王的名号可不是瞎叫的。 转身回了床上，辗转了一阵子还是睡不着，干脆就进了空间。 空间里，几棵一人多高的苞米杆子上，各自背着两个硕大的苞米棒子，旁边几只野鸡在草地上悠闲自在地啄着草，草地上还散落着几个鸡蛋。 苏沁发现，那些野鸡竟然只在一个地方打转，并不会满空间的到处乱跑。 这是空间自动给野鸡划了一个活动区域吗？ 这倒是挺不错的，她原本还有些担心野鸡进了空间之后会到处乱跑，甚至去祸害灵泉井。 现在看来，担心多余了。 第20章 坏主意 转头再看那些苞米，空间果然神奇，白日里她随手扔进来的苞米苗子，竟然全都自己板板正正地扎根成长结果了，而且结出来的果实还全是顶级品质。 这几个苞米棒子，第一条都有半条胳膊那么长，饱满的苞米粒长到了头端，把外皮都给顶了开。 苏沁抠了两粒扔进嘴里一嚼，苞米特别的清甜滋味立刻就在口腔里炸开。 她真的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苞米粒。 明天早上她就煮苞米给两个孩子当早饭吃，另外还有野鸡蛋。 说来也怪，野鸡产蛋量很低，几天才下一个，可这三只母鸡进空间，这么半天功夫，下了五六个蛋了。 这到底是空间的特殊性让野鸡们改变了生理机能，还是它们是打算把一辈子的蛋在这几天集中下完？ 这个知识点有点超纲，苏沁弄不明白，所以也就懒得去想。 喝了点灵泉水，转身进了小茅屋。 往茅屋中间的蒲团上一座，将腿盘起来，苏沁闭上了眼睛。 苏家有一套冥想的功法，对心境和功力提升很有帮助，但是前世她心气太过浮躁，根本静不下心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依旧无法进入状态，谁知道往这蒲团上一坐，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口诀之后，心里的杂念很快就消散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很快就进入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状态中。 “喔喔喔——“ 一声鸡鸣，将苏沁从冥想的世界中唤醒。 睁开眼，苏沁眼里一片闪亮星芒，她之前是达到了冥想的入境状态？ 立刻站起身来，跑到屋外的草地上，折了一片苞米叶子，开始在草地上练起剑法来。 原本软塌塌的叶子在她手里，竟然如同一把锋利的软剑一般，舞动的时候，带着阵阵迫人的气势。 片刻后，她收了叶子，感受着腹内一股隐隐约约类似气体的东西在游动，眼里不由迸发出惊喜。 她竟然练成了奶奶曾经说过的内家功夫！ 原来灵泉水配上冥想入境，竟然有这么大的效果！ 如果她每天都这样练习，那她是不是就可能有希望让空间升级？ 正在这时，空间外传来一道带着鼻音的呼唤声：“娘，我要尿尿。” 等苏沁闪身出了空间，把月月安置在便桶上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是在空间里听到月月的声音的！ 之前空间是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的。 这就说明，空间升级确实是跟她自身能力的提升有关。 苏沁惊喜了，原本以为升级会很难，毕竟奶奶信里说，她和爷爷以及苏家的历代家主，都在努力想让空间升级，但是一直没能成功。 可她这才得到空间不过几天时间，竟然就已经有了一些进步。 难道她真的是家族的希望？ “娘，我好了。” 月月自己提好了裤子，揉着眼睛从后面的小隔间里出来。 苏沁领着她回到床上，确定她睡着之后，又到了窗边往外看。 此时天色已经隐隐约约地开始亮了，程彦平靠在大门边上打着磕睡，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不少蚊子包。 苏沁有些吃惊，她的眼力似乎好得有点出奇了。 这会儿外面可还昏暗着，这房子离大门有十多米远，她竟然能看清程彦平身上的蚊子包！甚至，她还能听见那些蚊子在程彦平身边鸣叫的声音。 她很确定，自己在进入空间之前，还与普通人无异。 可现在她的视力和听力竟然好成了这样。 她想起来，前世奶奶曾经告诉过她，只要功夫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人的五感也会跟着变得更加灵敏，到了后期，哪怕百米之外一根针落地都逃不过强者的耳朵。 当时，她是不以为然的，就算是为了骗他们这些小辈练功，也不该编造这么可笑的故事来忽悠他们吧。 但是她现在深信不疑。 她不过仅仅只是摸到了一点点边而已，就能达到如此地步，那么百米之外的落针声，在强者那里又算得了什么？ 苏沁忍不住捂住胸口，她们苏家的千星派，到底有多强大？ “娘，你在窗户前做什么？” 舟舟坐在床上揉眼睛，带着的困意的小奶腔格外可爱。 苏沁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舟舟从床上跳下来，跑到窗前爬上柜子往外看，见大门口有个模糊的人影，顿时吃惊地压低声音问道：“娘，有贼进来了吗？” 苏沁眼珠子一转，顿时来了主意，“是的，有贼摸进家里来了，舟舟，你在屋里看着好妹妹，娘去把贼人打跑。” “娘，你别去，危险。” 舟舟急忙扯住苏沁。 “放心，娘现在有老神仙护体，本事大着呢。你在屋里躲着别出来，听见了吗？” 苏沁在屋里找到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拎在手里，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闪身到了门外。 舟舟急得直跺脚，生怕她吃亏，正要跟出去，结果苏沁一把将门给关上了。舟舟没办法，只得爬上窗边的柜子往外看。 只见苏沁拎着棍子轻手轻脚地靠进了程彦平，然后举起棍子就开始揍，一边揍一边大喊：“来人呀，抓贼啊！” 程彦平正睡得香，被一棍子打醒，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来，就被苏沁一顿乱揍打得眼冒金星，疼得嗷嗷叫。 “住手，快住手，是我，不是贼！” 苏沁心里的小人儿一阵邪恶的笑，住手？可能吗？ 手里的劲儿越使越大，原主可是干惯了体力活的，加上又有灵泉水的改造，她现的力气是前世的好几倍有余，揍起人来，简直不要太爽。 而且她揍人看似没有章法，其实棍棍都落在能把人疼死，却又不至于要了命的地方。 程彦平疼得满地打滚，杀猪似的惨嚎，“来人啊，救命啊……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院子就这么点大，程老头儿两口子就算睡得再死，也被吵醒了。 眼见着程彦平就要被打个半死了，程老头儿和程周氏冲了出来，“住手！” 苏沁偏不住手，一边揍一边喊：“公爹，婆母，你们快来帮忙啊，有贼钻进咱们家了，快，我一个人对付不了啊！” 第21章 来人啊，抓贼啊 此时天色已经有点亮了，程周氏借着天光看到程彦平被打成了猪头，气得冲上去，要跟苏沁拼命。 苏沁眼睛一转，立刻转了个身，大声道：“婆母小心，这贼人力气大得很，当心伤着你。” 话音落下，苏沁照着程彦平的腿关节处踢了一脚。 程彦平的腿不受控制地朝前来了一记“扫堂腿”，将程周氏给铲倒在地。 程家的院子里，铺着一层青石板，程周氏脸朝下直挺挺的倒下，只听得“嘎嘣”一声，接着程周氏的惨叫声就盖过了程彦平的，直冲云宵，打破了小河村清晨的宁静。 但是，谁也没有出门查看情况。 因为现在是乱世，万一被那些贼人牵连了可怎么办？所以，附近的邻居全都有志一同的装作没听见。 反正只要死的不是自家人就好。 程老头儿见苏沁还没停，急得直跺脚，“老大家的，赶紧住手！别打了，那是老二！不许再打了！快住手！” 苏沁举在半空的手顿住了，转头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程老头儿，又看了看已经被打成猪头的程彦平，语气里带着迟疑，“公爹，这是小叔？” 程老头儿气得直咬牙，上前一把推开苏沁，蹲在地上查看程彦平的情况，“老二，你怎么了了？老二？你跟爹说说话啊！” 程彦平这会儿脑子里嗡嗡的，疼得气都快不敢喘了，哪里顾得上回话。 程老头儿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好了，赶紧伸手去推。 这一推不要紧，正好把力用在程彦平的伤处上。 “啊——” 程彦平惨叫一声，彻底没了动静。 程老头儿急得嗷一声哭了起来，“老二，你可不能死啊！老二，你快醒醒啊！” 程怜香冲出来，也跟着嗷嗷哭，“爹，二哥咋了？” 程老头儿可不稀罕闺女，见程怜香来得这么晚，气得一把推开她，“这老半天的功夫，你怎么才出来？你哥都快让那个丧门星给打死了！” 程怜香才不会说，她刚才在屋里听到苏沁嚷嚷着有贼进了院子，吓得赶紧钻床底下藏着了，生怕自己被贼人发现，然后被糟蹋。 其实这也不怪她会这么想，毕竟昨晚程彦平去院子里守着的事情，并没人告诉她。 程怜香转头去看程周氏，“娘，你怎么了？” 程周氏含混不清地道：“疼洗我了……呜呜，怜香，去大洗那个贱人，去呀！” 她的门牙被磕断了，疼得她脑子都快木了。 程怜香现在最怕的人是谁？那非苏沁莫属。她哪里敢去打苏沁，于是缩着脖子道：“娘，我先扶你进屋吧。” 程老头儿想把程彦平扶起来，可惜程彦平好吃懒做，一身的膘，虽然不至于有多肥胖，但程老头儿这单薄的身板想扶他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努力了几次，程老头儿也弄不动，于是朝苏沁吼道：“你是死人吗？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 苏沁往后面退了几步，连连摇头：“公爹，这不合适，我一个寡妇，怎好去扶小叔，这传出去了，我可怎么做人。” “只是让你扶一下！我们都在场，这有什么！何况人还是被你打成这样的！” 程老头儿气得声音都劈了叉。 苏沁继续摇头，一脸唯恐避之不及，“公爹，就算你们在场，可我也得避嫌。咱们程家可是讲究人家，我一个寡嫂，怎么好去碰小叔。再说我也不知道是小叔啊，我真以为是家里进了贼。谁知道小叔抽什么疯，竟然躲在门口这儿。” 程老头儿怕苏沁真是什么精怪恶鬼的，也不敢怎么样她，只得对程怜香吼：“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帮忙先把你哥弄屋里去！” 程怜香有点犹豫，“那我娘怎么办？” 程老头儿气得想打人：“你娘死不了！赶紧过来！” “哦哦。” 程怜香放开程周氏，过去帮着将程彦平扶起来。 程彦平已经昏过去了，自己走不成，程老头儿只得把他背起来往屋里走。 程老头儿生得比较瘦小，程彦平的个头也不咋高，但比着程老头儿那是壮出两个有余有了，程老头儿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程彦平给背进屋里。 程周氏自己爬起来，指着苏沁地鼻子骂道：“小贱银，泥给窝等着！” 等她进屋之后看到程彦平的惨状时，顿时号啕大哭起来。 老天爷，那毒妇到底是下了多重的手啊，她儿子都快没个人样了！ 程老头儿担心程彦平死了，赶紧让妻女看着程彦平，自己则出门去借牛车，到县里去请大夫。 结果把附近家里有牛的两户邻居的门都敲了，谁也没给他开门。 程老头儿气得跺脚，甩着腿往县里去了。 等他把大夫请回来的时候，天气早已大亮。 程彦平也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床上瘫着直哼哼。 大夫见他被揍成那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伤成这样了？” 程老头儿没好意思说，只催促道：“劳烦先生快给我儿看看吧。” 大夫放下药箱，给程彦平仔细检查了一番，疼得程彦平又是一阵妈啊娘的惨叫。可大夫却啧啧称奇，“下手的这个人，可是个行家啊，打成这样，竟然没有一点致命伤，全是皮肉伤。” 程老头儿脸上的肉直抖，“大夫，我儿的伤，不要紧吧？” “没啥大事，顶多就是疼上十天半个月的，没啥大碍。我再给他开点活血化淤的药酒，你们每天给他全身上下好好揉一揉，按摩按摩，让药酒的劲儿吃进去，这才能好得快些。” 程彦平听了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全身上下揉一揉，他还能有命吗？这个大夫不会跟苏沁那贱人是一伙的吧！ 程周氏上前，顶着漏风的门牙道：“大夫，泥帮窝看看，这牙还能长出来吗？” 大夫看了一眼程周氏那血肉糊涂的嘴，摇了摇头：“这牙是长不出来了，不过你这伤可得好好上上药，这大热的天，要是发了脓可不得了，轻则毁容，重则没命。” 程周氏怕死，于是不顾程老头儿肉疼的眼神，赶紧坐下让大夫给她治疗。 第22章 没钱就别请大夫！ 这时候的大夫，清创的时候，为了防止感染，用的都是烈酒。 酒一沾在血肉上，就跟用刀子割用火烧一般，程周氏疼得直叫，忍不住跳了起来。 大夫不高兴地道：“你这样不配合，那我就不管你了，你就等着嘴皮子烂穿吧。到时候不止会把一张脸都给弄毁，搞不好还会危及性命！” 程周氏立马不敢动了，大夫赶紧又沾了些酒去给她清理嘴上的伤口。 程周氏疼得浑身都在抖，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抓住旁边程怜香的手，紧紧地抠着。 程怜香疼得眼泪汪汪。 等伤口清完上好药，程周氏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给浸了个透，而程怜香的手也被抠出好几道伤口，严重的地方，皮肉都翻飞了起来。 大夫拿着酒瓶问道：“姑娘，要不给你也上点药？” 程怜香吓得拼命摇头，“我自己弄点草药抹抹就行了。” 要是别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委屈自己，可刚刚看完她娘上药的过程，她真的怕死了。 大夫耸耸肩，略有些遗憾地把东西收进药箱，然后报了个价，“一两银子。” 旁边正疼得直抽抽的程周氏又跳了起来，“啥，一两银子？！你咋不去抢钱！” 大夫脸一板，“怎么，想赖账？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药铺是谁开的！给你儿子开的药酒可都是用名贵药材泡出来的，再加上你嘴上用的那个金创药，可都是从宫里流出来的方子，用完之后保证不留疤。你们要是给不起银子，早点咋不说？” 程周氏当然认识这个大夫，县里“仁心堂”的坐堂大夫，而“仁心堂”则是县里首富刘家的产业。首富心黑得狠，听说跟山里的土匪有交情，整个七福县的地痞流氓都得敬着刘家。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谁敢惹刘家。 程周氏支支吾吾地道：“那……那也太贵了，就不能便宜点？” 大夫白眼一翻，“不二价，快些付钱，我还赶着回去坐堂呢！” 程周氏看了程老头儿一眼，然后不情不愿的去自己屋里，掏出一粒碎银子出来。 大夫把银子一收，麻利地背上药箱就走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屑地哼了一声，“没钱就别请大夫，一点小伤，也学人家大户人家的作派，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程周氏气得浑身发抖，却一点不敢发作，只得等大夫走了，对程怜香道：“去，把那娼妇给我叫来，我今天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打了她的儿子，害她摔掉两颗门牙，还花了一两银子，这几样加起来，比杀了她爹娘还让她难受。 程怜香站着没动，“娘，你忘了二嫂干啥去了？苏沁娘那贱人现在可是被鬼怪附了身，你把她叫来，吃亏的肯定是你。” 程周氏冷静下来，也不敢再让苏沁进来了，却是催程老头儿，“你要不去看看李氏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赶紧把神婆请回来，把那娼妇给收了！不然再这么下去，咱们全都要被她害了。” 程老头儿心里也乱七八糟的，“你先帮老二把药上了，我带着怜香去李氏娘家看看情况。” 程周氏刚要点头，可转念一想，家里人都走了，老二又成了这样，万一那娼妇趁机把她给害了可怎么办？ “不行不行，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程老头儿训道：“你去凑什么热闹？老二都这样了，家里能离得了人？你要是害怕，找个借口把她支出去不就成了。” 程周氏还是害怕，于是决定先把苏沁支走。 出门站在大门口处，程周氏对着苏沁的屋吼道：“苏氏，赶紧出来！大白天的在屋里躲什么懒！” 苏沁从屋里出来，闲闲地问道：“婆母，要吃早饭了吗？” 程周氏胸口一窒，“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把老二打成那样，还有脸吃饭？刚才给老二看伤花了一两银子，你现在就给我上山去挖草药，什么时候挖够一两银子的药，什么时候才有饭吃！” 苏沁耸耸肩，转身唤上两个孩子，麻溜地锁了门，随手拎了个筐子上山。 她正愁找不到借口上山呢，她厨艺不行，实在做不来饭，只能上山烤个苞米鸡蛋啥的充饥。 至于刚刚程家人在屋里说的那些话，她也都听见了。 鬼怪附身？ 他们倒是猜得挺准，不过请神婆来收她，这就有点搞笑了。 神婆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还用窝在这乡下旮旯里？ 就让他们折腾去吧，她倒要看看，那神婆有啥招。 苏沁愉快地带着两个孩子上了山，程周氏大松一口气，转身进了屋。 程老头儿带着程怜香，立马出发去李氏娘家的村子，程周氏则留在家中，照顾重伤的程彦平。 因为大夫的交待，再加上那一两银子的诊金，程周氏决定把这药酒一定要用到刀刃上，要让它发挥最大的用处。 所以片刻后，程家再次响起了杀猪声。 附近的邻居探出头来朝程家看了看，然后又哐啷一声把门给关上。 苏沁带着两个孩子上了山，从空间里掏出几个大苞米棒子和三个野鸡蛋来。 两个孩子的眼睛都直了。 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昨天吃的肉早消化完了，本来还在担心今天会没有早饭吃，结果立马就有了。 苏沁用匕首熟练地在地上刨了一个坑，采了几片芭蕉叶过来，把鸡蛋和苞米都包进来，在坑里烧上火，烤上一二十分钟，然后把火撤了，将食物放进去，再将带着火星子的柴灰盖起来。 母子三个就坐在火坑边上等着，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苏沁才把鸡蛋跟苞米从坑里扒出来。 此时芭蕉叶已经被烤得差不多了，苞米粒被烤得金黄，香甜的味道窜出来，惹得娘儿仨肚子一阵乱叫。 给两个小的一人分了一个苞米棒子和野鸡蛋，苏沁自己也抱着一个大苞米卖力地啃起来。 果然烤出来的苞米是最香最好吃的，母子三个谁都顾不上说话，一阵猛啃。 苞米特别大，两个小的饭量有限，肯掉一多半之后就再也吃不下了。 苏沁不想浪费食物，于是就把他们啃剩下的苞米和鸡蛋收进了空间里。小孩子吃得少，饿得快，等他们饿了，再拿出来给他们吃。 吃完早饭，苏沁将火坑填平，然后带着两个孩子，进山采药。 第23章 哪来的盗版货 采药自然不是为了给程周氏平账的。 她要赚钱！ 苏沁从小没为金钱发过愁，苏家世代积累下来的财富，虽然不算富可敌国，可也不容小觑。要不然那个女人，也不会处心积虑地想嫁给她爸。 上辈子没受过穷，这辈子自然也不想为钱作难。所以苏沁决定赚钱！ 但是，现实很骨感，她上辈子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败家女，除了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之外，别的技能真的啥也不会。 所以想挣钱，可没那么容易。 目前只能靠着原主留下的一些有用的记忆，先上山找些草药试试。 两个孩子还小，但走起山路来，却是比苏沁这个大人还要稳。 没办法，苏沁前世废啊，十岁之后，就不知道吃苦两个字怎么写了。看着两个孩子稳稳当当的背影，苏沁忍不住鄙视自己。 原主的记忆还是很有作用的，走了一阵，苏沁便在路边看到了几株草药，就是太常了，不值钱。 苏沁有些不想要，站起来要走。 但舟舟却坚持要把它们挖了带走，“娘，虽然它们不值钱，但是它们长得多呀，多采一些，总能卖点铜板的。” 苏沁挑眉，小家伙还挺会啊！ 想想也是，这山早就被附近的村民们踩遍了，名贵的药材哪有那么好找，想赚银子，必须脚踏实地才行。 于是苏沁用匕首将那几株草药采下，装进筐子里带走。 大半天下来，母子三人也采了些草药，虽然都不值钱，但满满一筐子，看起来也挺有成就感。 把剩下的苞米和野鸡蛋拿出来给两个孩子吃了，苏沁也吃了些东西，又喝了灵泉水，这才收拾好下山。 母子三人一进村，就感觉村里的气氛不大对，村民们看苏沁的眼神，都有些惧怕。每当苏沁的眼神跟他们对上时，他们都会慌忙地把头扭开，有些甚至直接跑走。 舟舟和月月有些不明所以。 月月仰着小脸问道：“娘，怎么了？为什么他们见了我们就躲？” 苏沁淡淡道：“没什么，咱们走快些吧，娘快背不动了。” 一大筐子草药，重量可不轻，压得苏沁背都直不起来了。 她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为何会这般反应，八成是程家请的神婆到了，然后村里人听到了程家放出来的风言风语。 害怕两个小的一会儿被吓着，苏沁干脆找了个地方，把筐子放下，“舟舟，你带着妹妹在这儿守着筐子，娘先回家，让你爷过来背。” 舟舟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他爷肯定不会帮忙的。可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舟舟把话咽了回去。 以前他娘喊不动他爷，可现在还真不一定了。 于是点点头，“娘，你快去吧，我和妹妹在这儿等着。” 苏沁嗯了一声，“你们别乱跑，看好草药，别让人抢了去。要是有人来抢，让他拿走便是，记下他是谁，回头娘去讨回来。” 现在这个世道，多的是不安好心的人，苏沁怕两个孩子死心眼护着草药会吃亏，所以特意交待了一句。 两个小的认真地点头记下。 苏沁转身朝程家走去。 此时程家，李氏请来的神婆，正在程家布好了法坛，八卦镜，黄符、桃木剑，五行令旗，罗庚，还有黑狗血，东西置办得还挺齐全。 此时程家里里外外已经贴满了符纸，风一刮，符纸哗啦啦的飞，无端端地增添了几分阴森感。 程家几人正在大门口处，等着苏沁回来。 这时，有好事的人在门外吼了一声，“来了来了！” 程家人全都绷紧了神经，看着神婆端起穿着黑狗血的碗，冲出了大门。 苏沁正在心里想着程家请来的神婆会用什么招数对付自己，结果一个不注意，就见一个穿着一身道袍的中年女人，手里端着碗朝自己奔了过来。 “大胆妖孽，竟然为害人间，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神婆大喝一声，手一扬，确定里的黑狗血就朝苏沁泼了过去。 苏沁下意识一躲，黑狗血倒是没有洒她一头一脸，但却把她的衣角给浸湿了。 这可是原主留下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衣服！ 这臭哄哄的血，会不会不好洗！这个时代又没有洗衣料肥皂啥的，要是洗不掉，她不是连件体面衣服都没有了？！ 神婆见她愣住不动了，顿时大喜，“哈哈，一个小鬼怪，道行如此浅薄，竟然也敢来人世间作乱。今日我就为民除害，收了你这祸害！” 说着，神婆抓起腰间绑着的八卦镜，就朝苏沁照去。 八卦镜正好对着太阳，反射出来的光，晃到苏沁脸上，让她眼前一花，忍不住抬手去抬那光。 神婆兴奋大叫：“快看，这妖孽马上就要被我拿下了！” 躲在附近看热闹的村民，纷纷叹道：“这神婆真是好本事啊！” 神婆拿着八卦镜，对着苏沁照了半天，见她除了抬手挡着光之外，再没有别的反应。心下一惊，大喝一声，“不好，这鬼的道行不浅，竟然不怕八卦镜的光。待我再取别的法宝来！” 说罢，神婆又抽出桃木剑，将几张黄符刺在剑上，然后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小鬼受死！” 随后就拿着桃林剑，朝苏沁刺了过去。 苏沁侧身一躲，神婆扑了个空，正待转身再刺回来，结果后背被苏沁一脚踢在正中。 神婆只觉自己后背一阵剧痛，一股强大的力量推着自己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村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神婆手里举着桃林剑往前跑了一段距离，一头扎在路边的柴火垛里。 …… 现场一片寂静。 神婆挣扎着从柴火剁里爬了起来，顶着一头稻草，气急败坏地叫道：“大胆妖孽，竟然敢不乖乖受死！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仙姑不客气了！” 苏沁嘴角直抽，程家这是打哪儿打来的奇葩，连个咒语都不会念，这都打哪儿拼凑出来的盗版货？ 她倒要看看，这神婆还有啥本事。 只见神婆从身上的袋子里，掏出一把五行令旗，嘴里又是一通乱七八糟的咒语，又掏出一把铜钱剑来，一通比划之后，神婆两眼翻白，一副鬼上身的模样。 第24章 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 苏沁实在看不下去了，朝周围喊了一声：“你们谁知道这个疯婆子是打哪儿来的？这看着像是在抽风啊！你们有认识的，赶紧把人领走，别一会讹着我了。” 围观村民：…… 好像确实有点像抽风啊。 神婆气得咬牙，嘴里怒喝：“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李大妮拜请诸位天神下凡，助我降妖伏魔！” 随即，神婆掏出一把不明物体，往铜钱剑上一洒，顿时火光四起。 没见识的村民们吓得哇了好大一声。 神婆心里暗喜，举着剑就朝苏沁劈了过去。 苏沁无奈地抓了抓脑袋，然后提起腿一蹬，神婆“咻——”一下，就倒着飞了出去，再次命中柴火垛。 村民们再次倒吸一口气，“天啊，苏氏的道行竟然这么高，神婆那么厉害，竟然都打不过她！” 苏沁听着那些“窃窃私语”，嘴角狂抽，抬脚朝神婆走去。 神婆的后背有前胸接受创，疼得都快喘不上来气，见苏沁过来，吓得拼命后退：“妖孽，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苏沁冷哼：“你是不是有病？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妖孽？你家妖孽大白天的还能出来瞎溜达晒太阳玩啊？忍你半天了，不搭理你，你还拿劲了。” 村民一听，似乎有道理啊。 他们可没听说有鬼怪敢在白天出来害人的。 何况人家苏沁娘也没害过人啊。 苏沁一把揪住神婆，把她手里的那些道具都给夺了过来，拿着八卦镜对着神婆猛晃。 神婆被晃得睁不开眼，慌忙用两只手捂着眼睛。 苏沁白眼一翻，“你也知道晃眼啊？你是不是也是哪个山里的鬼怪出来招摇撞骗？骗人能不能专业点？别说这玩意儿，就是村里们的婆娘梳头用的镜子，都能把你眼睛晃瞎。” 神婆：…… 群众：…… 随后又把那铜桃木剑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下，两手用力一折，“咔吧”桃木剑断成两截。“这玩意儿你打哪儿买的？看起来质量不咋的啊。” 神婆气得直哆嗦：“大……大胆妖孽，竟……竟敢毁坏本仙姑的法器！看我不……” “吵死了！”苏沁实在受不了，从神婆腰间绑着的袋子里抓了一把黄符，一把塞进神婆的嘴里，把她的嘴堵了个严实。 “唔唔唔……” 苏沁见她还不老实，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她的手劲贼大，这一巴掌下去，打得神婆脑瓜子嗡嗡的。 初中物理老师说过，力的作用都是互相的，苏沁打神婆用的劲有点大，导致她的手也疼得不轻。 甩了甩手，对神婆道：“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打打杀杀的多不文明。还有，你该好好漱下口了，你的口臭有点严重。” 要不然，她也不会用符纸堵对方的嘴。 神婆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的人！ 可她打不过！ 苏沁又掂起了那把看起来最值钱的铜钱剑，然后手里一用力，那把剑就被她给掰折了。 在神婆目眦欲裂的愤怒中，苏沁淡定地把那散落一地的铜钱捡起来，揣进了兜里。然后又在神婆身上搜了一通，找到了二两银子和几个铜板，一并装进了口袋。 “这是你弄脏我衣服的赔偿。行了，两清了，我回家了。” 苏沁淡定地站起身，朝程家走去。 神婆回过神，将嘴里的符纸吐掉，从柴垛里爬出来，连滚带爬地往村外跑，边跑还边喊：“大家快逃啊，村里出了个千年恶鬼，再不跑大家都没命了！” 不少不明真相的村民听了这话，吓得不要命地往村外跑。 舟舟和月月看着那些村民，一头雾水。 月月问道：“哥哥，什么是千年恶鬼啊？” 舟舟想了想，“不知道，不过咱们有老神仙在，什么样的恶鬼也不怕。” 月月十分有底气地点头，“对，有老神仙在，我们才不怕！” 他们是不怕，可程家人却吓得快尿裤子了。 神婆竟然被苏沁给打跑了，苏沁还拆了神婆的铜钱剑！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怪，竟然如此厉害！ 完了，他们这回肯定惹恼了那个鬼怪，那个鬼怪肯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程家人绝望了，打算赶紧逃跑。 结果刚跑到门口，就见苏沁把大门给堵了。 程怜香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了上，“大……大嫂，不……不关我的事，是……是二嫂，是她找的神婆来收你。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找她吧！” 李氏也吓得一脸惨白，恨死了程怜香，正要开口推诿的时候，苏沁开口了，“你们这是在干啥？刚才那神婆，是你们请来的？” 程怜香指着李氏道：“是她，是她在爹娘面前说，你是妖精鬼怪，也是她去李家村请的神婆。” 苏沁好奇地问道：“多少银子请的？” 程怜香哆哆嗦嗦地道：“二……二两银子。”就是刚刚被她搜走的那二两，不止如此，神婆自己还搭进去了几个铜板，并一把铜钱剑。 “难怪不得。”苏沁一脸恍然，“我说这神婆咋看着不专业呢，原来便宜没好货呀，连个咒语都不会念。” 程家人：…… 苏沁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们看我不顺眼，怕我分家产，想赶走我，可是你们就不能想个靠谱点的办法？抓鬼这种事情你们也信？那神婆顶多就是在村里子跳个大神唬弄人，你们竟然也信！万一我真是鬼怪，你们今天还能有命活？” “其实想甩掉我真的很容易，要么给银子，要么给房子，只要钱给到位，我立马带着孩子走人，保证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二两银子啊，能买多少粮食啊，啧啧啧，哪怕分期付款先付给我一点也是好的呀。” 程家人：…… 苏沁无奈地长叹，“行了，今天这事儿，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我采了一筐子药，实在背不动了，你们谁跟我走一趟，把草药背回来？” 程家人拼命摇头。 说真的，他们现在压根儿拿不准林阮到底是鬼还是人。 万一是鬼呢？ 毕竟她现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说她没有问题，打死他们都不信。 可是为何那个神婆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第25章 不能坐以待毙 难道是神婆的道行太浅了？ 程周氏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让她请个靠谱的人，结果竟然找了那么个货色，不但没有把苏沁怎么样，还白白搭进去二两银子！ 想到林阮从神婆身上搜走的那二两银子，程周氏就一阵肉疼。 虽然银子是二房的私房钱，可程家没分家，二房的银子，也就等于是她的！ 李氏被瞪得缩了缩脖子，她也没想到，那李神婆竟然这么没用。 平时在村里不是吹得挺神乎的吗，说什么跟着道观里的真人们学过，会喊魂，会捉鬼，结果到了关键时刻，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其实，她不在乎苏沁到底是人还是鬼。 她的目的就是要把苏沁编成鬼怪，然后她就有可以让神婆以为民除害的由头，把苏沁给弄死。 可惜，功亏一篑！ 但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 苏沁可不管程家人怎么想，直接一把扯了程怜香就要往外走。 程怜香吓得拼命尖叫：“啊，大嫂，饶命啊，别吃我，我再也不跟你做对了，求你放了吧。” 苏沁回头瞪她一眼，吓得她立刻把尖叫声咽了回去，“我只是让你去帮忙背草药，你鬼吼鬼叫地干啥？别说我是人，就算我真是鬼，也没有那么饥不择食，是个人都吃。你长得又不好看，皮糙肉厚的，鬼都怕塞牙。” 程怜香：…… 苏沁扯着极度不情愿的程怜香找到舟舟和月月，指着那一大筐子草药道：“赶紧背回去。” 程怜香这一路上别提有多惊恐，生怕苏沁走着走着，就突然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血盆大头，一口将她给吞了。 现在别说苏沁让她背草药了，就是背大石头，她也不敢有二话啊。 舟舟和月月看着程怜香背着草药筐子跑得飞快的背影，小嘴张得老大。 天，原来他们姑姑这么大力气的吗？ 那为什么以前干活的时候，姑姑就说自己没力气，这也干不了，那也弄不来呢？ “娘，姑姑是不是中邪了？” 苏沁看着一脸深思的舟舟，嘴角直抽，“你还知道什么是中邪啊？” 舟舟一本正经地点头，“当然知道，刚才村里人说村子里出了千年恶鬼，娘，那恶鬼是不是附在姑姑身上了？”不然为啥姑姑这么反常？ 苏沁无语望天，她要怎么跟两个小的说，那些人嘴里的千年恶鬼就是她？ 而程家这时，正缩在正房里商量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一家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苏沁不是人。 李氏恨恨地道：“爹，娘，咱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咱们今天闹的这一出，必定是激怒了她。虽然眼下她没把咱们怎么样，可难保不是她害怕大白天害人，被村里其他人发现，会把她打死。这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万一她夜里朝咱们动手可怎么办？” 程周氏瞪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让你找个靠谱的，结果你找的那是什么玩意儿！打那神婆一进门，我就觉着靠不住。这下可好，不但没有把那娼妇收拾了，还让她知道了咱们的打算！现在打草惊了蛇，咱们都要被你害死！” 李氏可不会承认，“娘，那神婆是有真本事的，要不然这么多年，村里人怎么会那么相信她。神婆收不了苏沁娘，只能说明她的道行比神婆高。” 程家人顿时脸色齐齐发黑。 这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 李氏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必须得把她除了，不然，咱们一大家子，迟早得死她手里。” 程周氏眼皮直跳，“除，怎么除？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当她不会有防备吗？再说，她那么厉害，咱们上哪儿去找那有真本事的高人？就算能找到，凭咱们这点家底，折腾得起吗？” 李氏眼里闪过一道狠厉，“请不起高人，那咱们就自己动手！” 一直不发一言的程老头儿突然开口，“自己动手？” 李氏点头，“不错，现下咱们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今天晚上……” 在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回到程家之前，程家人已经商量好了对策。 苏沁懒得搭理程家人，带着两个孩子打了水，洗了脸，然后直奔正房而去。 屋里的人听到敲门声的时候，个个都心惊肉跳的。 程周氏被程老头儿强推出去面对苏沁，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却还要色厉内荏地道：“做什么？” 苏沁伸着脖子往屋里看了一眼，“哟，都在呐。” 屋里的人后背齐齐出了一层白毛汗。 程周氏心肝儿颤，笼在袖子里的手指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能维持表面的淡定，努力板着一张晚娘脸道：“问你做什么，耳朵打蚊子去了吗？” 苏沁把程家人的胆怯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好笑得要死，这一群欺善怕恶的辣鸡！ “没什么，就是我跟孩子饿了，问你们什么时候做饭。” 程周氏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咬着牙道：“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早上不是说了，采不够草药就不准吃饭吗？” 反正晚上就要解决这个娼妇了，能省一顿是一顿！ 苏沁头一歪，露出一个十分阴阳怪气地笑来，“真的不让我吃饭吗？我饿狠了，可是什么都吃的。” 程周氏自动把苏沁的话理解成了要吃人，吓得心头一突，忙往后退了一步，“你……你等着，我给你拿点面。” 苏沁摇头，“我累了，不想动，你们做饭的时候，别忘了下我跟孩子的米就成，做好了喊我。” 说完，苏沁牵着两个孩子就回了屋。 程周氏把门关上后，在屋里跳着脚，压抑着声音骂苏沁，什么话脏骂什么。 可骂完之后，还得老老实实拿了面出来，让李氏去做饭。 李氏几乎是咬着牙根在厨房里忙活。 苏沁则十分惬意地带着两个孩子在房间里挺尸，在山里跑了一天，还是有些累的。 想到程家人明明害怕她，却又强撑着不敢让她看出来的模样，苏沁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如果能一直维持现在这种状况，分不分家，似乎也无所谓，反正她能把程家踩在脚底下，玩弄在手掌中。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身心愉悦。 第26章 加了料的晚餐 月月听见她笑，爬起来歪着小脑袋看她，“娘，你怎么了？” 苏沁把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十分没形象地道：“我想到一些好笑事情，月月，你明天想吃点什么？” 月月绞着手指头想了想，突然流了口水，“娘，我想吃烤鸡。” 昨天吃的那个叫花鸡，实在太香了，她昨晚做梦都在吃烤鸡。 苏沁抓抓脑袋，程家目前没养鸡，空间里的鸡还得留着下蛋呢，所以这个愿望不太好实现。 于是跟月月打着商量，“吃肉行吗？” “肉肉？”月月两眼放光，拼命地点着小脑袋，“好呀好呀，没烤鸡吃肉肉也行。” 苏沁嘴角抽了抽，小丫头口气还挺大。 舟舟没说话，但小脸上的表情十分放松，嘴角一直翘着，也学着苏沁的模样，把小胳膊枕在脑后，两条小短腿努力地翘着二郎腿。 他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没有了爹，可是娘变得好厉害，不但能让他们吃饱，还能爷奶他们都害怕。 虽然娘现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可是，他觉得这样很好。 月月的思想就简单得多了，小丫头满心满眼都是明天要吃肉的事情，见娘和哥哥都摆出那样的姿势，她也跟着并排躺下。 李氏过来喊苏沁吃饭的时候，透着破烂的窗户纸看到里面的景象，气得直咬牙！ 这个贱人！她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贱人竟然大白天的躺在床上享福！ 真是气死她了！ 可她现在又不敢惹毛对方，于是只得压着火气在门饭喊了一声，“吃饭了。” 转身回到厨房，李氏越想越窝火，看着已经盛出来的几碗面条，坏心思一下就窜了上来，对着其中的三只碗，呸呸呸地吐了口水，怕被看出来，她还特意用筷子搅了搅。 让你吃！吃老娘的口水吧！ 李氏心里一阵兴奋，怕一会儿家里人端混了，还特意把那三只加了料的碗挪开。 苏沁手里拿了个竹篮进厨房，看了看灶台上那一溜的碗，问道：“哪些是我们大房的？” 李氏沉着脸指了指那单独放一边的三碗。 苏沁哦了一声，上前，从程家人的那几只碗里，挑了三碗放进竹篮里。 李氏连忙拦道：“那才是你们大房的。” 苏沁咧嘴一笑，“你的人品我信不过，万一你往碗里加料了呢？” 李氏神色猛地一僵，背后又沁出一层汗来，再要有人跟她说苏沁不是鬼怪，她就打死对方！ 怕苏沁看出不对来，李氏扯着嘴角干笑两声，“嫂子你可真会说笑。” 苏沁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我就随口开句玩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莫非，你真在那三碗里加料了？” 李氏拼命摇头：“没，没有，我怎么可能……” 苏沁拎了篮子就往外走，“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 李氏看着她的背影，又气又怕，看着那三碗加了料的面条犯了难。 但随后她又沉了脸，苏沁不吃就算了，那就给程家其他人吃。 那个老虔婆，还有那那个老不死的和程怜香那个小浪蹄子，没一个好东西！ 于是李氏把那加了料的三碗面条端进了正房，放在桌子上，然后又端了一碗面条进屋，喂躺在床上的程彦平。 喂完出来，见程老头儿三口坐在桌上香喷喷地吃着面条，李氏心里生出一阵快感来。 苏沁可不管李氏怎么处理那三碗加了料的面条，拎着篮子回到自己屋里，给两个小的一人分了一碗，剩下一碗自己吃。 李氏的手艺一般，加上心不甘情不愿，做出来的饭味道真不咋的，苏沁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 两个孩子却是一点不挑食，安安静静地吃着。 程家的碗挺大，但家里粮食少，碗里的干货并不多，一大碗面条里尽是汤，面条并没有几根。 苏沁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分给了两个孩子。 舟舟抬起头，小嘴一圈沾着面汤，关心地问道：“娘，你怎么不吃呀？” 苏沁不好意思说自己挑食，于是找了借口，“娘不饿，你们多吃点，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不然以后就成小矮人了。” 舟舟记得，以前娘最爱吃面条了，每次爹卖了猎物，买了细面回来做面条的时候，娘的心情都会很好。 可现在娘却把自己最爱的东西都分给了他和妹妹。 以前娘不分，是因为那会儿有爹在，爷奶不敢在面明上克扣他们的吃食，所以他们都能吃饱。 可是现在爹不在了，二婶做的面条里全是汤。娘怕他们饿着，所以才把自己的面条分给他们。 娘真的太爱他和妹妹了！ 舟舟心里感动无比，放下筷子，跑到苏沁身边，张开双臂努力想把苏沁圈在自己的怀里。 苏沁一头雾水，“怎么了？” 舟舟抬起小脸，眼里有泪花，“娘，我一定会努力长大的，以后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 苏沁虽然不明白这小家伙为啥突然这样，但心头忍不住一暖。 这孩子真的很懂事。 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要长大，就得多吃饭，快些去吃，一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舟舟低下头，偷偷地抹了抹眼睛，“娘，你也吃一点吧。” 苏沁真的嫌弃李氏的手艺，不过看舟舟那样，只好道：“娘啃苞米棒子啃多了，有点撑，一会儿喝点面汤就成。” 晚饭过后，苏沁去厨房里烧了水，先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再给两个孩子洗了洗。 收拾妥当，便熄灯睡下。 等两个孩子睡着之后，苏沁再次进入空间，开始练功。 一直练到后半夜的时候，苏沁停下，准备出空间睡觉。 结果刚出空间，她就听见门外有细微的响动。 轻手轻脚地下床，苏沁靠近窗子往外看，只见程家人全都聚在院子里。 李氏和程老头儿手里各自拎着一只坛子，做贼一样地靠近大房住的东偏房。 苏沁正疑惑程家人又要唱哪一出的时候，就见程老头儿把坛子打开，将坛子里的东西泼在了墙上。 这是灯油的味道。 程家人这会是想放火烧死他们娘儿仨吧？！ 苏沁眼神一冷，程家这群畜生，心可真狠啊。自己就算了，好歹是个外姓人，可两个孩子却是程家的骨肉！ 第27章 相公显灵 程老头儿和李氏拎着灯油坛子绕着东偏房转了一圈，确定都浇上了，李氏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吹出火苗之后，往那灯油上一碰。 “轰——” 火光顿时就照亮了李氏兴奋到扭曲的脸。 苏沁娘你个狐媚子，去死吧！ 如今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古代的房子都是砖木结构，而且木头的比例占得更多些，加上又浇了一层灯油，那火烧起来，几乎眨眼间就把整个房子给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苏沁早在察觉到程家人的动机之后，就把两个孩子给转移进了空间里。 如果说之前苏沁对程家人的讨厌，仅仅是因为原主的遭遇，那么现在，程家是彻彻底底地惹怒了她。 很好！ 苏沁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空间外。 程家人确定苏沁母子不会有生还的机会之后，拿了盆子就往门外跑。 “来人啊，救火了啊，失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附近的村民被吵醒，看着窗外被火光照得如白天一样，吓得赶紧穿了衣服冲出家门，拎着桶就往程家冲。 此时，大火已经将整个东偏房给烧得已经看不清轮廓了。 程老头儿站在院子里拍着大腿直跺脚，“快救火，快救火啊，老大媳妇儿跟两个孩子还在里面呢！” 村民们一听，赶紧打水去救火。 程家的井打得浅，没一会儿井里的水就被打干了，但火势一点也没有被控制住。 于是村民们又赶紧去别的井里找水。 但是小河村穷，有井的人家就那么几户，而且住得都很分散，村子里吃水，基本靠着村里的几口古井。而洗衣喂猪啥的，都是从村外的小河里挑。 小河离着程家，将近一里地的距离。 所以，村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偏房渐渐化为灰烬。 程家人欣喜若狂，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程老头儿往地上一坐，捶胸顿足，号啕大哭，“老大呀，我以后怎么有颜面去地底下见你啊！” 程家的几个女眷也各自捂着脸干嚎。 村民们不胜唏嘘，活生生的三条人命啊，说没就没了，这搁谁家也受不了啊。 程老头儿为了让村人信服，哭得相当卖力，“我不活了，老大啊，我对不起你啊，我现在就到地底下给你赔罪去……” 说着，程老头儿从地上爬起来朝正房跑了几步，作势要去撞墙。 村民们自然不会看着程老头儿撞墙，几个人合力将他拦了下来，七嘴八舌地劝。 “程老头儿，你这是做甚！孩子已经没了，你再寻死觅活的，他们娘儿仨也活不过来了。你要再出了事，你让这一家老小怎么活？” 程老头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声音都要哑，“我对不起他们娘儿仨啊，我对不起老大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 程老头儿见鬼似的看着凭空出现在门口的三道身影，眨眨眼，那三道身影又突然消失不见。 如此诡异的一幕，吓得程老头儿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村民们发现了他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妈呀，鬼呀！”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猛地往后倒退几步。 苏沁满脸疑惑地牵着孩子进了院子，“这大半夜的，各位乡邻不睡觉，跑我家院子里干啥？咦，我房子呢？！” 舟舟和月月也瞪着眼睛，“娘，咱们的房子不见了！” 村民们懵了半天，等确认苏沁不像鬼之后，才问道：“彦……彦安媳妇儿，你跟孩子没……没在屋里吗？” 苏沁故作一头雾水：“我们今晚睡觉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喊我们，听着声音，像是孩子们的爹。我想着应该是孩子爹回来了，所以就赶紧带着孩子出去寻。” 众人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你们出门看到人了吗？” 苏沁皱着眉头道：“就看到一道背影，我能认出来，那就是孩子们的爹，可他一直往村外走，我们怎么喊他都不肯停下。我带着孩子一路追到了县城边上，结果一晃眼，就找不见了。我们娘儿仨在那附近找了半天，啥也没发现，只好又折了回来。” 众人听得后背一凉。 这肯定是程彦安的魂回来了啊！ 看看那已经烧得啥也不剩下的东偏房，再看看明显走了好半天，衣服鞋子上都还带着露水的母子仨，村人自动脑补出一场感天动地的戏码来。 程彦安在天有灵，知道这娘儿仨今晚有危险，所以显灵把他们叫出去，躲开这场灾祸。 要不然，母子三人肯定没有活的路。 于是有人就忍不住小声道：“彦安不孩子，是个重情意的，放不下媳妇儿跟孩子。” “你看他好不容易显灵，都不肯回头看娘儿仨一眼，肯定是怕吓着他们。你说，彦安那孩子心里得多难受啊。” 有个年纪大些的老伯叹了一声，“没事就好，你们娘儿仨以后可得好好的，别辜负了彦安的一番苦心。” 苏沁挠了挠头，“我家房子咋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烧成这样了？” 程周氏赶紧说道：“指定是你们点了灯没注意，油灯倒了，把房子给烧了。” 古人照明方式是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的，因为照明而引起的火灾，屡见不鲜，所以村人们也不觉得奇怪。 苏沁却道：“那不能，我们早早就熄了灯，出去追孩子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点灯，就算是倒了，也不可能着火。公爹，婆母，我看今晚这火起得蹊跷，怕是有人故意纵火，要我说，还是去县里报官吧。万一是有贼人想进村害人可怎么办？” 程家人一听苏沁说要报官，心里打了个突。 程周氏嚷道：“多大点事情，哪就至于报官了？你当那官老爷那么闲吗？” 苏沁摊摊手：“婆母，这怎么就叫多大点事了？往大了说，兴许是有贼人想要作乱害人。往小了说，咱家房子没了，以后我跟孩子住哪儿？总不能跟你们挤在正房吧。” 第28章 不是亲孙子 程周氏怕苏沁真要去告官，赶紧道：“正房还有空房，腾出来给老二他们住，你们娘几个就住西偏房去。今晚这事儿，依我看就是个意外，这天干物燥的，谁知道怎么就着起了。左右你们母子也没什么事，也是万幸，等回等有空了，再想办法把东偏房盖起来就是。” 她怕苏沁去告官，更怕苏沁真住进正房里。 迅速做出安排后，程周氏便对那些来帮忙的村民们道：“辛苦大家了，闹腾了这么大半宿，大家都先回去再睡会儿吧，等明儿我再挨家道谢去。” 众人折腾这么半天，也确实累够呛，也没多说什么，各自拎着自家的盆子纷纷离去。 等村民们都走完了，苏沁转身，将程家的大门哐啷一声关上。 所有程家人的心都跟着猛然一跳，惊恐地看着苏沁。 苏沁慢悠悠地转过身，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两个孩子板着一张脸，和苏沁站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瘆人。 程周氏刚要张口骂人，突然，母子三人凭空消失了。 程家人个个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一揉眼，就见母子三人又突然出现。 这一回，程家人吓得鸡猫子乱叫。 因为母子三人全都脸色惨白，七窍流血。尤其是苏沁，头上一片青紫，看着格外吓人。 正巧一阵风吹过，白天做法事的那些纸符都还没顾得上揭，风一吹，纸符哗啦啦作响，程家人吓得冷汗直冒，个个都想往屋里钻，可是两条腿不争气，软得跟泡了水的面条一般瘫在地上。 “你们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可是我撞头而死的头七啊！” 程家人突然反应过来，那天苏沁娘撞头到今天，正好七天。 头七，头七！ 苏沁娘真的是鬼！ 程家人吓得连呼吸都快忘了。 苏沁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抬脚往前走，走两步，消失不见，下一秒，又突然出现。 直到一步步逼进，苏沁将两个孩子送进空间，省得一会儿自己逼问的时候，吓到他们。 弯腰俯身，对着李氏和吓得一直没回过神来的程老头儿道：“你俩往房子上浇的油，我全都看见了。我们母子死得好惨啊，我头上的伤好疼啊，火烧得我两个孩子好痛啊……我们是回来索命的，你们谁也别想跑。” 李氏看着苏沁嘴里全是血，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正想说话，谁知苏沁突然伸出手，一把捏在她的脖子上，声音很是奇怪可怕地道：“你三番五次的加害我，到底是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 苏沁的手劲特别大，掐得李氏气都喘不过来，两手拼命地想要掰开苏沁的手，但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弄不开。 “你对我做的事情，我都记得。那天是你在背后推的我，所以我才被撞死。找神婆的，还有今晚放火的事，别着急，等我一件一件跟你算。” 在李氏快被自己掐死的时候，苏沁松了手。 随后，她把目标放在了程周氏身上。 程周氏见苏沁朝自己走来，坐在地上用两条腿蹬着地，拼命想往后退。 但她背后是台阶，根本退不了，眼见苏沁的手就要掐上自己的脖子了，程周氏吓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苏沁回头看了一眼程怜香，那怂货早就吓得晕了过去，而且还尿了一裤兜子。 剩下的，就只有肿成猪头的程彦平和程老头儿了。 苏沁直接一脚把程彦平踢晕，然后走到程老头儿跟前。 程老头儿突然爬起来，对着苏沁砰砰直磕头：“沁娘啊，我错了，我不该猪油蒙了心，想拿你换银子，我不该听李氏的挑唆，请神婆来收你，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起了歹心，想放火烧了你。求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沁压着嗓子发出一阵怪笑声，“三条人命，你说放就放？你的命就这么值钱？害死我就算了，舟舟和月月可是你的亲孙子亲孙女，你也狠得下心！” 程老头儿吓得都有些神智不清了，跪在地上砰砰磕头，“他们不是我的孙子孙女，不是的，不是的……” 苏沁眉头一挑，“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程老头儿是真的吓破胆了，刚刚那番话已经是他强撑着说完，等苏沁再问，程老头儿眼皮子一翻，也昏死了过去。 苏沁看着倒了一地的程家人，再看看程老头儿，把脸上的鸡血擦掉，再把嘴里的发苦的野花汁吐掉。 随后陷入了沉思。 刚刚程老头儿在万分惊恐下说的话，绝对不是假话。 舟舟和月月不是程老头儿的后代，所以程老头儿能亲手纵火就说得过去了。 再想想程老头儿对原主两口子的态度，也的确生疏冷漠得过分。 原主的记忆里有一件事情记忆深刻，前年，程彦安进山打猎，被程彦平拖累，让一头野猪给拱伤了腰，又从山上滚下去，幸亏被两棵树给拦住，惊险万分地捡了条命回来。 当时程老头儿只给程彦安请了个赤脚郎中，连往县里送都不肯。 还是原主连夜跑到县里，在县城门口守了一宿，等到天亮之后，才从县里请了个大夫回来，给程彦安治好了伤。 程彦安平日里打猎挣来的银子，都让程周氏给要走了，原主身上总共就只有几十个铜板，去问程老头儿要，程老头儿硬是狠心没给。 最后还是原主找村里的同族借了几两银子，才把药钱给结了。 就是打那件事情之后，程彦安开始有些防备程家人，才会在逃荒时驱赶流寇，塞给原主一把匕首。 原主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程老头儿会那么狠心，原来竟是因为，程彦安不是程老头儿的亲儿子！ 那程彦安又会是谁的儿子呢？ 苏沁对这个问题没有过多纠结，左右程彦安已经死了，身世之谜，就让它一直谜下去吧。 眼下的事情是，她得趁程家人全晕过去的时候，把这宅子的房契给找出来，然后强行画押，明天一早去县里找个牙行，帮忙去衙门办了过户才是正经！ 她这一招，叫釜底抽薪！ 第29章 亲不亲，不重要 苏沁想得很美，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她的想法来。 她把程周氏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又去二房那边翻了一通，愣是没找着这宅子的房契。 没想到程周氏还是个收纳小能手呢！ 苏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只得认命地继续跟程家人磨。 不过，被磨的人是程家人罢了。 看了一眼院子里七歪八倒的几人，苏沁闪身进了空间。 一进去，苏沁就看见舟舟和月月哭得凄惨，之前抹上的鸡血被眼泪一冲，整张小脸都是血水，看起来可比之前那七窍流血的模样吓人得多。 一见苏沁进来，两个小的就奔过去，一人一条腿，紧紧将她抱住。 苏沁见他们哭得可怜，也不好计较他们把眼泪鼻涕都糊在自己衣服上的事了。 “怎么了这是？我不是好好的吗？” 舟舟哭着道：“娘，刚才爷说，我和妹妹不是他的亲孙子，哇——” 月月也跟着继续放声大哭。 苏沁被他俩吵得耳朵嗡嗡叫，实在忍不住了，伸出两只手，无情地捂住了他们的嘴。 “唔唔唔——” “行了，先别哭了，听我说完再哭行吗？” 两小只眼泪汪汪地看着苏沁，抽抽噎噎地点头。 苏沁把他们拉到灵泉井边上，打了点水把他们的脸擦干净。 用灵泉水洗脸，真的太奢侈了，苏沁都没舍得多舀，只弄了一小瓢，把洗脸的巾子打湿。 灵泉水内服外敷的效果都挺不错，两小只刚擦完脸，脸就没那么红了，连眼皮都肿得没那么厉害了。 苏沁把两小只拉到一旁的草地上坐下，支着下巴问道：“你们爷对你们很好？” 两小只摇头。 “那对你们爹很好？” 两小只继续摇头。 “还是你们认为，他能给你们依靠？” 两小只还是摇头。 苏沁摊手：“所以，他是不是你们的亲爷爷，有区别吗？” 两小只：…… 苏沁在他们各自的额头上敲了一记，“你们记住，交人交心，对你们不好的人，哪怕血缘上再亲近，你们也要离他远远的。而那些真心实意对你们好的人，哪怕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你们也要对人家好。因为这种好，难能可贵，更值得你们去珍惜。” 两小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苏沁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那你们现在还要哭吗？” 两小只互相看了看，然后不好意思地摇头。 还哭啥啊，就他们爷那样的人，都要放火烧死他们了，他们还要哭，就太蠢了。 唔……刚刚他们就犯蠢了。 两小只突然尴尬起来，都不好意思抬头看苏沁。 苏沁伸手在他们头上揉了揉：“你们要记着，就凭程家对你们爹、你们娘、以及你们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他们就算是亲人，都不值得你们对他们好！” 两小只抬起头，重重地点了下头，“娘，我们记住了。” 苏沁对舟舟道：“你天资聪慧，很多事情不必大人说得太透，你都能明白，以后多看顾着你妹妹一些，多跟她讲讲道理，别让她被人骗了。” 舟舟认真点头。 月月却不乐意了，把小嘴噘得高高的，“娘，你是不是在说我没有哥哥聪明？” 苏沁心道，倒也不傻，都能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不过为了不让小姑娘自尊心受到打击，她强忍住笑意道，“我的意思是，你是女孩子，需要被哥哥好好保护。有哥哥在，你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情。” 舟舟也一本正经地道：“对，哥哥的责任就是保护妹妹，嗯，还要保护娘！” 母子三人在空间里待到鸡鸣声传来，才出了空间。 此时，程家人还没醒。 苏沁就搬了三个小马扎，拉着孩子在院子里坐下。 等天亮了起来的时候，程周氏终于醒了过来。 一睁眼，她就惊慌失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脑袋，确定它们都还好好在连在一起，猛地松了口气。 刚要起身，结果一看苏沁母子正坐在对面支着下巴看着她，顿时吓得又直接倒了回去。 “砰——” 程周氏的后脑勺，磕在了青石板上，疼得她差点叫出来，却还得咬牙忍着。 苏沁嗤笑一声，“行了，别装了，我都看见了。” 舟舟也道：“对，我也看见了，奶奶醒了。” 月月看了看娘，又看了看哥哥，小应声虫一样道：“看见了，醒了。” 程周氏心里狂跳，但还是强行装死，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她坚持装，苏沁就不能耐她何。 结果没想到，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冻得她一个激灵，但依旧咬牙躺在地上不动。 苏沁一手拿盆子，一手叉腰，用脚踢了踢她，“行了，别装死了，赶紧起来做饭，折腾一晚上，你们不饿吗？你要是再不起来的话，一会儿我饿急了，就把你脑袋拧下来下酒。” 程周氏吓得赶紧睁了眼，“别别别，我起来就是。” 苏沁点点头，又转身去打了水，半盆浇在程怜香头上，半盆浇在李氏头上。 两人被浇醒之后，还有些迷糊，结果一看苏沁那张脸，顿时就完全清醒了，正要尖叫，结果被苏沁冷冷说了一句，“给我憋回去！” 两人拼命用手捣着嘴，把尖叫声强行咽了回去。 苏沁把盆往地上一扔，打了个哈欠，“赶紧去搭把手做饭，我饿了。” 三人从地上爬起来，连湿透的衣服都顾不上换，没命似的冲进厨房里，把厨房门咣当一声关上。 确定自己短暂安全后，程周氏就不客气地伸手去掐李氏，“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好了，咱们麻烦大了！你害死我们了，你个丧门星，你个贱人，我掐死你！” 李氏赶紧躲开。 程周氏见她竟然敢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扑过去拉着李氏就揍。 李氏以前为了讨好程周氏，一直都扮演着贴心儿媳妇的角色，虽然心里很厌烦程周氏，可是一直嘴甜会讨巧，很是得程周氏的心。 可是现如今，李氏打心底认为自己命不久矣，自然不会再对程周氏你以前那样敬着让着，见程周氏要打自己，也卯起劲来跟她打。 第30章 决定进山 程周氏年纪大了，加上刚刚逃难回来，身体本就亏空得厉害，哪里会是李氏的对手，没一会儿就被李氏按在地上捶。 李氏想着自己反正活不了了，不如趁着没死之前，好好出一口心里的恶气，揍李氏的时候，下了死力气。 程怜香跟程周氏母女感情极好，一见程周氏吃亏，哪里能干看着她娘挨打，于是冲上去帮忙。 结果刚冲过去，就被李氏一把给掀开，一头撞在碗柜上。 程怜香后脑勺上撞个大包，顺手操起碗柜里摆着的大粗瓷碗，上前照着李氏的后脑勺就狠砸了过去。 李氏被开了瓢，愣了几秒后，身子一软，倒在了上。 程怜香得意地道：“贱胚子，让你打我娘！” 突然，苏沁的脸出现在厨房的窗户上，“天啊，你杀人了！” 程怜香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低头看了看面朝下趴着的李氏，发现她流了好多血，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往后退到了厨房的墙角，“不是的，我没有杀人，不是这样的。” 苏沁才不管是怎么一回事呢，转头就往外跑，到了院子外，扯着嗓子大吼，“来人啊，程怜香杀人了！” 附近的邻居都是刚刚才补完觉起床的，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都跟苍蝇闻见了肉味儿似的，早饭都顾不上做，呼啦啦地往程家跑。 程家厨房里，程周氏和程怜香儿也麻了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邻居们冲进程家，围在厨房窗户那儿往里看，里面李氏面朝下倒在水缸旁边，血流了一地。 程怜香正躲在墙角哭。 一直跟程周氏不对付的张周氏幸灾乐祸地道：“哦哟，真是没看出来，这程大丫这么心狠手辣啊，连自己的嫂子都敢杀。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咱们赶紧安排人去县里报官吧！” 程怜香一听这话，更是哭得不行。 程周氏抓起灶前的柴禾往窗户上砸，“周大花，放你娘的屁！李氏是自己摔倒撞到的头，是她自己命短背时，跟我家怜香可没关系，你要再敢乱说，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张周氏嗤笑一声，“周桂香，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这一看就是你闺女干的，别想抵赖，我这就去县里报官，等官差来了，你就知道好歹了。” 说着，张周氏扭头就要走。 结果让程老头儿和程彦平给拦了下来。 程彦平冲到厨房门口，拍了拍门，“娘，把门打开，我进来看看。” 程周氏开了门，把他放进去，然后又迅速把门关上。 程彦平进了屋，看到李氏流地那一地血，也吓了一跳，上前将李氏翻了个面，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然后大松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没事，还有气。” 程怜香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程周氏一听李氏没死，顿时来了劲，开了厨房的门，操起扫帚就朝那些看热闹的人打去，“一个个没安好心的，赶紧滚，全都滚！” 围观的人一听说李氏没死，顿时觉得没啥意思，奚落了程周氏两句，便各回各家了。 程周氏等人一走，把扫帚一甩，回到厨房一巴掌甩在李氏脸上，“贱人！竟然敢打我，反了天了！” 程彦平不耐烦地冲她吼道：“娘，你做什么？人都这样了，你是生怕她死不了吗？” 程周氏一愣，然后往地上一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不停地捶地，嘴里呼天抢地道：“唉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生了这么个白眼狼，为个女人竟然敢这样吼我，我不活了……” 程老头儿看着一地狼藉、鸡飞狗跳的家，只觉得脑仁突突地疼。 而此时，把程家整得狼狈不堪的苏沁，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山里悠闲自在地吃烤苞米。 舟舟把落在衣服上的苞米粒捡起来，全都吃进嘴里，鼻子往下全是黑乎乎的一片，吃完苞米之后，孩子顶着一张大花脸问苏沁，“娘，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也看出来了，他娘在整程家。 而做为儿子的他，自然是要全力配合娘亲。 苏沁满意地把啃干净的苞米棒子扔进荆棘从里，“程家现在住的房子，是你们爹盖起来的，理应是属于你们兄妹俩的，所以，我的打算就是把房子抢回来。” 舟舟点点头，“好的，娘，我会跟你一起把房子抢回来的！” 月月没说话，嘴里含着一口苞米籽，两颊鼓鼓像仓鼠，萌萌地点头附和。 苏沁笑着点头，“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娘会告诉你们怎么做的。不过眼下咱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赚钱！ 上辈子苏沁从来没有缺过钱，每个月当生活费至少六位数，有时候要是置办个大件啥的，七位数也未必能打得住。 由奢入俭难。 她现在手里的银子加起来才十七两，这点钱对她来说，相当于没有。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赚钱。 她已经连着啃两三天的苞米棒子了，虽然很香甜，但是龙肉天天吃也是会腻的。 她现在就想吃肉，吃各种好吃的。 于是苏沁决定进深山一趟。 昨天在山里采药的时候，她站在山顶上看过四周的环境。 这座山的南面，是小河村，再往南则是七福县。 而山的北面，则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据原主的记忆，从这座山到里面第二座，是一般村民可以进入的安全区域，再往里走，那些山林除了专业的猎人，普通人进去就危机四伏了。 据说里面野兽横行，程彦安盖房的银子，就是从那些山里淘出来的。 普通人能进的山，基本上没什么价值，除了一些常见廉价的草药，便是一些野鸡野兔什么的，这些东西不值钱，而且苏沁也打不到。 所以她决定进深山里试试，有空间在，她底气十足。 说干就干，苏沁把两个孩子送进空间里，拍拍身上的草屑，起身往山里走。 小河村周边的这些山，都没有正经的名字，村里人也懒得起，就把离小河村最近的那一排山，取了个统一的名字“一道子山”，第二排，就叫“二道子山”，依次类推。 简单，粗暴，但是好记。 第31章 抓野兔 看山容易爬山难，两座山，苏沁花了快三个小时才翻过去。 站在三道子山脚，苏沁抬头看了一眼那山，看起来并不算很高，但明显跟前两座山有区别，前两座山有人气，而三道山里感觉凉膄膄的，荒芜人烟的样子。 从空间里打了点灵泉水喝下，将匕首拿出来开路兼防身，苏沁迈步朝山里走去。 其实进山之后，苏沁感觉也还好，就是草要深些，树要粗壮些，环境也更原始一些，并没有想象中的野兽遍地跑。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苏沁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药材。 想来这里跟二道子山隔得近，胆子大些的村民，肯定也会时不时的过来。 于是继续往里走。 一直到翻过三道子山的山顶，苏沁才感觉到了更多的不同。 山的这边，草高林密，时不时就能看到各种野物在山林里穿行，树下长着各种各样的蘑菇。 但苏沁没敢去捡，怕弄不好一家三口就能看小人儿跳舞了。 越往山下走，温度越低，在这大夏天里，苏沁一丝燥热都没有察觉到。 沿途上遇到了不少野果子，挑了一些模样不错的摘下扔进空间里。 两小只在空间里吃果子吃得直打隔。 想到空间草地的强大，苏沁特意挖了几棵野果树扔进去，以后结了果子，自己吃不完民，还能拿去卖，也是个不错的生财之道。 这时，一只肥硕的野兔从林中窜出来，打苏沁的眼皮子下呼啸而过。 苏沁只觉得一大坨兔肉从眼前飞走。 她要抓兔子！ 可是她没有趁手的工具，而且啥也不会。 苏沁抓了抓脑袋，她想，兔子是食草动物，空间里的苞米棒子那么好吃，兔子肯定爱吃。 于是进空间去掰棒子。 舟舟捧着吃得圆溜溜的肚子，看苏沁在空间里忙活，便问道：“娘，你要烤苞米吗？我和妹妹都吃不下了。” 苏沁一把拧下来个大苞米棒子道：“山里好多野物，我想用苞米做诱饵，试试看能不能抓几只。” 舟舟看她抱着苞米棒子就要走，赶紧伸手拽住她的衣摆。 “怎么了？” “娘，我帮你抓吧。” 苏沁不信任的眼神把他扫了一遍，“你帮我？”这么个小豆丁帮她抓野物？拿自己去喂野物还差不多。 舟舟挺着小胸脯道：“我以前看过爹怎么抓兔子的。” 苏沁看看怀里的苞米棒子，摇了摇头，“你还是在这里安生待着吧，不然一会儿我还得分心照顾你。” 信心满满地拿着苞米棒子出了空间，把棒子用匕首切成几截放在地上，苞米的香甜味很快就散发出去，没一会儿就吸引了附近的几只野兔。 但这些野兔都不傻，这三道子山里时常会有猎人出没，它们对人类十分警惕，躲在远处观望，绝对不肯轻易上前。 苏沁等了半天也不见它们上当，也终于明白自己不能杵在这儿，于是赶紧找了个草丛藏起来。 野物们并没有跟她想的那样一窝蜂的冲上来，而是在附近观望了一会儿，才围上来分食。 苏沁心急，一见它们开始啃苞米了，就立刻朝兔子们扑了过去。 但兔子们反应过来，嘴里叼着苞米，脚下一蹬，一下就窜没影了，还赏了苏沁一脸泥。 苏沁呸了两声，把嘴里的泥给吐出来，然后又转身进空间，掰了一根棒子。 舟舟再次提议道：“娘，我出去帮你吧。” 苏沁雄纠纠气昂昂地摆手：“不用，我自己能行。” 几只兔子罢了，她还能抓不着吗？ 舟舟看着苏沁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声。 月月问道：“哥哥，怎么了？” 舟舟往地上一坐，一只小手托着下巴，“我怀疑接下来，咱们可能要断粮了。” 以他这几天跟娘的观察和了解，娘把这里的苞米全拿去喂野物，都抓不着一只。 月月挠了挠头，表示哥哥的话她没听明白。 果然没一会儿，苏沁在外面跳脚的声音就传进了空间，“你们这群破兔子，给老娘等着！” 舟舟耸耸肩，看吧，他的猜测没有错。 下一秒，苏沁拉着脸进了空间，又去掰了一根棒子。 她还就不信了，她一个大活人还干不过几只四条腿的野兔！ 舟舟赶紧上前一把抱住苏沁的腿，仰着小脸眼巴巴地道：“娘，你就带上我吧。” 苏沁想都没想就把他给扒拉开。 开玩笑，她才不要让孩子看到她连几只野兔都抓不到的模样。 舟舟看了看苏沁的背影，再看看硕果仅存的苞米，有点头疼。 苏沁的捕兔计划再次以兔子叼跑了苞米而宣布失败，气得她在原地跺了半天脚。 这山里的兔子都特么成精了吗？ 今天不抓一只兔子雪耻，她就不信苏！ 再次回到空间里掰苞米，结果舟舟伸着小胳膊拦住了她，“娘，山里的兔子不缺吃的。” 所以你别再拿苞米去喂它们了。 苏沁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你在羞辱我？！” 舟舟求生欲强烈地摇了摇脑袋，“娘，我是想帮你，真的，我知道怎么抓兔子。你就带上我吧，我可以帮上忙的。” 苏沁看了一眼苞米杆子上最后的那颗果实，再看看舟舟渴望的小眼神，眯着眼想了想，如果带上舟舟还抓不着，那她是不是可以甩锅挽尊？ 虽然这样做挺无耻的，但是那啥，成年人嘛，总是爱面子的。 于是苏沁愉快地决定带上这个小豆丁。 舟舟偷偷地松了口气，晚上应该可以不用饿肚子了。 母子俩带着最后一根苞米出了空间，苏沁立刻就要把苞米切了吸引兔子。 舟舟连忙拦住她，“娘，这里已经不适合再抓了，它们很精的，咱们必须换地个地方。” 苏沁一想，有道理，于是带着舟舟往别的地方走去。 到了一处杂草丛生地方，舟舟停了下来，“娘，就是这儿了。” 苏沁皱着眉头，“这里这么多草，也太碍事了吧。” 舟舟一本正经地摇头，“爹说过，野兔的警惕性很强，越是没有遮掩的地方，它们就越警醒，抓捕就越不容易成功。” 苏沁仔细想想刚才自己几次失败的原因，闭上了嘴。 第32章 你爹还说了啥 舟舟迈着小短腿，似模似样的地在附近转了转，然后对苏沁招手，“娘，陷阱就挖在这里吧。” 苏沁眨眨眼，“陷阱？” 舟舟点点头，“爹说过，兔子跑得快，如果不挖陷阱，人根本就抓不住它们，只有用陷阱才能把它们困住。” 苏沁：……所以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用匕首在舟舟指出来的地方刨了半天，终于刨出一个半人深的坑，苏沁的手都磨出来两个泡。 舟舟一点也不客气地指挥着，“娘，再去弄些细树枝过来，要很细的那种。” 苏沁看好了他一眼，转身到旁边折了些比小手指还细一半的树枝。 舟舟满意地点点头，拿起一根在洞口比划了一下，然后折断，小心地把树枝放在洞口上。 苏沁一看就明白了，这就要弄障眼法，先用细树枝和树叶在洞上伪装好，然后再放诱饵，骗兔子过来吃，等兔子一过来，就会掉进陷阱里。 一拍脑门儿，这种办法她前世明明在电视里看到过，为什么她刚才完全没有想到，白白在孩子面前丢了好几次人。 苏沁心情乱七八糟的，让舟舟退到一边，自己开始弄起陷阱来。 舟舟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娘，树枝不要太长，也不在太多，以防兔子压不榻。” 苏沁嗯了一声，动作麻利地把陷阱上铺好树枝，然后再将树叶盖上去，最后在陷阱中间放了一小块苞米。 舟舟点点头：“娘，可以了，咱们先进去吧。” 苏沁不放心地问道：“不用在这儿守着吗？” 舟舟摇头：“爹说过……” “停，别再说你爹说过啥了，我不想听。” 这孩子恋父情节有点严重啊，就这么一会儿，她就听他说了好几次“爹说过”了。而且他每次说的时候，自己总有种智商被压制的错觉。 怪不爽的。 舟舟乖乖闭上嘴。 苏沁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不用在这儿守着了，这些野兔很警惕，如果这里有人类的气味，它们很可能就不会过来。就算过来了，也会十分警惕。 于是便带着舟舟进了空间。 在空间里蹲了一阵，母子三人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兔子蹦跳的脚步声。 三人不自觉地就屏住了呼吸。 很快，兔子跳上了陷阱，还没来得及啃苞米，就扑通一下掉进了陷阱。 舟舟忙道：“娘，快出去，陷阱有点浅，兔子容易逃出来。” 苏沁赶紧拉着舟舟出了空间，他们进空间的地方就是陷阱边上，出来的时候，也是在原地。 陷阱里，一只大肥灰兔子正惊慌地想要往上跳，苏沁怕它逃了，想也没想直接往陷阱上一趴，然后伸出一只手进陷阱里去捞兔子。 结果。 “啊——” 苏沁惊叫一声，抽出手一看，手指上赫然两个兔子牙印。 她，竟然，被一只兔子给！咬！了！ 舟舟嘴角抽了抽，他刚刚想提醒来着，他爹说了，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 但是他想娘不会乐意听的。 苏沁深吸两口气，趴在陷阱上问道：“你爹可有跟你说，要怎么把兔子从陷阱里抓起来？” 舟舟有点想笑，但是又不敢，于是努力板着小脸说道：“爹说，如果想保证兔子皮毛完整，就用口袋从陷阱下入进去，把兔子罩住，这样就没事了。” 口袋是没有了，苏沁只得从空间里摸出一件破衣服扔进陷阱里，果然十分顺利地把那兔子给抓住，扔进了空间里。 兔子一进空间，就被自动被圈在了一个范围内。空间草地上有草，兔子刚进去的时候，还有些害怕挣扎，结果没一会儿就被那些鲜嫩茂盛的草给吸引住了，埋头狂啃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害怕。 月月稀罕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蹲在一旁认真地看着，跃跃欲试地想伸手去摸。 苏沁连忙提醒道：“离它远点，它会咬人。” 月月吓得赶紧缩回小手，往后退了几步。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苏沁这会儿信心满满，又带着舟舟出了空间，把陷阱收拾收拾，重新布置了一番。 为了加快兔子上当的速度，林阮在陷阱上多放了几块苞米。 果然，诱惑越大，上当的兔子就越多。第二次，他们一次收获了三只兔子，第三次两只，第四次又是三只。 接连的收获，让苏沁乐得手舞足蹈，这也太有成就感了！ 正当她准备再来一次的一时候，舟舟拦住了她，“娘，天要黑了，一会儿山里该有危险了。” 苏沁这才注意到，山林里的光线已经开始变暗了。 不过她没有要下山的打算，进山一趟不容易，得走好几个小时，她打算在山里多转悠两天，看看能不能多打些猎物。 反正有空间在，她也不用为安全问题担心。 抓了这么多的兔子，苏沁十分想吃肉，可是看着那些兔子的模样，她又有点不忍心下手。 鸡都不会杀，又何况是兔子。 而且，她对厨艺一窍不通，唯一擅长点的，就是烤肉，偏生手边一点佐料都没有。 苏沁无语望天，生活技能严重不足，她也是没办法了。早知道要穿越，当初说啥也得报个荒野求生的训练营才是。 所以进山的第一个晚上，守着几只大野兔的母子三人吃着野果，就着灵泉水填饱了肚子。 母子三人在空间里悠闲自在，而山下程家却是连觉都不敢睡。 程周氏门牙漏着风，压抑着声音骂道：“贱胚子，怎么不去死！把她卖了能卖出二两银子吗？” 李氏被程怜香开瓢的伤有点重，当然医馆收费也挺黑，程周氏这回算是大出血了，二两银子，一家人半年的嚼用，就这么没了。 程怜香不敢吭声，生怕让程周氏把枪口对准自己，毕竟李氏那伤，是她砸出来的。 程周氏这回倒是没有生程怜香的气，好赖她还是分得清的，要不是她闺女帮忙，她今天肯定得吃大亏。 程老头儿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行了，骂一天了，还没骂够？” 程周氏愤愤不平地闭了嘴，折腾这一天，她啥也没吃，这会儿饿得厉害，却也没有胃口吃东西，毕竟他们程家头上还悬着一把利剑呢。 第33章 挖人参 想了半天，程周氏忍不住问道：“当家的，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在家里等死吗？那娼妇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她不会放过咱们这一大家子的。要不，咱们趁着她今晚不在，赶紧逃吧。” 程老头儿丧着一张脸，“逃？往哪儿逃？你怎么知道她就找不到咱们？她这会儿说不定就在出村的路上藏着，等咱们出了村，就把咱们一家人害死呢。” “昨晚她没有趁着咱们昏死对咱们下毒手，说明她是有忌惮的，估计是怕村子里的人发现，不会饶了她。所以在村子里，咱们虽然会被她折腾，但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一旦出了村子就不好说了，现在这世道这么乱，她把咱们弄死往那荒山野岭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咱们给解决了，又有谁会知道。” 这一番话，说得程周氏打了个寒战。 随后又忍不住哭嚎起来，“那咱们以后就这样了吗？这才一两天的时候，彦平和我被她害成这样，家也差点毁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迟早有天会被她折磨死的。” 程老头儿被她哭得心烦，吼了一句：“你是生怕招不来她是吗？！” 程周氏吓得立马闭了嘴。 程老头儿烦躁地背在手在屋子里来回转悠，最后想出一个办法来，“明天我跟着人一起城里看看二丫回来了没有，要是回来了，让趟来家一趟。” 虽然程惜玉早已经改名多年了，但是程家依旧习惯唤她二丫。 程周氏抹了眼泪问道：“喊她回来做甚？” 程老头儿道：“她如今在秦家也算有些脸面了，接触的人肯定跟咱们不一样，或许她有办法能请到有本事的道长或者高僧。苏氏母子三个都是脏东西，到时候一并把他们三个都收了，也算是功德一件，那些高人肯定会愿意来的。” 程周氏听了觉得挺有道理，于是心里放松了些。 第二天一早，程老头儿就出门找了村里要进城的人，和他们一起进了城。 而山里，苏沁正窝圈兔子的地方数数。 原本她还打算再抓几只兔子的，结果一觉醒来，惊奇地发现，竟然多了十几只刚出生的小兔子。 看来她抓到的兔子里，有母兔子，而且数量应该在两只以前。 想到兔子那惊人的繁殖能力，得，这下以后怕是有吃不完的兔子了。 而昨天放进空间里的那几棵果树，也被空间自动分配了地方，如今已经长大了很多，树上挂满了果子，品相比前世她吃的那些精品水果都还要好。 移进来的果树一共有四种，猕猴桃，李子，桃子，还有一颗山楂树。 苏沁顺手摘了一果红艳艳的山楂扔进嘴里，顿时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吃过最好吃的山楂，酸甜可口，简直就是开胃神器。 从几棵树上摘了些果子下来做早饭，苏沁无情地把昨天摘的那些野果子全给扔出了空间。 有了好的，谁还愿意吃不好的。 简单的早饭过后，苏沁决定到山里到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值钱的药材。两个孩子都不想待在空间里，所以苏沁就把他们给带了出来。 山里的早晨空气好得不得了，苏沁深深地吸了一口，觉得心情都莫名更好了一些。 两个孩子学着她的样子，也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然后相视嘻嘻一笑。 母子三人在三道子山里转悠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草药，于是一起结伴往四道山去。 进入四道子山之后，苏沁发现，这边山里的杂草长得更茂盛，基本看不出来有被踩踏的痕迹。 杂草多，就代表山林里的蛇虫鼠蚁多，苏沁担心两个会被吓着，所以走了没一会儿，就跟他们商量，让他们先进空间。 舟舟很听话，他知道这山里危险多，不想让苏沁分心照顾他们，于是点头同意。 结果一向听话的月月却怎么也不肯进空间了，“娘，我刚刚许了愿，让老神仙保佑我们找到值钱的草药，所以我不要进空间，我要帮你采草药。” 苏沁耐着性子道：“你听话，这山里危险太多，万一我没顾上你，很容易出现意外……” 话还没说完，就见月月一脸惊讶地看着苏沁身后，“娘，你看那个是不是药材？” 苏沁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比较给面子的回头看了一眼，准备看完就让月月进空间。 结果这一看，苏沁愣住了。 这一圈叶子顶着一簇红色果子的玩意儿，长得有点像人参啊！ 苏沁怕自己看错，赶紧凑上前仔细看，又用匕首把那棵疑似人参的植物根部的泥土扒开一些。 只见泥土里埋着一截她十分眼熟的黄白色根茎，确实是人参无疑了。 苏沁实在是高兴坏了，这才刚到四道子山脚，竟然就寻到了一株人参，那这山里面，岂不遍地都是宝？ 越想越兴奋，苏沁赶紧用匕首把那株人参小心翼翼地挖了出来。 前世她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人参这种东西，在她家只是最基本的滋补品，所以她对人参品相和参龄的判断还算有几分把握。 这株野山参年份并不长，只有十几年的模样，不过品相还不错，算得上中等。 只不过她并不清楚这个时代人参的价格，所以不好估价。 但有一个道理却是古今共通的，这人参年份越短就越不值钱，所以苏沁打算先让它在空间里再长长。 人参一被她进空间，就被自动归类种到了草地的一个角落里。 苏沁也没去管它，准备再次让两个孩子进空间。 月月还是不停摇头，“娘，我还可以帮你再找到药材的。” 苏沁态度很坚决：“那不过只是巧合，听话，不许胡闹。” 月月噘起小嘴，把头压得低低地，无声地抗拒着。 苏沁伸手要去拉她，结果小丫头身子一扭，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咦，娘，这里也有一棵一样的草。” 苏沁还以为她骗人，毕竟野山参难得一见，哪能跟杂草似的，挖了一棵还有一棵。 结果上前去拉月月的时候，顺着她的小手一看。 卧槽，见鬼了这是？ 第34章 锦鲤体质？ 苏沁把第二株人参送进空间之后，月月抓着她的衣角直晃，“娘，月月还可以帮你找药材。” 苏沁还是摇头，“不行，月月，这山里的情况我还没有摸熟，不敢贸然带着你们往里闯。所以这一次就先不带你们，等我确定这山里没有太多的危险，我再让你们出来。” 舟舟在旁边点头：“月月听话，不可以耍小性子。” 月月一看娘和哥哥都这样说，委屈得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我……我只是想帮……帮娘找草药，我可以找到好多好多的草药。” 苏沁看她哭得可怜，也知道小丫头是一片好心，于是放软了语气，“好了，别哭了，娘知道月月是想帮娘，但是这次不行，下一次娘一定带着你，听话，不然咱们现在就下山。” 月月见苏沁坚持，只得抽抽答答地点头。 把两个孩子送进空间，苏沁松了口气。 这大山里头随时都可能会有危险，她可不敢大意。 找出块布往头上一围，做成头巾，以防头发被树枝荆棘勾住，又用匕首砍了根树枝拿着拍草，苏沁开始往山上走。 果然，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还没走多远，苏沁就在草丛里发现了蛇的踪影。 她也挺怕这些生物，所以站在原地等那条蛇爬走之后才继续往前。 原本以为这四道子山里药材应该会很多，结果一路走到半山腰，苏沁却再也没有发现第三株人参。 这一路上，她找得特别仔细，别说是人参了，就是稍微值钱些的草药都没见着。 倒是蛇虫鼠蚁没少见。 开始的时候她还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到了后面，她感觉自己都麻木了。 一路行到山顶，此时已经是晌午。 找了个树荫坐下，确定这附近没什么危险，山顶山也是石头居多，草长得也不高，于是苏沁把两个孩子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两个孩子一出来，就站在山顶山四处看。 月月心情还是有些低落，总觉得自己是被娘嫌弃了。 苏沁真的不擅长安慰孩子，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说道：“你看，娘让你进去，是不是也让哥哥一起进去了？娘不是嫌你碍事，只是这山里危险太多了。” 月月抠着小手道：“可是娘昨天让哥哥帮忙抓兔子了，月月也想帮忙，月月不会抓兔子，只会找草药。” 苏沁失笑，愿意小丫头竟然是为昨天舟舟帮忙抓到了那么多兔子而吃味呢。 “月月，你找到的那两株人参，可以买一大堆兔子，你比哥哥厉害多了。” 小姑娘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苏沁点点头，“当然。” 月月像打了鸡血一般，“娘，那咱们一会儿就去找草药吧，我再帮娘多找几株人参，这样以后咱们就可以买好多好多的兔子了。” 那样娘就再也不用让哥哥帮忙抓兔子了！ 苏沁嘴角直抽，这孩子，你当那人参是野草吗？说找就能找到。 谁知月月在山顶溜达了一圈，惊喜地指着一个石头缝说道：“娘，你看，人参！” 苏沁：…… 第三株人参明显比前两株年份多了不少，粗略一数，竟是有将近五十年的参龄了。 苏沁真觉得自己是见鬼了，刚刚到这山顶上的时候，她可是到处都看过的，那个石头缝她也扫过一眼，啥也没看到啊。 为什么月月就发现了？ 这小妮子莫不是锦鲤转世吧？！ 苏沁心里疑惑不已，决定一会儿带着月月去山里转转，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月兴奋地道：“娘，这株人参能买多少兔子？” 苏沁挠挠头，“估计能买个上百只吧。” 月月对数字并没有概念，目前为止，只数得清十个手指加十个脚趾。上百只对她来说，便是好大一笔数了。 于是月月得意地朝舟舟皱了皱鼻子，“哥哥，我比你更厉害！” 舟舟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月月生气地哼了一声，臭哥哥！ 今天的收获不错，苏沁决定这次的行动到此结束。 虽然这山里肯定还有很多值钱的草药，但是做人不能太贪心，要懂得见好就收。 因为存了想看看月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林阮把舟舟送进空间，用衣服做了背带，把月月绑在背上。 “月月，你帮娘好好看看，哪里有人参或者长得黑乎乎的蘑菇。” 她说的蘑菇，是灵芝，怕小孩子理解不了，才这样形容。 “好的，娘，我一定会好好找的。” 可一直到苏沁出了四道子山，月月也没能再找到第四株人参，也并没有发现灵芝。 苏沁心想，那三株人参能被月月找到，大概真的只是巧合吧。 背着孩子走山路真的很累，苏沁把月月送进空间，轻装上阵，很快就翻过了三道子山，进入了二道子山。 今天山里的人挺多，苏沁为了不惹人起疑，故意又摘了些野果子用衣服兜着。 一路上，苏沁遇着了好几个村里人，原本她并不想跟这些人说话，但却抵不住人家想搭理她。 “沁娘，你也进山来了啊，你家的两个娃娃呢？” 叫住她的，是一个跟苏沁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媳妇，小媳妇姓赵，叫赵秀芝，嫁的男人也姓程，算起来，跟原主是堂妯娌。 苏沁不好不理人，于是只得停下脚步，朝赵秀芝笑笑，“秀芝嫂，你也来山里摘果子啊？” 赵秀芝点头，“地里的收成是指不上了，这一大家子的嚼用，都还没着落呢，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上山来摘些果子，挖些草药。” 苏沁很想说，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结果赵秀芝一脸神秘地把她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饼子来，塞给苏沁，“赶紧拿着，回去给两个娃娃吃。” 苏沁愣了愣，然后赶紧把饼子推回去，“嫂子，这哪里成，现在家家都缺粮食，这饼子我不能要。” 赵秀芝佯装生气地道：“你还跟我客气啊？赶紧收着，不然我真生气了。你家彦安以前没少照顾我家男人，眼下他不在了，你拖着两个孩子日子不好过，我也没别的能帮得上你的，就这么一个饼子，你别嫌弃。” 第35章 第一份善意 苏沁看着那个干巴巴的杂粮饼子，心里有点感动。 眼下这种情况，谁家的粮食不是跟命一样金贵。这一个饼子，就是赵秀芝一天，甚至更长时间的口粮。给了她，就代表着赵秀芝要挨一整天的饿。 “秀芝嫂，你这……” 赵秀芝把饼子塞进她怀里，“拿着，你以后要是有啥需要的，尽管来家跟我说。这日子再难过，咬牙熬一熬，总能过去，等以后两个娃娃大些了，你就熬出头了。” 说完，赵秀芝退后几步，朝她摆摆手：“赶紧家去吧，你进了山，两个娃娃在家不定要被人怎么使唤。” 苏沁看了看手里的饼子，朝赵秀芝点点头，“嫂子，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 赵秀芝朝她摆摆手，转身又往山里走。 苏沁翻过二道子山，去了他们早两天烤苞米的地方，把两个孩子从空间里放出来。 母子三人把赵秀芝给的那个饼子吃了，下山朝小河村走去。 程家人在家等了一夜又一天，一直不见苏沁回来，还想着她是不是过了头七，就被地府的牛头马面给抓走了。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高兴，苏沁竟然带着两个孩子又回来了。 一见她回来，程家人吓得火烧屁股一样，急忙奔进自己屋里，咣当一声把门给关了。 苏沁耸耸肩，上前去敲二房的门：“程彦平，李柳枝，赶紧出来把房子腾一腾，前天晚上公爹和婆母可是说了，让你们把房子腾出来住正房去的。” 东偏房被烧了，现在他们母子在程家村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李氏那天被苏沁坏着了，又被程怜香开了瓢，这两天一直躺在床上哼哼，一副只剩下半口气的模样。听到苏沁拍门，吓得脸都白了。 程彦平也怕得要死，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苏沁对上，以免被她整死，于是赶紧应道：“你……你等一等，我……我收拾收拾。” 苏沁其实并不乐意住程彦平两口子的屋，这两口子懒得要死，屋里估计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但是她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才行。 程彦平在屋里迅速地把他们的小金库翻出来揣兜里，李氏也不虚弱了，从床上爬起来急急忙忙收拾衣物。 两口子用最快的速度，把房间收拾出来，转移到了正房。 苏沁抬脚进屋里转了一圈，果然如她所想那般，屋里一点也不干净，到处都蒙着一层灰，甚至有些家具上都有了包浆，可把她给恶心坏了。 于是她不客气出门对程周氏道：“叫上程怜香，把屋子打扫一遍，你那些家具啥的，抬正房去，另外，找人照着我原先屋里的摆设，给我打一套家什。有本事放火烧，就得有本事赔。” 程周氏根本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孙子似的拉上躲在屋里的程怜香，去收拾屋子。 苏沁则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啃着从空间里摘下来的果子。 正好这时有邻居上门，一进大门就跟苏沁打着招呼：“沁娘，你婆母呢？” 苏沁笑眯眯地道：“在屋里打扫屋子呢，老二两口子太不爱干净了，婆母看不下去，正带着怜香收拾呢。我说要去帮忙，婆母不让，说是没有嫂子给小叔子和弟媳收拾屋子的，不合规矩。” 来人顺着她的话扭头一看，就见程周氏正黑着一张脸在屋里忙活着。 那人不明就里地上前，“彦平他娘，你这也太惯着老二两口子了，哪儿婆婆帮儿媳妇收拾屋子的理，这传出去了像什么话。” 程周氏飞快瞟了苏沁一眼，气得咬牙，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只得干笑两声，“这不是李氏身子不利索么，我就帮着收拾收拾，平日里都是他们自己弄。” 那人看了一眼屋里脏兮兮的环境，撇了撇嘴，又说道：“我是想来问问，你家老头儿上县里去可是去找二丫了？能不能帮忙问问，秦家还要丫环吗？” 程周氏情绪一下就紧张了，板着一张脸说道：“你在胡说些啥？什么找二丫？我当家的进城只是去办事。秦家的事情我一个泥腿婆子哪里会知道，你家闺女想当丫环，自己去打听，跑来我这里问什么。赶紧走，我这儿正忙着呢。” 那人平白无故地被这么训了一顿，立马就不乐意了，“那还不是你家老头儿自己说的，要去县里找二丫，不然我哪里能知道？再说了，乡里乡亲，让你家二丫帮着打听一下又怎么了？往后我家闺女要是也进了秦家，还能跟二丫打个帮衬不是。” 程周氏恨不得拿东西堵了她的嘴，生怕苏沁联想到什么，“不知道你在瞎咧咧些什么，我家二丫在秦家做得好好的，用得着你闺女帮衬？赶紧走，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怕那人不走，程周氏还故意拿扫把在地上使劲划拉，荡了一屋子灰，呛得那人赶紧退了出来。 那人被赶出程家大门，气得直咬牙，“嘁，张狂个啥，不就是有个闺女在大户人家里当丫环吗？还不是伺候人的，说不定哪天惹了主家不高兴就被打死了。” 正好有人路过见她在那儿嘀咕，便问她做什么。 这人一肚子的气正愁没地儿出，就拉着路过的人说道：“唉哟，这程家一家子啊，真是让人开眼界。婆母小姑子竟然帮着儿子儿媳收拾屋子，你说，那屋里要是点啥腌臜东西，让没出门子的丫头看见了，多臊人。” “哦哟，啧啧啧……” 农村里的人一旦闲下来，就喜欢扯老婆舌，于是不出一会儿，程周氏带着程怜香给程老二两口子收拾屋子的事情就传开了，传着传着，就成了母女两在程老二房间里发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关键东西还是程怜香发现的，臊得人家姑娘脸都快没了。 这种带着颜色的闲话，在乡下地方最是有热度的话题，在程家人毫无所觉的时候，被传得不堪入耳。 程周氏还不知道外面的人在怎么编排自己一家，这会儿心里正七上八下，生怕苏沁察觉到什么。 苏沁确实猜到了程老头儿去县里的目的，无非是想让程惜玉帮着想办法对付她罢了。 但是，她压根儿不怕。 第36章 进城去 屋子里实在是脏得厉害，等收拾出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家具一半会儿的是没办法打了，苏沁就带着孩子凑合地住了进去。 反正她是打算住在空间里的，房子不过只是个掩护。 程彦平两口子的屋子是真的脏，程周氏收拾完之后，累得腰都疼了。但是苏沁没有给她喘气的时间，又催着她去做饭。 程周氏有苦不能言，气得在厨房里拿着柴禾用刀使劲剁，发泄着心里的怒火和怨气。 苏沁对程周氏的举报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她一点也不在意。她本来就是故意这样折腾程家的，把他们折腾到害怕，然后主动提出把房子给她。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想要对付恶人，就必须要比恶人更恶。 不巧，她在这方面刚好十分擅长。 程周氏咬牙切齿地把晚饭做好，对着在院子里乘凉的苏沁喊了一声：“吃饭了。” 苏沁起身搬了个小桌子往院子里一放，进厨房端了母子三人的饭，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程家女人的手艺除了原主之外，都不怎么样，她严重怀疑李氏的厨艺是程周氏手把手教的，都一样难吃。 晚饭过后，苏沁毫不客气地吩咐程怜香给自己烧洗澡水。 程怜香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但也不敢不烧。 苏沁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又给两个孩子洗干净，一家三口清清爽爽地进屋睡觉。 程周氏和程怜香气得一晚上没睡着，睁着眼睛盼着程老对儿能赶紧带着高人回来。 话说程老头儿进了县城，在秦家后门口等了好半晌，才等到程惜玉出来。 程惜玉一见他便喜气洋洋地道：“爹，我正打算这两天回家一趟呢，我跟你说，我当上三少爷的通房丫环了，以后你闺女要出息了。” 程老头儿一听，高兴坏了，一拍大腿道：“真的？唉哟，我闺女可真是有本事。你可得努把力，争取当上姨娘。” 程惜玉把头一昂，“那是当然，你闺女才不会当一辈子伺候人的丫环呢。等我当上姨娘了，以后把你们都接进县里来享福。” 程老头儿不住地说好。 程惜玉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她又把脸板了起来，“爹，苏沁娘那个丧门星可回老家了？她上次坑了我五两银子，她要是回去了，你记得把银子要过来。” 程老头儿立马就长叹了一声，身子都矮了一截。 程惜玉赶紧问道：“爹，咋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程老头儿抹了一把脸，把家里这几天的事情都跟她学了一遍，末了又叹了一声，“二丫啊，家里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在县里这么些年，见多识广的，办法总比我们多些。你托人打听打听，哪儿有靠谱的道士，赶紧作法把他们给收了吧。不然再这么下去，我们都没命了。” 程惜玉听得心惊肉跳的，捂着胸口道：“难道那天是外在城门口的时候，我发现她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竟是这样！爹，你们要不要赶紧搬出来，这样天天跟她处在一个屋檐下，万一被她害了可怎么办？” 程老头儿摆摆手，把自己的担忧跟她说了，“不把她收了，咱们一家到哪儿，她肯定会跟到哪儿，永远没有消停日子。你赶紧想办法吧，问问三少爷，他兴许知道得多些。” 程惜玉心疼程老头儿，怕他回去会被害了，于是便给了他点银子，让他在县里找个客栈住下，自己则去秦三少爷那儿求帮忙。 这头程惜玉好说歹说，又陪着秦三少爷胡天胡地了一晚上，求得他同意帮忙去城外的道观里请道士作法。 小河村里，苏沁把空间里的人参挖了一棵出来，准备带到县里卖了。 空间真的很强大，人参种进去一天一夜，愣是大了一圈，参龄都又长了一年。 苏沁也借着这人参摸清了空间土地的作用，它可以加速植物的生长，一天便是一年。还能提植物的品质，能让植物长成最理想的状态。 借着这两样功能，苏沁就能大赚特赚。 又在空间里摘了些果子，苏沁这才带着两个孩子一声不吭地出了程家，往县里去了。 苏沁是个十分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从小河村到县里有五里地，说远不算远，可走着过去也不近。 于是在路头上站着等了一会儿，等有牛车过路了，苏沁就拦了车子，带着两个孩子上了牛车。 小河村没有牛车，因着离县里不远，乡下人哪里舍得掏钱坐车，牛车都是离县里远的那些村子的。一般走到小河村这里的时候，车上基本都坐满了人。 好在母子三人运气不错，这趟牛车上还有点空位。 付了三文车费，母子三个坐在牛车尾上，晃悠悠地往城里去。 两个小的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坐牛车，兴奋得眼睛都闪着光。 走了二十来分钟，便到了县城。 苏沁带着两个孩子，按照原主的记忆，去了卖瓜果蔬菜和杂货的集市。 七福镇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县里规划得还不错，街道上并不杂乱。 到了集市上，苏沁没急着找地方，而是掏了十文钱，买了两个大竹簸箕。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采摘下来的果子拿出来。 然后才随便找了个地方，用竹簸箕把果子摆好，母子三人就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练摊儿。 七福县刚刚才经历了动荡，集市上的卖家比买家都多，不过大多数的卖家卖的都是些野菜野果，毕竟大家都是刚逃难回来，地里就算想长出东西来，也得一两个月。 野菜野果的卖相都不怎么好，所以大家的生意都不怎么好。 苏沁的水果一摆出来，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可好东西就意味着不便宜，眼下大家饭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舍得花钱买果子吃。 所以苏沁母子的生意也不行，坐了好半天都没开张。 舟舟和月月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有些着急。 苏沁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水果这种东西，本身就不怎么值钱，过来摆摊，也不过是想带着两个孩子体验一下，能不能卖出去，她一点不在意，毕竟她来县里的目的是卖人参。 水果那仨瓜两枣的钱，她真的没放在眼里。 第37章 大好人 这也不能怪苏沁看不起小钱，实在是人家上辈子就没为钱发过愁，平时给服务生打赏小费都是直接红票子，让她去纠结一筐子水果能不能卖得掉，实在有点难为人。 不过她今天的目的是带两个小的来体验和长见识的，自然不能太不当回事。 于是她鼓励两个孩子，“咱们的果子卖不出去，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月月茫然地摇头，她没有摆过摊，连集市都没来过几回，哪里会知道是什么问题。 舟舟抿着唇四处看了看，有些犹豫地道：“娘，是不是我们没有像别的叔叔伯伯那样吆喝？” 苏沁赞许地点头：“不错，舟舟观察得很仔细，现在问题找到了，那要如何解决呢？” 舟舟当然知道要怎么解决，可是，他脸皮子薄，根本张不开嘴。 月月倒是比较放得开，听哥哥说了原因，歪着头仔细看了旁边那些摊主一会儿，然后便知道要怎么做了。 “卖果子了，又甜又好吃的果子，大家快来买呀！” 稚嫩的童音在喧闹的集市上响起，顿时让附近的人都看了过来。 月月到底是个小姑娘，被人这么一看，小脸一下就涨红了，声音都不自觉地小了下来。 苏沁给她打气，“月月加油，一会儿果子卖掉了，娘给你买大肉包子吃。” 月月一听有肉包子吃，哪里还顾得上害羞，立马拉高嗓门大声喊道：“卖果子啦，又甜又好吃的果子，大家快来买呀！” 苏沁转头看了一眼舟舟，“你看，妹妹比你小，胆子可比你大。你可是要被妹妹比下去了。” 小孩子都有争强好胜的心，一听这话，立刻就被激发了斗志，哪怕还是害羞，但也愿意去尝试。 于是舟舟心一横，眼一闭，跟着喊起来：“卖果子啦，又大又甜的果子，先尝后买，不甜不要钱。” 苏沁眼睛一亮，小家伙可以呀，竟然还知道让人先品尝。 本来他们带来的果子就十分好吃的样子，不少人都想买。不过是考虑到现实问题，才有了犹豫。 现在舟舟说了可以先尝味道，顿时那些人便围了过来。 逛集市的人多是家庭主妇，一见兄妹两个长得漂亮可爱，妇人们心里又多了两分喜爱，故意逗道：“小孩儿，当真是不甜不要钱吗？” 月月急了，哪能不要钱呀，不给钱她的肉包子不就没了？ 于是小丫头一着急，眼睛就红了，“婶婶，我们的果子很甜的，不能不给钱。” 小丫头长得漂亮，皮肤也被灵泉水滋养得雪白细嫩，这会儿红着一双眼睛，就像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一般，这些女人家顿时就稀罕上了。 “那我们就先尝尝，要是真的甜，我们就买一点可好。” 小丫头立刻点头，“那婶婶们尝了可一定要买呀。” 女人们咯咯直笑，满嘴的应承。 苏沁适时掏出匕首，拿起一个桃子就切成了几瓣，让月月捧着递给这些女人们。 女人们也不客气，一人拿了一块品尝起来。 原本她们就觉得这果子的味道肯定不差，结果一入口才发现，味道比她们想象中的更要好上许多，顿时个个也都不纠结犹豫了。 “这桃子怎么卖？” 苏沁进集市的时候，就已经仔细看过了，那些长相一般的野桃，三文钱一斤，她估摸了一下，一般乡下人自家种的桃子，应该能卖到五六文的样子。 于是苏沁开口道：“十文钱一个。” 顿时就有个妇人惊呼一声，“啥？十文钱一个？你咋不去抢？这一个桃子都快赶上一斤猪肉的价格了。” 要知道，猪肉也不过才十三文一斤。 这一个桃子可也不够一斤呀，这算下来，可比猪肉都还贵。 苏沁笑眯眯地道：“我家的桃子就这个价，一文不少。包括其他三样果子，也是十文钱一个。” 这可是空间种出来的果子，不止是好吃，而且还有养身体的效果。 说真的，就算卖一两银子一个，都算是辱没了它们的身份。 有几个妇人见林阮这么说，立马扭头就走。 这果子再好吃，它也不是肉，她们又不是疯了，花那么高的价钱去买果子，买肉吃它不香吗？ 苏沁也不挽留，毕竟人家不乐意买，她也不能强卖不是。 到最后，摊子前只剩下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在那儿犹豫不决。 苏沁笑着问她：“小娘子，你想买几个？” 小姑娘脸一红，“我……我只买一个，这桃子味道这么好，我想买一个回家给我娘尝尝，她这些日子病得厉害，一直没什么胃口，这桃子她肯定吃得下。但……但是我钱不够，只……只有八文……” 说到最后，小姑娘头都抬不起来了，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样。 月月一听这话，扭头对苏沁说道：“娘，就卖一个桃子给这个姐姐吧。” 苏沁笑着问道：“可是她钱不够，卖给她了，咱们就亏本了，就不够钱给你买包子了。” 月月看了看那个姑娘，又看了看桃子，咬咬牙道：“那月月这次就不吃包子了，娘，把桃子卖给这个姐姐吧。” 苏沁点点头，其实她本来也打算卖了，虽然八文钱确实不够，但是她也不差那两文钱。这小姑娘一片孝心，她就权当做个好事。 “你自己挑一个吧。” 小姑娘高兴坏了，连忙把自己的铜板递了过去，“谢谢你小嫂子，你真是个大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苏沁挠了挠头，她要真是好人，就白送一个桃子给她了。 小姑娘在桃子堆里看了又看，最近挑了一个个头最小的桃子，朝苏沁道了谢，小姑娘便要走。 苏沁叫住了她，“你怎么不挑个最大的？” 小姑娘腼腆一笑，“我的钱不够，小嫂子肯卖我桃子，已经是个大人情了，我若是再拣着最大的挑，就是不知事了。小嫂子，谢谢你。” 苏沁对这小姑娘倒是高看了一眼，于是抓起两个猕猴桃，放到了小姑娘的菜篮子里。“送你了。” 小姑娘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把果子拿出来放回簸箕里，“小嫂子，这可怎么好意思，你们也是指着这些果子卖钱过日子的。” 第38章 陆铭逸 苏沁又把果子放了回去，“两个果子而已，我还送得起。收下吧，就当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我还有事能求着你帮忙呢。” 小姑娘哪会不明白，人家这是看她没钱，故意给自己台阶下呢，忍不住鼻子一酸，“小嫂子，谢谢。我叫秦芳容，就住在县里西边的青石巷第二家，小嫂子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用得着上，到家里说一声便是。” 苏沁笑着点头：“得了，我记下了。” 等秦芳容走了之后，舟舟忍不住问道：“娘，你为什么要白送两个果子给那个姐姐。” 月月也满是不解。 苏沁笑笑，“因为我觉得她品性不错，两个果子值不当什么，但对她来说，却很珍贵。” 月月并不太理解这些话，只歪着小脑袋道：“娘，那咱们的包子还能买到吗？” 本来就卖便宜了两文钱，现在还送出去俩，想想都觉得包子无望了。 苏沁笑道：“想吃包子就想办法把这些果子都卖完，只要卖完了，想吃几个包子都可以。” 两个小的顿时两眼放光，于是扯着喉咙叫卖起来，“卖果子啦，先尝后买，不甜不要钱！” 此时，集市口来了一个富家公子，公子身后带着个跟班。 跟班说道：“少爷，这集市里人多，又都是些乡下人，一会儿再冲撞了您可怎么办？要不，您先去茶楼里等着，小的进集市先看看可好？” 富家公子把手里的扇子一合，在那小厮头上敲了敲，“陆小六，你的话忒多了些。本少爷又不是纸糊的，哪儿就这么容易被人冲撞了？你赶紧前头带路，别磨蹭了。” 陆小六苦着一张脸，心道，我的少爷诶，您可行行好吧。你可是这七福县里有名的病怏子，打小三天没有两天好，谁人不说您能活到今天，都是因为祖宗积德了？您这要是在集市上让人给碰着撞着了，您是没事，还有人心疼，可怜小的就惨了，轻则被打一顿，严重些，估计就被发卖了。 富家公子倒是也有些自知之明，摸了摸鼻子道：“成了成了，别哭丧个脸了，咱们就在这附近转一转，不往里面走可行？” 陆小六很想说不行，可看自家少爷已经很不耐烦了，只得点头道：“那咱们可就说好了，就在这附近转啊。” 富家公子陆铭逸摇着扇子，悠哉悠哉地往集市里走。 因着常年生病，他出门的机会很少，这段时间更是因为闹匪的事情一直被拘在家中，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母亲的批准得以出门，他自是要好好转一转，发散一下。 看了一眼集市上卖的东西，陆铭逸在心里叹了一声，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 陆小六见前面人多了起来，于是赶紧拦道：“少爷，不能再往里走了，里面人太多了，咱们就到这儿吧。” 陆铭逸也不想让他着急为难，于是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两道清脆的叫声卖从人群里传了出来，“卖果子啦，先尝后买，不甜不要钱呀。” 这叫卖声也不知道哪一点好笑，让陆铭逸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于是抬了脚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陆小六急得连忙跟上：“少爷，咱们不是说好了就到这儿的吗？你怎么还里走啊？” 陆铭逸摆摆手：“不着急，再走走。” 陆小六都快急哭了，感觉自己立马要完。 好在陆铭逸并没有走太远，就顺着声音找到了苏沁母子的水果摊。 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只见两个小孩儿扯着嗓门精力十足的吆喝着，他们身后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无聊的女子，从三人的长相来看，应该是母子。 可惜两个孩子吆喝得起劲，果子看着也格外漂亮，但愣是没人买。 陆铭逸一摇扇子，抬脚上前道：“小孩儿，给我拿几个不甜的果子。” 两小只原本见陆铭逸一副有钱人的打扮，正高兴着生意终于上门了，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说了这样一句。 两小只顿时愣在了原地。 苏沁抬头看了陆铭逸一眼，“不甜的没有，果子十文钱一个，要买就买，不买赶紧走，我家孩子不给随便逗。” 这回轮到陆铭逸发愣了，他只是觉得这两个小孩儿认真叫卖的样子很可爱，故意逗一逗，结果没想到，苏沁竟然直接怼了回来。 正尴尬着，陆小六冲了过来：“你怎么跟我家少爷说话的？” 苏沁眼神都没有给陆小六一个，直接看着陆铭逸，“买不买？” 陆铭逸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买，买。十文钱一个是吧，那就给我一样来十个吧。” 苏沁麻利地一样捡了十个出来，朝陆铭逸伸手：“篮子。” 陆铭逸又是一愣，篮子？ 苏沁把果子又全都放了回去，“这位公子哥，如果你真是闲得无聊，找乐子的地方多的是，跑到这集市里来拿人寻开心，大可不必。” 陆铭逸这才反应过来，他一上来就去逗人家孩子，然后又说要买果子，结果两手空空，怎么看都像是逗人捉弄人。 顿时陆铭逸就脸红了，拱了拱手道：“这位娘子误会了，在下是真的想买些果子。只是不常逛市集，所以忘了篮子这一茬，我这就让人去买篮子。” 说罢，陆铭逸看向了陆小六。 陆小六拉着陆铭逸的衣服，想把他拉走，“少爷，你赶紧跟小的回去吧。这个摊子的东西不能买，哪有果子论个卖的啊，而且还那么贵，一个果子十文钱，简直跟抢钱一样了。” 苏沁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叫抢钱？我明码标价，买卖自愿，你可以不买，但你若是说我坑人抢钱什么的，我就有话要说了。我逼着你们买了？” 陆小六梗着脖子道：“你这价钱本来就不对，哪有果子卖这么贵的？” 苏沁冷笑一声：“东西是我的，我爱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你不买就走开，要是再敢在这里瞎咧咧，可别怪我不客气！” 陆小六也来了气，“你倒是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你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谁？一个村妇，竟然也敢跟我家少爷叫板，活腻了吗？” 第39章 卖人参 苏沁一听这话，哈哈大笑两声，“好大的口气！一个小厮张口闭口就要拿人性命做要挟，谁给你的底气？你家少爷难不成是天皇老子？” 陆小六正要报他们陆家的名头，想要吓唬苏沁，结果被陆铭逸给喝斥住了：“小六，住口！谁允许你如此口出狂言的？” 陆小六见陆铭逸脸色难看，不敢再作声。 “去给我买个篮子过来。” 陆小六不是很情愿，“少爷，这果子不能买。” 陆铭逸这下真的动了怒，冷着声音道：“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陆小六打了激灵，赶紧扭头朝不远处的竹编摊上去了。 没一会儿，他带了大竹篮回来。 陆铭逸接过竹篮递到苏沁面前，“麻烦娘子，每样果子要十个。” 苏沁也没继续追究之前的事情，麻利地按要求捡好了果子，把篮子递过去，“承蒙惠顾，一共四百文。” 陆铭逸伸手去接，结果竹篮的重量压得他差点当场出丑，多亏苏沁还没松手，不然篮子肯定得摔了。 陆小六这会儿倒是有点眼色了，上前把篮子接过去，顺便还瞪了苏沁一眼。 苏沁懒得跟这种傻子一般见识，就这种脑子有包的小厮，只要这公子眼不瞎心不盲，这小厮的好日子应该就到头了。 陆铭逸出来了这么一阵，人也有些累了，从口袋里掏了一个银锭子出来，递给苏沁。 苏沁瞪着那银锭子，并没有接。 陆铭逸不解，“这位娘子，为何不接？” 苏沁翻了个白眼：“找不开。” 陆铭逸又是一囧，人家的果子才四百文，他拿了五两银子出来，人家上哪儿给找零？ 不过他身上确实也没有散碎银子，于是便道：“不用找了，方才家中刁奴出言不逊，恶语伤人，这些银子，便当是在下给娘子的赔偿，还望娘子海涵。” 苏沁看了看那银子，于是对他道：“那我也不多占你便宜，剩下的这些果子粗略一算，估计能值个三四两银子，全都归你了。” 说罢，她收了银子，伸手牵了两个孩子扭头就走，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陆小六看着那两大簸箕的果子，有些发懵：“少爷，这可怎么办？” 陆铭逸冷冷看他一眼，抬脚朝陆府的方向而去。 苏沁可不管那主仆如何，拿了银子，带着两个娃直奔县里的医馆而去。 七福县最大的医馆，是首富刘员外开的仁心堂，这刘员外不是啥好人，据说办事手段挺不讲究，所以苏沁直接就把仁心堂给过滤掉了。 她那人参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品相一看就不是凡品，真要拿仁心堂去，会不会被坑倒是个小事，她担心的是自己会被刘家盯上。 她如今刚穿来，脚跟都还没站稳，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苏沁就把目标定在了县里规模较小的一家医馆。 曹家医馆是曹郎中开的一家小医馆，虽然规模小，但是来看病的人却是不少，不过大都是些穷苦人。 苏沁站在医馆门前纠结了半天，看曹家医馆这寒酸的门脸，还有医馆里那些穿得寒酸，一脸菜色的病人，心想自己那人参能卖得出去吗？ 正打算再去别的地方看看，结果有个药童眼尖，热情地迎了出来，“这位娘子可是来抓药？可有带药方？” 苏沁正想找个借口绕过去，结果月月仰着小脸道：“我们是来卖药的。” 药童笑眯眯地问道：“请问卖的是什么药？能否让小可看一看？” 苏沁见都说到这儿了，干脆也不急着走了，“卖人参，你看得准吗？” 药童抓了抓脑袋，“人参呀，这我可看不准，得劳烦娘子等一等了，等我师父看完这个病人才能腾出手来。” 苏沁左右也无事，于是点头。 药童赶紧把母子三人往医馆里迎，找了个角落又搬了椅子、倒了茶水过来，让他们坐着等。回过头去，又到曹郎中跟前小声说了一句。 曹郎中抬头朝角落处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又低下头去给病人号脉。 等了一会儿，曹郎中把那个病人的药方写好，正准备起身往苏沁这边来时，突然门外闹哄起来。众人俱都回头一看，只见几个壮汉用块破门板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产妇冲了进来。 “曹郎中，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媳妇啊，她肚子里可怀着我们刘家的大孙子啊。” 一个衣服上打着几个补丁的妇人哭天抹泪着嚎着，产妇的男人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曹郎中，求您救救我家娘子，我给您磕头了。” 曹郎中也是让那产妇的模样给惊了一下，二话不说，立刻上前去查看。 难道，大出血，而且看情况路上应该耽误了不少时候，产妇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曹郎中大声吩咐道：“陆英，取些参片过来。” 刚刚招呼苏沁母子的那个药童应了一声，跑到药柜里去取参片。 医馆里的病人们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去看热闹，恨不得凑到跟前去。 苏沁一点也不好奇，怕两个孩子吓到，于是准备带他们离开。 陆英焦急的声音传来，“师父，参片用完了。” 产妇的婆母一听这话，立刻往地上一坐，两手拍打着地面哭嚎着，“唉哟我的天爷哟，这可怎么办哟，我的大孙子诶……” 曹郎中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吩咐道：“快去附近的医馆买一些回来。” 陆英正要走，突然看见已经走到门口的苏沁母子，眼睛一亮，大声喊道：“那位娘子请留步。” 苏沁回头看他，“可是叫我？” 陆英点头，“娘子，你不是来卖人参的吗？你快把带来的人参给我师父吧。” 产妇的婆母一听苏沁这里有人参，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苏沁面前，一把拉住她，哭嚷着：“这位娘子，求你赶紧把人参拿出来救救我的大孙子吧。” 那汉子也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苏沁面前。 医馆里的病人围了一圈，都好奇地盯着苏沁。 苏沁看看产妇和那对母子，又看看周围都盯着她看的人，耸耸肩，把人参从腰间的口袋里掏了出来，递给陆英。 陆英虽然还看不准人参的品质，可也是识货的，看到人参时，眼睛都亮了几分，一刻不敢耽误，送到曹郎中手里。 曹郎中看了那人参一眼，二话不说，直接掐了根参须塞进产妇嘴里。 苏沁：…… 她答应卖了吗？！ 第40章 赔钱货 曹郎中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妥，把剩下的人参往陆英手里一塞，对她道：“这位娘子，事急从全，人命关天，还请见谅。请在医馆内耐心等一会儿，等我救回这母子的性命，再来娘子说这人参的事。” 苏沁耸耸肩，又拉着两个孩子坐回角落里。 她的人参效果十分显著，产妇含着那点参须才一会儿，喘气都有了劲儿。 曹郎中赶紧让人把产妇抬进屋里，然后又让人去把他家娘子请了出来。 曹娘子擅长妇科，接生这种事情不在话下。 只不过这个产妇情况危急，曹娘子进屋之后没一会儿，就两手是血地出来，对曹郎中说道：“你进来帮一下忙。” 曹郎中还没提脚呢，产妇的婆母就跳了起来，“这怎么行？你一个大男人，这女人家生孩子，你怎么能进去？不可不可。我儿媳妇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产妇男人也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曹娘子回头看一眼产妇，对那婆母训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搞不好就一尸两命，你们要是再这么磨叽，人你们赶紧抬走，省得一会儿再赖上我们。” 那婆母一听这话，愣了愣，直接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上了。 这种阵仗曹娘子见得多了，直接略过她，看向那男人，“给个痛快话，让不让，不让就把人抬走。” 男人看看老母，再看看曹郎中，咬咬牙：“好，麻烦郎中了。” 曹郎中正要进去，苏沁突然开了口，“最好让他也跟着一起进去，让他看看他娘子生孩子受了多大的罪，省得以后他们一家再拿今天这事去糟践他娘子。” 曹娘子看了苏沁一眼，觉得有些道理，于是转头对那男人道：“你也一道进来。” 男人愣了愣，随后赶紧点头，跟着曹娘子往里走。 谁知那婆母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死活拉着男人不放，“儿啊，你可不能进去，你一个男人家，进不得产房那污秽之地的，不然以后要倒霉一辈子的。” 男人一脸为难，“娘……” 苏沁在旁边嗤笑一声，“产房是污秽之地，那你儿子当年被你生出来的时候，算个什么事？” 医馆里的病人都忍俊不禁。 那婆母气得眼一瞪，看着苏沁，“有你什么事？这是我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话。” 苏沁不理她，看向那男人，“你最好还是跟着进去，亲眼看看曹郎中到底是如何处置你娘子的，省得以后你心里有根刺。生孩子这事，可从来没有什么污秽之说。” 曹娘子也道：“你跟着进来最好，你娘子情况不大好，你进来陪着她，兴许能让她多点力气扛下去。” 男人听了这话赶紧往内屋走，他娘又要去拉扯。 曹娘子生气道：“你若再这么胡搅蛮缠，就把你儿媳妇抬走！再这么耽误下去，保管一尸两命！” 男人赶紧挣开他娘的手，跟着曹娘子和曹郎中进了屋。 那婆母气得直跺脚，也想跟着进去，结果让药童陆英给拦了下来。 进不去里，那婆母就只得留在外面，心里又气，又担心她的大孙子，转头见苏沁悠哉地坐在角落里，和两个孩子一人手里拿个果子旁若无人的啃着，就气得狠狠一眼剜过去。 苏沁都不稀得搭理她。 后面的产房离着前面大堂应该是有点距离的，苏沁的听力不错，能听到产妇断断续续的喊声，但其他人却是一点声音也没听见。 过了将近个把时辰，苏沁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 新生命的降临，总是让人觉得心情愉悦的。 苏沁嘴角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曹郎中便出现在大堂里。 那婆母赶紧上前问道：“我大孙子怎么样？生出来了吗？” 曹郎中点点头，“母女平安。” 那婆母刚要高兴，结果一听说是母女，顿时就变了脸，十分不悦地呸了一声，“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又是一个赔钱货！” 苏沁最是讨厌性别歧视，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孙女是赔钱货，那你又是什么？” “你……”那婆母气得眼睛直瞪，“有你什么事！” 苏沁咧嘴一笑，“当然有我的事，你难不成忘了，刚才你儿媳妇吃的人参是我的吧？现在她们母女平安了，你是不是也该把人参的银子付一付？” 说着又转头看向曹郎中，“我那棵人参能卖多少银子？” 曹郎中让药童把那人参又取过来，仔细看了看，十分中肯地道：“这棵人参虽然年份不长，但品相十分好，市面上难得一见，若是能长到百年以上，至少能值个上千两银子。现在这个年份太短，不太值钱，顶多四十两。” 这个价格，比苏沁想象中的要多了不少，于是她爽快地点头，“行，就这个价。刚刚那个产妇吃下的参须，值个多少？” 曹郎中估算了一下，“五百文。” “什么？五百文？！”那婆母一跳老高，“你们怎么不去抢！那么一丁点参须子，竟然要五百文！你们怎么这么心黑呢！” 结果这句话可是犯了众怒，医馆里的人都嚷嚷起来，“你这妇人怎么说话呢？七福县谁人不知曹郎中的医馆最是公道不过！他说五百文，还是按最低价给你算的，你竟然还敢污蔑他！信不信我们把你打出去！” 那产妇的婆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苏沁把手往她面前一伸，“赶紧给钱。” “我……我凭啥要给你，要给也是给曹郎中。” 苏沁冷哼一声，“到目前为止，那人参还是我的东西，你自然是得把银子给我。快点，不然我上衙门告你！” 那婆母一听，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地掏钱。 苏沁把那半钱银子收下，转头看向曹郎中。 曹郎中赶紧让药童取了银子过来，递给苏沁，“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娘子，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苏沁看药童取的是四锭整银，于是将那半钱银子给了药童，“无妨。” 曹郎中见她要走，于是赶紧说道：“不知娘子如何称呼，以后若是还有这等好药，可以送过来，在下一定会给个公道价。” 苏沁也觉得这曹郎中人品不错，于是道：“我姓苏。” 第41章 新商机 “老板，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上来。” 有了钱，苏沁立刻就带着两小只直奔县里最有名的大酒楼凤来楼，还没坐下，她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点菜。 酒楼的伙计看了苏沁好一会儿，愣着没动。 苏沁翻了个白眼，“怕我给不起银子？” 伙计干笑两声：“哪里哪里，这位客官请稍等。” 伙计告罪两声，扭头去了后厨，但却没有去给厨房报菜单，反倒是找了正在后面清点东西的掌柜。“掌柜的，前面来了一个女的，带着两个孩子，点了咱们店的招牌菜。” 掌柜的忙得很，头也没抬：“那就让厨房做呗，这也要报到我这里来？” 伙计说道：“掌柜的您还是去看一眼吧，那女的看着不像是能给得起饭钱的样子。” 掌柜的一听，回头瞪了他一眼，“这种事情还用我教？没看我正在这里忙着找酒？先炒两个菜端上去，这会儿正是饭点，不能因为他们影响了其他主顾的心情。” 伙计来找掌柜的，为的就是这一句话，于是满脸堆笑地转身去了厨房，留下掌柜的继续在库房里扒拉。 扒拉了半天，掌柜的终于掏出一个小酒坛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可算找着了。” 抱着酒坛回到前面大厅，掌柜的一眼就看到了苏沁母子三人。 不止是因为他们穿得跟这酒楼有些不搭调，更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不会有女人单独带着孩子出来下馆子。 掌柜的倒也没太在意，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从后面抱来的酒坛子上了。 苏沁坐在角落的那张桌子，得起茶壶给茶杯里倒了点菜，将杯子洗了一遍，再重新斟上茶，给两个孩子一人递了一杯。 他们一大早出来，除了啃了几个果子之外，就什么也没吃了，这会儿闻到饭菜香，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跑出来了。 月月眼巴巴地望了望其他桌上的饭菜，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苏沁把她的小脑袋给扒了回来，“不可能看着别人吃的食物，很没礼貌。” 舟舟倒是没有羡慕别人，但却觉得坐立不安。 苏沁看他一眼，“你怎么了？这凳子上有钉子？” 舟舟凑近她小声说道：“娘，这里的饭菜肯定好贵，咱们还是去买肉包子吧。” 肉包子便宜，能买好多呢。 苏沁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咱们刚刚挣了钱，不用这么抠搜知道吗？放心大胆的吃，银子花完了，咱们再挣就是。” 舟舟默默地掰着手指，努力地计算着他们家现在的家当。小家伙并不会算数，只会一些简单的加减，算了半天，也没能算出来到底是多少银子，不过想想，一顿饭应该不至于吃掉所有的银子，于是他安静了下来。 七福县才刚经历过动乱不久，所以县里下馆子的人并不多，这凤来楼又是县里最好的酒楼，来的人更少，只稀稀落落地坐了几桌，所以后厨上菜的速度就很快。 苏沁看着端上来的那两样菜，有皱了眉头，“这就是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一个炒肉片，一个炒野菜，虽然看着还不错，但这也太敷衍了些。 伙计陪着笑脸道：“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现在东西都精贵，店里每天准备的食材都有限，您先用着，要是不够吃了，咱们再点，也省得浪费了不是。” 苏沁直接掏出上次从那神婆身上搜出来的那二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这些够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点上吗？” 伙计十分尴尬，不知道要如何答话。 掌柜的听到这边的声音过来陪着笑脸，“客官，怎么了，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苏沁板着脸道：“合不合胃口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我点的菜，你们一个也没给我上，拿这些东西，糊弄谁呢？” 掌柜的赶紧笑道：“抱歉客官，是小店待慢了，我这就让后厨重做，这两个菜就当是本店给您三位赔礼道歉了，三位请慢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苏沁看这掌柜的态度挺好，于是点点头，拿起筷子尝了下味道。 挺好，虽然比不上前世她吃的那些佳肴，但是跟程家的饭菜比起来，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掌柜的见苏沁揭过了这一茬，朝苏沁拱了拱手，扭头瞪了伙计一眼，把人叫到了一边。 后厨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几个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了上来。 苏沁抽动鼻子闻了闻，满意地开动起来，两个小的也开始挥动起了筷子。 母子三人吃得正开心，酒楼门外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童子，一进门，童子便问道：“刘掌柜的，我家先生要的酒可准备好了？” 掌柜的把那酒坛搬出来，满脸堆笑地道：“江童子，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月的酒，总店那边还没送来，你也知道最近这个世道不太平，这一坛是我找出来的杏花酿，你且让先生将就喝着，待先生要的酒一送来，我就立马派人给先生送去可好？” 那江童子年纪不大，排场却是不小，板着一张脸道：“这是能将就的事情吗？我家先生的舌头有多刁你是知道的，你们东家可是承诺得好好的，每个月供给我家先生两坛，结果这都断了三个月了。我家先生说了，你们这酒若是再供不上，他立刻启程回京了。” 刘掌柜不停地作揖讨好，“江童子，你就帮忙在先生跟前给我求个情面吧，这几个月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真不是故意要断了先生的酒，实在是现在到处都是流民，运输不便……” 江童子手一摆，“这话我家先生可不会听，话我已经带到了，你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吧。” 说完，江童子抱起那只酒坛扭头便走。 刘掌柜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一声，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苏沁一边吃着饭，一边分神听着掌柜和那童子的话，眼神忍不住活跃起来。 似乎又找到了挣钱的门路啊！ 凤来楼的招牌菜一共四个，清蒸乳鸽，红烧桂花鱼，炖三珍和八宝鸭。 这几个菜都做得十分美味，苏沁和两个孩子专盯着这四个菜吃，那两个充数的菜，到最后连尝也没尝一下。 吃饱喝足，苏沁招来掌柜的结账。 第42章 买买买 掌柜的心事重重，脸上的笑都有点勉强，“客官，一共七百文。” 苏沁略微有点肉疼，四个菜，都快小一两的银子了。 不过吃得倒也是真满意，苏沁爽快地掏了银子，又让掌柜的多做了几个家常菜，准备打包带走。 毕竟自己不会做饭，又不想顿顿啃烤苞米，所以让酒楼做好，直接放空间里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掌柜的记下她要的菜就要走，苏沁又叫住了他，“掌柜的，刚才那童子是什么来头，看着挺有些身份的样子？他要的酒是什么酒，很难得吗？” 掌柜地看她一眼：“客官问这个做什么？” 苏沁淡淡一笑，“不做什么，只是我手里倒是有些好酒，正愁找不到销路，如果要是合适，我倒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酒卖出去。” 掌柜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客官有所不知，那位先生所要的酒，不是一般的酒，寻常人家别说吃上一口，便是想都不敢想的。要不然，我又何至于如此发愁。” 苏沁挑眉，“难不成那酒是天宫里的琼浆玉液？” 掌柜的苦笑一声，“真要那样形容的话，怕也是差不多。” 苏沁一下就明白了，那酒十之八九是宫里的贡品。 能从宫里弄出贡酒供着一个先生，说明这个先生来路不凡，也侧面说明，这凤来楼的东家背景不俗。 不过，这正合她意。 毕竟只有这样的背景，她才能狠狠地敲竹杠啊！ 于是她故弄玄虚地笑道：“掌柜的那个酒只能说是那般形容，但我这酒，我敢拍着胸脯保证，它比那琼浆玉液还要难得。掌柜的若是不信，等几天我带一坛过来，让你开开眼如何？” 掌柜闻言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苦笑一声：“客官莫要拿我寻开心，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办不好，我可没办法跟东家交待。你们三位先坐着等，后厨一会儿就会把菜烧好送来。” 说完，掌柜的告罪一声，转身去柜台里头疼去了。 苏沁也没有多纠缠，毕竟她现在这副打扮，别说有那什么琼浆玉液了，就是走大街上说她口袋里装了十两银子，估计都不会有人信。 反正过几天，她把酒带来让这掌柜的亲自品尝，比什么话都好使。 等后厨把菜做好端出来，苏沁交了一百文的食盒和盘子的押金，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凤来楼。 带着两个孩子随便找了个巷子钻了一截，再出来的时，苏沁手里的食盒就被送进了空间里。 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朝附近的成衣铺子走去。 他们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旧了，虽然不算破，但真的是寒酸透顶。 两个孩子的衣服都短了一截，鞋子也快被脚趾头给顶破了，她自己身上这身衣服，还是原主两年前裁的，一直没怎么舍得穿，只有逢年过节，或者上县里赶集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穿一回。 到了成衣店，苏沁对两个孩子道：“你们看看喜欢哪一身，随便挑。” 柜台里的女伙计一听她这话，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这位娘子，你看看需要置办些什么？我们店里出了一批新款成衣，款式都是从府城那边传过来的，你要看看吗？” 苏沁摇头，“不必，给我挑一些穿着活动方便的款式就成。” 她现在的银子有限，在吃穿这两件事情上，她更偏向于吃，至于穿，只要得体就行。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寡妇，很多鲜亮的颜色都不能穿，省得惹人说闲话。 她不怕人说，但是也没想过要去挑战世俗的眼光。 女伙计听她这么说，热情稍减，不过倒也十分麻利地拿了几身衣服过来，“娘子你看这几身如何？” 苏沁看了一眼，这些都是细棉布做的衣服，款式也都十分简单，穿起来倒是方便干活行动。 把颜色过于鲜亮的两套剔除，“这几套，都给我包起来。” 女伙计眼睛一亮，笑意又真诚了两分，“是，娘子可需要挑些珠花首饰？” 苏沁摆手，“鞋子给我拿几双过来。” 女伙计赶紧去拿鞋。 这边，月月和舟舟也挑好了衣服。 月月是小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套鹅黄色的衣裙不眨眼。 苏沁叹了一声，把她拉到一边，“现在还不能穿这个。” 月月到底还小，不懂什么是守孝，歪着头问道：“为什么？” 苏沁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舟舟侧过头来说道：“那衣服贵！省下的钱可以买好多肉包子。” 月月一听，立刻把眼睛挪开，“算了，还是买肉包子吧。” 母子三人花了三两银子给每人都置办了四身衣服鞋袜，这才满意地从成衣店里出来。 接着又去了趟杂货铺，买了些油盐酱醋，方便以后在山里搞烧烤。 找了个地方，把东西一股脑的塞进空间里，又把两个孩子都送进空间，苏沁朝县里的一家老字号酒肆走去。 这家名叫田氏酒坊的小酒肆在七福县里也算有些年头了，不过产出的酒水口感一般，平日里也都是做些普通百姓家的生意。 苏沁并不在意这个，她只是需要一点酒而已，至于是什么样的酒，并不重要。 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百多斤酒，又要了两个大酒坛子和几个小酒坛子，让伙计分装好，再送到刚刚那条巷子里。 等酒坊的伙计走了，苏沁再把酒放进空间里，把孩子从空间里带出来，这才慢悠悠地朝小河村走去。 此时，程家人正在家中翘首以盼着程老头儿能早些归家。 苏沁带着孩子一进院子，李氏和程怜香就急忙躲进了自己屋里。 程周氏也想躲，但是动作慢了一步，苏沁十分不客气地道：“我们饿了，赶紧做点饭来吃。” 其实她这会儿肚子里还有点发撑呢，不过是故意折腾人罢了。 程周氏没有废话，拿了些杂粮面就进厨房忙活起来，没一会儿，三碗稀汤寡水的面条就做好了。 苏沁一脸嫌弃，“就这？这是给人吃的？你是故意恶心我，还是一辈子没活明白，连个饭都做不来？” 说完，苏沁将三个碗里的面条挑到一起端着走了，剩下三碗面汤摆在灶台上。稀拉拉的面汤里，映照出了程周氏那张气到扭曲的老脸。 第43章 清玄道长 晚上，苏沁带着两个孩子进了空间。 苏沁把那几个酒坛子打开，往每个坛子里各滴了几滴灵泉水进去，然后封好口，在空间的草地上挖了两个大坑，把酒坛子埋了进去。 有灵泉水的加持，便是最差的酒水，也能一秒变佳酿。再埋进这神奇的空间土地里，只怕到时候出土的酒，会惊艳天下。 她有这个自信。 忙完这一切，苏沁让两个孩子跟着自己开始练功夫。 要练功，自然要从基本苏练起。 这一步，自然就是扎马步。 舟舟一听这个，立刻两腿迈开，两只胳膊往前一伸，整个人往下一蹲，似模似样地扎了起来。 苏沁问道：“你会？” 舟舟点点头：“以前爹教过一点。” 苏沁看他动作挺标准，便也没说什么，转头去教月月。 因为要教两个小的，所以苏沁就得陪着他们一起练。 母子三人排成一排，扎着马步。 扎马步看似容易，实际上十分累人，没一会儿，月月就坚持不住，一个屁股蹲儿摔坐在地上。 小姑娘没什么耐性，有些想耍赖，“娘，我好累啊。” 苏沁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继续练，说好的，一柱香时间的马步，少半口气的时间都不行。” 月月有点委屈，绞着手指，眨着大眼睛，“娘，可是我好累……” 苏沁转头看她一眼，“但是之前你答应过的，要跟着我练功，再苦再累也不会半途而废。而现在不过才刚刚扎了这么一会儿的马步你就喊累，你觉得这样做对吗？看看你哥哥，他和你一样大，他能做到，你为什么不能？” 月月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以前她只要一说累，娘就心疼她了。可是现在娘竟然这样说她。 苏沁一点也没心软，“如果今天你不能坚持把马步扎完，那么以后你就再也不能来这里了，还有，以后别人再欺负你，你也不准跟我和舟舟哭。” 月月哪里见过这样严肃的苏沁，顿时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舟舟被她的情绪影响到，身子一晃，也摔坐在地上，但他立刻爬了起来，继续扎着马步。“月月，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咱们答应过娘，要好好学功夫，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以后不会被别人欺负。来，跟哥哥一起练，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月月哭了好一会儿，见苏沁一点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只得抽抽答答地又扎起来。 两个孩子太小，再上扎马步越到后面就越累人，两小只一晚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好在草地松软，倒也没摔疼。 一柱香的马步，硬生生花了快一个时辰才扎够时间。 两小只累得眼皮子直打架，苏沁直接带着他们出了空间，刚一沾着枕头，两个小家伙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沁却是没多少睡意，又进空间练了一阵拳脚，又坐着冥想了一夜。 到鸡鸣声响起，这才出空间歪了一会儿。 天亮的时候，突然变了天，一阵电闪雷鸣之后，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来。 下雨天不适合往山里跑，所以苏沁就决定在家窝着。 程周氏一早起来，拉着程怜香做了早饭，把苏沁母子三人的早饭留在厨房里，一家四口躲在正房里吃。 苏沁对程周氏做的饭没有半点兴趣，拿个大盆子一装，塞进空间里，打算下次进城，拿去打发给叫花子吃。 然后将昨天从酒楼里打包回来的饭菜里，挑了一个炒青菜和几个白面馒头做了早饭。 大雨一下，仿佛就没有停的意思。 古代又没个娱乐项目，苏沁干脆两腿一盘，坐在床上打起座来。 两小只看她那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也学着她的样子，把两条腿一盘，一左一右坐在床上。 程周氏出门解手的时候，好奇地往那屋里望了一眼，只见母子三人都两眼紧闭地坐在床上。就在这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正好照在苏沁的脸上，苏沁猛然一睁眼，眼睛凶狠吓人。 程周氏吓得“嗷”地一声窜进了屋，连解手这事儿都给忘了。 苏沁坏笑一声，继续闭上眼睛打座。 这一天，程周氏母子几个，都没敢出主屋的大门。 直到傍晚天擦黑的时候，有人到程家来找程周氏，说是有事请她帮忙，这才把程周氏给叫走。 苏沁知道，应该是程老头儿回来了，这是把程周氏叫过去，商量方案。 程老头儿在城里等了三天的时间，终于等到了程惜玉带回来的大师，一同前来的，还有那秦三公子和程惜玉。 大师是城外“清风观”里的道长，道号清玄，从小就出家入了道，到如今已经有五十多年的道龄了。 一身青色道袍，手里拿着柄拂尘，再加上那长及胸口的胡子，让他看起来仙风道骨，十分有架势。 程周氏一见清玄道长，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长，你可一定要救我们全家啊，那祸害把我们一家搅得不得安宁，再这么下去，我们一家子都得死在她的手上。” 清玄道长一甩拂尘，“施主起来说话，你们且细细跟贫道说一说，那妖孽的来路。” 程周氏一五一十地将路上所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在说到程家将苏沁娘卖掉的事情时，还是坚持了对外所说的那一套，是为了苏沁娘好。 清玄道长对这些破事没兴趣，只详细地问道：“当时，她确定已经断气了？” 程周氏点头道：“确定，当时我儿子儿媳和闺女都亲自确认过的，确实是断气了。结果不知怎么的，又突然活过来了。” 清玄道长又让程周氏把苏沁娘的生辰八字说了一遍，捻着指头掐算了半天，随后神色有些凝重，“从这八字上来看，此女的寿数的确已经到头。” 程家人的脸色难看得厉害，果然，他们的猜测是没有错的，苏沁娘确实不是人。 清玄道长一甩拂尘，“不必惊慌，贫道既然管了这事，自然就会管到底，必将此女鬼魂送入轮回，还施主一家清静。” 程家人自是千恩万谢，又仔细说了一下苏沁归家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行为。 第44章 着了道 天色渐暗，程周氏还没有回来。 林阮对他们的去向并不关心，逼着程怜香做了晚饭，林阮早早就关了房门，带着孩子上床休息了。 因为担心程家人又半夜搞事情，所以苏沁干脆一晚上都守在屋子里，既不练功，也不睡觉，就这么靠坐在床上守着。 前半夜倒还好，苏沁精神抖擞，但是到了后半夜，苏沁就有些扛不住了，眼皮子直打架，没办法，她只好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提神。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原本停了一夜的雨突然又下了起来，且雨势极大，房顶的瓦片被雨点打得噼啪作响，除了雨声之外，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舟舟被尿憋醒，看见苏沁在光线还不太明亮的屋子里来回踱步，便问道：“娘，你怎么了？” 苏沁困得快栽倒了，便没好气地说道：“没什么，要尿尿就赶紧去，别一会儿尿床上了。” 舟舟哦了一声，从床上滑下来，去后面的小间里解决完，回来之后自己哼哧哼哧地爬上床，看苏沁还在来回走动，便趴在床上，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见舟舟不睡，苏沁打了个哈欠问道：“怎么不睡了？” 舟舟朝她招招手，“娘，你过来。” 苏沁上前，往床边一坐，“有事？” 舟舟爬起来，站在她身后，把她披散下来的头发拨到一边，接着就握着两只小拳头，替苏沁捶起了肩。 别看舟舟只有五岁，但手上的力气并不小，捶起来还挺舒服。 “娘，不要怕，我和月月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沁一愣，感受着肩上的力道，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舟舟毕竟还小，加上本身也还没有睡够，捶了一会儿，苏沁便让他又睡下了。 小河村程老头儿兄弟家的院子里。 所有人全都挤在屋内，目不转睛地看着堂屋里的几人。 堂屋里，陈道长正对着他的几个徒弟小声交待着什么，几个徒弟点点头，各自穿戴上斗笠，随后便和他冒着大雨出了院子。 程周氏等人走了，才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看正用手支着额头打盹儿的秦三公子，小声问程老头儿，“你们请的这道长靠谱吗？这抓鬼不设法坛道场，能行？” 程老头儿瞪她一眼：“闭嘴！陈道长不靠谱，难道李氏请的那神婆才靠谱？道长不是说了，收不了苏氏就不收一文钱的银子吗？” 程周氏心里稍安，但嘴上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这不是怕再失败会彻底惹恼了那贱人嘛。” 程老头儿心里也怕，可想到这陈道长是秦三公子花了不少心思请来了，而且看着也挺有本事的样子，所以便强行把心咽回了肚子里。 再说另一头，陈道长带着几个徒弟一路疾行到了程家院子外。 这几人身手都是极好的，行动间一点声音都没有，连村里的狗都没有惊动。 到了程家门口，陈道长的几个徒弟四散开来，分别守在院子的四个角落。 陈道长一跃而起进了院子，趁着四下无人，从袖里出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朝着苏沁那屋的窗户投了过去。 苏沁正困得哈欠连连，只听得窗户纸上发出轻轻一声“噗”声，回头去看，什么也没看到。 她不是很放心，干脆走到窗前朝外张望，但院子里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困得太厉害，产生幻听了？ 苏沁拍了拍脸，想给自己提提神，正准备进空间弄点灵泉水喝喝，她突然发现房间里似乎隐隐约约有股香味。 哪儿来的香味，而且味道还这么特别？ 严重缺乏古代生存经验的苏沁使劲抽动了几下鼻子，确定自己没有闻错，还没等她分辨出味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上。 临晕过去之前，苏沁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情。 古代有种东西，叫做蒙汉药！ 立于房顶的陈道长听到屋里的动静，挑起嘴角一笑，从房顶上跳下来，抬手击了三下掌，几个徒弟从墙外翻了进来。 几人一同进了苏沁所在的房间，将苏沁从地上扯了起来。 陈道长揪着苏沁的头发，仔细看了看她的模样，冷笑一声，“倒是生了幅好相貌。行了，把她带到院子里绑起来吧，然后开坛作法！” “是！” “师父，那这两个小的怎么办？程施主说过，这两个小的也不对劲。” 陈道长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溜了一遍，“都绑起来吧，既然都是鬼怪，那就一起送他们早登极乐。” “是！” 很快，人事不省的母子三人就被五花大绑起来。 程家人收到陈道长徒弟的消息时，震惊了好会儿才回过神来。 程周氏激动得差点要哭出来，“他爹，那贱人和那两个小贱种都被抓住了！这下好了，咱们得救了！” 程老头儿也满脸的喜色。 秦三公子被惊醒，听说困扰程家的鬼怪被抓住了，于是提议道：“咱们都过去看看陈道长是如何收服练化他们的罢。” 众人都十分赞同。 正好此时雨势转小，天色大亮起来，一行人奔着程家而去。 苏沁迷迷糊糊间，觉得四周十分吵闹，似乎有阳光撒在身上，身上的衣服有些湿黏，头也昏昏沉沉的，让她十分难受。 还没等她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头上。 倒也不痛，就是感觉那东西有些臭。 苏沁睁开眼，然后就愣住了。 这特么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这么多人在围观她？程家人全部到场，都用那种大快人心的表情看着她。 想动动手脚，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被绑住了，嘴也被堵住了！ 苏沁整个人呈十字型被绑在架子下，发现情况对自己十分不利，她挣扎了几下，但她被绑得特别结实，根本挣不动。 而最让她抓狂的是，舟舟和月月也跟她一样，被绑得牢牢的。此时两个孩子的头无力地耷拉着。 苏沁恨极！ 没想到她竟然被程家人算计了！ 第45章 阻拦未果 烈日当空，苏沁母子三人被绑在小河村的村口的空地上，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到了场。 程家那些本家人，不少都对着母子三人喊打喊杀，让陈道长快些做法，收了他们。 陈道长正指挥着徒弟们摆法坛，转头过来对众人道：“时辰未到，待到午时正，就正式作法，诸位稍安勿躁。” 倒是小河村其他人面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来。 “这明明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就是鬼怪了？沁娘那么老实和善的，两个孩子更是什么也不懂，这会不会是弄错了啊？” “是啊，这母子三人回村这么几天，一直安安生生的，这也就是欺负人家沁娘老实，娘家不在跟前……” “唉，死了男人的女人，日子难过啊……” 但也有人觉得，这事儿挺玄乎。 “你们忘了前几天那个神婆的事情？我打眼看着这苏沁娘的确有些不对头，以前她可是连句大声话都不敢说的，那天收拾那神婆的利索劲儿，跟以前哪里有半点相似了。我看啊，她肯定就是像程家人说的那样，被什么脏东西附了体。” 一村子人，说什么的都有，但却没几个人上前去求情。 倒也不是村人冷漠，实在是他们并不知道那陈道长到底要怎么作法。 赵秀芝两口子一大早就去了地里，刚刚收工回来，路过村口，看这里围着里三圈外三圈的人，便打听了一嘴，听说是苏沁母子被程家请来的道士绑了，一会儿就要作法收了鬼怪，立刻把手里的草筐扔掉，挤进了人群里。 见母子三人被绑在梦想桩上动弹不得，赵秀芝跑到程老头儿跟前说道：“叔，你们这是作甚？沁娘和两个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沾了脏东西？你们这样做，让她和孩子以后怎么见人？” 程老头儿掀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她有没有沾脏东西，一会儿道长作了法，你就能亲眼看到了。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媳妇子来说话。” 赵秀芝的男人程铁牛说道：“叔，这样做真的不合适，弟妹还在新丧，你们这么说，以后会被人说闲话的。有什么事情，一家人关起门来好好说就是，这样做，不是把弟妹和两个孩子往绝路上逼吗？彦安兄弟泉下有知，怕也是会不得安宁。” 这时，周水生也挤进了人群，帮着说话，“程叔，程婶子，快让人把嫂子和两个娃娃放下来吧，这大热的天，折腾病了可咋办？” “我呸！”程周氏挤了过来，照着程铁牛和周水生就啐了一口，“关你们什么事儿！这里有你们说话的地儿吗？你们这么着急着帮那贱人说话，是不是也被那狐媚子给迷住了？” 二人顿时涨红了脸，“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们都是以前跟程彦安有着不浅的交情，现在程彦安没了，哪能看着程家人这样搓磨他的媳妇儿和孩子，所以才出来说几句公道话，没想到竟然被程周氏说得这么龌龊不堪。 程周氏冷哼一声，“照我看，你们就是对那孤媚子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要不然这满村的人谁都不吭声，就显出你们来了。” 说着转头看向赵秀芝，“你也是个傻的，还帮着苏沁娘说话，就不怕回头苏沁娘勾了你男人的魂儿，再把你给休了！” 赵秀芝气得咬牙，转头对程铁牛和周水生说道：“咱们赶紧去把沁娘和孩子放下来，不能任由他们这样胡来。” 两人立刻便要上前。 陈道长岿然不动，只做了个手势，他的几个徒弟便上前，将程铁牛和周水生挡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用强的。 谁知道刚挥起拳头，就被对方压在了地上。 他们只是普通的农家汉子，哪里会是这些人的对手，被压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陈道长冷笑一声，不自量力，“你们最好配合一些，扰乱我作法，放走了妖孽让他们为害人间，害死了村死，到时候你们万死难辞其咎！” 这话一出，那些原本就对苏沁母子有点看法的人立刻就不乐意了，“铁牛，水生，你们两个可别乱来，这万一苏沁娘真是鬼怪，到时候你们可担不起责任！” 赵秀芝看了看自家被压在地上的男人，急得眼睛都红了，“你们胡说些什么！沁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难道没眼看吗？她要真是鬼怪，就凭程家人对他们母子做的那些事情，沁娘早把他们弄死了，还会让他们活到现在吗？” 程周氏跳起来骂道：“放你娘的屁！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说话？赶紧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就伸手的把赵秀芝猛地推了一把。 程铁牛见自己媳妇儿吃了亏，急得大吼，他父母早亡，家里也没有其他的兄弟，这会儿就想找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还是程氏族长看不过眼，站出来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解决事情就解决事情，这么欺负我程家的族人，当我们程家人好欺负？程财，赶紧让人把铁牛放了！” 程老头儿被点了名，这才转头去找陈道长求情，“道长你看这……” 陈道长朝他的徒弟摆了摆手，“放开吧，不过盯住他们，若是他们还要捣乱，就无需客气。” 说着又转头对程族长说道：“施主也别觉得贫道做事太过强势，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若是让这母子三个鬼怪逃脱，届时不止小河村大祸临头，便是村外也不能幸免。为了无辜百姓的性命，贫道只能得罪了。” 秦三公子在一道帮腔道：“程家族长，要不是陈道长慈悲为怀，不忍看世人被害，本公子也根本请不动他。你们可要把这三个人看好，别让他们扰了道长的法事。” 程族长被他们说得心里也直发毛，没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于是点头保证道：“我会让人看住他们。” 转头对程铁牛三人道：“你们消停些，这件事情跟你们没关系，别胡闹，当心把自己牵扯进去！” 赵秀芝急得跺脚，“族长！他们才是在胡闹！你快些让他们停下，不能再这样闹下去了，这可是把沁娘母子往死路上逼啊！” 第46章 作法陷害 族长神色有些凝重，说真的，他心里也有点存疑。 可是他也不敢大意，这万一是真的，那这大河村老老少少上千口子人呢！ 所以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如果真弄错了，那也只能怪苏沁娘母子命不好吧。而且，那道长把鬼抓了，对苏沁娘母子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他板着脸对赵秀芝说道：“此事干系到小河村上千口人的性命，所以必须要慎重。你们先到一边等着，不许再捣乱，不然别怪我跟你们较真！” 说完又怕他们闹事，于是让几个族内子弟将三人团团围住。 赵秀芝看着木桩上的母子三人，急得直哭。 苏沁把这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得很，她已经决定了，如果一会儿真的有危险，那她便是拼着被人误会，也会带着两个孩子躲进空间。 至于那狗屁的道长，等她先把程家人解决了再去找他算账！ 什么玩意儿，比那天那个神婆还下作！ 呸！ 苏沁低头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因为药性加上有些缺水的原因，两小只精神恹恹的，看着格外可怜。 苏沁心里极为愤怒，但这会儿只能忍着，借着袖子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匕首，努力地反手割着捆绑住她双手的绳索。 因为看不见，匕首又极锋利，没一会儿，苏沁的手上就被划了好些口子。疼痛袭来，苏沁还得努力忍耐住，不让人看出半丝异常。 陈道长手持拂尘看了看天色，日正当中，午时正，“时辰到，开坛！” 闹哄哄的人群全都安静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陈道长等人。 陈道长的几个徒弟手里各拿着一个灰色的个袋子，从里面抓出一把白色的粉末，以苏沁母子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开始撒着粉末。 苏沁看了一会儿，便知道这是画的八卦阵。 待阵画好，两个徒弟抬来了一张桌子，摆在阵前，上面摆着几样供品和香炉，以为一些做法需要用到的东西。 看起来，比那神婆是要讲究得多。 陈道长将手里的拂尘一甩，走到阵前盘腿坐下，手里掐着诀，嘴里念念有词。 苏沁的听力挺好，但也听不清他到底在念些什么。 本以为这个牛鼻子道士听是在装神弄鬼，却不想两小只突然拼命挣扎起来。 苏沁急忙低头去看他们，只见两个孩子拼命地想要扭动身体，但因为被绑得十分牢固，动弹不得，只能拼命的呜咽。 “看，显灵了！那两个小鬼被道长制住了！” 苏沁知道这肯定有问题，这道士如果真是有本事，那么出问题是的绝对是她，而不是两个孩子。 现在两个孩子反应这么剧烈，肯定是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妈的，朝孩子下手算什么！还是人吗！ 苏沁恨极，用力挣扎了几下，却完全挣不开束缚。 “看，苏沁娘也开始有反应了！” 苏沁气得想骂娘，她这算什么反应！ 正在这时，苏沁开始觉得不动静，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 那种百爪挠身的感觉，让苏沁整个人都寒毛倒竖，痒得浑身难受。但她知道，她身上并没有任何东西，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痒，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这群人渣，竟然还给他们下了另外的毒！ 苏沁恨得拼命咬要后槽牙，怒视着陈道长，拼命控制着自己不要乱动。 陈道长淡定地站着，但嘴里的声音却越发大了起来，似乎很是费力的样子。 他的那几个徒弟极会造势，“这只大鬼道行高深，师父，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围观的村人们脸上全都浮现出了几分担忧，紧张地看着陈道长。 苏沁很不愿让那群人渣如愿，但是身上越来越痒，越来越难受，最终她也忍不住和两个小的一样，拼命地想要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只得发出阵阵难受的呜咽声。 陈道长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对几个徒弟道：“暂时制住了几只恶鬼，取我的降魔鞭来。” 其中一个徒弟应了一声是，将置于桌上的一条长鞭取了过来，并对村人们解说道：“这是我们师门降妖伏魔的神器，再厉害的妖魔鬼怪被它打到，也会魂飞魄散。” 说着，他将鞭子递给了陈道长。 陈道长一手持拂尘，一手拿着长鞭，随意在地上挥了一鞭。 鞭身破空的声音，让苏沁心里一寒。 她知道，那鞭子上肯定做了手脚！很有可能，一鞭子下去，她和两个小的就会没命！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她要立刻带着两个小的躲进空间里！只是现在有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她和两个小的并没有绑在一起，而是隔着半米远。 这个距离，让她无法在第一时间将他们弄进空间。 而且她现在行动不便，就算进了空间，也没办法立刻获得自由再出来救孩子！ 她要怎么办才好！ 陈道长眼里寒光四溅，嘴里念了一句：“无量天尊。”提着鞭子就朝苏沁母子走了过去。 苏沁的神经崩得死紧，手上的动作也加快加重，希望能赶紧割断那绳子。 但事情根本不能让她如愿，那绳子割了半天，也没断，可陈道长已经走到了近前。 眼见着陈道长目露杀机，将长鞭举起，就要朝她挥过来。 就在这时，突然几道身影突然闯进了人群里，一脚将那放着供品的桌子给踹翻。 陈道长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几个身强体壮的大汉朝他们冲了过来，其中一个挥着拳头就奔着他来了。 “拦住他们，不许让他们打断我做法！” 陈道长一边吩咐，一边举起鞭子朝苏沁，不，是朝着两个孩子挥去。 苏沁目眦欲裂，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板凳突然砸了过来，正好将那鞭子给砸中。 鞭子险险地擦着舟舟的衣角掠过，将那一块衣服的布料削下，舟舟吓得小脸煞白。 陈道长并不死心，再次扬起鞭子，结果一个浑身肌肉的男子冲过来，一把扯住了鞭子的另一头。 下一秒，男子脸色大变，看向手里的鞭子，大喊道：“这鞭子上淬了毒！” 第47章 霸气苏母 随着男子的一吼，村人俱都朝他的手掌看去。 只见男子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男子的神情也变得痛苦起来，最后竟是扛不住，松开手疼得满地打滚，没一会儿就昏死了过去。 陈道长眼里寒光一闪，大喝道：“大胆妖孽，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同类！大家快看，此人正是那苏沁娘的同伙，全都是鬼怪幻化而成。” “我幻你娘个x！”一声尖利的骂声响起，苏沁忍住剧痒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生得颇高大的妇人黑着脸跑到陈道长跟前，拿着手里的打狗棍就往他身上砸，“我打死你个牛鼻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草菅人命！” 陈道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朝一个妇人出手，只得用拂尘去挡。 苏沁看得都傻眼了，这小脚妇人若是她没认错的话，当是原主的亲娘，苏穆氏！ 还有那几个汉子，俱都是苏家的几个堂兄弟，和原主的亲兄弟。 不过那个拉住陈道长鞭子的男人，她却是完全不认识的。 没等苏沁想明白，为何隔着近千里的苏家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道长有些招架不住，对徒弟们叫道：“把这个妇人拖下去！” 程周氏在一旁大叫，“快拦住她，那是苏氏的亲娘！她毁了法事，到时候苏氏会害死咱们的！” 陈道长的那几个徒弟这会儿被几个苏家男儿缠住，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程家族长怕事情闹大，于是准备叫上程家人上前去阻止。 正在这时，有人高喊一声，“县令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县令？ 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县令大人的轿子停在人群外，县令正掀开轿帘出来。而县令轿子的后面，还跟着一顶轿子。 程家族长赶紧扭头去迎接县令，“草民程氏族长，恭迎大人。” 小河村的村民见他跪下来，都跟着跪。几大百口子人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县令摆了摆手：“都快起来吧，本官听闻小河村出了什么妖孽鬼怪，所以特亲自前来查看。” 程族长从地上爬起来，微弯着腰小心说道：“回大人，我们族内一个晚辈媳妇近日来行为异常，所以便请了这道长几人过来，结果发现他们母子三人确实有问题。” “请问你们如何断定那道长说的是真话，而不是蓄意撒谎，企图草菅人命呢！” 这时，后面那顶轿子里的人出来，抖开扇子扇了扇，问的话却是让程族长一愣。 程族长看他打扮得十分贵气，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却下意识地恭敬，“刚刚陈道长做了法，苏氏母子三人都……” 苏沁抬头看去，发现那人竟是前两天在县里集市上买她果子的人，好像是姓陆？ “都有反应是吧？”陆铭逸呵呵一笑，转头看向县令。 “陶大人，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三条人命，就凭几个来路不明的道士所言，便要打杀了，谁给这些道士如此大的权利，可以随便断人生死？咱们大邺国的律法，难道成了摆设不成？” 陶县令也极为生气，在他的治下，竟然出现这种事情，本来之前流寇的事情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如今要是再闹出道士残害百姓的事情来，他这官只怕也就做到头了。 “陆公子说得极是。”陶县令黑着脸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何来的鬼怪！传那道士过来，本官要亲自问一问他！” 苏母挤了过来，对着陶县令拜了一拜，“民妇见过大人，大人可否先把民妇的女儿和两个外孙放下来？” 陶县令连忙道：“是本官疏忽了，来人，把苏氏母子解开。” “大人，万万不可！”秦三公子突然上前阻拦，“这母子三人的确有问题，陈道长是在下特意请来降妖伏鬼的，现在法事做到一半，把他们放开，万一他们突然作恶伤人可如何是好？” 陆铭逸扫了秦三公子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秦家的庶子秦三公子啊。你请这道士来害人性命，秦家可知道？要不要我往秦家送个信，让秦家人来看看他们家的孩子多威风？” 秦三公子脸猛地一黑，他最是介意别人提及他庶出的身份。眼神带着两分阴鸷地看着陆铭逸道，“陆公子，在下可是为了小河村上千村民的性命着想，请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呸！亏你看着像个读书人，没想到竟是如此狗屁倒灶的玩意儿！你说我闺女是鬼怪，我看你才是满肚子坏水的恶鬼，专打着旗号害人性命！” 苏母极为泼辣，喷了秦三公子一脸唾沫星子。 秦三公子被逼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愤慨地道：“无知妇人！” 苏母气得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她本身就生得高大，又长年做农活，力气十分有一把子的，秦三公子被她拽得差点站不稳。 “你个小娘养的贱胚子，还敢说我是无知妇人，我可是实打实的秀才娘子，你那专往男人坑上爬的小娘又是个什么货色！” 她刚才可是听那陆公子说了，这人是个庶子，所以她遭贱起来可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秦三公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辱骂过，气得差点吐血。 程惜玉冲过来去拉扯苏母，“你这个泼妇，快些放开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可是金贵人，你得罪得起吗？” 苏母的记性不错，加上程惜玉长得挺像程家人的，所以她一点不客气，一只手就把人给掀翻了。 “滚一边去！我一个长辈教训人，轮得到你个做丫环的下贱丫头在这里说三道四！一点规矩都没有！当年我就说这程家上不得台面，不能结这门亲，偏我家老东西认死理，非得把闺女嫁过来，看看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程惜玉在秦家做的是二等丫环，养得细皮嫩肉的，被苏母一推，一下就摔了个仰翻叉，惹得小河村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周氏一见自己闺女吃了亏，哪里还忍得住，急忙就要过来帮忙。 陶县令黑着脸喝斥道：“肃静！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谁要是再敢闹事，全都抓起来送进衙门里！” 第48章 县令问话 陶县令的话十分管用，程周氏讪讪地退了回去。 那边的衙役要去给苏沁母子松绑，陈道长赶忙拦道：“大人万万不可，贫道可是费了好大的精力才将他们制服。” 陶县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哼一声，“你是哪个道观的道士？可知道动用私刑是重罪？” 陈道长恭敬回道：“回大人，贫道在清风观修行，道号清玄。这母子三人这实乃恶鬼缠身，大人切莫轻易松开他们，谨防受其害。” 清风观的大名，陶县令倒是听说过，知道那道观里的道士都有些本事。 见他说得如此言之凿凿，陶县令都有些犹豫。 陆铭逸摇了摇扇子，“原来是清风观的道长啊，失敬失敬。刚才道长似乎还说在下的护卫也是恶鬼所幻化，这可是当真？” 陈道长一甩拂尘，“贫道说的自是真的，那鞭子是由道家独门的材质所炼制而成，专门用来对付恶鬼妖魔，只要是身上沾了邪祟脏污，只要被鞭子破到，便会出现异常。施主的那名护卫，平日里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陆铭逸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可否请道长将那鞭子拿出来，让在下开开眼界？” 陶县令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荒谬，于是也道：“本官也挺感兴趣。” 陈道长没有理由拒绝，只得将已经绕成圈的鞭子拿出来。 陆铭逸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伸手想将鞭子拿起来，陈道长死死抓住。 “道长放心，在下只是看看，不会昧下不给，毕竟在下不擅长抓鬼。” 陈道长板着脸道：“施主，此物乃是我道家圣物，不可随意交由外人手中，还请见谅。” 苏母在一旁讽刺地笑道：“看看怎么了？难不成还能给你看坏了？这里这么多人，你还怕这位公子抢了你的鞭子跑了？” 陈道长依旧不肯松手，只对陶县令道：“还请大人莫要让贫道为难，若是鞭子有丝毫闪失，贫道都无法向观里交待。” 陶县令看了一眼那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的鞭子，摆了摆手，“先把苏氏母子入下来。” 陈道长再一次阻拦。 陆铭逸一本正经地道：“道长太过谨慎了，你看那母子三人现在已经被你的道法所震慑成那样了，再说你又守在边上，如果他们真的有伤人的可能，你们不是可以随时镇压？” 陶县令连连点头，“陆公子说得对，来人，把苏氏母子解开，本官要亲自问话。” 陈道长没办法反驳，只得退到一边，掐着诀，嘴里念着没人能听懂的咒语。 苏沁和两个孩子被衙役从木桩上放下来，三人已经痒得无法忍受，两个孩子直接动手在自己身上拼命挠，但却无济于事，只得往地上一躺，拼命打滚。 苏沁也抓心挠肝的痒，骨头缝里都是痒的，她本是可以用灵泉水解毒，但是她却不能，因为一旦解了毒，她就无法指证那个贼道士了，所以只能拼命忍着。 这种程度的痒，真的太折磨了，为了忍住不让自己出丑，苏沁只得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以疼痛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程周氏上窜下跳地道：“大人，族长，还有各位乡邻，大家快看，他们如果不是鬼怪，又如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道长法力高深，才能将他们镇压。” 苏母已经顾不上去跟程周氏争辩什么了，看着自己的闺女和外孙如此痛苦的模样，急得想要上前，但却被衙役给拦了下来。 苏沁坐在地上，手指紧紧抠着地面，对陶县令道：“请大人速速为民妇和两个孩子找个郎中，这几个狗贼今天早上往我房里扔了蒙汉药，将我和两个孩子毒晕，现在又在我们身上下了药，我和孩子不是被什么狗屁道法困住了，而是太痒了，浑身都痒。” “还有陆公子的那个护卫，他是被毒晕的，那鞭子喂了剧毒，大人若是不信，请郎中来一验便知！” 苏母一听这话，顿时哭了出来，往陶县令跟前一跪，哭诉道：“大人，民妇丈夫是秀才身，民妇及家中子女都是识文断字的，虽懂不得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这天下事再大也大不过家国律法。” “这程家和秦家狼狈为奸，请来这贼道士想要谋害我女儿和两个外孙的性命，若不是我们来得及时，只怕他们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还请大人替民妇的女儿和两个外孙做主，还他们一个公道。” 陶县令见苏沁虽然无比痛苦，但神智清醒，便立刻让人去县里请郎中。 陈道长丝毫不见慌乱，甩一甩拂尘，单掌竖起：“无量天尊，陶大人慈悲心善，但贫道还是要提醒大人一句，这苏氏曾在逃荒回乡的路上出了些意外身故，当时程家的人和一些在场的百姓都是亲自验证过的，但过了一段时间，苏氏竟又活了过来，且性情大变，将整个程家搅得天翻地覆。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寻当时曾在场人来问话。” 陶县令听他说得言辞凿凿，有些惊讶地看了苏沁一眼，“此话可是当真？” 程周氏急忙点头：“大人，道长说的全都是真的，这苏沁娘真的是恶鬼所化，因为对我们一家心存怨恨，所以回来报仇。当时在场的人我们小河村就有，我这就让人过来对质。” 说着，程周氏对着人群大喊道：“刘婶子在吗？刘婶子！” “刘婶子在这儿。” 人群里传来声音，很快，刘婶子就被推了出来。 刘婶子只是个乡下老妪，这辈子头一回离县令如此之近，忍不住有些两腿发软。 陶县令问道：“果真有此事？当时苏氏真的气绝身亡了？” 刘婶子看了一眼苏沁母子，又看了看程周氏及程家人，然后摇了摇头：“大……大人，当日老妇人只看见苏沁娘不肯被程家逼着嫁人，想要带孩子逃跑，结果被程家推得撞在了石头上。至于她有没有断气，老妇人不知道，没有亲自去查看过，只听程家人在说她死了，但老妇人觉得，沁娘并没有断气。” 第49章 道士跑了 苏母哪里知道自家女儿竟然还遭了这么一遍罪，顿时哭着扑上前去撕打程周氏。 “你个恶婆娘，我家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你们程家这样的婆家！” 程周氏原本也是个十分好强的人，只是这些日子被苏沁折腾得身体有些跟不上，完全不是人高马大的苏母的对手，被压在地上撕打。 苏母打架可是一把好手，哪儿疼往哪儿下手，妇人家打架的那些狠路子，一招都没有落下，往程周氏身上一坐，扯头发挠脸捶胸，打得程周氏都招架不住。 程家人要上前去帮忙，结果被苏家的男人们给拦了下来。 还是陶县令看不下去，让衙役上前把她们给拉开。 苏沁抓住机会给自己辩解，“大人，民妇丈夫新丧，公婆想要逼迫民妇改嫁，民妇不从，想要带着孩子逃跑，结果被程家人阻拦殴打，最后被弟媳李氏推着撞到了石头上。当时民妇只是晕了过去，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非要说民妇死了。民妇醒来之后，拼了命才保下两个孩子和自己，他们扔下当时受伤的我和两个孩子，若不是老天保佑，我们母子三人可能早就死在那荒郊野外了。” “民妇带着孩子好不容易回到程家，程家处处刁难民妇，甚至不许民妇归家。这里是民妇丈夫的根，民妇既已嫁入程家，自然要回到这里来。程家为了赶我们走，想了许多法子，先是说民妇中了邪，请了神婆来要收了我。后是半夜放火，企图烧死民妇和两个孩子，幸得孩子父亲显灵，把我们母子引走，否则我们早就葬身火海了。” “为了两个孩子，民妇不曾和他们计较过，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他们却不肯放过我，又请了这道士来，打着捉鬼的名头，想要我们母子的命。若不是大人和我母亲及时赶到，我和三个孩子这回肯定在劫难逃。到时候所有人都只会以为，我们母子真是恶鬼所变，被得道的道长所除，谁也不会知道我们母子三人不过是被害枉死。” “求大人替民妇和两个孩子做主，求大人救救民妇和两个孩子。” 陶县令听完苏沁的话，转头看向程家人，“苏氏所言，可是事实？” 程家人闪烁其辞。 陶县令当了小半辈子的官，而且也不是那种昏聩之人，一看就知道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大怒，“本官就说，这世上根本不可能会有如此荒谬之事，一切不过只是程家人在作恶！真是好大的胆子！程家族长！” 程族长心里一跳，赶紧上得前来，跪在县令跟前。 陶县令黑着脸问道，“苏氏之遭遇，你可知道？你可曾为其和两个孩子出面作主？” 程族长吞吞吐吐，“回……回大人，草民对其中内幕知道得并不清楚，且……且苏氏也从未来找我草民，他们……他们一家都是自……自行解决的。程家失火的事情，草民并不知道是人为，请大人明……明察。” 陶县令失望至极，“一族之长，竟然如此失职！苏氏嫁入程家，为程家开枝散叶，并坚持替亡夫守孝，不肯改嫁，努力抚养两个孩子，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子被夫家如此，阖族上下全都装聋作哑！若是今日本官不曾知道此事，那苏氏和两个孩子必然会在全村人的面前，被人以污名陷害致死！简直岂有此理！“ 陈道长连忙说道：“大人切莫被这苏氏所言蒙骗！贫道敢以性命保证，她就是鬼怪所变，请大人准许贫道立刻作法，将他们母子三人伏灭！” 苏沁咬着牙说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母子是鬼怪，你是为民除害，那么就请你现在用你的鞭子，在你徒弟身上抽一鞭子，如果他没事，我甘愿被诛！” 陶县令深以为然，看着陈道长，“道长可要按苏氏所言，证明一下自己？只要你的徒弟没事，本官就准许你作法。” 陈道长还在强词夺理，“大人切莫被她所骗……” “唉呀，我觉得苏氏的办法挺公正的，你这鞭子不是伏鬼的吗？那对普通人肯定是没有影响的对吧。来，鞭子给我，我来抽，抽伤了回头我赔十倍的医药银子便是。” 陆铭逸说着就朝陈道长伸手，要去拿鞭子。 陈道长把鞭子往身后一藏，“贫道说过，这是道家圣物，外人不得触碰。” 陆铭逸冷笑一声，“让你抽吧，你不肯动手。我来抽吧，你又不让我碰鞭子，怎么，莫不是心里有鬼？” 陈道长眼眸半垂，心思急转，又单掌竖起念了一声，“无量天尊，贫道本是受人所托下山捉鬼除害，既然诸位不相信贫道所言，那贫道便不在多管这闲事。今后若是出了任何问题，都与贫道无关。贫道言尽于此，就先告辞。” 说完，陈道长朝他的徒弟们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便要离开。 陶县令冷笑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来人，把这几个道士拦下！待郎中过来验过之后，再行断决！” 衙役门上们，去拦着那几个道士，谁知陈道长几人突然暴走，将衙役们全部打倒在地，然后几个纵身，便从村人们的头顶上飞过，朝村外奔去。 陶县令面色铁青，“带人去追！去城外的清风观，务必要将这几人给我拿下！” 衙役们立刻前去追捕，但他们的功夫哪里比得上那几个道士，等他们钻出人群的时候，那几个道士早已经跑得老远了。 村人们全都愣住了，那道士真的有问题？苏沁娘母子并不是鬼怪？一切都是程家人想出来的恶毒招数？ 程老头儿十分精明，一看这情况，立刻喊起冤来，“大人，这件事情我们也是被蒙骗的，我们原本只是觉得家里最近运道不顺，想找个道士来家里作法，驱驱霉运的，哪知道那道士竟然说我儿媳和两个孩子是鬼怪，专门来谋害我们一家的性命。我们只是小老百姓，自然是怕死的，也就信了他的话，想着让他们作个法，把苏氏他们身上的脏东西赶走，以后也好安生过日子，并不知道他是想要苏氏和孩子的命啊。求大人明察啊！” 程周氏几人也跑过来跪着喊冤。 第 50章 令人迷惑的决定 陶县令见多了程家这样的人，正人发作，却见一个衙役带着郎中来了。 于是便让郎中先给苏沁和两个孩子检查。 来的人正好是林阮前两天才见过的曹郎中。 曹郎中看两个孩子已经奄奄一息却还在拼命挣扎，便让人赶紧拿绳子将他们捆住，以免继续伤了自己。 苏沁红着双眼对曹郎中道：“曹郎中，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两个孩子。” 曹郎中也认出了苏沁，连忙点头，“苏娘子放心，在下一定尽力救治。” 说着赶紧给两个孩子把脉。 陶县令问道：“曹郎中，两个孩子的情况如何？” 曹郎中脸上带着气愤，“两个孩子脉相混乱，乃是中毒之兆，到底是何人所为，会给两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此毒手。” 这话印证了苏沁之前的话。 顿时，村里人一片哗然。 陶县令问道：“可有解毒之法？” 曹郎中说道：“草民会尽力救治。至于能不能解毒，草民也不敢保证。” 陶县令立刻下令，“一定要将那几个道士抓住，拿到解药！” 曹郎中对之前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给两个孩子看过之后，便去给苏沁看。 苏沁却顾不得让他把脉，冲上前去抱住两个孩子，将两个孩子按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众人都以为苏沁是在心疼孩子，怕孩子没救，却不知道，她是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手指塞着孩子的嘴里，从空间引出灵泉水，喂两个孩子喝下。 灵泉水一下肚，两个孩子便好受了许多，因为折腾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大的罪，两个孩子筋疲力尽，安静地靠在苏沁怀里，昏昏欲睡。 苏沁也抱着孩子，安静地坐在地上。 母子三人单薄的身形，让所见之人，无不升起同情恻隐之心。 苏母哪里受得了，扑上前一把抱住三人，痛哭起来。 哭了一阵，苏母突然转头，满目仇恨地瞪着程家人，然后跪行到陶县令面前，朝着他磕了三个头，“大人，救你替民妇的女儿和外孙做祖，给他们讨一个公道。” 陶县令也极度气愤，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极难想象，这世上竟有如此心狠的人家。 几次三番的算计，次次皆是奔着要人性命去的。 这样的事情，他若是不管，如何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 于是陶县令说道：“来人，把程家人全部拿下，关进大牢，此案本官要细细审理！还有秦三公子，也跟本官走一趟吧！” 他可没忘，这些道士是这个秦三公子请来的。 秦三公子顿时大惊，“大人，那些道士虽然是在下请来的，但在下并不知道他们是为谋财害命，只是受人之托，好心帮忙而已。” 陶县令可不听他说这些，“具体是如何，待本官查明之后再说。全部带走！” 剩下的衙役纷纷上前，去捉拿程家人。 程怜香吓得尖叫，拼命把李氏往前推，“不关我的事，我没害过苏沁娘，跟我无关。” 程老头儿转头看向苏沁，“苏氏，程家虽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两个孩子的亲人，如果我们真要下了大牢，对两个孩子的名声也有影响。” 既然现在已经确定苏沁不是鬼，他也不再害怕什么了，又有底气拿捏她了。 苏母气得呸了一声，“少拿这些事情来吓唬我闺女，反正女婿已经死了，我就要看着你们下大狱。等你们坐牢去了，我就带着我闺女回我们老家，那里谁会知道两个孩子有你们这样一门子不是东西的畜生亲戚！” 苏沁对苏母的战斗力着实佩服，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利索的母亲，会养出原主那样性子的闺女来，难道是随了爹？ 原主的记忆里，对苏老爹的印象倒是有不少，不过苏沁现在顾不得去想这些，对着陶大人说道：“大人，民妇恳请您，放了我公婆他们。”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程家人。 苏母气得在苏沁背上拍了两巴掌，“你说什么胡话呢？他们一家都要害你性命了，你竟然还要放过他们！你是不是脑子被毒傻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深以为然，都觉得苏沁脑子有问题。 苏沁见苏母急得都要疯了，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示意她别急。 转头惨然一笑，“大人，他们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丈夫的亲人，公爹更是他的生身父亲。我想他在天上，肯定也不愿意看到我和他的亲人反目成仇。何况我还有两个孩子，我自己委屈点没什么，但是孩子的名声不能坏。” “古语有云，天下无不是父母，公爹他们虽然做错了，可做晚辈的，哪能真的跟他们计较，看他们去牢里受苦。何况我和两个孩子只是受了些苦，性命并无大碍。此事就止于此吧，民妇不想再追究了。” 陶大人都有些生气了，这苏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会儿揭发那道士的时候，不是挺灵清的一个人吗？怎么转眼就这么拎不清了？他都来帮她撑腰了，她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甩开这可恶的婆家，过自己的好日子去。 于是陶大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真的不追究？” 苏沁坚定地点头：“不追究了，大人，谢谢你替民妇作主，民妇感激不尽。” 程周氏急忙说道：“沁娘，以前是娘不好，听了李氏的挑拨，总是苛待你。现在娘知道了，你才是真正孝顺的那一个，娘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待你，比待亲闺女还要亲。” 程老头儿也转头对陶大人求情，“大人，苏氏房屋失火的事情，真的是误会。今天的事情，草民一家也是受了那几个道士的蒙骗，以为他们说的是真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怎么驱鬼，所以才差点害了苏氏和两个孩子。草民一家真的是无心之失，求大人开恩，饶了草民一家。草民保证，以后一定会善待苏氏和两个孩子，再也不会闹这等事情来。” 一直在旁边摇扇子的陆铭逸突然开口道：“陶大人，这件事情，依在下看，还是依了苏娘子的意思吧。毕竟她嫁进了程家，就是程家的媳妇，以后还得仰仗着程家过活。若是这件事情真闹到了公堂上，对她和两个孩子未必是好事。既然她不愿意追究，这件事情就止于此吧。这样至少还能给苏娘子谋个好名声。而且这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到程家以后也断然不敢再欺负他们母子。” 第51章 慈母心 陶县令仔细想了想陆铭逸的话，再看看苏沁，最后又问了一句，“确定不再追究了？你不后悔？” 苏沁点点头，“不再追究，绝不后悔，请大人成全。” 陶县令只得有些气闷地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再追究。” 转头对程老头儿说道：“苏氏不再追究你们，是她大度，你们一家倘若再借机生事，欺负他们母子，本官必会再为他们撑腰的。苏氏，以后若再有此类的事情发生，你可以随意上县衙告状，本官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这句话，也是看在苏沁一个寡妇拖着两个孩子，受了这天大委屈的份上，故意说的。 他自己也有女儿，所以对苏沁起了两分恻隐之心。虽然对她临阵退缩的行为不太满意，不过倒还是想帮她一把。 相信有了这句话，程家人必会收敛不少。 苏沁感受到陶县令的善意，对他深深一拜，“多谢大人，民妇感激不尽。” 陶县令嗯了一声，“你先顾着自己和两个孩子吧，一旦那些道士被抓住，本官会让人立刻替你们送解药过来。” 又地程族长说道：“做为一族之长，该尽到的义务，不要装聋作哑，否则何以服众！” 程族长屁都不敢放一个，连连点头哈腰，“大人说得是，草民牢记于心。” 陶县令还有其他事情，于是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小河村。 陆铭逸对着苏沁抬手施了一礼，也带着自己的人手走了。 秦三公子也没脸再继续待下去，灰头土脸地跑了，程惜玉要跟着走，结果让秦三公子给甩了开，“要不是听了你的那些鬼话，我今日何至于出这么大的丑！程惜玉，真没看出来，你竟然心机如此之深！” 程惜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要被抛弃的节奏，急得直哭：“三公子，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奴婢也是听家里人说的，你别丢下奴婢，奴婢可是你的人了。” 秦三公子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程惜玉追了几步，被秦三公子的随从给拦了下来。 程家人是没脸留在这儿了，县令一走，他们便立马回了家，丝毫没有过问苏沁和两个孩子。 反倒是赵秀芝两口子和周水生围了过来。 “沁娘，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苏沁早已经喝下了灵泉水，此刻已经完全解毒了，对于赵秀芝帮她出头的事情，她还是很感激的，“秀芝嫂子，我这会儿感觉好些了，兴许是毒性开始变小了。” 赵秀芝神色松了两分，“那就好，那个天杀的臭道士，还有那一家子狼心狗肺！真不是东西！” 见母子三人模样着实狼狈，赵秀芝说道：“要不你们先到我家里去吧，大娘来了，总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行。程家人肯定不会那么轻易让你们进门的。” 苏沁朝她笑笑，“嫂子别担心，那可是我的家，他们怎么会不让我进门。这会儿都晌午了，你们也赶紧家去吧，家里孩子还等着你们做饭呢。” 赵秀芝两口子生了三个孩子，如今年纪都不大，最大的那个女娃小丫儿，跟舟舟月月一年生的，就是大了两个月。 苏沁笑了笑道：“嫂子尽管回去便是，我这么多娘家兄弟在，如何也吃不了亏的。” 苏母这趟过来，带了好几个苏家的壮丁，原本是想着怕路上有个什么差错，多几个人好照应，没想到路上倒是顺利，到了地方却派上了大用场。 苏母也说道：“你们且家去吧，沁娘这里有我，放心吧。” 赵秀芝已经亲眼见识过苏母的战斗力了，想想也确实不需要过多操心，于是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上家里支会一声。” 苏沁答应下来，目送他们离开。 转头又把曹郎中给送走。 曹郎中临走前，留了点解毒丹，让苏沁先吃着，他回去想办法配药。 苏沁要给药钱，曹郎中硬是没收。 等无关的人都走完了，苏母这才问道：“你为啥不让县令把程家人带走？他们把你和孩子害得这么惨，就这么放过，你也太窝囊了！” 苏沁淡淡一笑，声音冰冷，“坐牢太便宜他们了，不亲手收拾了他们，难消我心头之恨！” 苏母眼皮子跳了跳，上下打量着苏沁。 苏沁朝她笑笑，“娘，怎么了？莫不是你也觉得我性情大变，是被鬼上了身？” 苏母瞪她一眼，“别人这么往你身上泼脏水便也罢了，你怎么也这么说，还想不想了好了！不过也真不是我说你，你要是早能这样厉害些，哪至于就让那家子狗东西欺负成这样！” 苏沁对苏母很有亲近感，有可能是这身体里流着苏母的血，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没有妈妈，苏母对她的维护，让她感受到了母爱，所以苏沁主动伸手握住了苏母的手。 “娘，你放心，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苏沁娘了。我不会再让人骑到我头上在作威作福，我会保护好自己和两个孩子的。他们若是敢再向我们伸手，我就把他们的爪子剁下来喂狗！” 看着苏沁一丝也不复原来的柔顺温良，苏母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欣慰的是女儿能立起来，今后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心疼的是，这种变化，是要经过怎样的打击和苦难才得到的结果。 如果可以，她希望女儿一辈子都不要这样。哪个女儿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一辈子都保持着最美好的样子。可是，又有几个姑娘家能有那份幸运。 生活给予女人的磨难，永远都是最多的。 苏母想到这些，心疼得跟被人用刀子剜似的，“对了沁娘，姑爷是怎么没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 他们这才刚一路问到小河村来，什么情况都还不清楚，就看到苏沁母子三人要被害了，顿时就二话不说冲了进来。听到苏沁跟陶县令说起自己新丧守寡的事情，她才知道女婿已经死了。 这件事情，让苏母又是一阵难受。 她这苦命的闺女，在娘家时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结果嫁了这么个糟心的婆家就算了，又年纪轻轻守了寡！这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第52章 替她撑腰 苏沁看她那样子，拍拍她的背，“当时我们往回走，路上遇到了一股流寇，我们就藏在一处山洼里，但是程彦平的儿子吓得哭了出来，就暴露了目标。情急之下，孩子爹就拉着程彦平，还有其他几个男的一起去引开那些人。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程彦平说，他是失足跌下山崖的，我想去那山崖看看，他们一家拦着不让去，说是怕再把那些流寇给招来。程彦平和跟着一起去的那些人都说，那山崖很高，深不见底，摔下去绝对没有活路，便是去看，也什么都看不着……” 苏母又哭了一阵，对于那个只见过几面的女婿，她是没多少感情的，她就只是心疼女儿。 这时，苏沁的兄弟们围了过来。 苏岷一脸心疼地蹲下，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脸，“舟舟，月月别怕，大舅来了，有大舅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们。” 两个孩子这是头一回见着娘舅家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苏沁摸摸他们的头，“傻孩子，还愣着做什么，快叫舅舅。” 舟舟反应快些，开口叫道：“舅舅。” 月月跟在后面也叫了一声。 苏家其他的儿郎们也挤了过来，逗着两个孩子喊舅舅。 这么大一堆表舅，让两个孩子有点懵。 苏岷转头看向苏沁，“二妹，你怎么样？能起来吗？大哥扶你起来吧。” 苏家一共五个子女，长姐苏沅娘，老二苏岷，老三苏沁娘，老四苏泠娘，小弟苏岘。 但排序却是男分开排的，所以苏岷是长兄，苏泫是小弟。苏沅娘是长姐，苏沁娘和苏泠娘则二妹和小妹。 苏沁看向长相和自己三分相似的苏岷，开口道：“大哥，先把娘扶起来。” 苏母道：“我身子骨好着呢，来，老大，把你二妹扶起来，咱们一起打上程家去！” 苏家人个个生得人高马大，加上苏家上几代都是行走江湖的把式，所以很有些身手，虽然后来天下不太平，他们退隐故里了，但对家中的子弟却是一直教授着拳脚功夫。 所以这些汉子们，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手，但个个都不是好欺负的，要不然那会儿也不可能压制得住那陈道长的几个徒弟。 苏岷一把将苏母扶起来，又拉了一把苏沁，“二妹，你想怎么做？” 苏沁用手拨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当然是把孩子爹挣下的家业要回来！孩子爹是因为程家人才死的，他们现在占着孩子爹用命换来的房子，还想害我和孩子的性命，我怎能轻饶了他们！杀人放火的事情咱们不能干，但是要回属于两个孩子的东西，总不会犯法。” 苏岷点点头，“成，你可有什么计划？他们是妹夫的爹娘，先前你们又没分家，那房子就算是公中的，他们不肯给怎么办？” 苏沁扯着嘴角笑了，“大哥放心，他们一定会给的。” 苏母总觉得这样的苏沁十分陌生，完全没有半点从前的影子。虽说女儿是要强硬起来撑起这个家，可是她总觉得女儿的变化，不是她给的解释那样简单。 只是她也没功夫往深了想，便被苏沁扶住了手臂，“娘，你们这一路上应该都累了饿了吧，走，到我家做饭吃去。” 苏沁扶着苏母，两个孩子被苏岷抱着，一行人呼呼啦啦地到了程家门前。 左邻右舍的都跑出来看热闹。 程家大门紧闭，一家人正在屋里互相埋怨。 程周家正指着李氏的鼻子骂，怪她挑拨是非，让程家闹成这样，逼着程彦平休妻。 李氏自从前两天跟程周氏打了那一架之后，似乎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丝毫不惧程周氏的威胁，梗着脖子瞪着眼回敬道：“想休我？没那么容易！七出之条我犯了哪一条？你们要敢体了我，我就上县衙去把你们要放火烧死苏氏的事情捅出来！到时候你们谁也别想好！” 程周氏气得直哆嗦，“毒妇，你个毒妇！” 李氏冷笑，“都是婆婆教导得好，不然儿媳哪里会懂得这些。” 正当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大门被砸响了。 程家人心里皆是“咯噔”一声，全都转头瞪着大门。 苏母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亲家，这大白天的，明知道我们上门，把门关了是怎么个意思？我们这大老远的来，你们是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吗？” 程周氏说道：“不能给他们开门！苏家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这让他们进来了，咱们还能讨得了好？” “再说苏氏那贱人没什么威胁，咱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她给撵了，让她娘家人把她带回去！” 这话说到了程家人的心坎上，他们谁都不想苏沁回来。 于是一家人全都稳坐在屋内，没一个动弹。 但苏家人会让他们如愿吗？ 苏母慢悠悠地说道：“七福县的县令大人这会儿应该刚刚回到县衙吧？老大啊，你带着两个兄弟去一趟县里，问问大人，这程家不让你们妹子进家门，要怎么办才好？” 苏岷立刻应道：“好，娘，我们这就去，一定让大人给我们出个主意，实在不行，让大人再辛苦跑一趟吧。” 苏母说道，“嗯，如此甚好，快些去吧，早些回来。” 程家人一听苏家要去找县令，顿时就坐不住了。那会儿县令可是要办他们的，要不是苏沁说不跟他们计较，他们今天全都得被关进牢里。 于是程老头儿连忙隔着院墙喊道：“亲家别误会，我们这就开门。” 门外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快，程家大门打开，露出程老头儿一脸要笑又笑不出来的便秘模样，“亲家，亲家侄子，都快些进来。方才我们正在家里商量，要如何招待远道而来的各位呢。” 苏母皮笑肉不笑地道：“亲家真是客气了，虽然我们大老远的来，但既然两家成了亲家，那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必讲那些虚礼。” 话说着，苏母就牵着苏沁一脚踩进了程家院子里。 看了一眼西厢房被烧得啥也不剩的样子，直接说道：“这房子烧了，得赶紧请人来盖。沁娘一个寡嫂，总住在兄弟媳妇的屋里，可不像话，传出去了也让你们程家脸上不好看。” 第53章 苏家人的软刀子 程老头儿心里恨得直咬牙，但脸上也只能赔着笑，“那是那是，这两天我就去安排，争取在入冬前，让沁娘母子住上新房子。” 苏母满意地点点头，“亲家看着安排就是，不过房子尽量还是盖宽敞点，毕竟舟舟是个男丁，这往后成亲娶妻也得有地方住才是。彦安虽然没了，但他这些年挣的银子，都在你们两个老的手里攥着，加上他也是为了程家才没的，所以你给他的妻儿盖个大点的房子，也是应当应份的，你说对吧亲家？” 程老头儿脸都气得扭曲了，但还得点头，“是是是，这是应当的。” 程周氏在屋里听着这话，气得跳了起来。 程怜香死死拦着她，“娘，你别冲动，爹肯定只是哄着他们。你出去万一惹恼了他们，他们要是把县令请来，那可就糟了，房子不盖也得盖了。” 程周氏一听挺有道理，于是冷静下来。 苏母像是没听出来来程老头儿的敷衍，拍了拍衣服，“行了，今天闹了这大半天，我们也折腾得累了饿了，还麻烦亲家先做点饭菜出来，另外，我这几个大侄子也是赶了小半月的路，需要好好歇息一番，麻烦亲家给安排一下。” 苏家的男丁们把程家大门一关，个个转头看着程老头儿。 程老头儿吓得心脏突突地跳，生怕他们会突然动手，急忙点头，“好，好，我这就让沁娘的婆母去做饭，大家就先……先……” 先往哪儿安排呀真是！ 程家的地方并不算多大，东厢房如今住着苏沁娘母子三人，这些苏家男丁就算不讲究规矩，那屋子也装不下这么多人。 正房虽然宽敞，可说来说去，也就五间房，一间堂屋，三个卧室再加个仓库，卧室现如今都住了人，怎好让他们进去。 而且他压根儿就不想让他们进去，就怕他们进去了，就不肯出来了。 苏岷看程老头儿那纠结的样子，冷笑一声，“兄弟们，这一路上大家都辛苦了，走，上咱们妹子家好好歇歇。” 于是程老头儿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苏家人推开程家正房大门，坐进了堂屋。 苏沁则带着苏母，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她住的东厢房。 苏岷几个堂兄弟都是在外面讨生活的，身上带着一股子痞气，这会儿存了心地要为难苏家人，自然怎么看着唬人怎么来。 过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知道苏沁要做什么了。程家人欺人太甚，如此作践他们苏家的姑娘，占了房子还想害了他们妹子和外甥的性命，这笔账，他们慢慢跟程家算！ 几人进了堂屋，围着桌子随意一坐，个个都把腿搭在长板凳上，吆五喝六地道：“世叔，这茶壶空着可不是待客的礼数啊。我们这大老远的来，你不会小气得连口水都不给喝吧？” 程老头儿这人惯来是欺软怕硬的，见苏家兄弟个个都不是好惹的模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陪着笑脸道：“我这就给几位侄儿泡茶过来，你们且安生坐着，一会儿就好。” 苏岷嗯了一声：“那就麻烦伯父快些，我们这可都饿得厉害。” 程老头儿上前来拿了茶壶，干笑道：“茶叶在我睡觉那屋，我去拿去。” 进屋之后，程老头儿赶紧把门关上，对着上屋里躲着的几人道：“赶紧去做些吃的。” 程周氏坐着不肯动，那苏氏又不是她的儿媳，苏家也不是她的亲家，她凭啥要去伺候这些人，那些人有啥资格吃她的粮食？！ 程老头儿见她坐着不动，就扯了她一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置这等闲气！” 程周氏身子一拧，“你没看出来吗？这些人可是来给苏氏撑腰的！你越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他们越是蹬鼻子上脸！” “最好的办法就是晾着他们，不给吃不给喝，他们又是外地人，自己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没吃没喝难不成还能一直在这儿耗着？苏氏如果是寡妇，他们要是把事情闹得难看了，咱们就让他们把人领回去，正好省了事。” 程老头儿哼了一声，“你想得倒是轻巧，你可知道苏家那些人都是干啥名堂的？他们可都是在外面跑江湖的，个个都有一身的功夫，再说他们如今还有县令撑腰，真把他们惹毛了，把咱们打一顿，咱们也得白挨着。你想让苏家把人领着，他们会那么轻易答应的人？不让咱们脱层皮，他们能愿意？” 程周氏眼皮子跳了跳，到底还有些怕，可又不甘心去伺候苏家人，于是瞪了一眼李氏，“还愣着做什么？去做饭！难不成还想让我去？” 李氏现在可不吃程周氏这套，捂着脑袋淡淡道：“头晕，想来是失血过多落下的毛病，不成，我得回屋去躺着了。毕竟我儿子还小，我得爱惜着自己的身体点，万一死了，我儿子可就没娘了。” 说完，李氏便开门走了出去。 程周氏气得在床上捶了一下，转头看向程怜香和程惜玉，“你们两个去！” 程怜香这会儿不敢说什么，立刻站了起来，又扯了程惜玉一把。 程惜玉这会儿心里正担心自己回不了秦家，被扯这一把，十分不高兴地道：“娘，我如今这样的身份，你让我去伺候人？回头让三公子知道了，肯定要不高兴的。” 程怜香不客气地道：“你什么身份？不过是个通房丫环罢了，在秦家也都上不了台面。秦三公子不找你麻烦就不错了，还指望他给你撑腰？你做梦没醒呢？” 程惜玉正为这事难过呢，被程怜香捅破，气得站起来要跟她掐架。 程老头儿心烦意乱地吼了一声，“要打架滚出去打！你们要是觉得老子不配支使你们，就给我滚出去！” 两姐妹顿时跟鹌鹑一样，老实地起身去拿面。 程周氏蹭地爬起来，跑到面缸前，亲自从缸里打了面出来，觉得有些多，又倒回去一些，这才把面瓢递给程怜香。 程怜香看着那面瓢里的面，有些犹豫，“娘，这是不是太少了点？” 第54章 婚事的由来 程周氏恨恨道：“少什么少！姓苏的光是喝我程家一口水，我都心疼！嫌不够，自己买粮食去！” 程怜香看着瓢里那点子面粉，只得老实端了出去。 程老头儿倒也没说什么，他也舍不得给苏家人吃，反正现在才闹了灾，他有的是借口。 程家这边在看看这边着，苏沁和苏母正在屋子里坐着吃果子。 这果子，是苏沁刚刚假装从柜子里取出来的，个顶个儿的桃子，皮薄汁多，让苏母一口气吃了两个。 苏沁捡了二十几个，亲自给苏家兄弟们送了过去。 苏家兄弟们也确实是饿了，见了这桃子，个个也都不客气，拿起来就啃。 “沁妹子，这七福镇的桃子可真甜，比咱们老家的可强太多了。” “哪是强太多，是咱们老家的桃子压根儿就不能比。” 苏沁听着这些堂兄们的称赞，心想，那可不就是没得比，这可是空间种出来的，世上只怕再难找出同款来。 安顿好堂兄，苏沁又回了房。 苏母一边吃桃子，一边和两个孩子交流着感情。 亲人之间的血缘就是这么神奇，哪怕两个孩子头一回见苏母，可那股子亲近感却十分浓烈，没一会儿，两小只就已经靠在苏母的怀里，美滋滋地啃着桃子，听苏母讲故事。 苏沁打了水进屋，让苏母和孩子洗手，然后自己抓了个桃子啃起来。 闹腾这么久，她也饿得够呛。 两小只吃饱之后，便打起了瞌睡，苏母慈爱地陪着他们躺下，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没一会儿，两小只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母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来，对苏沁说道：“打从听说这边闹起来了，我这心里就一直放不下，天天担心得睡不着觉。十多天前，有天晚上我突然梦见你满头满脸是血地来找我，跟我说这辈子不能尽孝了，下辈子再来做我的女儿，我醒来之后哭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拉了老大和族里的几个孩子一起来了。这一路上我就在想着，万一你要是真没了，我肯定要把程家给点了！谢天谢地，我闺女还活着。” 想到那个梦，苏母就忍不住红了眼眶，真的太真实了，让她这十多天来，都心神不宁，一闭上眼，就是梦里闺女那满头满脸血的惨状。 苏沁心里有些触动，只怕苏母那个梦，就是原主托去的。 十多天前，可就不是原主被程家人害死的那个时候吗？ 苏沁觉得自己应该替原主安慰一下苏母，于是伸手环住苏母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娘，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苏母有些气难平，“杀千刀的程家人，今天我们要是再难来一会儿，你和两个孩子只怕就遭了毒手。这笔账，我不跟他们算清楚，这辈子我都咽不下这口气！” 转念又想到，“我有些不明白，就算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程家那老东西就算不怎么在乎彦安，可到底也是亲骨肉，两个孩子也是他的亲孙子，怎么就至于赶尽杀绝呢？” 苏沁叹了一声，小声说道：“因为程彦安不是程老头儿的亲儿子。” 苏母吓了一跳，伸手拍了她一巴掌，“瞎胡说些啥，让人听见了，不撕了你的嘴！” 苏沁摸摸被打疼的地方，心想苏母这手劲儿可真大，“娘，我没说假话。那天晚上他们想放火烧死我和两个孩子，我们侥幸逃出去，然后装鬼吓他们，程老头儿亲口说两个孩子不是他的亲孙子。孩子是彦安的亲骨肉，却不是他的亲孙子，那就只能说明，程彦安不是程老头儿的亲儿子。” 苏母被这个消息震得有点懵，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一家子对姑爷那么不待见，姑爷都那么大了，也不说给他张罗亲事，逼得他千里寻人，跑到苏家来兑现承诺。” “说起这个，我又忍不住骂你那遭瘟的死鬼爹！一个几十年的约定，上上一辈人定下的亲事，便是悔约了又能如何！偏你那迂腐又死要面子的爹非要信守承诺，把你嫁到这破落户里来。今天要不是我们赶巧提前半天到了，等下午过来，只怕连给你们收尸都赶不上趟。” 提起这门婚事，苏母就一肚子的火气。 将近四十年前，程苏两家的上上一辈，因为在一起做工，结了异姓兄弟，然后便商量着，以后各自成亲有了孩子，第一个孩子，就得结为亲家。 程家当时第一个生的是儿子，就是程老头。苏家的也是儿子，就是苏沁娘他爹，这亲自然就结不成，于是就延续到了这下下一代，也就是苏沁娘这代。 本来两家几十年都没见了，程家和苏家的上上一代全都作了古，本以为这婚约就此作罢，苏家都已经开始帮苏沁娘相看了，谁知道程彦家竟然孤身一人，跑到千里之外的苏家，要求苏家履行承诺。 苏老爹抹不开脸面，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不能对不起先人做出毁约之人，又加上程彦安一表人才，且也算是有些本事，能让闺女过得不错，于是拼着苏母反对，硬是把女儿嫁过来了。 当初苏母舍不得女儿嫁那么远，千方百计地阻挠，还把苏沁不是长女的这点提了出来，奈何苏老爹铁了心要守约，这门婚事就结下了。 苏沁娘这一嫁，六七年就没见过父母。连苏老爹过世，苏沁娘都还是在葬礼过后才收到的消息，苏母都没让她回去，因为实在离得太远，山高路远的，苏沁娘带着两个尚不足岁的孩子赶路十分不方便。 苏母咬了咬牙，在心里把已经死了四年的苏老爹又翻来覆去地骂了一遍。 苏沁也知道原主的婚姻是怎么一回事，但没去纠结过，毕竟程彦安都死了，还回想那些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苏母突然又笑了起来，拍了下巴掌，“既然程老头儿不是孩子的爷爷，那我就不用手软了。之前还担心把他收拾得太狠，往后孩子大了会埋怨。但是现在不把这一家往死里整，怎么对得起我闺女和两孩子受的这些苦！” 第55章 两家斗法 其实苏沁并不想把苏家人牵扯进来，对付程家，她有的是把握。之前不过是因为一时大意，才被那些道士给算计了。 但想到原主的死，苏沁觉得做为原主的母亲，替自己女儿的死出口恶气，也是好的，于是便也没反对，转而问起了别的。 “娘，小妹和小弟现在可好？他们今年也都十五了，可有议亲？” 这没人权的古代，十五岁就可以嫁人娶妻了，前世十五岁的她还在上初中，谈个最纯净的小恋爱都得偷偷摸摸，一旦被发现，可是要被请家长的。 提到两个小儿女，苏母脸上有了点笑容，“你小弟读书很是在行，先生都夸他是块可造之材，打算今年放他下场考秀才，这要是考过了，咱们家可就出了两个秀才了，你爹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苏老爹此生就两个愿望，一个是自己考上科举，能谋个一官半职，一个就是自己的孩子也能考上科举。 可惜苏老爹考了半辈子，也只谋了个秀才。而苏岷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小儿子苏岘倒是块读书的料，可惜苏老爹死得早。 提起自己的小儿子，苏母脸上有些得意的神色，“本来照你小弟的本事，早两年下场也是能考上秀才的，但是他先生说，考秀才不算什么，要是能连中三元，才是真本事，所以又押了他两年。” 苏沁听了心里也有些高兴，虽然她没跟苏家的兄弟姐妹相处过，原主的记忆里，苏家小弟小妹的印象都有些模糊，可估摸着是这具身体的血缘在这儿，听到这些好消息，她就忍不住心情愉悦。 “那小妹呢？她可许下人家了？” 苏母摇头：“还没，那丫头主意大，说要等小五考上了秀才再说亲。你是知道那丫头的，从小就偷懒取巧不爱干活，又惯是掐尖要强，自是不肯当个庄户娘子。既然你小弟有这个本事，那就等等再说，左右家里也不差她那口吃的。省得以后嫁得不称心了，埋怨我一辈子。” 说着，苏母又叹了口气，“你们姐弟五个，娘最对不住的就是你，让你嫁这么远，又年纪轻轻守了寡……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苏沁拍了拍她的背，“娘，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世上活命的法子多的是，只要手脚肯动弹，那就饿不死。” 苏母抹了抹眼睛，“说是这么说，可你一个女人家拖着两个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舟舟这孩子这般聪明，总得让他也进学堂才行。这上学可是个烧银子的事情，光靠你一个人，难啊。” 苏沁看她越想越多，急忙说道：“娘，你别担心，我手里有银子。” 苏母有些诧异，“有银子？” 苏沁笑着点头：“有不少呢，孩子爹以前打了猎，总是会偷偷把值钱的猎物拿去卖了，换来的银子都交给了我，我都攒着呢，有将近一百两的样子。虽然不够供舟舟读书，可总能顶上几年，我又年轻着，种点田地做点旁的，怎么着也能攒下一些不是。” 反正程彦安都死了，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母听到这里，脸上担心的神色去了大半，捂着嘴偷笑，“还好姑爷不是个傻的，知道替自己的小家作打算。” 苏沁在心里撇嘴，得了吧，程彦安那人说不上愚孝，可也真强不到哪里去。加上跟原主的夫妻关系又十分一般，所以挣来的银子，基本都上交了，就算有藏私的，也怕原主守不住，都自己收着。直到死，原主也没见到程彦安留下半个铜板。 这种男人，说真的，送给她，她都不想看一眼。 什么玩意儿！ 还好死了，不然她还得想办法蹬了他。 程怜香和程惜玉在灶房里把饭菜做好，也不敢往堂屋里端，怕苏家人会难为她们。 回屋跟程老头儿说了，程老头儿看了看躺在炕上哼哼的程彦平，又看看耷拉着眼皮子的程周氏，无奈只得自己起身去了灶房。 因为程周氏给的面少，但是苏家人又多，所以程怜香姐妹俩就把那点面搅了搅做成疙瘩汤，没放油，盐也只撒了一丢丢，连个味道都尝不出来。 程老头儿去端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没脸。 饭被端上桌，苏家兄弟几个看了一眼那都能照出人影儿的疙瘩汤，互相看了看。 程老头儿尴尬地笑笑，“世倒们，你们也别嫌弃这饭不好看，你们也知道，我们这儿刚遭了灾，眼下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只能委屈大家凑和着垫垫肚子。” 苏岷笑道：“世伯太客气了，这是我妹子的家，我们哪里会嫌弃。反正你们吃啥，我们就跟着吃啥，我们不挑。这大老远的来，也不好给家里添麻烦，伯父不用担心别的，都是自己人。” 说着，端起那疙瘩汤喝了一口，“味道不错，大家赶紧喝，这一路上折腾得狠了，乏得得，赶紧了喝了睡觉去。” 苏家兄弟们端起碗，咕咚咕咚把那疙瘩汤喝了，把碗放桌子上一搁，就转头看着程老头儿，“世伯，我们睡哪儿？” 程老头儿思来想去，最后只得让李氏把房间收拾收拾，搬去跟程怜香姐妹挤，程彦平则暂时跟老两口凑和。 “世侄们，你们也看到了，家里就这条件，只能委屈大家挤一挤。” 八个大男人挤一屋，况且又是大热的天。程老头儿心想，让他们挤上几天，他们自己都受不了急着要走。 苏家兄弟们也不在乎，很快就分好了要怎么睡。 四个人睡屋里，剩下四个从他们赶来的驴车上，搬下来几张被褥，往堂屋里一铺，然后上衣一脱，就这么大刺刺地躺下了。 程老头儿看得眼皮直跳，他家可还有没出门子的姑娘呢！这些人也太不讲究了。 可让他把人喊起来，他又有点怂。 程老头儿又气又怂，最后只得劝自己睁只眼闭只眼，转身要回屋，结果有人叫住了他。 “世叔，麻烦你割点草，把我们那几头驴喂一喂。这一路上，可把它们累坏了。草要割嫩些的，它们的嘴有点叼，老了不吃。” 第56章 心绞痛的滋味 说话的人，是苏沁的一个堂哥，在族里行九，所以苏沁管他叫九哥。 苏九长得一脸横肉，便是笑着的时候，都让人心底发寒，他要是生气瞪眼，便是个大男人，都得吓得脚软。 程老头儿本就是个怂的，被苏九斜了一眼，顿时就吓得腿肚子直钻筋，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好，我记下了，这就让人去割。” 苏九满意地嗯了一声，“那就劳烦了。” 说完就闭上眼开始睡觉。 程老头儿回到屋里，看了看两个闺女，“你们……” 程惜玉哼了一声，“我才不去，爹，我现在正愁怎么回秦家，你要是让我出去晒黑了，到时候三少爷肯定更嫌弃我。” 程老头儿一听，觉得是这么个理，于是转头看程怜香。 程怜香把头撇向一边，“爹，我还没出门子呢，算命先生可是说了，我往后可是要大富大贵的，到时候让人家知道我当姑娘的时候，被逼着给人割草喂驴，多丢人。” 程周氏最是心疼程怜香，就指望着靠她翻身，哪里舍得让她去割草，于是瞪了程老头儿一眼，“要去你自己去，那是你的亲家，跟我可没半文钱关系，也别想糟践我闺女。” 程老头儿只得叹了一声，“罢了，我去吧。” 等程老头儿顶着全村人看笑话的眼神，割了一大筐子草回来时，天都擦黑了。 苏家八个兄弟加苏母正坐在院子里聊天，而自己的两个闺女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 见程老头儿进来，苏母便对苏岷说道：“还不快些去接着，当心别把亲家公累着了。” 苏岷起身，把草筐子从程老头儿身上接下来，顺手抓起一把草看了看，“世叔，你这草是在哪儿割的啊？怎么这么老？而且就这一筐，可不够它们几个吃的啊。” 程老头儿哽住，十分想骂人。他已经割得够嫩了，为了割这些草，他在坡上转了一个多时辰，结果这些苏家人不但没有半句谢，竟然还挑毛病。 苏母悠悠地道：“老大，怎么说话呢！你伯父一把年纪了，割点草容易吗？” 程老头儿听苏母要训人了，心里稍微好受点。 谁知苏母后面却说道：“今晚就先委屈着这些驴，等明天一早，让你伯父早些出去割就是了。” 程老头儿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想发火，却又不敢。 苏九嘴里啃着桃子，突然来了一句，“世叔，我下午赶着驴车去县里拉了三张床回来，记的你的账，明天人家伙计会上门来收银子，你记得给一下。也不是多贵，三张床，也就一两银子。” 程老头儿一口老血卡嗓子眼里，正想往外吐，却听苏母说道： “亲家，这些孩子大老远的跟着来看沁娘，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的倒也罢了，这到了地方若还要让他们睡地上，万一给折腾病了，咱这脸上也没光不是。所以我没跟你们打商量，就让他们去县里拉了床回来，想来你应该不会生气的对吧？毕竟往后我们走了，这些床也是留着给你们的。” 程老头儿只得把血强行往回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来，“亲家母说得是，不就三张床么，我哪里就会生气了。你们到这里来，招待好你们本就是应该的。” 苏九听到这儿，咧着嘴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世叔为人大方，所以我拉床回来的时候，又定了些米面和肉菜啥的，明天一早就会送过来。我这也是看着我妹子和两个孩子瘦得厉害，今天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怎么着也得补一补，想来世叔应该也是心疼自己孙子的。” 程老头儿真是把后槽牙都咬疼了，才拼命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是，是，世侄说得对，你们先坐着，我回屋歇一会儿。” 等他走到堂屋时，看到堂屋摆着的那几张床，再想想明早还不知道被送多少来的东西，胸口一阵绞痛。 一进自己的屋，就见程周氏被程彦平捂着嘴，强行按在椅子上。 见程老头儿进来，程周氏气不打一处来，咬了程彦平的手一口，逼得他松了手。 程周氏窜起来就要跟程老头儿闹。 程老头儿腥红着眼看了看她，“今天割草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事情怎么就闹成了这样。明明苏氏以前挺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我想来想去才想到关键，当初我要是不听你的啜唆，不把苏氏卖给那李赖皮，也就不会有这后面这些事。所以，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你！现在苏家人来折腾老子也就算了，你要是再敢跟我闹，别怪老子不客气！” 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程老头儿的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再多一点刺激，他就会崩溃。 程周氏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怵，到底不敢再胡闹，只得小声嘟囔着：“我闹还不是因为苏家人，他们……” “他们会这样，是因为什么！”程老头儿瞪着她，“要不是你们非要把苏氏往死里整，他们至于这样整我们？” 程周氏有些不服气，压低声音反驳，“这件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当初卖苏氏，你不是也答应了的吗？” 程老头冷冷地瞪着她，“如果不是你一直跟我说那些话，我会一时糊涂吗？” 当初程彦安死了之后，苏沁娘病倒，一直不见好，路上又拖慢了程家的速度，加上李氏整天在程周氏跟前说一些带着目的的话，暗示程周氏，不能让苏沁娘砸在手里。 毕竟刚遭了灾日子难过，与其让苏沁娘病死，倒不如让她再给程家做点贡献。 程周氏对程彦安这个继子本就讨厌，对苏沁娘也一样的不喜欢，听了李氏的话之后，就动了心思，找到程老头儿商量。 明明程老头儿当时连考虑都没有多考虑就点了头，结果现在竟然把责任全都怪在了好怕头上。 程周氏想跟程老头儿理论，但被程彦平给拉住了。 程老头儿又累又气，脑子里嗡嗡响，实在没有别的心思，走到床前往床上一倒，便闭上了眼睛。 似乎睡着了，那些烦心事就自动消失了。 第57章 蔫儿巴坏 苏沁把程老头儿那屋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勾起嘴角一笑。 苏家人可真是蔫儿坏，不吵不闹不骂人，笑眯眯地尽往程家人的心窝子上插软刀子。 这比着她对付人的那些招数，还要管用，还要气人，而且还让程家人有苦说不出。 她之前还自觉自己的手段挺好，可如今跟苏家人比起来，发现自己差得远着呢。 程怜香姐妹俩在厨房里把饭做好，见苏沁和苏母都在院子里，所以就把饭端了出去。 晚上的饭，比下午那顿还要稀，连疙瘩汤都做不成了，只得调成糊，做了一锅做浆糊都还嫌太稀的面糊糊。 苏家人依旧什么也没说，端起碗说说笑笑地喝起来。 程惜玉看着那些汉子们的模样，心里十分鄙夷，“哼，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连点面糊子都稀罕，也不知道家里都穷成什么样了，竟然跑这么远来打秋风，丢死个人。” 程怜香听了这话，也附和道：“可不就是，真是烦死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走。要是多留几天，咱们也得跟着挨饿。” 程周氏不肯拿粮食出来招待苏家人，自然也没法自己做点实在饭吃，不然让苏家看到了，肯定又得出夭蛾子，所以他们今晚都得跟着喝面糊汤。 虽然程家现在日子也过得紧巴，但程彦安以前打猎的银子，加上程惜玉以前攒的月例银子，都在程周氏手里攥着，一家人啥也不干，吃喝个三五年倒也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程怜香看着那面糊汤，十分抗拒。 这玩意儿喝了，不但不顶饱，还总往茅坑跑。 程惜玉就更别提了，她进秦家已经好些年了，虽然是下人，可过得比小门小户的姑娘家还滋润些，当上二等丫环之后，月例银子多了，讨好巴结的人也多了，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再回到程家都觉得不适应，这面糊汤，她连沾嘴皮都不愿意。 晚上，程家人除了程惜玉之外，都快让尿给憋死。 因为不止是程家，整个七福镇的人，都没有提便桶进屋的习惯。毕竟每天刷便桶，还是挺麻烦的，乡下人家并不讲究这么多，男女茅坑分开，就算是挺讲究的了。整个程家唯有苏沁娘因为有两个孩子，习惯在屋里放个便桶。 苏家兄弟几个占着堂屋，又故意把床摆在路当间，六个大男人躺在堂屋里，就连程老头儿和程彦平都没法子出去。 一晚上，程家人都没有睡好，被尿憋得想死。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苏家兄弟们终于睡醒了起床，程家人都撒丫子往外跑。 结果到了茅房的时候傻了眼，两个茅坑都被人站着，门外还排着队。 这些人坏得很，排队就排队呗，还非得闲着没事吹口哨。程家人憋了一宿，听着这口哨，简直要崩溃。 程老头儿到底是年纪大了，一个没忍住，就把老脸给丢了个干净。 本想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溜回屋里换裤子，结果一转身，就见舟舟揉着眼睛惊讶地看着他，“爷，你尿裤子了？！” 原本苏家人就是故意捣蛋的，但是背对着程老头儿站着，并没有发现他的尴尬，被舟舟这么一说，几人全都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程老头儿。 程老头儿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哪里丢过这么大的人，还是在苏家人面前！ 顿时，又羞又恼，一个不小心激动过度，血压上升，眼前一黑就栽了下去。 等程老头儿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床上了，额头上突突的疼，不停地提醒他之前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刚才那个情况，程老头儿就恨不得用被子把自己捂死。 还没等他自己动手，突然门外传来了苏九的声音，“郎中，你来看看我世叔，这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失禁了呢？刚才他往地上栽的时候，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来的郎中正是来给苏沁母子送药的曹郎中，他来得挺赶七，就被苏九给拉过来了。 曹郎中因为昨天的事情虽然对程家人挺反感的，但医者父母心嘛，总做不到见死不救，所以就坐下来给程老头儿问诊。 程老头儿十分抗拒，把头扭到一边，不愿意配合。 苏九一把将他的手拽过来放到曹郎中面前，嘴里还劝道：“世叔，咱可不能讳疾忌医啊，这失禁之事可大可小，万一是什么大病，咱早发现早治疗。你要是拖着不治，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程老头儿被这话气得想要发火，却听苏母在外面吩咐苏岷，“老大，你赶紧去衙门一趟，看看那些道士抓着了没有。” 衙门两个字就是程老头儿眼下死穴，立时也不气了不挣扎了，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任曹郎中给自己把脉。 曹郎中仔细把过之后，摸了摸小胡子，“肝火太盛，郁结于心，加上年纪大了，身上有些物件儿就不太受控制了，不过也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病，好好养着，慢慢就好了。” 苏九说道：“郎中，你可得给我世叔开些好药，啥药有效就用啥药，千万别想着替我世叔省银子。这银子没了可以再挣，这人要是没了，可就啥都没了。” 曹郎中一听这话，就有些忍不住想笑。这苏家人说话可真有意思，让他开药，开好药，然后让程家人掏钱。这就差没直说，什么药贵用什么药了。 不过，他觉得他是个十分有操守的人，怎么能这样做呢。 于是曹郎中到堂屋里开了个方子，交给程彦平，让他去抓药。 程彦平看着那药方上的人参灵芝啥的，心尖儿一颤，“曹郎中，这药多少钱一付啊？” 曹郎中摸摸胡子，“不贵，也就一两多点银子一副吧，抓五副，先吃着看看，要是不行就再抓五副。你爹这个病呢，就是以前亏了底子，得好好补一补，不然以后不定哪天就瘫巴了。” 程老头儿在里屋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正想爬起来说自己没事不用抓药，结果苏九一把将他按了回去。 “世叔可别乱动，刚刚郎中说了，你得静养，今天的驴草我们自己去割就是，你别操心了。” 程老头儿：…… 第58章 让你肉疼 前脚刚把曹郎中送走，后脚县里送米面肉菜的伙计就来了，同行而来的，还有来讨那几张床钱的人。 程家人看着那半扇猪肉，鸡鸭各十只，几条大草鱼，还有一筐子青菜，以及一袋子精米，一袋子白面，个个心疼得脸都绷不住。 有些好事的邻居故意跑来看热闹，“哟，彦平他娘，你们家可真是不得了啊。平时看着不显山露水的，结果这亲家一上门，立马就让我们大家伙儿看了眼界了啊。这么多肉，得不少银子吧？” 程周氏气得嘴皮子都白了，光是那半扇猪肉，少说都得一两多银子。再有那些鸡鸭鱼，再加上精米白面，至少也得一两多银子！ 李氏看着程周氏那心疼劲儿，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竟有些快意。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也会心疼得直抽抽，毕竟程家的银子，以后可都是属于他们二房的。 但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毕竟程家这两个老东西还不到四十，谁知道还能活多久，所以那银子到底最后会是谁的，真难说，倒不如现在吃了喝了，自己也落个实惠。 趁着没人注意到她，李氏偷偷溜出程家，往娘家去了。 她得把儿子接回来，让他也好好吃些油水才行。 送粮食肉菜的伙计和要来床钱的伙计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要给钱的样子，于是笑着说道：“东西都送到了，麻烦你们哪位管钱袋子的把账结一下呗，我们这还赶着回去交差呢。” 程周氏很想说谁定的东西找谁要钱，可程惜玉一直在背后偷偷扯她的衣服，“娘，先把银子给了，别让人看笑话。” 想到程老头儿那死要面子的劲儿，程周氏只得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于是问道：“多少银子？” “我的是一两二钱。” “我的是二两五钱。” 程周氏眼皮子直跳，丢下一句等着，扭头就了屋。 程老头儿把外面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见她进来就落了泪，低声训斥道：“哭什么！” 程周氏咬牙小声急道：“你说我哭什么，这才一天时间，十两银子就没了。十两啊，咱们这一大家子一年的嚼用了。” 程老头儿也心疼，可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就只能安慰自己花钱买平安吧。 “成了，他们也就只花了三两多，剩下的那些是给我抓药的钱。咋，老子辛苦了半辈子，还不能吃个六两多银子的补药？” 程周氏听他这么说，心里倒是没那么难受得厉害了。叹了一声，转身去墙角扒拉了一阵，从地底下抠出一个匣子里，打开匣子上的锁，里面里面摆着几锭银元，并一些散碎银子和铜板。 这可是程家的全部家当，总共加起来也不足百两，是程家攒了好些年，才攒下来的。可打从苏氏回来之后，这花银子的速度就跟流水似的，急得她要命，却又没一点办法。 取了三两多碎银出来，又把匣子埋回去，程周氏拿着银子出门，付给那两个伙计。 伙计收了银子，痛快地走了。 那些邻居连连咂舌，直呼以前小看了程家。 三两多银子，搁谁家可都不是个小数目啊。 程周氏心里烦躁，让程怜香和程惜玉关了大门，自己则回屋里躺下缓劲去了。 中午做饭的时候，程怜香和程惜玉倒是没让人安排了，自己就往厨房走。毕竟那些都已经买回来了，那自然是要吃的。程家平日里过得挺节俭，加上又在外面逃了几个月，吃糠咽菜的滋味让程怜香都快疯了。 眼下终于有肉吃了，她自然是要积极一些的。 结果刚到厨房门口，就见苏家的几个兄弟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一见他们来，苏家排十一的那个兄弟朝她们摆摆手，“今天中午我们来做饭，你们歇着去吧。” 程家两姐妹进不去厨房，生怕他们在肉上面做手脚，偷吃藏私啥的，于是笑道：“你们来者是客，哪好让你们动手，几位亲家大哥，你们就到外面坐着吧，这里交给我们来弄就成。” 苏十一摆手，“没啥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家人，不必讲究那些。再说你们的手艺我们也见识过了，实在不咋的，做点面糊汤倒也算了，这肉菜到了你们手里，怕是要糟蹋了。” 两人被臊了个满脸通红。 程家人在厨艺这件事情上真的拿不出手。 见苏家兄弟挤在厨房里，两人到底没好意思往里挤，只得站在门口不走。 苏九斜着眼朝两人打量了一下，“守在这儿做什么？怕我们偷吃？” 被说中心思，两人尴尬不已，连忙摆手，“我们这不是怕几位亲家大哥找不见东西嘛。” 苏九冷哼一声，“你家这灶房就这么点大，佐料就那么两样，有什么能找不见的？怎么，难不成你家还有啥私藏着的好东西？” 两人脸上一阵讪讪，实在受不住苏九的讽刺，败下阵了，躲回了屋里。 苏九嗤笑一声，“一家子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苏十一把一扇排骨拿到案板上，麻利地剁成小声，边剁边说道：“当年也不知道五叔是怎么想的，把咱们十妹嫁到这里来。” 五叔是苏沁娘的爹，十妹自然就是苏沁娘，她在族中的女儿家里排十。 苏九提起柴往灶里填，“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眼下咱们得好好给十妹出出恶气，然后把这房子要到手，这样十妹以后的日子才能过下去。” 苏十一嗯了一声，“那必须的，不过你们别太着急了，咱们得先把程家的银子掏空才行。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给两个外甥补一补，两个小家伙太瘦了。” 苏九边烧边道：“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你把饭做好吃点，他们能吃得多些。” 大厨苏十一手里的斩骨刀干脆又利落，“放心吧，保管让你们吃完这顿想下不顿。” 没多久，厨房里就飘出了一阵诱人的香味。 舟舟和月月闻见香味儿，就忍不住往厨房里跑。 两个小家伙已经把这八个舅舅都记清楚了，挂在灶台边上看向锅里，“十一舅舅，好香啊。这做的是什么呀，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苏十一看他们小馋猫的样子，笑着从兜里摸出两块粮来，递给他们，“来，先甜甜嘴，这糖醋排骨还没熟，再等等。” 第59章 吓唬小孩子 两个小的拿了糖便到院子里坐着边吃边等开饭。 李氏带着她儿子程大宝紧赶慢赶，可算在晌午前赶了回来。 为了赶上中午这顿饭，她还特意掏了些铜板坐着牛车赶回娘家。 一进家门，那浓浓的肉香就让程大宝的口水流了下来，急匆匆地往厨房跑。 结果刚到厨房门口，就见苏九冷着一张脸瞪着他。 程大宝完美地继承了程家人欺软怕硬的性格，被苏九一吓，顿时愣在当场，随即就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李氏跟在后面，见自己儿子哭了，立刻就不乐意了，“我说亲家兄弟，孩子才多大点，你们这么吓唬他做什么？” 苏九脸上横肉一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吓唬他了？” 对于李氏这个烂心肝的女人，苏家兄弟可是记着呢。只是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不好跟一个女人计较，就暂时没搭理她，没想到她自己送上了门来。 李氏被苏九那眼睛一瞪，顿时吓得心肝直跳，忙拉着程大宝往身退了几步，“你……你……” 苏九阴沉着脸一笑，“你什么你？李氏是吧？你推我家十妹还有放火烧她房子这两笔账，你这会儿要是有空，咱们就来算算？” 对上苏九泛着阴狠之色的眼睛，李氏只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吓得脑子都懵了，松开程大宝，拼命往后退，“不，不是我，我没有做那些事，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说着，李氏扭头就跑，连程大宝都顾不上，生怕慢一步，就被苏九抓住算账。 程大宝见他娘都被吓走了，哭得更厉害了。 苏九被吵得耳膜疼，拿起灶前劈柴的斧头在手上掂了掂，“小兔子崽子，再哭，信不信老子把你头剁下来！” 程大宝的哭声一下就被掐断，张大嘴，眼泪拼命掉，却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对于吓唬小孩子这件事情，苏九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些小孩子，天生就是坏种，比如这程大宝。 这小兔崽子没少欺负他们苏家的两个小外甥，他可是都已经从两个小外甥嘴里把话都套出来了。 苏九冷眼在他身上扫了扫，“给我贴着墙根站好，敢动一下，老子把你的肉割了下酒！” 平日里被纵得天不怕地不怕，其实都敢扇程老头儿耳光的程大宝，被吓得跟只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地在墙根下站好，一动不敢动。 这时，锅里的排骨已经好了，苏十一朝门外喊了一声，“舟舟月月，快来吃肉。 两小只欢快地站起来，往厨房跑去。 苏十一拿了两只碗，给兄妹两人一人盛了满满一大碗排骨，又怕他们烫着，帮忙端到院子里的桌子上，“好了，吃吧。” 酸甜的肉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惹得两个小馋猫直咽口水，好不容易把一块排骨吹凉了，送进嘴里一嚼，顿时就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月月嘴甜，“十一舅，这个骨头好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骨头。” 舟舟也点头，“比凤来楼做的还要好吃。” 苏十一笑着问道：“凤来楼是什么地方？” 舟舟左右看了看，朝苏十一招招手，示意他凑近点，小声说道：“是县里的大酒楼，前些日子娘带我们去吃过，可好吃了，但是没十一舅做的好吃。” 苏十一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那你可得多吃点，你放心，有十一舅在，保管把你和月月喂得白白胖胖的。” 月月又吃了块肉，抬起沾着糖醋汁的小脸问道：“外婆和娘还有大舅怎么还没回来？” 苏十一看了看天，“应该快了，你们慢慢吃，我再去弄几个菜去。” 两小只在院子里吃肉吃得唇齿留香，桌子摆在树荫下，一点也不觉得势。 而程大宝被逼着在厨房门口罚站，厨房里的热气直往他身上喷，加上又没个遮挡，三伏天的毒日头抵着晒，加上又被吓了一通，没一会儿，这小胖子就有些扛不住想往地上蹲了。 苏九倒也不是真的毫无人性的大坏蛋，只当没看见。 程大宝见苏九似乎没在注意到自己，赶紧蹲在地上偷懒。 李氏在屋里害怕了半天，终于想起她的儿子来，赶紧冲出来，见程大宝蹲在厨房门口不知道在干啥，于是小声叫了一声，“大宝，快来。” 程大宝见着自己娘了，胆子大了一点，回头看看苏九，见苏九没有注意自己，赶紧站起来就想跑。 谁知刚一站起来，整个人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李氏吓得哇哇叫，“大宝，你怎么了，我的儿啊，你怎么了啊？” 苏九也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去看看情况，结果李氏冲进来，一把将程大宝从地上拖起来就跑。 苏九耸耸肩，又坐了回去。 李氏抱着程大宝，直奔程老头那儿而去，“爹，娘，你们快看看大宝这是怎么了啊？” 程老头儿程周氏这会儿虽然不待见李氏，但孙子却是自己家的命根子，见程大宝昏迷不醒，顿时吓得也顾不上心里难受了，赶紧爬起来，着急忙慌地带着程大宝去找郎中。 程家这几个人一走，苏沁和苏母及苏岷就回来了。 苏九笑着道：“回来得正正好，开饭。” 几样硬菜往桌上了一端，苏沁忍不住直咽口水，糖醋排骨，红糖鲤鱼，回锅肉，溜肉段，再加上个蘑菇炖鸡汤和炒青菜，每个菜都装了一大盆， 因为人多坐下不下，所以苏沁就拿了几个大碗，把菜分了一些出来，和苏母进房间里吃去了。 程怜香和程惜玉在屋里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喊她们，实在等不及了，便急急忙忙出来，结果跑到厨房一看，里面啥也没有，锅里只剩下一步刷锅水。 再看看院子里的那一桌，坐得满满当当的，她们两个姑娘家，又怎么好意思挤进去。 程怜香闻着空气里散发着的香味，不停地咽着口水，这两顿她娘不想便宜苏家人，做的饭跟清水一样，饿得她胃都疼了。这会儿闻着香味，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凭啥这些人吃肉，她就得在旁边看着？ 第60章 一顿肉引发的血案 苏家这八个大男人，吃饭速度特别快，饭量也十分大，没一会儿就风卷残云一般，把饭菜都给消灭干净了。 “十一，你这手艺见长啊。不愧是一个月能挣五两银子的大厨啊。” 苏十一笑笑，“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的身价是一个月十两银子了。” 其他几个兄弟按着他的头闹，“行啊你小子，以前家里大人总说你不爱习武，天天往厨房里钻，说你长大肯定没出息，结果你现在可是比咱们哥儿几个挣得都多啊。” 苏十一嘿嘿直笑，“术业有专攻，你们以后肯定不会混得比我差，咱们苏家的儿郎，干哪一行都能混出个人样来。” 兄弟几个有说有笑，只当没看到屋檐下站着的程家姐妹俩。 吃饱喝足，兄弟几个就起身回了堂屋准备午睡。 程家姐妹俩赶紧跑到桌子上一看，就见几个菜盆子里，连汤都被他们用馒头给沾着吃了个干净。 程怜香气得眼睛都红了，“那么多肉，他们竟然吃完了！” 程惜玉也觉得生气，但她一来没那么馋肉，二来心里一直对程怜香有些隐隐约约的嫉妒，因为程家当年把她卖了，却让程怜香在家里受尽了宠爱。 所以这个时候，程惜玉竟然生出了一丝优越感来，“吃了就吃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传出去把咱们程家的脸都得丢光。” 程怜香一听这话，立刻就来了气，“说得自己好像多给程家争光似的，说真的，我要是你，早就想办法攒钱赎身回来了，结果你自甘堕落，竟然去爬主子的床。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丫环，也能让你得意成这样，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毕竟算命先生说过，她以后可是要大富大贵的。所以她骨子里对程惜玉就瞧不上，尤其是在知道程惜玉爬了主子床，成了通房丫环之后。 以后她飞黄腾达了，让人知道自己有个当通房丫环的妹妹，人家会怎样看她？ 所以她认为，程惜玉是在拖她的后腿。 程惜玉本就嫉妒程怜香，从小被卖，虽然在秦家日子过得挺不错，但下人终究是下人，犯了点小错就会被打骂。 她刚进府的时候，因为年纪小，又比较老实木讷，没少被人欺负，也没少被管事嬷嬷打骂，那些事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所以她自懂事起，就立志要当上秦府的主子。通房丫环不过是她的第一步，她以后的目标可是三少爷的姨娘，最好再想办法被扶正。 如今被程怜香这样奚落，她心里一直被压抑的那些嫉妒立刻就爆发了，一脸嘲讽地看着程怜香。 “通房丫环再上不得台面，也好过有些人天天在乡下吃糠咽菜做白日梦来得强。你真以为自己以后会大富大贵？就凭你也配？家里没钱买镜子，就自己撒泡尿照照自己长的那模样！往后能嫁个庄户汉子人家估摸都嫌你粗手粗脚皮肤黑，还大富大贵，除非娶你的富贵人，要么眼睛瞎了，要么一只脚踩进了阎王殿，否则，你就等下辈子吧！” 程怜香气得鼻子都歪了，她确实长得不怎么好看，先天条件比着程惜玉还差了一截，现在被程惜玉如此说，气得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别得意得太早，你那秦三公子已经不要你了，你现在连个通房丫环都不是。就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便是村里那刘癞子都瞧不上你。” 程惜玉这两天正为这件事情着急上火，现在程怜香说这么说，还故意拿话糟蹋她，顿时气得没了理智，扑过去就要撕她的嘴。 程怜香又岂是绵软的，立马就扯了程惜玉的头发，扭打在一起。 苏家兄弟原本都快睡着了，听到外面的动静，全都爬起来看热闹。 程老头儿几个人背着蔫头搭脑的程大宝回来时，就见那姐俩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头发扯得像鸡窝，衣服都快撕成了条。 苏家兄弟们已经没有围观了，他们自认家教还是不错的，两个姑娘打架打得衣衫不整，他们自然是要非礼勿视的。 程周氏见姐妹两人打得都没眼看了，赶紧上前去拉。谁知两人打红了眼，谁也不肯先松手。实在没办法，程周氏操着扫帚，照着两人就是一顿狂抽。 被打得疼了，两人终于松开了。 程周氏见两人的样子，气得把扫帚一扔，坐在地上嚎哭起来。 这日子快要没法过了。 程大宝可不管家里要翻天了，一进院子闻见肉味，就吵着要吃肉。 李氏赶紧跑到厨房里去看，结果自然傻眼，什么也没剩下，连馒头都吃得干干净净。 程大宝见李氏空着手出来，立刻就扯着嗓子往地上一坐，开始打滚，“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李氏哄不住他，只得答应重新再做一点，结果进厨房扒了一遍，半块肉的影子都没见着，那些精米白面也都不见踪影。 想了想，李氏就往苏沁那屋去了。 房门被敲开，苏沁依在门上问道：“有事？” 李氏伸着脖子朝屋里望了望，只见屋里有个大盆子里，里面放着那半扇猪肉，和几只杀好的鸡鸭。“大嫂，我过来讨些肉做饭，你给我拿一点。” 苏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凭什么给你？” 李氏一愣，“这是家里买的肉，凭什么不给我？” 苏沁笑着摇头，“这可是公爹婆母特意买给我两个孩子补身体的，昨晚你也在场，也是听见了的。怎么，忘了？要不要我把我哥他们叫起来，给你再情景再现一下？” 李氏想到苏九那凶猛的模样，心里打了个突，往后退了几步，“虽说公婆是那样说的，可咱们是一家人，哪有你把肉都独占了的？哪有你孩子吃肉，我孩子就干的看着的理？” “我就独占了怎么着？当初在路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我的孩子是程家人，你孩子吃东西的时候，不该让我孩子只能看着？凭啥这事你做得，我就做不得了？真是可笑。” 苏沁一把将门给关上，回头看着那些肉，有点发愁，这么热的天，又没办法放空间，早晚得臭了。 李氏没要到肉，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打滚哭嚎的程大宝，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把他接回来。 第61章 分家吧 程老头儿把苏沁的话听得真真的，抬头看了一眼天，哀叹一声，作孽啊。 这些天的事情，让他感觉自己老了十岁都不止。 家里从上到下，每个人都被折腾了个遍，如今又有苏家人搅和，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程老头儿胸闷头疼，想要回房间歇一会儿，一进堂屋，就见苏家几兄弟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胸口闷得更加厉害，程老头儿一眼也不想多看，赶紧钻进了屋里。 程周氏哭了一阵，心里越想越气，于是赶紧进屋，拉着程老头儿商量对策来。 毕竟再让苏家这么搅和下去，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十天。 两口子头对头小声商量半天，总算有了个章程。 程老头儿准备把程彦平叫来有事交待，突然想起来，程彦平打早上出去抓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他们刚才带着程大宝去县里看病的时候，在曹郎中那里也没见着程彦平人。 他做什么去了？ 到下午时间过半的时候，程彦平拎着几副药，喜上眉梢的回来了。就连看到苏家人的时候，也觉得没那么心烦了。 一进屋，程彦平就把那药往程老头床边的小桌子上一放，“爹，你的补药抓回来了，一会儿让我娘给你熬了吧。” 程老头儿问道：“这大半天的，你做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大宝中午病了？” 程彦平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关心的，问道：“他不是在他外家？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程周氏提到这个就来气，“还不是李氏那个眼皮子浅的，着急惊慌地去娘家把孩子接回来，路上热着了，到家又被苏家那些个杂碎吓着了。好在事情不大，要不然，我非得跟他们拼命不可。” 程彦平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就闹着要去找苏家人说理，被程老头儿叫住，“行了，人家八个对你一个，你说什么理？我跟你娘已经商量出办法了，一会儿你去把族长和里正叫来。” “爹，娘，你们想着什么办法了？” 程周氏咬牙切齿地道：“分家！” 只要把那个祸害苏氏分去了，他们程家才能安宁！ 程彦平觉得这个法子倒也可行，于是点点头，正准备出门，结果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苏母。 程彦平问道：“世伯母，有事？” 苏母点点头，“找你爹娘有事情商量，你把他们请出来吧。” 程老头儿出来来问道：“亲家母，我也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咱们就到堂……” 看了一眼满当当的堂屋，程老头儿改口，“就到院子里说话吧。” 苏母转身先去了院子里。 程家院子里是没有树的，但院墙外却是有一棵挺大的树，枝繁叶茂，把程家的院子挡住了一小半。 几人在树荫下坐下，苏沁和苏岷也搬了椅子过来。 苏母看了程老头儿一眼，“亲家想商量的事情是什么？” 程老头儿朝程彦平打了个眼色，让他去叫人，然后转头笑着道：“我的事情不着急，亲家你先说说你的事情。” 苏母点点头，“好吧，那我先说。是这样，我打算张罗着给彦安立个衣冠冢。他的尸首想来是寻不着了，所以给他立个衣冠冢，以后也有个地方祭奠。今天上午我们找了个风水先生，让沁娘领着在周边四处去看过了，看中个地方，把衣冠冢立在那儿十分不错。” 程老头儿愣了愣，“这……” “没那个必要吧。”程周氏一口就否决了，“人都没了，要什么衣冠冢。” 苏母挑起嘴角一笑，“后娘毕竟是后娘，死得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就一点不当回事。只是做人还是得凭点良心，彦安是为了程家人才死的，彦安活着的时候，挣的银子也都在你手里攥着，如今只是立个衣冠冢，你都要拦着，你就不怕老天爷看不过眼，哪天让你儿子也死无葬身之地？” 程周氏气得跳起来：“你再说一遍！” 苏母冷笑一声：“再说十遍也是这个话，做人不留余地，不摸着良心，早晚有天会遭报应的，不信你慢慢等着瞧。” 程周氏的耐心已经用完了，站起来就要跟苏母吵，却被程老头儿一把又给拽回了板凳上。 程老头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亲家母的提议不错，原本这事应该是我们张罗的，但是最近家里事情多，一时半会儿的竟也没顾得上。成，那就按亲家母说的，给彦安立个衣冠冢。” 苏母点点头，“明天我就让风水先生过来操办这事。对了，亲家，你不是也有事情要跟我商量？什么事情，说吧。” 程老头儿看了看门外，笑道：“再等等。” 没等多一会儿，程家族长和小河村的里正就被请到了程家。 苏母和苏沁苏岷对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程老头儿要说的事情是什么。 呵呵，真是天真。 把族长和里正请坐下，程老头清了清嗓子，便说道：“亲家，我想说的事情就是，趁着你在这儿，我就作主，把这个家给分一分。请族长和里正来，也是想让他们做个见证。” 苏母故作惊讶，“分家？” 程老头儿点头，“对，俗话说得好，树大分叉，儿大分家。原本我是想着待逃难回来，就做主让彦安和彦平各立门户。但天有不测风云，路上彦安出意外没了，这件事情，我原本是想着按下不表。毕竟，沁娘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也不容易。但如今这情况，咱们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程家对不住沁娘和两个孩子，这一点，我必须承认，是我们当老的糊涂，让沁娘和两个孩子受了委屈。事情闹到这一步，这往后再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谁心里都不会舒坦。所以这个家，不如现在就分了吧。” 族长和里正觉得程老头儿这话说得挺实在，一家人闹成这样，再住在一起确实别扭。 于是族长转头看向苏沁，“苏氏，你的意思呢？” 苏沁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两只手不停的绞着，“族长，里正，你们也知道，我男人刚没不过半月，我一个女人家身无长物，又手无寸铁，带着两个孩子要如何过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分家，孩子爹也没想过。我们是长房，本就该奉养二老，所以我不想分。” 第62章 想分？那就得听我们的 程周氏一见苏沁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在外人面前装柔弱，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行，这家你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苏沁低下头，假意擦了擦眼睛，“婆母，你们之前都答应过我，只要我没有犯错，就不会撵我出程家。我现在可是犯了什么错，你们非要逼着我分家？” 程老头儿瞪了程周氏一眼，转头说道：“你没犯错，是我们程家对不住你和两个孩子。沁娘，已经到这一步了，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家，必须得分，否则咱们都别想过安生日子。我们不得安生，你也一样清静不了。” “当然，既然是分家，再加上是程家对不住你在先，所以分家的时候，我会尽可能的补偿一些给你。你看如何？” 苏沁一脸惶然地看向苏母。 苏母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问道：“亲家，我闺女胆子小，脸皮薄，有些话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既然我在这儿，那么有些话，我便来替她说。” 程老头儿点点头，“亲家请讲。” 苏母笑笑，“分家这事，其实我是不赞成的。我家沁娘自幼胆小性子软，让她自己顶门立户怕是有些艰难。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让她分家单过的。但正如你们所言，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确实也没法住一以一起了，那就分吧。不过这分家的条件，得我们这边提。” 程老头儿顿了顿，“自古以来，分家便是父母作主，哪有让晚辈提要求的？” 苏母笑得一脸和善，“确实，这自古以来都父母说了算，但那是正常情况下分家。你觉得，你们程家现在这情况正常吗？你们若是不愿意的话，这家也没有分的必要，就还这样继续凑合着过。我闺女向来是逆来顺受惯了的，那么大的委屈都能咽下去，这往后过日子上的磕磕碰碰，又算得了什么？” 族长和里正互相看了一眼，里正说道：“我觉得亲家这头说的话，倒也是有些道理的。苏氏和两个孩子想要顶门立户可不容易，加上又受了不少委屈，得一些要求倒也不过分。” 族长也跟着点头。 程老头儿神色有些僵，“既然如此，那你且说说看吧。” 苏母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凉白开，“这分家立户，得有房子吧，程家现在住的这房子，是我家姑爷打猎打来的，这一点，小河村的人都是知晓的。按理来说，长房养老，这房子今后也该由长房来继承。” “但现在程家要把我闺女分出去，那么我的要求就是，要么把房子腾出来给我闺女和两个孩子，要么就另外照着这房子的大小再盖一栋。另外，姑父这些年打猎、各地、做工得来的银子，也都全数上交给了公中，所以，银子，必须也得分走他们应得的那一部分。” “还有就是田地了，程家一共有十亩良田，五亩中等田，这些田地因何而来，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我们要四亩良田和二亩中等田。这三个要求，不过分吧？” 程周氏直接就跳了起来，“你做梦！苏穆氏，你脸咋那么大！你闺女她凭啥！” 苏母稳坐不动，淡淡一笑，“你说凭啥？就凭她嫁进程家操持家务，孝敬公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对了，以后她还要给你们程家长子守节，凭着这些，分走这点东西，亲家，你觉得过分吗？” 后面这句话，苏母问的是程老头儿。 程老头儿默不做声，心里百万个不愿意。 苏母笑了，“看来亲家这是不愿意，既然如此，这家也就没有分的必要。只要还在一起住，我闺女什么都可以不要。也不对，在一起住，你们得把西厢房给盖起来。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吧？” 程周氏这两天被苏家人折磨得人都快崩溃了，一听苏母说不分，顿时又再次激动起来，“不行，分，必须分！但是不能按你们说的那样分！这里是程家，你闺女如今是程家人，一切都应该按程家的规矩来！” 苏母淡淡看她一眼，“那我倒要听听你们程家的规矩是如何了。” 程周氏冷笑一声，“按我和他爹的意思，苏氏带着两个孩子，搬出家里，我们会给她准备好住处，至于家中的银钱，如何分，分多少，都由我们老两口说了算。至于田地，苏氏柔弱孩子幼小，便是分了也种不了，所以我们打算每年分给她一些粮食，直到两个孩子能自食其力再说分田地的事。但如果这中间苏氏要是改嫁，粮食我们就不会再继续给了。” 苏母似笑非笑地看了族长和里正一眼，“二位，你们程家和你们村的分家规矩，都是这样的？我可真是长见识了。见过不要脸的，但这般死不要脸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族长和里正都有些臊得慌，对程周氏说道：“分家乃是大事，由不得你一个妇道人家瞎咧咧！这天底下可没有这般分家的道理！” 程周氏胡搅蛮缠，“为何没有！这自古以来分家就是父母来分，也没见别人家有什么不满的。就这么分，必须这么分！” 苏母笑着摇头，“程族长，里正，二位也看到了，程家为了逼走我女儿，用了多少手段。起先是想害命，现在不敢害命了，便想要打发叫花子一样，把我女儿扫地出门不说，同还想用粮食来拿捏我闺女和两个孩子。这样的事情，请问二位当要如何替我们作主？” 族长瞪了程周氏一眼，他昨天才因程家的事情被县令给训斥了，现在自然不敢再和稀泥。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苏家不是好惹的主儿，人家这趟来，为的就是给苏沁娘撑腰，他们要是敢不公正，苏家就敢立刻闹上县衙去。 于是族长摆出一个族长应有的威严来，“程福贵，你才是程家的一家之主，分家这种大事，你不吭声，让个婆娘在这里叨叨，算什么事！你来说，这家要怎么分？” 程老头儿原本是想推程周氏出去说话，但是现在被点了名，他也不好再装死，于是支支吾吾地道：“苏家提的要求太过了，光是盖房子那一条，我都做不到。” 第63章 衣冠冢 苏母淡然一笑，“做不到就不分了便是。” 说罢起身，将苏沁也拉了起来，“程族长，里正，今天正好你们二位都在，我便替我闺女做个主，把话说明白。这一家子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里都清楚，无非是看我姑爷不在了，千方百计想要甩掉他们。之前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我闺女不愿计较，那是她念在姑爷的份上，大度宽容罢了。” “但在我们苏家这里，这些事情跟死仇也差不多少了。如今没跟他们打闹，不过是看在两个孩子是程家子孙的份上而已。他们一家若还是想用以前的态度对我闺女，那就别怪我们苏家做事决绝，跟他们一家死磕到底。这家，要么就按我说的分，要么就不分，没有其他的话好说。” 说完，苏母拉着苏沁就进了东厢房。 一直没说话的苏岷也跟着起身，对朝里正和族长说道：“明日一早我们要为妹夫在山里立个衣冠冢，还请二位长辈前来帮忙照应一下。” 两人点点头，应下来。 待苏岷走后，程周氏恨恨地道：“什么东西，一群外地人，竟然也要在咱们小河村里充大头，当我们小河村没人吗？” “闭嘴！”程族长黑着脸喝斥一声，“程周氏，别想把整个程家和小河村都扯进你家这破事里来！真打量着所有人都是傻子，就你一家能耐不是？今天我把话也撂这儿了，苏氏的两个孩子，是我们程氏一族的子孙，苏氏也是我们程家正经娶回来上了族谱的媳妇。你们做事若是太过，也别怪我把程家的祖宗家法请出来与你说道说道！” 说着又转头看向程老头儿，“混账玩意儿！活了一辈子，到这把岁数，竟是连做人的道理都没弄明白，丢尽祖宗的脸面！光是这个衣冠冢的事情，你们比着人苏家，都差着十万八千里！” 程老头儿被训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屁都不敢话一个。 程周氏倒是十分不服，还想说什么，但却被程老头儿给拉住了。 等里正和族长走了之后，程周氏就骂骂咧咧起来。 突然一只茶杯从屋里飞出来，砸在程周氏的脚边，碎片飞溅而起，差点划了程周氏的脸，吓得她心脏扑通直跳。 苏九从堂屋里出来，慢悠悠地道：“哦，抱歉，手滑。” 程周氏即将脱口而出的漫骂，在苏九明灭不定的眼神里，瞬间咽了回去。 她刚才在苏九的眼神里，看到了一股让人背后发寒的狠劲儿。 程周氏怂了。 晚上，苏十一又大展身手，弄了一大桌子的肉菜。 苏家人直接连理都没理程家人，一大家子人坐在院子里，吃得热热闹闹。 程周氏心里再气，也没敢说什么，让李氏去做饭。 李氏开始不乐意去，结果被程彦平收拾了一顿，老老实实去了。 苏家人故意慢慢的吃，边吃边说笑聊天，气氛十分好。 程家个个拉着脸，对着一盘子炒野菜和干巴巴的杂粮饼，简直食不下咽。 程大宝想吃肉想疯了，看着苏家人大口吃肉的样子，直接椅子上滑到桌子底下打滚哭着闹着要吃肉。 程周氏心疼坏了，赶紧去抱他起来，“大宝，咱们不馋啊，郎中都说了，你现在不能吃肉。等你好了，奶奶给你割肉吃，你想吃多少都有。” 五六岁的孩子正是熊得啥也听不进的年纪，拼命在地上打着滚，“不，不要，我现在就要吃肉，我现在就要吃肉……” 都在一个院子里吃饭，程大宝都闹成这样了，苏家人也只当没听见没看见，气得程老头儿胸口疼，最后把筷子往桌子一拍，起身回了屋。 程周氏觉得程大宝这样闹，让苏家看了笑话，太过丢人，于是强行把程大宝抱起来。 这熊孩子平时被惯得敢上房揭瓦，见程周氏不肯让自己吃肉，顿时就气得伸手去挠程周氏的脸。 孩子的指甲尖利，程周氏的脸一下就被挠破了，疼得她赶紧松手放开程大宝。 程彦平见程周氏脸被挠破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程大宝，脱了鞋就往程大宝的屁股上摔。 李氏本来看程大宝挠花了程周氏的脸，心里正痛快着，结果一看男人要打孩子，顿时就炸了，扑上前去护着程大宝。 两口子争执当中，李氏夺过程彦平手里的鞋一甩，正好砸在了饭桌上的菜碗里。 程怜香和程惜玉气得扔了筷子就走。 程家乱作一团。 苏家人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受影响。 这天晚上，苏家有吃饱喝足睡得香，程家人又气又饿，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苏沁就找了两件程彦安的旧衣，准备带上山。 程家人放火把西厢房烧了，程彦安的一些旧物，全都化成了灰烬。这两件衣服还是因为装在逃难时原主背的那个包袱里，后来被苏沁塞进了空间，才得以保存下来的。 苏沁和两个孩子换上了孝衣，苏沁头上别了朵白花。 苏家几个兄弟也都换上了素色衣裳，正在院子里布置着事宜。 程家人看到苏家人的这番装扮，有些尴尬。他们什么都没有准备。 里正和族长来的时候，两人也都穿着正式，更是让程家人对程彦安的敷衍显得一目了然。 程老头儿看着两人眼神里对他们一家的不满及看清，赶紧让程家人回去换衣服。 里正和族长这时对程老头儿一家已经没有半点好感了，他们注意到，整件事情全都是苏家在操持，一应用品，也都是苏家准备的。 这苏家，对程彦安这个女婿，真的没得说。 虽是立衣冠冢，但程序其实跟出殡是一样的。 待得风水先生一到，苏九就在程家大门前点了鞭炮。 鞭炮声引得村里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只见程家此时已经被苏家布置得有点办丧事的意味了。 苏沁一身孝衣，将程彦安的牌位请了出来。舟舟和月月立刻哭着跪下，对着牌位磕头。 左邻右舍到这会儿才知道，苏家要给程彦安立衣冠冢的事情。 一看整个仪式都是苏家在操办，顿时看程家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死的可是亲儿子，还是为了程家才死的，这都死半个多月了，程家屁都没有一个，还是人丈人家跑来安排着张罗。 这不对比倒不觉得，一对比，高下立见。 程老头儿看着众人的眼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确实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一茬。 毕竟，程彦安不是他的亲儿子，所以他对程彦安从来都没有上心过。 第64章 处处挖坑 有苏家人在，又有族长和里正帮忙操持，程家人根本没有一点插手的余地。 出殡前的事宜举行完，舟舟捧着灰盆摔在门前，然后扛着幡，跟着风水先生往山上走。 苏沁则捧着用木匣装好的衣服，领着月月，跟在后面。 再后面则是苏家人。 程家人彦平带着程家的几个人，十分尴尬地跟在更后面一些。 父母在，孩子早丧，出殡时父母是不能去的，所以程老头儿和程周氏因此免去了一场尴尬。 风水先生给选的位置极好，背靠着一道子山，面前着小河村外的那条河，山清水秀，是个风水极好的位置。 到了地方里正他们才发现，原来苏家人竟然已经把建衣冠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建冢要用的石料，还有墓碑，包括墓坑都已经挖好了。 人家前天才到的小河村，前天闹了一天，昨天就急急忙忙地准备了这些东西，真是用心到了极致。 再看看程家人办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程族长觉得自己在苏家人面前都矮了一头。 衣冠冢很快就弄好，苏沁领着两个孩子，在墓碑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苏沁对着墓碑说道：“夫君自当安心投胎转世，为妻定将两个孩子扶养成人。” 来凑热闹的那些村民，无不对苏沁交口夸赞。 事情忙完，回到程家，程老头儿和程周氏连着几天都没好意思出门。 可躲在家里，也不是个味儿。 苏家人十分会刺激人，明里暗里拿话刺他们，整天搞得程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便也就算了，苏家人还特别能造！ 那半扇猪肉，竟然没几天就给吃了个干净。 便是苏沁都觉得有点夸张了，起先她还有些担心那些肉会放坏，结果发现自己真的担心得有点多余。 苏十一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把那些肉处理得极好，一点也没坏，也一点没浪费，全都进了苏家的人的肚子。 苏家人的脸，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圆润了不少。 舟舟和月月的小脸也都鼓了起来。 存货吃完，苏家人又跑到县里买了一批肉，同样是让人送到家。 程周氏气得直跳脚，也顾不上别的了，跳着脚在院子里骂，“就没见你们这么能吃的，半扇猪肉，二十来只鸡鸭，几条大鱼，你们这么几天就吃完了，你们把我程家当什么了？打秋风都没有你们这样干的！” 附近的乡邻听到声音，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程周氏见状，干脆往地上一坐，拍着地面蹬着腿，扯着嗓子哭嚎起来，“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苏家欺人太甚！这是要把我们的家底儿都给掏干掏尽啊！” 苏母笑着摇头：“亲家，上次的肉钱确实是让你付的，可这回，有谁找你要钱了？” 送肉来的那个伙计一头雾水地道：“这些东西，都已经付过银子了啊。昨天这位爷来定肉的时候，就把银子全付了啊。” 程周氏的声音被哽在了喉咙里。 来看热闹的人忍不住笑道：“彦平娘，你们先前不是说，要把亲家招待好吗？这才几天啊，就哭着闹着说人家要掏干你们的家底了？说真的，咱们谁家没个远房亲戚啊，可也没见谁家像你们这样，让人家自己掏钱买吃的。” 程周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苏家人给耍了。 程老头儿觉得脸面都被丢尽了，上前在程周氏脸上抽了一巴掌，“还不赶紧起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说着又转头对着苏母陪不是，“亲家母，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你们到了家里来，哪有让你们自己掏银子吃肉的道理，这不是打我的老脸嘛。” 苏母笑了笑道：“是我想左了，看你和亲家母这几天总拉着个脸，还当是你们嫌我们吃得多了。抱歉，是我小人之心了，既然亲家没这个意思，那我们也不能让人看亲家的笑话，这样吧，定这些东西的银子，你补给我便是。” 程老头儿神情一僵，完全没有料到苏母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母眉毛一挑，随后一笑，“我就随口开句玩笑，亲家公别当真。” 程老头儿回过神来，看着周围那些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老脸都快挂不住了，“这是应当的，亲家，我这就去拿银子。” 苏母假意拦了两句，就笑着道：“亲家公这人，可真是较真。” 围观的那几家人看得快乐死了，这苏家人也太会损人了。 不过，程家人也是活该。 这年头，哪家没闺女？闺女出了门子给人做媳妇，有几个容易的？ 所以大家挺容易就共情，觉得自己闺女要是遇着了程家这样的婆家，得多可怜？ 这个时候，大家都忘了前几天苏沁母子被陷害的时候，他们中间不少人也跟着喊打喊杀的事情了，纷纷看着程家的笑话。 程老头儿扯着程周氏进屋扒出了钱匣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问到底花了多少银子的事情了。 想想送来的那些东西，程老头儿自己估摸了一下，大概可能在二两银子左右，可是又怕估得不够，到时候又被苏母奚落，于是咬咬牙，拿了三两的碎银子出来。 回到院子里，程老头儿把银子递给苏母，“亲家收好。” 苏母说道：“亲家，给多了，买那些东西只用了二两多点的银子，你一两，你拿回去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程老头儿就算是想接，也没脸啊，只得咬着后槽牙笑道：“多了就多了吧，亲家收着就是，两个孩子也没什么衣服穿，就麻烦亲家辛苦一些，买点布给两个孩子做两身衣裳。” 苏母点点头，把银子收了起来，“那我就替两个孩子谢谢他们爷爷了。” 程老头儿心疼得直滴血，却还要笑着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我是他们的爷爷，给他们置办点衣裳也是应当的。” 苏母一脸夸赞地点头，“亲家公果然疼孩子，舟舟和月月长大之后，必定要好好孝敬你的。” 程老头儿实在是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了，客气两句便想回屋躺着缓劲儿。 结果苏母把他给叫住了，“亲家，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声。” 第65章 假装让步 程老头儿心里咯噔一声，苏母这话，一听就知道她要说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那么多人看着，程老头儿也不好假装没听见，于是回头笑得无比勉强，“何事？” 苏母指了指原来东厢房的位置，“自然是盖房子的事情，这东厢房是彦平小两口的，沁娘一个嫂子占着总不叫个事儿，所以我让沁娘她大哥和九哥昨天去县里找到了泥瓦匠，说了盖房子的事情。事情都商量好了，就等下午过来量地方定砖瓦了。” 程老头儿嘴唇直哆嗦，压根儿就把那天苏母提过一嘴的事情给忘了。也根本没想到，苏家会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苏母只当没看到程老头儿那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我想着这房子既然要盖，那就尽量往大了盖，我打算让人把那边的鸡棚拆了，也都盖进来，能多出一个房间来。毕竟孩子一年大过一年，眼下还能凑合着跟沁娘挤一挤，可到了明年，就不好再同沁娘一起睡了。所以多盖一间房，眼下看着花费是高了点，但是长远来看，还是合算的。” 李氏在屋里听说这话，也坐不住了，赶紧跑出来说道：“世伯母这话我觉得有道理，爹，你看大宝也大了，如今都七岁了，要不趁着给嫂子盖房子，把东厢房也拆了重新盖一下呗？再过几年，大宝一大，就得说亲，到时候没房子也不好看不是？” 程老头儿气得瞪了李氏一眼，这个搅家精！ 李氏可不怕他，她现在啥都想明白了，苏家这回来是打定了主意要给苏沁娘撑腰的，看现在这个情况，程老头儿他们够呛给斗得过苏家。 她也是程家的儿媳妇，凭啥只能看着苏沁娘吃肉，她连点肉渣子都捞不上？ 所以，她也得要，而且是跟在苏家屁股后头要。 程老头儿要是答应了苏家的要求，不答应她的要求，她也把娘家搬过来闹。 反正她娘家离得近，过来一趟很容易。 想想自己以前可真是傻，总听那两个老东西画大饼，什么攒下的银子今后都是他们二房的。呸，她真是脑子进了水，竟然信这些。 银子这东西，还是尽早装在自己腰包里才会让人心里踏实！ 苏母把李氏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在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是点头道：“彦平家的说得不错，既然要盖，那就干脆一起盖好了，毕竟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都是程家的儿媳，又都是为了程家的孙辈做打算，一起盖挺好。” “成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世侄媳，下午盖房子的匠人来了，我让他连着东厢一道都给量了，然后算砖瓦，两边一起盖。先盖西厢，等西厢房盖好了，沁娘搬回去，再给你们盖东厢。” 李氏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还是世伯母有见识有计算，成，那我就听你的安排。” 苏母笑呵呵地回了东厢。 李氏也迅速溜进了屋。 程老头儿气得血压飙升，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好不容易进了屋，程周氏也顾不得外面是不是会听见，把屋里的桌子拍得当当响，“冤孽啊，冤孽！盖房子，他们竟然有脸盖房子！你是个死的吗？竟然都不吭声，就让他们这么把事情定下了。两间房子得多少银子啊！” 程老头儿一声不吭，往床上一躺，任由程周氏如何骂，都不应声。 下午，苏母说的匠人便早早地到了程家。 苏母领着那匠人，顶着太阳在院子里比划着，跟他说自己的想法，看看这房子要如何盖。 苏母也是识文断字的人，虽然见过的世面算不上多，但是想法却是有不少。又结合了他们老家那边的建筑风格，很快就跟匠人商量好了西厢房的样子跟面积。 匠人按照苏母的要求，把地方量出来，然后写写算算好半天，算出了砖瓦数，然后再算出了材料银子，还有人工银子。 一应下来，需要二十多两银子。 程家的院子很大，这厢房的面积，比着一般人家的正房也小不了多少，而且全部用青砖青瓦，造价就得这个数。 苏母笑呵呵地道，“不错不错，这个价格挺公道，对了，东厢房也要盖的，就比着西厢房一样，两个厢房加起来，你给我们算便宜些可好？” 那匠人也挺好说话，合合算算道，“一间厢房是二十六两银子，两间的话，就五十两银子吧。麻烦东家太太先给二十两银子的定金，我好去定砖瓦。明天我就带着人过来开始挖地基。” 苏母笑着道：“成，你先坐一会儿，我进屋去找亲家拿银子。” 说完就直奔正房而去。 程老头儿和程周氏听着敲门声，脸一张比一张黑。 程周氏急得嘴角起了一层白沫，“他爹，现在要怎么办！她真的来要银子了！” 程老头儿咬牙做了个决定，“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程周氏满含期待地看着他，“什么法子？” “分家！”这两个字，是他咬着牙根说出来的，“按他们的要求分！” “你疯了吗？！按他们的要求分，咱们亏死了！这房子当初建好花了多少银子，你心里是有数的。建了房子，咱们的家底可就真的掏空了！” 程周氏恨不得拿把斧头把程老头儿的脑子劈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程老头儿十分冷静地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不分，你以为咱们能剩得下银子？如果真让他们盖房子，只怕他们会用这件事情做借口，继续赖在家里不走。唯有分家这一条路，才能将这群瘟神送出程家。苏家离得那么远，他们迟早都要走，等他们走了之后，咱们再想办法收拾苏氏！” 程周氏仔细想了想了，目前似乎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苏家这么折腾，无非就是想逼他们分家，给苏氏谋一条生路。只要他们顺了苏家的意，苏家自然也不会在小河村久留。 毕竟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哪能一直在外面拖着。 第66章 程老头儿的打算 这个主意，程老头儿已经想了好几天了，只是之前一直下不了决心，毕竟心疼银子。 但是今天苏家这么做，让他明白，继续这样下去，程家耗不起。 因着那衣冠冢的事情，苏家现在在小河村里名声很好，没看那会儿送肉的时候，村里人都帮着苏家说话，要看他们程家的笑话吗？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越拖对他们的影响就越不好。 “山脚下那里不是有个空院子？空了好几年了，但是房子都挺好，比着咱们这院子还要宽敞。我听说那家人走的时候，把房契啥的，都抵给了族长，咱们买过来让苏氏搬过去。” 但程周氏却是有些不放心，“可万一苏氏转手把房子卖了，带着银子跑了怎么办？” 程老头儿冷笑一声，“房契写她的名，但是捏在咱们手里，她怎么卖？要是苏家不同意，咱们就另有话说，反正，先把他们弄出去再说。” 程周氏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于是点头应下。 此时苏母已经敲了好半天门了。 程周氏把门拉开，皮笑肉不笑地道：“亲家，敲了这么老半天，你也不嫌手疼。” 苏母晃了晃手里的小石子儿，“就知道这门不好敲，所以我这不是准备了个趁手的工具么。两位亲家，匠人已经算出成本来了，东西厢房一花需要五十两银子，人家要二十两银子去定砖瓦，你们先拨点银子吧。” 在没人的时候，程老头儿可不会给苏家人好脸，拉着一张脸道：“我正打算找你说这个事情，房子就别盖了，我和他娘已经商量好了，最后决定还是分家，换你们苏家提的要求来分。” 苏母挑挑眉，“真的？” 程老头儿阴沉着脸，“自然，不分家，你们苏家会放过我们吗？虽然我心疼银子，但我更心疼我这条老命。所以，如你们所愿，分家。” 苏母笑了，“亲家能想通，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让人去请族长和里正吧。” 程老头儿转头想找程彦平，结果发现，好像打早上起来，就没见着程彦平的人影儿。 这些天他被苏家人烦得脑子懵胸口疼，也没注意别的，这会儿冷静下来，才想起来程彦 平这几天似乎天天早出晚归，不到天擦黑都见不着人影。 于是说道：“彦平不在家，等他回来再说吧，亲家应该不至于急着半天时间都等不了吧？” 苏母轻轻一笑，“我是怕两位亲家等不了。” 程老头儿和程周氏又是心头一哽。 从正房出来，苏母回到东厢，把程老头儿同意分家的事情告诉给了苏沁。 苏沁并不意外，毕竟照苏家这个折腾劲儿，任谁都受不了。 苏母眼睛一眯，“那两个老东西能这么痛快地答应按咱们的要求分家，指定是憋着坏呢。沁娘，等分家之后，你就把他们分给你的东西变卖了，跟娘回老家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娘实在不放心。” 苏沁拍拍她的手，“娘，别担心，我终归是出了嫁的女儿，又是新寡，小弟和小妹都还没有成亲，我回去了对他们都有影响。” 苏母满不在乎地道：“你小弟只要考上了秀才，一切都不是问题。沁娘，听话，跟娘一起回老家。有家里帮衬着，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地独自拉扯两个孩子。” 苏沁并不想跟着苏母走，虽然她很喜欢苏母，但是她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并不想跟原主的一大家子搅和在一起。 那样一来她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的，实在不方便。 她身上可是背负着他们苏家千星派的传承的。 在小河村，分家之后，她就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别人知道。她会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升级空间，提升自己。 所以，她不会跟着苏家走的。 只是现在说这些，难免会让苏母难过，苏沁便用其他的话把这事儿给叉开了。 天擦黑的时候，程彦平一脸喜气地哼着小曲儿回了程家。 李氏见他回来，忙把他拉到一边，“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家里出事了？” 程彦平脸上的笑一收，“出什么事了？” 李氏急得直跺脚，“你爹娘答应了苏家的条件，要把苏沁娘分出去！这可怎么办？苏家提的要求你是知道的，一个跟家里差不多的院子，得多少银子！买了院子之后，家里还能剩下多少银子？以前可都说好的，那些以后都归咱们的，现在给了苏氏，那咱们怎么办？” 程彦平听完之后，也十分着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爹娘那儿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结果等他从程老头儿屋里出来时，脸上的着急都没了，反倒带着两分期待。 李氏见他这样，忍不住掐了他一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 程彦平一巴掌打掉她的手，“少给老子动手动脚的，老子是你能掐的？这件事情你别管了，爹娘心里有数，一会儿族长他们来了，不管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不许插嘴捣乱，不然别怪我收拾你！” 说完，程彦平便急匆匆地去请族长和里正了。 族长和里正再次坐到了程家的院子里。 看了程老头儿一眼，问道：“你们当真想好了，要按苏家提的要求分家？” 程老头儿嗯了一声，“是，想好了。整天这样搅和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我也受不了，他们太能折腾了，家里天天鸡飞狗跳的，我实在怕了。” 里正看了苏母和苏岷一眼，说真的，打心底的佩服这苏家人。 本来他以为苏家人来了小河村之后，肯定得大闹一场。但愣是没有，不仅没有，只要有外人在场，程苏两家永远都是好亲家的模样。 但就是这样，苏家却让向来精于算计的程老头儿一家，被逼得同意按他们的要求分家。 不哭不打不闹，表现一片和气地让程老头儿一家让步到这个份上，而且还给苏沁挣了个好名声，让程家被人看足了笑话，这手段，真的让人佩服。 第67章 闹鬼的房子 里正收起心里的想法，回头问程老头儿，“那你且先说说，你打算如何安排？” 程老头儿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苏家要求盖房子，眼下是来不及了，所以我打算把山脚下的那个宅子买过来，让苏氏和两个孩子搬过去。那个宅子面积比着我们这边大了不少，房子也还算齐整，稍微修缮一下应该就能住人。” 族长和里正都想起来山脚下的那个宅子。 那个宅子是当年一家有些钱的外乡人，来小河村避难时买下的地盖的房子，青砖瓦房，很是宽敞，当时在小河村可是头一份。只是后来那家人举家还乡，于是就把那房子便宜卖给了里正。 毕竟乡下地方的房子不好卖，说是便宜处理，可将近三亩大的宅子，再便宜也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 里正买下后为何没有搬过去呢？ 一来是那房子太过偏僻，已经跟整个村子分开了，又在山脚下，多少有些不方便。当时里正是看在那房子足够大，价格也便宜的份上买下的，打算等着以后家里的孩子多了，分出去住用的。 二来是那房子后来有闹鬼的传闻，好几个进山打猎的人，都说在院子里看到过鬼火。 那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的，起初里正还以为是不是有谁看上那宅子，故意制造啥闹鬼的传闻，好让宅子贬值。结果亲自过去验证过之后，就对那宅子死心了。 里正也因此被家里好生埋怨了一通。毕竟那宅子买下来，花了里正家大半的积蓄，现在全砸手里了，打对折五十两出售都没有人肯要。 突然听程老头儿提起，里正还愣了一下，“那宅子……不合适吧。” 这苏氏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住那宅子会不会有危险？毕竟那么偏僻，又还闹鬼，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程老头儿一摊手，“目前村里除了那处宅子，我也实在找不到别的地方了。” 他之所以选择那个宅子，就是看中它偏僻！偏僻好啊，越偏僻才越方便他们以后动手收拾苏沁娘。 里正并不知道程老头儿的打算，只是仔细一想村里的情况，还真是如程老头儿说的那般。 小河村人口多，虽然也有些空房子，但大多不是年久失修，就是地方太小，不符合苏家提出的要求。 于是里正转头看向苏沁，“那个宅子你是知道情况的，你觉得行吗？” 那个宅子，苏沁还真的知道。 前两回上山，她还往那宅子附近路过来着。挺大一个宅子，院墙筑得挺高，房子盖得也宽敞。 加上她的计划，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正准备点头答应下来，苏母却问道：“那宅子有什么不对吗？” 里正也不隐瞒，把那宅子的情况说了一通。 苏母直接就摇头拒绝，“那不行，那么偏僻，我闺女带着两个孩子住在那里，以后只怕不得安生。”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闺女生得好，又这么年轻，便是单独住在村里以后只怕都少不了一些糟心事，再住那么偏僻，不是明晃晃地摆着好欺负吗？ 光是这一点就让她不能接受，何况那宅子还闹鬼。 苏沁并没有急着表态。 程老头儿笑了笑道：“如果亲家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只能在村子里找个宅子了。” 苏母想想也行，住在村子里，好歹有个照应。 于是程老头儿陆续说了几处地方，族长和里正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苏母问道：“这些地方可有不妥？” 里正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处地方的宅子，都塌得差不多了。宅子还勉强能住人的那几处，周围的邻居有些不好相处，不适合苏氏住。” 苏母眉头一皱，听出里正那个“不好相处”里的含意。 只怕那几处周边住着的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那就再找，这么大个村子，总能找着合适的。” 程老头儿心里得意，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一张脸上尽是心累的神情，“亲家有所不知，小河村因为离着县城近，所以村里的空房并不多，条件好点的，早就被人买走了，眼下能挑的，就只有这些。” 苏母有些不信，转头看向族长和里正。 两人仔细算了算村里的房屋，朝苏母无奈点头。 程老头儿手一摊，“眼下就这么个情况，这几处宅子，你们随便挑吧，挑哪一处都成，但是，我不负责重新修缮，我手里就那点银两，买了宅子之后，就剩不下什么了。你们要是实在把人逼急了，我也就豁出去到县衙找陶大人问问，到底还想要我怎样才行了。” 苏沁这时候才开口，“就要山脚下的那个宅子吧。” 苏母急得在桌下拧了她一把，这傻闺女！那宅子能要吗？ 苏沁疼得差点叫出来，她娘这手劲儿可真足。 忍着疼在苏母手背上拍了拍，示意她别着急。 族长有些不太赞同地看了苏沁一眼，“你真的想好了？那宅子偏僻，又闹鬼……” 苏沁一脸正气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不信这世上有鬼。至于偏僻，多养上几条恶犬，便是深山老林我也住得。族长，里正，比那宅子更危险的地方我都住过了，还有什么地方我不敢住呢？” 这话说得程老头儿想打人。 这不是明摆着说，他们程家是豺狼窝嘛！ 族长和里正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一时间竟也无法言语。 苏母到底是不放心，于是道：“房子的事情，明天看过之后再做决定。先说说另外两件事。” 程老头儿咳了两声，“实不相瞒，这些年彦安挣的银子，确实是在我们手里攥着，毕竟没有分家，所以挣的银子，都得上交，这是家家户户都有的规矩。但这么大一家子人，开销也是不小的，所以我们手里如今就只有九十两银子。” “所以，我的想法是，把山脚下那宅子买下之后，剩下的银子，我就不往外分了。我年纪大了，这些日子又总觉得身上不爽利，所以这银子，便是留着我们老两口以后做棺材本。这往后，我们生病吃药的事情，就不让大房照顾了。” “至于田地，就分给大房三亩上等田，两亩下等田，正好这两处田地离那宅子都不远，他们打理起来也方便。” 第68章 给你变个戏法 “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程老头儿又补充道，“不管最后挑中的是哪一处宅子，这房契过到大房的名下之后，加上地契一起，全部必须由我来保管，直到舟舟成年，这房契和地契我才能拿出来。” 苏母眉毛一竖，“亲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房屋地契捏在你手里，凭什么？” 程老头儿淡淡道：“实不相瞒，我心里不放心。苏氏到底还年轻，大邺也允许女子和离，寡妇再嫁。这房子几乎是花了我们程家大半积蓄才买下的，若是我这头把房屋地契都交到你们手里，你们转头把房子田地卖了，带着苏氏走了。或是等几年苏氏带着房子田地再嫁了，我们血亏。” “所以，这房屋地契必须捏在我里。放心，大邺律法有规定，房屋和田地买卖需要人契均在才能生效，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在这房屋地契上做手脚。只要苏氏真的能安安稳稳地把两个孩子拉扯大，这房契我早晚会还给他们的。” 苏母肺都要气炸了，她并不是傻子，一听程家的这个要求，再联系他们不肯给银子的事情，她就猜到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了。 这是想打量着等他们走了之后，再想法子对付孤立无援的苏沁。 于是苏母直接拒绝，“不可能，我不接受。” 程老头儿不慌不忙地道：“我能做到的就这些了，如果你们不接受，我也没办法。亲家，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也道过歉了，也拿出诚意了，如果你们实在还不满意，我就只能上公堂，找陶大人给拿个章程了。” 反正他现在也没犯法没怎么样，便是县令，也不可能把他如何的。 苏母见程老头儿现在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还有点不知要怎么处理才好。 苏沁对族长和里正说道：“天色已晚，二位长辈先行回去休息吧，我和我娘今晚再商量一下，明日再给答复可好？” 两人点点头，站起身，“好，你们都再好好想想。” 族长他们一走，程老头儿和程周氏立马就甩了脸子直接起身回屋。 程彦平流里流气地说道：“嫂子，劝劝你娘家人，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再怎么说，舟舟和月月都是程家骨肉，往后总得需要家中帮衬的，把事情做绝了，对你们并没有多少好处。” 苏母冷笑，“指望你们程家的照应？这话你自己信吗？世侄，劝别人做事不要太绝的时候，先想想自己做事的时候是不是留了余地。凭什么你们做得初一，我们就做不得十五了？大不了，咱们就闹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讨着好！” 苏九从堂屋里出来，幽幽地看了苏九一眼，“玩儿威胁？小子，你确定要这样玩？” 程彦平对上苏和的眼睛，突然有些气弱，讪笑两声，“我只是善意提醒。” 苏九不屑地哼笑一声，对苏母道：“五婶，明天我们一道去看过那宅子再做打算。” 苏母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回到东厢房里，苏母就拉着苏沁道：“听娘的，那宅子不能要。大不了咱们就再逼一逼程家，他们不敢上公堂的，不过只是故意拿话唬咱们。要是他们敢上公堂，那也未必是坏事，没有分了家，公婆还得把着房屋地契不肯给的道理。” “他们这就是憋着坏，想先把我和你的哥哥们打发走，然后再来对付你。这一家子都不是人的玩意儿！心肝都坏得滴水！你听娘的话，咱们再跟他们继续耗，耗到他们答应把房契交出来为止。到时候咱们把那宅子一卖，你和两个孩子，就跟着娘回老家。” 苏沁见苏母满脸都是担心，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娘，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我现在有依仗，程家人的那些阴谋诡计，对我没什么用。” 苏母压根儿不信，“你要有依仗，还能被程家人算计得差点连两个孩子的命都给丢了？” 苏沁有点囧，干笑两声，“那个是意外，真的，意外。我没想到他们那么下作，竟然连蒙汗药都用上了。” 说起这个，苏沁还有点想不明白，到底那秦三公子花了多少银子，让那些道士那么卖力，蒙汗药跟毒药都用上了，难道这些东西都不要成本的？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苏沁把这个问题丢在一边，继续说起自己的事情为。 “娘，其实这件事情，我并不想跟你说，因为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有些不信。但是我也知道，你们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小弟眼看就要下场考试了。还有几个堂兄，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陪着你和大哥走这一趟，已经耽误了不少事情，我不能再让你们为我的事情这样耗下去。所以我决定，把那件事情说出来。” 苏母听她说得如此郑重，好奇问道：“什么事情？” 苏沁看了看已经睡着的两个孩子，把苏母拉到后面的小房间里，点了蜡烛，把自己的手摊在苏母面前，“娘，你看，什么都没有对吧？” 苏母点点头。 苏沁手掌一翻，一只大桃子立刻就出现在她的掌心之上。 苏母愣了好一会儿，才揉了揉眼睛，“这……你啥时候学的变戏法？” 苏沁噗嗤一笑，“娘，这不是变戏法。” 说着，又一个翻手，将那桃子送回空间。 苏母不敢置信地抓着苏沁的手看了又看，完全找不到那桃子的踪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沁小声说道：“娘，这是仙法。” 苏母瞪她一眼，“当你娘是三岁孩子？” 苏沁十分严肃，“我真没骗人，娘，其实……我真的死过一次。你那个梦，是真的。” 苏母一愣，看着苏沁的眼神里，满是不解。 苏沁拉起她的手，轻轻揉了揉，“娘，这个秘密我谁也没说，要不是怕你不放心我，我连你都不敢说。因为如果不是真实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也是不会信的。” “程家为什么会口口声声说我是鬼？那是因为，那日李氏推着我撞在石头上，我其实当场就没命了。当时我都看到牛头马面来索魂了，哪怕心有不甘，我也无能为力。正当我认命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个老神仙……” 第69章 半真半假的忽悠 “老神仙说我命数未尽，说我今后有大造化，知我命中有一死劫，便特意下凡来助我重新还阳。所以，我便这么又活了过来。程家人当时确认我是断了气的，我再次醒来，所以他们才一直害怕我，想要找道士收了我。” 苏沁半真半假地把自己穿越的事情编了个故事，讲给苏母听。 苏母听完之后，愣了很久，好半天才回过神，紧紧将苏沁抱进怀里，一边捶打着她的背，一边拼命压抑着声音恸哭。 “你个傻女子，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之前都不告诉我？” 苏沁听着那心疼的哭声，心里也跟着阵阵泛酸，“娘，这种事情，我若是说出来，有谁会信？” “我信！”苏母语气坚定，“你是我的女儿，哪怕所有人都不信你，我也信。” 苏沁心里无比感动，十分羡慕原主有这么好的娘。她想，如果她妈妈活着，应该也会像苏母这样，对她无条件的相信。 伸手拍着苏母的背，苏沁软着声音道，“娘，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间的母女情分的滋味。 苏母抱着她抹眼睛，“傻女子，说什么谢，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娘，这辈子咱们打断骨头都连着筋。” 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苏母才平静下来，又追问道，“你说你有依仗，可是那老神仙会在暗中帮你？” 苏沁点点头，又摇头。 苏母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苏沁说道，“我的依仗确实来自老神仙，但是它并没有在暗中帮我，要不然那天我们也不能着了那些人的道。老神仙救了我之后，传授给了我一套功法，让我好好练习，说是将来会有大用。目前我没看出什么大用来，不过那套功法却让我身体强健了许多，而且现在寻常几个像我九哥那样的汉子，都未必打得过我。只要我继续练下去，定会有所大成。” 苏母惊讶不已，“真有这么神奇的功夫？” 苏沁笑道，“娘，老神仙都有了，再有一套功法还有什么好稀奇的？” 苏母一想，倒也是，转念又道：“可这跟你和我们回老家也没有冲突啊。你回老家之后，一样可以继续练这个功法啊。” 苏沁心想，要真的只是功法，倒也好说了。“娘，冲突的地方就在于，老神仙说了，小河村后面的山上，十分适合我练功法，另的地方都不行。要不然我早带着孩子回乡寻亲了，哪里还会跑回来跟程家牵扯不清。” 苏母眉头皱得死紧，“难道就不能跟那老神仙打个商量？这练功法在哪儿练不成啊，为啥非得在这小河村？” 这里离着老家太远了，她就是想顾着自己闺女也力不从心啊。 苏沁捂着嘴直笑，“娘，这要是能顺便换地方，为啥那些佛门道家盖庙宇道观的还得找个好地方呢？” 苏母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有点不切实际，可还是不放心，“可是他们捏着房契，以后肯定要拿这事来难为你的。” 苏沁笑道：“娘，这个我自然也能猜到，不过现在咱们先把房子弄到手，到时候再想办法把房契拿回来就是。”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呗。 想偷个房契啥的，那还不简单。 至于这个法子是不是光明正大，苏沁觉得，对付程家那样的人，用光明正大的手段，他们不配。 好说歹说，可算把苏母给哄住了。 出小房间前，苏沁拉着苏母交待，“娘，我跟你说的那些事情，你可别跟任何人说啊。舟舟和月月也不行，他们人小，存不住话。” 苏母瞪她一眼，“你娘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说完又叹了一声，“你呀，命苦，娘对不住你。” 苏沁知道这又是在感叹原主婚姻的事情，于是拉着苏母的衣角摇了摇，“娘，我不觉得苦，再说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苏母笑笑，“但愿吧。要不是你小弟要下场考试了，娘就在你这里住上个一年半载的，这样也能帮你分担一把。” 她是真的不放心这个女儿。 第二天一早，苏家人吃过早饭之后，便把族长和里正再次请来，先在村里子四处转悠着看宅子。 苏家兄弟都跟着一起出动，加上程家人和族长里正，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动静不小，惹得村里人纷纷侧目。 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果然如程老头儿所说那般，以么房子早塌了，要么就是周边的邻居不理想。 所以最后他们又去了山脚的那个宅子。 因为闹鬼的传闻，这宅子已经有很久没人来过了，所以通往宅子的路，被疯长的杂草完全掩盖住了。 苏家兄弟走在前面，拿着镰刀一路清理障碍，速度十分快。 程族长看着他们利落矫健的动作，忍不住对里正说道：“有这么能干的年轻后生，可真是苏家的福气。” 里正也直点头，对苏家兄弟印象是真的好。 话少，有礼，又勤快，这样的后生不管放在哪儿，都是招人稀罕的。 这要是不苏家老家实在离得远，他都想问问这些后生里可有还没婚配的。 很快就到了宅子的大门前。 这宅子盖得挺讲究的，大门都是用的青砖瓦，院墙则是石头垒成的，两米多高，十分结实。 墙头上因为久无人打理，爬满了各种藤蔓，看着有些荒芜。 里正掏出钥匙开了锁，把门推开，却是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客气地把族长和苏家人往里让。 程族长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抬脚进了院子。 里正觉得有点臊得慌，但是他亲眼在这宅子里看到过鬼火后，回家还病了一场，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瘆得慌。 苏母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怕的，古人嘛，又不知道那些鬼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于这些鬼神之说是极为敬畏的，所门之前甚至都已经想好要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结果绕过影壁，院子里面的景象让苏母大失所望。 没有不干净的东西，甚至都没有太过荒凉。 前院子很宽，足有半亩大小，一条用石板铺出来、足有两米宽的路，一直通到正房门口。路的两边种了些果树花草，因为无人打理，长得有些杂乱无章。 第70章 大宅 房子很大，总占地面积将近一亩。 里正把门打开，站在门口说道：“这宅子除去正房的堂屋之外，后面一共有六个大房间，很是宽敞。厨房在后院，还挖了地窖。对了，后院还有个小池塘，水是活水，直接从山里引下来的，然后又排到村外的河里的。” 众人一边听着里正的介绍，一边在宅子里四处转悠着。 如里正所说，房子很大，每个房间都有四十来个平方，地上都铺着青砖。房子盖得也挺结实，几年不住人，除了房顶的瓦片个别地方有点松动，没别的大问题。 众人绕到后院，一眼就看到了里正说的那个小池塘，说是小，可也足在三分地大。不过后院比前院宽敞了近一倍，所以那个池塘倒也不会显得太占地方。 一圈转了下来，里正看向苏母，“苏家嫂子，你觉得这宅子如何？” 苏母这一圈看下来，对这宅子真的满意。 地方大，房子盖也得宽敞，说真的，比着程家那宅子强了不知多少。 就是这地方有些偏僻了，加上还闹鬼。 苏母真是有点犹豫。 苏沁却十分满意，这个院子真的太好了，院子前后面积就已经很大了，十分方便以后练功。还有那个小池塘，她都想好了，等回头弄点莲藕种上，夏天赏花，冬天吃藕。 里正见苏母和苏沁都没有说话，便道：“这宅子当年光是建造都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当时那家人走得急，只卖了一百两银子。你们看看这宅子的面积，再看看这房子的质量，真的没得挑。” 说完又转头去看程老头儿，“你觉得如何？” 程老头儿对这宅子也挺满意，以前他还觉得自家的宅子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了，现在跟这宅子一比，真的差得远着呢。 这么好的宅子给苏沁娘住，他心里还有点不爽。 不过想想自己的计划，便又不觉得有什么了。只是这宅子闹鬼这事，有点犯膈应。 但是转念一想，这宅子先让苏沁娘母子三人住着，他们只要没事，那就说明这宅子没问题。等到时候把他们母子三人的事情解决了，这宅子是留是卖，再做打算不迟。 程老头儿心里有了章程，于是转头问苏母，“亲家觉得如何？” 苏母看了一眼苏沁，“沁娘，你觉得呢？” 苏沁点点头：“挺好，就这儿吧。” 程老头儿再看向苏母，“那就定下了？” 苏母拿苏沁也没办法，于是只好点头答应，“定下吧。” 程老头儿立刻就拉着里正到一旁去商量价格的事情。 跟着一起来的李氏，看了这房子之后，心里那酸水都快把她自己给腌透了。 这么好的宅子，就这么便宜了苏沁娘，实在是意难平！ 不过想到昨晚程彦平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又好受点了。 左右这宅子早晚会回到程家手里，到时候她不许程老头儿卖，直接分家搬过来，正好甩开那两个老不死的。 程家人心里都打着小九九，殊不知，里正有也自己的小九九。 程老头儿想着，这房子当初挂了打对折五十两银子都没人要，这回自己再往下压一压，说不定还能再便宜点。 里正也是个老奸巨滑的人，知道程家急着甩开苏家人，这宅子肯定得买，为了让自己少亏点钱，于是十分无耻地涨价了，涨得不多，二十两。不会让程家人买不起，但也不会让自己亏太多。 程老头儿跟里正搞了半天价，最后以六十两的价格成交。 当天，苏家人就陪着苏沁、程老头儿，还有里正、族长一起去了趟县衙，把房契连同那四地的地契一同给换了。 房屋地契上写的都是苏沁的名字，按照约定，苏沁要把房屋地契交给程老头儿，但苏沁却临时提出了一个要求。 “房屋地契交给你保管可以，但是咱们先得约法三章。” 程老头儿看着苏沁手上的房契，眼皮子跳了跳，“约什么法？” “第一，程家不得以房屋地契作为要挟，逼迫我做任何事情。” “第二，房屋地契若有遗失，程家需要支付我一半房价作为赔偿。” “第三，舟舟年满十五岁，程家就必须主动将房契交还于我，不得以任何借口拖延。此三条，立纸为证，将来程家若有违约，我也好有个依据。” 程老头儿十分痛快地答应下来，“那我也要求把我所提过的条件写上去。” 苏沁也十分痛快。 于是里正又请了衙门的文书，帮着写了一份章程。 一式三份，程老头儿和苏沁各自签字画押，然后又盖了衙门的公章，一份留在衙门，剩下的程老头和苏沁各持一份，这事就算定死了。 苏沁在里正和族长以及衙门文书的见证下，将房屋地契交给了程老头儿。 程老头儿将那两张契纸收进贴身的衣袋里，对着苏母也没有了之前的客气和忍让，“家已经按你们的要求分了，从现在起，苏氏和我们便是两家人了。所以还请亲家和几位世侄，趁着时间尚早，赶紧收拾收拾，搬去新宅吧。” 程族长和里正差点都要看不下去了。 这真是太小家子气了。 苏母淡淡一笑，“好的，也麻烦亲家这些天的款待了，我们回去之后，立刻就搬走。” 程老头儿半眯着眼睛嗯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苏家人并没有急着回村，跟族长和里正打过招呼之后，便去县里各个店铺里购买居家过日子所需的物品。 程家不会给苏沁准备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苏沁也不稀罕，极品用过的东西，她还真的挺膈应，买新的不香吗？她又不是买不起。 到了各个店铺里，苏沁按照自己的喜好挑了些东西，正要去付银子，结果几个堂哥争着抢着去结账，根本轮不到苏沁出手。 苏沁知道，这是这些哥哥们怕她手头拮据，所以贴补她。 前世没有享受过太多家庭温暖的苏沁，真的很感动。这些堂兄们，真的是把她当作亲妹子一般疼爱。 苏九还怕她心里有负担，努力笑得和善一些，“十妹不要想太多，你这刚分了家，带着两个孩子，以后处处都需要花钱。哥哥们需要没啥大本事，但手头上银子还是有一些的。等你往后日子好过了，多给哥哥们沽几斤酒便是。” 第71章 搬新家 苏沁心里热烘烘的一片，“几位哥哥，谢谢你们，不过，我真的不缺银子，我有挣银子的法子。” 这话没一个人信，就程周氏那老虔婆，怎么可能会让苏沁娘手里攒下银子来。他们一致认定了，苏沁是不想让他们破费，才这么客气的。 不想让苏沁觉得没面子，几个堂兄们也没多说，只道：“你有银子是你的事，做哥哥的想给你买，你可不能拦着。你嫁人的时候，我们哥儿几个都还没挣着银子，想给你添妆都没本事。现在我们就把当年该给添的妆，都给你补上。” “走，再去看看还缺些什么，一并买上，省得后面再跑腿。对了，再给舟舟和月月买些零嘴啥的。” 两小只因为要办正事，所以苏沁便没有带着他们。现在程家人可不敢把两个孩子怎么样，所以放在家里她很放心。 一群人呼呼拉拉地带着苏沁在县里各处跑。 正跑得热闹，突然听见有人在叫她，“诶，那位娘子，请等一等。” 苏沁开始并不知道这是在喊自己，还是迎面走来的人提醒她，后面有人喊她，她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竟是凤来楼的掌柜。 苏沁朝他点点头，“掌柜的叫住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掌柜的笑笑，“前些日子娘子不是说有酒要拿过来吗？我这等了好些时日了，也不见娘子来，正愁着没地儿找您，正巧就遇上了。” 苏沁自然没有忘了这事，不过却是故意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这几天家里事情比较多，一半会儿的也顾不上，要不过两日，掌柜的上我家中一趟？” 她可没忘这掌柜的之前压根不信她话的事情，现在来找她，估计是实在没招，打算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掌柜的听她这么说，心里倒多了两分底气。 如苏沁所想一样，掌柜的真的是没办法了，他家的供酒渠道出了问题，现在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出能达到那位先生的酒了。停住府里来了信，让他一定要想办法稳住先生。 他这几天愁得头发都要掉了，正好刚刚就看见苏沁打酒楼前路过，想起前几天苏沁夸下的海口，赶紧出来拦人。 不管真假，先试试再说，万一就见鬼了呢。 现在苏沁提出让他去家里看酒，说明人家这酒也是有来路的，不怕查验。所以掌柜的心里稳了不少。 于是拱手道：“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对了娘子，鄙人姓徐，敢问娘子贵姓？家住何处？” 苏沁笑道：“原来是徐掌柜，久仰久仰。我姓苏，我夫家姓程，就住在小河村的村尾，靠近山脚下的大宅子里头，你到时候进村之后问一问便知道了。” 徐掌柜再次拱手，“苏娘子，幸会幸会。我看苏娘子似乎还有事情要忙，就先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两日后，鄙人再亲自登门拜访。” 苏沁客气道别，然后带着家人继续前行。 苏母好奇问道：“沁娘，那个什么徐掌柜，说的酒是什么酒？” 苏沁抿着嘴笑，“娘，我无意之中得了一个酿酒的方子，酿出来的酒十分美味。正好几个哥哥在，等夜晚我去开一坛，让哥哥们先尝尝。” 苏九笑着道：“那可太好了，一会儿多买点菜，今晚让十一大展一下身手，咱们庆祝十妹乔迁新居。” 这个主意得到了苏家兄弟们的一致认可。 东西买齐后，苏家带来的几辆驴车装了个满满当当，人都坐不下了。 驴车拉着东西，苏家人便有说有笑地甩着腿走路回村。 进村之后，他们便直奔山脚的宅子而去。 路过村里的时候，赵秀芝跑出来问道：“沁娘，听说你公爹给你置办了宅子，把你分出去了？” 苏沁笑着点头：“是，就山脚下的那个宅子，等几天我收拾妥当了，再请嫂子到家里去坐啊。” 赵秀芝一听这事儿是真的，脸上的神色就有些微妙，“沁娘，那宅子可不安生，你难道没听说过？” 苏沁笑笑，“没事，我家人多，阳气足，不怕那些脏东西。回头我再去庙里请坐佛相回来，就什么事也不会有了。” 赵秀芝见劝不住她，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怕让她心里不舒服。“我过去帮着你一块儿收拾吧。” 那天赵秀芝冲进人群里帮她的事情，让苏沁很感动，也想和赵秀芝深交，于是笑着点头，“那可真是太好了。” 赵秀芝立刻回屋把她男人叫上了，两口子跟着一起往大宅那边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又恰好遇到了周水生，听说赵秀芝两口子要去给苏沁收拾房子，于是他也决定过去帮忙。 进了大宅，赵秀芝看着那宽敞的院子和高大宽敞的房子，忍不住叹道：“这宅子可真是气派，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你公爹竟然舍得掏钱买这宅子。这可得不少银子吧？” 苏沁抿着嘴直笑，没把房地契的事情说出来。 这边收拾着，苏沁和苏母回了程家一趟，去收拾他们留在程家的东西，顺道把两个孩子接回来。 一进院子，就见舟舟和月月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见苏沁回来，两个孩子飞快地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娘，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天都快黑了。” 苏沁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你们去陪着外婆玩，娘去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搬家。” 两小只听说要搬家，兴奋得直拍手，直嚷嚷着要去看新房。 苏母闹不过他们，只好答应先带他们回大宅那边，留下苏沁一个人在程家收拾。 程周氏在屋里看着院子里的情形，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苏沁和两个孩子的东西并不多，苏母和几个哥哥也只是每人几身衣服而已，所以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这时，程周氏突然出现在东厢门的门口，堵着苏沁不让她出来。 “苏沁挑眉，婆母这是什么意思？舍不得让我走？” 程周氏一脸的刻薄，“你要走，我绝不拦你，但是我得搜一下你的包袱，看看你没有偷拿了属于我们程家的东西。” 苏沁冷笑，“你觉得程家有什么东西入得了我的眼？” 程周氏也知道苏沁并没有拿东西，毕竟这屋子里啥也没有，总不能抠块砖带走。但她受了这么多天的鸟气，正好苏家兄弟不在，她怎么能不趁机出口恶气！ 第72章 不自量力 程周氏当了几年的婆婆，可谓是逞够了威风的，如今被苏沁一家折腾把老脸都丢尽了。 想到这些天她整天躲在家里门都不敢出，就怕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这窝囊气就足以让她恨不得把苏沁给撕了。 而今天，苏家更是逼得程家掏了六十两银子买了宅子，还分出去四亩田地，这简直比割她肉还难受！哪怕这些东西，他们今后都是要拿回来的，她也气得七窍生烟。 毕竟从来没有人能把她逼到这个份上！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程周氏决定好好收拾苏沁一顿。毕竟现在不打，以后可就不好找机会了。 于是程周氏一把将苏沁推进屋里，到底还是有点担心自己对付不了，就又对着屋子吼了一声，“怜香惜玉，都赶紧过来！” 程怜香姐妹们俩听到喊声，赶紧从屋里出来，就见程周氏将苏沁堵在了东厢房里。 “娘，这是……” 程周氏扯着嘴角冷笑，“咱娘儿仨今天好好出一口恶气，去，把灶房里的烧火棍拿来！” 程怜香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委屈，立马转身去拿烧火棍。 程惜玉有点犹豫，“娘，苏家人可都还在呢。” 程周氏哼了一声，“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今天我也要收拾这个小娼妇！” 程怜香动作挺快，把烧火棍拖了过来。 程家的烧火棍，可是专门去铁匠铺打的，拎在手里挺有点重量的。 程周氏接过烧火棍就冲进了屋，程怜香也冲了进去。 程惜玉想进去，但是最后还是选择留在外面。她虽然也讨厌苏沁，苏沁不仅讹了她的银子，还害她被三少爷给嫌弃，但理智告诉她，现在收拾苏沁并不是个好时机。 程怜香见她不肯进屋，不屑地朝哼了一声，随手将门一甩，隔绝了程惜玉的视线。 为了防止苏沁逃跑，程怜香还把门给插上了。 母女俩看着已经缩进墙角的苏沁，激动得脸都有些扭曲了。 “你个娼妇，贱人，害我程家出那么大的丑，害我花那么多银子，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程周氏拎着烧火棍就朝苏沁冲了过去。 沉重的烧火棍挥动的时候，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眼看就要砸在苏沁的头上了。 谁知苏沁竟是躲也不躲，就在棍子砸下来的那一瞬间，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棍子。 程周氏一愣，随后就想将棍子拽回来，谁知竟然拽不动。“怜香，过来帮忙！” 程怜香赶紧上前，母女俩一起拉着烧火棍的这头，用力想抢回来，但奇怪的是，不论她们怎么用力，那棍子就像粘苏沁手里了一样，纹丝不动。 苏沁神色轻松地看着母女俩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突然一松手。 母女俩就这么猛地后退几步，然后摔倒在地上。 程周氏年纪不小了，摔这一下，尾巴骨正好磕在柜子的一个角上，疼得她直吸凉气。 程怜香倒是还好，虽然直接摔倒在地上，但毕竟年轻，并不觉得太疼，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拎着棍子朝苏沁扑过去。 苏沁一手抓住棍子的一头，迅速一个转身，程怜香的胳膊就以一个十分扭曲的角度，被硬生生的掰了过去。 程怜香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咔嚓”一声响，随即一阵剧痛袭来，让她忍不住松开手大叫起来。手里的烧火棍掉下去，正好砸在她的脚面上。 一时间，程怜香竟是不知道是先顾胳膊还是先顾脚，疼得嗷嗷叫。 程周氏见自己闺女吃这么大的亏，更是恨上心头，忍着尾巴骨的巨痛，朝苏沁扑了过去。 苏沁轻蔑一笑，然后身形一闪，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程周氏扑空过后，整个人朝对面的墙直扑过去。 “扑通”一声，程周氏狠狠地撞在墙上。 嘴巴一阵熟悉的剧痛，程周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牙，然后嗷地一声嚎了起来。 苏沁拍了拍手，“我可没有动手啊，可别赖我。行了，不跟你们闹了，我还得赶回家去收拾我的新房子呢，拜拜。” 房门一打开，程惜玉见是苏沁从屋里出来，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苏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听说，请道士的时候，你没少出力对吧？挺好，我记住你了。” 程惜玉吓得两腿一软，生怕苏沁会揍她，赶紧溜了。 等苏沁带着行李离开程家之后，程惜玉才敢出来去东厢房看里面鬼哭狼嚎的程周氏和程怜香。 只见程怜香坐在地上，捂着胳膊蜷着腿哭着，程周氏满嘴是血，嘴里的豁牙面积增大了一倍。她突然有点庆幸，庆幸自己刚才没进屋，否则她这会儿也加入了嚎哭的阵营。 甩开了程家的极品，临走前又让那对母女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苏沁心情十分好，大步地朝着大宅而去，在路上的时候，她特意从空间里掏出了一坛酒。 苏家兄弟们的动作十分麻烦，苏沁到地方的时候，大门前台阶上和院墙上的的杂草和藤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露出了本来的模样。 院子里那些长得随意狂乱的花草果树，也被修剪出了形状，整个院子里亮堂了不少。 苏九正在房顶上检查那些松动的瓦片，苏沁看他在房顶上如履平地的样子，忍不住替他捏把汗，“九哥，你当心些，房子久不住人，木料怕是不结实。” 苏九朝她摆摆手，“我心里有数。” 苏沁把一堆包袱拎进后面的房间。 这房子原本的家具都还在，不过好些都被虫蛀了，所以就被苏家兄弟们都搬出去劈了当柴烧。 好在他们下午在县里的时候，就定了几张床，他们前脚到家，后脚床就送来了。 至于其他的家具，苏家兄弟要买，被苏沁给拦下了。 毕竟堂兄们的银子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苏沁觉得自己花多了会良心不安。 从房间里出来到了后院，苏沁就见苏母正带着两个孩子，和赵秀芝一起在割草。 两小只一见苏沁回来，就巴巴地跑过来邀功，“娘，你看我们割了好多草，外婆说我们特别能干，说我们割的草，够那些驴驴吃好几天。” 第73章 美酒忘忧 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会儿又是蚊虫出动的高峰期，两小只热得一头一脸的汗，身上也被咬出好些红包包。 苏沁看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在身上不停的挠，突然有点心疼起来。 前世她五岁的时候，虽然练功有些苦，但实际上物质条件非常好，没吃过别的苦，也没干过别的活。这两个小家伙却从三岁起，就帮着原主做一些小事情，十分听话懂事。 苏沁看他们痒得厉害，就去屋外四处转了一圈，找到了几株艾草，揪了些叶子下来，揉碎之后，装在两个孩子的衣兜里，“这下蚊子就不会咬你们了。” 又进厨房找苏十一要了一瓣大蒜，剥皮之后分成两半，在那些小红包包上抹了抹。 没一会儿，舟舟就惊讶地道：“娘，不痒了。” 苏沁笑着揉了揉两小只的头发，“继续去割草吧，当心别伤着自己。” 两小只高高兴兴地继续回去割草。 苏沁把剩下的艾草和半粒大蒜拿去分给苏母和赵秀芝，让她们也赶紧放在身上。这山脚下的蚊子可毒了，咬一个包能痒好几天。 忙到天黑，后院里的草终于被割完，整个院子的大致模样被收拾了出来。 苏十一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喊道：“把桌子摆好，菜都备齐了，可以开饭了。” 一张大桌子被抬到堂屋中间，堂屋里点了好几盏灯，照得亮如白昼。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桌，将能坐下十几个人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赵秀芝和程铁牛两口子看着那一桌子从没见过的菜，都有些愣神。 这美得跟画一样的菜，真的是菜吗？ 苏沁对苏十一的手艺已经有个大致的了解了，这个堂哥厨艺十分了得，并且靠着一手厨艺，拿到了许多人都不敢想的高薪。 而现在面对这一桌的菜肴，她发现自己的了解还十分不够全面，这摆盘，这搭配，真的丝毫不输前世那些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标准，甚至更加雅致诗意。 便是苏九几人也被苏十一的这一手给震住了，“行啊十一，你这一手可真是让我们这群土包子大开眼界啊。怪不得你小子一个月能挣十两银子，这手艺，值！” 苏十一嘿嘿一笑，“也就是个花架子，有钱人家就兴搞这些名堂。旁的事情兄弟不好说，但是在这件事情上面，兄弟绝对能让家里人吃得高兴又满意。” 苏母也是赞不绝口了好一会儿，对众人招呼道：“行了，忙了一天，大家都赶紧坐下吃饭。” 苏九可是一直惦记着苏沁说的好酒，转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十妹，酒呢？” 苏沁笑眯眯地从桌子下面把酒坛提了出来，“在这儿呢，大家先喝着，不够我就再拿一坛出来。” 苏九可是一点不客气，长臂一伸，就将酒坛拎过去，“来，先让我尝尝这酒到底有多美。” 揭开上面的泥封，一股沁人心脾的幽幽酒香，便从坛子里飘了出来。 清冽的酒香便是在这一桌佳肴的浓郁香味面前，也丝毫没有逊色。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苏九深吸一口酒香，觉得自己还没有把酒喝进肚子里，竟然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 这酒，实在是太绝了。 苏九突然有些舍不得喝了，“十妹，这酒你赶紧拿回去放着吧。” 苏沁笑着问道：“怎么了？都开封了，放着做什么？” “这酒一看就不是凡品，给我们这群粗人喝太糟蹋了。” 其他几人也直点头，谁也没有觉得喝不到这样的酒会遗憾，只觉得这样的酒被他们喝了太可惜。 苏沁把酒坛接过去，起身先给苏母倒了一碗，然后再给程铁牛夫妻和周水生各倒上一碗，最后再给苏家的兄弟们倒上。 “这酒是我自己酿的，虽然在外面确实难寻，但在我这里，它就只是味道好一点的酒罢了。诸位哥哥们不远千里来寻我，替我撑腰，我这个做妹妹的无以为报，只能备下薄酒一坛，感谢各位哥哥的爱护之情。” 说着，苏沁端起自己的那碗酒，对着苏母道：“娘，女儿敬你。” 苏母看着以前木讷老实的女儿，如今变得这般大方爽利，既欣慰又心疼，端起碗，接下了苏沁的敬酒。 苏沁这也是头一回喝空间加工出来的酒，浅浅的抿了一口，酒香顿时盈满整个口腔，温润绵柔的酒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带着一阵融融暖意，细品之下，回甘无穷。 好酒！ 苏沁前世喝过太多太多的名酒，全世界的酒她都品尝过，其中不泛各种存世了数百年之久的稀世珍品。 但从来没有一种酒，能比得上她这空间出口的美味。她甚至有些词穷，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 苏九等一众兄弟们，都一直看着苏母，等她喝下之后，便忙问道：“五婶，味道怎么样？” 苏母很少喝酒，也不会品酒，这酒一下肚，她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似有一股暖意从胃里流向身体各处，让劳作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听大家问她，她只能说道：“这真的是好东西，你们都快尝尝。” 几人早就已经忍了半天，纷纷端起碗，各自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都露出了一脸陶醉的表情。 苏沁看着大家的样子，忍不住自豪的勾起了嘴角。 一碗酒，大家细细的品尝，竟是连菜都忘了吃。 毕竟如此美味的酒，若是吃菜，会坏了它的香醇。 直到酒量最浅的赵秀芝，一头醉倒地桌上的时候，众人才回过神来，他们竟然全都被这美酒给勾得把啥都给忘了。 苏岷喝完自己的那碗酒之后，忍不住问道：“二妹，这酒叫什么名字？” 苏沁这具身体酒量不是很好，毕竟以前滴酒不沾，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酒劲上来，让她的脸带上了一层绯色。 头有点晕乎乎的但并不难受，苏沁一手托着下巴，脸上浅浅笑意，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嗯，就叫忘忧吧。喝了它，就能忘掉一切烦忧。” 苏岷细品了这酒名，不住点头，“这个名字好。” 苏九是个粗人，念了两遍，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觉得这外名字不够好，应该叫它琼浆玉液！有句诗怎么念的来着，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饮！” 第74章 妙 苏家的兄弟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九哥，你这诗让四爷爷听见了，非打断你狗腿不可。” 他们嘴里的四爷爷，是苏九的亲爷爷，那也是个读书人，不过一辈子也没能考取个功名，成了终生遗憾，做梦都想把自己的子孙供出一个秀才来。 苏九小时候可是背负了他爷爷的所有希望，结果这家伙天生不是块读书的料，明明脑瓜子很聪明，偏偏在读书这件事情上七窍通了六窍，就剩下一窍不通。 偏四爷爷不死心，总觉得是自己教导得不够用心，才让孙子没有领略到读书的乐趣。所以苏九的童年过得十分令人同情，时常被他爷爷揍得怀疑人生。 提起自己的爷爷，苏九摸着脑袋嘿嘿直笑，“他现在想打我，可没那么容易了。年纪大了，腿脚跟不上趟了。每次为了让他能出出气，我还得假装被他逮到，让他打一顿。” 苏家兄弟们都笑个不停，大家都知道，九哥看着凶，其实最是孝顺家中长辈，在族里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儿郎，在他们这一辈中，很有威望。 这次大家能凑到一起陪着苏母和苏岷来七福县寻亲，也是苏九给促成的。 大家一边吃着聊着，最后借着酒劲，开始互相抖落童年的糗事。 什么偷人家地里的瓜被撵了几里地，拉屎蹲得脚麻掉进茅坑差点牺牲，反正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谁都不生气，顶多被人笑了，就使劲回想其他人的糗事再笑回去。 舟舟和月月听着这些舅舅们的“光荣事迹”，笑得直打跌。 笑声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散去。 苏家几个兄弟以及周水生和程铁牛都喝多了，反倒是苏沁和苏母还保持着清醒。母女俩都知道自己不胜酒力，所以觉得差不多了，便没有再喝。 两个孩子早已经睡下。 几个大男人她们是没办法管了，于是就把桌上的菜给撤了，让他们就趴在桌子上睡着。又合力将赵秀芝扶回了屋里。 第二天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苏沁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无比安稳，起床时，整个人福清气爽。 本以为是她自己有这样的感觉，结果苏母起床的时候，有些诧异地道：“昨晚我竟然一夜无梦到天亮！真是好些年都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真是舒坦啊。” 苏沁便猜到，或许是那酒的功效，但是又不太确定，等苏家兄弟们全都醒来之后，苏沁便问了他们，“你们可有什么感觉？头疼不疼，身上难受吗？” 苏家兄弟们皆摇头，“不疼啊，浑身舒坦，感觉神清气爽。” 苏沁满意地笑了，她这酒，想不卖上个好价钱都难了！ 苏家兄弟们也都反应过来了，他们现在这状态，哪像是刚刚历经了一场宿醉啊！ 那酒也太妙了！果然不负忘忧这个名字！ 赵秀芝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在苏沁的新家里住了一晚上，起来的时候还怪不好意思的。“沁娘，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苏沁笑道：“麻烦什么呀，你和铁牛哥帮着干了半天的活，饭都没吃两口，我倒还觉得招待不周呢。” 赵秀芝连连摆手，“你要是还说招待不周，这天底下就再找不出来给你更周全的了。昨晚那些菜，那酒，是我这辈子都没尝过的滋味。” 可惜她醉得太早了，菜都没吃上几口。 苏沁留她和赵铁柱吃早饭，赵秀芝连忙推辞，“不了不了，昨晚一宿没回家，估计家里都快急死了。沁娘我们就先回去了，往后家里有什么事，就到我家去喊一声。” 苏沁留不住她，连忙回屋端了两个剩菜出来。 说是剩菜，其实都没怎么动过。“嫂子，天热，剩菜多了放不下，坏了可惜。你带一点回去，早上也省得再炒菜了。” 这两盘子菜全是肉。 赵秀芝也没假客气，爽利地接下，用篮子一装，叫了周水生一声，“水生兄弟，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周水生点头，“好。” 苏沁倒是没给他拿剩菜，毕竟他一个单身小伙子，她给东西不合适。 苏沁和苏母把三人送出大门，看着他们走远之后，这才回过身。今天他们还得仔细把这宅子再打理一遍才行。 母女二人没有注意到，她们转身之后，走远的周水生朝她们刚刚所站的位置回头了好几次。 这一天，苏家兄弟们都在仔细地修缮着大宅的每一个角落，前院的果树花圃也被彻底收拾出了模样，通往正房的青石板路，还用水冲洗了一遍，又将后院的菜地给开了出来。 最后苏家兄弟们还进山砍了些竹竿和小树回来，在后院里扎了一个鸡棚。又搭了个牲口棚。 一个样样俱全的农家小院，便收拾出来了。 苏沁则又去了一趟县里，买了一批家具。 房子大，以前的家具又几乎都被当成了柴烧，没有家具，就显得特别空荡。 厨房里的那个地窖面积也不小，大概有二十来个平方，里面用齐整的花岗岩垒出来的，十分结实，阴凉又干燥，很是适合储存粮食。 苏沁知道因为闹灾的事情，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出现粮食紧缺的现象，所以她跑了几个粮铺，分批买进了近两千斤的粮食，由苏岷和苏九赶着驴车拉回了家，放进了地窖里。 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 花了近两天的时间，宅子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后院的小池塘里，也多了几尾从河里捞起来的鱼，惹得舟舟和月月顶着太阳趴在池塘边上看了好半天。 小池塘的边用石头垒得挺高挺好看的，孩子趴在那里，倒也不用担心掉下去。 苏沁看着生机勃勃的小院，心里无比满意。 这里以后就是她的根据地啦！ 第三天，便是苏沁和徐掌柜约定的日子了。 一早，苏沁就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只半斤量的小酒坛，又麻烦苏十一做了两样点心充场面。 徐掌柜来得很早，几乎苏家的早饭刚结束，徐掌柜的马车便直接驶到了大宅的门口。 当初建这宅子的那家人，估计原本是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的，所以还特意花银子修了从宅子通到下面的路，车马进出都十分方便。 之前这路都被杂草给封完了，这两天被苏家兄弟清理出来，看着完全变了个样。 徐掌柜看了宅子周围的环境一眼，见多识广的他，一眼就看出，这宅子是刚住人不久。 之前平是平稳的心，不由又有点悬。 第75章 上门买酒 敲开大门，徐掌柜被迎了进去。 苏沁笑着道：“这个宅子刚收拾妥当，还有些简陋，让徐掌柜见笑了。” 徐掌柜客气地笑笑，话里打着打探，“哪里哪里，这么气派的农家小院，可是难得一见。苏娘子夫家不是小河村人吗？” “自然是，不过前两日我们刚刚分家出来单过。这两日我们都在急着收拾这宅子，所以才只好把商谈的日子定在今天。” 苏沁知道徐掌柜想打探什么，毕竟这酒关系重大，徐掌柜也不敢要来咱不明的酒。怕惹了祸端。 徐掌柜原本徐听了苏沁的解释，心里稍安。 进了正房，徐掌柜让跟来的伙计将带来的礼物放在了桌子，“初次登门，略备薄礼，请苏娘子笑纳。” “徐掌柜客气了，请坐。”苏沁请徐掌柜落了座，苏母便将点心和茶水端了上来。 苏沁也不急着说正事，毕竟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于是笑着道：“徐掌柜尝尝这点心，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外面市面上难得一见。” 苏十一的手艺特别好，这点心做得也十分精致。原本徐掌柜并没什么兴趣的，毕竟农家自制的点心，一般都好吃不到哪里去。结果见了那精致的糕点，便也忍不住拿了一声品尝起来。 点心一入口，徐掌柜就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好手艺。 苏沁对苏十一的手艺十分有把握。她这个前世吃遍了天下美食的人都无法拒绝的美味，古人自然更加无法抗拒。 徐掌柜越吃越觉得不错，不吃不觉间，一碟子糕点竟是吃掉一半。 等回过神来时，才猛觉尴尬，连忙夸赞，“这桂花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芳香浓郁沁人心脾，还真是难得一见的佳品。连我这个嘴巴刁钻的人都忍不住吃了这么多。苏娘子可真是好手艺。” 苏沁笑着摇头：“这可不是我做的，我对厨艺这方面可是不怎么在行的。这是我堂兄做的，徐掌柜若是喜欢，一会儿捎些回去。” 徐掌柜心里微微一动，对这做糕点的人有些感兴趣。 不过他这趟来的目的是什么，他还是记得十分清楚的，于是赶紧把话题拉到正题上。 “苏娘子，实不相瞒，我们酒楼的供货渠道出了问题，这酒的事情，上回你在我们店里也看到了，这个月若是再拿不出足以让先生满意的酒，只怕我就无法向东家交差了。所以还请苏娘子将你手里的佳酿拿出来，让徐某人先验一验，只要酒好，价格好商量。” 苏沁笑着点头，“徐掌柜也是个爽快人，我向来是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的。徐掌柜且稍坐片刻，我去把酒取来。” 徐掌柜点头：“娘子请便。” 那一小坛酒就放在林阮的房间里。 林阮用托盘将酒装上，又在托盘里摆上了一只酒杯，这才端了出去。 徐掌柜见她回来，颇有些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林阮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朝徐掌柜道：“请徐掌柜品鉴。” 徐掌柜赶紧打开小酒坛，顿时就被那酒香所倾倒，连声直赞，“好，好！这个香味，简直绝了！” 光是品这酒香，徐掌柜就花了好一会儿时间。 等将酒倒入杯中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端着杯子多闻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饮了一口。 苏沁坐在一旁，对徐掌柜沉醉在美酒中的表情表示挺淡定。 一杯酒饮完，徐掌柜神色无比的激动，也不绕弯子，直问道：“苏娘子这酒叫什么名字？打算定个什么价格？” 苏沁浅浅一笑，“名为忘忧，价格……这一坛，十两银子。” 这一坛是半斤，所以一斤的价格便是二十两银子。 徐掌柜一听这个价格，顿时就有些皱眉，“苏娘子，这价格……有点过高了。” 苏沁也不急于解释，只问道：“敢问掌柜，你们之前给那位先生备的酒，是什么价格？可有我这酒好？” 徐掌柜一愣，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酒是贡品，价格自然不低，再加上运输等费用，比起苏沁的忘忧来，只高不低。至于酒的味道，却是远远不及。 但贡品毕竟名头摆在那里的，所以那酒值个价。 而苏沁这个酒以前却是连听都不曾听说过，二十两银子 一斤的价格，着实有些高得吓人了。 苏沁也并不是要徐掌柜给自己一个答案，只是提醒他多做对比。然后又淡淡一笑，“掌柜的不必急于给我一个答复，毕竟生意的事情，不是一次就能谈成的。这剩下的酒，掌柜的可以拿回去小酌几杯，可以试试在睡前的时候喝一杯。” 至于喝完之后会有什么效果，苏沁故意卖了个关子。 徐掌柜确实无法立刻跟苏沁把这生意谈妥，毕竟那位先生每个月要的酒，可不是一斤半斤，这样一个月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虽然家主给了他做主的权利，但是这件事情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交到家主的手里。 于是徐掌柜起身告辞，临走时带着了剩下的酒。 等他离开之后，苏母才一脸震惊地道：“沁娘，那酒真的那么值钱吗？二十两一斤，真有人喝得起吗？” 虽然她也知道那酒很好很好，可是她真的觉得，那个价格太过惊人。 苏沁只能感叹一声，贫穷真的能限制一个人的想象力。 大邺王朝的物价她已经摸清楚了，一两银子的价值，相当于她前世的一千块钱左右。 二十两银子，对穷人家来说，确实是天价，但对于真正的钱人来说，九牛一毛。 这个价格，是她仔细参考过前世的酒价，以及那凤来楼之前的酒的来路之后定下来的。 一坛十斤装的贡酒，再加上运输成本，价格绝对超过二百两。 她这酒，世间难寻，天底下再难找出可以媲美的酒来。 但她亏就亏在，这酒暂时还没有名气这一点上。所以徐掌柜才觉得，她这酒，不值她开出来的价格。 不过她有信心，她的酒，早晚会扬名天下。 只是在这之前，她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才行，否则便是怀璧其罪。 回过神来，苏沁笑着对苏母道：“娘，做生意本来就是漫天要价，至于有没有人喝得起，这个问题不是咱们操心的事。” 第76章 陆铭逸来了 徐掌柜带着剩下的酒，回了凤来楼。 本想把这剩下的酒全部封存好，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给家主，但想到苏沁特意交待的那句话，又倒出了一杯的量来。随后才将余下只有三两左右的酒仔细的密封好，让人即刻送去了府城。 凤来楼的生意这些天有了不少的起色，一天忙活下来，徐掌柜累得腰酸腿疼。 洗漱干净准备上床休息，突然想起来自己留下的那杯酒，又赶紧找出来倒进杯子里。 徐娘子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闻见酒香味，忙睁开眼问道：“这酒怎么这么香？” 她也是爱酒之人，闻见这酒香味，便再也躺不住了，起身下床到了徐掌柜身边，凑近仔细嗅着那酒香，赞叹道：“我这半辈子也算喝了些好酒，可从来没有哪种酒，能有这般的香味。让人闻了就觉得心弛神漾。” 徐掌柜颇为赞同地点头，“我早上闻到的时候，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光是这酒香，便胜过世上美酒万千了。至于这滋味，我只能说，琼浆玉液怕也不过如此。” 徐娘子哪里还能忍得住，直接端起酒杯浅尝一口，抿在口中细细品尝。 第一口酒入了喉，徐娘子便起了贪心，想将杯里的酒全部据为已有。 如此美绝的酒，少喝一口都是遗憾！ 徐掌柜连忙护住，“这酒是人家送来的样品，特意交待了我临睡前喝，都让你喝了，我上哪里知道这酒到底有什么作用？” 徐娘子难得态度温和地跟他打着商量，“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徐掌柜知道这酒若是不让她喝，自己这一晚就别想睡了，于是点头答应。 徐娘子又取了个杯子来，把杯里的酒一分为二。 不过一两多的酒，平分之后，少得可怜。 徐掌柜都有点担心，这点酒，自己能体会到个啥。 不过也没胆子说什么。 夫妻二人把那一口多点量的酒细细品完，随后便熄灯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夫妻二人自然是发现了那酒的处好。 徐娘子忍不住追问，“那酒你是打哪儿弄来的？还有吗？咱们再买些回来如何？” 徐掌柜便将这酒的来历说了出来，末了再叹了一声，“说实话，那贡酒我也是喝过的，味道虽是难得，但也不是绝无仅有。但喝完这个酒之后，只怕从此以后别的酒就再难入我眼了。” 徐娘子极为赞同，这酒真的太美了，让人终生难忘它的滋味。可惜，这个价格不是他们夫妻二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徐掌柜管理着这凤来楼，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不过几两银子。 徐娘子感叹一声，“咱们现在都喝不起，将来只怕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这酒只要一面世，用不了多久，就会名声大噪，到时候价格自会水涨船高。 徐掌柜点头，“这也是我没有一口答应下来的原因，如今就如此价格，只怕后面会贵得离谱，到时候家主说不得会埋怨我自作主张。” 徐娘子为他的谨慎表示赞同，同时对酿出这般美酒的苏沁生出一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才有这等的本事。 小河村。 苏沁开始着手给苏母和苏家兄弟们准备行囊。 苏沁如今已经自立了门户，苏家也帮着将一切事宜都操持妥当了，他们也到了该要启程返乡的日子了。 毕竟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人，这趟出来再加上回去的时间，需要一个多月。加上现在世道本就不太平，他们也不放心自己家里。 相处了这半个月的时间，苏沁对苏家兄弟们也真的生出了一些感情来，尤其是对苏母和苏岷，更是因着血缘天性而更多了些亲近。 苏沁手头的银子不多，想给他们多置办些东西，有些不够，于是便准备从空间里再挖一根人参去卖。 现在她最不缺的就是人参。 先前种下的那两棵人参，结出了不少种子，种子落地后又发芽长出新的人参，如今已经长出了近百株人参来。 所以苏沁直接将最大那株给薅了。 正准备带去县里出手，结果刚出门，就见一顶轿子在自家大门前停了下来。 “请问可是苏娘子？” 苏沁点点头，“你们是？” 轿帘打开，露出一张苏沁见过两次面的脸来，正是陆铭逸。 “苏娘子，恭喜乔迁新居。” 苏沁一见他，便诚恳地道谢，“陆公子，上次多谢你替我请来县令大人。” 陆铭逸笑着摇了摇扇子，“也是凑巧赶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那天真的是只是凑巧，他只是有事来找苏沁，结果正好就赶上了。因为他本来是有事要求苏沁，自然不能见死不求，赶紧又让人去请了县令来。 见她手里拿着东西，便问道：“苏娘子这是要出门？” 救命恩人上门，苏沁自然不能把人给晾着，忙道：“贵客上门，自然先招待才是，陆公子请进。” 陆铭逸招呼着小厮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提进门。 苏沁看了一眼那小厮，并不是那个态度张狂的陆小六。 陆铭逸察觉到她的打量，便直言道：“之前那个小厮言行不当，被我换掉了。苏娘子，上次家中下人多有得罪，不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苏沁客气笑道：“陆公子客气了，便是冲着你上次的大忙，我也不能再记着那点子小事不忘。” 两人进了院子，苏母正在前院浇花，一见陆公子，便有些激动，“这不是那位陆公子吗？快快屋里请！” 对于陆铭逸，苏母可是印象深刻。 那天若不是陆铭逸请来了县令，光是凭着他们苏家人，想要救下苏沁，可没那么容易。 苏母把人请进堂屋，便忙前忙后地张罗着泡茶拿点心，生怕冷落了闺女的救命恩人。 因为苏家人不两天就要走，所以他们这两天也在忙着给苏沁准备东西。 八个兄弟各施所长，有的替苏沁将这宅子的院墙加固加高，有的替一起搭把手给林阮打几样实用的家具，而苏十一则是卖力地给苏沁和两个孩子准备着各种吃食。 所以家里这两天最不缺的东西，就是点心。 没一会儿，陆铭逸身边的小桌子上便摆了个满满当当。 陆铭逸连声道：“够了够了，伯母，摆不下了。” 苏母见实在没地儿搁盘子了，这才作罢。 第77章 等明年 “多谢陆公子的救命之恩，那日若是不陆公子仗义相助，只怕我家沁娘和两个孩子都已经遭了程家和那些道士的毒手。原本我是打算在归乡之前去登门道谢公子，却是没想到公子先来了。” 想到苏沁那天遇到的危险，苏母就对陆铭逸感恩戴德。也的确是打算这两天亲自去一趟陆家。 陆铭逸笑着摇了摇扇子，“伯母太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那天真提赶巧了，我原本就是来找苏娘子谈事情的，没想到遇见她被人算计，我身体虚弱，当时身边就带了一个护卫，思来想去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所以才赶紧又去请了县令过来。幸好在最关键的时候赶了回来，你们也来得正是时候，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苏沁微微挑眉，“陆公子找我何事？” 其实她大概已经猜到陆铭逸的来意了，多半是为了那些果子。 毕竟在这之前，她和陆铭逸唯一的交集便是在那日的集市上。 定是陆铭逸回去吃了果子之后，发现了妙处，所以才赶紧前来寻他。 而对于陆铭逸刚刚的话，苏沁也对这个态度一直挺和善的公子哥颇有好感。 不摆架子，不拿救命之恩说事，并且直言自己有事相求，这样坦荡的人，值得交往。 陆铭逸也的确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说话做事也不拐弯抹角，“苏娘子手里可还有上次在集市里卖的果子？上次买回去的果子，我吃了之后感觉很是不错，不止口感味道俱佳，而且还有一个极为神奇的功效，我吃完那果子之后，竟然感觉身上的病痛都减轻了些。” 苏沁笑道：“陆公子，它们再好吃，也只是水果而已，怎么可能还有医治病痛的效果。” 对于陆铭逸说的这个功效，苏沁还真不知道，不过想想觉得倒也不奇怪。 毕竟空间出产的东西本就不一般，兴许真的对人有好处，尤其是体弱的人。 至于她吃了那么多果子为什么都感受不到？八成是因为灵泉水喝多了。 陆铭逸摇着扇子道：“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连着吃了两天，我是真的觉得那些果子对我有好处，所以急忙来找你。当时处理完那些道士的事情，我想着你应该会很忙，所以暂时就先回去了。今天上门来，是因为昨日那些果子全都吃完了，所以想再过来买一点。” 苏沁有点犹豫，如果那些果子只是单纯的好吃，她不介意送一些给陆铭逸，可眼下这果子有了另外的功效，她就必须要慎重了。 她现在的能力有限，虽然有空间可以依靠，但是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再来个像陈道长那样的阴狠角色，她和两个孩子能顶得住吗？ 陆铭逸见她并没有一口答应，便问道：“苏娘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苏母并不知道那些果子的来历，又因着陆铭逸救了苏沁母子，所以听他这么说，便对苏沁道，“那些果子你都是在哪儿摘的？还不赶紧给陆公子再去摘些来。” 苏沁有点为难，正想找借口推掉，结果舟舟开了口，“外婆，那个果子长在深山里的，要翻到三道梁子山里才能找到。上次娘为了摘那些果子，还差点让毒蛇给咬了。” 苏母吓了一跳，“这事你们怎么没跟我说过？” 苏沁在心里给舟舟点了个赞，小家伙还挺有眼色，知道给她打掩护，转头朝苏母笑笑。 “娘，事情都过去了，我跟你说了，除了让你后怕之外，也没别的作用。那些果树长的地方有些难找，是我和两个孩子无意之中发现的，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未必能再找到。所以只怕没个办法立刻的答应下来陆公子了。” 陆铭逸听她这么说，神色里便带了两分失望，那些果子对他是真的挺有帮助的，要不然他也不必那么费劲的想要让苏沁欠他一个人情。 可惜，人情倒是足够大了，但这果子却未必能要来。他能感觉到，苏沁是真不想再卖果子给他。 “原来如此，没想到那些果子得来竟是那么不易。” 陆铭逸心思转了转，“那可否请苏娘子将那果树生长的大致地形描述一下吗？在下是真的很需要这些果子，苏娘子不方便去，在下派人去摘也是一样。” “这……” 苏沁这下可真是为难了。 那些果树全都在她空间里长着呢，让她随口说个地方忽悠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可有点太缺德了。 舟舟看了看苏沁，抿了抿小嘴，“陆叔叔，你就是派人去了也没用。” 陆铭逸挑眉，“哦，为何？” 舟舟一本正经地道：“因为那些果子早就被我们摘完了，想吃果子，要等明年了。” 在一旁安静啃着饼子的月月也突然抬头，“对，没了，摘完了。” 陆铭逸颇有兴味的看了看两小只，又看了看苏沁。 他可以肯定，那果子肯定还有，这母子三人在说假话。 可为什么要说假话呢？他是出银子买，又不是要白拿白占。 难道这些果子的来路有问题？ 想到那些果子的神奇之处，陆铭逸觉得自己真相了。只怕之前这苏沁并不知道那果子有什么用处，现在知道了，所以就有了别的打算。 至于是什么打算，陆铭逸倒不是很在乎。 毕竟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都是人家自己的考量。 陆铭逸暂时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见苏沁并不愿意过多的透露，于是便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本还想这次过来多买一些的。既然没有了，那便算了，等明年的时候，我再来找苏娘子。” 说罢，便起身告辞离开。 苏母和苏沁一同把陆铭逸送走，关上大门之后，苏母就忍不住问道：“沁娘，那些果子真的全摘完了？” 她不信，而且她也看出来了，陆铭逸也没信。毕竟舟舟之前只说那些果子不好摘，并不是说摘完了，后面才又改的口。 苏沁耸了耸肩，舟舟到底还小，说的话不够周全，漏洞挺大。 把苏母拉到房间里，小声跟她解释，“娘，那些果子确实还有，而且还有不少。只是它们不适合再拿出来卖或者送人了。” 第78章 惊呆家人 苏母有些不解，“为何？不就是一些果子吗？怎么就不能卖了？” 苏沁无奈笑笑，“娘，你见过谁家的果子能治病？” 苏母一愣。 苏沁还真有点头大，早知道那些果子有这用处，她说什么也不会拿出去卖的。幸亏那些果子只卖给了陆铭逸一人，并没有四处扩散。对了，还送了两个给那个小姑娘。 她觉得她应该去找找那个小姑娘，看看这果子是不是真的有陆铭逸说得那么神奇。 回过神来，对苏母解释，“娘，那些果子是老神仙指引下才得到的，想来应该不是凡品。我当时也是想叉了，才拿它们去换了银子，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万一这事被有心人知道了，只怕会给我招麻烦。不过好在现在只有陆公子一人知道这果子的用处。” 苏母心里猛地跳了跳，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沁娘，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回老家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得很。” 苏沁拍了拍她的手，“娘，我都说了，我不能离开这里。放心吧，那果子的功效只有陆公子一人知道，而且他也不是坏人，肯定不会害我的。” 苏母心里安稳了一点，可还是觉得不保险，“沁娘，虽然陆公子确实是好人，可是……这人心易变，咱们不能不多考虑一些。万一……” 她也不想把人往坏了想，可事关自己女儿和外孙们的安全，她就不得不多想。 苏沁理解苏母的想法，毕竟没有哪个当娘的人，不会把孩子的安危当回事。 为了稳住苏母，苏沁想了个法子，“娘，要不我给你耍一套剑法吧。” 只有让苏母亲眼看过她的本事之后，才能心安。 于是不等苏母答应，苏沁便起身，去厨房拖了根棍子出来。 没办法，谁让她没有武器呢？想到这个，苏沁在心里记下，回头得给自己弄个趁手的兵器。 拖着棍子到了前院，苏沁往院子中间一站，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棍子往空中一掷，整个人轻灵的一个空翻，将棍子接住，以棍为剑，在院中舞了起来。 别看她刚穿越过来不久，但这具身体本身就挺适合练武，再加上前世的感悟和空间的作弊，苏沁这一套剑法舞得行云流水，气势非凡。 苏母看得目瞪口呆，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隐隐有武林高手架势的女子，竟然是自己那个从小就沉默软弱的女儿。 舟舟和月月倒是经常见苏沁在空间里练武，所以一点也不吃惊，但却十分捧场地在一旁拍手叫好，“哇，娘好厉害！” 苏家兄弟们原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全都跑出来围观。 苏家的男儿们，基本都习了武，虽然不是个个都是高手，但一些防身功夫却是都会的。这些人里面，又以苏九和苏岷功夫最好。 两人先是被苏沁的这一套剑法给弄得有些愣神，等回过神来之后，忍不住有些想跟苏沁切磋一番。 习武之人，本就喜欢和人切磋交流，苏家兄弟们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们平日里却并不太喜欢跟自己族里的人交手，因为都是习的一套功夫，对方要出什么招，基本都能猜到，所以没有什么挑战性。 而苏沁的这一套剑法，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而且看苏沁的样子，还练得已经有些火候了，自然就忍不住手痒了。 于是苏岷也去拖了个根棍子过来，纵身跃进院中，大喊一声，“二妹，接招！” 苏沁因为没有准备，所以被苏岷的第一招逼得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情况，让苏沁有点懊恼，她前世可没少跟人过招。他们苏家的陪练，可都不是吃素的。用她爷爷的话来说，要想把功夫练好，就得不停的挨打，一直到别人再也打不过你，这功夫也就练到家了。 所以她从小没少在练武场上挨打，为了少挨打，那就要不停的跟人过招，积累实战经验。到十岁的时候，她已经能在陪练师父手底下过上十来招了。 此刻若是她爷爷在身旁的话，肯定要骂她了。 但好在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就淡忘。 苏沁迅速调整好心态，从容不迫的挥舞着棍子，朝苏岷攻去。 苏岷因为苏沁没有接下第一招，还有些担心苏沁的功夫只是花架子，结果没想到，下一秒，苏沁便势头凶猛地攻了过来，不过两三招，他竟然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苏九见状，立刻也跃进了院中，拦下了苏沁的攻势，和苏岷配合默契地朝她反攻过去。 苏母吓了一跳，急忙道：“你们别胡来，当心伤着沁娘！” 结果话音还没落脚，就见苏沁在两人的夹击下，一个平地跃起，腾空至少三米高，再落下时，手里的“剑”先是将苏岷手里的“剑”击飞，然后再一脚踢在苏九的肩膀上。落地时，一掌拍在苏岷的胸口，将他打得退了好几米远。 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母甚至都忘了把嘴闭上。 苏九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拉着苏沁问道：“十妹，你这套剑法打哪儿学来的？刚才你是不是飞起来了？你学会内家功夫了吗？” 苏岷也是激动不已，甚至都顾不上胸口上的疼了，跑到苏沁跟前，眼巴巴地道：“二妹，你这套剑法，可教教大哥吗？” 苏家其他几个兄弟也都围了上来，“十妹，我也想学，你教教我吧。” 苏沁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哥，九哥，你们没事吧？” 两人边摇头边问，“你这剑法能教我们吗？” 苏沁想了想，然后点头：“当然能，不过，时间会不会来不及？” 苏家的剑法说起来，是不外传的。只是这里并不是她前世生活的世界，而且这群人也是真把她拿亲人看待，所以苏沁觉得，教给他们，也不算外传。何况又都姓苏，便是祖宗知道了，也不会怪她的，对吧？ 苏家兄弟们个个喜出外望，“没事没事，大不了咱们晚个几天走。” 学会了这套剑法，他们以后可就更有本事了，别说晚上几天，便是晚个一年半载的，他们也不着急。 第79章 苏母教女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苏家人干脆啥也不干了，就窝在苏沁的宅子里练功夫。 苏沁的这套剑法难度并不大，毕竟她当年练这剑法的时候才十岁，太过高深的，她也练不了。 但也不能小瞧了这剑法，练得好了，照样厉害。 苏家兄弟们都是从小习武，虽然只是些拳脚功夫，可基本功扎实，身体素质也都不差，所以苏沁教起来，并不怎么费事。 不过两天时间，他们就把招式记下了个大概，但要想发挥出苏沁那样的水平，就必须勤加练习，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 舟舟和月月也都各自拖了个条棍子，跟着舅舅们学剑法。 两小只基本功都还没扎下，学剑法就纯粹只是比划着好玩。苏沁怕他们打扰到苏家兄弟们,便将他们拎到一边扎马步。 大热的天，两小只没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把苏母心疼坏了，直说苏沁心狠。 苏沁无奈摊手，“娘，你这样会影响我教导孩子。学功夫哪有不苦的道理，他们既然开始学了，就绝对没有怕苦反悔的道理。若是这样怕苦就不肯练习，今后他们什么本事都学不会。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的这些堂兄们，还有我哥和小弟，哪一个不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不行了呢？” 苏母可听不进这些话，对儿女能狠下，但对孙子辈的却是各种心软心疼，瞪了一眼苏沁，“那我也没有对你们姐妹几个这样过！月月可是个小姑娘，哪里需要学这些东西。来，月月，到外婆这儿来，咱不练这些东西。外婆教你绣花，教你翻绳踢毽子。” 月月对苏母说的这些十分感兴趣，但看了看苏沁，又看了看舟舟，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外婆，你等我扎完马步再带我玩好不好？” 苏沁满意地朝月月点点头，是个懂事的。 月月得了苏沁的夸奖，把小腰板又挺了挺，得意地朝舟舟哼了一声。 看，娘夸我了！ 舟舟把头扭到一边，偷偷翻了个白眼。哼，幼稚！ 苏母心疼两个孩子，又不能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一直拆苏沁的台，只得把她拉到一旁，语重心长的交待。 “沁娘，你的心思娘明白，两个孩子没了爹，今后日子肯定过得不如别的孩子，你想让孩子自强，这是好事。但是娘也得提醒你一点，别总把孩子关在家里。女孩家倒也罢了，男孩家可是万万不能的。” “我来了这么些天，发现舟舟基本没出过门，这样下去可不行。男儿家志在四方，你把他一直困在家宅后院里，他别说开阔眼界了，便是连朋友都结交不到，这样下去，会把孩子养废的。孩子学本事固然重要，可在这人这情世故也不能忽视了去。” 苏沁听完这番话，才恍然发现，自己穿越过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的确是把两个孩子走哪儿带哪儿。 之前她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把孩子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便能及时发现。 可现在苏母的话，让她意识到，这样下去，对两个孩子的成长是极为不利的。 到底是没有当过母亲的人，对很多事情完全就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去做。 幸亏有苏母及时提醒，“娘，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苏母叹了一声，“到底还是急娘家太远了，若是离得近，许多事情我也能帮衬着你一些。” 苏沁怕她再提让她跟着回老家的事情，便说道：“娘，你别太担心了，等我手里的酒卖出去了，到时候我就去县里买两个使唤的人回来，到时候有下人打帮手，我日子过得只怕比在娘家更舒坦。” 苏母伸手拍了她一下，“兜里有俩钱儿了就不消停！你可别太大意了，就程家那起子人，见你过得好了，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再来占便宜。财不外露的道理，你可给我时刻记得牢牢的。” 苏沁知道苏母这是真心为了她好，于是点头：“好，我都记下了。娘，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两天你也看到了，我这一身功夫，吃不了亏。” 说到功夫，苏母倒是放心不少。毕竟苏九和苏岷连手都不是苏沁的对手，足以说明这剑法有多厉害。她闺女自保的能力是不用担心了。 苏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等你这功法练成了，你就赶紧回老家。这离得远了，你又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我是真不放心。你大哥这眼下两个孩子需要我照看着，你小弟这两年也要成家，我实在脱不开身，不然我就在你这里住个一年半载的，替你把这家里家外都给收拾归整了。” 苏沁有些感动，“娘，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孩子的。等以后我功法小有所成，就会带着孩子回去看你们。就等小弟成亲吧，到时候你们提前给我来信，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去，在家住上一段时日，到时候娘别嫌我烦就好。” 苏母瞪她一眼，“你是娘的闺女，你就是娘跟前住一辈子，娘也不烦你。” 不说否认，在这一刻，苏沁真的动了想要跟着苏母走的心思。 但最后她还是冷静了下来。 母女俩正说着话，大门被敲响，苏十三扭头把门打开，就见赵秀芝带着她的两个孩子站在门外。 母子三人也没个防备，被院子里这一群舞棍弄棒的汉子吓了一大跳。两个孩子更是吓得直往赵秀芝身后钻。 苏沁见是她来，赶紧从屋里迎了出来，“嫂子来了，快到屋里坐。” 赵秀芝好奇地看了苏家兄弟们一眼，“几位兄弟这是在练功夫？” 苏沁笑着点头，“我们苏家的男丁从小习武，个个都有一身的功夫。就连我也会些拳脚功夫。” 她以后说不定就会在众人面前展露拳脚，所以先露出一些口风来，也不至于让人太过怀疑。 赵秀芝一脸惊讶，“你也会功夫？” 苏岷正好听到这句，便道：“沁娘不止会功夫，而且功夫还很不错，我们兄弟几个联手都未必打得过她。” 第80章 狂妄的管事 赵秀芝眼睛都瞪直了，“天，沁娘，你真的这么厉害？平日里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苏沁抿着嘴笑，“嫂子别听我哥瞎说，我那点子功夫也就防个身，再加上有些年头不练了，都生疏了。平日里也没我什么用武之地，也就回乡的路上，靠着这点子功夫，才能平平安安把两个孩子带回来。对了嫂子，你过来找我有啥事吗？” 赵秀芝回过神来，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找你聊聊。你搬到这边来了，离村子有点距离，对村子里的事情肯定知道得不那么多详细了。所以你肯定还不知道，你公婆那边出了什么事吧。” 苏沁满眼好奇，一边把人往屋里领，一边问，“出什么事了？” 赵秀芝一脸八卦的模样，“程二丫怀孕了。” 这声程二丫让苏沁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程惜玉。 苏沁嘶了一声，“她怀孕了？秦三公子的？” 这也太快了吧，打她第一次见着程惜玉到现在，也才一个多月点时间，那会儿程惜玉可还没爬上秦三公子的床。 赵秀芝点点头，神情里满是不屑，“程家是这么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昨个儿请了郎中过来看了，说是怀上不足一月。程家那个张扬劲儿，恨不得满村放鞭炮庆祝。真不知道他们也有好张扬的，一个通房丫环怀了孕，顶多也就被提成个小妾。” “真以为当上小妾就有好日子过了？妾通买卖，这不生孩子倒也罢，真要生了孩子，说不定就被正头娘子给记恨上了，说不定哪天就被找了由头发卖出去。” 苏沁对程家的反应倒是不觉得稀奇，毕竟之前程惜玉差不多就算是被秦三公子给厌弃了，偏卖身契还捏在秦家手里，程惜玉当时回不了秦家，又是个奴藉，可真是把程家人给愁坏了。 现在程惜玉怀了秦家的孩子，不说别的，这去留的问题解决了，至于会不会被提妾，现在还不好说。 毕竟因为程惜玉的原因，秦三公子这回可是丢了个大人，回家之后有没有被嫡母借机发难都还难说。 不过这些都跟苏沁无关，听听也就扔在脑后了。 她注意到的是，自打赵秀芝的两个孩子进了院子，舟舟和月月的眼神就粘在两个孩子身上了。 到底才五岁，正是活泼好玩的年纪。 苏沁想到苏母刚刚跟她说的话，便对正在扎马步的两个孩子道：“舟舟月月，先歇会，跟小石头和小花他们玩去吧。” 两个孩子一听这话，立刻就跳了起来，“小石头小花，走，咱们去后院看鱼去。” 说着，两个孩子就领着另外两个孩子往后院跑了。 赵秀芝这两个孩子，小石头六岁，小花四岁，长得挺可爱，被赵秀芝收拾得干干净净。 后院那池塘水不深，加上边上又做得挺高，所以苏沁也不担心，任由他们去后院里闹腾。 赵秀芝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正在纳的鞋底子，一边做活，一边陪着苏沁和苏母闲聊。 苏沁对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苏母爱听，于是也跟着听了一肚子闲话。 扯完别人的闲话，赵秀芝又说到了自家来，“沁娘，过入了秋，我打算送小石头去学堂念书了，你要送你家舟舟去吗？石头他爹去打听过了，村里私塾收的束修一个月只要五百文，另外再给十斤米粮和两斤猪肉。” 苏沁算了算，确实不贵。但她并不太想送舟舟去村里的私塾。毕竟他们这里离着县城也不远，县里的私塾肯定比村里更好。 而且原主的记忆里有关于那私塾的一些信息，如今在私塾里教书的先生，是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童生，年纪不小了，脾气也有些古怪，据说时常会打孩子的手板。 苏沁对于老师体罚这个事情，挺反感的。 所以她有些犹豫。 赵秀芝却误以为苏沁是不说话，是因为没有银子给舟舟交束修，于是道：“沁娘，你这手头要是抽不开，可以先从我这里拿些银子去。孩子进学不能耽误，早进学，以后就能早些考功名。” 苏母对这个事情倒是十分上心，“秀芝说得不错，舟舟五岁了，也该入学启蒙了。沁娘，这个事情你可得上心些。” 苏沁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赵秀芝母子三人待到快晌午了才起身回家，苏沁留饭没能留得住，便拿了些点心塞给两个孩子。 小石头和小花嘴特别甜，得了点心就冲苏沁喜滋滋地道谢，“谢谢婶婶。” 苏沁朝两人笑笑，“以后没事就来找舟舟和月月玩。” 两人高高兴兴地应下，跟她道别之后，和赵秀芝一起回了家。 舟舟和月月因为和小伙伴一起玩了半天，心情格外的好。 当天下午，徐掌柜带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来了苏沁家。 一进门，徐掌柜就跟苏沁介绍，“这位是徐管事家，是我们家主的得力助手。由他来负责跟苏娘子谈酒的事情。” 苏沁看了一眼那徐管事，点头见了个招呼，“幸会。” 徐管家扫了苏沁一眼，目光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苏沁有些不悦，眉头微微一皱，第一印象对这个徐管家就不怎么样。 徐管事态度有些傲慢，进了屋便往正位上一坐。 苏母端了茶水上来，徐管事接过，也没道谢，自顾自地喝起来。 苏沁回头看了徐掌柜一眼，“徐掌柜，你们这位徐管事可是有哑疾？这可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如何跟有哑疾的人交流，还请徐掌柜让你们家主换个会说话的人来吧。” 那徐掌柜听了这话，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放肆！大胆村妇，竟然口出狂言！” 苏沁回头看了他一眼，“哦，原来会说话呀，我还当是个哑巴呢。对了，这位徐管事，麻烦你搞清楚状况，这里是我家，你们上门来是有求于我，跟我摆这谱，还是省省吧。” 转回头又对徐掌柜道：“徐掌柜，今日不便待客，还请二位先回吧。” 第81章 一锤子的买卖 徐掌柜忙道：“苏娘子，别误会，徐管事一直赶路，到了县里连气都都没喘匀便立刻赶来了。这大热的天，他也是有点着急上火，还请苏娘子别往心里去。” 苏沁低声一笑，“抱歉，上火就去找郎中开副下火的汤药，我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撒火的地儿。今日我心情不好，不想谈事情，请回吧。” 苏岷打那徐掌柜进门的时候就有点不爽了，不过不想坏了苏沁的生意，所以就忍着，这会儿苏沁开口赶人了，他也不再客气，上前一步道，“两位，请。” 徐掌柜见苏沁确实是生气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拱了拱手道：“苏娘子，真不好意思，让你心里不痛快了。那我们今日就先回去，明日我们再来。” 苏沁淡淡地道：“不必这么着急，最好还是让你们家主换个明白事儿的人过来跟我谈。不然这生意，也就先打住吧。” 徐掌柜连声告罪，那徐管事此刻也摆不出那般架子了，黑着张脸不发一言。 送走那两人之后，苏岷便道：“这徐家人不能打交道，哪有谈生意的派个这样的人上门，摆明就是故意打压人。” 苏沁笑道：“大哥，我知道，放心吧，他们态度摆不端正，这生意我就不会跟他们谈。我的酒，不愁卖。” 苏岷想了想道：“要实在不行，我们帮你联系别的酒楼吧。这七福县地方太小了，给的价格也就那样，忘忧那般美味，拿到外面卖，绝对不止这个价。” 苏沁当然知道自己的这酒的价值，不过她现在还没有别的想法。毕竟她在七福县的脚跟都还没有站稳，去了外面，更是寸步难行。 做生意，从来都不止是货好价美就能行的，还需要人脉以及自身的实力。 否则出去了，也只有沦为被别人算计的对象。 “大哥不必担心，徐家只要想要我的酒，这态度就能摆得正。”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徐掌柜就再次上门来了，只是这一次他是独自一人来的，还备了厚礼。 一进门，徐掌柜就连声向苏沁道歉，“苏娘子，真是不好意思，昨日徐管事说话不好听，冒犯了娘子，还请娘子别往心里去。咱们这生意还得谈，至于徐管事冒犯娘子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向家主如实禀报。” 苏沁淡淡一笑，“徐掌柜客气，我一介村妇，哪有这么大的脸面，敢和贵府的管事计较。” 徐掌柜连声赔不是，“徐管事那人有些拎不清，我代他向娘子赔不是，娘子大人大量，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家主若是知道他如此慢待娘子，定是饶不了他的。” 徐掌柜的态度有了，苏沁倒也没有一直揪着不放。 见苏沁态度软化，徐掌柜忙说道：“苏娘子，家主尝过忘忧之后，十分喜欢。原本是打算亲自过来和娘子相谈，但因为突然出了些急事，一时之间抽不开身，所以才让我和徐管事先来和苏娘子商谈。” 苏沁点点头，“那就直奔主题吧，我手里只有一百斤左右的酒，你们是全要，还是只要一部分？” 徐掌柜一愣，“苏娘子，你的意思是，你只有一百斤酒？” 苏沁：“对，只有这些。” 徐掌柜有些傻眼，“那这一百斤之后呢？就没有了吗？苏娘子，这酒肯定是你自己酗酒的吧。” 苏沁淡淡一笑，“徐掌柜说笑了，你看我这里，像是能酿酒的样子吗？这酒只是我前些日子偶然得来的，并非自己酿的。如果我有么大的本事，我早就靠着这酒发家致富。” 她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这酒是她自己酿的。 她又不傻，那酒有多好，喝过的人都清楚。 凤来楼是什么来路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能在前些日子那场动乱里将凤来楼保护得无好无损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人家要是真要跟她动真格的，她能招架得住？ 她现在这点本事，打几个混混流氓还行，真要遇上行家了，啥也不是。 所以，在没有绝对的自保能力之前，她才不会傻得说那酒是自己酿的，给自己招来麻烦。 一锤子买卖，卖完拉倒。 徐掌柜愣了好半天，他一直以为这酒是苏沁自己酿的，而且对家主也是这样说的。家主派徐管事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跟苏沁谈长期合作。 忘忧太好了，比那贡酒不知强了多少。他知道他们家主一直想要找到一种酒，打败那进献贡酒的姜家，取代姜家的位置。 所以前几天他把酒送到家主那里，立刻就引起了家主的重视，派了徐管事过来，并交待了一定要把事情谈成。 他觉得问题应该不大，在之前他就已经到处打听过苏沁的事情了，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娘家离得远，婆家不待见，甚至还想要她的命。这样的情况下，徐家抛出橄榄枝，苏沁没有不接的道理。 可他打听了一堆消息，却唯独没想到打听一下，苏沁娘会不会酿酒。 这下可怎么办是好？ 苏沁淡定地看着徐掌柜不停变幻着微更让脸，轻轻一笑，“徐掌柜，咱们这生意，是不是谈不成了？” 徐掌柜回过神来连忙一笑，“苏娘子说笑了，虽然这长期生意做不成，但你手里头的酒，我们还是全都要买走的。苏娘子也知道，我们酒楼每个月都得准备十斤酒给那位贵人，眼下正为这件事情发愁呢。” 苏沁笑着点头：“那你银子带够了吗？” 这样的谈生意方式，徐掌柜真的是头一回见，十分不习惯，但还是十分配合，“苏娘子请放心，一会儿若是不够，我再差人回去取。” “好，我这把酒搬出来。”苏沁起身，叫上苏岷和苏九一起进屋搬酒。 兄弟二人跟着苏沁进了屋，看到墙角里摆着的两只大酒坛，都有些愣神，“二妹，这酒坛子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苏沁笑道：“前几天你们忙着给我置办东西的时候，我瞅着空搬回来的。” 两人一听，便也没再多问，一人搬着一只大酒坛子去了外面堂屋。 第82章 交个朋友 徐掌柜一见那两只大酒坛，赶紧激动地站了起来。 等酒坛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之后，苏沁说道：“请徐掌柜验货，这两坛忘忧，每坛五十斤，只多不少。” 徐掌柜也不敢大意，毕竟这两坛子酒可不便宜，万一有点什么差错，就是把他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于是徐掌柜拍开泥封，闻了闻酒香，又请苏沁拿了个小酒勺过来，把两个坛子里的酒，各舀了一勺尝尝。 当那熟悉的味道盈满口腔时，徐掌柜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天知道这几天他有多希望能再尝一口这忘忧。 这下可算如愿以偿了。 可惜终归是不能多尝，就这么两小勺，真的不能解馋。 徐掌柜心里无比的遗憾，可也知道，这样的酒，他能有幸尝上一尝，已经是福气了。 验完货，徐掌柜从袖筒里掏出一把银票来，“苏娘子，这里是一千五百两银票，剩下的五百两，我刚刚已经吩咐伙计回去拿了，请稍等。” 苏沁接过银票，让苏岷和苏九帮着看了一下。没办法，她这也是头一回见到古代的银票，原主之前经常都是口袋比脸干净的状态，自然也没见过银票长啥样。 其实她比较想要现银，她对这古代的银票有点不太放心。只不过这样的要求提出来的话，肯定会显得古怪。 苏岷和苏九都算是有些见识的人，仔细验过银票之后，朝她点点头，“汇通钱庄的银票。” 苏沁把银票收下，决定等回头就去那钱庄把银子都给提现出来，放在空间里。 徐掌柜的伙计动作挺快，驾着马车只用了不半一柱香的时间就跑了个来回。 当最后五百两银票交到苏沁手里之后，苏沁回屋拎了一只小酒坛出来，递到徐掌柜面前，“方才我见徐掌柜挺爱喝这酒的，家里还剩下了一点，这一坛，就送给掌柜的喝。” 徐掌柜立刻伸出手去接，结果到半道的时候又赶紧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好意思收下，苏娘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酒却是万万不能收的。” 天知道他说这么话的时候，心有多痛。 可再怎么着，这酒他也不能收。这坛子说大不大，就两斤的量。可这不是普通的两斤酒，这是价值四十两银子的忘忧。 四十两银子，都赶上他半年的月例了。 苏沁笑道：“徐掌柜的不用如此客气，虽然这酒确实难得，以后也再也没有了，但我自己还留了一点，够家里人喝了。这两斤酒，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和徐掌柜交个朋友，还请务必收下。” 这酒她想要多少都有，但这徐掌柜的人情可不一定好讨。虽然这人情未必有用，可苏沁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能不求人？ 所以用两斤酒交个朋友，她觉得挺值。 徐掌柜还在推辞，苏九听不下去了，“你要真不要，我可就收走了。” 忘忧有多好，他太清楚了，看苏沁这样眼都不眨就送出去两斤，他的心都跟着滴血。 徐掌柜一听，赶紧伸手把酒坛子抱进了怀里。 等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老脸一红。他这算什么，口嫌体正直？ 丢死人了。 好在苏家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取笑的神色来，徐掌柜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那我便厚着脸皮收下了，以后苏娘子若是有什么需要鄙人帮忙的，尽管到凤来楼找我，我定会全力相帮。” 苏沁笑道：“徐掌柜的客气了。” 双方又客气地聊了几句，徐掌柜的就让伙计把酒搬上了马车，“苏娘子，店里事情多，我也不便久留，今日就先回去了。他日你若有空，到我们酒楼里坐坐，我和我家那口子一起请苏娘子吃个饭。” 昨晚他媳妇儿拉着他打听了半天有关苏沁的事情。 苏沁笑着应下，和家人一起，目送着徐掌柜的马车离开。 等人走远了，苏沁便招呼着家人进门。 转身的时候，苏沁察觉到有人躲在暗处偷窥，她不动声色地进了院子，在墙角里操起一块半截砖头，迅速冲出去，照着藏人的那个小树从狠狠砸过去。 “唉呀，我的头——” 树从里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苏沁挑起嘴角冷冷一笑，“谁躲在那里，还不赶紧滚出来！” 程周氏捂着脑袋黑着脸从树从后站了起来，“苏氏，你想砸死人吗？” 她门牙经过两次摧残，已经全掉光了，一说话，嘴里就一个黑洞洞的大豁口，说话还漏风。 苏沁假装惊讶，“呀，婆母，怎么是你呀？你怎么躲在那树从后面？” 程周氏眼里的恨意都快化为实质了，“我爱在哪里就在哪里，你管得着吗？” 苏沁耸耸肩，“我当然管不着，不过我还是劝婆母一声，以后行事还是光明正大点得好，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当心哪天让人当贼给揍了。” 程周氏眼睛死死地瞪着苏沁，“你骂谁是贼！” 苏沁两手一摊，“我那是骂吗？我那是提醒。对了婆母，听说惜玉有喜了？唉呀，这么大的喜事，我竟然还是听别人说的。不行，我得收拾收拾东西，回去给她道喜去。” 程周氏一听这话，整个人立刻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苏氏，我警告你不许乱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沁笑眯眯地道：“我还挺期待你对我不客气的，就是不知道你的牙，还经得住磕几回。” 一提到自己的牙，程周氏就恨不得咬死苏沁。门牙没了之后，不但说话漏风，模样丑陋，连吃饭都受影响！ “苏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不敬！你这是不孝！你信不信我找族长过来作主把你休了！” 苏沁抬起手百无聊奈的对着太阳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因为有灵泉水滋养，如今变得细白嫩滑，指尖泛着健康的粉丝色，十分漂亮。 嘴里则气死人不偿命地道：“我不信，毕竟谁看到我对你不敬了？” 程周氏气得伸手指着她，“你……你……” 第83章 吓死你 “你什么你？”苏沁慢悠悠地走到程周氏跟前，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来，“程周氏，你难道真的相信，我是人吗？信不信，我今晚去你床边上给你讲讲阴曹地府里长什么样啊？” 苏沁原先最爱看各种恐怖片，什么山村老尸、午夜凶灵、咒怨的，都能看着下饭，对里面的那些鬼怪吓人的表情拿捏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她以前甚至还想过要去游乐场的鬼屋里兼职，体验一下当鬼的乐趣。 程周氏这个古代老太太，本来就迷信，加上心里一直有鬼，被苏沁那语气和表情都十分到位的话，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苏沁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小，顿时玩心大起，把手一把搭在程周氏的肩膀上，然后顺着她的脖子往脸上摸，学着电影里那些鬼怪的语气，阴恻恻地笑道：“还不走吗？是不是等我捏断你的脖子？” 程周氏吓得浑身哆嗦，再也顾不得其他，尖叫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这宅子建的地势高，程周氏一路往下跑，心里又惊又怕，结果左脚绊到了右脚，整个人往前一扑，顺着地势咕噜噜地往下滚了好大一截。 苏沁站在院门前，嘴里嘶了一声，“啧，看着就疼。” 程周氏哪里还顾得上疼，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往村子里跑，鞋子掉了一只都没敢捡。 苏沁看着她那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苏母出来拍了她后背一巴掌，“你个坏丫头，当心她摔出个好歹来再讹上你。” 苏沁笑道：“怕什么，要我给钱一会没有，要我去伺候，就怕她不敢。” 想要斗过程周氏这样的极品，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折腾到他们害怕，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轻易来找她麻烦。 苏母笑着摇头，“看你能这样，娘也放心了。只有你自己立得起来，这往后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不然哪怕娘家就守在跟前，日子也过不下去。 苏沁笑着道：“娘，陪我去趟县城呗。” “去县城做什么？” “买下人。” 程周氏连滚带爬地回了村子，也顾不上一路上有多少人看她笑话，恨不得把两只小脚捣腾得飞起来。 冲进院子之后，程周氏就钻进了自己的屋里，把门关得死死的，往床上一倒就起不来了，一直过了大半天都没从屋子里出来。 到饭点上要做饭的时候，程惜玉站在门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屋里有人应，心下担心，便想找人把门弄来。 可程老头儿带着程怜香和李氏去了地里，程彦平这些日子都不见踪影，程惜玉无法，扭头回屋歇着去了。 如今她肚子里可是怀着秦家的小少爷，必须得精养着，万一出了差错可不得了，那些烧火做饭的事情，更是万万不能碰的，没得让人以后笑话她的孩子。 程老头儿几人从地里回来，又累又饿，结果见厨房里连点热乎气都没冒，顿时气不把一处来。 “人都死哪儿去了？一上午在家连个饭都不会做吗？” 程惜玉扶着腰从屋里出来，“爹，你嚷嚷啥呢，吓我一跳。” 程老头儿一见她，脸色就缓了缓，“你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屋歇着。” 程怜香心里老大不痛快，哼了一声，“这村里的媳妇哪个怀了孩子不得照样下地，就她精贵，连个饭都不能做了。” 程惜玉得意一笑，“你也说了，那是村里的媳妇。我肚子里揣的，可是秦家的小少爷。爹，我饿了，让怜香和二嫂赶紧做饭吧。” 程怜香气得直瞪眼。 程老头儿看了程怜香一眼，“还不快去！” 程怜香摔摔打打地进了厨房。 程老头儿没理她，让程惜玉回屋歇着，便进自己的屋走去。 这时，程周氏终于把门打开了。 程老头儿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脸色难得跟鬼一样。” 程周氏一听“鬼”这个字，吓得又是一哆嗦，“他爹，苏氏，苏氏……她不是人，她亲口承认了，她不是……” 程老头儿见她语无伦次的样子，没好气地道：“你又去招她了？你就不长点记性？？” 程周氏浑身哆嗦，她也不想去招她，但她今天看到前几天来村里的马车去了那边宅子，于是就好奇地跟了过去，想看看马车里坐的人是谁，找苏沁做什么。 谁知道啥也没看见，倒是被吓得够呛。 程老头儿听完程周氏的话，眼睛转了转，“那马车真的是去找苏氏的？” 他们小河村里可没有人坐得起马车，所以那马车上次进村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当时就有人说那马车似乎往大宅那边去了。 当时他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结果今天这马车又来了。 程周氏抖着声音道：“他爹，咱们得想个办法把苏氏给除了，不然她一定还会再来害咱们的。” 程老头儿瞪她一眼，“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这些天先给我消停点，等苏家人走了再说。” 他也容不下苏氏，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见程周氏一直哆嗦个不停，脸色也难看，程老头儿伸手在她额头上一摸，“咋这么烫？老二家的，弄碗热茶过来，你娘发热了，让她喝了捂着发发汗。” 家里已经没多少银子了，他可舍不得再请郎中了。 好在祸害遗千年，程周氏在床上歪了两天，又生龙活虎起来。 村口。 苏沁在苏母的指导下，有惊无险着驾着马车回到了村子里。 这马车，是她在县里买的。车里还坐着两个婆子，是她买来做饭收拾家务的。 本来苏母是不同意苏沁买下人的，苏母认为，财不露白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但苏沁却说，她如今本来就是程家的眼中钉，就算她什么都不做，程家也会找她麻烦。所以何苦为了防着别人而委屈自己呢？ 何况她现在买这些东西，还可以推说是娘家特意买给她的。反正苏家离得那么远，程家又怎么知道苏家真实的经济情况呢？ 以苏家的名义买来的，程家若是敢打主意，脊梁骨都得被人给戳断。 苏母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所以才同意下来。 第84章 轰动全村 苏沁驾着马车大摇大摆地进了村，几乎是立刻，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一群孩子围过来，羡慕地看着那高大的马儿和十分宽敞的马车。 舟舟和月月跟着同去的，回来的时候一直坐在车厢里头，这会儿进了村子，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就从车厢里爬了出来。 那些孩子一见他俩，就踮着脚尖问道：“舟舟，月月，这是你们家的马车吗？” 舟舟板着一张小脸，不发一言，但眼底得意的神色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月月十分神气地点了点头，拍了拍马车，“是的，我外婆和舅舅他们买的。” “哇——” 一群孩子艳羡不已。 他们家别说马车了，便是牛车都没有，到哪儿都得靠两条腿。 苏沁看着两小只兴奋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抿着嘴直笑。 在古代，一辆马车就相当于现在的宝马大奔了，能买得起马车的人家，可都是有些家底的人家。一般的庄户人家，兴许一辈子连头牛都买不起，又何况是马车这样的高端配置。 别说这些防除产羡慕了，便是那些大人们脸上都写着明晃晃的眼红。 几个跟原主苏沁娘还算有点面子情的女人，巴巴地过来打听，“沁娘，你家这马车得不少银子吧？你娘家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不声不响的就给你置办了这么一辆气派的马车，可真是让人长见识了。” 苏沁含蓄一笑，“我娘也是心疼我一个女人家身无二两力，所以给我买了这马车，往后驮东西方便。倒也没花多少银子，这马是买的别人家的老马，不值几个钱的。” 别听这话说得谦虚，可村人们看苏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年头，再不值钱的老马加一辆马车，下来没个二三十两银子，也是打不住的。 这苏沁娘的娘家，到底什么来头呀？这不出声不出响的，竟然就给苏沁娘这个出了嫁的闺女添了一辆马车，这也太大手笔了。 众人回想起当年程彦安的婚事，当年程彦安快二十都没娶上媳妇儿，甚至还有人打赌说，程彦安可能一辈子都得打光棍。没想到程彦安一声不吭跑到外地领了个媳妇回来。 苏沁娘长得好，模样百里挑一，多少人羡慕得心头发酸。有些女人在背后说闲话，说苏沁娘是程彦安花钱买来的媳妇儿，因为苏沁娘老实，逆来顺受，也没个娘家。因为这，不少人都看不上苏沁娘。 不过这些话传了一段时间，就被程彦安用拳头给打没了。 没想到这都过去好几年了，苏沁娘的娘家人来了，不但帮苏沁娘捡回条命，还给她分了家，置办了这么一辆马车，谁还敢在背后说苏沁娘是买来的媳妇？ 苏沁可不管这些村人在想什么，又故意探过身子，露出马车里的两个婆子来。 村人们眼睛都瞪直了，“沁娘，这二位是？” 苏沁假装不好意思，“这是我娘给我买的下人，我娘疼我，见我带孩子辛苦，特意给我买了两个婆子打下手。” “豁——” 围观的人群都沸腾了。 若刚才他们对苏沁只是羡慕的话，那么这会儿可就是实打实的嫉妒了。 他们这些庄户人家，除了给别人当下人的份，哪里还有使唤下人的命。 苏沁娘这可是他们小河村的独一份啊！ 多少人等着看苏沁娘当寡妇受欺负，结果人家扭头连下人都买回来了，这是要吃苦受欺负的样子？如果是，他们也想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欺负！ 苏沁把众人眼里的嫉妒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憋笑得辛苦。 把马车和下人过明路的目的达到，苏沁便一甩鞭子，赶着马车往自己的大宅跑去。 苏母等马车远离了人群之后，才在苏沁的腰上捏了一把，“你这丫头如今心眼子着实多，什么都往你娘我头上推。” 苏沁揉了揉被捏疼的肉，嘿嘿一笑，“这样才会有人信啊，这些东西过了明路，是娘你送给我的，便是程家那头打着长辈的名头，也没脸讨要，不然就等着别人把他们的脊梁骨给戳断吧。” 这就是苏沁为什么如此高调的原因。 以苏家的名义买马车买下人，就等于是给苏沁的嫁妆，谁也不能开口要。 苏母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看你如今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的日子过不好了。后天我们就回老家了，你往后更得多长些心眼，才能护得住你自己和两个孩子。” 苏沁点点头，伸手扯了缰绳，让马车停在大宅门前，“娘，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人再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苏母从马车上下来，见苏家兄弟们出来搬东西，便吩咐了苏岷一声，“你明日再去县衙问问那几个道士的事情，看看人抓住了没有。” 事情过了大半个月，一直没有音信，眼见着他们就要返程了，没个结论，她这心里实在放不下。 苏岷应下。 当天晚上，苏沁娘家给她买了马车和下人的事情，就传到了程家人的耳朵里。 李氏嫉妒得眼睛都要绿了，以前她在苏沁娘跟前可是一直有优越感的，她娘家离得近，不管做什么事，都有帮衬，没事就能走走娘家，程彦平气她了，娘家还能上门来给她撑撑腰。这些事情，可都是苏沁娘从来没有的待遇。 可谁知道人家如今娘家人不止来给苏沁娘撑腰了，还置办了这么些她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嫉妒的感觉都快把她给淹没了。 苏沁娘她凭什么？！ 程周氏心里也一样火烧火燎的难受，马车和两个下人啊！那得多少银子啊！ 别人信那些东西是苏家给添置的，但是她不信！ 苏家啥情况，她虽然不敢说了若指掌，可从苏沁娘在程家这些年的表现也能知道个七八不离十。 所以买那马车和下人的银钱，必是程彦安以往打了猎偷藏起来的！ 那可是还没分家时的银钱，理应都是属于公中的，也就等于属于她的！ 程周氏离得晚饭都吃不下，拉着程老头儿在屋里商量了半宿，最后一致决定，待苏家人走后，再去找苏氏掰扯这些银钱的事情。 第85章 离别在即 “娘，我回来了。” 苏岷从马背上跳下来，牵着马进了院子。 苏母正在院子里收拾，听见声音停下手里的动作，“县衙里的人怎么说？可见到陶大人了？” 苏岷热得口干舌燥，到井边打了瓢水几口灌下，“陶大人那么忙，我们这样的身份哪是想见就能见的。我问过衙门里的人了，那几个道士还是没有找到。那什么清风观里的道士说那清玄道长根本不是他们观里的人，现在查都无从查起。” 苏母眉头皱得死紧，“难道这就成了无头案了？” 这怎么能行？他们明天就要返乡了，那些道士若是抓不住，万一等他们走了，再回来找沁娘的麻烦可怎么办？ 苏岷心里也担忧，但还是安慰道：“县衙里的人说了，会一直追查。清风观那边也在调查这件事情，毕竟那些人打着清风观的名声在外行事，对他们观里的影响也挺大。两边都在追查，想来就算查不出个名堂，至少他们也不敢再来找沁娘的麻烦。” 苏母无奈叹气，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怎么办呢？ 苏沁带着两个孩子背着一大筐子喂马的草回来，见苏母愁眉不展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声。 听苏母说完，她无所谓地笑道：“抓不到便抓不到吧，娘不用担心。回头我在院子里养上几只大狼狗，保管谁也靠不近我这宅子。” 苏母看她心大成这样，更担心了，上前帮着苏沁收拾那草筐，一面说道，“你也别仗着自己会点功夫，就不当回事。那老话说得好，双手难敌四拳，那一伙人好几个，又都是大男人，手段又龌龊，真要想害你，你一个女人家哪里是对手，再说这还有两个孩子呢。” 苏沁眼睛一转，“那要不，我再买几个护院去？还说是您送我的？” 苏母忍不住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还嫌昨天那热闹不够大？你当村里人都是傻子？还买护院，你咋不上县里买个大宅子去？” “咦？我怎么没想到？”苏沁一拍巴掌，“娘，多亏你提醒，回头我就去县里买个院子，以后真要有什么事，我带着孩子搬到县里去住。嗯，干脆就买在县衙旁边好了，这样真有个什么事情，县衙那边肯定立马就知道了。” 这就跟住警察局旁边是一个道理，安全感足足的。 苏母哭笑不得，“你赶紧给我消停了，还县衙旁边，你咋不住县衙门口！有俩钱就烧得慌，当心那边回头再来找你闹。” 被苏沁这么一闹腾，苏母倒是不那么紧张了，左右那些道士也没了踪影，自己整天担心也没用。 晚上，苏十三又弄了一大桌的好饭菜，苏沁把剩下的忘忧都拿了出来。 “这些天多谢各位兄长替我操持这些事情，让我和孩子可以自己立足，明日你们便要返乡，我也没什么好答谢各位兄长的，就以薄酒寥表谢意。千言万语，都在酒里，兄长们，我敬大家一杯。” 苏沁率先喝下了杯里的酒，引得苏家兄弟们个个叫好。 苏母在一旁道：“你少喝一些，当心喝多了难受。” 苏九笑道：“五婶别担心，你忘了这忘忧酒的好处了？放心吧，便是喝多了，也不会难受的。” 苏母笑着道：“多亏这酒没了，不然以后你们可算有整日醉酒的借口了。” 苏十三道：“五婶儿，你可太敢说了，这酒就算还有，我们也不敢多喝啊。我只要一想到这一口酒就是一两银子，这里——”苏十三拍了拍自己心脏的位置，“揪着疼。” 苏家兄弟们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喝一口疼一下，疼完之后又觉得美得不行，搞得我们都不知道到底要咋样了。” 苏沁也被他们逗得笑起来，“兄长们不用心道，这酒多了没有，但是今晚管够。” 苏岷摇头道：“那不行，这酒这么贵，我们喝一点就行了，剩下的酒你放好，等往后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虽说你现在不缺银子，可你一个女人家养活两个孩子可不是容易事儿。哥哥们离得远，以后想帮衬都够不着，你自己得多操心着些。” 其他几个兄弟也都纷纷点头。 苏沁心中一片温暖，这些兄长们，真的很好。 或许等她略有所成时，回到苏家过日子，也是个不错的打算。 这一晚，大家吃吃喝喝，一直到深夜才散场。 苏母正准备睡下，突然房门被敲响，打开门一看，竟是苏沁带着两个孩子等在外面。 舟舟和月月一人一边抱住苏母的腰，“外婆，今晚我们跟你睡好不好？” 两小只天真可爱，这段时间又被养得皮肤雪白，比那年画上的娃娃都还要漂亮。苏母本就疼他们，如今被他们这么一抱，心都要化了，赶紧弯下腰，一使力，将两小只都抱了起来。 苏沁唬了一大跳，“娘，当心闪着腰。” 苏母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娘可没那么娇气，漫说是我的两个小外孙，便是弄个百八十斤的粮食袋子，我扛着跑都不带喘气的。” 苏沁看了看苏母那结实强壮的身板，再看看自己这似乎弱不经风的小腰，讪讪地闭了嘴。 苏母抱着两小只进了门，苏沁没有跟进去，只在门外交待了一声，“娘，你们早些睡。” 然后朝两小只打了个眼色。 两小只收到信号之后，朝她眨眨眼。 苏沁笑着关上房门，安心回房间睡觉。 两小只脱了鞋上床，一个说要给苏母揉肩，一个说要给苏母捶腿，把苏母高兴得抱着两人一个劲儿的亲香。 笑闹了一阵，舟舟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瓷瓶来，“外婆，这个给你喝。” 苏母看着那瓷瓶，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舟舟腼腆地笑道：“这是今天中午，我跟娘一起割草的时候发现的野蜂蜜，我给外婆留了一点，外婆你快尝尝，可甜了。” 苏母一听这样，那蜜都还没喝，就已经甜到了心坎上，抱着舟舟亲了又亲，“我的好孙孙，这蜜你们留着自己喝，外婆不爱吃甜的，你跟妹妹分着喝。” 第86章 厚重的行李 月月抱着苏母的胳膊摇了摇，“外婆，我们都喝过了，这是我们给您留的，您就喝了吧，外婆，这是我们孝敬您的。” 苏母心软成一片，实在推不过两个小家伙，便道：“好好好，外婆喝。你们两个小乖乖哟，外婆真是恨不得把你们都塞包袱里带走。” 相处这大半个月的时间，苏母真是把这两个小外孙孙疼到了骨子里。 两个小家伙抿着嘴直笑，他们也很喜欢外婆。 苏母拔了瓷瓶上的塞子，一股香甜的味道便立刻飘了出来。苏母不禁咽了咽口水，她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闻到这么香甜的蜂蜜。 看了看两个小外孙，她把那瓶子递到两人面前，“舟舟月月，你们喝吧。” 舟舟干脆伸手小手接过瓶子，趁苏母不注意，直接喂到她嘴边，“外婆，快喝吧，喝完睡觉。” 苏母被灌了一嘴的蜜，甜到了心坎里。 舟舟完成了任务，把瓶子往床边的小桌子上一放，拍拍手，便乖乖地躺下准备睡觉。 月月也跟着躺下，还把眼睛也给闭上了。 苏母爱怜地摸摸他们的小脑袋，幸福地睡在两人中间。 只是刚躺下不到几秒，苏母就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赶紧爬起来越过睡在外面的舟舟，矫健地冲出了房间，直奔茅厕而去。 两小只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捂着嘴直笑。 隔壁的苏沁也忍不住笑，她不想跟着苏母回老家替原主尽孝，思来想去，便弄了些灵泉水混在野蜂蜜里。 苏母的身体看着挺不错，但苏家以前的日子并不好过，原主的记忆里，苏母年轻时没少吃苦，落下好些暗伤，时不时的发作一回，很是受罪。 所以她决定替苏母治好这些伤，在这落后的古代，有个好身体真的比啥都强。 苏母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茅厕里捏着鼻子出来，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被自己给恶心到了，咋会那么臭！ 生怕熏着两个孩子，她还特意在屋外站了好一会儿，想着等味道散一散。 结果过了好一会儿，那臭味还是挺重，身上也粘乎乎的十分难受。似乎身上的毛孔都被堵住了。 古人并不是每天都洗澡，苏母伸手在身上挠了挠，只觉得指甲缝里都被身上的泥给塞住了。 苏母都震惊了，怎么就脏成这样了？ 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苏母都忍不住红了老脸，只觉得是自己太埋汰了。 好在这大半夜的，也没别的人，她赶紧钻进厨房里点了火开始烧洗澡水。 等苏母收拾好自己，都已经二更天了，两小只早就等不住睡了过去。 苏母洗完了澡，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躺在两个小家伙的身边，闻着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味，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家人便都起来收拾东西了。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好收拾，他们带来的行李不多，回程的时候还是那些，轻车简行，方便得很。 但离别在即，苏家的兄弟们却总是不放心，想要再替苏沁看看还有什么事情能帮忙做一做的。 苏沁心中感动不已，这段时间，这些堂兄们真的事事都在照顾她。就拿苏十三来说，这些日子，他一次厨房都让她没有进过，一直是苏十三在变着法的给她和两个孩子做好吃的。 苏九和其他几个堂兄，也一直在给她做很多事情，搬过来的这几天时间，他们给她打了不少家具，虽然不算多好看，但都是特别实用。院墙又被他们垒高了一截，寻常人根本翻不进来。 这些事情，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所以分别在即，她也给他们准备了一点心意。 苏沁让那两个婆子帮忙把她准备的那一堆东西都搬了出来，“几位兄长，你们这次陪着我娘和大哥过来，耽误不少的功夫，我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所以就在县里随便买些东西，还请几位兄长不要嫌弃。” 说着，苏沁就把那几个大包袱分给了苏家几兄弟。 几人拿着包袱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苏沁竟然给他们准备了东西。这包袱沉甸甸的，里面东西指定不便宜。 苏九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当着大家的面把包袱给拆开。包袱里的东西露出来，让几人都有些意外。 只见里面放着一身衣服，从头巾到鞋袜，一应俱全，另外还有几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布，颜色各异，但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是给女人用的，哪些是给孩子用的。 而最晃眼的，是其中的一个巴掌大的钱袋子。 掏出来一看，里面是二十两银子。 苏九立刻把银子重新塞进去，连同包袱一起推了回去，“十妹，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日子才刚好过一点，我们哪能要你的东西。” 其他几人也赶紧把自己手里的包袱都放回桌子上。 苏沁忙道：“几位兄长，你们必须收下这些东西。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这趟陪着我大哥和我娘过来，耽误了这么久，家里的事情都落下了，你们若是不收这些东西，我心里如何能过意得去。” 苏九粗着嗓子道：“有甚过意不去的？你是我们苏家的姑娘，是我们的妹子，我们给自己的妹子撑腰出头，天经地意！” 其他几个纷纷点头。 苏沁心里万分感动，鼻子都点有发酸，“那我做为妹子，给自己的兄长准备一些行李，也是理所应当。你们若是不收，我就太难过了。” 苏九道：“既然话说到这了，那东西我们收下，银子你拿回去。你自己挣个钱也不容易，往后还得拉扯两个孩子。舟舟要进学，月月还得攒嫁妆，这哪件事情都得要银子，所以银子你得自己收着。” 苏母看他们推来让去个没完，直接站出来说道：“这些银子，是沁娘给你们的，你们就收着。这也是我的意思，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世道不好，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这些银子你们收着，等以后大家日子好过了，你们别忘了帮衬沁娘一把就成。” 第87章 苏母的贴心话 因为有苏母发话，苏九几人也不再推辞，将苏沁准备的东西全数收下。 几人拎着那沉甸甸的包袱，心里也沉甸甸的。 苏沁买来的那两个婆子做好了早饭，一家人沉默无言的坐在一起，把这分别前的最后一顿饭给吃完。 舟舟和月月紧紧依在苏母身边，眼里有水光浮动，但却一直强忍着。 苏母心里也分外难受，拉着两人的小手舍不得放。 “老大，去把车套好，咱们先去程家族长和里正那里走一趟。” 苏岷点点头，出门去套车。 苏母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对苏沁道：“走吧。” 苏家堂兄们把行李都搬上了驴车，大宅的院门打开，三辆驴车排着队出了大门。 所有人上车，朝着村子里驶去。 三辆驴车一进村，就引起了村里人的围观，有人问道：“沁娘，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苏母替她回答道，“今日我们返乡，沁娘去送我们。各位小河村的乡亲，今后还得拜托各位多看顾着我家沁娘一些，她一个女人家拖着两个孩子不容易，还请大家莫要与她为难。这回来得匆忙，待下次我们再来，必会带上谢礼，感谢大家对他们母子的照应。” 苏母的话十分有礼，让人听了心里也觉得舒坦，“这是自然，沁娘人好，我们也愿意同她交好。大娘且放心归乡，沁娘在村里肯定不会受委屈。” “那就多谢大家了。” 苏母朝众人施了一礼，驴车又行动起来，没一会儿就到了族长家。 族长听说苏母他们今天就要走了，还有点意外，“这大老远的来一趟，怎么不多住上些时日？” 苏母笑着道：“沁娘的小弟马上就要下场考秀才了，虽然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不回去看着，我总是放心不下。待得他考到了功名，到时候我们再来接沁娘回娘家住些日子。程族长，沁娘人微言轻，又拖着两个孩子，难免会被人看轻，还请您多看顾着些。将来她弟弟有了出息，自会记这个人情。” 苏沁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有些想笑，她这便宜娘也太会了！故意在程族长面前提到苏家小弟马上要考秀才的事情，并且点明了这秀才的功名不是问题，为的就是给她和两个孩子造势。 这年头，家里若是出了个秀才，那可是十分不得了的事情。哪怕这秀才离得上千里远，照样也是有些唬人的。 果然，程族长听了苏母的话，神色里更多了两分真诚，“沁娘是我们程家的媳妇，两个孩子也是程家的后人，我们自会多加照拂的。亲家且放心回家，以后若是再来，一定要多住上些日子。” 苏母笑着应下，又让苏岷把她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之前分家的事情，多谢族长帮衬。” 程族长扫了一眼那些礼物，见里面又是点心又是肉的，还有一匹细棉布，顿时心里满意不已，“亲家太客气了，这本是我应当做的。” 苏母笑着道：“我们还着急赶路，就不再多留了，待明年她小弟考了功名，到时我让他把考题和一些手记都整理出来，一并捎过来。” 程族长听到这里，眼里闪过一阵狂喜，“那可真是太好了！亲家，我先替程家的子孙谢谢您。” 苏母摆了摆手，“族长不必客气，程家和我们也算是自己人了，程家好了，我闺女和外孙才会更好。所以我也盼着程家能出几个秀才举人。” 苏沁对苏母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 光是冲着这一点，程族长肯定就得对她多照顾一些。 程族长这会儿那可是恨不得把苏母给供起来，他们程氏一族好几代人都没有出过秀才了！ 苏沁娘的爹是秀才，人家兄弟也快考上秀才了，有了他们的考题和手记，说不得他们程家过两年也能出几个秀才！ 程族长光是想想那样的光景，都忍不住一阵激动兴奋，客客气气地把苏母一行人送出大门，再三保证会多照顾苏沁母子。 接下来，苏母又去了一趟里正那里，把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让里正也激动得忍不住搓手。 从里正家出来，苏沁带着两个孩子，把苏母一行人送到了村口。 苏母站在驴车前，紧紧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舍不入放开。 可再怎么不舍，到了分别的时刻也要狠心割舍。 忍住眼里的泪意，苏母再三嘱咐道：“往后要多长些心眼，该泼辣的时候就得撒开了泼，只有这样才没有人敢骑在你头上。两个娃娃要照顾好，舟舟聪明，早点送学堂里，别耽搁了孩子。月月生得好看，你更要多费心教导，女娃家该学的事情，都得让她学起来。咱做不了大家闺秀，也得做个小家碧玉，将来才能许个好婆家。” 苏沁本来也是万分难舍，听到这最后一句，忍不住囧了一下。月月才五岁大！竟然就要考虑嫁人的事情了吗？！ 苏母见左右无外人，上前一步小声说道：“你还年轻，要是遇见那合适的人家，就考虑一下改嫁的事情。大邺朝别的不说，但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挺好。你生得好，自己也有些本事，再嫁并不难。不过有一条，不许给人做妾。虽然你嫁过人生过孩子，但咱不能自甘下贱！” 苏沁只觉得天雷滚滚，“娘，你说什么呢！我可没想过这种事。” 苏母白她一眼，“这种事怎么了？又不丢人。娘这可是为了你好，你还没有真正尝到做寡妇的苦，所以你不乐意听这些。可是娘不会骗你，更不会害你。真有那条件合适的，又能接受舟舟和月月的，就改嫁过去。这样娘也就能更放心了。” 苏沁尴尬得都快用脚指在地上抠出个坑来了，“行了娘，快别说了。孩子爹才没了一个多月，我就考虑这些事情，也太伤孩子的心了。” 苏母也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适，可这是不离得远嘛，现在不说，那得等到啥时候说？ “我也不是让你现在就找，只是跟你提个醒，别傻乎乎的就这么守一辈子。” 第88章 离别 苏母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也不管苏沁听不听得进去，尴尬不尴尬，总之千言万语里，皆是母亲对女儿的不舍和担忧。 苏沁虽然换了芯子，不是真的苏沁娘，可听到苏母这些话，依旧感触颇深，心头也忍不住发酸。 苏岷见母女二人没完没了的道别，忍不住喊了一声，“娘，快晌午了，要不咱们吃了中午饭再走？” 苏母回头瞪他一眼，“催催催，你就这么着急？这一走，不知道哪天才能见到你妹子了，我多说几句话怎么了？” 苏岷被吼，无语望天。 好在苏母也说得差不多了，弯腰在两小只脸上亲了亲，“舟舟月月，外婆走了，你们可都要乖乖的，听娘的话，知道吗？等外婆下回来，给你们捎好吃的。” 两小只忍了一早上了，这会儿见苏母真的要走了，扑上去抱着苏母的腿，哇哇大哭，“外婆，我舍不得你，你不要走，留下来好不好？” 苏母本来也是一直强忍着不舍，被两小只这么一弄，也忍不住跟着落下泪来。 苏岷见这情况，直接大步过来，将两个孩子抱起来，用眼神示意苏母快上车。 苏母咬了咬牙，狠心转身上了驴车。 两小只哇哇哭着朝苏母伸手，“外婆，不要走，留下来。” 苏母的心都要被他们哭碎了，捂着嘴狠心把头扭到一边。 苏岷也被弄得红了眼眶，轻声哄了两小只几句，但效果并不明显，最后他只得无奈地将两个孩子塞进同样也红了眼眶的苏沁手里。 “二妹，哥走了，以后你自己多保重，有什么事情，记得给家里来信。” 说完，苏岷转身上了驴车，拿起鞭子甩了一趟，驴车行动起来，轱辘辘的车轮声渐渐远去。 两小只看着驴车越走越远，哭得肝肠寸断。 苏沁哄了好久，都哄不好他们，都急出了一身的汗。 正在这时，周水生从村口路过，见母子三人哭得惨兮兮的，犹豫了一下，上前问道：“嫂子，这是怎么了？” 苏沁回头见是他，笑了笑道：“没事，我娘他们回老家了，两个孩子舍不得。你这是上哪儿去？” 周水生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没……没上哪儿，我就是打这里路过。嫂子，要不我帮你抱着舟舟吧。” 苏沁笑了笑，婉拒，“不必了，我抱得住，你有事就去忙吧。” 周水生有些局促，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那我便走了，嫂子，你慢些。” 苏沁笑着点头，一手抱着一个哭得眼睛通红，还不停抽噎地孩子往村子里走去。 到了赵秀芝家门前，苏沁脚下一拐，去了赵秀芝家。 赵秀芝正在院子里择野菜，见他们娘儿仨过来，忙站起来迎，“沁娘来了，快过来坐。听说你娘他们回老家了？” “是的，刚走，这不两个孩子哭得没招，所以我把他们带过来跟小石头和小花玩。” 赵秀芝家的两个孩子正在外面疯跑，赵秀芝站在大门前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没一会儿，两个孩子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一见舟舟和月月，便高兴的拉着他们一道出门去了。 苏沁有些不太放心，她从小长在大城市里，实在不知道农村娃娃在一起都玩的什么。 可看赵秀芝那满不在乎的样子，便也让自己放松下来，帮着赵秀芝择野菜。 赵秀芝的婆婆刘氏笑呵呵地过来问道：“彦安家的，听说你娘家给你买了马车，又买了两个下人？” 苏沁嗯了一声。 刘氏咂了咂嘴，“天爷哟，可真是看不出来，你娘家的家底儿这么厚。那大马车加两个下人，得好几十两银子吧？她这么给你置办东西，你家的姑嫂不会有意见吗？” 赵秀芝一听这话，赶紧打岔，“娘，你问这些做什么？我方才听后院的鸡叫了，八成是下了蛋，你赶紧去掏鸡蛋去，当心一会儿让黄鼠狼给叼跑了。” 刘氏不情不愿地起身去了后院，临走之前还有些不满地看了赵秀芝一眼。 这一眼的含义十分明显，那就是为啥人苏沁娘嫁了人都还能从娘家弄到这么多东西，你赵秀芝怎么就不行？ 赵秀芝心口一窒，很是不高兴，但看苏沁在这儿，也没表现出什么来，等刘氏走远了，她才不好意思地朝苏沁笑笑，“沁娘，你别往心里去，小石头他奶那人就是喜欢打听，没别的意思。” 苏沁笑着摇头，“我知道，不会计较。对了嫂子，你知道谁家有小狗崽子吗？我想抱几只狗崽子回来，你也知道我住得偏，家里就我们娘儿仨跟两个婆子，养上几只狗，心里也踏实些。” 赵秀芝一边择菜一边道：“确实是这样，不过养几只会不会太多了？狗养大了，吃得可不少。” 苏沁笑笑，“没事，先养着，能不能养成还不一定呢。” 赵秀芝一想也是，小狗容易生病，未必就能活得下来，“成，一会儿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苏沁帮着赵秀芝把野菜择干净，又淘了几遍，这才擦了手起身去找两个孩子。 村里的孩子都爱在村中央的一棵大槐树下玩，那槐树据说有上百年的树龄了，树冠宽广，枝繁叶茂，树荫下面凉风习习，是个玩闹的好地方。 苏沁在树下找到了舟舟和月月，两个孩子这会儿已经忘了分别的难受了，玩得一头的汗。 见苏沁过来寻人，两小只立刻就撇下玩伴儿，朝苏沁扑过去，“娘，我们刚才玩老鹰抓小鸡，哥哥可厉害了，抓到好多小鸡。” 舟舟没说话，但神色里隐隐透着两分小得意，对自己的战线很满意。 苏沁拿出手绢替两小只擦了汗，一手牵起一个，又对小石头和小花喊道：“我跟你们娘说过了，让你们晌午和舟舟月月一起吃饭，走吧，上婶子家里去。” 小石头和小花惊喜不已，“真的吗婶婶？” 苏沁笑着点头，出来的时候，她跟赵秀芝说好了，把小石头和小花带回家，分散一下两小只的注意力，省得他们回去再哭一场。 小石头兄妹俩得到再次确认，高兴地冲小伙伴们儿摆手，“我们去沁娘婶婶家吃饭了，不玩了，下午再玩。” 那些小孩儿一听这话，个个眼里都是羡慕。 因为他们早就听小石头他们说过了，舟舟家有好多好吃的，他们也好想去啊。 第89章 立威 苏沁带着几个孩子回了自己的大宅。 两个婆子正在收拾院子。 苏沁让孩子们自己去玩，把婆子叫到跟前来。 苏沁也不急着说话，只坐在上首，自已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看似悠闲，实则气场全开，将她前世在名门世家养出来的那一身贵气，全都释放了出来。 两个婆子都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原本对苏沁这个新主子并不怎么看得上眼，觉得不过是乡下妇人，哪里及得过她们原先伺候过的主家千分之一。 却没想到，这看着面嫩的女主子，只静静地坐在上首，那股子气势便已经让她们有些腿软了。 这当真只是个乡下小寡妇吗？ 这气派，便是她们原先主家的当家主母也及不上的。 想到自己打从被买来到现在的一些轻漫的态度，姓夏的那个婆子吓得直接往地上一跪。 姓秦的婆子也赶紧跟着跪下。 苏沁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长得有这么吓人？” 夏婆子战战兢兢地道：“太太长得一副好相貌，老奴以前都没见过像太太这么精致的人儿。老奴给太太下跪，是规矩。” 秦婆子也急忙点头，“是的太太，这是规矩。” 苏沁也没叫两人起来，淡淡笑了笑，“知道规矩就好，家里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了，人口简单，就我和两个孩子。以后你们只需要打理这家里的家务就好，其他事情，我没吩咐，你们就不用多操心。” 两个一应声的说是。 苏沁立威的目的达到了，于是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给公子和小姐端些点心和茶水过去，别让他们掉池塘里了。” 看着两个婆子往后面去了，苏沁才轻笑一声。 这两个婆子可是人精，被她买来的这两天，这两人就已经把她家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知道她是个没有根基的小寡妇，这两天伺候的时候，也有些敷衍。 之前她是看苏家人在这儿，不想当着苏家人的面耍威风，所以才放任她们。 这不，等苏家人一走，她自然就会让她们知道知道，她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跟别人买下人喜欢买老实的画风不一样，她不喜欢过分老实的人。老实人虽然听话，但多少有些木讷，不知变通。 她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聪明人心眼多，懂揣摩，知道怎么迎合她这个主子，不需要她费神指导。至于心眼多的人好不好掌控，对苏沁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们要敢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她不介意教她们如何做下人。 这两个婆子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也算有些见识。她在这个时代两眼一抹黑，很多事情都不懂，最是需要这样的人手。 而且还有一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很多事情就挺讲究，比如爱干净，做事细致，会做很多精细的吃食。 这很合她的心意。 她自己在这些事情上不擅长，但也绝对不愿意委屈自己。 所以这两个婆子是她提高生活质量的第一步。 有了苏沁的这一番立威，两个婆子果然殷勤小意了许多，给舟舟他们送了点心茶水之后，也给她送了两小碟子点心。并且还曲意奉承道：“十三爷可真真是好手艺，这般精致的点心，老奴以前可是从未见过的。” 苏沁捻起一块糕点，靠在椅子上坐着，手里拿着从空间里掏出来的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夏妈妈以前在哪个府上当差？” 书是她这几天在县里随便淘来的话本子，用来打发时间。 夏婆子忙笑着道：“老奴原先是在知府黄大人里做事，伺候的是黄家的老太太，管着老太太的小厨房。后来黄家出了变故，我们这些下人就各自被发卖了，幸而遇见了太太，不然老奴还不知道会被卖到哪儿去呢。” 苏沁嗯了一声，翻了翻书页，“那你跟我说一说府城的事情。” 她对外面的世界几本算得上一无所知，原主是个老实性子，便是逃亡路上，也只紧跟着程家，没心思顾着旁的，所以记忆里没什么对苏沁有用的信息。 夏婆子见苏沁感兴趣，于是便滔滔不决的讲了起来。 苏沁看似漫不经心，但却听得格外用心，很快就从夏婆子的话里分析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她所在的七福县，是隶属于宣和府的一个小县城，离着府城有将近三天的路程，离京城将近一个月的路程。 宣和府的前任知府，就是这夏婆子的原主家，犯了事被砍了头，如今的知府姓赵。 府城里有几个大家族，分别是郑、徐、连、陆、钱五家，这几个大家族中又以郑家和陆家最有脸面，因为家中都有人在朝中做官。而剩下的三家，都是从商。 士农工商，虽然商人的地位不高，但架不住这三家的生意做得大，所以在府城里也颇有地位。 苏沁心思动了动，“县里的凤来楼，可是徐家的产业？” 夏婆子点点头：“回太太，正是。这凤来楼不止七福县里有，整个宣和府的辖县里都开得有，据说周边的几个府城里，也有分店，生意好得不得了。” 苏沁嗯了一声，庆幸自己之前说话还算谨慎。 徐家果然是她目前得罪不起的人。 “能和徐家对抗的人家，是另外两家吗？” 夏婆子点头又摇头，“钱家和连家皆是做大生意的人家，尤其是连家，世代的皇商，便是之前的黄大人，也对连家礼让三分。徐家也想做皇商，但却一直被连家压了一头，听说两家经常互抢生意。但徐家和钱家是姻亲，两家关系很不错，不过钱家并不愿意跟连家做对，所以听说徐家对钱家心里有些不满。” 苏沁听完之后，心里有了些数。 把书随手往桌上了搁，站起身来道：“晌午了，做饭吧，我去后面看看孩子去。” 夏婆子连忙跟着苏沁身后，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夏婆子便去了厨房，苏沁则朝几个孩子寻去。 秦婆子一直守在几个孩子身边，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帕子，一会儿给这个擦擦汗，一会儿给那个喂口水，忙得团团转。 第90章 山里的生人 月月一见苏沁过来，就高兴地张着双臂扑上去，“娘，你也跟我们一起玩吧，你来当母鸡好不好，这样哥哥肯定就抓不到我们了。” 几个孩子依旧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苏沁没有半点兴趣，看她小脸热得红扑扑的，便问道：“你们不热吗？” 如今正是七月天，如有不热的道理，小石头和小花热得生了一脑门的痱子。 舟舟和月月因为有灵泉水，所以身上干干净净，不用受痱子的折磨。 苏沁见几个孩子都是满头的汗，便对秦婆子道：“把他们带到屋里去玩吧，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祛痱子的草药。” 把孩子交给秦婆子，苏沁便拎了个小篮子出了门。 大宅靠近山脚，出门走上一小段路，便到了山脚下。 此时已是中午，所以没什么人，苏沁十分放松，拎着篮子在山里瞎跑。 穿过来这些天，她身边一直带着两个孩子，要防着程家人使坏，苏家人来了之后，她也不太敢放松。现在身边空无一人了，苏沁才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别看她这些天似乎把事情都处理得很好，其实她心里还是挺慌乱的，不过她没有别的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现在她暂时不用为了生活发愁，又有空间做底牌，倒是可以放松一下了。 从空间里摸个桃子出来，边走边啃，一边注意着四周，想采些草药回去混着灵泉水，给小石头和小花擦一擦那满头的痱子。 那两个小家伙头上的痱子实在太多了，看得她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正挖着草药，突然山里走出来几个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乡下人的男子。 苏沁觉得有些奇怪，这几个人穿得还算体面，怎么会来这山里？他们这里的山，没啥风景可看，平日里都是小河村的人进出，这几个生面孔，实在有些扎眼。 见那几个人朝这边过来了，苏沁将啃得差不多的桃核扔进了空间里，拎了篮子准备先离开。 但刚走没两步，就被人叫住了，“那位娘子请留步。” 苏沁只得停下，“请问几位是在唤我吗？” 为首的男子点头，“正是，敢问娘子可是这小河村里的人？” 苏沁点头，“是啊，有事吗？” 那男子问道：“我们想进山寻几样果子，但找来找去都不对，所以想问娘子，可曾在这山里见过不一样的果树？” 苏沁心里一动，这几人，难不成是那陆铭逸的人？ 陆铭逸在她这里买不到果子，所以特意派人进山里去寻？ 想到陆铭逸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自己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再提供给他果子，苏沁心里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你们说的不一样的果树，是指哪里不一样？这里的几道子山里的果树都差不多，都是些野果子，滋味也不太好，便是摘出去卖都没什么人买的。” 为首的那个男子自然是知道的，这两天他们都快把这几座山给翻过来了，但愣是找不到他们家公子说的那几样果树。 “我们要找的果树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些桃子狝猴桃之类的，但它们之所以一样，是它们结的果子很漂亮水灵，吃起来也特别美。娘子是这小河村里的人，可曾在这山里见过？” 苏沁摆摆手：“你们也别找了，别说我没见过，便是见了，现在也轮不到你们来摘了。今年灾祸这么多，但凡有点能吃的东西，不等熟就让人给摘了，有时候为了抢点吃的都可能打起来。” 这几人也知道这是实情，于是朝苏沁施了礼道：“那打扰娘子了。” 苏沁笑笑，拎着篮子下了山。 回到山下的大宅里，苏沁把采来的草药捣碎拧出汁水，又往里加了滴灵泉水，将小石头和小花唤了过来，将那药汁抹在两人的额头上。 药汁是绿色的，往额头上一抹，两人的脑门都是绿油油的，看得苏沁忍不住直笑。 小石头一脸天真地问道：“沁娘婶婶，你在笑什么呀？” 苏沁努力忍着笑意道：“没什么，行了，吃饭去吧。” 几个孩子跟着苏沁到了吃饭的小屋里，围着桌子坐下。 夏婆子做了三菜一汤，看着简单，可以如今这样的世道来说，已经算是家常饭里不错的水平了。 苏沁尝了尝了味道，果然，比起苏十三的手艺来，夏婆子还是差了许多，不过也挺好吃。 夏婆子自己都觉得有些忐忑，“太太，老奴手艺有限，比不得十三爷，太太莫嫌弃。” 苏沁笑笑，“挺好，你以后就照这样做吧。” 夏婆子松了口气，乖顺地退到了一旁。 秦婆子见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夏婆子就已经在苏沁跟前刷足了存在感，顿时心里就有了危机，赶紧拿了筷子，站在桌子，要给两个小主子布菜。 “公子，姑娘，你们想吃哪个菜，老奴给你们夹。” 苏沁朝她摆了摆手，“下去吧，让他们自己吃。” 虽然她喜欢享受生活，但不至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该自己做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做，不然跟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秦婆子觉得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不由讪讪。 夏婆子见状，眼里不由闪过一抹得意。 她俩是来自不同的两个地方，这秦婆子原来就是负责照看前主子家的孩子，所以一被买回来，就急吼吼地往两个小主子跟前凑。 蠢货，也不看看这个家里谁才是主子！ 只有紧抱主子的大腿，今后的地位才会稳。 苏沁不动声色地把两个婆子的神态都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在心里笑了笑，提起筷子吃饭。 她是不介意家里下人争宠的，只有这样，才能激发他们的好胜心，才会更加用心地服务。 一顿饭吃下来，小石头和小花吃得都顾不着抬头。 赵秀芝家的日子并不太好过，眼下这个世道，家家都勒紧了裤腰带，生怕再有个什么变故。所以这些日子，家里真说得上是吃糠咽菜。 苏沁这里吃的都是白米饭，白面馒头，菜虽然也有野菜，但却放了足足的油，和鸡蛋一起炒得有滋有味，更别提还有两个肉菜。 小石头和小花感觉这都跟过年似的，吃得实在再装不下一口了，这才停下来。 第91章 买狗 下午，赵秀芝拎了个大篮子，兴冲冲地到了苏沁家。 “沁娘，快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苏沁上前一开，顿时高兴得眼睛一亮，只见蓝子里装着一窝刚满月的小狗崽儿，个个都肉乎乎的。因为刚离开妈妈，几个小狗崽显得有些害怕，挤在一起呜呜地低鸣。 小狗一共四只，三黄一灰，灰色那只脖子下面有一圈白毛，像条围巾一样。 “好可爱啊。” 苏沁赶紧把篮子接过来，拎进屋里放在桌子上，从篮子里随手抱起来一只灰黄毛的小狗。 这只小狗胆子挺大，在苏沁手里闻了闻，然后就伸出舌头在苏沁的手上拼命舔。 苏沁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脸上挂着温柔欢喜的笑，又生怕冷落了其他几只，赶紧伸手挨个儿摸了一把。 赵秀芝被苏沁的笑晃了下眼，心想着，这沁娘怎么感觉比原来还要好看了？ 正好奇着，就听苏沁问话，“嫂子，这些小狗崽儿你都是打哪儿抱来的？” 赵秀芝回过神道：“村里张老财家，他家的老母狗下了崽儿，正打算养些日子就杀了吃肉呢。造孽的，他家那只大狗这些年没少下小狗，送不出去的，都让他们杀了吃掉了。也真是狠得下心，这么小的狗，剥了皮哪还有肉？” 苏沁听得眉头直皱，她很喜欢猫狗，最是听不得谁家要打杀猫狗的，“那嫂子去抱，他们能舍得？” 赵秀芝对那张老财一家的做法也挺看不惯，都说猫狗一口，咋就下得了手呢？“他们自是舍不得，这不是答应了给他们割五斤肉，他们才让抱走的么。” 苏沁一听，立刻回屋里取了八十文大钱出来，“嫂子，这是肉钱，麻烦你再跑一趟，给他家送去。” 赵秀芝也没跟苏沁客气，接过去数了数，又拿出五文来，“肉是十五文一斤，这给多了。他们家老干缺德事儿，多一文也不给他们。可怜那大狗，一年生两三窝的狗崽儿，大半都近了张老财家的肚子，现在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要是不能生，只怕也得让他们给吃了。” 苏沁一听，心都揪起来了，看看那几只挤在一起的小狗，她觉得有点不忍心，“嫂子，你带我去一趟张老财家吧。” 赵秀芝问道：“去他家做什么？” “去把那大狗也买回来。这几只狗崽儿太小了，有娘奶着才能活得下来。而且这几只小狗太小了，指望着它们看家护院，还得等个大半年才行。我这住得这么偏，没个大狗可不成。” 赵秀芝不是很赞同，“那狗年纪大了，你接过来未必养得熟。而且他家那缺德得冒烟儿的德性，肯定要狮子大开口的。” 苏沁这会儿也顾不得那许多，“没事，咱先去问问，要是他漫天要价，这事儿就算了。” 赵秀芝看她打定了主意的样子，也只得点头，“那成，我带你去。对了，我家那两个猴儿呢？” 苏沁笑着指了指后院廊下，“都在那儿睡着呢。” 午后的温度高得灼人，几个孩子疯玩了大半天，她便让两个婆子在廊下支了凉床，让几个孩子午睡。 凉床是苏沁兄弟给打的，轻便又结实，躺在上面乘凉十分舒服。 两个婆子正坐在凉床边上，给几个孩子扇着风。 赵秀芝看了，忍不住笑道：“你就可劲儿的惯着吧，回头我家那两个脸皮厚的，不得长在你家，看不把你吵得头疼。” 苏沁笑道：“他俩乖着呢。” 小石头和小花确实很乖，虽然有点闹腾，但是很懂事。 赵秀芝见苏沁一点也不觉得烦，心里高兴，问道：“舟舟上学的事情，你考虑好了没？” “我想先去学堂看一看再说。” 赵秀芝点点头，“那成，回头等开学了，你跟着我一块儿去。” 两人约好，这便出了门，往张老财家去了。 张老财家住得也有点偏，需要穿个整个村子才行。 好在村子里到处都种了树，走过去也不会觉得太热。 到了张老财家，赵秀芝站在门口叫了两声，很快就有人过来开了门。 开门的是张老财的媳妇儿张王氏。 “婶子，我和沁娘过来把狗崽儿的银子给你们。”赵秀芝把那七十五文钱递过去，“按肉价折算的，你数数。” 张王氏接过铜板数了一遍，眉开眼笑地道：“没错，是这些。” 苏沁趁二人说话的空档，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就见那只老狗正落寞地趴在屋檐下，整个狗瘦得可怜，肋骨在皮毛的遮掩下，依旧清晰可见。 赵秀芝也不多绕弯子，直言道：“婶子，沁娘想看看你家的大狗。” 张王氏刚得了银钱，心情十分好，忙把两人往院子里让，“进来吧，那狗性子不好，你们当心点。” 正说着，大狗认出了赵秀芝是带着它孩子的人，发出愤怒的低吼声。 赵秀芝发现那狗一直盯着她不放，吓了一大跳，赶紧往张王氏身后躲。 张王氏立刻操起根棍子就要往狗身上砸。 苏沁赶紧拦下，“婶子别打，没事，我过去看看它。” 张王氏拉住她，“你可别过去，它这会儿正疯着呢，当心再把你咬了，我可赔不起。” 苏沁笑笑，“没事，它咬不着我，真咬了我也不赖您。” 赵秀芝怕张王氏再说什么，赶紧转移话题，“婶子，听说你家大妞这两天要抱着孩子回来挪尿窝了？” 张王氏顿时就被这话勾走了注意力，长嘘长短起来。 “快别提这事儿了，我家大妞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嫁了这么个糟心的婆家。生孩子那天难产，她那黑心肝烂下水的婆母死活不肯送她去医馆，后来好不容易去了，我大妞没了半条命才把孩子给生下来，结果就因为是个姑娘，这整个月子里就没给我大妞个好脸色。要不是女婿还算有点良心，我家大妞都不一定有命活着。唉，这也怪我大妞自己不争气，怎么就生了个闺女呢？” 赵秀芝偷偷撇了下嘴，心道，你家大妞会嫁到这种人家，还不是拜你这个亲爹娘所赐。 好好一个齐整的大姑娘，非得拿去给儿子换亲，这不是亲手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吗？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表面上附和着说张大妞可怜。 第92章 虚伪 苏沁没去管赵秀芝和张王氏在聊什么，站在大狗的对面，和它对视了好一会儿。 大狗起先对苏沁一直保持着警惕，并且一直低吼着，苏沁也不着急靠近，只站在那里不动。 过了一阵，大狗见苏沁没什么动作，加上又有张王氏在一旁镇压，于是没一会儿就又恹恹地趴下了。 苏沁看它眼神空洞的样子，有点怜悯，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 大狗立刻又警惕起来。 苏沁对它招手，“别怕，我带你去看你的孩子们。” 小心地把手伸到大狗跟前，她刚才抱过小狗，身上沾了小狗的味道，大狗肯定能闻出来。 果然，大狗闻到熟悉的味道，立刻爬起来，焦躁不安地看着苏沁。 苏沁试探着把手放到大狗的头顶上，见大狗并不反抗，于是揉了揉，“别急，一会儿我就带你去看它们。” 大狗挺有灵性，果真十分配合，乖巧地站在那里，拼命地摇头尾巴。 苏沁满意地点点头，是条识时务的好狗。 转头对正在不停控诉亲家的张王氏道：“婶子，你家这大狗卖吗？” 张王氏愣了一下，“你买它作甚？” 苏沁笑着道：“婶子也知道我如今住的地方偏僻，家里不是女的就是小的，没个看家护院的，我夜里觉都怕是睡不好。” 张王氏眼珠子转了转，“这狗我家养了五六年了，这可跟那些狗崽子不一样。而且这狗吧，它特别聪明通人性，听话得很，我们可没打算要把它卖了。” 赵秀芝心里挺看不上张王氏这作派的，明明就是指着这大狗生崽儿卖钱，卖不掉就杀了吃肉，说得可真好听。 当初张家去逃难的时候，可是没带上这狗。这狗也是真忠心，一直大着肚子在村子里东躲西藏的，等张家一回来，就生了窝崽儿。要不是奔着这点，这狗早让张家给杀吃了。 但脸上却笑意盈盈地道：“这满村子的人谁不知道婶子最是心善不过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狗养这么些年。只是沁娘如今住的那地儿确实太偏僻，别说是晚上，就是白天时候都难道见着人影，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住在那儿，着实让人不放心。这狗年纪也大了，往后只怕也生不了小崽儿，如今世道艰难，留它在家也是一张嘴，倒不如卖给沁娘，也是两全齐美的事情。” 张王氏假惺惺地道：“唉，你说得也是在理，如今这家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要不是这样，我哪里舍得哟。” 苏沁懒得跟她绕弯子，便问道：“那婶子开个价吧。” 张王氏眼珠子直转，想了想，伸出三个手指头来，“三百文。” 赵秀芝立刻就变了脸，“婶子，这才夸你心善，你就开这么个价，这不太合适吧。” 这价格，到县里去挑，都能买两条成年大狗了。 张王氏自己也知道价格开得有点离谱，但她依旧坚持道：“这狗养出感情了，跟旁的狗不一样。” 苏沁最是讨厌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于是拍了拍衣服，“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逼着婶子割爱了，回头我去县里买便是。婶子，打扰了。嫂子，咱们走吧，孩子们这会儿应当也睡醒了。” 赵秀芝也觉得没必要再谈下去，于是朝张王氏笑笑，转身拉了苏沁的手要走。 张王氏一看谈崩了，赶紧道：“唉，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也没说不能讲价啊。” 本来这狗他们就没想留着，要不是因为太老太瘦没人要，他们也不会想着留着吃肉。一把骨头，哪里有肉可以吃。眼下有人愿意出钱买，她自然是愿意卖的。 苏沁摆摆手道：“不必了婶子，你家这狗太瘦了，又这么大年纪了，我买回去怕是也难养熟，所以你们留着吧。” 张王氏见她真不打算买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干啥开那么高的价。 大狗见苏沁要走，想追上去，但脖子上拴着绳子，跑没两步就被勒住脖子。但它不肯放弃，拼命想挣脱追上苏沁，用力到整个身子站立起来，拼命狂叫。 眼见着苏沁就要走出院门了，张王氏一阵风的跑上前去，一把拉住苏沁，“彦安媳妇别急着走嘛，要不，你开个价？” 苏沁使劲把她手扒拉掉，“婶子，我真不想要了。” 张王氏再次拉着她不放，“沁娘，你买谁家的狗不是买？咱们这知根知底的，你买回去肯定错不了。你买别人的，万一有个病啥的，死了多可惜。” 苏沁假装一脸为难，“这倒也是，可婶子要的价也太高了。我打听过的，一只刚成年的大狗，也不过百十来文，你家这狗年纪都这么大了，买回去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张王氏讪讪一笑，“我刚刚那是瞎喊着玩的，这狗的命长着呢，少说也能活个十年八年的，你且放心好了。” 苏沁只得一脸抹不开面儿的样子叹了口气，“那好喜欢，婶子你看，一百文如何？你要是愿意，这狗我就牵走。你要是觉得亏了，那便算了。我看这狗也挺顾家的，你们养着看门也挺好。” 一百文对张王氏来说，确实有点低了，可她也知道，她家这狗如果不卖给苏沁，就只能杀了吃肉。老狗肉没啥吃头，哪有换银子划算。 于是纠结了一会儿，张王氏咬牙点头，“那成吧，要不是家里实在困难，它跟着我们连顿饱饭都混不上，这也是想着跟了你兴许还能混几顿饱饭吃，不然我哪里舍得卖了它哟。” 苏沁真是想狠狠地翻几个白眼。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苏沁牵着那瘦得皮包骨头的大狗，和赵秀芝一起往回走。 村里人见她牵着狗便问，“沁娘，这不是张老财家的狗吗？你牵着上哪儿去呀？” 苏沁笑着道：“买了回去看门。” 有人说道：“你要买狗咋不早说？我亲戚家有个大狗，比这狗强多了。要不你把这狗退了，回头我带你去买？” 现在在村里人的眼里，苏沁算是有点家底的人，自然想着巴结。 苏沁笑笑，“这买都买了，再退多不好。先养着看看吧，回头如果不行，我再来找嫂子。” 第93章 智熄 牵着狗回到宅子里，就见几个孩子正一人手里抱着只小狗，兴奋地哇哇叫。 大狗见到自己的儿女，一下挣脱了苏沁牵着的绳子，朝小狗冲过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几个孩子更是吓懵了。 关键时候，秦婆子突然冲上前来，挡在几个孩子跟前。 苏沁也立刻反应过来，拔腿狂奔过去，想要拦住大狗。 好在大狗只是见着孩子太过兴奋，并不是想要伤人，被拦下来也没生气，只是拼命呜咽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几只小狗。 小狗们发现了母亲，也不停地挣扎想要靠近。 苏沁捂着胸口拍了拍，对几个孩子道：“赶紧把小狗放下。” 孩子们都吓坏了，赶紧听话地把小狗放下。 狗母子团聚，大狗领着小狗躲在墙角去喂奶。 四个孩子各自奔向自己的娘亲，吓得瑟瑟发抖。 苏沁也心有季悸，刚才她被吓得心都差点从嘴里蹦出来了，回头看了一眼也吓得不轻的秦婆子，“你做得很好。” 秦婆子忙道：“保护公子和姑娘，是老奴的本份。” 苏沁对秦婆子刚刚的举动十分满意，不管秦婆子是出于本能，还是出于职责，或者是心机，都是值得表扬的。 夏婆子见苏沁夸了秦婆子，心里后悔得捶胸顿足，早知道她刚刚也冲过去了。 这下可好，夏婆子经过这事，在主子的心里地位肯定不一般了，以后说不定就得压着她头上。 夏婆子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咋就这么不争气呢！ 苏沁没去管两个婆子之间的机锋，低头看了看两个孩子，“害怕吗？” 两小只委屈的直扁嘴。 苏沁想着一会儿弄点灵泉水给两人喝了压惊，谁知赵秀芝拉着小石头和小花，走到刚刚被吓到的地方蹲下，一手放地上朝孩子这边做舀水状，嘴里念念有词，“小石头回来，小石头回来……” 如此喊了三遍，又把小花拉过去喊。 这迷惑行为，在苏沁穿过来的第二天就见识过，当时舟舟以为她吓掉魂儿，就是这么给她喊魂的。 苏沁觉得这行为有点智障。 担心一会儿赵秀芝让她也这么做，她想先带着孩子溜出去。 谁知道刚抬起脚，赵秀芝就叫住了她，“沁娘快过来给两个孩子喊一喊，不然吓掉了魂，孩子晚上肯定要发烧闹病的。” 苏沁十分抗拒，“不……不用了吧……” 这种迷信又智障的事情，她才不要做！ 谁知舟舟和月月一人扯着她一只手，把她拉到了赵秀芝身边。 在赵秀芝催促的目光中，苏沁僵硬地蹲下，被迫伸出手，学着赵秀芝的样子，一边在地上扒拉一边念着，“舟舟，回来了……” 两个孩子都喊了一遍，苏沁觉得自己脸都热了，这也太智熄了！ 但在场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十分正常且有必要的事情，秦婆子甚至还自己蹲在地上，给自己扒拉喊了三遍。 好在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极正常的事情，喊完之后，众人就把注意力放在那几只狗身上去了，给足了时间让苏沁缓解尴尬。 赵秀芝刚刚本是被那大狗吓了一跳，但这会儿看着大狗的身子蜷成个半圆，呈保护姿态，一边奶着小狗，一边不停地舔舐着它们，又被闹得心里有些发酸。 几个孩子对小狗十分眼热，但又惧怕大狗，不敢上前，干脆排成一排蹲在屋檐下看狗。 苏沁见大狗瘦得厉害，想着它在张家肯定没饱过，于是转身去厨房里，将中午剩下的饭菜拿出来，找个大碗装了，想了想又往里面加了滴灵泉水，拌匀之后端到院子里。 大狗见苏沁过来，赶紧站了起来。 苏沁把大碗放在地上，推到它面前，“吃吧，吃了这饭，你就是我苏沁家的狗了，以后可不许忘恩负义，知道吗？” 大狗很有灵性地摇了摇尾巴，冲她轻轻汪了一声，似是在表示感谢，然后才低头吃饭。 几只小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闻到饭菜的味道，也跑过去把头往碗里拱。 大狗心疼孩子，哪怕饿得难受，也退后两步，让小狗们吃。 赵秀芝感叹道：“这不管是人还是畜牲，只要是当了娘，就放不下娃，哪怕只剩下一口吃的，也是先紧着孩子。” 苏沁深以为然。 幸亏中午剩下的饭菜不少，小狗们吃饱之后，还剩下大半，全进了大狗肚子里。 大狗瘦得太厉害了，吃饱之后，饭菜把肚子都撑得有点鼓。 苏沁把舟舟和月月叫过来，带到大狗跟前。 大狗抬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苏沁，虽然它是狗，可它也知道好歹，也知道自己母子能得以再次团聚全是因为苏沁，所以尾巴不停的摇，以示友好。 苏沁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放到大狗鼻子前，用命令的口气说道：“记住了，他们以后也是你的主人，不许再吓唬他们，以保护他们的安全，知道吗？” 大狗十分配合的汪了一声。 苏沁笑着揉了揉它的头，“以后，你就叫……旺财吧。” 大狗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苏沁。 赵秀芝噗嗤一声笑出来，“它一条母狗，你倒是给起个秀气点的名儿呗，旺财也太不好听了。” 苏沁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这名字虽然听着不太雅致，但是寓意好啊，旺家招财。” 赵秀芝一听，立马改口，“这名儿不错，旺财旺财，越叫越旺财。” 舟舟和月月不稀罕大狗，眼睛一直锁定几只小狗，见大狗有了名字，于是扭头眼巴巴地看着苏沁，“娘，那这些小狗要叫什么？” 苏沁随口道：“就叫大黄二黄三黄和小灰灰吧。” 几人：…… 还能再随便点吗？ 不过苏沁是一家之主，她说叫啥，那就叫啥吧，虽然不好听，但是根据狗子们的体型来排大小的话，倒也好分。 大狗旺财对自己的新名字倒是适应得很快，苏沁多叫了它几声，它就记住了。那几只小狗还太小，对名字没啥感觉，只会摇着小尾巴，热情地扑几个孩子怀里扑，惹得孩子们兴奋得哇哇大叫，院子里欢笑声不断。 第94章 院墙外的人 苏家人离开，苏沁便有了时间进空间练武。 晚饭过后，一家人梳洗妥当，苏沁就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 两个婆子住在最后的那个房间里，离着苏沁所住的房间隔了个四间空房。 门一关，苏沁就带着两个孩子进了空间。 空间里没有夜晚，温度凉爽适中，比起外面盛夏的酷热，简直比吹空调都舒服。 前些日子，苏母几乎每天晚上都跟苏沁睡在一起，只在临走前的那两天晚上，因为实在太热才和苏沁分开睡。 几个孩子已经很久没有进过空间了，这一进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到处撒欢，一会儿跑去逗那些野鸡野兔，一会儿跑到树上摘果子，吃得嘴上手上都是汁。 苏沁也不拘着他们，让他们肆意地折腾，自己则开始练起剑来。 闹过一阵子后，两小只便十分乖巧地回到苏沁身边，跟着苏沁开始练功。 这段时间，别说两小只，便是她都没怎么练过功了。 指导了两小只练基本功之后，苏沁便继续练剑。 练功是个力气活，一趟剑法练上两三遍，饶是空间里温度凉爽，苏沁也出了一身的汗。 裹着一身汗做什么都不舒服，苏沁出了空间，去厨房里准备烧点水再洗回澡。 两个婆子原本早就睡下了，听到外面有动静，赶紧起来看，“太太，您烧水做什么？” 苏沁随口答道：“天太热了，睡出了一身汗，实在难受，烧点水再擦洗一下。” 夏婆子忙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太太做，让老奴来吧。太太回房等着，水一会儿就好。” 秦婆子也不甘示弱，“一会儿老奴就把水兑好了给太太送到澡房去。” 这个院子，原本是没有专门洗澡的地方的，但苏沁那几个堂哥实在给力，在听苏沁抱怨了一声洗澡不方便之后，便特意给盖了一间浴室出来，就在厨房后边，地面用石板铺得平平整整，还专门挖了排水的沟渠，十分干净方便。 两个婆子把水抬到澡房之后，苏沁拿了干净的睡衣进去冲凉，随口吩咐道：“给两个孩子也擦洗一下。” 两个婆子自是忙不迭的应下。 苏沁用温水冲了个澡，出来时，晚风一吹，神清气爽。回到房间里，两小只也换上了干净衣服，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各自摆了个大字。 果然，她买下人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苏沁舒心无比，准备再进空间去打坐冥想，突然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 苏沁的耳力十分好，在狗叫声中还听出了一串脚步声，以及低声咒骂的声音，“娘的，这院墙没事儿垒这么高做什么？” 啧，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苏家人上午才走，晚上就有人过来转悠了，可真是一刻也不想多等啊。 苏沁眸色一冷，起身开门出去，正好撞见两个婆子点着灯准备去前院查看情况。 夏婆子殷勤道：“太太，你怎么又起来了？我们去看看外面怎么了，你不用担心，先回屋吧。” 苏沁摆摆手，“一起去吧，对了，把灯吹了，脚步轻点。” 夏婆子立刻一口将油灯吹灭，主仆三人摸黑到了前院，两个婆子走得跌跌撞撞，而苏沁凭着好眼力走得四平八稳。 到了前院，旺财见主人来了，呜咽了两声，提醒她外面有人。 苏沁朝它摆摆手，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外面那人的所在的位置，转身从墙角捡起一块砖头，走到院墙下面，朝天上一抛。 “啊——” 院墙外传来一声惨叫，苏沁冷着声音道：“这一次，只是给你个警告，再有下一次，就可不是一块砖头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赶紧滚！” 外面的人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估计是被吓着了，连滚带爬的跑了。 院墙外恢复了安静，除了虫鸣蛙叫，再无其他动静。 苏沁拍了拍手，转身往回走。 夏婆子惊讶道：“太太是怎么做到隔着墙都能把人给砸中的？” 苏沁笑了笑，“你要是跟我一样习武，用不了多久，保管你也能做到。” “太太会武？” 两个婆子被买来的这两天，苏沁没有再在人家显露过身手，所以她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苏沁笑道：“若不是我会武，我娘家人又怎么会放心让我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放心吧，寻常宵小，我一挑几还是没问题的。” 两个婆子震惊无比，实在看不出来看似纤弱的苏沁，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不过两人心里又突然多了许多安全感，毕竟三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实在就是一块明晃晃的大肥肉，她们虽然命不值钱，可也是分外爱惜的。 现在知道自家主子一身好武艺，两人底气都足了。 毕竟这乡下地方的泼皮赖货也没啥真本事，就凭她们太太刚刚那一手，就能把人给镇住。 苏沁看了看明晃晃的月亮，心里突然有了些别的想法，对两人说道：“行了，你们先回屋吧。” 夏婆子问道：“太太你不回去？” 苏沁低头佯装有心事，“突然睡不着了，我给孩子他们爹念会儿经。” 两个婆子顿时心里生出几丝同情，都是女人家，又同样都是寡妇，怎么会不理解守寡的难处。 二仆一主都是寡妇，这事儿并不是巧合。 苏沁前世生在世家，家里不缺佣人，她很明白，自己现在近样的身份，如果买那种拖家带口的下人，很容易被人架空。所以当初买人的时候，她的要求就是买两个单身的婆子。 为这事儿，还被苏母念叨过。因为苏母担心将来会有人拿这事儿刺苏沁，骂她一门子寡妇。 但苏沁不在乎这个，她只知道，这两个婆子没有家人，所以就必须得依仗着她这个主子，会全心全意地服务于她。 而有家有口的就未必了，人啊，都是自私的，有家庭的人遇到事情，首先顾及的，还是自己的家人，再忠心的下人，也避免不了这个问题。 所以她直接避免掉这个麻烦，找两个单身的婆子，只要她们一心一意跟着她，她自然也不会亏待她们，让她们老有所依。 第95章 深情人设 两个婆子自认为懂了苏沁的心思，放低声音道：“那太太注意别念得太晚，如今虽是三伏天，可到了半夜还是有些凉的，莫要受了风寒。” 苏沁嗯了一声。 待两个婆子离开，苏沁搬了放在墙边的长梯，爬上了房顶。 这房顶结实着呢，她的几个堂兄在上面走动都没事，所以她也不用担心房顶垮塌摔下来的事情。 在房顶上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苏沁开始对着月亮冥想。 皎洁的月亮撒在她身上，把白色的衣裙照得有些微微发光。 先前躲在院墙外的那人被吓跑到半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大男人，为何要怕一个女人的威胁？ 没卵蛋的东西！竟然忘了自己是去做什么的？！一个女人家有什么好怕的，等他登堂入室拿下了她，那可就过上好日子了。 苏沁娘那小娘们儿长得鲜嫩好看，娘家又有钱财，如今又配了马车下人，还住着大房子，自己要是娶了她，那日子还不得美上天！ 男人抽了自己一巴掌，扭头又回去了，打定了主意今晚一定要想办法翻进院子里把苏沁给办了。 毕竟光他知道的对苏沁娘存了心思的人就已经有好几个，自己要是不抓紧点，保不齐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越是这么想，男人越是着急，摸了摸腰上别着的刀子，一路小跑起来。 至于那两个婆子，他根本没放在眼里，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怕对付不了？ 等他一路跑回宅子附近时，抬头往宅子的方向望了一眼，本来是在想如何才能翻进院子，结果却见那宅子主屋的房顶上，有一团白色的影子。 男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赶紧眨了眨眼睛，再仔细一看，的确是有东西！但是离得远，看得不太真切。 于是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这下他看清楚了，那房顶上的影子，竟然是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 这大半夜的，房顶上怎么会有女人呢？ 男人有些想不明白，脚还在不停的往前走。 正在这时，一阵大风刮过，苏沁柔软顺滑的长发被风卷起，漫天飞舞。 男人的脚步一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这宅子，闹过鬼！ 又恰好在这时，苏沁发现了男人去而复返，于是故意闪身进了空间，过了几秒，又再出来，然后又进去。 男人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两腿抖得如同筛糠，血色都从脸上褪了去。 在苏沁第三次从空间里出来时，那男人再也撑不住了，嗷嗷叫着扭头往村子的方向跑。 苏沁冷笑一声，就这怂样，竟然还想半夜来摸寡妇门！ 再次闭上眼睛，默念着口诀，苏沁很快就入了定。 她不知道，当她心神合一时，大量的月光朝她汇集而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而她的额头出现了一个莲花形状的印记，在月光下散发的莹白色的光芒。 那印记似是有意识一般，不停的吸收着月光。 当第一声鸡啼响起时，苏沁睁开眼睛，发现东方的天空已经隐隐露出了鱼肚白。 没想到自己在空间外，竟然也能入定了！而且感觉似乎跟在空间里完全不同，到底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体里的那股气，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趁着两个婆子还没起床，苏沁踩着梯子下了房顶。旺财在窝里歪着脑袋，朝她呜咽两声。 轻手轻脚回到后院，却不想撞见了起来做早饭的夏婆子。 “太太，你一夜没睡吗？” “啊？啊，是，你怎么起这么早？” 夏婆子只当是苏沁太过思念亡夫，所以在院子里念了一夜经，忍不住说道：“太太，老奴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也知道，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不能总挂记着，要往前看。这样那些先走的人，也才能走得安心。你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可一定要多想想他们。” 苏沁见她误会得挺深，也没打算解释，反倒故意叹了一声，“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唉，夏妈妈，我回屋去了，往后不必起这么早，你也多睡会儿。” 夏妈妈见她“落寞”的样子，心里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苏沁关上门之后，忍不住捂着嘴直笑，古人就是单纯，她随口说说，她们就信了，而且还自动给她安排了一个深情不悔的人设。 天知道她有多满意现在的日子呢，儿女双全，有钱有房有车有佣人，远方还有对她真心好的娘家人，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死了男人！ 经历过前世那些事情，她对婚姻并没有多少向往。 她亲眼看着曾经深爱母亲的父亲，在短短两年内，将母亲遗忘得一干二净，在后妈的抄挑拨下，对她也不冷不热，最好到恶言相向。 她还记得，母亲病逝前，父亲拉着母亲的手说，来世还要和她做夫妻，一定会一辈子都疼他们的爱情结晶。 结果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早早就看清楚了男人的本质，对婚姻一点向往都没有。 如今又穿来这古代，在这三妻四妾合法的时代，她对男人就更不感冒了。 现在这样多好，虽然养孩子是麻烦了点，但是也挺有意思的，尤其两小只听话懂事，她不用受生育之苦就得了一双儿女，实在是棒！ 回屋睡了个把时辰，天色就已经大亮了。 苏沁本身是不困的，但两个婆子却觉得她应该多睡会儿。 毕竟昨晚她“为亡夫念了一夜的经”！所以她们认为她需要多休息。 于是两个婆子十分贴心地把两小只带走，好让苏沁能安心睡觉。 苏沁也没法解释，又睡不着，于是只好等她们去了前院，钻进了空间里。 结果一进空间，苏沁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只是空间竟然变了模样！不再是以前那一片大草地加一座小茅屋的单调模样了。 小茅屋变成了一座宽敞小竹屋，座落在一片青翠的竹林中，草地的面积扩大了十倍不止，但却一点也不显空旷，因为空间里多出了一座小山，草地上也多出了树林，河流，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 唯一没有变的，是那口灵泉古井。 第96章 真正的秘密 空间这是升级了吗？ 苏沁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 会疼，不是梦。 苏沁完全想不明白，空间怎么会突然就升级了。 她也来不及多想，抬脚就奔进了竹屋。 一进竹屋，正中间依旧是祖师的画像。苏沁像第一次进空间里那样，对着画像拜了三拜，然后才起身查看起竹屋里的布置来。 竹屋里的实际空间，比外面看着更大，至少大了三倍不止，而且划分成了好几个房间。 苏沁好奇地推开了第一个房间的门，只见这个房间里摆满了各式书籍，她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就被上面深奥难懂的文言文给晃了眼。 在心里念了一句打扰了，默默将书放了回去，然后转头去看第二间。 这是一间摆满了各种瓷瓶的房间，一股药香味在空气中流淌，屋子中间摆着一个炉子。苏沁进去看了看，那些瓷瓶上都贴了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备注了药名。 “洗髓丹，益气丹，……筑基丹！！！” 苏沁念到这里，脑子里突然一阵发懵，心脏忍不住狂跳。 这些东西，该不会是她所知道的那些吧。 她们苏家的千星派，难道并不是古武，而是……修真？！ 苏沁捂着嘴，生怕心脏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赶紧跑回头一个房间，在房间中央的书桌上找到一本功法秘笈，上面用篆体写三个字——千星志。 在书桌后的蒲团上盘腿坐下，苏沁翻开书，仔细看了起来，越看，她的神色就越是惊诧。 千星派，起源于九洲大陆，那里是一个修真位面。千星派是由一对修真夫妻——苏千洛、沈繁星共同建立，门派最为鼎盛的时候，门下弟子不知凡几，是当时九洲大陆上最为强大的门派之一。 可谁又能想到，如此强大的门派，最后竟然毁在门派的内部纷争，和其他门派的打压之中。 或许是不忍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门派就这么消失在时空长河里，也不忍心自己的后人被其他门派灭个干净，那对早已成神祖师夫妇回到九洲大陆，将整个门派都封印一只手镯里，交由他们的直系后代，并将他们送到了其他个位面，鼓励他们想办法重新将门派发扬光大。 介时，千星派便会再次重新出现在九洲大陆。 可惜，那么厉害的夫妻，后代竟然如此烂泥糊不上墙，经过了不知多少代，这手镯，依旧只是个手镯，强点的，也就仅仅只把空间给打开。至于这里，苏沁竟然是第一个进来的后代。 看到这里，苏沁都有些忍不住捂脸，他们苏家的那些前辈，是不是太不中用了些。 不过她也有点懵，对于空间为何会升级，她也是毫无头绪，莫名其妙的就升级了，她似乎什么也没做啊。 不对，在昨晚之前，她虽然清楚空间的升级和她的练功有关系，但空间一直没什么动静，升级是在昨晚之后。 说明昨晚她所做的事情里，有一件事触及到了空间升级的点。 在空间里练功自然不是，那么……在房顶上冥想！ 仔细想想昨晚冥想的过程，她当时似乎隐隐有觉得，额头上点不一样的感觉。 伸手摸了摸额头，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对，于是起身到屋外，趴在井边看了看，然后就惊讶了。 她的额头上，竟然出现了一朵莹白色的莲花，而这莲花她分外眼熟，正是屋里那画像上，沈繁星额头上的同款。只不过，祖师的莲花是红色，她的是白色。印记摸上去没什么感觉，就好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一般。 这莫非就是他们千星派弟子的印记？ 顶着这个印记出去，会不会被人觉得奇怪啊？ 苏沁回到竹屋里，没有再回书房，而是继续去逛其他的几个房间。 根据书里的提示，千星派的功法一共分为炼丹，符篆，炼器，炼体，以及阵法几大类。 所以这竹屋里除了主厅之外，又设了六个房间，除了一间书房之外，另外几个房间里摆放着这五大类的各种东西，比如之前那个放着丹药及丹炉的房间。 其他几个房间里，也是摆满了最初级别的各种法器、武器以及符篆。而阵法的那个房间里，则是堆了一堆灵石。因为摆阵得用灵石，而关于阵法的书籍，则都是在书房里存放着。 而除了这几个大类，每个千星派的弟子，都必须要炼千星派祖师所创的功法——千星诀。 苏沁抬头看了一眼房顶，长叹了一声，想要振兴千星派，远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啊。光是这些功法秘笈想要看下来，都够她头大的，更别说练了。 根据书里的说法，要炼什么功法，还得先测灵根。然后根据灵根再去挑选分类功法。 比如木灵根就适合炼丹，火灵根和金灵根适合炼器。 苏沁在竹屋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大厅的画像下面，找到测灵盘。 放一颗灵石上去，测灵盘便亮起了五彩的光，十分酷炫杀马特。 苏沁试着伸出手掌，按在测灵盘中央，测灵盘的光闪了一圈，最后在顶部亮起了一团黑色的光。 这是啥意思？ 别的灵根都五颜六色的，到她这里，就黑了，咋的，她这灵根不吉利啊？ 苏沁在那书里翻了半天，终于在书的最后一页，找到了她这冒黑光的灵根注释：天灵根。 传说中百年不遇的天灵根！ 炼啥功法都行的天灵根！ 难怪她从小就被夸做是天才呢！根里就带着呢！ 所以她才会在得到手镯中不足两月，就让空间升了级，知道了千星派真正的秘密。 苏沁有些小高兴，也有点小骄傲。 正想在空间里多待上一会儿，研究一下千星诀，结果就听空间外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苏沁赶紧从空间里出来，打开房门，就见秦婆子扯着两个孩子，有些惊慌地道：“太太，门外来了几个人，说是您的婆家人，要找你说事。” 苏沁心里冷笑一声，可算是来了。“别怕，你先带着孩子在后院待着，我去前院看看。” 第97章 关门放狗 程家的几个女人坐在苏沁的堂屋里，看着被打理得干净整齐的大房子，眼里全是火热。 这个宅子好啊！房子盖得高大结实，院子也足够大，他们一家要是搬过来，住着得多舒服。 前院的那个鸡棚里，养了好多鸡，虽然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只，可那咯咯咯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至少不下个一二十只。 要是再把那马车和下人都弄到手，以后的日子得多美！ 越是这么想着，程家人就越是有些迫不及待。 程周氏坐在主位上，叉着腰吼道：“苏氏，死哪儿去了！你婆母来了，还不赶紧滚出来请安！” 苏沁慢悠悠地走到堂屋里，看着几个不怀好意的女人，和眼里满是算计的程家其他亲戚，淡淡一笑，“有事？” 程老头儿的兄弟程大旺眉头一皱，“苏氏，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这么多长辈上门，你不但连口茶水都不准备，还摆出这模样，怎的，我们不配上你这里来？” 苏沁笑笑，“原来你们心里也是有数的呀。” 程老头儿脸色一变，在桌子狠狠拍了一巴掌，“放肆！” 苏沁懒得跟这些人扯三扯四的，直接唤了一声，“旺财，你是怎么看家门的？这打秋风的都上门了，怎么也不往外赶！” 程家人又被气了一回，正好奇旺财是谁，突然就见一只大灰狗从外面冲进屋子里来，直奔着主位的程老头儿和程大旺冲了过去。 旺财因为刚来苏沁家，对苏沁家里的人口并不太熟悉，所以刚才程家人进来的时候，它只是安静地观察着，并将自己的崽子们护在窝里。 而它的窝做在前院空出来的鸡棚里，所以程家人也根本没发现它。 现下里苏沁发了话，旺财心里有了谱，呲着牙就冲了进来。 别看它瘦，但它个子很大，加上脾气一直不太好，攻击性极强，那恨不得逮着人咬下口肉来的狠劲儿，吓得程老头儿和程大旺妈啊娘的大叫，屁股底下跟装了弹簧似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拔脚就逃。 旺财扭头又去咬程周氏几下，几个女人吓得也是连滚带爬，拼命叫唤。 程家人吓得半死，生怕被咬着，想往屋外跑，可谁知道门竟然被人多外面锁上了。 “开门呀，开门呀！” 李氏吓得拼命砸着门，可这大宅的门窗结实得很，拍了几巴掌，她只觉得两手疼得麻木。 还想再拍，就见旺财直直地朝着她冲了过来，李氏吓得拔腿就跑，生怕被追上。 旺财昨天的饭菜里加了灵泉水，身体好了大半，这会儿精神头十足，追着程家人在堂屋里乱窜。 苏沁安安稳稳地坐在堂屋里，看着这几人被追得气都喘不上来的样子，心情格外的好。 不过她也没真打算要让旺财咬伤他们，毕竟这几人名义上是她的长辈，真要被咬着了，回头他们告到族里去，也是个麻烦事。 所以眼瞧着那几人跑不动了，苏沁就把旺财给唤住了。 几人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上，拼命地喘着粗气，脸都白了，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苏沁揉了揉旺财的头，借着袖子的掩护，从空间里摸了块肉脯出来，喂着旺财当作奖励，指着程家人道：“记住他们几个的长相，以后他们只要敢进咱家院子，就往死里咬，听见没？” 旺财是条极聪明的狗，立刻汪了一声，以示回应。 程老头儿气得肝疼，伸手指着苏沁道：“你个大逆不道的混帐东西！竟然敢这样对我们！这是不孝！” 苏沁冷笑一声，“别拿这帽子来扣我，我可不吃这套。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对你们，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你们这么一大群人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你们没安好心，还指望我给好脸？想什么呢。” 说着，苏沁拍了拍手，大门应声而来。 苏沁指着大门道：“门在那儿，不用我送了吧？下回再想来我这里打饥荒，可得好生掂量掂量，我可不是那好惹的主儿，惹毛了，我就往你们两家的井里下点什么东西，让你们找程彦安阖家团聚去。” 程周氏咧着没了门牙的嘴吼道：“你个毒妇！” 苏沁展颜一笑，“可别这么说我，这招还是跟你们学的呢，那道士要不是往我房间里下药，我还想不到这点呢。哦对了，我还可以等半夜你们睡着了，往你们房子上浇桐油，然后再点把火。看，这些可都是跟你们学的，怪不得我。” 程家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这些事情做了归做了，可被人拿出来摊开说，就有些没脸。 苏沁见他们还不动，对旺财道：“去，送送他们。” 旺财得了命令，尾巴一竖，又冲了过去。 还没把气喘匀的程家人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没命的往外冲。 很快，程家人跑了个干净。 在外面开门的夏婆子咂了咂嘴道：“庄户人家身子骨就是结实，这么大把年纪还能跑这么快，真厉害。” 苏沁把跑远的旺财叫回来，然后将大门一关，拍了拍手，“以后凡是打着我婆家人或者亲戚名号的人上门来，一律不给开门。敢硬闯，就关门放狗。” 夏婆子忙不迭的点头，“是，太太，老奴记住了。” 那会儿见程家人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她心里担心坏了，怕自家主子吃亏。虽然主子会功夫，可对方既然是长辈，那肯定不能动手。 没想到她们主子压根儿不吃这套，直接告诉她，等旺财进了屋就把门给锁死。 方才她在外面听着屋里的尖叫声，差点笑出声来。 虽然这种做法不太合适，但真要说起来，也是没法子。主子一个女人家，若是不狠一点，只怕早晚会被人吃绝户。 所以与其让别人来欺负，不如就啥也不顾及，直接把人轰走。 这回是她们不认识程家人，才让他们闯了进来，下回就不会了。 苏沁让夏婆子把堂房里收拾一下，转身准备去后院的时候，又顿住脚，“你看看我额头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夏婆子盯着她的额头瞧了瞧，“什么也没有啊，太太，你是不是昨晚受了凉，头不舒服？” 苏沁笑笑，“没事，就是刚才急着出来，碰了一下，以为蹭脏了。” 第98章 逼族长出马 程家人连滚带爬的逃出苏沁的院子，被狗追着跑了好远。 等终于安全了，一群人衣服头发乱糟糟，像是遭了劫一般，程老头儿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看着自己这一大家子被折腾成这样，程老头儿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他们原本是打算找苏沁摆一摆谱，然后拿房契的事情来威胁她，让她把藏的银子交出来，然后就既往不咎。 可没想到，他们连话头都还没来得及起，苏沁竟然就关门放狗了。 要不是他们跑得够快，今天保不齐就得被狗咬出个好歹来。 她上哪儿弄了那么条狗来！ 一群人遮遮掩掩的回了程家，一进门，程大旺的老婆程赵氏黑着一张脸道：“老二家的，今天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了！苏氏那小贱人眼下里就敢不把你们两口子放在眼里，将来还能得了？说破天去，她也是你们的儿媳妇，这没分家之前的银子，都得归你们。另外还得每个月给你们孝敬，彦安死了，那这养老的事情就得她担着。” 程周氏何尝不是打的这个主意，之前分家的时候，他们只想着先把苏家人给弄走，所以也没想太多。反正房契地契捏在他们手里，他们也不怕苏沁能翻出天去。 可现在他们知道苏沁手里有了银子，那自然是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她就得把银子给糟蹋没了。没看她这又是买马车又买下人的吗？这大把大把的花银子，有再多的银子也扛不住这样造啊。 程周氏光是想想，都心疼得厉害，“话是这么说，可你们也看见了，她如今猖狂得厉害，想让她出银子，怕是没那么容易。” 程赵氏哼了一声，“她不怕咱们，总得怕祖宗家法吧！咱们去找族长，找族里的老人，让他们出面来管这事。” 程周氏心里一动，“这能行？” “凭啥不能行？走，咱们找族长去。” 于是一行人收拾了一番，程老头和程大旺各自带着自己的老婆，去了族长家。 一进族长家的大门，程周氏就开始哭起来，“族长诶，你可快来给我们主持主持公道吧。” 程族长一看是他们，脸立马就耷拉下来了，“又咋了？” 程周氏也不说话，就只是哭。 “到底出啥事了，哭什么哭，有事就赶紧说！” 这一进门就哭，真是晦气。 程赵氏叹了一声，“族长你也莫怪我这弟妹，只是这事儿说起来就太气人。前些日子她家大儿媳的娘家人在家里天天作天作地，搅得一家子不得安宁，被逼着分了家。原想着分了就分了，以后安安生生的过，谁知道这苏氏竟是个奸滑的，在没分家之前，竟然藏了那么多银子。今天我们想着上门去问一问这事儿，谁知道那苏氏竟然二话不说就放狗咬人。族长，这谁家的儿媳妇能这样干？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程族长冷哼一声，“你们也还知道有天理王法这回事啊？你们之前不干人事的时候，咋不这么想？” 他现在对程老头儿一家没有一点好感，几次三番想害人家孤儿寡母，也好意思说这种话。今天来这里哭，还不是看人家苏沁眼下日子好过了，打量着算计人家，没落着好，就想来找他出头。 他又不是脑子坏掉了，会去出这个头。 何况人家苏家昨天可是应承了的，回头会把试题送一份过来，便是只看这一点，他也不会得罪苏沁。 程家人没料到程族长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顿时脸色有点尴尬。 程大旺上前一步，“族长，一码归一码，先前那些事情本来也是因为误会，后来说开了，不也就过去了？但眼下这事你可不能不管。苏氏分家的事情本就不妥当，老二两口子年纪一年大过一年，又因为分家，被苏家逼着把银子都拿出来给苏氏买了宅子。可苏家当时却绝口不提往后苏氏给老二他们养老的事情。” “咱们这儿历来的规矩就是，父母在不分家。便是分了，那分出去的孩子，每个月也得给父母孝敬银子。当时分家的事情，是你和里正给主持的，这事情没有办妥，我们只能找你。” 程赵氏也接过话头继续说，“族长，不说小河村这么多户人家，光咱们程氏一族就两百多户，苏氏这个事情若是不好好说道说道，将来旁的媳妇想分家，少不得也得拿苏氏当例子，找娘家过来闹。这个头开了，往后可就收不住了，到时候只怕一村的人都得埋怨你。” 程族长被他们气了个仰倒，竟然还威胁上了。 “你们家为什么会这么分，自己心里没点数？要不是你们自己把事情做绝，人苏家那么通情达理的人家，会把事情办到这个份上？别忘了，那天要不是苏家来得及时，苏氏母子三人命都没了。” “这也就是苏家仁义，苏氏心软，没跟你们较真，换个人试试，早把你们关大牢里，一把火把你们房子给点了。到这会儿，又想算计人家手里那点银钱，还要不要点脸了！” 程周氏一听族长这是完全站在了苏沁那边，立刻就撒泼打滚起来，“没天理了，苏氏那地狐狸精可真是厉害，把所有男人迷得都替她说话。” 程族长气得脸色铁青，“程周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儿！” 程周氏吊着眼睛道：“我胡说？你要落不着好处，你能这样帮着她说话？苏氏那狐媚子，惯会勾引男人，族长，你这一把年纪了，可别也着了道，落个晚节不保！” “你放屁！”程族长的媳妇儿冲出来指着程周氏的鼻子骂，“你个老虔婆，自己不干人事，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你当谁都跟你家一样不要脸？” 程周氏冷笑，“你也别急着骂我，还是先看好自己的男人和儿孙吧。当心哪天人家就摇身一变，进了你家大门，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族长媳妇儿本就是个善妒的，平日里就喜欢有事没事的疑神族长没干正经事，这会儿让程周氏一说，顿时就翻了脸，“你去，帮他们程家把这事儿处理了！” 第99章 你们算什么东西 夏婆子和秦婆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见敲门声，擦了手到门前问道：“谁呀？” “开门，族长和里正来了。” 两个婆子一听，有些慌神，赶紧把大门给打开，结果一看门外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尤其程家人还在其中，直接把门“嘭”地一声给关上了。 门外的人一愣。 程赵氏兴奋地道：“族长，里正，看见了吧，连个下人都这么嚣张，压根儿就没把长辈放在眼里。” 程族长心情很糟，瞪了一眼程赵氏，然后自己抬手敲门，“我是程氏族长，有事找你们家主子，麻烦开下门。” 夏婆子站在门外道：“我家太太不在家，带着公子和小姐上山去了，你们有事就晚些时候再来吧。主子没在家，我们做奴婢的，不敢随意请人进门，还请族长体谅。” 程族长很想对程家人说，进不去门就算了，但族长媳妇儿死活不肯走，“你把门打开，有什么事情，我们自会跟苏氏解释。程家族长还里正一起上门，便是你们主子也不敢把人关在外面，你一个下人，得罪了族长和里正，后果提得起吗？” 这个时代，族长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别说苏沁一个妇道人家，便是夏婆子的前主子黄知府，对族长也是毕恭毕敬。 所以两个婆子商量了一番，只得开了门道：“族长里正，你们里面请。” 程周氏和程赵氏得意地对视了一眼，她们的法子果然管用，故意往族长身上泼脏水，惹得族长媳妇吃醋，然后逼族长过来，他们跟着族长登堂入室，看那苏沁娘还敢放肆！ 夏婆子见族长夫妻和里正进了院子，赶紧伸手拦下程老头儿兄弟，“族长和里正可以进，你们不能进来。” 程周氏吊着眼睛道：“凭啥？这宅子可是我出银子买下的，凭啥不让我进？你个狗奴才，给老娘闪开！” 程周氏一把将夏婆子推开，率先迈脚进去。 谁知他们刚进了院子没几步，一个灰黄的身影猛地从鸡棚里窜了出来。 程家人吓得吱哇乱叫，四处逃窜。 旺财谨记着苏沁的吩咐，认准了程家人，追着他们咬。 秦婆子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于是赶紧拦住旺财，对程家人说道：“你们赶紧出去，否则咬伤了我们不负责的。” 程家人早上时候已经见识过旺财的威力了，这会儿吓得屁滚尿流跑出大门。 说来也是怪，只要他们一出了院子大门，旺财就不追了。但也不离开，就往大门前一趴，瞪着两眼看着他们，只要他们敢越雷池一步，立马就能窜起来咬人。 程周氏气得直咬牙，对夏婆子道：“赶紧把这发瘟的狗弄走！” 夏婆子摊手，“旺财只听我们太太的话，我可拿它没办法。” 程赵氏眯着眼睛，“你一个下人，谁允许你在我们跟前一口一个我的？这是苏氏的婆母，我是苏氏的个伯娘，你一个奴婢秧子，没点子规矩，还不掌嘴十下！” 夏婆子以前可是伺候知府大人的老娘，虽然只是个管着厨房的嬷嬷，可也不是程家这样的人家能吓唬得住的。 秦婆子前面伺候的人家虽然不是官家，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两人根本就没把程赵氏这拿腔捏势的样子放在眼里。 只见夏婆子眼皮一翻，皮笑肉不笑地道：“两位老太太好大的威风，可耍威风也得看看地方，我们是奴婢秧子不错，可我也只是我们家太太的奴婢，在别人面前，我们也不比任何人矮一头。何况，我是我们太太娘家买下来的奴婢，身契都归在蓉家，认主子也只苏家，你们姓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婆子接着道：“除非我们家太太亲口吩咐，让我们对你们客气点，否则，少在我们面前摆谱，会闹笑话。” 她们可是知道苏沁压根没把婆家放在眼里，所以也不怕得罪他们。 程周氏和程赵氏原本只是想抖个威风，结果让夏婆子这么说了一通，气得脸都绿了。 夏婆子懒得搭理他们，扭头回去给族长他们倒茶。 秦婆子则是又坐回去继续洗衣服，兼看着大门。 程家人又气又恼，偏偏旺财守在大门前，他们根本不敢靠近半步，只得老老实实的蹲在大门外头等着。 而此时，苏沁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山里跑着采蘑菇。 “娘，你看，我又采着了一个。” 月月手里举着一朵大蘑菇，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苏沁看着篮子里的这些蘑菇，再一次怀疑月月是不是锦鲤附体了，因为从上山到现在，她和舟舟一朵蘑菇都没采到。 他们上山的时间晚，这一道梁子山上的蘑菇都让来得早的人给采完了。 本来她都打算这趟出来是纯散步了，但月月就不停的捡到蘑菇。明明他们都走在一起的，她和舟舟什么都没看到，月月却不停的中奖，这才走了没多一会儿，篮子就被装满了。 月月看着篮子里的蘑菇，得意地朝舟舟皱了皱鼻子，“全是我捡的。” 舟舟板着小脸，不怎么真诚地说道：“你厉害。” 月月得意得仿佛身后都竖起了小尾巴。 两小只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山了，苏沁想着反正左右也无事，于是带着两人一路往上，很快就到达了山顶上。 此时已近午时，太阳正烈，两个孩子被晒得有些睁不开眼。 苏沁让他们找了树荫坐下，从空间里摘了几个果子出来递给他们，而自己则走到没有遮挡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就特别想坐下打座冥想。 反正闲来无事，既然想了，便随心所欲呗。 往山顶上一坐，默念着冥想口诀，苏沁很快就入了定。 两小只啃桃子啃得正欢，忽然发现前面的阳光似乎变得更耀眼了一眼。 抬眼一看，两小只惊得手里的果子都掉在了地上。 只见苏沁被一缕格外强烈的阳光笼罩在了里，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朵白色会发光的莲花。 月月害怕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舟舟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朝苏沁喊了一声，“娘，你怎么了？” 第100章 娘是不是中了邪 苏沁冥想被打断，睁开眼，见舟舟满脸都是担心，便问道：“怎么了？月月怎么哭了？” 舟舟发现在苏沁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阳光恢复了正常，而苏沁额间的莲花也瞬间隐去。 这么诡异的一幕，把本就迷信的舟舟吓得小脸都白了。 苏沁见他神色不对，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舟舟结结巴巴地道：“娘，刚刚你额头上，有……有一朵花。还有，太阳照在你身上的时候，特别亮。” 到底还小，有些事情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苏沁抬起手摸了摸额头，“你是说这里有朵莲花吗？” 舟舟点头，“还会发光。娘，你……你是不是撞邪了？” 苏沁：…… “舟舟，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迷信？ 想了想，苏沁朝月月招了招手。 月月虽然害怕，但还是朝苏沁走了过去。 苏沁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娘没有中邪，也没有被鬼怪附身，这里之所以会出现一朵莲花，是因为娘练了老神仙给的功法。对了，老神仙给咱们的那个地方已经变样了，娘带你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两人点点头。 母子三人进了空间，舟舟和月月顿时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苏沁想着反正两小只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自己也决定要把他们培养成传承人，于是将两人带到了竹屋里，拿出测灵盘，装上灵石，对舟舟道：“来，把手按在这中间。” 舟舟被测灵盘刚刚那一阵杀马特似的光圈给吸引住了注意力，伸手把小巴掌按了上去，光圈再次亮起，最后在金灵根的那里停了下来。 苏沁挑眉，没想到舟舟的资质竟然也如此之好，按那书中所说，单一的金灵根也是极为难得的修真奇才。 舟舟见苏沁神色里带着欣喜，便问道：“娘，这是什么东西？” 苏沁也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便随口道：“一个会发光的玩具，好看吗？” 可怜的古代小孩儿，因为没啥见识，一个会发光的盘子都觉得十分稀罕有趣，不停的点头，“好看。” 苏沁把月月叫过来，让她也把手按上去，光圈闪了一圈，最后在水灵根和木灵根上停了下来。 虽然比着舟舟的资质要差些，可双灵根也算不错了。 月月啥也不懂，只觉得自己的亮了两格，而哥哥只亮了一格，又得意地仰起了小脸，“看，比你多！” 舟舟抿紧了小嘴，觉得自己有被打击到。 伐开心。 苏沁看月月那神气的样子，在心里憋笑，这小丫头将来知道这多亮了一格代表了什么，只怕会哭的。 不过她现在十分高兴，没想到苏沁娘这个天灵根的母体，孕育出来了两个都有着不错灵根的孩子。 这下可好，他们母子三人都能修仙了。 两小只这会儿对升级后的空间十分感兴趣，闹着要去外面玩。 苏沁也不拦他们，交待他们不要跑远，自己则进了书房，想把刚才吓到两个孩子的异样查明白。 虽然她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但还是真正弄清楚更好些。 好在她要找的答案，都在一本修真常识手册里找到了。到此刻，苏沁才弄明白，原来，她们苏家的那个冥想口诀，竟然是千星诀引气入体的功法口诀！ 千星诀最大的特点，便是在修炼的时候，会吸收日月精华，只要引气入体成成功之后，额间便会出现千星派的独有印记。 女弟子均是一朵莲花，男弟子则是一簇火焰。 而想引气入体的关键点，是需要在太阳和月亮的光线照射下，成功的机会才越大。 苏沁想到前世自己家人们冥想基本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由得抚额。 也不知道这个真相让前世的长辈们知道了之后，他们会不会怄得吐血。 苏沁嘴角直抽，合上了书，准备出去找孩子。 谁知道刚出竹屋，空间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苏沁凝神听了一阵，来人只有一个，只是在山顶上转了一圈，又离开了。 苏沁也没多想，抬手放在嘴边，对着远处大喊了一声，“舟舟，月月，赶紧过来。” 空间里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但外面却是听不见空间里的一丝动静的。所以苏沁并不用担心那些人会不会没有走远。 两小只正在空间里撒欢，听见林阮的喊声，笑着跑了回来。 “娘，后面的小山上，长了好多奇怪的花草啊，之前咱们种下的人参，也都跑到山上声音对了。” 苏沁知道，寻奇怪的花草，全是修真位面里的灵植。 她对这些东西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加上又啥都不认识，必须得拿着图谱去比对，所以她都懒得去看。 想想时间不算早了，苏沁对两人道：“咱们收拾收拾下山吧。” 她打算晚上的时候，先教他们背引气入体的口诀。 出了空间，苏沁先是认真感知了一下，发现刚才那人的确走远了，这才准备带着孩子下山。 舟舟突然道：“娘，咱们的篮子不见了，还有我们没吃完的果子也没了。” 苏沁一愣，往树下看去，果然，篮子没了，之后舟舟他们掉在地上的果子也没了，甚至连吃到一半的那两个也不见了。 难道是被刚才到山顶上的人给拿走了？ 现在家家户户都粮食紧缺，那么大一篮子蘑菇和水灵的果子，不管是谁捡到，都难免会起贪心。 毕竟那是食物。 苏沁也没有太放在心里，毕竟他们家不缺吃的，转身安慰了月月一通，带着两个孩子下了山。 刚走出山林里，苏沁迎面就撞上了一对夫妻，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男的。 那汉子也认出了苏沁，激动地指着苏沁道：“大妞，你看，那个就是那天在医馆里卖人参给咱们的娘子。” 那女子也认出了苏沁，惊讶不已地道：“彦安家的沁娘嫂子？！” 苏沁对这女子有些陌生，原主虽然嫁到小河村里好几年了，但平时不怎么出门，对村里人认识的不多。 女子激动的跑上前来，拉着苏沁的手道：“沁娘嫂子，我是张大妞。” 这个名字苏沁倒是耳熟，昨天买狗的张老财家的姑娘，似乎就是叫这个名字。 还真是巧呵。 第101章 真言符 知道当初在医馆里及时拿出人参，救了自己性命的人是苏沁之后，张大妞拉着她一通道谢。 苏沁不太习惯被不太熟的人这么拉着，努力了几回，都没能把手抽回来。 舟舟见状，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上前，把苏沁的手从张大妞手里“抢”了回来。 苏沁悄悄捏了舟舟一下，以示鼓励，客气地对张大妞笑道，“那天我也没仔细看你的模样，不知道那是你。对了，你孩子怎么好？” 张大妞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多谢嫂子关心，孩子挺好的。” 苏沁没那么多的同情心，也不爱八卦，于是笑着点头：“那就好，我们还没有吃饭，两个孩子饿得厉害，所以就不多跟你们说话了。” 张大妞连忙道：“那你们快些回去吧，等回头我再拿了礼物上门去道谢。” 苏沁连忙摆手，“不必不必，那人参是你们掏银子买的，可不欠我什么人情，真不用道谢。” 张大妞见苏沁真不是在跟她客气，于是只好点头，“那好吧，对了嫂子，我们刚刚上来的时候，看见二旺叔他们蹲在你家门口。” 二旺，是程老头儿的名字，全名程二旺。 苏沁挑眉，朝她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和张大妞夫妻分开之后，舟舟便担心地拉着苏沁，“娘，他们又来找麻烦了，咱们就在山上别回去了吧。” 月月也有些怕，“娘，不回家。” 苏沁摸了摸两小只的脑袋，“别怕，有娘在。” 对于程家人这不屈不挠的精神，苏沁很是心烦，虽然她不怕程家人，但总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实在不值。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程家人以后不再来找她的麻烦吗？ 苏沁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便笑了起来。 有了！ 趁着四下里没有外人，带着两个孩子再次进了空间，直奔竹屋而去。 片刻后，苏沁看着手里的真言符，忍不住露出了纯（xie)真(e)的笑容。 接着又去书房里扒拉了一番，找到了关于如何使用灵符的说明书。 书上说，初级灵符，练气期的弟子就能催动，而苏沁刚好就是个刚刚引气入体成功的练气期修士。 记下那有些拗口的口诀，苏沁揣着灵符，带着两个孩子换了条路下山。 这条路，直通小河村。 此时正是晌午，村里人闲暇时吃饭，喜欢端着碗聚在一起边吃边扯老婆舌。 见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出现村子里，那些本就想套近乎的人便热情和她打着招呼，“沁娘，吃过饭了吗？” 苏沁一改往日的客气疏离，浅浅笑道：“还没呢，正打算回去吃。你们都吃着呢。” 有个媳妇子笑得有些巴结，“沁娘，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家吃点吧，正好晌午做的多，你和孩子也来尝尝嫂子的手艺。” 苏沁不好意思地笑道：“怎好麻烦嫂子，家里的婆子应该已经把饭都做好了。对了嫂子婶子们，我家里还有不少点心，是我娘家给买的，眼下天这么热也搁不住，只怕会坏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随我一道过去分了吧。” 眼下家家户户都粮食紧缺，别说点心了，就算是些粗粮馍馍都是招人稀罕的，苏沁这话立刻就让这些妇人们两眼放光。 但大家还是假意客气，“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苏沁笑得大方，“这有啥，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的，往后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少不得还要指着大家帮衬，几封点心又值当什么？” 这话说得是挺诚恳了，妇人们也不再客气，连忙把碗送回家，要跟着苏沁去拿点心。 这庄户人家，又赶上刚遭了灾，大家一听苏沁要往外送点心，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有那么多东西来送，只要听见这消息的，就都赶紧跟上。 尤其是那些惯爱占便宜，没占着便宜就觉得吃了亏的人，那更是不愿意错过机会。 于是没一会儿，苏沁身后就跟了乌泱泱一大群人。 这些人有说有笑地跟着苏沁，很快就到了大宅。 程家人被旺财堵在大门外晒了个把时辰，晒得头昏眼也花，又渴又饿，正不耐烦着，就见苏沁终于回来了。 还没等程家人搞明白苏沁带这么大一群人要做啥，就听苏沁惊讶地道：“公爹，婆母，大伯、大伯母，弟妹，怜香你们怎么又来了？” 众人一听这个“又”字，顿时两眼放光，有热闹看啊！ 一些之前还担心可能拿不到点心的人，这会儿觉得就算是白跑一趟也值了。 苏沁一脸隐忍着怒气地模样，“今天早上你们才来闹过一通，现在又来，还让不让我们这孤儿寡母安生了？我真的没有银子给你们，我的马车和下人，都是娘家买的，你们要是不信，咱们到衙门里去查一下底子，看看这些东西都记在谁的名下可好？” 程周氏看着村人们八卦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跳起来骂道：“放你娘的屁！我们啥时候惦记你那些东西了？不过一辆破马车，两个奴才秧子，有什么可稀罕的？” 李氏假装柔弱地站了出来，“嫂子，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爹娘来找你，是为了说正事，你早上连个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就放狗咬人，这也太过了些。就算爹娘之前做的事情让你心里不舒服了，可他们都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样？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长辈，咱们做媳妇的，可不能把事情做绝。” 苏沁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氏一眼，似要直看进她心底一般。 李氏有些受不住这眼神，不自地的避了避。 苏沁嗤笑一声，“早上你们气势汹汹闯进我院子里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态度，不然也不会吓得我家狗窜出来咬你们。” 有等不及想看热闹的人在后面喊道：“程老头儿，你们这么一大家子跑来堵门，到底有啥正经事要说啊？你们可别是看人家娘家人走了，就又来欺负人了吧！” 程周氏气得跳起来骂人，“放你娘的屁，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这时，族长和里正出现在大门口处，冷声喝斥道：“不许吵架，有事说事！” 第102章 吐真言 众人一见族长和里正这里，顿时也不敢太过起哄。 族长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么大一群人，本来这件事情他是想着悄悄解决了，再闹起来，以后传到村外去，别人怎么看他们程家。 那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他们程家合起伙来欺负人家的孤独寡母。 可眼下人来都来了，这事儿也捂不住了，于是族长拉着脸道：“程家的，既然苏氏回来了，那你们就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程周氏是真的有点扛不住了，折腾了一上午，这会儿又饿又渴，太阳晒得眼前发黑，于是道：“进院子再说吧，这里乱哄哄的，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族长和里正也嫌太阳晒，于是点点头。 苏沁也不反对，反正不出意外，这会是程家人最后一次进她的院子。 抬脚往院子里走的时候，旁边的程周氏突然发神经似的推了苏沁一把，“丧门星，离我远些！” 苏沁被推得踉跄一下，舟舟和月月急忙扶住了她，“娘！” “我没事。”苏沁朝两人笑笑，眼睛扫过程周氏，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刚刚她还正愁找不到接触程家人的机会呢，没想到程周氏就自己送上了门。 完全不情的程周氏见苏沁那眼神，气得狠剜她一眼，“小贱人，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信不信老娘活撕了你！” 舟舟生怕程周氏会扑过来打人，赶紧护在苏沁面前，一双大眼狠狠地瞪着对方。 程周氏骂了一句，“小白眼狼！” 族长回过头来喝斥道：“你们要是故意找茬，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 程周氏不忿地哼了一声，身子一拧进了院子。 村人们见程家人都进了院子，那自然也得跟着进去，毕竟苏沁这院子的院墙高得过分，他们要不跟着进去，可就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院子足够宽敞，这么多人跟着进来也不显拥挤。 村人们这也是头一回进这大宅子，一进来就忍不住四下里打量，然后啧啧称赞，这宅子可真排场。 要不是怕鬼，他们肯定乐意买。 苏沁和程家人跟着族长里正进了堂屋，程家几人赶紧找了地方坐下。 主位自然是留着族长和里正坐的，堂屋里一共就八把椅子，苏沁只能站着。 她也不介意，唤来婆子，让她们把两个孩子带下去。 但舟舟和月月却不肯走，“娘，我们陪着你。” 他们怕苏沁会吃亏。 苏沁想了想，有些事情让他们看看也不是坏事，于是便答应下来。 族长也不绕圈子，开口道：“苏氏，今日你公婆找到我，说是分家的时候，没有说到孝敬银子的事情，所以今天特地把我和里正找来，让你们再坐一起面对面地好好谈一谈。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苏沁淡淡一笑，“族长，里正，当初分家的事情是二位主持的，公爹和婆母为何会答应如此分家的原因，整个小河村应该是无人不知的。所以这孝敬银子一事，我不会答应。不过，我也想听听公爹和婆母他们是哪里来的底气，来找我要银子的。” 程周氏见苏沁竟然如此硬气地拒绝，气得直接跳了进来，张嘴就要开骂。 苏沁藏在袖子里的手指轻轻晃动，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口诀，然后就安静地站着，等着看程周氏的表演。 程周氏瞪着眼睛吼道：“我们当然有底气，因为你生是程家的人，死是程家的鬼！小贱人，别以为仗着你娘家的势分了家，就想把我们一脚踢开，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要不是因为烦你娘家人折腾，你当我们会让你如愿？” 程老头儿突然发现程周氏的话有点不对头。 心里觉得要糟，于是扯了程周氏一把，“这事儿轮不到你来说话，回去坐着。” 谁知程周氏一把将他甩开，几步冲到苏沁跟着，得意洋洋地道：“你真以为分了家，你就能过安生日子了？想都不要想。你知道为啥我们不把房契给你吗？为的就是用这个来拿捏你。我们都计划好了，等你娘家人走了，再来好好收拾你。你要是识相，我们还能给你留条活路。要不然……” “周氏！”程老头儿一看要坏事，赶紧冲过来捂程周氏的嘴，“你在瞎说些什么？赶紧给我闭嘴！” 程周氏被那真言符控制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被捂了嘴，还十分不高兴，挣脱不开，干脆张嘴一咬。 程老头儿不防，被咬得手一松。 程老头儿知道坏了事，急忙朝程家其他几人喊：“快堵了她的嘴，别让她瞎咧咧！” 程怜香和李氏冲了上去，程赵氏也冲了上去。 但苏沁会让她们得逞吗？ 只见苏沁身形一晃，奔到程周氏前面，将程怜香几个挡住。 程周氏的嘴跟机关枪似的，不停说道：“我们都商量好了，等回头找个机会，把你们母子弄死拖到山里埋了，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我们再往你头上泼些脏水，说你跟哪个野男人跑了，又有谁能知道真相呢？” “到时候这宅子依旧是我们程家的，你藏的那些银子也是我们的。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挺能耐，可比起狠，你比得过我们吗？上回放火没把你烧死是你命大，但是下一回，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有命活！” “这回来找你要孝敬银子，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才是唱大戏的时间呢。苏沁娘，我们是不会让你好过的。之前要卖了你换银子，其实是给你一条活路，谁知道你偏偏不肯。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还有你生的那两个小贱种，他们也别想活。本来还想把他们买到那些腌臜地方换点银子花，但是老头子说不能卖了他们。既然不能卖，那就都跟着你一块儿去地底下作伴吧！” 在场所有人，都被程周氏的话给吓愣了。 他们谁都没想到，程家人竟然这么狠毒，打了这么多害人命的主意。 是啊，苏沁娘住得这么偏，平日里也不喜与人来往。 到时候苏沁母子真要被程家害死了，他们兴许很久都发现不了。到时候程家再编排一些腌臜，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谁又会想到，苏沁娘是被害了呢？ 毕竟乡下地方，谁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只会真以为苏沁娘跟野男人私奔了。 第103章 真相大白 程老头儿则是被程周氏的口无遮拦给吓着了。 他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程周氏会把这些要命的话说出来，而且是丝毫没有隐瞒，把他们夫妻二人商议的事情全都抖落了出来。 知道要糟，程老头儿赶紧上前狠狠甩了程周氏一耳光，“你个糟老婆子，你在瞎说些什么？” 他以为程周氏是脑子迷糊了，想把程周氏打醒的，结果谁知道这一巴掌可不得了，把程周氏打毛了，反手就回了一巴掌。 “你个疯老头子打我做什么？明明这些主意都是你想出来的，你这会儿反倒怪我瞎说！别以为你是一家之主我就真不敢反抗你！我早就看明白了，你个老东西眼里就只有银子和你自己，当年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个死了媳妇儿的鳏夫，本以为你会对我好，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每次想算计老大两口子，你都推着我去出头，好人都让你当了，坏名声都让我背着。我呸！你个老不死的，要不是看在我闺女还没嫁人的份上，我早一包耗子药把你毒死了！” 程老头儿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打了这样的主意，气得眼前发黑，“你这个毒妇！” 程周氏冷笑一声，“我可没你毒，这些可都是跟着你学的！” 李氏躲在一旁看这出狗咬狗的戏，恨不得叫声好。她知道，程周氏完了。 不提她刚刚说的那些要如何对付苏沁娘的话，光是她对程老头儿起了这种心思，程老头儿就容不下她。 这个老虔婆，可终于要遭报应了。 李氏这么想着，忍不住脸上就带了笑。 程周氏这会儿跟疯了一样，逮着谁想揭对方的老底，见李氏躲在一旁笑，立马就把矛头对准了她。 “李氏，别高兴得太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些年你处处讨好我，不就是想从我手里哄出银子去吗？呵呵，你那点道行嫩着呢！我手里的银子可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这可都是我养老的根本，我自己留着以后吃喝花销不舒服吗？为什么要留给你个贱胚子？” “你想鼓动着老二分家，想看我笑话，心里甚至还恨不得想我赶紧死了吧？我偏不死，我要活着折磨你，你个贱人，竟然敢打我，我能让你好过？先前是没腾出手来，等收拾完苏氏，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李氏脸色猛然变黑，没想到这个老贱货竟然打了这烂心肝的主意！ 族长被程周氏的话震得懵了好一阵才回过来神，大喝一声，“毒妇！没想到你心肠竟然如此歹毒！来人，把这个毒妇抓起来，还有程二旺，把他也一并抓起来！” 这件事情太严重了，他必须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才行。 程老头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说道：“族长，她被太阳晒得神智不清了，所以胡言乱语，你可不能信啊。” 程大旺两口子也跟着说，“族长，里正，老二家的得了失心疯，这段时间就时不时的犯病，她说的话都是胡话。” 程周氏呸了一声，“你们才失心疯神智不清呢！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句句属实！赵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帮着我们这么上窜下跳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从苏氏身上扒点皮下来。让我找族长的主意，可还是你给出的呢。你说族长媳妇儿脑子蠢，三两句话就能被挑拨，果然让你说中了，族长媳妇儿真是蠢得可以，难怪老被人当枪使。” 村人听到这里，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这程周氏还真是敢说！ 族长气得冷笑，“程二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不管她说的是真话也好，假话也罢，都先把人抓起来带去祠堂慢慢审问。” 程老头儿急得要疯了，明明他们是来找苏沁要银子的，结果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程周氏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可不等他想明白，就有几个爱出头的人冲过来，把他们夫妻二人给按住，要把他们往祠堂拖。 苏沁突然出来拦道：“等一下，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族长，我可以问吗？” 族长点点头，“你有问题就问吧。” 苏沁感激地朝他点点头，转头看向程周氏，“婆母，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为何你们非要置我和两个孩子于死地？虽然程彦安不是你生的，可他是公爹的大儿子，两个孩子也是公爹的亲孙子，你容不下我们倒也罢了。为何公爹他也容不下？” 程老头儿一听这个问题，急忙喝斥：“苏氏，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容不下你们母子？” 程周氏像是没听到程老头儿的声音一般，哈哈大笑道：“苏沁娘，你当然想不明白，因为程彦安根本就不是老头子的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程老头儿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程周氏不高兴地哼道：“你们想什么呢！程彦安不是我家老头儿的种，但也不是前头那短命鬼的！那短命鬼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程彦安是老头子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知道为啥老头子容不下你们吗？是因为老头子抱程彦安回来那天，那短命鬼就难产死了，是程彦安克死了那短命鬼和她的孩子。老头子没把程彦安扔尿罐子里淹死就算是心善了。” 苏沁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们一家对程彦安都那副态度，也容不下我跟孩子。这下所有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说罢，苏沁对程族长道：“族长，我想问的问题部完了，我个请求。” 程族长猛地回过神来，“什么？” 苏沁看了一眼程家人，“既然程彦安不是程家的骨肉，那么我和程家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程周氏狠狠地呸了一声，“小贱人，你想得美！不生而养，百世难还这话你听过没有？虽然程彦安那贱种不是老头子的种，但我们程家养活了他，这养恩大过天，他必须给我们老送终。他死了，自然就得由你顶上！” 第104章 撇清关系 苏沁淡淡一笑，“按常理来说，的确是这样。但是这话却不能套用在程家身上。虽然程家养大了程彦安，但是程彦安活着的那些年，他过的是什么日子，相信村里人也都有目共睹。” “他一直在赚钱养着这一大家子人，盖房子的银子，程彦平成亲的银子，包括一大家子的嚼用，都是程彦安打猎换来的，而程彦安最后也是因保护程家人而死，所以他已经把养育之恩报完了。” “而你们对我们母子也从未心半点善良，不是谋财，便是害命。所以，我要求和你们断绝关系，这也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而且，现在也由不得你们不答应，刚刚你说的话，大家可都是亲耳听见的，你们一家子都在密谋害我性命，只要我把这件事情捅到衙门去，想来陶大人应该会愿意为我再次主持 公道的。上一次念在你们是程彦安和两个孩子亲人的份上，我不跟你们计较，你们猜我现在还会像之前那么大度吗？” 苏沁的话，让程家人都升起了一丝忌惮。 苏沁转头看向族长和里正，“还请族长和里正为我们母子做主，允我们和程二旺一家撇清关系，以求保命。” 就冲刚才程周氏自己说的那些话，苏沁的这个要求就显得一点不过分了。 族长和里正商量了一番，觉得继续让苏沁母子跟程老头儿一家牵扯下去，迟早会被程老头儿一家给害死。 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加上之前被县令敲打过，又有苏母允诺的那一番好处，自然就会向着苏沁说话。 于是由族长出面说道：“虽说程家对程彦安有养育之恩不假，但程彦安在世的时候，对程家所做的一切，足以抵消程家的养育之恩。而程家对待他留下的妻儿不慈，屡次三番想要谋财害命，此等事情天理难容，所以，苏氏沁娘提出的要求，我和里正都认为合情合理。” “从今日起苏氏母子三人，和程二旺一家再无瓜葛，程二旺一家不得再以任何名义纠缠苏氏母子。另外，程家必须立刻将苏氏的房契地契归还给苏氏！” 村人们觉得这个决定十分合理，加上又有些想拍苏沁马屁的人，便拍手叫好。 程周氏跳起来大叫：“休想！这宅子是我们程家买的，凭什么便宜苏沁娘那个贱人，谁也别想拿走房契地契，这是我们程家的东西！” 族长冷笑，“房契地契上写的名字可是苏沁娘，你们要是老老实实拿出来，还算留了一分情面。你们要是非耍赖不给，也别怕我不讲情面！” 程老头儿急忙道：“族长，你别忘了，我们才是同一族的人。苏氏如今不过是个外姓人，她拿了房地契之后，说不定就带着房子和田地跑了。你是程氏族长，怎么可以损害族人的利益。” 这话让族长一下就变得犹豫了起来，是啊，苏氏跟程家脱离了关系之后，可就和他们程氏一族没有半点关系了。这跟旁的族人不一样，旁的族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姓程，是程家的骨血。 苏沁见此情形，便道：“族长，虽说孩子们的爹不是程家的亲骨肉，可这么多年，承蒙族中照料，这些恩情我们也都铭记于心，所以便是跟程二旺一家脱离了关系，但我的孩子也依旧姓程，依旧是程家的子孙，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为了感谢族里对我们母子的照拂，所以我早就已经决定了，要将我名下的那些田地捐给族里做公用。” 族里是有族田的，每年的产出都用于扶养族中一些孤寡老人，剩余的则换成银子，记入族中的账上，用于族中一些事务的开销。 苏沁现在名下一共有三亩上等田和两亩下等田，折成银子，也能值个四五十两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族长动心了。 程老头儿见状，也急忙说道：“族长，这个条件我也可以答应。你不要相信苏氏的鬼话，她的心根本不在咱们程家，她现在只是为了得到这宅子，所以才会许给族里这些好处。” 族长纠结不定。 然后，程周氏开口了，“你个糟老头子疯了吗？把田拿出来送给族里，想都不要想！族里对咱们一家做什么了？凭什么要便宜他们？那些田便是放着长荒草，也不能便宜了他们。族里那一群老不死的玩意儿，凭啥要别人养着！” “还有族长也不是什么好人，族里那些族田每年打那么多粮食，大部分都换成了银子，那些银子和账册可都是他管着的，要说他没有贪没，我是打死不信的！” 村人们被这话一说，看向族长的眼神都带上了探究，族长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程周氏，你说这话可有证据吗？！” 程周氏哼了一声，“还需要证据？打你当上族长之后，你家的日子就越过越好了，肯定是把那些银子全都贪了。” 族长气得脸黑了青，青了紫的，牙都快咬碎了，“你血口喷人！族中的银子账册是我在保管不错，但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明明白白地记在账上的，每次记账，也都是几个族老在场的！你凭什么空口白牙污蔑我贪了族里的银子！” 程周氏十分不讲理地道：“那几个族老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肯定也落好处了！” 苏沁在一旁听着，简直想给程周氏鼓个掌。真是个勇士啊！凭着这一句话，就把族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全都给得罪完了，真是棒极了！ 程老头儿赶紧喝斥，“住口！你个无知的蠢妇！” 程周氏不忿地哼了一声，“你凶我作甚！前几天你不也在家里骂他们吃人饭不干人事儿吗？怎么这会儿倒又怪起我来了？” 程老头儿恨不得当场吐口血出来。 程族长怒极反笑，“好，好，好！程二旺，没想到我和几位族老在你眼中，竟是这样的人，好，好得很！” 程老头儿急忙解释，“族长，不是这样的，我没说过那过那些话，都是这傻老娘们儿瞎说的，你不要误会……” 第105章 程家要倒霉了 程族长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必狡辩了，今天这事，就按我之前说的做！房契地契必须立刻交出来，否则我就将你们移交给衙门，告你们谋财害命！另外，我宣布，今天下午开祠堂，给苏氏母子另外记名。族中最几年的账务也全数公开，接受全族人的查验，若有任何出入，我自动卸任，并如数补偿缺漏！” 只有这样，才能让族人信任他。 他自己是问心无愧，可全族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程周氏刚刚那话已经让人对他产生了质疑，不赶紧自证清白，将来只怕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族长心里恼怒非常，冷冷地看着程老头一家，“至于程二旺一家的所做所为，该如何定夺，也由族里公开商议。” 他绝不会公报私仇，但程老头儿一家也别想讨着好！ 程老头儿一家全都脸色灰败。 在族长的催促、并派人“督促”之下，程老头儿不得不回去将房契和地契拿了出来。 当看到程族长将两张契纸送到苏氏手里时，程老头儿实在没能忍住，气得厥了过去。他实在想不明白，程周氏为何会发神经乱说话，明明他们一家是去算计苏沁的，结果反倒被逼着交出了房地契，跟苏沁断绝了关系，最后还要被族里审判。 程周氏想要胡搅蛮缠，被族长下令堵了嘴拖到了院子外。 程家其他人只能干瞪着眼，一个字也不敢说。 苏沁看接过房地契之后，当着众的面，将那五亩地的地契又送回到族长手中，“族长，这五亩地，是我捐给族中的，感谢族长和各位族人替我们母子主持公道。” 族长还是推辞了几句，“你们母子也不容易，两个孩子还年幼，将来吃喝嚼用都不是个小事，这地，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这是活命的根本。” 苏沁摇头，“多谢族长替我们母子考虑，只是我既然把话说出了口，自然要说到做到。虽然眼下我们母子日子也并不宽裕，但这五亩地，是我们母子对族里的一番心意，感谢族里愿意接纳我们母子。请族长一定要收下。” 这五亩地，虽是她临时决定送出去的，但苏沁却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离了程家，她和两个孩子在这小河村可就没有根基了，没有根基和靠山的人，在哪里都不好站稳脚跟。 虽然以她的能力，不需要这些也能过得很好，但在任何时候都不要看轻了这些东西的力量。这些东西虽然有了也干不了什么，可如果没有，它能让你什么也干不了。 古代人，尤其是一个宗族里的人，是十分排外的。 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又有着不薄的财力，更没有家庭的庇护，那么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块行走的大肥肉，谁都会想来咬一口的。 她不怕麻烦，但天天被麻烦围绕也会很头大，所以，送出去几亩地，换一个家族的庇护，是一桩十分合算的买卖。 而族长的想法就十分简单了，他是一族之长，自然是要以全族的利益为重。 所以推辞了几句之后，族长就欣然地收下了地契，并夸了苏沁几句。 “好了，闹了这么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让人给孩子弄两口吃的，吃完之后，就带着孩子到祠堂去。今天就把你们这事儿彻底解决了，往后你们母子也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说罢，族长指挥着人把程老头儿两口子带去了祠堂，村人们跟着跑去祠堂，等着看第二茬热闹。 苏沁看着那些人走远，满意地舒了口气，她没想到真言符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让她一次性就把程家的麻烦给解决了。 虽然她觉得程家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但至少她和两个孩子和程家彻底划清了关系，以后程家人要是敢再来惹事，她收拾他们时也就不用再因为程老头儿他们的长辈身份有所顾及了。 今后只要程家人不怕死，那就尽管来就是了。 解决了最大的麻烦，苏沁心情十分好，让两个婆子赶紧弄点吃的。她还要去祠堂看热闹呢。 两个婆子动作十分麻利，没一会儿就把饭菜端上了桌。 苏沁刚准备吃饭，就听见大门被敲响，赵秀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沁娘，沁娘，你在家吗？” 夏婆子一路小跑过去把门打开，就见赵秀芝满头是汗的喘着粗气，忙把人请进了门。 苏沁问道：“秀芝嫂子，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赵秀芝见她好端端的，心里提着的气一松，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天知道她刚刚在听说这边的事情之后，生怕苏沁吃了亏，一路狂奔过来花了多大的力气。 这会儿泄了劲儿，感觉两条腿都在哆嗦。 “你没事就好，刚刚听村里人说了一嘴你家出事了，吓得我没命似的往这边跑。” 苏沁看她跑得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心里不由得感动。这赵秀芝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亲自端了茶水过来送到赵秀芝手里，她笑着道：“嫂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你忘了我是有功夫的人了吗？” 赵秀芝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一着急就把这茬给忘了。” 苏沁笑个不停，把那会儿的事情跟她学了一遍，“这回我跟程家彻底没关系了，往后他们可不敢再来找我麻烦了。” 赵秀芝听完之后都懵了，“彦安竟然不是程老头儿的儿子？” 这才是她关注的重点，“那到底谁才是两个孩子的亲爷爷呢？” 苏沁耸了耸肩，“那谁知道呢？这个问题又不重要。” 赵秀芝喃喃地道：“怎么会不重要呢？这孩子们总得有个根源吧。” 古代人的思想就是这样，家族观念极重。 苏沁笑笑，“有了根源又能如何，万一孩子们的亲爷爷比程老头儿一家更不是东西呢？现在这样也挺好，以后谁也别想打了长辈的主意来算计两个孩子。” 程秀芝一想，倒也是这么个理。 匆忙吃过已经迟了很久的午饭，苏沁又带着两个孩子，和赵秀芝一道去了祠堂。 第106章 程周氏被休 程家的祠堂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来的人可不止程氏一族的人，还有其他几个家族赶来看热闹的。 见苏沁母子过来，人群自动分出一条小道来，让他们进去。 苏沁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去，就见程老头儿两口子正一脸灰败的跌坐在地上，尤其是程周氏，整个人都魔怔了一般。 此时真言符已经失去了作用，她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她很清楚自己之前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这会儿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她知道经过了今天，程家容不下她，程老头儿也容不下她了。她这么一把年纪被休回娘家，将来要如何过活？ 心里正慌乱着，眼角瞥见苏沁带着孩子过来，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苏沁冲了过去，“贱人，都是你搞的鬼，我杀了你！” 族长吓了一跳，正要喊人拦下程周氏的时候，就见苏沁轻轻挥了下手，程周氏就一脸惊恐地朝后倒去。 扑通—— 程周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苏沁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大家可都看见了，我可没使劲儿啊。” 赵秀芝帮腔道：“程大娘，你赶紧起来吧，沁娘就用指尖碰了下你，你这演得也太假了些。” 程周氏只觉自己摔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得她吸气都不敢使劲。 程族长黑着脸喝斥道：“程周氏，到现在你还不老实吗？你要是再闹事，我就让给把你捆起来！” 程周氏欲哭无泪，她真不是装的，苏沁那小贱人刚才不知道使了什么坏，推得她根本站都站不稳。 这些人难道都瞎了吗？ 害怕自己真的被捆起来，程周氏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疼得她都快哭出来了，想让人扶她一把，可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嫌丢人，没有过来，李氏那个贱人更是指望不上，而她最在意的儿子最近不到天黑不着家，估计都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事。 至于程老头儿，那更是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程周氏想到自己这大半辈子都在为程家折腾，结果到最后，竟然连个来拉扶她一把的人都没有，不禁悲从心来，号啕大哭起来。 程族长十分不耐烦地喝斥道：“不许哭闹！” 程周氏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族长听得脑仁疼，直接让人找了东西把她的嘴堵上。 祠堂里终于安静了下来，程族长见差不多了，便亲自把族谱捧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将程彦安夫妻及子女的名字从程老头儿的名下划去，然后在新的一页里，重新写上，并注明了缘由。 从这一刻起，苏沁和两个孩子，彻底跟程老头儿一家没了瓜葛。 接下来，族长便将族里的账本，以及银子拿了出来，“这是我接任后的账本，以为族里的银钱。当年我接手时，上一任族长交到我手里的银子是两百三十五两七钱并五十八文，到如今历经八年时间，如今账上还有一百九十六两四钱，因着今年的灾祸，所以族里的支出较多，至于用到了哪些地方，账本上都有写。任何人都可以查看，若有任何疑问之处，都可以指出来。” 族长大大方方地将账本和银子摆了出来，就放在祠堂中间的桌子上。 可谁又敢真的去打开来看呢？ 那不是明摆着对族长不信任吗？ 族长见没有人出来，便道：“既然你们不看，那么今后就别在背后说三道四。我当这个族长，不为名不为利，只是因为当初大家看得起我，愿意信我，我自然也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厚望。” 族人自然是纷纷附和，拍起族长的马屁来。 族长心里舒服了不少，让人把账本和银子收了起来，然后看向了程老头儿两口子，“程周氏自嫁入程家以来，不慈不仁不孝不悌，是以，我和几位族老商量过后，决定替程氏一族清理门户，将她休回娘家。至于程二旺，因为被程周氏蛊惑，行为多有失当，但念在其对程彦安的养育之恩上，此事便就此作罢。但今后若是再有不当之处，必严惩不殆。” 其实这个结果程族长是不些不满意的，他原意是想把程老头儿一家从族谱里除名，然后撵出小河村。 但几个族老却是不同意，说是苏氏母子几个也没怎么样，所以此事就让程周氏一个人背锅。毕竟程老头儿还有好几个儿女，都是程家的子孙，总不能看着他们流落街头。 程老头儿听到这个处置结果，大松了口气，跪在地上给几个族老磕头，“多谢几位族老，晚辈以后定当改过自新，不会再犯这样的糊涂。” 程周氏听他从头到尾都没给自己求过一句情，气得拼命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撕打他。可她被人死死拖住，又哪里挣脱得开。 程老头儿翻脸无情，喝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这么胡闹吗？要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妇人撺掇，我又怎么会犯糊涂。彦安虽不是我亲生的，可他孝顺听话又能干，偏偏你为了自己的亲儿子，处处容不下他和他的妻儿。你这个女人，没有一点良心，好歹彦安也喊了你二十多年的娘，两个孩子也喊了你几年的阿奶，你怎么就狠得下心！” 程周氏恨得目眦欲裂，明明这些年，都是他在背后默许并且指示，结果现在他竟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头上！ 这个老混蛋！她当初为什么就不早一点收了他的命！ 程族长对程老头儿的那些话也有些听不下去，觉得这老混蛋真不是个玩意儿。好歹夫妻一场二十多年的情分，结果不但不替程周氏求句情，反倒把所有的屎盆子都往对方头上扣。 不过，程周氏也是活该，也不值得同情。这两口子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都不是东西！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这样的看法，并且对程老头儿开始有了警惕之心。他们可没忘程周氏说的，好多歹毒主意都是程老头儿想出来的呢。 谁能想到看似老实了一辈子的程老头儿，心思这样阴损呢？ 以后啊，可不得得罪了他，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让他给害了去。 第107章 反目成仇 天擦黑的时候，程彦平哼着小曲儿往村子里走，这些日子他过得别提多滋润快活了。 自那天他爹给了他几两银子去抓药，他被一个朋友拉进赌场小试了一把身手之后，他就体会到了这种刺激。 那天，他赢了二两银子。 就那么小半天的功夫，二两银子，来得多容易啊。 尝到了甜头之后，他便每天往赌场里跑。 说起来，他的赌运是真的不错，虽然玩得不大，可基本上每天都能赢上几钱散碎银子。 有了银子之后，他自然就不会亏待自己，每天在外面吃香喝辣，隔两天还能去楼子里快活快活，这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 今天他的手气也不错，赢了小一两银子，他在外面吃饱喝足了这才往家走。 快到村口的时候，突然路边窜出来一个人影，一把拉住了他。 天色昏暗，程彦平以为是拦道抢银子的，想都没想就一拳头抡了过去。 那人不防，被这一记老拳打了个正着，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蹲了下去。 程彦平一听这声音，顿时慌了，“娘？” 程周氏又痛又难受，坐在地上嗷嗷大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从程家的祠堂出来之后，程老头儿就把她撵走了，连让她回去收拾衣服的机会都没给。 她现在全身上下除了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之外，就只有那封按了程老头儿手印的休书。 这么大年纪被休，她是没有老脸回娘家的，而且，娘家也不是那么好回的。她爹娘早就死了，现在家里是兄嫂当家，便是平日里回去走亲戚，多住个一两天嫂子的脸色都好不看，又何况是被休回去呢？ 她走投无路，只得蹲在村口这里等程彦平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果又被迎面揍了一拳，打得她脑子都木了。 越想越难受，程周氏哭得都干呕了起来。 程彦平这人虽然不咋样，但是对他娘还是挺是那么回事，见她哭成那样，急忙问道：“娘，也啥事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程周氏哭着道：“儿啊，娘被休了，娘被你爹给休了。” “什么？！”程彦平吓了一大跳，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不过只是出去了一天，他娘怎么就会被休了？明明早上的时候，他还听他爹娘商量着要去找苏沁娘的晦气来着。 程周氏拉着儿子的手，连哭带骂地把事情经过给说了出来，程彦平听完之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娘，你怎么那么糊涂，把那些话给说出来了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嘴和脑子都不受控制一样，人家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程周氏思来想去，咬着牙道：“定是苏沁娘那贱人搞的鬼！我一进她那院子，就觉得瘆得慌，肯定是她那院子有古怪，所以我才会那样。” 程彦平觉得这很有可能，毕竟那么多人进院子，怎么别人都没事，偏偏他娘就那样了呢？ 可眼下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程彦平看他娘这惨兮兮的样子，对她道：“走，娘，咱们先家去。” 程周氏点点头，跟着程彦平往家走。 她蹲在村口的目的就是为了等程彦平回来带她重回程家。 她这么大年纪了，娘家又靠不住，不回程家还能去哪儿？虽然她现在被休了，可她儿子已经大了，她不跟程老头儿过，可还能跟儿子过。 程彦平带着程周氏回到程家，程老头儿心情也不大好，一见程周氏就更是来了火，“谁让你回来的，滚，给老子滚！” 程彦平十分不悦，“爹，你做什么？别人欺负我娘也就算了，你再这样对她，你对得起她吗？” 程老头儿冷笑，“我怎么对不起她？老子养了她半辈子，结果她竟然想着毒死我！这样的毒妇，我可不敢让她进门，保不齐她今晚就找着机会把我给害了！” 程彦平一愣：“爹，你说的什么胡话啊！” “胡话？你问问她，看我说的是不是胡话，那么多人亲耳听见的，她说等怜香嫁人之后，就下老鼠药把我给弄死！她亲口说的，可不是老子编排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句戏谑，“彦平，你爹说的是真的，这话就是你娘亲口说的。” 程彦平扭头一看，见自家大门前竟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程老头儿觉得没脸，指着程周氏大吼，“赶紧给我滚，我们程家绝不许你这毒妇踏进来半步！” 程彦平转身把大门关了，问程周氏，“娘，你怎么会……” 程周氏捂着脸哭，“我根本就没那样想过，那不是我想说的话。” 程老头儿冷笑，“那才是你真正的想法，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所今天说的那些句句句属实，所以你想毒死我的心也是千真万确，少在这里哭哭啼啼，老子不信！” 他和程周氏夫妻二十多年，程周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既然程周氏对他起过那样的心思，他又如何能不忌惮。 程周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丝毫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站在那里哀哀的哭，“程二旺，你还有点良心吗？当年我嫁给你的时候，你一个死了媳妇儿的鳏夫，穷得喝西北风，我可曾嫌弃过你半分？这么多年，我跟着你吃苦受累从未说过半句怨言，可你是如何对我的，我受了伤，你连郎中给舍不得给我请，你对我可有半点怜惜！你只怪我对你生了坏心，你何尝对我宽容过半分！” 程老头儿丝毫不为所动，“少扯这些没用的，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程家的人了，赶紧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程周氏见程老头儿半分情面都不讲，也不装什么可怜了，眼泪一抹，冷哼一声：“你倒是对我不客气一个试试！我不跟你过，还能跟我儿子过，你真当老娘稀罕你个糟老头子？休想撵老娘出去，这宅子要不是老娘天天算计程彦安，你能住得上？现在过了河就想拆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第108章 有点意思 程家干起仗来了，打得异常激烈。 程老头儿想撵程周氏走，程周氏无处可去，原是计划着先回到程家，借机把藏的银子给偷走。 毕竟过去的二十多年，她一直掌管着程家的经济命脉，虽然大头是在程老头儿手里，但她知道程老头儿的银子藏在什么地方。 可程老头儿死活不肯让她回来，甚至还当场要撵她走，加上对程老头儿早就存了恨意，于是两人一言不合，拉着就打了起来。 这两人都是狠对方恨得咬牙，打起架来那也是丝毫不念及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哪里打着疼就挑哪里下手，什么招数阴损，就使什么招。 等被人拉开的时候，程老头儿脸上全是血棱子，下巴上的胡子被连肉带毛扯掉一大块，呼啦啦的淌着血。程周氏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头上被扯掉好几撮，脸上还被咬了一口。 苏沁第二天听赵秀芝实况转播的时候，听得都惊呆了。 这程老头儿可真能耐啊，一个大老爷们儿，打架竟然比女人还不讲究，竟然都动口了。 但她听得好过瘾，只恨自己住得远，没听到动静，也跑去看热闹，只能事后追问，“然后呢？” 赵秀芝一边嗑瓜子一边眉飞色舞地道：“然后程彦平看那两口子都恨不得打死对方的样子，只得先带着程周氏走了，原本他是想在村子里找户人家先把他娘安顿下来，结果谁也不肯沾手，毕竟他娘那德性，一个村儿的人都快得罪光了，谁会愿意收留她？所以程彦平只得把他带去了别的地方，据说是去镇上了。” 苏沁挑了挑眉，“程彦平最近好像挺忙啊。” 昨天程家来找麻烦，程彦平都没来，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他缺席这么重要的事情？ 赵秀芝八卦兮兮地说道：“忙啥不清楚，不过我倒是听我家那口子说，前两天他去县里卖猎物，看见程彦平进了花楼子。” 苏沁眼里闪过了一丝兴味，都有银子去嫖昌了，看来程彦平最近手头宽裕啊。 加头她得查一查才是，说不定就有机会下绊子呢。 虽然她现在甩开了程家，可她的仇还没报呢。她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人犯她一尺，她必还人一丈！ 于是等赵秀芝回家之后，苏沁便对两个孩子道：“咱们去县里下馆子吧。” 月月高兴得跳了起来，“好耶！” 舟舟一本正经地道：“娘，现在馆子里的饭菜都好贵，而且我觉得夏嬷嬷做饭很好吃，要不，咱们买了菜回来让夏婆婆做吧。” 苏沁伸手捏了捏他最近胖乎了一点的小脸，“家里的饭菜再好吃，偶尔也应该要出去下下馆子，因为在外面吃的不是饭菜的滋味，而是见识。” 舟舟听不太懂，但觉得娘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于是老老实实的回屋换了身衣裳，吭哧吭哧地爬上马车，乖乖坐好。 苏沁现在赶马车已经赶得挺好了，母子三人高高兴兴地进了城。 正是晌午时分，苏沁直接赶着马车在县城里溜达了一圈，在一家名为得月楼的酒楼前停下。 这得月楼的规模跟凤来楼差不多，里面坐的也都是衣着体面的食客。 小二热情地迎了出来，从苏沁手里接过缰绳，把马车牵到一边停下。 苏沁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大门，对小二道：“要个雅间。” “好嘞，客官楼上请。” 月月小声问道：“娘，什么是雅间？” 苏沁笑着解释，“就是单独吃饭地房间，月月记住，以后你和朋友出来吃饭，就得要个雅间。” 毕竟是古代，姑娘家还是要多讲究一些才行的。 月月兴奋地问道：“我以后也可以请朋友吃饭吗？” 苏沁点头，“当然，不过你要请的人，必须是真正和你做朋友的人才行。”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银子让孩子拿去喂了狗。 小丫头已经兴奋地开始计划起来要请谁吃饭了，可想了半天，她发现自己只有小花一个朋友。 苏沁见她小脸沉了下去，知道她在想什么，揉了揉她的头发，“朋友在精而不在多，一个好朋友，顶过十个百个狐朋狗友。小花是个好姑娘，你以后要真心跟她做朋友知道吗？” 小丫头觉得娘说得有道理，立刻扬起笑脸点头，“那我可以给她带些好吃的回去吗？” “当然可以。” 母子三人进了雅间，苏沁对雅间里的布置还算满意，虽然不是特别的精致讲究，但在小县城里能有这样的水平，已经挺好了。 苏沁点好菜之后，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往外看，这个雅间的视野很好，可以将街道两头都看得清清楚楚。 两小只头一回到这样的地方来，感觉哪儿哪儿都是新奇的，尤其是从楼上往下看，可以看到那些货郎小贩们或扛找挑地从楼下经过，每走过一个，两小只都十分惊奇，但又小声地欢呼自己看到了什么。 苏沁觉得小孩子可真有意思，一点点的小事，也值得他们高兴很久。 正在这时，一道眼熟的身影从对街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 这还真是巧了，连她费功夫找都不用了，这么顺利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 看起来，程彦平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家里翻了天的模样，然后就见程彦平朝这边走了过来，然后也进了这家酒楼。 两小只也看见了程彦平，出于以前的阴影，两小只在发现程彦平的第一时间，就不约而同地离开了窗边，生怕被程对方发现。 苏沁问道：“为什么这么怕他？” 舟舟说道：“我怕二叔发现咱们下馆子，会来找娘要银子。” 月月跟着点头。 苏沁笑着点了点他们的额头，“记住，从昨天起，他就已经不再是你们的二叔了，以后你们不管做什么，都不必怕他。他不敢再来找娘要银子，放心吧，他只要敢来，娘就敢把他腿打折。” 两小只想到苏沁娘那利落的身手，觉得二叔，啊不，是讨厌鬼肯定打不过他们娘，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又继续趴回窗边看热闹。 第109章 下套 等小二送菜上来的时候，苏沁特意问了一嘴，“对面那条巷子里有些什么东西？我怎么看不少人都往那里面去？” 小二往那里瞄了一眼道：“那巷子里有家堵坊，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这酒楼开在这里，倒是没少受那堵坊的照顾。那些人赢了银子，基本就会到我们这里来吃饭喝酒。不过输了银子被赌坊追着打的人我们也没少见过。” 苏沁笑着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看来跟她想的差不离，程彦平沾了赌。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程彦平今天的手气格外的好，从早上进赌场到晌午，就已经赢了有三两多银子。 本来他是想一直赌下去的，但是他手气太好了，别人都不愿意再跟他玩，所以他只得先出来吃点东西，打算下午再去大战一把。 以前他对银子倒也没有太过渴望，毕竟那会儿家里有程彦安顶着，他吃穿不愁的，所以从来没有为银子操过心。 可昨晚的事情让他突然意识到银子的重要性，如果他足够有钱，昨晚他就不用把他娘带回去，他爹娘就不会打架，别人就看不成他家的笑话，他娘也不至于没人肯收留。 他昨晚带着他娘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县里，结果城门早就落了锁，他只得在县城外的那个小破客栈里，要了一间客房，凑合了一晚上。 那么破一间客户，竟然要了他一百多文钱。 他突然发现，自己手里那点银子，便是供他娘住客栈都撑不了几天。 所以他必须要挣银子，挣很多很多银子！ 而来钱最快的法子就是赌了。 他计划好了，趁着自己手气好，玩几把大的，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赢到足够多的银子，虽然风险有点大，但富贵险中求嘛！ 不过他手里的银子不多，所以打算先问赌坊借。 慢条斯理地在酒楼里吃过午饭，又坐着稳了稳食，程彦平这才起身朝赌坊走去，一边走一边计划着要问赌坊借多少银子才合适。 刚到巷子口那里，突然迎面撞上来一个衣衫破烂，头发乱篷篷的叫花子。 程彦平赶紧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发现自己的银子还在，稳住了心神，抬了腿就要往那叫花子身上踢。 叫花子身手很灵活，一下就闪了开去，一溜烟跑了。 程彦平气得骂了一声，“臭要饭的，走路不长眼，下回让爷再遇见你，非把你腿给打折不可！” 见那叫花子已经跑远，程彦平只得骂骂咧咧地进了赌坊，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点东西。 那叫花子跑了一截路之后，便隐入了一条巷子里，片刻后，一个留着胡子，穿着体面、身形瘦弱的男子从巷子里出来，大摇大摆地进了走进了巷子里的堵坊。 堵坊的规模还挺大，一座三进的院子，设成了三个档次的堵区，第一进院子，自然是那些小打小闹的小赌局。这里只是给那些来消遣的人设的，便是赌上一天，输赢也不过就在一两银子以内。 二进院子玩得就稍微大些，一般在几两到几十两之间。 而第三进院子，则是在大额玩家的地盘，一般没多少人会进第三进院子，有时候甚至连着好些天第三进院子都不会开张。 苏沁，对，那个身形瘦弱的男子，就是苏沁，包括那个叫花子，也是她刻意乔装打扮的。 苏沁进了堵坊后，在第一进院子里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程彦平，于是便准备往第二进走。 结果刚要出一进院子，就被赌坊的人给拦了下来，“这位爷看着可是面生的紧，头一回来咱们赌坊吧？” 苏沁掏出一把扇子摇了摇，压着嗓子换了口音道：“不错，在下做生意路过此地，听闻这里有地方消遣，所以就过来见识见识。只不过这种小打小闹的阵势，没什么意思，所以想看看后面的情况。” 说着，苏沁摇了摇腰间的钱袋子，发出一阵银元摩擦的响声。 赌坊的伙计立刻换上一张讨好的笑脸，点头哈腰地把苏沁往二进院子里迎，“贵客请往这边走，小心脚下。” 苏沁大摇大摆地摇着扇子，进了二进院子。 这二进院子里的气氛明显得外面不一样，一阵阵激烈的喊叫声传来，不是吼着大，便是叫着小。 苏沁被伙计引进了屋子，只见这里面的赌徒们个个都红着眼，有的满脸兴奋地数着银子，有的满脸不甘地说道再赌一把。 这种情形苏沁上辈子在某个国外的赌城里，这种情况她也没少见识过。 所以苏沁面不改色心不跳，站着看了一会儿这些人的玩法，很快就弄明白了。当然，她也发现了程彦平。 程彦平很谨慎，虽然他是打算趁着自己的手气好玩几把大的，可他也还有些理智，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冲动，万一输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所以他决定先在旁边看热闹，在心里押大押小，看看自己押中的运气如何，等确定了之后再玩也不迟。 苏沁看着程彦平小心谨慎的样子，轻轻一笑，随意找了张桌子挤进去，对旁边的人道：“让一让，我来试试手气。” 其实这二进院子玩的人少，看得人多，毕竟也不是谁都有实力可以玩大的。 所以一听有人要试手气，立刻就有人把位置让了出来。 苏沁进去坐下，十分张狂地摇了摇脖子，放松颈椎，然后将钱袋子往桌子上随手一扔。 满满一袋子银元砸在桌上，发出响亮的一道声响，因为袋子装得太满，一锭银元直接从袋子里滚出来，边上的人顿时安静了一下。 对面的庄家见状，眼皮挑了挑，“兄弟实力雄厚啊，打算怎么玩？” 苏沁吊儿啷当地往椅背上一靠，“就按你们玩的规矩来吧，押大小，这个简单不用费脑子。” 庄家笑道：“爽快。不知兄台贵姓？” 苏沁笑着摇了摇扇子，“鄙人姓祝。” 庄家抬起手施了一礼：“原来是祝兄，幸会幸会。”然后示意荷官掷骰。 荷官拿着骰盅使劲晃了几下，骰子在骰盅中里发了一阵清脆的碰撞声，随着荷官将骰盅往桌子上一放，所有人都屏神静气听着骰盅里的声音。 待声音停止，苏沁就漫不经心地朝代表着小的那边押了一锭银子，“我押小。” 第110章 赌徒 庄家跟着将一锭银子放在了小的那边，喊了一声，“有跟的吗？” 旁边看热闹的人里，也有几个跟着下注的，不过都下在了庄家那边。 见无人再下注了，庄家便让荷官揭盖。 所有赌徒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荷官的动作，嘴里还不停的念着大大大，小小小，哪怕没有下注的人，也忍不住跟着猜。 当荷官将盖子揭开之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然后激动地叫道，“是小，是小！” 庄家淡淡一笑，“祝兄，承让，还要玩吗？” 苏沁毫不在意地笑道：“既然是来消遣的，哪有玩一把就不玩的道理。继续。” 等荷官再次掷骰之后，苏沁拿出一锭银子押在小上面。 庄家押大，其他几个赌徒跟着押大。 再次揭盖，苏沁又输了。 几个赌徒对她道：“兄弟，手气不太好呀。” 苏沁不在乎地道：“输赢是小事，重要的是开心，继续继续。” 庄家见她这面不改色的样子，很是高兴地恭维，“兄弟果真是个有实力又有底气的玩家。” 苏沁不可一世地道：“好说好说，家里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旁边那些赌等一见她这样，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人傻钱多的，一个个都打起了要从她身上捞一笔的主意，于是都决定跟着庄家买。 这第三把，苏沁再次买小。 庄家那边一堆人跟大。 当第三把开盖的时候，苏沁笑着道：“各位，承让。” 这第三把，开的是小。 伙计把桌上的银子都扒拉到了苏沁这边，庄家笑着道：“兄弟开始翻运了，来，再接再厉。” 苏沁笑着点头。 当第四把下注的时候，一直在边上围观的程彦平终于下手了。 前面三把，他第一把都猜中了，所以他可以确定自己的赌运没有问题，于是决定下手，当然这前面把，他还是打算先少下点注，再测一下自己的手气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苏沁眼睛状似无意地扫过程彦平，暗道鱼儿终于上钩了，随后，苏沁便专心赌钱。 接下来的几把，林阮都有赢有输，但程彦平的手气却相当的好，基本可以算是十中八九的比例。 有些人，天生就有好运道，这是让人不得不服的事情。 按程彦平这样好的赌运，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资金，要靠赌发家，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得罪了她苏沁。 她这么记仇的人，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仇人咸鱼翻身呢？ 是咸鱼，就得老实给她躺平！ 程彦平小试了几把之后，底气十足，于是将自己手里的银子全部押了进去，这一把，是二十两。 然后，他又一次赢了，二十两变成了四十两。 而最初，他只有五两银子的本钱。 对面的苏沁这一把，输了将近百两银子，此时她露出了有点不甘心的神色。 庄家笑呵呵地道：“兄弟，你已经输了不少了，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改日再玩？” 苏沁黑着脸道：“改什么日，继续，怕爷没银子还是怎的？”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银票来，每一张都是百两面额。 庄家一看这是条大肥鱼，于是对苏沁道：“看来是在下眼拙了，祝兄，这里只是些小玩意儿，又吵得很，要不，咱们移步到里面去，那里环境更好些，还有美女相伴，也能让祝兄玩得更尽兴些。” 苏沁摆摆手，“用不着那些花里胡哨的，我就喜欢人多，人多玩起来才有意思。我只是图个乐呵，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意思。” 她只是担心里面的金额太大，程彦平进不去。 谁知道程彦平却跟着起哄，“这位兄弟，要不你就答应进去，也带我们这些弟兄进去长长见识，你放心，我们肯定继续陪你玩。” 其他几人也跟着起哄。 苏沁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既然这样，那就去里面吧。” 于是一群人转称战场到了里面的第三进院子。 这三进院子果然高大上，不止环境更好，处处都透着精致和讲究，连那门窗和屋内的摆设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 苏沁淡淡扫了一眼，往桌子边一坐，点点头，“环境还行，不过这桌子的木料却是差了点，百年的黄花梨，勉强凑合吧。” 庄家一看苏沁竟然如此懂行，更加认定了这是条大肥鱼，眼里精光四射。 程彦平在这赌场里也混了将近个把月了，早就已经对庄家的一些神态举动有了了解，见他这样，心里底气更足，于是立刻转头找赌场借了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玩得好了，至少能赚个好几百两。 而且他给自己定了规矩，不管怎么玩，手里都必须留一百两银子。如果之前的银子都输了，他就立刻收手不玩，将这一百两还给赌场，这样一来，他也不会亏什么。 很快，第一把开始下注，因为这里玩得大，每一把都不能少于五十两，所以能玩得动的，真的没几个人。 程彦平凭着自己的直觉，押了五十两下去，这一把，苏沁和他押的一样。 揭盖之后，他手里五十两变成了一百两，而苏沁赢了一百两。 程彦平兴奋坏了，感觉今天就是他翻身改命的日子。 第二把，苏沁押了二百两下去，程彦平想了想，将一百两押上。 揭盖之后，程彦平和庄家赢，苏沁输。 此时，程彦平手里有了三百两银子，他整个人都兴奋得有些颤抖了。 理智告诉他可以收手了，但是看着对面苏沁再次往写着大的那里放下三百两银票，而自己又觉得这把该开小时，程彦平就告诉自己，再玩这一把，最后一把。这一把押大点，争取多分点银子。 于是程彦平狠了狠心，将三两百银子都放了上去。 而这一把，他又赢了，因为押得比庄家多，所以他分到了两百两银子。 此时，他手里已经有了五百两银子，这辈子他都没有拿过这么多的银子！他觉得这些银子足够了，该收手了。 可是他舍不得走！还想再看看，总觉得这样走了太过遗憾。 庄家假意劝苏沁：“祝兄，要不，到此为止？” 第111章 上钩了 苏沁一副有些不服输地道：“怎么？怕我输了没银子给？放心，老子今天带了一万两的银票。”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里只有一千多两银子，刚刚输的那几把，已经砸进去五百两了。 但是吹牛逼嘛，谁还嫌吹得大了？ 反正他们又不可能让自己马上把一万两银票拿出来是吧。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唯独庄家和程彦平的眼里闪过一阵激动。 一万两啊！ 于是当荷官再次放下骰盅，苏沁将五百两银票砸在大上面时，程彦平再次忘了他给自己制定的规矩，将手里的银子和银票全押了小的那边。 他已经算准了，这把绝对开小！ 程彦平兴奋得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一直高喊着，“小！小！小！” 这一把揭盖，果真是小！ 程彦平分到了三百两银子，此时，他手里已经有三百两银子了。 可他不想离开，因为苏沁刚刚说了，她有一万两银子。一万两啊，哪怕只再赢个千八百两的，那也是好的啊。何况他今天的手气这么好，明显就是财神爷眷顾，此时若是走了，那岂不是把送上门的财神爷往外推吗？ 苏沁拉着脸，不悦地道：“nn的，我还就不信了，再来！” 她这神色，把那些老赌徒的神态模仿了个百分百。毕竟前辈子当纨绔女的时候，她也曾在赌场里泡过不少时间，什么样的赌徒没见过？ 程彦平生怕苏沁不玩了，于是故意刺激道：“对，再来，兄弟，这赌场如战场，绝对不能势弱，只要抱着必赢的决定，就一定能赢！” 苏沁似乎格外信这话，“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程彦平激动得跟打了鸡血的模样，苏沁知道，时机到了。 于是她低下头，手指在袖中翻动，嘴里低声念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当荷官再次摇好骰盅之后，苏沁迫不及待地把一千两银票砸在了大上面。 庄家投下了一千两银票在小上面，程彦平将八百两银票，也押在了小上，随后他便激动地等着荷官揭盖，嘴里拼命喊着自己押的小。 气氛炒到了最高，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荷官的动作。 当荷官打开盖子之后，空气出现了几秒钟的凝固。 程彦平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猜的是小啊！怎么就开了大呢？ 庄家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生怕苏沁突然说不玩了，便笑道：“祝兄果然开始走运了，这一把就翻了身，厉害厉害，这要再赢上两把，你今天可得请我们这些兄弟们吃酒啊。” 苏沁一副乐坏了的样子，豪气干云的挥手，“放心，今天我只要赢了，不管多少，县里里最好的酒楼花楼，随你们挑！毕竟我这逢赌必输的人，可是难得赢一回，不拘多少，都是个好兆头！” 所有围观的人都兴奋了，不停给苏沁叫好。 苏沁朝众人抱了抱拳，然后催促荷官赶紧掷骰。 等荷官手一落，苏沁就迫不及待地将所有的银子都推在小上面，“这把我买小！” 庄家让人拿了两张银票，面额是为一千两。然后他将这两张银票放在了大字上面。 “有要跟的吗？” 这时，已经有几个看得忍不住的赌徒，纷纷拿出银子，开始下注，有跟大的，也有跟小的，不过，跟大的多。 “还有要跟的吗？” 程彦平看着桌子上那些银子，再想想自己已经欠下的一百两，咬咬牙，转身找赌场又借了一百两银子。 赌场的人也不怕程彦平跑了，反正都是本县的人，又写了借条，跑得了和尚跑不是了庙。 当然，借太多他们也是不会借的，毕竟每个赌徒家里的情况他们都是知道的，怎么可不可能借出去一堆银子再收不回来。他们是开赌坊的，又不是开慈善所的。 程彦平拿着借来的一百两银子，赶在荷官喊买定离手前，将银子拍在了大上。 他有把握，这一把绝对开大！ 只是，程彦平注定要绝望了，因为苏沁在他身上可是做了手脚的，怎么可能会让他赢！ 当荷官揭开盖子的那一刻，程彦平觉得天都要塌了。 输了，他竟然又输了！ 两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这怎么可以，他要怎么办？不行，他得再玩一把，将银子都赢回来！ 谁知这时候庄家开口说道：“祝兄，今日手气可真是绝了，可不能再玩了，再玩下去，我们这赌坊可就要关门了。祝兄高抬贵手，今日到此为止，一会儿我做东，请祝兄喝酒如何？” 苏沁眉开眼笑地道：“好好好，做人嘛，最重要的是见好就收。不过这客必须我来请，今天可是我这辈子头一回赢钱，哪能让兄弟你破费。一会儿你们定地方，咱们在场的人都去！” 那几个跟着苏沁下注的赌等高兴得直吼，输了银子的自然是捶胸顿足，但是想到苏沁愿意请客，又打算一会儿到了酒楼里，痛宰她一顿，多少也能少亏点。 庄家看苏沁那得意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寒光。能让他们赌场输了将近三千两银子的，还是个外地人，还他们能放过？ 做梦！ 程彦平一看他们竟然要散场，顿时急了，“不能走，你这赢了钱就想走，怎么能行呢？” 苏沁挑眉，“可是庄家都不肯玩了，我能怎么办？” 程彦平道：“我陪你玩！庄家不玩也没关系，我跟你玩！” 只要能让他把输掉的那二百两赢回来就行。 苏沁一边整理着银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有银子吗？” 程彦平忙道：“我去借，你等我，我现在就去借。” 说罢，他转身朝庄家说道：“关爷，借我一两银子，一会儿我翻了本就立马还你。” 庄家眼皮翻了一下，“你刚才就已经借过二百两了吧？我们赌坊有规矩，前债不清，后债不提。想借银子，就先把之前借的还上。” 程彦平见他不肯借，又急忙去求平日里一起赌钱的那些人，这些人手里可没多少银子，但大家想到他平日里赌运十分不错，于是便几个人凑了凑，又凑了一百两银出来。 程彦平赤红着双眼道：“我有银子了，来，再玩一把。” 第112章 穿越女的打卡胜地 苏沁掀起眼皮看着他，“你确定还要再玩？兄弟，我劝你一句，差不多就得了，赌钱这个事情，你可别不信邪，你这会儿手气走了背字，很可能会再输的。” 程彦平想到自己已经欠下的那二百两，就没办法冷静，“我手气向来很好的，十把至少能赢八把。刚才输了两把，所以这一把，我肯定能赢。你就再陪我玩一把吧，你这么有钱，让我把我那二百两银子赢回来，对你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祝大哥，就当小弟求你了好吗？我家很穷的，这二百两银子会要了我的命的。我保证只把我那二百两银子赢回来，绝对不多赢你一文钱。祝大哥，求求你了，再玩一把吧。” 苏沁一脸为难，“兄弟，倒不是哥哥我不肯陪你玩，可这赌钱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你真的就能赢了。你也说了，你家很穷，万一这把再输，你欠的债可就更多了。哥哥劝你一句，别玩了，赶紧回家去吧。” 程彦平激动地大吼，“不行，你必须得再玩一把。这自古以来牌桌上只有输家能叫停，赢家是不能叫停的！我说要再玩一把，就得再玩一把！” 苏沁无奈地叹了一声，“既然这样，那我就再陪你玩一把吧。不过咱们话可说在前头，你这把如果再输，可怪不得我。” 既然上赶着再给她送一百两银子，她又怎么会不要。她可是巴不得他输得越多越好。 只可惜这个赌坊的人很聪明，不会借那种收不回来的银子。 二百两，足够赌坊的人将程家的房子和田地全部收了，说不得还得再买上一两个人才能把银子凑够呢。 她倒是十分期待，程家会把谁给卖了。 程彦平咬着牙道：“不会的！这一把，我绝对能赢！” 苏沁一副拿他没辙的样子，“那行吧，荷官，再开一把。” 荷官上前，再次拿起骰盅摇晃起来。 当荷官停下，苏沁也把所有的银子整理好，用一个大袋子装上，又拿出了二百两银子来，“这就是你刚才输掉的那些，能不能赢回去，就看你的本事了。这回，我让你先押。” 程彦平的目光在那大小之间来回扫地，好半晌之后，他将手里的一百两银子全都押在了大上面。 苏沁看他一眼，“确定了？” 程彦平十分有把握地点头，“确定了。”他有强烈的预感，这一把百分百是开大。 苏沁点点头，把手里的二百两银子放在了小上。 荷官问道：“有跟的吗？” 没有人跟，这一场，是苏沁和程彦平的专场。 程彦平催促道：“揭盖吧！” 荷官十分干脆地将盖子揭开，程彦平看着那三颗全是一的骰子半天回不过来神。 苏沁起身，将桌子上的三百两银子全部收了起来，“小老弟，承让。” 程彦平终于回过一神，崩溃地大叫：“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会输，我怎么可能会输！一定是你做了手脚，一定是你！” 他本意是赢回输的钱，结果现在却又搭进去一百两，这个事实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苏沁冷下脸来，“小老弟，你是不是输不起？刚才可是你求着我再玩一把的。我百般劝你，你都不听，非得拉着我再来一把，眼下输了却又撒泼耍赖是何道理？” 说着苏沁又转头看向那庄家，“关爷，你们赌坊就这么没规矩？” 庄家心情也不怎么爽，毕竟输了三千多两银子，还没栽过这么大跟头呢，这会儿见程彦平闹事，于是让人把他架起来丢出去，并提了醒，“程爷，你的借条上可是写着，三天之内还清，赶紧去凑银子吧。三天之内因为还不出银子来，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啊！” 程彦平到底是怕这赌坊的后台的，哪里敢在这附近闹事，于是便决定先找地方躲起来，看看那“姓祝的”到底会往哪儿走。 他这会儿发了狠，已经不再是想着自己输掉的那三百两银子了，而是有了一个更疯狂的打算。 那姓祝的手里可远不止三百两银子。 只要把那姓祝的手里的银子抢过来，然后他就可以带着银子远走高飞了，一万多两银子，他辈子都赚不到。 程彦平在暗处等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到苏沁和一大帮赌徒从赌坊里走了出来，她要兑现承诺，请这些人出去吃饭喝酒。 那庄家关虎也在一起。 因为输钱最多的是庄家，所以这吃饭喝酒的地方便由他来定。 关虎一点不客气地把吃饭的地点定在了七福县最有名的青楼，温香阁。 苏沁还挺有兴致的，穿越女的打卡胜地之一，没想到自己也被安排上了。 温香阁不算大，算是个中等规模，楼里养着几十个姑娘，不过个个都挺漂亮。 这会儿正是傍晚，温香阁最热闹的时候。 苏沁跟着关虎等人刚到温香阁门前，就见温香阁的老鸨操着一口热情得过头的嗓音迎了过来，“哟，这不是关爷嘛，怎的今天有空过来看我们楼里的姑娘了？” 关虎笑着指了指苏沁道：“今儿个我可不是主角，主角是这位祝兄。他今儿可是赢了一大笔银子，你可得让姑娘们拿出看家本领来，把他伺候舒服了，少不了姑娘们的赏。” 老鸨一听这话，立刻甩过帕子到了苏沁跟前，那呛人的香粉气熏得苏沁差点不能呼吸。 “祝爷，头一回见面，多有待慢，还请祝爷不要生气，一会儿我把我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给你叫来，保管让你满意。” 拜苏沁前世那些狐朋狗友所赐，这种场面她也是见识过的，所以游刃有余地一把楼了老鸨的腰，十分油腻猥琐地笑了两声，“哪里需要别的姑娘，我看妈妈就挺风骚。” 老鸨往苏沁脸上一甩帕子，娇滴滴地道：“祝爷可真是会拿话哄奴家，奴家这半老娘，哪里比得过姑娘们鲜嫩漂亮。来来来，大家都快进来，奴家给各位爷安排个好地方。” 饶是苏沁脸皮够厚，也被老鸨给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关虎看她抖了一下，于是问道：“祝兄这是怎么了？” 苏沁赶紧猥琐一笑，“这老鸨，真够劲儿！” 这下轮到关虎哆嗦了，他觉得这姓祝的有病！ 第113章 竟是熟人 老鸨把苏沁等人领到了楼里最大的一个房间。 苏沁环视了房间里的环境一眼，就一个字，艳俗！ 到处都是红红绿绿的，没得一点格调。不过这种地方，要格调似乎也没啥用。毕竟来这里消费的男人，注意又不可能放在装修上。 很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被叫了进来。 这些姑娘们穿得格外清凉，一个个脸上的妆浓得有些过分了，不过长得确实年轻漂亮，眼神跟带着钩子似的，朝这些男人们轻轻一扫，跟着来占便宜的那些赌徒们，眼睛就直了。 苏沁对青楼女子并不歧视，在她眼里，青楼嘛，不过就是个酒店而已，集餐饮、娱乐，住宿于一体，嗯，当然还提供合法的特殊服务。 来这里的男人，有的来寻欢作乐，也有来读生意的，甚至一些文人骚客还会来这里以文会友。 前世，苏沁这个豪门纨绔还是很有见识的，别说姑娘了，便是各种先生也没少见。 对于青楼女子，她觉得也就是份职业，而且人家还是合法的，所以有啥好歧视的？ 于是苏沁大大方方的点了一个缩手缩脚努力想让后躲的姑娘。 虽然这个姑娘脸上的妆很浓，可苏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姑娘来。 就是搞不明白，一个小小年纪的良家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不过看她那惊慌的模样，想来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苦衷。 这么点大的姑娘，要是被这群赌徒猪给拱了，那可真是人间惨剧。 既然遇上了，她就顺势帮一把吧。 “那个，就那个穿绿衣裳的，我看这妞儿长得挺不错，就她吧。” 老鸨夸张地笑道：“祝爷，这柳烟姑娘可是我们楼里新来的，今晚头一回见客呢。我怕她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您，要不，奴家再给您换个懂事体贴的？” 苏沁摆摆手，“不必不必，这妞儿合了爷的眼缘，今晚就让她陪爷乐呵了。” “能让祝爷看上那是她的福气，不过还请祝爷多担待着，毕竟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要是哪儿做得不好，祝爷可得多怜惜两分。” 老鸨又对柳烟道：“你可得好生伺候着祝爷，别笨手笨脚的惹得祝爷不高兴。” 那叫柳烟的姑娘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妈妈，我记下了。” 老鸨悄悄瞪了她一眼，然后下一秒又嬉笑着着对苏沁道，“祝爷，这柳烟可还是个清倌人，您今晚要是想跟她过夜，这价格奴家可得先给祝爷说一声。祝爷也别嫌奴家俗气，毕竟咱们这楼里姑娘就是靠这个活命，还请祝爷体谅。” 苏沁一副财大气粗地模样，“这是自然，要多少银子妈妈直说便是。” 老鸨伸了两个手指，“二十两。” 苏沁点点头：“没问题，今晚就让这柳烟姑娘陪我过夜，伺候得好，五十两。” 老鸨高兴坏了，直把柳烟往苏沁怀里推，“还不赶紧去好生伺候祝爷，瞧你这没眼力见儿的样子，能遇上祝爷，可是你的造化。” 柳烟红着眼睛，老老实实地任由苏沁把她拉到一旁坐下。 很快，每个赌徒怀里都坐着一位姑娘了，这些人也开始变得丑态毕露出来，扭着姑娘化身为猪，拼命往姑娘们身上拱。这些姑娘也挺配合，嬉笑着和自己今晚的恩客打情骂俏。 柳烟头都不敢抬，完全不敢去看苏沁一眼，眼里含着泪，却又努力想摆出笑脸来，端着酒杯道：“祝……祝爷，奴家敬你一杯。” 苏沁看她这样，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酒杯，故意装出一副色眯眯地样子捏了人家的小手一把。 柳烟吓得一哆嗦，差点把酒洒苏沁身上，发现自己差点闯了祸，她又急忙道歉：“祝爷对不起，奴家不是故意的，奴家……” 苏沁一口喝光杯里的酒，伸出手指按在她的唇上，“不用道歉，你这么好看人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走，陪爷去你房里耍耍。” 柳烟吓得差点要哭出来，“祝……祝爷，咱们……咱们还是喝酒吧。” 苏沁一副老流氓的样子，搂着柳烟就往她脸上啃，“爷不想喝酒，就想跟你回屋耍呢，你要是不去，爷可就叫你们妈妈过来了。” 一嘴下去，苏沁觉得自己牙上都沾了一层脂粉，但是这会儿她也是没办法了，不这样做，她可脱不了身。 她又不是大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那关虎可是憋着坏想把她赢的那些银子给“要”回去呢。 她刚刚可是看见关虎跟那才鸨之间打的机锋了，那赌坊跟这花楼绝对是一个东家！ 这特么可是要被人瓮中捉鳖了！ 她再不找机会赶紧溜，难道等人带收拾她吗？所以必须得找借口离开这里才行。 柳烟吓得快哭了，可也知道，她今晚是躲不过了，如果她今晚不肯陪客，等待她的结果绝对不是她能承受的。 于是她只能认命地含着泪道：“祝爷不要，奴家带你去就是。” 苏沁一副猴急地样子，搂了柳烟站了起来，手还不老实地在人家身上乱摸，一副等不及的模样拉了柳烟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对关虎说道：“关老弟，我先去快活一回，你们随意，随便吃随便喝随便玩，等我一会儿过来结账。” 关虎扯着嘴角笑道：“祝兄客气，好好玩，不用着急。” 苏沁发出一串猥琐至极的笑声，搂着一副上断头台模样的柳烟出了大厅。 柳烟的房间位置有点偏，毕竟是新来的，没什么名气，长得也一般，自然得不到楼里的重视。 苏沁对这一点倒是颇为满意。 一进柳烟的房间里，房门刚关上，柳烟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祝爷，求您放过我吧，我不想干那事，我给您磕头，求您了。” 苏沁一把将她拉起来往屏风后面的床边带，吓得柳烟都哭了出来。 苏沁一把捂了柳烟的嘴，往门口处看了一眼，小声道：“秦姑娘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柳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 苏沁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叫秦芳容，家住县西边的青石巷？” 柳烟，啊，不，应该说是秦芳容，小姑娘不停的点头，惊得眼泪都忘了流。 苏沁淡淡一笑，她果然没有认错人。 第114章 脱身 苏沁来不及跟秦芳容解释太多，因为关虎随时都会找过来，只得说道： “秦姑娘，你我之间曾有过一面之缘，现在我遇到了麻烦，刚刚跟我一起喝酒的那些人里有人要对付我，我现在需要脱身，一会儿我会将你打晕然后走。他们若是问起，你只管说你一进门就被我打晕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放心，他们应该不会难为你。” “另外，这两天你先想办法努力保住自己的清白，我会尽管安排人来为你赎身。你放心，我说话绝对算话，最多两天时间，你一定要撑住。” 秦芳容简直就是溺水的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甚至来不及多想，就点头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从我这房间的窗户跳出去，从右边走，绕过那边的巷子就是后门，祝爷不要走错了。” 苏沁点点头，说了句得罪了，就抬手一掌劈在秦芳容的脖子上。 秦芳容身子一软，摔在了地上。 苏沁毫不迟疑，推开窗就跳了出去。 没过几秒，秦芳容的房门就被一脚踢开，几彪形大汉闯了进来，想要把苏沁抓住，结果屋里只有一个晕死过去的柳烟姑娘，根本没见到目标。 “不好，那小子跑了，追！” 那几个大汉依次窗户跳出去，朝着后门的方向追去。 而苏沁却借着空间的掩护，以及自己的一身好功夫，麻利地爬上了温香阁的房顶，然后再跳到旁店铺有房顶上，顺利的脱了身。 那几个大汉空手而手，对关虎道：“虎爷，人跑了，我们没追到。” “几个饭桶！眼皮子底下都还能把人给弄丢，要你们何用！” 几个大汉被骂得头都不敢抬。 关虎一想到那三千两银子，就忍不住一阵头疼，转头问道：“那柳烟呢？” 老鸨气得咬牙：“还没醒，那姓祝的下手挺狠，再重一点，估计这柳烟脖子都得被打断。真是看不出来，那王八蛋这么狠的心！” 关虎也是气得肝疼，今天可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被人赢走三千两银子，还让那群赌徒白睡了楼里的姑娘，这个柳烟还受了伤，简直血亏。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们东家非把他脑袋给拧下来不可。 亏他之前还以为那姓祝的是个没什么脑子的纨绔，结果终日打鸟反倒被啄了眼。那姓祝的竟然如此狡猾。 不成，这事儿必须得找个顶锅的，否则东家怪罪下来，后果他可担不住。 思来想去，关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于是便吩咐花楼里的打手们，“你们赶紧去找程彦平，我怀疑他跟那姓祝的是一伙的。今天那赌局，就是他俩合起伙来故意设的局！” 关虎本来只是想找个甩锅的，结果这话一说出口之后，他竟然觉得这似乎很合理。 那程彦平在他们赌坊连着赌了个把月，虽然赢的都是小钱，可几乎没输过。 那么厉害的人，今天怎么会连着输呢？ 关虎越想越不对，坚决地认定了程彦平跟那姓祝的是同伙。 说来也是程彦平倒霉，他为了暗算苏沁，所以就一直躲在温香阁附近。 谁知道没有等到苏沁出来，却等到了温香阁的打手们。 这下更是坐实了，他跟那姓祝的是一伙的。 关虎急于想甩锅，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给程彦平，直接就让人胖揍了他一顿，然后又被送到了关虎东家那里。 对于这件事情，苏沁毫不知情，便是知道了，也只会拍手称快。 她从温香阁脱身之后，钻进空间里洗去了身上的伪装。 两个孩子早就已经在空间的竹屋里睡着了。 苏沁今天这一整天过得可是相当的刺激了，也累了个够呛。 喝了灵泉水缓解疲劳之后，她便把那一大包银子拿出来，仔细地清点了一下。 加上程彦平的那三百两，她一共赢了三千四百五十两银子。 本来她只是想赢程彦平的银子，谁知道那庄家也是够贪心的，想赢她的银子，结果被程彦平给坑进了沟里，输了这么多。 若是没这后面的事情，苏沁说不定再找个机会回赌坊以赌钱的名义把这银子输回去，但现在嘛，她就完全没有那个想法了。 她自己凭本事赢的银子，凭啥要还回去？ 虽然她是靠着霉运符篆作弊干扰了程彦平的运气，然后导致程彦平间接地影响了那关虎，但那又怎样。 有符篆也是她的实力之一。 苏沁心安理得的把银子都收了起来，决定回头拿着这笔银子，给自己置办点产业去。 不过当务之急，是她得想办法把秦芳容从温香阁里赎出来。 要不是秦芳容打掩护，她想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 虽然她和秦芳容不过两面之缘，但看秦芳容那样子，肯定是被逼的。 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被卖进青楼，这辈子都毁了。她要是没遇上倒也算了，遇上了，要是坐视不管的话，好像有点良心不安。 再说她这银子跟大刚刮来的差不多，拿来做点好事，也算给自己积德了。 第二天一早，林阮就带着两个孩子，根据秦芳容当初提供给她的地扯，一路找到了青石巷。 这会儿正是早饭时候，青石巷口摆着一个卖馄饨的摊子，大热天的，加上又刚遭了灾不久，摊子上没什么生意。 苏沁带着两个小馋猫坐下，要了三碗馄饨。 老板喜出望外，手脚麻利地包好馄饨煮好送了过来，“三位客官请慢用。” 老板刚要走，就听苏沁问道：“老板，你这摊子在这里支了多长时间了？” “有十多年了，客官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苏沁边吃边道：“我想找老板打听个事情，这巷子里可是住着一个姓秦，叫秦芳容的小姑娘？” 老板点点头，“是有这么个姑娘，这小姑娘啊，命苦啊。打小没了爹，她娘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结果呢，头两年得了治不好的病，拖了两年，半个月前没了。” 苏沁又问道：“那现在小姑娘人呢？还住这巷子里吗？” 老板摇头，“没了，被她娘舅家接走了，房子也被娘舅家作主卖了。多亏这小姑娘还有个娘舅，不然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守着那房子，早晚也得被人算计了去。” 第115章 又遇周水生 苏沁听完，心里不由得一冷。 看来卖掉秦芳容的不是别人，正是秦芳容的舅舅。 那舅舅可真不是东西！ 自己的亲外甥女，便是要卖，找个正经人家卖了作丫环至少也是给小姑娘寻个活路。把人家那勾栏院里卖，这是存心要毁了小姑娘的一辈子啊。 真是畜生不如！ 老板见苏沁面色不虞，便问道：“客官，你打听那小姑娘做什么？你可是她的什么亲戚？” 苏沁笑笑，“这倒不是，我不过是之前和那小姑娘有过一面之缘，送了几个果子给她。她当时跟我说了她家住在这儿，今天我刚好路过这里，就想起了她来，本来想着说去看她一眼的。既然她已经被娘舅家接走了，便算了。” 正在这时，又来了个客人，老板转头招呼去了。 苏沁思来想去，觉得秦芳容这事儿暂时还是不要声张比较好，毕竟一个小姑娘被卖到那种地方，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对她的名声影响也挺大。 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她必须得赶紧抓紧时间把秦芳容给赎出来，在那种地方，小姑娘随时都可能会被青楼毁了。 想来想去，她最后只得把主意打在家里两个婆子身上。 于是吃过馄饨之后，苏沁便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村子。 因为马车太过显眼，所以苏沁将马车和孩子都送进了空间，自己一个人走路绕过村子往自己家走。 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个熟人。 “沁娘嫂子，你怎么在这儿？舟舟和月月呢？” 苏沁看着周水生背上背着的草筐，随口问道：“割草去了吗？” 周水生腼腆地点头，“沁娘嫂子，你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和孩子都还好吧？没想到彦安哥竟然不是程家的孩子。” 苏沁摆摆手，“我没什么事，舟舟跟月月也都挺好，多谢关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一个小寡妇，可不好跟一个年轻小伙子多说话。 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跟周水生有啥好说的。 虽然周水生是个好人，但是对她来说，真的挺陌生的。 周水生看着苏沁的背影，眼神有些落寞，沁娘好像不怎么愿意跟她说话。 苏沁哪管周水生啥想法，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家附近，趁着四下里无人，把舟舟和月月从空间里带了出来，至于马车，目标太大，就先待在空间里吧。 母子三人一回到家，夏婆子和秦婆子都激动坏了。 “太太，你们昨晚怎么没回来啊？是不是在城里遇见什么事情了？咱家的马车呢？” 主子们一夜未归，两个婆子担心得一宿没睡。 苏沁见两人眼下青黑一片，有点不好意思，“昨天在城里玩得有些晚了，就没回来。马车出了点毛病，送到车行让人修去了。对了，我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出面去办一下，你们先听我说是什么，听完之后再决定由谁去。” 于是苏沁便把秦芳容的事情说了一遍，“昨天路过那花楼的时候，见她在那里面，当时还想着是看错了，毕竟只有一面之缘。可想了一宿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去她家附近打听了下，哪知道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那姑娘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被卖到那种地方，一辈子都得毁了。我想着这也算是救人一命，所以就想帮她一把。只是我这身份到底不好去那些地方，所以才想着回来让两位嬷嬷帮忙出面走一趟。” 两个婆子听完之后，忍不住义愤填膺地道：“那个娘舅可真不是东西，老话说，娘亲舅大，这孩子当时跟他走的时候，只以为自己以后有亲人可以依靠，谁能想到这娘舅竟然扭头把她卖到那咱地方！这个娘舅可真是丧良心，就不怕遭报应吗？” 夏婆子主动说道：“太太，老奴还算有些见识，就由老奴去走这一趟吧。太太放心，老奴定会将那姑娘带回来的。” 苏沁点点头：“也不知道那花楼答应赎人的条件是什么，你先去打听，尽量跟他们砍砍价，答应得太痛快了，我怕那起子人改主意。等他们答应了，你先给个定金，让他们打个条子，然后说回去凑银子。” 夏婆子连忙点头：“老奴记下了。” 第二天下午，夏婆子找了身破衣裳换上，和苏沁一起动身进了城。 苏沁把夏婆子送到了地方，然后自己找了个小饭馆进去坐着。毕竟昨晚她在那温香阁露过面，难保不会有那眼神毒辣的人，认出她的身形来。 夏婆子也没有急着进花楼寻人，而是找了地方坐着等。 一直等到温香阁开门了，夏婆子这才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装作一副颤微微地样子上前。 苏沁在远处看着，嘴角直抽。没想到，她家的婆子还是个戏精，而且还是专业级别的那种。 夏婆子到了温得阁门前，也不出声，就踮着脚往里面张望。 楼里的龟公见她穿得破破烂烂，便过来驱赶，“要饭的上别处要去，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夏婆子道：“我不是要饭的，我是来寻人的。” 龟公眼皮子一翻，“我们这里没有你要寻的人，赶紧走开，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夏婆子急忙说道：“有的有的，我的侄女名叫秦芳容，前些日子被卖到你们楼里来了，我听说之后就赶紧大老远的赶来，想接她回家。麻烦这位爷行行好，跟楼里的妈妈说一声，让我先见见我那可怜的侄女。” 龟公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不是来找茬的，上下又打量了她一眼，“等着，我去请示一下。” 夏婆子连连道谢。 很快，龟公就出来了，“妈妈叫你进去说话。” 夏婆子赶紧拍了拍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小心翼翼地跟着进了温香阁的大门。 苏沁看不见那边的情况了，便出了饭馆，找了处没人的地方，把马车放了出来。 夏婆子跟着龟公进了温香阁大门，阁里的姑娘们一见夏嬷嬷那狼狈邋遢样，就忍不住捂着嘴直笑，“哟，这是打哪儿来的老姑娘？咱们阁里不会连这么大年纪的都要吧？这哪个客人会点啊？” 第116章 想办法赎人 夏婆子听着那些姑娘们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骂这些小浪蹄子们不要脸，但脸上却是丝毫不显。 老鸨正在给几个姑娘训话，见龟公把人领来了，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要找柳烟？你是她什么人？” 夏婆子半弯着腰，假装出一副胆小的模样来，“回妈妈的话，老身是芳容那丫头姨妈，前些日子听说她娘病重了，就赶紧和娘家兄弟寻了过来，哪曾想路上老身生了场病，耽搁了好些日子。” 老鸨吊着眼睛问道：“既是如此，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她人在我们这园子里？” 夏婆子抹了抹眼睛，带着哭腔道：“老身素来知道我那兄弟是个什么德性，见他独自一人回去，便一直在逼问于他。他被问得无法，才说芳容被他给卖到了妈妈这里。求妈妈让老身见一见她吧。” 老鸨倒也不是那铁石心肠的人，甩着帕子道：“柳烟这两日正好有些不舒服，没办法接客，你就去看看吧。顺便也劝一劝她别那么死心眼子，到了这种地方，除了认命，没别的路。” 夏婆子没有接这话。 老鸨让人把夏婆子领到了秦芳容的房门前，并敲了门。 门很快打开，秦芳容看着门外的人，正想问是谁，夏婆子就一把搂住她，心啊肝的哭起来，“芳容啊，你可叫你大姨我好找啊。你知不知道大姨我这些日子快担心死你了呀！” 秦芳容懵了几秒，“大姨？” 夏婆子哭着道：“是大姨，是我，我来找你来了。我的儿啊，你娘舅那个丧良心的狗东西，我和他一道来接你，没曾想他趁我病了不能赶路，竟然先一步把你给卖了。芳容，大姨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娘，你别怪大姨来晚了啊。” 秦芳容被她这么一哭，也跟着哭了起来，虽然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打哪儿冒了个大姨出来。 那龟公不耐烦地道：“别在这儿哭，一会儿让客人看见了没得扫兴，赶紧进屋去。” 夏婆子赶紧搂着秦芳容进了屋，跟那龟公道了谢，这才把门关上。 “秦姑娘，你别怕，我是我家太太派来给你赎身的。” 秦芳容一脸茫然，“你家太太？” 夏婆子小声说道：“我家太太当初曾在集市上卖水果，说和你有过一面之缘，昨日路过这附近，见你在这里，还当自己是看错了，于是去你家附近打听了一番，一问之下才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家太太心善，不忍心见你落难于此，所以便让老身前来替你赎身。你且记住，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大姨，是你娘的亲姐姐。” 秦芳容心里又惊又喜，不停的点头。 两人在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夏婆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出去，找到老鸨，边抹眼泪边说道：“妈妈，我已经见过我侄女了，多谢妈妈照拂，让她没遭罪。” 老鸨笑了笑道：“卖到我这楼里来了，便是我的女儿了，我不照拂她谁照拂？你且放心，柳烟在我这儿，以后保管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夏婆子叹了一声，“妈妈这儿确实挺好，只是我那妹子就只得了她这么一个女儿，家中亲戚又都离得远，想来她娘是不放心她的。所以老身厚着脸皮求妈妈让我替她赎身，她颜色一般，比不得这园子里其他姑娘俊俏，性子又木讷，怕是难学会其他姑娘们的乖巧讨喜，留在这儿，倒也帮不上妈妈多大忙，所以还请妈妈好心，放她和老身一同归乡，老身必会一辈子记住妈妈的恩情。” 老鸨一听这话，眼睛转了几转，“虽说那丫头颜色确实一般，性子也闷，但有些客人啊还真就喜欢她这样的。” 夏婆子心里一紧，知道这老鸨是要坐地起价了，便道：“妈妈，老身的妹子就只得她这么个女儿，活着的时候为了这孩子也没少吃苦，还请妈妈发发慈悲，放她回家。求妈妈开恩。” 老鸨掀了掀眼皮子，“看你这么心疼她，我要是不放人，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罢，我这园子里也不缺她一个，既然你肯替她赎身，我自也没有非留着不肯放人的道理。不过，她的赎身银子可不便宜，你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买她来，为的就是挣钱。眼下她一个客都没接，还花费了我不少银子去调、教，所以……” 夏婆子忙道：“妈妈请说个数，老身心里也有个底。” 老鸨伸出三个手指比划了一下，“三十两。” 夏婆子一脸惊讶：“这么多？” 老鸨笑着道：“这可不多，当初买她我可是花了十两银子，她在这儿也待了这么些天，我总不能一分银子不挣，就把她放走吧。” 夏婆子扑通一声跪下，“妈妈行行好，便宜一点吧，我们庄户人家可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求妈妈行行好，便宜些吧。” 老鸨掀了掀眼皮，“你这是做什么？搞得我这个人多不近人情似的。唉，这样吧，二十五两，能接受，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要是接受不了，这事儿就当没提过。” 苏沁在那小饭馆里等了快一个时辰，才见到夏婆子从温香阁里出来。 夏婆子特别绕了一圈，才回到小饭馆里。 苏沁给她倒了杯水，急忙问道：“夏妈妈，怎么样，他们答应了吗？” 夏婆子渴得厉害，把水喝了才道：“老奴和那老鸨周旋半天，终于让那老鸨同意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给秦姑娘赎身。” 说着，又从袖筒里摸出一张契纸来，“老奴按太太说的，先给了些定金。” 苏沁接过一看，契纸上写得十分清楚，秦芳容的赎身银子是二十两，定金五两，从今天起秦芳容不再见客，三日之内必须凑齐剩余的银子，否则契纸作废，定金不退。 “挺好，先就这样吧，三日之后再来领人。” 夏婆子问道：“太太，为何不现在就把秦姑娘赎出来？这样也免得夜长梦多。” 苏沁道：“直接赎走太过打眼，你可是打着外地人的旗号，一下拿出二十两银子来赎身，少不得会被人盯上。” 救人要救，可她也不敢大意把自己给搭进去。 第117章 忍让？不可能！ 苏沁看了看天色，说道：“行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刚刚你去办事的时候，我已经把马车取回来了。” 主仆二人赶着马车回了小河村。 刚进村子，就听有人说道：“走走走，赶紧去程二旺家看热闹，听说程彦平他娘又回村里来闹了。据说程彦平把她扔在村里的客栈里不管了，她没银子付房钱，让客栈给赶出来了。” 有人看见苏沁，便热情地招呼道：“沁娘，一起去看热闹呗。” 苏沁笑笑，“家里孩子还等着我呢，我就不去了，回头你们跟我学一学就成。” 她没啥兴趣去程家看热闹，反正就程周氏那水平，除了撒泼打滚，也闹不出新花样来。她倒是挺想看看程彦平的热闹，毕竟古代催债的事情，她是真没见过。 不过有点奇怪，程彦平输了那么多银子，怎么也没听见程家有动静呢？ 那人哈哈一笑，“成，等有空闲了，我找你纳鞋底子去啊。” 苏沁赶着马车回了家，两小只已经倚在大门两边望眼欲穿了。 见苏沁回来，忙跑上前来问：“娘，你把那个姐姐接回来了吗？” 苏沁从马车上跳下来，揉了揉他们的头发，“还得等两天。娘给你们买了些零嘴，在车里，你们自己去拿。” 两小只欢快地跑到马车边上，让夏婆子赶紧把零嘴给他们， 苏沁也不管他们，去沐浴房里打水擦了一下身上，散一散身上的热气。 秦婆子在门外候着，等苏沁出来时，对她说道：“太太，下午的时候，咱们宅子旁边来了群人，说是有人家把旁边的空地买了下来，准备盖房子。以后咱们就要有邻居了。” 苏沁有些好奇，“可打听到了是谁家吗？” 秦婆子摇了摇头，“对方没说，但看着不像是村里的人。” 苏沁觉得有点奇怪，谁会跑这乡下地方买地盖房子呢？ 晚上，苏沁等两个婆子都睡着了之后，将两个孩子送进空间，开始教他们背引气入体的口诀。 舟舟的天赋在这个时候就显露无遗了，那拗口又晦涩的口诀，他竟然只跟着苏沁读了三遍，便能记个七七八八，再多读两遍，竟然就能磕磕巴巴地背下来。 反观月月，读了好几遍，依旧只能记住前两句。 见舟舟背得那么好，争强好胜的小姑娘急得直哭，“哥哥，你等等我，别背那么快。” 舟舟很为难，这也太为难他了，他都已经会背了，难道还能忘掉重来吗？ 苏沁看着月月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会儿她背这些口诀的表情，跟月月简直一模一样。 再看看舟舟，她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会被老天爷格外偏爱，舟舟就属于这种，长得好看，脑子还好使，属于颜值和智商并存的幸运儿。 见月月哭得伤心，舟舟叹了一声，拉着月月在蒲团上坐下，替她擦掉眼泪，对她说道：“别哭了，哥哥一句一句地教你好不好？” 月月抽抽答答地点头。 舟舟开始一句一句地教月月背，口诀并不算长，难就难在十分拗口晦涩，当年苏沁也是花了好些功夫才把口诀给记全的。 但这些口诀到了舟舟嘴里，好像就一点也不复杂了一般，每一句都能完整的背下来。 教月月的同时，舟舟也把口诀巩固了好几遍。 原以为月月应该也差不多了，毕竟每一句都会背了，于是舟舟就说道：“你把刚刚背的那些都连起来背一遍吧。” 月月也觉得自己没问题了，于是开始信心满满地背。 结果当前两句背完之后，月月的脑子又卡壳了，懵了好一阵，才怯生生地问道：“哥哥，下一句是什么？” 舟舟无奈地叹了一声，提示了一遍。 月月拍着手掌道：“我知道了。” 结果这句会了，下一句她又想不起来了。 舟舟只得重新开始教。 苏沁见他们一个教一个学，还挺起劲儿，于是出了空间，轻手轻脚出了房门，绕到前院，再次爬上房顶。 今晚的月亮没有那么圆了，但依旧分外明亮。 往房顶上一坐，苏沁闭上眼睛，准备默念口诀。 正在这时，旺财突然叫了起来，惹得几只小狗也跟着汪汪叫。 苏沁睁开眼睛，仔细听了一下，院墙外又来了人。 心里有些厌烦，这些总这么跑来，实在是太容易打扰她的修炼了。 思来想去，苏沁眼睛眯了眯，从房顶上下来，回到厨房找了根大的翰面杖，拿着就要往前院跑。 此时旺财的叫声已经把两个婆子都吵醒了。 两人一出门就见苏沁要去干仗，连忙跑过来阻拦。 夏婆子上前夺下翰面杖：“太太，不能开门，万一被人知道了，会说三道四的。” 秦婆子也不停点头，“这种事情咱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不知道，院墙这么高，一般人也进不来，再说还有狗，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苏沁挑唇一笑，“做坏事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何要怕人说三道四？” 夏婆子只以为她是年轻气盛，不明白寡妇的艰难，苦口婆心地劝：“太太，这种事情传出去，别人不会管是非黑白，只会说女人家的不是。这世道，女人活得本就艰难，太太新寡，更是被所有人盯着，但凡有一丝的纰漏，就会被人说三道四。” 秦婆子也道：“太太，舌头底下压死人，咱们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苏沁把翰面杖夺了回来，“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想不让人说闲话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人无话可说！有些事情越忍越让，只会让人越加蹬鼻子上脸。所以，我向来喜欢把事情摆在台面上来解决。” 两个婆子觉得有些不妙，“太太，怎么摆在台面上？” 苏沁咧嘴一笑，把翰面杖在手心里敲了敲，“自然是召告天下啊。” 两个婆子吓了一跳，觉得这样做太冒失了，想要拦下她。 可苏沁的身手哪里是她们拦得住的，只见她脚步轻转几下，便甩开了她们一大截，很快就到了前院。 第118章 给你来点刺激的 苏沁来到大门前，在大门上敲了敲，小声问道：“谁在外面？” 院墙外的那人听见声音，赶紧一路小跑到了大门前，油嘴滑舌地道：“沁娘妹子，我是你宝山哥哥，知道你一个人住在这边，怕夜里有危险，所以就过来替你守着大门，以防哪个不开眼的过来扰你清静。” 苏沁假装惊讶：“宝山哥？可是郑家的宝山哥？” 门外的人兴奋地道：“对，对，就是我。沁娘妹子，你屋里可以驱蚊虫的东西，哥哥守在这门外，被蚊子咬得难受。你心疼心疼哥哥，给哥哥送点出来可好？” 苏沁笑道：“哥哥替我守门，我自是舍不得让哥哥让蚊子咬的，我就这开门给哥哥送药。” 门外的人一听，简直欣喜若狂。 他真的没料到苏沁竟然这么好勾搭，不过说两句话，她竟然就开门了。 想想也是，苏沁娘还那么年轻，这没了男人，肯定空虚寂寞得厉害。他也算是一表人才了，虽然比不过程彦安，可比起村里的其他年轻后生，那可是不差的，加上身强力壮，苏沁娘要看不上他，那才是眼瞎了呢。 一想到苏沁娘那最近越发娇美的面容，郑宝山就兴奋得不行，上窜下跳地想钻进门。 两个婆子赶了过来，见已经拦不住苏沁了，便只能一人一边，准备协助苏沁。 苏沁唇边挂着冷笑，一手拎着翰面杖，一手将大门的三道门栓打开。 这大门上的三道门栓是苏九他们给做的，三道保险一上，大门结实得就算用牛来撞都不会撼动分毫。 门一打开，郑宝山就跟条泥鳅似地朝门后的那道身影扑过去。 大门这里的光线全都被挡住了，十分昏暗。郑宝贝扑上去将人抱在怀里，心里有些诧异为何这苏沁娘抱起来的感觉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看着的那么纤细，但又来不及细想，噘着一张猪嘴就要去拱。 被他紧紧抱住的秦婆子吓得魂儿都快要掉了，她晚节要不保了啊！ 好在苏沁靠谱，在那猪嘴到达之前，翰面杖就挥了上去。 “哐当”一声，翰面杖结结实实地敲在了郑宝山的后脑勺上，郑宝山还没反应过来，就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秦婆子吓得一声尖叫，一蹦三尺高，拼命后退，躲开老远。 夏婆子也吓坏了，抖着声音道：“太……太太，他不会死了吧？” 苏沁心里也有点发毛，但却强自镇定道：“别怕，祸害遗千年，哪里就这么容易死了。就算死了，咱们趁着天黑，把他拖到山里埋了，谁能知道？我就不信他半夜来摸寡妇门，还会大张旗鼓的到处宣传。” 两个婆子：……太太说得好有道理！ 最后还是夏婆子壮着胆子去探了探郑宝山的鼻息，发现他只是晕过去了，大松一口气，“还有气儿。” 苏沁也把心咽回肚子里，翰面杖一挥，对两个婆子道：“把他外衣剥了，再找根绳子捆起来！我去割一把火麻草。” 两个婆子猜到她要做什么，都忍不住狠狠一抖，“太太，不会闹出人命来吧？” 活麻草那玩意儿，沾一下就疼得要命，这要拿着活麻草往身上抽，那还得了啊。 苏沁挥了挥手，“放心，我有数，顶多让他长长记性，要不了他的狗命。” 借着月光，苏沁出门到了屋后，找到那片活麻草，用布把手缠了几层，这才小心翼翼地割了几支活麻下来。 活麻草，也叫蝎子草，茎叶上分布着细细的的毛刺，这些毛刺看似无害，可一旦跟皮肤接触，立刻就会火烧火燎的疼，被刺到地方还会肿起一条红痕，看着就像是被什么毒虫蛰过一般，十分厉害。 这片活麻草是苏家那些兄弟们发现的，并给苏沁做了科普，不然她一个城里人哪里会认识这玩意儿。 当时苏家兄弟们是想把那些活麻草都移栽到苏沁的院子四周防盗的，但苏沁觉得这草太狠了，怕不小心误伤了自己，所以就给制止了。 没想到这么快，这些草就派上了用场。 苏沁嘴角咧出一个邪恶的弧度，包着手把草拿回了院子。 此时郑宝山已经被剥掉了外衣，两个婆子找来了绳子，把他绑得像头死猪一样。 苏沁咝了一声，“这样不行，把腿撒开。” 夏婆子又把他腿上的绳子解开。 苏沁指挥着秦婆子去井里打了水上来，夏天的井水冰凉沁骨。秦婆子一盆水泼到郑宝山身上，一下就把他给激醒了。 当发现自己被捆起来之后，郑宝山大惊失色，“沁娘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哥哥放开，别跟哥哥开玩笑。” 苏沁不客气地拿着活麻草朝他抽了过去，“我开你妹！” 郑宝山立刻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苏沁嫌吵得慌，随后扯了个啥就塞进了他嘴里。 夏婆子在一旁看着，眼皮子直抽，有心想提醒苏沁，那是郑宝山的袜子。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出声，苏沁就被那臭味恶心得干呕了一声。 知道自己刚刚抓的是什么，苏沁整个人都不好了，反手又抽了郑宝山一下，赶紧去洗手。 郑宝山疼得想叫又叫不出来，额头上的青筋鼓起来老高。 苏沁洗完手之后，越发看郑宝山不顺眼。 被这种猥琐又恶心的狗东西惦记，真是能让自己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不想再接近郑宝山，苏沁让两个婆子用绳子扯着郑宝山往村子里拖，只要他不肯走，苏沁就会在后面随时助他一草之力。 郑宝山一步也不想靠近村子，可奈何那活麻草抽在身上疼得让他想死，为了不挨打，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往村里走。 等进了村子，苏沁就让夏婆子把郑宝山嘴里的袜子给扯了。 郑宝山却一声也不吭，硬生生地忍住了那疼。 苏沁啧了一声，“不错啊，骨头挺硬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骨头硬，还是我这活麻草更结实。” 说着，苏沁就朝郑宝山又抽了一下。 那火辣辣的痛感，让本来就已经忍到了极限的郑宝山惨叫一声。 附近的几户人家被这叫声吓得生生从梦里醒过来。 妈啊，闹鬼了吗这是？ 第119章 一个巴掌拍不拍得响 “苏沁娘，你个臭表子！你给老子等啊——” 郑宝山疼得想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只是他越骂，苏沁抽得就越卖力，“来，再骂两句。” 没多久，郑宝山就骂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只要骂一句，苏沁娘那个恶毒婆娘就会抽自己几下，甚至十几下。 他的嘴再硬，可也扛不住那活麻草的威力。 不多会儿，郑宝山就只剩下惨叫的力气了。 苏沁让两个婆子扯着郑宝山往村子中间拖，这一路上，郑宝山的惨叫声，让沿途的村民家全都亮起了灯。 没一会儿，家家户户都打开了大门，跑出来查看情况。 当他们看到苏沁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甩着活麻草抽打那个已经看不出模样来的半裸、男时，全都惊呆了。 赵秀芝家也住在这附近，也被吵醒了，出来一看这情况，便跑上前去问：“沁娘，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苏沁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气愤地道：“这人半夜跑到我家，穿成这样想翻院墙进来，被我们抓住了。我这样的身份，家里没个男人，没办法处置他，所以就把他绑起来准备送去给里正，让里正帮忙拿个主意。” 赵秀芝一听，顿时就指着郑宝山便骂了起来，“你这不要脸的贼人，大半夜的穿成这样，一看就没安好心！要我看别送里正那里了，直接送县衙吧，让县令大人来处置他！” 村里人也跟着骂，有些人也附和着说要把人送去县衙。 郑宝山心慌得不行，扯着已经嚎得快哑了的嗓子说道：“她们说谎，是她们把我衣服给扒掉的。” 夏婆子不客气地用手里的绳子作鞭子，狠狠地抽了他一下，“呸，你个下作玩意儿！我们扒你衣服？也不看看你那埋汰样！以为自己是什么美男子吗？” 这话配上郑宝山那肿得不成人样的模样，惹得村民们哄堂大笑。 郑宝山气得要吐血，这几个睁眼说瞎话的女人！ 苏沁冷哼一声，“前几天半夜来作怪，我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你吓跑就算了，没想到你今晚胆子更大了，竟然这副不要脸的打扮跑来翻墙。要不是我们家的狗警醒，把我们给吵醒了，不然今晚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赵秀芝越听越觉得后怕，“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得送到衙门去让县令大人判他坐牢才行！” 苏沁一本正经地点头：“好，我听嫂子的，这就押着他去县里。” 这时，就有人站了出来：“沁娘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你这不也没怎么着嘛，你真要把人送衙门去了，他这不死也得脱层皮，再坐上几年牢，这辈子可就毁了。你们已经把人打成这样了，也算出了气，差不多就得了。” 苏沁笑了，“这位大叔说话可真是轻巧，合着就因为我们警醒把人抓住了，没受到什么损害，就得把人放了？凭啥？你怎么不问问他，他半夜去爬我家院墙，是不是想毁了我一辈子？” 那人被问得有点挂不住脸，“这……他虽然有错，可到底也没真的害人……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的，你把事情做绝了，往后谁还敢和你来往，我这也是为你好。” 苏沁冷笑，“为我好？你这样做，难道不是在包庇这些起了奸心的贼人？真要为我好，就应该帮着我把这贼人一起押到县里交给县令大人处置，起个杀一儆百的效果，让往后再也没人敢看我是个寡妇就去半夜爬墙害我！” “至于有没有人敢跟我来往的事情，还真不用大叔你操心。若是那起了坏心想害我的人，我巴不得他们离我远远的，跟这种人来往，我是嫌命太长了吗？”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一个村子里住着的，这人都让我打成这样了，你都还能认出来他是咱们村的，看来，你们挺熟嘛。这人不会就是你家的吧！” 苏沁对村里的人并不太熟，也不过是随口瞎说的，谁知那人一脸惊慌地摆手，“我不过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别胡乱攀咬。” 听他这么一说，苏沁更有理由怀疑这两人有关系了，于是道：“对了，之前这贼人说自己叫郑宝山来着。” 赵秀芝立刻就指着那人的鼻子骂了起来，“难怪帮着说话呢，你们这姓郑的可真不干人事啊！小的去爬墙害人，老的在这里帮着圆场，你们还要点脸吗？当家的，赶紧把咱们程家人都叫上，把这姓郑的畜生送到县衙去！” 程刚立刻应了一声，去喊程家人。 这时，人群里传出来一声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刚子家的，你就别在这儿充大头了，当心让人当了枪使。她苏沁娘要是行得正坐得端，哪里会有这些破事。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然这村子里这么多户人家，为啥郑宝山偏偏只去爬她苏沁娘家的院墙呢？” 有些本来就对苏沁打了主意的人就顺着这话起哄。 苏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混在人群里的程赵氏。 程赵氏前两天一点便宜没占着，心里正窝火着呢，眼下见有苏沁娘的热闹可看，自然不会错过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苏沁把手里在的火把往赵秀芝手里一塞，走到程赵氏跟前，冷冷地看着她。 程赵氏心里打了个突，昂着头大声道：“你想做什么？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 苏沁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你说中什么了？” 程赵氏吊着眼角怪笑道：“自然是说你行为不端，这种事情向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苏沁问道：“真的吗？” “那当然。”程赵氏十分得瑟，“要不然你让大家看看一个巴掌怎么能拍响，我们就信你没干那腌臜事。” 苏沁确认了一下：“你说得可是真的？” 程赵氏扬着头道：“那当然。” 苏沁低头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大家可看好了，这一个巴掌是怎么拍响的。” 话音刚落，苏沁的耳光就甩了出去。 “啪——” 程赵氏只觉得自己的半边脸都木了，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苏沁问道：“这一个巴掌可拍响了？” 第120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赵秀芝看着程赵氏很快就肿进来的那半张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也跟着一起笑。 程赵氏反应过来后，暴跳如雷：“苏沁娘你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说着，程赵氏就朝苏沁扑了过去。 苏沁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拿着活麻草一甩。 “啊啊啊——” 程赵氏捂着被刺到的手原地剁脚，疼得连声惨叫。 苏沁耸耸肩，“你这人可真不讲理，刚才我可是再三问过你的，你也再三确认让我证明的，怎么这会儿又翻脸呢？以后少在我跟前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屁话，否则，我就拍给你们听听，看看到底响不响！” 村里的人个个都无言以对。 程大旺见自己婆娘被打，顿时就不乐意了，跳出来就要跟苏沁掰扯，“苏氏，你眼里还有没有族规王法了？这可是长辈，你这是以下犯上！” 苏沁对着他“嘁”了一声，“你们算哪门子的长辈，别忘了，我现在跟你们家可是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只准你们满脸喷粪往我身上泼脏水，还不准我给自己讨个公道了？怎么，感情这族规王法是你家写的不成？赶紧给我闪开，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揍！” 说着，苏沁朝他甩了甩手里的活麻草。 程大旺吓得直往后退。 正在这时，族长和里正被人叫了过来。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闹腾什么？” 夏婆子多么精明的人，见族长来了，立刻上前扑通一声跪下，扯着嗓子道：“求族长和里正给我家太太做主，我家太太新寡，又住得偏远，就有那不怀好意的人想摸进院子里。亏得是太太在村里买了只大狗回去看家，不然今晚我们主仆三人并两个孩子，怕是要被贼人给害了去。” 秦婆子也跟着道：“我家太太有些拳脚功夫在手，今晚才把我们护着，擒住了贼人。原本是要拉着贼人来寻族长和里正的，却不曾想有那起子坏心思的人，非得往我们太太身上泼脏水。还请族长和里正为我家太太主持公道，严惩那些在背后故意败坏我家太太名声的人！” 族长和里正来时路上已经大概听说了是怎么一回事，对那郑宝山也是恨得不行。 偏偏这郑宝山跟里正又是同族，且又是五服之内的近亲，这件事情还真不好处理。轻了。程家这边不会愿意。重了，族中又不好交待。 里正真是恨不得苏沁能下点狠手，把郑宝山给打死算了。 这狗东西，从小就不学好，小时候偷鸡摸狗，长大了白天欺负老实人，夜里专敲寡妇门，祖宗的脸面都让他给丢尽了。 可里正又不能真不管，这郑宝山是遗腹子，郑宝山的爹当年是因为给族里办事，路上出了意外没的，所以这烂摊子里正不管都不行。 里正四下里看看，没发现郑宝山那泼妇娘，于是就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了，省得后面越闹越大。 可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就听郑宝山他娘哭天喊地的来了。 里正气得差点跳起来：“谁这么多事，把他娘给招来了？” 谁也没说话，个个都憋着笑等着看好戏。 郑宝山他娘一冲进人堆里，都还没看清郑宝山的模样，就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就开始嚎了，“唉哟我的天呀——他爹啊，你个短命鬼，你死了一了百了，扔下我们孤儿寡母活在这世上，受尽欺负，还不如把我们都带下去哟——” 这是郑宝山他娘最拿手的戏了，每次一嚎，都没有敢说什么。 谁知道今天遇着硬茬子了。 苏沁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截住了她的话，“那你就赶紧跟着去吧，跳河上吊喝药抹脖子，死法多的是，没人拦着你们。” 里正差点拍手叫好，这可是他一直想说，却一直不敢说的话啊。 村人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苏沁娘可真敢。 郑母剩下的那半段一下就卡在了脖子里。 扭头往苏沁那边一看，结果被那肿得不成人形的郑宝山给吓了一跳。 郑宝山哭爹喊娘地道：“娘，救我。” 郑母这才反应，那是自己的儿子，顿时也顾不得别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冲了过去，拉着郑宝山问道：“儿啊，你这是咋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郑宝山露在外面的皮肤，就没一块儿是好的，连胳肢窝都被苏沁给照顾到了，被郑母那么一拉，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郑母吓得赶紧撒手，想看看他到底咋了，却偏偏无从下手，急得直哭：“宝山，你怎么肿成这样了？” 郑宝山边嚎边说，“娘，是苏沁娘把我打成这样的，你快替我报仇。” 郑母立刻扭头，咬着牙道：“好你个苏沁娘，竟然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今天老娘不剥了你个狐狸精的皮，老娘就跟你姓！” 说着就朝苏沁扑过去。 苏沁咧嘴一笑，待郑母扑过来，拿着活麻草就是一顿抽。 夏天天热，衣服都穿得单薄，虽然古代人穿得保守，可露在外面的脸面脖颈也是十分容易攻击的地方。 郑母仗着自己男人的死，在村里豪横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哪个敢跟她正面对上的，却没想到，苏沁竟然真的动手了。 活麻草抽在身上的感觉，简直让人想死，郑母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毕竟是自己的族人，被人当着脸这样打，里正还是有些看不下去，便道：“好了苏氏，你差不多也就得了。” 苏沁冷哼一声道：“里正这话说得可就有失偏颇了，今晚这事那是能这么算了的？郑宝山半夜想翻进我家院子里图谋不轨，现在他娘还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打我，我难道还不能还手？” 程族长也适时开口说道：“苏氏说得没错，郑宝山有错在先，且还是大错，这要是闹到公堂上，少说也得被关个三五年。” 里正理亏，只得道：“那也不能这样打宝山他娘，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有好歹……” 苏沁却道：“今天这顿打，她挨得可一点也不亏。常言道，子不教父子过，郑宝山没爹，可娘却活得好好的。她一个当娘的把儿子教成这副德性，四处为害乡邻，她的责任最大！” 第121章 那就赔钱吧 里正觉得苏沁这话没毛病，郑宝山会长成这样，还真是跟郑母脱不了干系。 但眼下不是扯这事儿的时候。 里正默了默，说道：“此事的确是郑宝山做得不对，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给你一个交待的。你把人交给我，然后带着你的这两个婆子回去吧。这大半夜的，两个孩子还在家中，你又住得偏远，万一有点什么事情，那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苏沁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两个孩子正在她空间里背口诀背得起劲呢。 “那里正可否先和我说说，打算怎么处置他？他今晚这事，往大了说，可算得上是想要谋财害命了。” 郑宝山赶紧扯着嗓子说：“我只是想摸进去占占你的便宜，最好能坏了你的身子，让你以后跟了我，可没想过要害你的命。” 里正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个蠢货。 苏沁摊摊手：“里正也听见了，今晚这事儿，我若是讨不到一个公道，那回头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时不时的去爬我家院墙？反正我苏沁娘无人撑腰，想害也就害了。” 程族长忙说道：“我看谁敢！真当我们程家没人了吗？！” 别看他平日里跟里正关系还不错，但实际上他是挺不服里正的，这回郑宝山这个事情，他觉得好生操作一下，说不定明年这里正之位，就能轮到他来坐了。 就算坐不上，能好好杀一杀里正的威风，落落他的脸面，那也是好的。 于是程族长正气凛然地道：“苏氏莫要担心，你是我程氏一门的人，我做为一族之长，自然不会看着你被人欺负而不管的，否则我如何当得起这族长之名。” 说着又转头对里正说道：“郑宝山图谋不轨，见我族人苏氏丧夫，又住得偏远，所以便想趁机深夜上门欺辱于她。此事若是让他得逞，苏氏以后当如何活命！如果里正无法给出一个公道的处置结果，那我便要为我的族人出头，将郑宝山送去衙门，交由县令大人定夺！” 都是人精，里正哪会不明白程族长的心思，心里气得咬牙，却还是不停地赔礼道歉： “程族长，苏氏，你们消消气。今晚这事的确是郑宝山的错，他心怀不轨，打了龌龊主意，便是把他送去县衙也是应当。可这种事情若是传开了，对苏氏你也不是什么好事，别人背后的议论，你只怕也承受不起。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咱们还是私下解决吧。” 苏沁淡淡一笑，“我若是怕人说，只怕今晚也不过是将他吓跑了事，又怎么会闹得这么人尽皆知？里正，把话摊开了说，今晚我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鸡儆猴。” “这村里有多少打了跟郑宝山一样主意的人，我不敢说，但我知道绝对不止郑宝山一个。我一个女人家，住得也偏远，若是做事不狠绝一点，只怕过不了多久，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就得被人给害了去。” “所以今晚这事儿，我绝对不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若是里正给的公道不那么公正，那我也就豁出脸面，把事情捅到县衙去。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苏沁娘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我苏沁娘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言，只要一个公道！” 里正无言以对，真要说起来，苏沁做得并不过分。 毕竟人家都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苏沁若是手段不狠一点，以后肯定是谁都能踩上一脚，啃上一口的。 可郑宝山这不争气的玩意儿他又不能不管。 程族长太知道里正为难的点是什么了，故意说道：“里正，这件事情要我看，你就别插手了。郑宝山算起来也得喊你一声族爷爷，他爹对你们族里又有恩，你处理这事实在有些为难。所以我觉得还是把他交到县衙去最合适。到时候不管县令大人如何判，都跟里正你没关系，别人也不能说你什么，你觉得呢？” 里正恨不得程族长一脸唾沫星子，可却不能翻脸，只得打着商量对苏沁道：“舟舟娘，这件事情是确是郑宝山的错，可他到底还年轻，他爹死得早，就他这么一个孩子，真要送去坐牢了，这辈子也就毁了。只要你不把他送衙门，条件你尽管提。” 苏沁倒也没想过把事情做太绝，毕竟她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得住在村里，真要把事情做绝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于是苏沁假装一脸为难地道：“里正，今天这事也是我走运，不然真被他摸进了院子里，我的名声可就全毁了。你也知道这世道一个女人家的名声有多重要，要是就这么算了，以后保不齐别人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呢。” 里正见她态度软化，连顺着她的意思道：“是是是，这事对你来说的确很严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生教育郑宝山，让他今后再也不敢干这样的事情。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来替你作主。” 苏沁一副拿不定主意地样子，转头看向程族长，“族长，你觉得这事要怎么处理比较好？” 程族长觉得苏沁十分会办事儿，摸着胡子道：“这件事情不是小事，但是考虑到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做得太绝了，总是影响今后的和睦。依我看，这处罚不能过轻，也不能过重，轻了起不到震慑的作用，重了又容易伤了和气。这样吧，念在你把人打了一顿的份上，这皮肉之苦就算了。让他们赔些银子吧，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长记性。” 苏沁觉得程族长简直太会处理事了，想法跟她不谋而和。 “那……那就听族长的吧。赔多少合适呢？” 程族长摸着胡子想了想，“按大邺的律法，郑宝山这样的罪行，判个三五年不成问题，那就折中一下，按四年算。一年就让他赔十年两银子吧，四年四十两，不多不少。” 郑母一听要赔这么多银子，立马就不愿意了，“四十两！你们怎么不去抢呢！她苏沁娘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寡妇，咋就那么金贵了？我儿子就算真把她给睡了，她也值不了这些银子！” 第122章 心硬之人 村里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其实吧，郑母这话说得也没啥毛病，要知道这年头，正经娶个媳妇，也不过才花费个十来两银子，顶天了也不会超过二十两。苏沁这一张嘴便是四十两，可真是让人觉得又有好笑又惊讶。 苏沁也不恼，慢悠悠地道：“你要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但眼下你儿子不是没能把我给祸害了，还让我给逮着了嘛。现在这情况是你们要花钱摆平麻烦，银子没花到位，你儿子这牢狱之灾自然是免不了。是让你儿子去坐四年大牢，还是花钱买他几年自由，单看你如何选择。对了，别再满嘴喷粪，我一个不高兴，可是要涨价的！” 郑母还想骂出口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里正也是头疼得厉害，试图跟苏沁打商量：“舟舟娘，都在一个村里住着，郑宝山家的情况你应该多少也知道一些，四十两银子真的太多了，他们可拿不出来。” 苏沁淡淡一笑，“要是轻易就拿出来了，对他们而言有什么意义？” 里正胸口一窒，这苏沁态度看着不急不恼，但言语里的意思却是很坚决，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郑母见状，直接又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嚎起来，“老天爷哟，你开开眼啊，这是要把我们娘儿俩往死路上逼啊！” 见苏沁不搭理自己，郑母心一横，几步上前一把抱住苏沁的腿又撞又哭地道：“是我没教好儿子，这件事情怪我，你把我的命拿去吧，我用我的命替我儿子赎罪成不成？” 苏沁的腿被郑母撞得生产，甩又甩不开，于是警告了一声：“郑大娘，你要是再不撒手，我就可不客气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活麻草甩了甩。 郑母心里怵那活麻草，可想想四十两银子的天价，于是把心一横，主动往那活麻草上凑：“那你就别客气，打死我吧，只要能让你消气，你怎么着都成。” 她想好了，最好苏沁真能动手揍她一顿，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赔银子了，说不得还能从林阮身上再讹一点出来呢。 苏沁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她就拿对方没法子了？ 抬头对程族长道：“族长，看来这事儿是没办法在村里解决了，我这里怕是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开，麻烦族长亲自押着郑宝山去一趟县里。陶大人是个好官，他要是知道村里有这等恶棍，肯定会严惩不怠的。” 程族长巴不得把这事儿闹得越大越好，立刻就招呼了一声：“程家的汉子们，出来几个，随我走一趟县城。” 立时就有几个程家的汉子站出来，程刚自然也在内。 里正一见程家要动真格的，急忙说道：“程族长别这样，有话好好说，舟舟娘，你也别动气，这事儿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回头又赶紧对自己的族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宝山他娘拉开，别让她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几个女人上前来拉扯郑母，这郑母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见苏沁软硬不吃，也知道这样缠着没用，说不定还真会激得她让程族长把郑宝山给送县里去了。真要进了衙门，她儿子那可真是得丢半条命去。 于是郑母便顺着别人的拉扯松了手。 里正揉了揉额角，对苏沁道：“舟舟娘，四十两银子实在有点太多……” 苏沁拂了拂衣角，淡淡道：“假如我是里正家的亲人，今晚想翻墙进来害我的人是其他人，里正还会觉得四十两银子多吗？里正，你想两边不得罪人的心情我理解，可也请你理解一下我一个女人家的难处。这次的事情我若轻轻揭过，今后我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吗？” “能答应你私下解决，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再让，我的日子也没法过了。其实这银子，我是一点也不想拿的。毕竟拿了银子后患无穷，最保险的法子，还是把人送进大牢里，才能真正保我平安。” 里正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事儿摊谁身上，那都不是小事。今晚这是苏沁警醒没有被郑宝山给得逞。 可万一苏沁运气差点让郑宝山给糟蹋了呢？人家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 程族长这里慢悠悠地来了一句，“里正，你可得一碗水端平啊。你虽然是姓郑，可却也是小河村的里正，你可不能只为了维护郑家的利益，就把心给放偏了啊。陶大人说过，在其位谋其政，你管理的是整个小河村，说话办事得让整个村子的都没话说才行啊。” 村里人全都目光灼灼地看着里正。 里正实在没法子，只得道：“郑宝山图谋不轨，兹事体大，既然苏氏同意私下解决，那就按她说的，由郑宝山家赔偿苏氏四十两银子，若郑家不愿，那就将郑宝山送去县衙，由县令大人发落。” 一锤定意。 郑母立马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四十两银子，她上哪儿弄这么些银子来赔啊。要是能拿出这些银子，她儿子还至于打这么些年的光棍吗？ 可这一招，对苏沁没用，里正也只当看不见。 郑母见他们都无动于衷，就哭着喊着要往墙上撞，说是苏沁和里正要逼死她。 里正头疼地让人去拦她。 苏沁却道：“拦她做什么？她要撞就撞呗。撞死了一干二净，我正好不用顾及别的直接把郑宝山送进大牢里去。要是撞不死，她还得掏钱冶病养伤，该赔我的银子一分也不会少。” 不少人都震惊地看着苏沁：“这心也太硬了吧？！” 苏沁冷冷一笑，“郑宝山想毁我名声清白的心，狠不狠，硬不硬？凭什么他干了坏事，我倒要落个心狠的名声！你们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这么心软，怎么不一人凑点银子，替郑宝山把这事儿平了呢？” “当着你们的面，我也就把话说明白，我苏沁娘今晚要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就是给村里村外那些没安好心的人敲个警钟，别打量着我苏沁娘死了男人就当我好欺负。我苏沁娘的院墙没那么好爬！这回我只是让郑宝山出点血，下回再有人敢半夜来爬我家的院墙，我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若是不信，大可以来试试！夜闯民宅，按律当诛！” 第123章 目的达到 苏沁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带着迫人的气势。 那些心里打着歪主意的人，都不敢直视苏沁，生怕被苏沁看透了自己的心思，然后被打击报复。 便是那些没有打坏主意，而是对苏沁抱着轻视或是莫名其妙的敌意的人，心里也都有点发虚。 他们一直觉得苏沁娘软弱可欺，不过是仗着娘家人，才如此风光。可今晚的事情让他们明白，苏沁娘可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就郑宝山这事儿若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敢做到苏沁这样吗？ 答应自然是不敢的。 因为他们的顾虑太多，便是吃了亏，也要打掉牙和血吞。 而苏沁有顾虑吗？ 他们也说不好有没有，但从这几天苏沁的处事方式来看，苏沁现在做事很绝。 老话说得好，光脚不怕穿鞋的，苏沁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真要被逼急了，没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于是在场所有看热闹的人心里都有了一个共识，苏沁真不是软柿子。想欺负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苏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任何时代，这个世界对女人，尤其是处于弱势的女人，从来都不友好。 自己若是个包子，就别怪狗总跟着！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整个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看着那些村民的脸色，苏沁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转头对里正说道：“还请里正尽快让郑家给个章程，我家的两个孩子还在家中，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里正头疼不已，打了这几回交道，也也看出来了，苏沁娘并不如她外表那样柔弱。论对付人的手段，整个小河村的女人加起来，未必都有她狠。 亏他之前还一直觉得苏沁娘是个柔弱可欺的，若不是娘家人来撑腰，肯定要被程老头儿一家欺负死。 就凭这手段，要不是苏家人来逼着程老头儿一家分家，说不准现在程老头儿一家不知道被她收拾成啥样了呢。 宝山不过只是打了龌龊主意，就被苏沁收拾成这样。那程老头儿一家当初可是几次三番想要苏沁娘的命的。 想到程老头儿一家前几天的事情，里正嘴角直抽，到底该说这程老头儿家的运气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不过现在想这些扯得有点远了，他还是头疼眼前的事情吧。 里正让苏沁再等一等，拉着郑家的几个长辈到一边去商量了。 他们对郑宝山其实也一肚子的怨气，只是以前碍于情面，加上郑母又不讲理，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他们郑氏一族自然不能不管。可要怎么管，也是个问题。 几个长辈一商量，觉得正好趁这件事情，好好给郑宝山一个教训，最好能让他从此之后洗面革面，痛改前非。 虽然……这可能性很渺茫，但至少要让郑宝山以后不敢轻易再干这种事情。 于是几人对郑母道：“这件事情我们商量出一个章程来，赔苏氏四十两银子。这银子，由你们自己来出，当然，你家的情况我们也知道，肯定是拿不出来的。所以族里决定，用你们的房子以及田地来抵押。田地还是由你们自己种着，每年只留下口粮，其他的产出全部上交族里，何时够四十两银子，何时再把房屋田地还给你们。” 郑母一听，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立刻又要打滚哭闹，里正直接说道：“你要是不同意这个方案，那就只能让程家将郑宝山送去县衙。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吧。” 郑母愣了半晌，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还的余地，又不能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去坐牢，最后只得老老实实的选择以房屋田产做抵押，向族里借银子平事儿。 其实他们这孤儿寡母的，穷得叮当响，那房子就两间茅草棚，地也不过二亩薄田，哪里值得起四十两银子。要不然郑宝山也不至于这么大年纪了还说不上媳妇儿。 郑氏一族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算是仁义了。 苏沁可不管他们郑家那些大义，等郑家那边意见达成一致，郑母用房地契换了四十两银子，再由里正交给她时，她这批不犹豫地接下。 郑母看着苏沁的眼神都淬着毒。 苏沁压根儿不惧，反倒走到她面前，淡淡地说道：“你也是年纪轻轻就守寡的人，独自拉扯孩子是个什么滋味，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今晚爬我院墙的人是其他任何人，我都能理解，唯独他郑宝山我理解不了。不指望你们能同病相怜，但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以后最好少做，会遭报应的。” 说完，苏沁对程族长道了声谢，招呼着自家的两个施施然地走了。 回到大宅里，苏沁故意先一步冲进房间里，将两个小的从空间里放出来。 闹了这么久，两小只早就在空间里睡着了，被从空间里转移到外面的床上，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两个婆子在门口见了，对苏沁说道：“太太，看在公子和小姐都这么懂事乖巧的份上，今晚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她们都觉得这种事情不管放在谁的身上，都得好生气一场。哪怕今晚苏沁并没吃亏，也全程占着上风。 苏沁耸耸肩，“你们看我这样子像生气？说真的，要是每次都能挣四十两银子，我还真不介意再多来几个小流氓。这样以后咱们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两个婆子：…… 三天日间很快便过去。 苏沁再次带着夏婆子去了七福县。 夏婆子换上那身破旧不堪的衣服，带着苏沁给她的银子又到了温香阁。 门前的龟公见了她，还是有些诧异的。 二十两银子，真不是个小数目，放在这乱世里，能救一家人性命。用来救一个侄女，让他说，真有些没必要。 乱世人不如狗，虽然干他们这行是不光彩，可比起旁的，在这里能吃饱穿暖还有靠山，不比在外面受苦受累强？这乱世，清白也没多重要，至少，没命重要。 第124章 把人赎出来了 秦芳容等了三天，这三天对她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当听见龟公来唤她的时候，她激动得把自己绊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将身上这身代表不光彩的衣服换下，穿上自己被卖来时的那身破旧衣衫，秦芳容手脚都在发着抖。 龟公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倒是好命，碰上这么个大姨，肯花这么多银子赎你。不过出了这温香阁的门，以后吃苦受累受难的日子也少不了，还不如留在这里楼子里，至少吃喝不愁。” 秦芳容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急急忙忙跑出去。 这会儿还没到温香阁开张的时候，楼里的姑娘们都正在梳妆打扮，听说秦芳容要被赎身了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不少姑娘眼里都是羡慕，有几个甚至还大着胆子道：“恭喜，离开这里之后，好好过日子。” 秦芳容激动得想哭，对那些姑娘点点头，“你们也保重。” 夏婆子见秦芳容完好无损的出来，迎上去，用眼神询问她这几天有没有被欺负。 秦芳容摇摇头，示意自己很好。 夏婆子松了口气，她还是挺担心这三天里，温香阁逼着秦芳容接客，好在这温香阁的老鸨也说话算话。 将银子和之前的那个条子掏出来，夏婆子道：“多谢妈妈开恩，也多谢妈妈这些日子的照拂，银子我都凑齐了，请妈妈过目。” 老鸨将银子接过去，倒也没难为她，让龟公将秦芳容的卖身契取来，交给了夏婆子。“拿去吧。” 夏婆子接过看了看，感激地对老鸨又道了声谢，把个乡下妇人的胆小慎微演了个十成十。 老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成了，人银两讫，你们赶紧走吧，一会儿我还得做生意呢。” 夏婆子自也不愿多留，拉着秦芳容就离了温得阁。 害怕老鸨派人跟着她们暗中再使什么坏，两人故意绕了些路，确定没人跟着，这才重新返回那个小饭馆。 见到苏沁的时候，秦芳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娘子相救，你的大恩大德，芳容没齿难忘。” 她和苏沁素不相识，仅仅只在那集市上见过一次，而且那次也是苏沁好心，肯低价卖给她果子，后来还又送了一个给她。 本以为这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今天苏沁竟然又花了这么多银子，将她从那腌臜地里救了出来。 这大恩大德，她要如何回报才好。 苏沁将她拉起来，“先不说这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 秦芳容问也没问苏沁要将她带到哪儿去，直接就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的速度很快，也就两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小河村的大宅前。 舟舟和月月正在院子里帮秦婆子喂鸡，听见声音跑到大门处一看，见秦芳容从马车上下来，惊讶地道：“你是……那个买果子的姐姐？！” 秦芳容腼腆地笑着点头：“是我。” 秦婆子赶紧从院子里搬了个烧着的火盆出来，往大门口一放，“快，从火盆上迈过来，去去霉气。” 从那种地方出来，确实要去霉气。 秦芳容从火盆上跨过去，秦婆子又拿出把柚子叶，在她身上拍了拍，“好了，以后咱们就清清白白的做人，和那腌臜地方再无瓜葛。” 秦芳容忍不住热泪滚滚，又跪下给苏沁磕头，“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若不是苏沁，她的一生只怕就毁了。 苏沁让两个婆子给她扶起来，“不说这些，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吃些东西再好好睡一觉，别的事情等你睡醒再说。” 这姑娘估计几天都没怎么睡觉，眼下青黑一片，看着凄凄惨惨。 秦芳容直到躺在床上，还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本以为自己应该会激动得醒不着，却不曾想躺下没一会儿，眼皮子就睁不开了。 把人救了出来，苏沁也没有太多的感想，该干啥还干啥。 赵秀芝得了闲，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串门。 几个孩子凑到狗窝里去逗狗，苏沁便和赵秀芝凑到一起做做针线活。 这活计苏沁自是不在行的，她发现一个问题，虽然她有原主的所有记忆，但是原主会的那些事情，她一件也不会，并没有因为占了原主的身体，就接收了原主的所有技能。 现在的她，跟前世的她一样，废！ 好在她们今天做的活是纳鞋底，这个活技术含量不高，只要力气大就成。 “村子里这两天热闹得很，郑宝山被人打成那样，肿了两天也没消下去，他娘又借了银子给他抓了药。要我说，就他那样的祸害，还管他做什么！” “程家那边也热闹，程彦平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他娘这几天一直赖着不走，程老头儿也挺狠，愣是不让她进门。虽说那老虔婆不是个玩意儿，可到底跟程老头儿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对程老头儿也是一心一意，程老头儿真是一点情分也不念。” 赵秀枝虽然挺讨厌程老头儿一家，但也觉得程周氏挺不值。 苏沁好奇地问道：“程彦平不在，那程怜香和程惜玉呢？她们也是程周氏的亲闺女，就没帮着说一句话？” 赵秀枝手里动作不停，“程怜香倒是帮着说话，但是她一个姑娘家，说的话能顶什么用？李氏也顶狠，落井下石头，煽风点火，恨不得让程老头儿把程周氏给打死。至于程惜玉，那可真是个白眼狼，连头都没露。不过说来也不怪程惜玉心狠，毕竟她当年就是被她娘给做主卖了的，心里没怨气怕是不可能。” “不过说起程惜玉，我看她估计也快着急了。她眼下怀着孩子，但是那秦三公子一点也没有要接她回去的意思，卖身契也还捏在主家的手里，她今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苏沁对程家人没有一点好感，听着这些八卦还挺乐呵。 两人正说着话，院儿里旺财突然叫了起来，院子外似乎来了人。 夏婆子出门查看，回来说道：“太太，旁边开始来人干活了。” 第125章 带着孩子练功 苏沁站在大门前往外看，对面的那片荒地上聚集了大概三四十个人的样子。 这些人动作十分麻利，迅速地清理着荒地上的杂草和乱石。 见苏沁站在那里观看，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远远地朝她抱拳施了一礼，然后又扭头回去继续监督工人们干活。 赵秀芝好奇地问道：“对面这是要做什么？” “听说是要盖宅子，看这样子，应该来头不小。” 否则怎么可能请得起这么多人干活。 赵秀芝咝了一声，“咱们小河村这穷乡僻壤的，谁会跑来这里盖房子啊？” 苏沁随口说道：“可能族长和里正知道底细吧。” 赵秀芝摇头：“未必，这些荒地不属于咱们小河村，对方买下这些荒地，肯定是从衙门那边着手的。” 苏沁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要来跟她做邻居，不过看那管事人的态度，估计也部不出什么来，所以也没想着去打听。 既然开始盖房子了，那早晚是要露面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赵秀芝玩到天擦黑的时候才带着孩子回去，苏沁留她吃饭，她也没留。 苏沁转头问起夏婆子：“秦姑娘醒了吗？” “回太太，秦姑娘还没醒，估计这一觉要睡到明天早上去了。可怜见的，在那腌臜地方怕是没敢睡过一个囫囵觉。她那娘舅可真是个烂了心肝的，竟然把自己清清白白的外甥女卖去那种地方，也不怕自己的姐妹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他。” 夏婆子十分同情秦芳容，那么点大的年纪遇见这种事情，要不是她家太太心好，那姑娘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苏沁也觉得秦芳容有些可怜，“给她留点饭，要是晚上醒了，也好垫垫肚子。” 夏婆子忙道：“老奴记下了。” 夜里，苏沁照常带着两个孩子进空间。 经过几天的努力，月月终于能磕磕巴巴地把口诀给背下来了。 她要是再背不下来，舟舟就该崩溃了。 听月月把口诀完整背了出来，舟舟一脸如释重负。 苏沁这几天也没闲着，翻看了不少空间里的书籍，那些深奥的古文折磨得她脑壳疼，不过几天下来，也有了不少的收获。 趁着两个婆子都睡下了，苏沁出了空间到了前院，爬上房顶，将两小只从空间里放出来。 “坐稳，不要到处乱跑，当心摔下去。” 两小只头一回上房顶，又是害怕又是兴奋，骑坐在房顶上，扭头四处张望。 如今正是仲夏，一只只萤火虫打着小灯笼从房顶上掠过，煞是好看。 苏沁教两小只打坐，让他们学着自己的样子，盘着腿坐上房顶上，然后在心里默念口诀。 舟舟悟性极高，苏沁只教了一遍，他就知道要如何做了。 月月显然在这方面要差很多，小丫头正是活泼好玩的年纪，让她坐着不动实在有些难。 小丫头坐了一阵儿，心里难受得厉害，偷偷睁开一只眼，见苏沁和舟舟都安安静静地闭着眼打坐，便放心大胆地睁开眼睛四处张望，偶尔还会伸手去逗弄一下过程的萤火虫。 好在小丫头也知道这房顶上危险，慎不注意就会滚下去，所以倒是老老实实的没有站起来乱跑。 苏沁对她的动作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也没喝止她。 毕竟还小。 她五岁大的时候，练功也一样不老实，天天被师父们强行逼着练，有多痛苦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也没指望两个孩子能练出什么名堂来，能练就练，不能练她也不勉强。反正她也不是护不住、养不起他们。只要他们真正快乐就行。 不过到底还是担心月月会掉下去，于是苏沁从空间里找出一条绳子来，将一头拴在月月腰上，一头拴在自己的胳膊上，这才安心地继续打座。 很快，苏沁便进了入了状态，月光开始朝她聚拢，眉间的莲花渐渐浮现。 月月瞪大眼睛，觉得神奇得不得了，把小手探进月光里。 皎洁的月光把小手照得明亮亮的，还挺好玩。 但过了一会儿，小丫头就觉得不好玩了，转头凑到舟舟耳朵边上，小声喊道：“哥哥，哥哥，你陪我玩一会儿吧。” 舟舟睁开眼睛，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月月，不可以调皮，赶紧像娘说的那样坐好，在心里背口诀。” 月月皱着小脸：“可是好无聊。” 舟舟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回房间睡觉，不要在这里打扰我和娘练功。” 月月有点小委屈，把嘴噘得高高的。 但舟舟并不理她，继续闭上眼打坐。 月月见舟舟不理她，又不敢去闹苏沁，只得委委屈屈地趴在房顶上数星星，数着数着就睡了过去。 舟舟睁开眼看了看苏沁，又看了看月月，叹了一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月月盖上。 等苏沁结束打座，舟舟也趴在月月身边睡着了。 毕竟还是孩子，夜里正是睡觉的时候，能一下安安静静地打座已经十分不错了。 将两小只送进空间，苏沁从房顶上下来，将他们送回房间，自己又进空间练了一趟剑法。 千星诀要配合着剑法练，才能有所成。 秦芳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睁开眼睛看着床顶时，她还有两分迷茫，过了一会儿，她伸手在自己脸上使劲掐了一下，感受到了实实在在地疼痛之后，她才敢确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她真的从那个腌臜地里出来的。 想到自己能出来的原因，她赶紧爬起来，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出门时，正好遇见夏婆子和秦婆子。 两人正要去厨房做饭，见秦芳容出来，便关心地问道：“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秦芳容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唇：“已经睡很久了，两位婶子，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夏婆子见这姑娘还挺知道好歹，满意地点点头，“我们正要去做饭，你会做什么？” “那我帮忙烧火吧。” 苏沁起床的时候，就见两个婆子带着秦芳容在厨房里忙活。 秦芳容扭头看见苏沁，连忙起身奔到苏沁跟前，扑通一声跪下。 第126章 买田地 苏沁一把将秦芳容给扯了起来，“你这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得改改。” 秦芳容红着眼睛道：“恩人的再造之恩，芳容无以为报。” 苏沁摆了摆手：“不过只是举手之劳，你也别太当回事。行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 苏沁家的早饭还算丰盛，小米粥，包子花卷，再配上几碟小菜，又蒸了一碗蛋羹，清淡又有营养。 夏婆子和秦婆子在厨房里吃饭，秦芳蓉也要跟着她们一起过去，让苏沁给叫住了，“跟我们一起吃吧。” 秦芳容谢过苏沁，在桌边坐下，屁股都只敢挨着半边椅子。 吃完早饭，秦芳容就要帮着两个婆子一起收拾，苏沁见她那副不做点事情就特别不安的样子，倒也没拦着她。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苏沁就把秦芳容叫到了跟前，“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 秦芳容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我爹是独子，爷奶当年也是逃难来了此处，和以前的亲人早已断了联系。至于我外祖家……虽然还有几个亲戚，但我却是万万不敢再去投奔的。” 想到自己的处境，秦芳容心里一急，又扑通一声跪下，“恩人，求恩人收留芳容，芳容愿以奴婢之身留在恩人身边当牛作马。” 苏沁将她又扯了起来，“都说了别动不动就下跪。还当牛作马呢，就你这小身板，是拉得动磨还是拖得动车？” 秦芳容以为苏沁不肯收留自己，急得眼泪直掉。 她真的无处可去了，如今这乱世，她一个小姑娘家迟早还会被人盯上的。 苏沁在救人之前，就已经想到会面临这个问题了，于是说道：“你就留下吧，给月月做个玩伴。你都会些什么？” 秦芳容又想跪下谢恩，可想到苏沁说过不喜欢她下跪，于是生生忍了下来，“回太太，奴婢会针线活，也会厨事，也识得几个字。” 这倒是出乎了苏沁的意料，“挺好，一会儿我找些布给你，你就给月月做身衣服吧。” 秦芳容高高兴兴地应了下来。 月月听说要有新衣服穿了，便兴冲冲地跟在秦芳容身边，跟她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衣裳。秦芳容十分耐心地听着，把月月的要求都记下来。 苏沁对秦芳容这个姑娘还是比较喜欢的，起身回房去找布。 夏婆子在门外说道：“太太，老奴有样东西要给你。” 苏沁让她进了屋，夏婆子便从怀里掏了一样东西出来，“太太，这是芳容那丫头的卖身契，请太太收好。” 苏沁接过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你把那布给芳容送去，另外捡几样点心出来，我要去一趟里正家。” 等夏婆子出了门，苏沁就把秦芳容的卖身契收进了空间。 她可没有那么圣母，说什么不忍让人为奴。她自己的脚跟都还没有站稳，哪来那么多的同情心去施舍别人。 换了身衣服，苏沁一手拎着点心，一手牵着舟舟，去了里正家。 里正家的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宽敞，可以算是小河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因着前几天郑宝山那事情，里正看到苏沁时，脸色并不多好看。 苏沁也不在意，把点心放下，便对里正说道：“里正叔，我想问问咱们小河村里如今可有人要卖田地？” 里正不咸不淡地道：“你要买地？” 苏沁点点头：“是的，打算买几亩田地种些粮食，至少也能够我们一家几口的吃喝。” 里正一想到苏沁买地的银子是怎么来的，心里就一阵堵，可是他自诩是个公正的人，于是道：“倒是有几亩地要卖，还都是一等田，你打算买多少？” “有多少？” 里正一愣，心想这口气还挺大，“三十亩，一亩十二两银子，你买得完吗？” 苏沁摇头：“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买下完，我……就买十亩吧。” 三十亩田地她当然能买下，但是没必要。 古代粮食产量低，而且也卖不上价，她买地只是想着体验一下劳动人民的乐趣，并没有打算靠种地发家。 而且她现在能力有限，太过招眼总是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先买个十亩，以后再另做打算。 便是十亩，也把族长吓了一跳，“你真要买十亩？” 这可是一百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苏沁点头，“我娘家人离开之前，给我留了笔银子，让我置办些田产，再加上郑家那天晚上赔的银子，正好够买十亩。” 提到这事，里正心里又是一阵不舒坦。 不过这事儿也怪不得苏沁，要怪还是怪郑宝山那个混帐。 里正摆正了心态，对苏沁道：“成，正好有一块地离你那宅子倒是挺近，大小也正好合适，你要是觉得没啥问题，回头我就带人过去把地量了。” 苏沁自然没什么疑问，里正这人办事大面上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于是点点头：“那就麻烦里正了。” 牵着舟舟往回走，老远就看到她家对面那块荒地上忙碌的身影。 这些人的速度特别快，昨天才过来收拾地上的荒草乱石，今天竟然就开始画了线开始挖地基了。 路过那里时，那个管理模样的男子朝她客气地点了点头。 苏沁礼貌地点头回了一下，便带着舟舟回了家。 村子里没啥隐私，加上里正的媳妇儿也是个出了名的大嘴巴，几乎是苏沁前脚刚进自家院子大门，里正家周围的邻居就已经听说她买了十亩一等田的事情了。 村人们听了之后，心里想法无数。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苏沁什么，回到家中，便把舟舟和月月叫过来，在院子里练功。 两小只倒也听话，老老实实地扎马步。 苏沁则从空间里拿了把剑出来，开始在院子里练起来。 秦芳容刚来，被苏沁那利落的身手震得半天回不过来神。 这边正练得热闹，大门突然被敲响。 夏婆子赶紧起身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个周身富贵，另一个是随从打扮。 夏婆子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这周身富贵的男子的身份。 第127章 徐家主 “太太，徐家的家主来了。” 夏婆子满脸迟疑，实在想不明白，徐家家主那样的人，怎么会到这穷乡僻壤来，而且还登了她家太太的门。 苏沁也十分意外，她以为徐掌柜早就已经把她的底细给查清楚了，她没有酿酒的过往，而且也没有再跟酒扯上关系，应该足够取信于人了，为什么这个徐家主还会上门来呢？ 不过人来都来了，苏沁只得吩咐夏婆子把人请进门，自己则赶紧回到后院去换衣服。 练功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都贴在了身上，自然是不雅的。 她现在名义上还在给程彦安守孝，所以衣服多是素色为主。但老话不是说得好，女想俏，一身孝。她穿那些素色浅色的衣服，其实很好看。 这见外男，再穿那些衣服就有些不合适，所以她特意让夏婆子她们给自己缝了两身老气横秋的衣服，用于见客。 收拾妥当出来，就见那徐家主正坐在客位上，半瞌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旁边的小桌上有秦婆子刚端上来的茶水，徐家主并没有喝，想来是看不上这农家的粗茶。 苏沁也不在意，这又不是她请来的客人，招待不周啥的，跟她有何关系。 淡淡行了个见面礼仪，“不知徐家主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徐远抬起眼，被苏沁的容貌晃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徐某人今日前来，自然是为了忘忧酒的事情。苏娘子，忘忧酒对我十分重要，还请苏娘子莫要藏私，价格方面，我自会让苏娘子满意。” 苏沁心道，这人倒是挺开门见山的。 “徐家主，之前我已经跟徐掌柜说过了，忘忧只是我无意之中得来的，除了我留下来的一小部分，其他的已经全部都交给了徐掌柜，银货两讫，应该不存在其他的买卖纠纷。” 徐远笑了笑，“苏娘子，我今日来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还请苏娘子也以同样的诚意相待于我。既然苏娘子说这酒是无意之间得来的，那请苏娘子告知，这酒是从何人手里得来的，又或者是从何处得来的。” 苏沁早就已经有了托词，“这酒具体的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我那亡夫在山里发现的。逃难的路上，他怕自己有个万一，所以就告诉我那酒藏在什么地方的，让我在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去取了来换银子。当时那酒就藏在三道梁子山中的一个山洞里，那里没什么人敢去，所以酒就被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 反正程彦安早就死了，死无对证，若是不信，那就自己到地底下去问程彦安吧。 徐远直视着苏沁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探究。 苏沁任由他看，眼神清明坚定，仿佛自己说的全是真的。 徐远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道：“那可否请苏娘子亲自带路去一趟三道梁子山？” 苏沁想都不想直接拒绝，“这个我可做不到，徐家主也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一个寡妇刚死了男人，若是跟你一道进山，让人知道了，不定会说些什么闲话。你也知道这世道艰难，我一个寡妇，而且还是个年轻寡妇，多少人眼睛都盯着我。这舌头底下压死人，哪怕你给银子让我带路，我也不会去。” 徐远：…… “那可否请苏娘子告知那山洞的位置，我自己带人走一趟。” 苏沁一脸不赞同，“那山洞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了，而且三道梁子里危险重重，你这样的金贵的人进山，若是有个闪失，那怎么得了？” 徐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结果茶水刚入喉，就忍不住皱了眉头。把嘴里那一小口茶水咽下，这才说道：“苏娘子式虑了，我上山自然会带足护卫，出了不事情，还请苏娘子将那山洞的位置告知于我。” 苏沁叹了一口气，“那行吧，那山洞就要三道梁子山顶下面一点，那里倒是好找，洞口有一棵歪脖子松树，树上挂着一个马蜂窝。那山洞口挺小的，只容得下一个人进去。” 徐远听她说得仔细，于是对她抱了抱拳：“多谢苏娘子，徐某这就让随从去召集人手，我还要在你这里叨扰一会儿。” 苏沁一脸为难：“这……徐家主，我这身份不好久留你在家中，还请徐家主见谅。” 徐远：…… 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哪个人敢把他往外撵的。 可他不走还不行。 于是徐远只得站起身来：“那就不给苏娘子添麻烦了，苏娘子告辞。” 苏沁起身道：“那就请徐家主慢走，恕不远送。” 寡妇的身份真的好用！ 等徐远带着他的随从走了之后，苏沁便把这事儿丢在了脑后。 那山洞确确实实存在，她可不怕徐远去查看。 徐远让随从回县里带人手过来，自己则留在马车里等，顺便看看那苏沁娘会不会有其他动作。 对于苏沁说的话，他并不相信。 什么从山里得来的酒，这也太扯了一些。那么好的酒，谁会把它藏在山里头？ 但是为防万一，他还是要亲自走一趟那山里，探个究竟。 随从的速度挺快，没用多久的功夫，就带了一群人赶了过来。 苏沁看着那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山里，浅浅一笑，带着两个孩子继续练功。 徐远带着一群人连翻了两座山，终于到了三道梁子山脚下。 领队的护卫查看了一下周边的地形，对他说道：“家主，这座山里有大型野兽出没，兴许会有危险，请家主先退出去，由属下们进山去查看。” 徐远抬头看了一眼三道梁子山，不在意地道：“都已经到这了，不亲自上去看看，我怎么会甘心。走吧，路上注意着些。” 护卫们劝不住他，只得将他围在中间，往山上进发。 三道梁子山的地势要陡峭许多，山高林密，林间有许多浑身是毒的蛇虫鼠蚁。 一路上费了好些功夫，他们才爬到了山顶上。 很快，徐远的护卫就找到了苏沁说的那个山洞。护卫先进山洞查看了一番，确认没什么危险之后，这才让徐远进去。 第128章 山中遇险 山洞里的面积并不大，顶多只容得下四五个人的样子。 徐远打着火把在洞里转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了两个圆形的印记，印记很浅，看起来很像是某种容器的底部留下的痕迹。 徐远蹲下，准备用手去比划一下大小，突然有个护卫一把将徐远给拖到了一边。 还没等徐远发火，他就看到刚刚他蹲下的对面，只有条筷子粗细的小蛇。 护卫紧张地道：“东家，这蛇有剧毒，你先出去，属下来解决它。” 徐远十分惜命，这山洞地方小，若是再有什么危险，他逃命都得受阻，于是立刻退出了山洞。 过了一会儿，那护卫挑着那毒蛇出来，徐远再进山洞时，发现地上的印记已经被护卫给踩得看不出什么了。 无奈放弃，徐远出了山洞，有些不死心地吩咐那些护卫再去山里其他地方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山洞。 护卫领队有些犹豫，“家主，这山里危机四伏，依属下所见，家主还是先行下山，属下们一定会将这山仔细搜查一遍的。” 徐远这次倒也没反对，于是让护卫们护送他下山。 说来也是他们运气背，刚走到三道梁子的半山腰，一行人就迎面撞上了狼群。 护卫们顿时紧张地将徐远护在中间，抽出刀来，准备想办法突围。 苏沁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又往山的方向看了看。 这徐家主带着人进山，已经大半天了，到这会儿还没出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呸，她咋就不念着点人好呢？兴许人家从别的路下山了也不一定呢？ 眼看天快要黑透，对面干活的人也都离开了，苏沁便让秦婆子把大门关上，三道门栓都给上死。 晚饭过后，突然刮起了风来，没一会儿闪电也来了。大雨说来说来，下得像瓢泼一般。 这种天不适合上房顶修炼，容易被雷劈，苏沁便带着孩子早早回了房。 母子三人和往常一样，等时间差不多了，就进空间里去继续练功。 结果今晚进了空间没一会儿，就听见旺财的声音透过雨声传了过来。 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苏沁赶紧带着两个孩子出了空间，打开房门，就见夏婆子说道：“太太，大门外好像有人在敲门。” “下这么大的雨，又这么晚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难不成又是哪个不长眼的？” 苏沁眉头紧皱，只当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又来骚扰她了。 两个婆子也想到这一茬上去了，这大雨夜，万一真有歹人闯进来，可是不得了。 主仆几个到了前院，就听见敲门的声音透过雨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苏沁扭头回房，将自己的剑拎了出来，“你们在屋里别出来，我去看看。” 秦芳容吓得赶紧拉住她，“太太别去，危险。” 苏沁甩开她的手，“今晚我非得剁掉这些臭流氓的脑袋不可！” 看来前几天郑宝山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她今晚就让这些人见识见识，什么叫一言不合就砍人！ 拎着剑，苏沁举着油纸伞穿过院子，将伞随手一扔，正准备开门，突然听见外面有一道十分微弱的声音：“救……救命……” 苏沁愣了愣，不是臭流氓？ 赶紧转头朝屋里招手，夏婆子看见了，连忙打了伞，提着小灯笼跑了过来，“太太，怎么了？” “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 夏婆子竖着耳朵一听，还真是！“太太，怎么办？” 苏沁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徐远的身上。 外面的人，不会就是徐远吧。毕竟他们那一群人进山一直不见下来，说不定真的倒霉遇上了麻烦呢？ 救不救？ 说真的，苏沁不想跟徐远扯上什么关系，这要是把人救了，想把关系撇清都难。 可不救吧，又是一条人命，而且人还是被她支上山的。真要死自家门前了，晦气不晦气的不提，徐家肯定不会放过她。 有钱人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他们才不管人是怎么死的，他们只会找个垫背的，正好，她就是现成的。 苏沁花了半分钟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利弊，最后还是决定开门救人。 看到徐远浑身是血，又滚了一身的泥水时，苏沁还在心里小小感慨了一下，再怎么有钱的人，落难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狼狈啊。 徐远的那个护卫见门终于开了，气若丝游地道：“苏娘子……救……救命……” 苏沁假装意外又惊讶地道：“徐家主？！你们怎么弄成这样了？夏妈妈，秦妈妈，快过来搭把手。” 一家子都是女人，想把两个受了重伤的男人扶到屋里，可没那么容易。 苏沁看两个婆子扶得艰难，准备上前搭把手，结果让夏婆子给拦下了，“太太，你和芳容在一边看着就好，我们来扶。” 太太新寡，芳容又是个姑娘家，扶外男这种事情不好让她们沾手。 好不容易把人扶到了堂屋里，两个婆子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个透。 苏沁让她们把凉床抬出来，把人又搬到凉床上之后，两人才去后面换衣服。 两小只有些害怕地躲在苏沁身后，探着脑袋去看凉床上的人。 徐远和他的护卫情况都不太好，身上好多地方都有些被野兽撕扯出来的伤口，有些地方深可见骨。 苏沁看着那些被泥沙污染了的伤处时不时的渗出些血水来，再看看两人比纸还白的脸色，生怕他们就这么死在自己这院子里了。 到那时，她可就真摊上麻烦了。 夏婆子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对苏沁说道：“太太，咱们得赶紧去请郎中，或者把他们送到县里才行。要是拖到天亮，只怕他们都活不成。” 请郎中怕是有点困难，小河村因为离县城近，所以村里没有郎中。可是现在这会儿把人往城里送，也不太现实。因为城门早就关了，除非有县衙门发的令牌，否则一律都要等到天亮之后才可以进城。 苏沁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有令牌。 可就这么放任着不管也是不行，苏沁咬了咬牙，“先把人送到城门口再说，至少不能让他们死在咱家。” 第129章 雨夜救人 大雨倾盆，乡间的泥巴路十分泥泞难行。 苏沁穿着蓑衣，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用鞭子不停抽打着马儿，“驾，驾！” 马儿拉着车子艰难地前进，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达了城门前。平日里，从小河村到县里，一刻钟都用不着。 苏沁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看，只见车厢里的主仆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和她同来的夏婆子望着紧闭的城门，急得团团转，“太太，这可咋办？” 苏沁让她看好车里的人，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下去，走到城门前，捡起一块石头拿在手里，照着城门使劲敲。 城门厚重，石头敲在上面发现一道道沉闷的声音。 敲了有近十分钟的样子，城门上开了一道小窗，一个守城兵十分不耐烦地道：“谁呀，大晚上的，找死吗？” 苏沁赶紧上前说道：“差大哥，麻烦你开一下城门，凤来楼的东家徐远身受重伤，命悬一线，需要立刻救治，还请差大哥通融一下。” 官差睡得迷迷瞪瞪的，加上雨声又大，根本就没仔细听苏沁在说什么，只十分不耐烦地道：“去去去，没有令牌，夜里不得入城，违者格杀勿论！” 说着就要把那小窗关上。 苏沁见状，赶紧手腕一翻，从空间里掏出一锭银子，朝小窗塞进去。 “差大哥，麻烦你通融一下吧，人命关天的事情，耽误不得啊。” 那官差一见银锭子，顿时就清醒了。 可他还是不敢把城门打开，“你少拿银子来糊弄我，谁知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还是那句话，要么来令牌来，要么就老老实实等天亮。” 苏沁只得换个法子，“差大哥，麻烦你辛苦一趟，去一趟凤来楼，让徐掌柜来一趟城门口可好？等把人请来了，我必双倍酬谢你。” 这可是五两银子。守城兵一个月的饷银也才不过二两，把人叫来了就给双倍，那就是十两，十五两银子抵他大半年的收入了。 黑暗里传来官差喜滋滋地声音：“那成，你们在这儿等着。” 苏沁连忙交待：“差大哥，请你一定要尽快，人命关天，一定要快。” 官差也确实挺当回事，跟同僚交待了一声，就赶紧骑了骡马一路赶到了凤来楼。 徐掌柜就住在凤来楼后面的院子里，伙计来敲门的时候，他睡得正香。 “徐掌柜，城门口有个女人说，你们东家受了重伤，正在城门外。你赶紧过去一趟吧，” 徐掌柜吓得魂都要掉了，连伞都顾不上拿，一头扎进了雨里。 到城门口时，徐掌柜对着那小窗喊到，“家主，家主！” 苏沁赶紧过来：“徐掌柜，是我，苏沁娘，你们东家在山里遇了难，受了重伤。现在我们进不去城门，你赶紧想办法让这些官差开门，再耽误下去，只怕你东家有性命之忧。” 徐掌柜吓得魂飞魄散，家主要是在七福县出了问题，他也别想活了。 毕竟家主会来，跟他是有关系的。而且家主今天带了人出去之后一直没回来，他也没往心里去，毕竟那些人都是练家子，有他们在，家主的安全不成问题，所以他就大意了。 “苏娘子，麻烦你好生照顾我们东家，我现在就去一趟县衙，很快就回来。” 七福县并不大，徐掌柜借了衙役的骡马，一路狂奔到了县衙，也没有费太大的功夫就取到了令牌，又匆忙赶了回来。 守城兵们见到了令牌，自然二话不说就开了城门。 苏沁也说话算话，立刻掏了十两银子给了那个去喊人的兵差。 徐掌柜带路，苏沁赶着马车，把徐远送到了县里最大的那家医馆“仁心堂”。 虽然仁心堂黑是黑了点，但他们医馆的条件是真的好，而且还有个医术高超的老郎中。 徐掌柜跟仁心堂的掌柜挺熟，听说送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伤者，掌柜的赶紧就把老郎中给叫起来，替徐远诊治。 徐远的伤很重，他的护卫伤得更重。 送来没多一会儿，护卫就没能撑住咽了气。 徐掌柜见状，差点哭了出来，恨不得跪下求老天开眼，救救他的家主。 仁心堂不愧是七福县最大的医馆，知道受伤的人是徐家的家主，掌柜的也不含糊，直接把镇店之宝——一株两百年的人参拿了出来，给徐远用上。 那老郎中也是出了十分的力，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硬生生把一只脚已经迈进鬼门关的徐远给扯了回来。 待到天明时，老郎中有些气虚地道：“好了，命暂时保住了。” 徐掌柜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老郎中道：“也别高兴得太早，徐家主伤势太重了，各处伤口也脏得厉害，光是清洗都是个麻烦事。这么重的伤，还得防止伤口化脓溃烂，这些都是要命的事情。老巧才疏学浅，还请徐掌柜赶紧把徐家主送到府城去医治。” 他即便不说，徐掌柜也是要把人送到府城去的。 七福县条件太差了，而他们家主的命又太过金贵，在这里耽误了治疗，只怕他家夫人会亲手拧了他的脑袋。 徐掌柜忙不迭地去安排，也顾不上苏沁主仆。 苏沁也不计较，见天已经亮了，雨了停了，便领着夏婆子赶了马车出城回了小河城。 到家之后，就见秦芳容一直等在屋里。 “太太，快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奴婢熬了姜汤，一会儿喝了捂着被子发发汗，这样能预防伤寒。夏妈妈也是，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吧。” 昨晚虽然穿了蓑衣，但是雨太大了，蓑衣也不怎么顶用，苏沁和夏婆子的衣服都湿得差不多了。 好在如今是盛夏，温度倒也不冷。除了湿衣服裹着不舒服之外，倒也没有头疼脑热的症状。 换了衣服洗了澡，又喝了姜汤，苏沁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晾头发。 舟舟和月月对昨晚的事情有些好奇，围在苏沁身边问了一堆问题。 苏沁也不瞒着他们，把那人的身份说了一遍，然后又交待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还有，如果以后有任何人问你们那忘忧酒是从哪儿来的，你们都说是娘从山里搬出来的，记住了吗？” 第130章 不想干农活 接下来的几天，苏沁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里正已经带着人把地量了，又将契纸给办好，送来给了苏沁。 苏沁去看了一眼那地位置，离着宅子挺近，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站在大门前就能望见地里。 地倒是没荒着，种了些苞米，只是一直没人打理，那草比苞米杆子都还高。 旁边那些苞米地已经都被勤劳的村人们打理干净了，不过苗情也没好到哪里去，稀稀拉拉，瘦弱不堪，一看就知道结不出什么粮食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地还是要打理的，不然等到明年，再去收拾，那就要费更多的力气了。 苏沁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又看了看家里其他几个能称上劳力的人，最后还是决定去村里找人拔草。 原主种地可是一把好手，记忆那些种地的事情格外清晰，但苏沁却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农妇，但种地这种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尝试。 眼下家家户户都正为生计发愁，苏沁放出话去想找人给苞米地除草，立刻就有人跑来打听工钱。 苏沁根据原主的记忆，报了个价格，“每人每天二十文，不管饭，招五个人，三天干完。” 这个价格不高不低，有个脸皮厚的人就跟她磨道：“沁娘，都一个村子的人，你这个价格开得可不怎么实在啊。现在家家户户日子都难，你这么有钱，怎么着也得多开点工钱才是。” 说话这人，苏沁有一点印象，似乎是叫李花枝，嫁到本村的周家，平日里就是个喜欢到处占人便宜的主儿。而这李花枝，跟李氏的关系很好，两人算是本家，又臭味相投，经常凑一起在背后编排原主。 苏沁看那李花枝就像看傻子一样，“嫌工钱低，可以不做。就这个价，多一文都没有。” 李花枝讨了个无趣，忍不住嘁了一声，“得瑟啥，不过就是买了十亩地，瞧把你张狂得，还请人做事。苏沁娘，几个月前你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两脚的黄泥，这才几天呢，就抖起来了，真当自己是个有钱人家的太太了？” 苏沁理都懒得理她，直接朝在一旁做活的秦婆子使了个眼色。 秦婆子立刻起身，提了扫帚就把人往外打：“我家太太还真就跟你这种没见识的婆娘不一样，我家太太想怎么张狂就怎么张狂，碍着你什么事了儿，赶紧滚，不然一会儿扫帚就往你脸上招呼了！” 李花枝没讨着好，骂骂咧咧地走了，到了村里自然少不了要瞎咧咧一番，说苏沁如今有了银子，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摆起架子来了。 村里人也知道李花枝是个什么德性，听听也就算了。但一些眼红苏沁的人心里就挺不痛快，跟着李花枝在背后嚼舌根。 苏沁对这种事情不怎么上心，农村人嘛，恨人有笑人无的，她不在意那些人在背后酸她。只要不踩着她的底线，她都懒得搭理。但如果这些人踩到了她的底线，她是不介意教他们做人的。 李花枝走了没多久，家里又来了人。 这一回是赵秀芝两口子和周水生，三人是扛着锄头来的。 赵秀芝一见她就忍不住埋怨，“沁娘，你那地要拔草，怎么不支个声？我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过来跟你搭把手就成，你还费钱招人做什么？” 苏沁就怕这个，“嫂子，你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哪里好意思麻烦你们。何况那地也不少，得好几天才能做完，我招几个人来拔草，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她不喜欢欠人情，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尽量用钱解决。 赵秀芝却是不懂这个道理，她是典型的农村人，善良热情，对朋友那是一点也不掺假的。 听苏沁这么说，就忍不住说道：“知道你现在手里有银子，可再怎么有，也不能大手大脚的花。舟舟要上学，你家又这么几张嘴要吃饭，等几年两个孩子大了就得操持他们的婚事，这哪一样不要钱？今年眼见着是没有收成的，你再请人来锄草，得亏成啥？听嫂子的，这活儿我们帮着你干，再加上你家这几口子人，顶多两天就干完。” 说着，赵秀芝从大门旁边的杂物间里，拖出几把锄头来。 苏沁头都大了。 她很想拒绝，也试图着拒绝了，但是赵秀芝却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往田地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招呼着两个婆子和秦芳容。 说到秦芳容，赵秀芝也是十分的好奇，小声问苏沁：“那姑娘是怎么回事？你又买来的丫环？” 苏沁不喜欢别人过多的探听她的生活，哪怕是赵秀芝也不行，所以就随口道：“算是吧，她是秦婆子的侄女，孤苦无依，我就让她留下来了，也能给秀秀做个伴。” 两人都姓秦，说是姑侄倒也合适。 赵秀芝信以为真，“你就是太好心了，这年月，多一个人可不只是多一张嘴那么简单的事情。” 苏沁笑笑，“总不能看着人家小姑娘孤苦无依，跟着我，以后种着这些田地，多少也能混上口饭吃。” 说话间，几人便到了地头上。 赵秀芝立刻就扛了锄头准备开干。 苏沁看着那地里乱篷篷的杂草，以及那么宽的面积，以及头顶上渐渐炙热的太阳，就十分抗拒。 她不想下地干活，一点也不想。 赵秀芝见她愣着不动，便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咱俩锄这边，还能边干边聊天。” 说着，她自己就率先挥舞起了锄头。 苏沁见今天这顿农活是跑不了了，于是心一横，也扛着锄头下了地。 好在原主留下的记忆很深刻，加上锄草这活儿没啥难度，苏沁很快就掌握到了要领。 夏婆子和秦婆子均是一脸懵。她俩虽然是下人，可是这辈子也压根儿没种过地，这可是开天僻地头一回。 可现在主子都下了地，她们哪里还能在一旁看着？所以只得开始尝试。 秦芳容虽然不会种地，不过却有些跃跃欲试。小姑娘在苏沁这里待了几天，也明白，其实她留下来对苏沁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反倒是苏沁还得养着她。 她很想做点什么事情，至少让自己不至于吃白食。所以小姑娘也学着赵秀芝的模样，慢慢学了起来。 第131章 干活也能修炼？ 干农活的滋味好受吗？ 那必是不好受的，顶着烈日在于里挥舞着锄头，太阳晒得人似乎头皮都要炸开了一样，锄头把磨得手心生疼。 苏沁好几次都想丢下锄头说不干了，可看前来帮忙的三个人都埋头苦干着，还时不时的说话几声，苏沁都只得把苦强行咽下去。 唉，早知道就不买地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实在难捱得很，苏沁干脆就开始想办法转移注意力，可是怎么转移呢？ 想来想去，她决定在心里背《千星诀》。 《千星诀》这部功法据说十分强大，到达元婴期之后，便能移山填海。 照苏沁的个人理解，元婴期的修士能量可能同于一颗圆子弹。 妥妥的人形杀器。 不过她所在的这个世界，灵气稀薄得可以，如果没有空间灵泉，别说修炼到元婴了，能不能成功筑基都是个问题。 咋就不直接让她穿到修仙位面呢？ 苏沁小小地腹诽了几句，就开始认认真真地在心里默念起口诀来。 本来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却没想到，念着念立夏，苏沁竟然觉得体内似乎有一股气在隐隐流动。 这是进入修炼状态了？ 苏沁一停下，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再提起锄头动两下，同时默念口诀，又能感觉到到了。 所以，她这是无意中发现了一种修炼的方式？ 高大上的《千星诀》原来可以靠干农活来提升修为？？？ 这个发现，让苏沁嘴角狂抽，瞬间就觉得她家的门派档次掉了好多。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苏沁沉下心来，努力地锄着草，而且干劲十足，没一会儿，竟然就超过了赵秀芝。 “沁娘，你等等我啊。” 一上午的农活做下来，苏沁只觉得自己的两只手快废了。 虽然她整日里练剑，可是天天喝着灵泉水，她的一身皮肤滑嫩似婴孩一般，别说茧子了，就是稍微厚点的老皮都没有。 锄了一上午的草，掌心起了几个大水泡，火辣辣的疼得钻心。 干活的时候只顾着趁机修炼，却是忘了这一茬。 赵秀芝看了那大水泡，不由有些讪讪，“你咋这么不中用呢？这才干半天活儿，你这手就成这样了，这剩下的活儿可咋办？” 夏婆子忍不住开口说道：“赵娘子，我家太太好些日子没做过这些活计了，老太太临回乡之前和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不可再让太太做这些活计了。今天下午，就由我和秦婆子过来继续锄草吧，太太在家安心陪着公子和小姐就成。” 这话虽然说得客气，可却让赵秀芝闹了个大红脸。 她在这时才猛然发现，苏沁和她之间早就已经有了很大的距离了。 “那……那要不下午沁娘就别来了吧。” 赵秀芝心里有点难受，她也不知道是为啥。 苏沁回过神来，甩了甩手，“来，为啥不来？这些活以前又不是没干过。下午不止我要来，舟舟和月月也得来。他们都是庄户人家的孩子，哪有不下地干活的道理。” 然后又转过头对夏婆子说道：“往后这块地，咱们就自己打理，除了犁地这些体力活力咱们干不了之后，锄头施肥收割这些事情，咱们都自己做。” 夏婆子有点懵，难道她理解错了主子的想法？ 不能啊，之前太太明明满脸的不情愿啊。 秦婆子一看夏婆子的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赶紧上前挤开夏婆子，笑得一脸谄媚：“太太说得是，做人不能忘本，哪怕往后日子过得再好，也不能忘。以后咱家公子就是耕读世家的子弟，说出去也是极有面儿的事情。” 耕读不耕读的，苏沁并不在意，之所以要让舟舟和月月来干活，只是因为干活的时候可以修炼，这对两小只来说，是件好事。 赵秀芝听苏沁那样说，脸色好看多了，觉得苏沁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比她强了很多，但是人还是和原来一样。 上午的农活告一段落，几人扛了锄头收了工。 早一步回来做饭的秦芳容端了水出来，让大家洗手。 舟舟和月月也懂事地倒了茶水端过来，“娘，刚伯伯，伯娘，你们辛苦了，快喝点水。” 赵秀芝接过水，稀罕的在两人的头顶揉了一把：“沁娘，你也太会教孩子了，这么点大，就知道心疼人了。” 苏沁也觉得他们真的很懂事，是她见过最乖最好的孩子，“也不是我会教，是他们本来就很懂事。” 她的肯定，让两小只脸上都扬起了灿烂的笑。 在孩子的心里，没有什么能比父母的肯定更让他们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苏沁也当过小孩子，她很理解孩子的心情。 她小时候很努力地练功、学习，为的就是能得到父母的认可和夸奖，但是那时候她的父母在人前，总是会过分谦虚地说这不算什么，孩子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又会罗列一些她的缺点，然后再夸夸对方家的孩子，说如果自己的家的孩子能像对方家的那样，他们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虽然长大后她知道那是父母在谦虚，他们其实在别人夸她的时候，也会高兴，但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的她，理解不了那么多，只会觉得不管她怎么做，都得不到父母的肯定。 如今她被迫成了两个孩子的娘，虽然她不知道要如何教导孩子，但她想，她小时候觉得委屈的事情，应该不能再让这两个孩子体验一次。 孩子做得好，为什么做父母的在人前非要谦虚客气呢？为什么不能直接给予孩子肯定呢？ “我家孩子在这一点上，就是很好，我很满意。”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孩子高兴很久，还能树立起孩子的自信，为什么家长们就那么难以说出口呢？ 月月高兴得把眼睛都笑成了两弯新月，一把包住苏沁，扬起小脸十分自豪地说道：“我娘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舟舟的性格要含蓄些，不会像月月这样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对月月的话深表赞同。 苏沁没想到自己在两个孩子的心里竟然有这么高的认可度，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第132章 救命之恩 府城，徐家大宅。 郎中收回把脉的手，笑着对旁边一脸紧张的徐夫人及她的几个儿女说道：“徐老板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徐夫人可以放心了。” 徐夫人一直提着的心，重重地放了下来，眼眶里迅速积起了泪，又怕闹笑话，赶紧拿着帕子在眼角沾了沾，“那就好，这些日子可真是让我们娘儿几个担心得寝食难安。” 说罢又双手合十连连作揖，感谢菩萨保佑。 前几天徐远被送回府城时，那浑身的伤和奄奄一息的模样，让整个徐家都乱了阵脚。 昔日那些整天虎视眈眈着想要分权的徐家各房，立刻瞅准机会开始把手伸到生意上来。可怜徐夫人一个女人家，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完全阻止不了那些人，还要担心自己男人随时会咽气，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的燎泡。 为了保住徐远的命，徐夫人把整个城里的郎中都给请到了府里来，各种名贵药材都从库里翻了出来，自己又一直衣不解带的地照顾着徐远，还每天抽空去佛堂诵经，祈求菩萨能保佑她男人化险为夷。 好在徐远命大，加上那些郎中的不懈努力和那些药材的作用，三天后，徐远终于苏醒了过来。 又养了这么几天，徐远的伤势开始好转，脸上也有了血色。 郎中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要起身告辞。徐夫人忙亲自把郎中送到门口，待郎中出了院子之后，她才折回来，坐到床边的凳子上不停地擦着眼泪，“老爷，你可算是没事了，这些日子妾身都快吓死了。” 徐远看着憔悴了不少的妻子，安慰了一句：“别担心，我命硬着呢，可没那么容易死。” 徐夫人埋怨道：“还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要是这回你没挺过来，我和几个孩子要怎么办！二房三房四房的人，见你伤重，连关心都不曾有过一句，全都忙着分割家里的生意。那可是你拼了这么多年才积累起来的，现在也不知道被他们吞去了多少。” 想到那几房薄情寡义的人，徐夫人眼里的恨意滔天。这可是血亲的一家人啊，就算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可也是同一个爹，他们怎么就如此冷血无情！不但不曾关心过她家相公一丝半毫，甚至还想阻拦她请医。 幸亏她也不算太没用，没能保住生意，但却保住了自己男人的命。 徐远眼里寒芒阵阵，但面上却云淡风轻，“是我的东西，谁也夺不走，且先让他们乐呵着，等我缓过劲来了，我会让他们怎么吞进去的，再怎么给我吐出来。” 徐夫人见他斗志不减，心里彻底放下，转头又问到：“你怎么会去七福县？你在那里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那日徐掌柜把徐远送回来，徐夫人吓得六神无主，给徐远救命都来不及，哪里还会顾得上追问缘由。 徐远向来不会把生意上的事情告诉给家里的女人们，只道：“过去谈一笔生意，出了些意外。” “什么样的生意，会让你被狼咬成这样？老爷，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徐远并没有回答她，只交待一句：“你去备一份厚礼，让人送到七福县的小河村，感谢苏娘子的救命之恩。” 徐夫人敏感地看了他一眼，“苏娘子？” 徐远嗯了一声，“虽然当时我伤得很重，但是多少还有一点神智，知道是谁救了我。本来是应该由我亲自上门去道谢的，但眼下我怕是腾不出空来。对了，她是个寡妇，有一儿一女，住在乡下，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你把礼备重些，莫让人觉得咱们礼数不周。” 他总觉得那酒的来历并不向苏沁说的那般，凭他的直觉，那酒很可能就是苏沁自己所酿。虽然现下他所掌握的消息都证明苏沁并不会酿酒，但他向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为了以后的生意，他自然要把礼数做周全。正好现在有了这个救命之恩，他也算有了个由头跟她往来。 徐夫人并不知这其中缘故，只听徐远简单的说了苏沁的身份，忍不住猛地攥了下帕子，然后温婉一笑，“好的，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待从屋里退出来之后，徐夫人恨不得把手里的帕子给攥烂。 这个苏沁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能让她男人如此重视！ 可别说什么救命之恩，她自己的男人她自己最是清楚不过，并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人，救命之恩虽然大，但如果对方没有什么价值，徐远也左不过是一笔银子给打发了，哪会儿像现在这样特意交待她要如何备礼。 能让徐远如此对待的人，绝对不简单。 徐夫人眼神复杂，她男人别的什么都好，有本事有能耐，能把当初落败的徐家重振成今天这个模样，绝不是等闲之辈，她也时常为自己能嫁给这样的男人而自豪。 可她男人却有一个她恨得咬牙切齿的毛病，喜欢纳妾！ 徐远的后宅里，除了她这个正妻之外，小妾共有五个，通房八个，还养着两个外室。 她也曾经哭过闹过，但是能怎么办？ 女人不都是这样，再不情愿，也只能端着大妇的身份，替他把人纳进门来。 以前纳的那些女人都算了，左不过都是些玩意儿，徐远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多看重她们的样子来。这个苏沁娘，一个寡妇，还拖着两个孩子，竟然能让徐远如此看重，实在由不得她多想。 而且听徐远那话里的意思，他们之前就是认识的！ 如果徐远之前就对那苏沁娘有点什么首尾，这次再加上一个救命之恩，若真是像她想的那般，将来苏沁娘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地位和利益？ 她绝不能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徐夫人心下有了计较，呼了两口气，让眼里的不甘全部散去，又恢复了她平日里的大气优雅，转身去安排谢礼单子。 下午，两车马车从徐府的侧门驶了出来，前面一辆拉了满满一车礼物，而后面一辆，则坐着徐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蔡嬷嬷。 第133章 谢礼 苏沁家的那十亩地，花了三天时间，被打理得妥妥帖帖。苏沁在这三天时间里，也积累了一些修为，虽然不多，但她并不嫌弃。 光明正大的增长修为，可以晚上偷偷摸摸的修炼来得自在多了。 可惜，田地还是太少了，三天时间就把活给干完了。 要不要再买些田地回来？ 苏沁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这乱世，她一个寡妇频繁地置办产业，不就是对外放出一个信号，她是块大肥肉吗？ 这十亩地已经十分招眼了，再买地，只怕那些因为郑宝山的例子而消停了的人，又会起心思。 虽然她不怕那些人打坏主意，但修炼的法子不止这一种，她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地里的草锄完了，苏沁觉得不能让赵秀芝他们白忙活。 人家在地里实实在在地干了三天，她要是一点表示也没有，那得多过分。虽然赵秀芝他们来帮忙并不是惦记她的好处，但做人不能不讲究。人家对你好，可不是应该的。 于是苏沁亲自拿了几封点心，又找出来几块细棉布，又让秦婆子去村里的肉摊子上割了二十斤肉，又买了十斤鸡蛋，然后将这些平分成两份，在其中一份里多放了两身孩子穿的衣服。 这些衣服是两个婆子给舟舟和月月裁的，小花比月月小，长得也瘦小，昨晚秦芳容熬了一宿给改小了。 把礼物往篮子里一装，又块布一遮，苏沁叫上夏婆子跟她一起，各自拎着一只篮子，领了两个孩子一道去了村里。 一进村子，不少闲着没事聚在一起做针线的女人就朝着苏沁打招呼，“沁娘，这是上哪儿去？” 苏沁笑着回道：“上秀芝嫂子家串门，你们都闲着呐？” 等他们走过了，女人们的话题就转移到了苏沁身上，“这沁娘跟秀芝的感情可真好，跟亲姐妹似的。瞧见她们手里拎的那篮子没，里头穿的可是肉，他们打我这身边一过，我就闻出来了。” “这赵秀芝可真是好运道，能跟苏沁娘交好，不知道能得了多少好处去呢。” 刘婶子把纳鞋底的大针在头发上磨了磨，“瞧你这话酸的，那会儿程老头儿一家找的那些贼道士要害他们母子性命时，秀芝两口子为了救他们可一点没含糊。这样的情谊，沁娘能不多惦记着秀芝一家吗？那会儿你要是冲出去帮忙说两句好话，这会儿沁娘肯定也往你家拎肉。” 这话成功的堵住了那些妇人的酸话。 是呀，人家能捞到好处，那是人家赵秀芝两口子对苏沁好得没话说，他们有啥好酸的。 赵秀芝见苏沁拎了那么多东西来，嗔怪地道：“你这是做啥？” 苏沁笑着道：“当然是来送谢礼，然后蹭顿晌午饭吃呗。” 赵秀芝看着那一篮子东西，“给你干三天活，三天里吃的肉都快赶上平日里半年吃的了。你再拿这些东西来，搞得我像是冲着得你好处才去帮忙似的。” 苏沁撇了撇嘴，“你要真这么想的话，那往后我可不敢再让你和刚子哥帮我干活了。” 赵秀芝忙道：“可你这拿得也太多了，就三天的活计，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东西？” 苏沁摆摆手，“这算得了啥，再说了，我这不也是心疼小石头跟小花嘛，前几天我要叫他们过去吃饭，你硬是拦着不肯。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娘，自己是吃饱喝足了，孩子在家眼巴巴地望着，你也舍得下心。” 赵秀芝哭笑不得，本来他们两口子去帮忙干活，纯粹是想着苏沁一个女人家，怕别人给她干活的时候故意捣乱，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锄几天草，也累不着个啥。 “成成成，东西我收下了，省得回头你又说我死要面子，让孩子亏嘴。” 苏沁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让夏婆子把另一篮子礼物给周水生家送去。 周水生家离赵秀芝家还有点距离，周水生一个未婚小伙子，苏沁这样的身份，自是不好上门去的。 本来干这几天活，苏沁都觉得有些不妥，但又有些不好意思说不让周水生去，毕竟人家也是看着程彦安的面子上才去帮忙的，何况还有赵秀芝两口子一起，所以她才没说什么。但这谢礼她肯定是不好去送的，让夏婆子代替她去正好。 周水生家也好找，夏婆子拎着礼物到周家时，周水生他娘正在院子里边洗衣服边唠叨。 “你说你没事儿去给苏沁娘干啥活？一天天的嫌自己还不够累？有那么多力气，还不如进山找几趟猎呢。你给她干这几天活，她连点表示都没有？之前她可是话了话说要请人干活的，二十文一天，你们去给干活，于情于理也得按这个价钱给你们开工钱吧。” 周水生被唠叨得头疼：“娘，你有完没完了？我不过就是去帮了三天忙，人家这三天里给我们吃的那饭菜都不值二十文了。再说了，彦安哥以前对咱家多好，我这一身的本事还是跟着他学的呢。现在彦安哥不在了，我帮着照拂一下嫂子和两个孩子，再问人家要工钱，传出来还咋做人？” 周母把衣服甩了甩往绳子上搭，“不过就是带着你进了几趟山罢了，哪里就那么大的恩情，再说你以前也没少帮忙。以前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好歹程彦安活着，你跟着他搭伴进山也安全些。但现在程彦安死了，你往后就离苏沁娘远着些，省得再传出什么闲话来！你还得说亲，当心再让人嚼了舌头根子！” “娘，你说什么呢！”周水生脸一下就涨红了，“我就只是去帮个忙。” “我可不管你是去干啥，反正以后离她远些。瞧她那模样，哪点像个寡妇了，整个就一个勾人魂儿的狐狸精……” 周水生有些生气，正想打断他娘的话，结果大门被敲响了。 周母转身去开门，结果见是夏婆子拎了一只大篮子站在门外，脸色还不多好看，顿时就有些讪讪的，心知夏婆子刚刚肯定是听见她的话了，就是不知道听去了多少。 第134章 要债的来了 周母干笑两声，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夏婆子却先开了。 “周太太，这是我家太太给周公子准备谢礼，感谢他这几日的帮忙，我家太太不便上门，所以就差我送来了。” “另外，太太也让我转告周公子，她新寡在身，虽然从前两家有些交情，但请周公子体谅她的身份，我家老爷已经仙逝，太太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再与周公子往来，恐会引人非议。周公子以后不必再上门帮衬，太太有我们几个奴婢伺候着，生活上便是有些困难，自也有族中帮衬，不劳周公子挂心。” 夏婆子以前可是在官家老夫人身边伺候着的，虽然不是最得用的人，但真要摆起架势来，那也不是一个乡下妇人见过的。 周母只觉得夏婆子的气势比着里正都还让人心里发怵，说出来的话跟大嘴巴子似的，打得她的脸通红。 她这边嫌自己儿子给人白干活吃亏，又担心周水生跟一个寡妇走得近了被招人非议，却没想到人家眨眼就送了谢礼过来，还挑明了说让周水生以后别再往人家苏沁娘跟前凑，人家苏沁娘更怕惹闲话。 夏婆子也是爽利人，话说完了，也不多留，扭脸就走。 周家母子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院子里，无比尴尬。 过了一阵周母回过神来，看着那一篮子东西，就跟咽了只苍蝇一般难受。转头对着周水生埋怨道：“看见了吧，你上赶着去帮人家，结果人家领你的情的吗？人家现在可是有钱人了，光是下人都有三个，用得着你去帮忙吗？以后你离她远着点！一个大小伙子整天往个寡妇家跑，像什么话！” 周水生攥了攥拳头，一言不发的回了屋。 夏婆子心里是不忿的，那周母算个什么玩意儿！就拿这几天的活计来说，她家太太可从来没有开口让谁去帮忙过，而且她家太太在这方面可是极有分寸的，就算这几天周水生去帮忙，太太都没有多跟他说过什么话。 太太为啥要让她过来送东西，不就是想避嫌吗？ 也就周母不嫌弃自己的儿子，还怕她家太太让周水生招了赖名声，也真是挺会自作多情。就她家太太那模样那气派，周水生连给她家太太当个小厮都未必够格！ 夏婆子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赵秀芝家。 苏沁和赵秀芝正在厨房做饭，做饭这事儿苏沁是一点不在行的，但是烧火勉强还行。 夏婆子自作主张对周母说了那通话，自然是要禀告给苏沁的，于是将她请到外面，小声把周家的事情说了。 “太太，老奴听那周太太说的话实在过分，所以就刮刺了几句，老奴要是做得不对，还请太太责罚。” 夏婆子是替自己说话，而且还是维护她的名声，苏沁怎么可能会责罚她，“你做得很好，你先回去吧。” 赵秀芝家条件并不好，眼下粮食也金贵，苏沁自然不会让夏婆子留下。 等她回到厨房，赵秀芝还问了一句，“夏妈妈呢，你怎么让她回去了？” 苏沁嗯了一声，“家里有点事情需要她去弄，就让她回去了。” 赵秀芝知道苏沁这是替她省粮食，也没多说什么。有些好，不必挂在嘴上，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午饭过后，苏沁和赵秀芝就带着孩子坐在院子里的树荫里乘凉说话，正商量着过两日去看学堂的事情，不知道谁在外面的大路上吼了一句：“赵彦平在县里赌钱欠了银子，赌坊派人来收债了！” 这一嗓子跟平地一声雷似的，炸得小河村开了锅。 所有人都呼啦啦地跑出来看热闹，毕竟赌坊的人上门收债这种戏码，不常见。 赵秀芝也好奇得不得了，对苏沁说道：“沁娘，要不咱们也去瞅瞅？” 左右也无事，苏沁便起身跟赵秀芝一起出了门，孩子倒是没带，毕竟一会儿到底要闹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好，万一见了血，再把孩子给吓着，所以几个孩子都留在了赵秀芝家。 说起来苏沁之前还一直好奇，程彦平问赌坊借了三百两银子，之前说好的是三天后过来收债，这过了都十来天了堵坊的人才来，效率也太低了。 想到程彦平，苏沁忍不住问道：“这些日子好像没见到程彦平？” 赵秀芝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不会是跑出去躲债了吧？” 程家离得并不远，走着过来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苏沁两人到的时候，程家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赵秀芝拉着苏沁直往人群里头钻，费了点功夫才挤进去。 只见程家的大门被推倒在地，十几个壮汉将程家几口人围在中间。 程老头儿吓得瑟瑟发抖，几个女人更是吓得跟小鸡崽儿似的，头都不敢抬，生怕被这些凶神恶煞看上，再把她们给拉走还债。 带着来要债的人叫崔虎，此人脸上有条大疤，从左眼尾一直斜划到右嘴然，整张脸像是被劈成了两半，配上凶猛的表情，格外的狰狞吓人。 李氏的儿子程大宝吓得哭都不敢哭，哆嗦了好半天，最后竟然吓得尿了裤子。不过他年纪不大，倒也没有笑他。 崔虎把程彦平写的借据拿出来展示了一下，“看清楚了吗？程彦平的借据，白字黑字红手印，原本三天就该还清的，不过我们掌柜的心善，多给了你们几天宽限的日子。今天你们要是不把银子还上，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程老头儿哭丧着脸道：“这位崔爷，那逆子在外面赌钱欠债的事情，我们根本不知道啊。而且他已经好些天没回来了，我们也正到处找他呢。” 这几天他是真的在到处找程彦平，可程彦平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愣是没见着人影。 苏沁看了一眼李氏，见她虽然害怕，但对有人来讨债的事情并不意外，看那样子，十有八九是知道程彦平欠债的事情的。 李氏确实知道，程彦平的下落她也知道，但她肯定是不会说的。对于程彦平在外面输了这么多银子的事情，刚知道的时候，她觉得就跟天塌了一样。可她能怎么办？程彦平是她男人，她总不能不管吧。 所以两子商量了一通，最后决定先让程彦平躲出去避一避。 第135章 欠债还钱 崔虎可不管程彦平是死是活，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债。 “你们要是拿不出银子来，这房子，还有你们的田产，都要被我们收走。如果还不够的话，那么我们就只能抓人去抵债了。” 这话吓得程怜香姐妹和李氏脸都变了色。 程老头儿也是急得要疯，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程彦平竟然在外面欠了这么多的赌债。那段时间他也发现程彦平见天的不着家。可那会儿他只顾着跟苏家人斗，也没顾得上关注程彦平干什么去了。却是没想到，他在外面闯了这么大的祸。 三百两银子啊。 就是把程家所有人捆一起卖了，也不值这个价啊。 崔虎收债见多了各种想赖账的人，也不多跟程老头儿废话，直接让打手们进屋里去打砸翻找。 程老头儿想拦，却被一个打手推到了一边。几个女人连动都不敢动。 倒是程家同族有些人看不过眼，上前想劝几句。崔虎冷着脸往对方身上一瞟，顿时那些想求情的人立刻就怂了。 那眼神实在太可怕了，他们也怕惹祸上身。 打手们把程家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从程老头儿的屋子里翻出了程老头儿藏的银子，以及这程家的房地契。 程老头儿一看自己的家底儿都被对方拿捏在手里了，想都不想就要冲上去抢。 崔虎那一帮子打手可不是吃素的，上前拎着程老头儿就是几记老拳，打得他连疼都叫不出来了。 程家的几个女人吓得直哭。 崔虎冷哼一声，拿着银票房地契一合计，十分不满地道：“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就只顶个一百五十两，剩下的一半本金，以及这十天的利息，加起来可还差着一百八十两。这些银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目光在几个女人身上扫了一圈，崔虎道：“虽然姿色平平，但卖到楼子里，也能顶个十来两银子。先拉走。” 几个女人吓得拼命尖叫，程惜玉大叫道：“放开我，我是秦家三公子的通房，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你们要是伤了我，秦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话倒是起了些作用，看了程惜玉的肚子一眼。不过两个多月的身孕，其实真看不出来什么。 程惜玉吓得不停地抖：“我肚子里怀的是秦家的骨血，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秦家打听！” 李氏向来是个精明的，见崔虎有了犹豫，便赶紧道：“你们别乱来，我家妹子可是秦三公子的人，她肚子里怀的是秦家的子孙，如果真有个磕碰，你们承担得起责任吗？” 秦家在七福县还是有些根基的，至少崔虎不得不顾忌。 但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手，那他们以后的收债工作还怎么做？而且传出去了，那不是说他们东家怕了秦家？ 好在这时族长和里正及时赶了过来。 程族长听说程彦平在外面欠下那么大一笔银子，气得够呛。对于程老头儿一家，他现在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可再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来，他总不能真让这些人把程家的女人给弄走。 到时候传出去，别人还不得说他们程家男人没卵蛋，全族上下都没脸。不说被外人看不起，便是小河村其他几个姓的人，也能把他们程氏一族踩到脚底下。 于是程族长上前跟崔虎交涉。 崔虎这会儿因为程惜玉的身份有了两分顾忌，不过气势上却是一点不肯让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借条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便是靠到衙门去，我们也是有理的。” 程族长其实也不太敢跟这些讨债的人虚张声势，这些开赌坊的人，又怎么可能把他一个小小的族长放在眼里。 可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程族长也不能表现出卑微的神色来，于是就试着跟他们讲道理，“话虽如此，但你们总也得给他们一些筹钱的时间才行，上来就要让他们交出这么多银子来，庄户人家谁又拿得出来？” 崔虎不客气地冷笑，“正是因为知道他们拿不出来，所以才抓人抵债，否则你当我们是开善堂的？你也别废话那么多，反正今天我们要是收不到债，就抓人去抵，三个女人加一个孩子，多少也能卖个四十两。至于给时间？呵呵，当我们都是傻子？回头他们一家全跑了，我们上哪儿要债去？” 程老头儿见有人替自己出头，又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郑宝山那事儿最后是由郑氏族里出面摆平的，于是跪着爬到程族长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了起来，“族长，救救我们吧。” 程族长真想一脚把他给踢开，奈何自己年纪不小了，加上程老头儿死皮赖脸地抱得死紧，他实在是甩不开。 不能眼睁睁看着程家几个女人被抓去抵债，那就只能想办法替他们先把这些要债的人送走。 但程族长可没想过要动用族里的银子，别说他舍不得，便是族长里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程族长对程家几人说道：“你们赶紧把自己手里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先看看能凑多少，不够的再想办法。” 李氏手里倒是还有几两银子，知道赌坊会来要账，前两日她就把银子拿到外面藏了起来，这些银子便是连程彦平都不知道。 程家现在房子田地都让赌坊的人抢走了，以后她和孩子的日子还指着这点底子呢，所以她咬死了自己没钱。 程怜香手里本来就没啥银子，前几天程老太回来闹腾，程怜香到底跟自己亲娘是有点感情的，就把自己攒下来的那几百文钱，给了程老太。 至于程惜玉，因为当初是奔着回来看热闹的，所以她身上并没有带银子，她的所有财产都在秦家。 想到秦家，程惜玉有了主意，抖着声音道：“我在秦家倒是存了点散碎银子，你们放我回秦家去取。” 她才不是真的要回家取银子，她只是想找个借口逃回秦家。 崔虎其实并没有打算动秦惜玉，毕竟她是秦家的丫环，肚子里还怀着秦三公子的种，虽然搞不明白一个怀着秦家子孙的通房丫环怎么会住在乡下，但他知道这个女人他不能动。 第136章 秦三公子出面 崔虎冷笑两声，脸上的横肉跟着晃，“让你回秦家搬救兵？便是秦家人来了，这些银子，你们也得还。” 不能动归不能动，但不代表他会放人走。 人走了，谁来还债？ 这女人肚子里有秦家的种，那正好，让秦家过来给银子赎人。 于是崔虎当着程惜玉的面，让人去一趟秦家，把秦三公子请来，看看他肯不肯替程家出这个钱。 程惜玉心进而七上八下，她被秦三公子扔在村里已经两个月了，这中间程家人也去秦家找过秦三公子，可是连秦家的门都没能进得去。 秦家也不说要如何处置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一直晾着她，这态度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说秦三公子不要她，那就一碗堕胎药打发了她，好心点的还了卖身契给她，狠心点的就直接把她发卖了，便是程家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她现在是秦家的下人，生死都由秦家处置。 可秦家也没这么做，只是晾着她。 这实在是奇怪。 难道三公子并没有不想要她，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拉不下脸？ 程惜玉心里多少抱了点期待。 秦三公子来得还挺快，苏沁打眼看着，程家这回的危机应该很快就能化解。 毕竟程惜玉肚子里还有秦三公子的孩子。 果然，秦三公子一下马车，二话没说，甩了张银票给崔虎。 崔虎倒也爽快，把房地契和程老头儿的银子、包括那借据，全都留下，一句废话也没有，带着打手利索地走了。 程惜玉见秦三公子如此举动，知道自己没有被他放弃，激动得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偎在他怀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公主，奴婢还以为你不要奴婢了呢……” 秦三公子搂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什么傻话呢，你还怀着咱们的孩子呢。走，我扶你进屋歇会儿，一会儿让郎中过来给你把把脉。” 二人旁若无人的搂抱着进了屋。 小河村的村民只觉得无比的辣眼睛。 程老头儿宝贝似的地把自己的银子和房地契收了起来，又把那借据撕了个粉碎，然后指挥着程怜香把大门给关了。 秦三公子来了，说明他闺女有后福，今后肯定能带着他们一家子过上好日子。 不止是程老头儿这么想，程家其他几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程怜香去关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苏沁，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呸，害人的狐狸精，等他们程家翻了身，看他们怎么收拾这个害人精！ 苏沁被瞪了一眼，但并不觉得生气。程家以为靠上了秦家就有出头之是，未免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秦家这么久不来接怀了身孕的程惜玉，不用想也知道，程惜玉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回秦家。而什么事情会比子嗣还重要呢？那自然是正房娘子生的子嗣呗。 秦三公子似乎还没成亲？ 想必没来接程惜玉的这两个月，肯定是在忙婚事吧。毕竟正当娘子还没进门，通房丫环就大了肚子，哪个岳家会愿意？ 程惜玉要是一直安安心心地待在乡下，还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这要是回了秦家，可就难说了。 苏沁是这么猜想的，而事情也确实和这差不多。 程惜玉姐妹的房间里，秦三公子等郎中给程惜玉把了脉之后，便道：“惜玉，你好好养着身子，这里有些银子，你想吃什么就让人去买，别委屈了自己。” 秦三公子还没当过爹，对程惜玉肚子里这个孩子倒是十分期待。 程惜玉一听秦三公子并没有打算要接她回去，不由得急了，“公子，奴婢想跟你回去。” 秦三公子自然也想把她接回去，虽然之前请道士那事的确让他十分丢脸，但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加上程惜玉又怀了他的孩子，他自然也想把人接回去放在眼皮子底下照料着。 可若是让她回去了，那肯定会坏事。 秦三公子好说歹说，又答应了等程惜玉生孩子，就提她做姨娘，这才让她答应留在程家。 其实程惜玉对自己为什么不能回秦家心里是有数的，毕竟秦三公子也老大不小了，之前秦家就已经给他相看好了人家，婚期就订在最近，不接她回去，那自然是不想还没进门的正头娘子心里添堵呗。 其实比起回秦家战战兢兢地保胎，程惜玉还是更愿意留下来的，至少这是自己家，没人会害她，她能安安稳稳把孩子生下来。 之前着急着想回去，那是因为她不知道秦三公子的态度，怕秦家容不下她。现在她搞清楚了，自然就不急了。 等她把孩子生了，再抱着孩子回秦家当姨娘，日子更舒心。 府城徐夫人派人送谢礼的人走了三天，才到了七福县。 由徐掌柜领着路，到了苏沁家。 苏沁正和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练剑，两个婆子和秦芳容正在后院忙活，听到敲门声，苏沁便停了下来，把剑插回剑鞘里，抬手擦了汗，这才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见徐掌柜热情地道：“苏娘子，有礼了。” 苏沁见他们这一行人还挺多，于是问道：“徐掌柜，你们这是？” 徐掌柜忙道明来意：“家主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所以就吩咐了人过来给苏娘子送谢礼来了，多谢苏娘子的救命之恩。” 这时，苏沁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 转头一看，发现对方是个穿得简单却又不是庄重的妇人，看打扮，应该是个得用的嬷嬷。 见苏沁发现了自己，蔡嬷嬷便走上来见礼：“见过苏娘子，老身是夫人身边的婆子，姓蔡。” 看到苏沁的第一眼，蔡嬷嬷心里的警报就拉响了。 这个苏娘子生得太好了，和她想象中的村妇完全不同，那白里泛着红晕的紧实皮肤，比着未出阁的姑娘家都还要漂亮。还有那张脸，称不上绝色，可也着实好看。最重要的是这周身的气派，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农家寡妇？！ 这苏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蔡嬷嬷暗自心惊，但脸上却并不显露半分。 第137章 实惠的谢礼 苏沁把徐掌柜和蔡嬷嬷请进了门。 蔡嬷嬷坐得端端正正，看着夏婆子和秦婆子奉了茶上来，眼角余光不落痕迹地将这院子和房子打探了一遍。 这样的宅子，还有屋里的摆设，虽然不是多精致，但也处处透露着讲究，跟她曾经见过的农家小院比起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若不是院子里的鸡窝和果树，这里就跟城里那些院子差不多。不，应该说那些小门小户还比不上这宅子。 蔡嬷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道：“苏娘子，我家夫人知道你是老爷的救命恩人后，立刻命我前来，一是替老爷和夫人送来薄礼以表感谢，二来夫人听闻苏娘子情况之后，感念娘子独自抚养孩子不易，想给娘子提供一些帮助。” 苏沁把蔡嬷嬷自打见她之后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虽然这个蔡嬷嬷隐藏得很好，但苏沁自从引气入体之后，五感更是敏锐，只要她想，那么一个人便是再细微的动作，都能被她察觉。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蔡嬷嬷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她感觉得到，这个蔡嬷嬷不喜欢自己，并且十分警惕。 难不成这是怕她利用救命之恩缠上徐家？ 呵呵，想太多了吧。 她巴不得跟徐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好徐远能重伤失忆，把酒的事情全给忘了才好。 “徐老板和徐夫人太客气了，那天晚上那种情况，想必是谁遇见了都不会见死不救。至于帮助，我觉得我家日子还算过得去，也没什么需要徐老板夫妻帮助的。请蔡嬷嬷回去转告徐夫人，礼物我收下了，这救命之恩以后就不必再提了。” 蔡嬷嬷觉得这个苏娘子看起来倒是挺正派，虽然长得娇美，但作派举止都不见半分轻浮，目光也十分清正，想来也不是夫人想的那种人。 于是她客气地道：“救命之恩大过天，哪是这么些薄礼就能抵消的。我听徐掌柜说，当日为了让守城门的官差开门，苏娘子还花了不少银子，这份大恩大德，老爷和夫人都铭记在心，等老爷伤势痊愈，定会亲自登门拜谢。” 苏沁真想说不必了，她一点也不想要他们的感谢。当时救人完全是不想惹麻烦，没想到救了人也没能免了麻烦。 好在自己这是有恩于徐家，想来以后徐家不会再为难自己了。 于是苏沁又和蔡嬷嬷客气了一番。 等把两人送走之后，苏沁就带着两个婆子去整理那一车礼物。 礼物送得很扎实，大大小小几十个盒子。 整理到一半，夏婆子惊呼了一声：“呀！太太，你看。” 苏沁扭头一看，只见夏婆子跟前摆着一个大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排银元宝，每个都有十两重。 匣子一共有五层，每层二百两银子，共计一千两。 夏婆子忍不住想到，商户就是商户，做事情可真是不讲究，哪有人这样送礼的。 但苏沁却是觉得十分满意。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什么样的感谢，也比不过这真金白银来得有诚意啊。 救徐远不过是不想招来麻烦，没想到还得了这么大一笔银子。说意外吧，但又觉得不那么意外。 毕竟徐远的命挺贵。 一千两银子的重量还是不轻的，苏沁让两个婆子把匣子搬到她房里放着，自己把剩下的礼物清点了一下。 不得不说，徐家这谢礼送得还是挺实惠的，药材，补品，布料，加上那一千两银子，相当贵重了。 东西入库，苏沁进房间把银子收进了空间。 加上之前赢的和卖酒的，苏沁手里现在有五千多两银子。 原本一共是有六千多两的，但是苏母他们回乡的时候，苏沁悄悄藏了五百两银票在苏沁的包袱里，另外又给苏家兄弟们每人给了二十两银子。 看了看自己的存款，苏沁心里十分满足。 古代好啊，花销小，一个月十两银子不到，都能让一家人过得十分滋润了。这五千多两银子，只要没个啥意外，够他们一家人不事生产地生活很多年了。 但是，人不能如此没有追求。 钱总有花完的一天，五千两银子看着多，但实际上也经不想折腾。 还是得想办法让钱生钱才行。 只是做点啥好呢？ 看了看那几张从赌坊赢回来的银票，苏沁也有点犯愁。 这银票是县里汇通钱庄的，而且她仔细检查过，这银票上有赌坊的标记，只怕她拿着这银票去钱庄兑银子，只怕立刻就会惊动赌坊。 不过好在汇通钱庄是个大钱庄，其他地方有分号，以后若是有机会出门，就去别的分号兑现吧。 从空间出来，就听前院旺财叫了起来。 “沁娘在家吗？” 这声音听着有些陌生，苏沁出门一看，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眼睛滴溜溜四处乱转的女人。 这人苏沁有点印象，程氏一族的一个婶子辈的女人，似乎是姓王。 王婶子一见苏沁，就热情地说道：“你这院子可真是气派，先前那些人还故意传闲话，说你这院子里不干净，我看他们那些人的眼睛才不干净。” 说着，王婶子就自顾自地往堂屋里走。 苏沁不知道她的目的，倒也没拦她。 夏婆子见她没说什么，于是赶紧去泡茶。 王婶子这辈子哪里享受过被人伺候的滋味呀，接过夏婆子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忍不住咂咂嘴，“这茶可真是好滋味，我就没喝过这么好的茶。沁娘啊，你这真是苦尽甘来啊。” 夏婆子听了这话想打人。 有这么恭维人的吗？ 她家太太可是新寡，什么叫苦尽甘来？！ 王婶子说完之后，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干笑两声，“沁娘，舟舟和月月呢？怎么也不见他们？” 苏沁淡淡一笑，“在屋里玩呢，婶子有事？” 王婶子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过来坐坐。你搬过来这么些日子了，也不去村里走动。这不，我想着你肯定在家也闲着无聊，就过来陪你说说话。对了沁娘，文教我见着两辆马车从你家里出去，那是什么人呀？” 第138章 王婶子说媒 苏沁并不是个喜欢跟人打交道的人，上辈子她的性格就有些高冷，就算出去胡混的那些年，也整天摆着个臭脸，并不买任何的人账。 之所以混得开，那是因为她背后有个强大的苏家，谁都要给她这个苏家大小姐几分面子。 而重生到这里，她就不想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往来。 比如眼前这个王婶子。 王婶子见她不说话，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还非得追问：“沁娘，你倒是说话呀。” 苏沁淡淡看她一眼：“婶子真想知道，就赶紧让人赶着车带着你去追，跑快些的话，应该还能撵上。” 王婶子一愣，神色里有丝恼怒。 这个苏沁娘摆什么谱！不就仗着自己的娘家有点银子吗？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那不成娘家还能管她一辈子？ 暗暗撇了下嘴，王婶子压下心里的不快，转移了话题。 “沁娘，舟舟他爹没得突然，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今后要怎么过？” 苏沁淡定喝茶，“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守着这宅子和那十亩田地，还能没饭吃没屋住？” 王婶子被噎了一下，“婶子的意思是，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终究是太难了些。你还这么年轻，难不成就打算过一辈子？沁娘，彦安那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不愿意见你活得这么辛苦。” 苏沁放下杯子，“那他就想办法活过来呗，总不是能我们娘儿仨下去找他团聚吧。” 夏婆子差点笑出来。 她家太太可真是会聊天！她打一边听着，这王婶子今天过来，八成是想来探太太的口风，然后替太太做媒。 哼，不是她瞧不上这王婶子，就王婶子这样的村妇，给太太做媒能有什么样的好人家？八成是死了老婆的鳏夫，要不就是年纪大的老光棍。 太太肯定也是听出这王婶子的弦外之音了，所以才故意那样说话。 王婶子真想一走了之，当她看不出来吗？这苏沁娘根本就没把她放眼里！ 可是自己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真要负气走了，以后再来登门就更没脸。 于是王婶子厚着脸皮干笑两声，“你可真是会开玩笑，沁娘，婶子也是女人，最是懂女人的不容易。彦安走得突然，也没给你们娘儿几个留下些银钱。你娘家那边倒是有些底气，可离得这么远，真有事了哪里指得上？” “沁娘，婶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女人啊，还是得有个男人撑着腰才行。就拿前几天郑宝山那事来说，这家里要是有个男人，谁敢来欺负你？说到底就是看你手里有钱，又没个男人顶门立户，所以才打了这些龌龊主意。虽然说你把郑宝山收拾住了，可谁敢说没有敢的人也打了跟郑宝山一样的主意？” “你如今还年轻，正生得貌美，两个孩子也还小，趁着这时候赶紧再找个人嫁了。你有房有田产，底气足，也不怕别人看轻你。孩子年纪小，早些和新爹爹相处，也能早些培养出感情，这往后男人才能把他们当亲生的看待，你说是不？” 见苏沁低头不说话，王婶子以为她都听进去了。 就说嘛，这女人啊，哪里离得开男人。尤其是生得好的女人，没个撑腰的男人，那能活得安生吗？ 王婶子觉得这事儿有门儿，于是笑了两声，“你也别不好意思，觉得彦安才没了不久就提改嫁的事情会有人说三道四，可是沁娘，这日子啊，是咱自己在过，是甜是苦咱自己知道。外人那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用搭理那些酸话。” “婶子家里有个侄子，年纪跟你相仿，逃难的路上，他媳妇儿生了场病，没撑住去了。婶子也不瞒你，他前头那个，也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不过都是女娃，比着舟舟他们要小两岁，正是啥事不记的时候。这你们要是成了一家，那两小丫头肯定能把你当亲娘，等往后大了嫁出去，还给家里挣点嫁妆银子。我那侄子长得一表人才，高高壮壮，又是个顶会疼人的，配你啊，错不了。” 夏婆子在一旁听着有些想翻白眼，果然让她给猜着了，鳏夫，拖着俩女娃，年纪还小，这是打量着想让她家太太给人当后娘，伺候闺女呢！ 而且她约摸着，王婶子那侄子家肯定穷得叮当响，要不然对方干啥不找个大姑娘？她家太太条件是顶好，可到底身边带着两个孩子，而且还有个男娃，这继子跟养继女，那能一样吗？ 所以她敢肯定，这王婶子定是瞧着她家太太有房有田产，娘家又离得远，婆家也断绝了关系，背后没个撑腰的，想算计太太的财产呢！ 她有心想怼这王婶子两句，可到底她只是个下人，主子没发话，她也不能贸然开口。 不过她也不用担心，她家太太可不是脑子发昏的傻货。 王婶子呼啦啦说了这么一大通，嘴都快说干了，可是苏沁却一直低着头不吭声，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沁娘，婶子把我那侄子的条件都说出来了，你是个啥想法？” 说着，还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苏沁一把。 苏沁假装惊了一下，抬起头睡眼矇眬地道：“婶子，你刚刚说了啥？我昨天夜里没睡好，这会儿耳朵里嗡嗡响，你说的话我没听清。你要是没其他事情，我就先不陪你说话了，我得去睡一会儿。夏妈妈，送客。” 王婶子气不打一处来，合着自己刚刚说了那么一堆话，苏沁娘竟然当着她的面打瞌睡，一句也没听见？ 见苏沁打着哈欠站起来要往后院走，王婶子下意识便要去拉苏沁，“沁娘，你别急着走，咱们再说会儿，你没听见我就再跟你说一遍。”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苏沁离她就一步之遥，她愣是没能拉到。 夏婆子上前挡住王婶子，“王嫂子，我家太太泛了，今天就不陪你说话了。这会儿也快晌午了，嫂子还是先回去做饭吧。” 第139章 被惦记了 王婶子被半送半赶地出了苏沁的院子。 对面那工地上这会儿人可不少，好几个人人好感地朝她看过来。 王婶子觉得面子扫地，但对面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又全是些男人，她也不敢惹，急急忙忙地回了村子。 王婶子的男人程山正在院子里喂鸡，见她拉着一张脸回来，就知道事情没成。不想再惹火上身，程山干脆缩了缩脖子，钻进鸡容里去扫鸡屎。 早就提醒过了，人家苏沁娘虽然守着寡，可人手现在手里有银子，住着大宅子，未必愿意改嫁，何况他媳妇那侄子王久庆也是一言难尽。摸着良心说，只要苏沁娘眼没瞎，就绝对看不上。 只是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口。没办法，他这媳妇儿性子不太好，他轻易也不敢惹。 王婶子见程山那窝囊废的样就心里烦，但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吵架，进屋把东西收了收，拎了个小包袱就往外走，“我回娘家一趟。” 程山看她那不服气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希望他媳妇脑子能清醒一点，早点看清现实，别再把苏沁娘给得罪了。 他这些天打眼看着，那苏沁娘可不是个善茬，看着柔弱可怜，可这么多事情下来，除了那些道士的事情之外，人家可是一点亏没吃，反倒那些没安好心的人倒了大霉。 他可不想自己家也倒霉。 但是，他不敢多说，说了也没人听。 王婶子的确听不进自己男人的劝，在她眼里，她男人是这世上最没用的窝囊废，一辈子都不会有个出息，不管做什么事都怕得要死。嫁给这样的男人，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一路到了隔壁村的娘家，王婶子一进门，就见自己侄儿的两个丫头片子正趴在地上哭，身上的衣服没一处干净的，浑身都是尿骚味。 她娘老王氏正扯着嗓子骂：“遭瘟的丧门星，赔钱货！” 见闺女上门，老王氏收了骂声，忙问道：“那事儿有眉目了？” 王婶子嫌弃地看了一眼两个小丫头，但还是伸手将她们拉了起来，又对她娘说道：“娘，你也管一管她们，至少别搞得这么脏，这让人看了，肯定说咱们对孩子不好。” “爱说就说去，我会怕人说？” 王婶子无奈地道：“你不怕，可别人看了难免心里不舒服。久庆要说媒，万一人家女方上门来相看，一进门就看见两个跟要饭一样的丫头片子，谁心里能乐意？” 这倒是有几分理，老王氏撇了撇嘴，“回头我给她们洗一洗就是。” 突然眼睛又亮了起来，“你刚才那话里的意思，那小寡妇答应跟久庆相看了？” 王婶子摇头：“没呢，人家眼下不愁吃穿，有房有地还有下人，改嫁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是必要。” 老王氏不乐意了，“一个寡妇而已，还带着两个拖油瓶，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王婶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人家条件摆在那儿，那么大个宅子，十亩田地，几个下人，还有辆马车。加上人长得也是真好，又还年轻，真要放出话去，怕是那些没说过亲的后生也是愿意娶的。久庆拖着两个丫头片子，跟别人比起来，差了不少。” 老王氏自然是知道苏沁的条件的，两个村子离得不远，小河村那边的事情他们这边村子也是听说了不少。要不然，她也不会生出让自己孙子去娶那小寡妇的心思。 “那眼下要怎么办？久庆是个不争气的，空长了个好身板，眼下里没了媳妇儿，整天更是游手好闲，再这样混下去，可得把我这把老骨头拖累死。” 王婶子想起自己那侄子的混帐样，也是头疼，“娘，依我看，就让久庆找着由头去接近苏沁娘。这年轻寡妇最是受不住寂寞，久庆生得高大周正，只要肯下些功夫，肯定能让苏沁娘动心的。” 老王氏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法子，“成，就这么办。” …… 苏沁可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转过天来一早，便带了两个孩子上山。 已经好些天没有上山了，苏沁想进山里看看，顺便找个适合以后长期修炼的地方。 一道梁子和二道梁子山时常有人出没，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想要修炼，最好还是去三道梁子，甚至往更里面的山走。 但是翻山越岭需要时间和体力，两个孩子可以塞进空间里，但她自己还是得靠着两条腿走过去。 她在空间里倒是找到了些可以帮助她快速到达三道梁子山的东西，比如缩地成寸的符篆。 但是她催动不了，按书上的解释，她的修为不够，所以那符篆现在对她来说，就是张黄纸。 她现在能用的，只有一些没啥实际伤害的符篆，比如之前用在程周氏身上的“真言符”，和用来对付程彦平的“霉运符”。 不过，真的好用！ 可惜她现在的修为太浅，用不了其他的，只能干看着那一屋子的符篆流口水。 眼下她只能认命地靠腿量地球。 把孩子送进空间，避开村民，往三道梁子山走去。 花了近一个时辰，苏沁才到了三道梁子的山顶。 这一路上，她一直小心地注意着山里的动静，毕竟前不久徐远在这山里吃了大亏，带来的人除了他自己和那个护送他下山的护卫，其他的全都折在了这里头。 她怕遇到狼群，也怕走着走着看见那些使者护卫的尸体。 好在运气不错，一路上除了偶遇几条毒蛇之后，倒是没有别的吓人的玩意儿。 抵达山顶之后，苏沁并没有把两个孩子放出来，而是继续往前走。 她必须在这山里找一个安静没打扰的地方，三道梁子虽然少有人来，但还是会有人来。 而且舟舟告诉过她，她修炼的时候，阳光和月光会集中在她身上，她不敢保证身在二道梁子山的人会不会发现这点异常，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要找个远离人群视线的地方。 花了大半天的功夫，苏沁穿过了三道梁子，在四道梁子山的半山腰处，找到了一处十分理想的地方。 第140章 月月成功了 这里是由一块大石头形成的天然平台，面积不算很大，大约三十多个平方的样子，但足够打座了。 让苏沁看上它的关键，是这个平台的方位十分巧妙，座北朝南，太阳几乎可以从早到晚的照射，月亮自然也可以。 最关键的是，它的前面有几棵十分高大的老树，人坐在里面的平台上，几位看不到对面的三道梁子山，那边自然也看不见这里面。 苏沁对这里真是太满意了，唯独有些担心的就是这四道梁子山里，野兽和蛇虫实在太多，那平台上此刻也正趴着两条正在晒太阳的长虫。 女人天生对这种没有脚的爬行动物就有一种惧怕，苏沁也不例外。 一看到这些东西，虽然不至于吓得抱头鼠窜，可也一点不想靠近。 她倒是可以把这两条蛇给杀了，但这山里到处都是，她杀得完吗？ 可这么好的地方，她又舍不得放弃。思来想去，苏沁决定进空间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防止蛇虫靠近。 舟舟和月月正在空间里练习踩梅花桩。 这不是苏沁弄出来的，而是空间上次升级时自动出现的。 千里派的功法是身心同修，功法要练，剑法也要，所以武术的基本功，也是十分重要的。从这空间升级就出现的梅花桩就可以看出来。 苏沁指正了一下他们的动作，然后冲进竹屋里翻了好半天的书，终于在书里找到了一种名为“避毒草”的植物记录。 据书中记载，将此草携带在身上，可使方圆百米内的毒物自行退去，是修士们历练时必备的清单之一。 这倒是个好东西，正好适用于她现在的情况。 记下避毒草的模样，苏沁跑到竹屋后面的山里，没费什么力气就采到了。 这避毒草长得跟艾草差不多，味道也有些类似，就算被人看到了，也不会惹人怀疑。 拿着草出了空间，那两条惬意晒着太阳的长虫突然直起了身子，不安地吐了吐信子，然后火烧尾巴似的爬走了。 不止那两条长虫，连着周边的一切蛇鼠虫蚁，都纷纷四下散开。 苏沁甚至都有种错觉，周围好像就只剩下她一个会动的了。 看了看避毒草，苏沁满意极了，这么小小的一株草，还没个巴掌大，竟然这么大的威力。 以后夜里睡觉应该也不用再担心蚊子咬了。 棒！ 时间尚早，苏沁将两个孩子从空间里接出来，母子三人排成一排，对着太阳打座。 很快，阳光凝聚成光束，打在了苏沁的身上，额间白莲浮现，让苏沁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仙气。 舟舟十分乖巧，尽管他还没有成功的引气入体，但却很努力地记住娘和他说过的修炼方法，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口诀。 月月坐不住，左拧一下，右歪一下，一会儿嫌石头太硬，一会儿又嫌太阳晒得眼睛睁不开。 不过她倒也知道，不能去打扰娘和哥哥，更不可以到处乱跑。 小丫头无聊透顶，往石头上一躺，睁着眼睛看着开上的白云，闲得实在无聊了，就不由自主地默念起口诀来。 本来她对这口诀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便是默念的时候，都有些磕磕巴巴的，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念着念着，她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眼前一片白茫茫，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一个声音，就是自己默念的那个口诀。 但是她也不害怕，甚至觉得还有些有趣。 舟舟闭着眼睛默念了许久口诀，但始终没有进入状态，察觉到好像好一会儿没听到月月的声音了，怕她调皮跑远，于是睁开眼，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娘！” 苏沁正入定着，被舟舟猛地一推，差点没被吓死。正想告诉舟舟以后不要这样做，当心她走火入魔的时候，却见舟舟一脸惊恐地看着她的另一面。 苏沁扭头一看，立时跟舟舟换上了同样的表情。 只见旁边仰面朝天，把两只小手枕在脑后的小丫头，浑身笼罩在一束淡淡地光晕里，额间浮现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莲。 苏沁和舟舟面面相觑。 月月这……就引气入体了？！ 舟舟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妹妹明明一点也不爱背口诀的，怎么就成功了呢？而自己每次都背得那么认真，却一点进步都有。 难道他比妹妹笨吗？ 苏沁也有点不是滋味。 想她从小就开始背口诀，背了将近二十年，好不容易才引气入体。而月月这个小丫头，连口诀都背不熟练的小懒虫，竟然躺着就成功的引气入体了！ 所以，修炼天才其实是月月才对吧！ 她要这天灵要有何用！ 母子二人对着入定的小丫头，很是怀疑了一番人生。 月月也不知道自己念口诀念了多久，直到脑海里的声音消失之后，她才回过神来睁开了眼。 “娘，哥哥，你们不练功了怎么不叫我？” 她刚才睡着了吗？ 舟舟满脸羡慕地道：“月月，你成功了。” “啊？？？”月月一脸懵懂，啥成功了？ “你和娘一样，有小莲花了。” 舟舟有些酸叽叽，感觉小信心有些受打击，明明妹妹一直都傻乎乎的，怎么还跑到他前面了？ 月月惊喜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真的吗？娘，我也有小莲花了吗？” 苏沁柠檬归柠檬，但也是真心为月月感到高兴。起初她还有些担心月月可能在修炼这条路上走不远，甚至连引气入体都够呛。她甚至都帮好了要让月月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打算了。 结果这才多久，月月就成功了，还走到了舟舟的前面。 反正是这个单灵根的小朋友现在还没有摸到窍门。 怕舟舟心里难过，她伸手在舟舟头上揉了揉，对月月笑道：“月月真棒！” 孩子有进步了，家长就要及时给予鼓励，这样才能让孩子保持积极性。 舟舟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拉着月月问道：“妹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要赶紧问问做到了的人，娘说，这叫勤学好问。 月月挠着脑袋，“我就往那里一躺，然后就念口诀啊。” 第141章 莫名其妙的人 苏沁和舟舟都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打击了。 往那里一躺，背背口诀，然后就顺利地引气入体，这种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苏沁想到月月那时有时无的锦鲤体质，摸了摸鼻子，说不定，月月有可能比她更早筑基。毕竟运气这种事情，有时候真不是天赋和资质能比得上的。 好好嘱咐了两小只，让他们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修炼的事情，这才将他们收进空间里，起身下山回家。 此时已经是下午，他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吃的，所以夏婆子她们也不担心，秦芳容倒是想跟着，让苏沁给留在了家里。 出了三道梁子之后，苏沁就把两小只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在山里摘了些野果，又顺道挖了点草药，采了把野花，母子三人开开心心地下了山。 刚到山脚，就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在山脚下来回转悠。 苏沁只觉得那人挺眼生，也没多想，带着孩子朝自己家的方向走。 谁知那人竟然盯着自己看了几眼，然后直奔过来。 王久庆在山脚下已经转悠了快两个时辰了，等得他都有些不耐烦了。现在天气还热着，太阳抵着晒了半天，晒得他心浮气躁，有心想扭头走了，可又怕自己前脚走，人后脚就从山里出来了，于是又耐着性子等。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远远就见一个身姿娉婷的女子，带着两个孩子从山里出来。 虽然女子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但并没有遮掩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那姣好柔美的脸宠，在夕阳的照射上，白得晃人眼，美得动心魄。 苏沁娘竟然这般好看！ 相隔一个村，他以前自然也是见过一两回苏沁娘的，不过那时候她是程彦安的媳妇，程彦安又是邻近村子里出了名的人，他自然是不敢多看苏沁娘的，只知道苏沁娘长得还算不错。 王久庆的心被苏沁的容貌晃得扑通乱跳，来之前，他多少还是有些不乐意的，虽然他家确实穷，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人来帮自己照顾两个女儿，但这不代表她愿意娶个寡妇，还是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寡妇。 但他娘，他奶，他姑，都说这苏沁娘手里有银子，住着大房子，手里有十亩上等田和三个下人，连马车都有，条件是顶顶的好，如果不是寡妇，根本就轮不上他。 他自己的情况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娶了苏沁娘，那将来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所以他才来的，但他觉得他并不情愿，因为他更想娶个清白的大姑娘，往后再生两个儿子，这人生就圆满了。 可现在看到苏沁娘之后，他之前的想法全都被推翻。 他要娶苏沁娘！一定要娶！ 于是他赶紧朝苏沁娘奔了过去，脸上带着温柔无比的笑。 一到跟前，还不待苏沁避开，他便十分自然地道：“怎么上山那么久？山里蚊虫多，咬着你和孩子了怎么办？是不是累坏了？走，我送你们回家。” 苏沁一头问号，这人是谁啊？ 舟舟和月月也被弄得一头雾水，但舟舟很快就反应过来，张开双手挡在苏沁和月月的面前：“你是谁？你离我娘和我妹妹远点！” 王久庆脸上挂着笑，态度温和地道：“你就是舟舟吧，上次见你，你还在你爹怀里抱着呢。我是你爹的朋友，你唤我一声王叔就行。” 舟舟到底还小，一听说是他爹生前的朋友，眼里的防备顿时就消了不少。 苏沁可不是小孩子，对程彦安那个便宜的短命鬼丈夫没有一点感情，所以半点触动也没有。 王久庆自说自话，“沁娘，你把篮子给我吧，你拎着怪沉的。”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接苏沁手里的篮子。 其实他的真正目标可不是篮子，可是苏沁的手。 苏沁目光一凛，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王久庆的手，冷着声音道：“你是谁！我可不认识你，你要是不自重，可别怪我喊人了。” 苏沁生得貌美，嗓音也软，便是冷着声音也没几分威胁性，王久庆一点没往心里去，倒也没有太放肆，毕竟他是来讨好苏沁的，可不是来惹她生气，让她把自己当登徒子的。 于是他立刻站好，温和无害地笑着道：“倒是我的疏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王久庆，隔壁王家村的，以前和彦安关系还算要好，我也见过你几回的，你没印象了吗？” 苏沁当然没印象。原主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对程彦安那些朋友，基本都不怎么熟悉。但这不妨碍她的判断。 这个王久庆摆出一副这么熟络的样子来接近她，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啊，呸，她才不是鸡。 反正这王久庆没安好心，看她那表情就跟看一块大肥肉似的。 王久庆见苏沁还是一脸防备的模样，也不觉得尴尬，依旧满脸笑意，“沁娘，你别误会。我今天来，是想来看看你和两个孩子过得如何。以前彦安也没少帮衬我，如今他不在了，我自然也要替他照拂一下你和两个孩子。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记得去王家村找我，我肯定会帮你解决难题的。” 苏沁冷冷一笑，“王久庆？我跟你素不相识，请唤我一声苏娘子，或者程大嫂。至于帮忙的事情就不必了，我男人虽然死了，可程家族人都还活得好好的，要帮忙也轮不着你。” 说完，苏沁带着两个孩子，绕过他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王久庆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温和的表情没了，反倒显出几分轻浮来，“小寡妇还挺傲，没事，来日方长，慢慢来，总有一天你得被我攥手里。” 想到苏沁那大宅子，又看看离得很远也依旧秀美的身影，王久庆的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 母子三人回到家中，秦婆子便上前来说道：“太太，晌午的时候，有人来找，说是老爷的朋友，我说你带着公子和小姐进山了，让他在家等着，他却说要进山去找你们，你在山里可遇见他了？” 苏沁问道：“可是那个长得挺高，穿一身灰布长衫的人？要是他的话，刚刚在山脚下碰见了。” 秦婆子点头，“就是他，太太，老奴觉得这人有些不对，要不要老奴去村里打听打听？” 第142章 什么玩意儿 哪有人明知人家身份，还要往山里追的啊。 就算她家太太不是寡妇，那也不能啊。 男女有别要避嫌，这种事情还要人提醒吗？ 秦婆子想来就有气，她当时可是明着拦了那人，但那人却说有要紧事，必须赶紧找到苏沁。 要不是想着苏沁有一身好功夫，吃不了亏，再加上山里也有不少村里的人，她都要去村子里叫人了。 苏沁也觉得应该先弄明白那个王久庆是什么来路，于是跟秦婆子说了王久庆的名字和住的村子，就让秦婆子自己去打听了。 她自己则进了屋，把秦芳容叫了过来。 秦芳容来苏沁这里也有半个月了，她在这里适应得很好，就是总觉得自己给苏沁增添了负担，每天总是抢着做事，十分勤快。 “太太，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吗？” 苏沁朝她轻轻一笑，“别那么紧张，坐着说话。” 秦芳容在边上的小板凳上坐下，乖乖巧巧地把手放在膝盖上。 “我想在县里买个店铺，你在县里长大，对县里的情况应该是最了解的，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秦芳容更慌了，这么大的事情，问她一个小丫环？ 太太真的没开玩笑？ 苏沁笑道：“不用慌，我对七福县不太熟，先问问你，心里总有个底，也不是真的就你说买哪儿就买哪儿了。” 秦芳蓉松了口气，笑着道：“奴婢打小在七福县里长大，对县里的情况还算比较熟悉。太太若是想买店铺，春茗街和万安街最热闹，店铺也多。长山书院那边的店铺，也不少，不过那边因为有书院，所以要安静一些，店铺里卖的也是多和读书有关的东西。” 七福县不大，就这么三条街，常住人口只有几万人。 苏沁觉得，与其把店铺买在县里，倒不如去府城里看看，而且她还惦记着去府城换银子。 于是又问道：“县里的长山书院怎么样？收学生有什么要求吗？” 秦芳容大着胆子问道：“太太可是想让公子入学？长山书院不收启蒙的孩童，公子这般大的孩子，一般都是先去私塾启蒙，等启蒙之后，再送到长山书院考试。通过了入院考试，才能顺利入学。” “县里的私塾还本是有几家的，其中毛先生的私塾口碑最好，束修也不高，可惜毛先生之前在避难的路上生了病，回来之后听说把私塾关了，会不会再开也说不好。” 说到这里，秦芳容情绪有些低落。她娘也是在避难的路上生了病，生生熬了几个月，熬到把秦芳容送回县里，又坚持了些日子撒手去了。 苏沁心里有了个底，见她小脸上有哀痛之色，便劝慰了一句：“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他们才能放心。” 秦芳容鼻子一酸，又赶紧忍住。夏嬷嬷说过，没有哪个主子喜欢看下人们哭哭啼啼。 “太太，奴婢知道的。奴婢能跟了太太，我娘泉下有知，必是能安心的。” 苏沁看她那故作坚强的样子，有点不落忍。想想她前世十四岁的时候在干啥？那会儿上初中，正是叛逆的时候，后妈面甜心苦，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把她一个小姑姑挑拨得团团转，到处打架生事，让家里人对她各种微词。 再看看秦芳容，同样大的年纪，却是已经经历过几次巨变。 也是个命运多舛的。 秦婆子去村子里转了一圈回来，脸拉得老长。 苏沁见她这样，便问道：“打听到了什么？” 秦婆子咬着牙道：“太太，你猜那王久庆是什么人？” 苏沁略一想，“王婶子的侄儿？” 两人都姓王，昨天王婶子来做媒，自己打了马虎眼糊弄过去，今天就来了个同姓王的男人，不让她往这关系上想都不行。 秦婆子恨恨点头，“对，就是那姓王的侄儿！老奴打听到的是，那王久庆前面的婆娘嫁到王家，一连生了两个女娃，十分不受待见。据说在避难的路上，王久庆的娘和奶奶不肯给两个孩子东西吃。王久庆的婆娘舍不得饿着孩子，就把自己的那口省下来分给孩子，最后饿死在路上的。” 苏沁听着挺不是滋味，“那王久庆就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挨饿？” 秦婆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可不正是！说是那王久庆也不喜欢那两个闺女，对自己婆娘也不怎么待见。听说王久庆家里穷得连耗子钻进去都得哭着出来，但他仗着自己长得周正，就一直想挑个好的，但人家女方也不傻，所以挑来挑去，到最后年纪大了，更挑不着了，最后只得娶了前头的那个。前头那个家里更穷，长相也一般，嫁到王家之后日子可想而知。” 秦婆子越说越是瞧不上那王久庆，什么玩意儿！ “他前头那婆娘一死，这不王家就张罗着要再给他说一门亲事。但是他家本来就穷得揭不开锅，如今又是个拖着两个孩子的鳏夫，更是没人能看得上了。姓王那婆娘是他亲姑，八成是见太太日子过得体面舒服，所以就打了主意想把那不是人的玩意儿往太太身边送。” 太太到底有多厚的家底，做为下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太太可是刚刚才收下了徐家送来的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说多不多，对她前头的主家来说，也就一两笔生意的事情。但对普通的庄户人家来讲，那是积攒三代人，都攒不出来巨财。 苏沁弄清楚那王久庆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心里就更是不齿。那会儿在山脚的时候，还不知道那王久庆的来历，她就已经十分反感对方了，现在更是厌恶。 秦婆子说道：“太太，那对姑侄既然打了这等主意，肯定还会再来的。要不，把旺财撒开在院子里跑着吧。我看养了它这些时日，它也认主了。” 旺财到苏沁这里来，也有些日子了，苏沁给它吃得好，又时不时的弄一两滴灵泉水给它，如今它身上圆润坚实了不少，浑身的毛也油光水滑。 它那几个孩子也长大了一圈，尤其小灰灰，如今已经有了两分威风的模样，奶凶中又透着萌，很是招舟舟和月月的喜欢。 第143章 放狗咬人 苏沁起身到了院子里，亲手解开旺财脖子上的链子。 旺财认主，尤其认苏沁。 见苏沁过来给它解链子，它就乖乖站着不动，等解开链子之后，它也不乱跑，只甩着身子甩了甩，然后在苏沁手心上使劲舔了几下。 几只小狗也围着苏沁打转，三只小黄狗调皮得很，咬着苏沁的裙摆撕扯。 小灰灰却板着一张奶狗脸正襟危坐在一边，眼神高冷，却架不住身板太小，浑身奶膘，非得没有一点杀气，反倒萌得人一脸血。 苏沁把它抱起来，用额头跟它抵了抵。 小灰灰伸出舌头，在苏沁的鼻头上舔了两下，小尾巴摇得跟装了小马达一般。 苏沁跟旺财仔细交待了，以后带着孩子在前活动，不能跑远，如果遇到今天上门来的那人，不许他靠近宅子。 旺财十分有灵性，又喝了灵泉水，如今智商等同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对苏沁的话理解得十分全面，汪汪叫了两声，表示记下。又低头对着几个孩子呜咽几声，几只小狗也甩着尾巴汪汪几声。 旺财对苏沁下达的命令十分认真地执行，昂道挺胸地出了大门，往大门前的台阶一躺。几个小奶狗跟在它后面，和它躺成一排。 这下，台阶被母子五只占得几乎没地方了。想进门，就得看它们让不让路了。 对面干活的那些工匠，都忍不住朝苏沁家门前张望了两眼。 晚上睡觉前，苏沁对夏婆子和秦芳容说道：“明天我准备带着舟舟和月月去一趟府城，夏妈妈随我一起，秦妈妈和芳容在家看门。”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让三人都回不过来神，怎么突然就决定要去府城了呢？ 不过主子的决定，不是她们能揣摩的，所以三人都答应下来。 苏沁去府城做什么呢？自然是去看看府城那边的店铺，然后顺便把赌坊的银票给兑了。再看看去府城的医馆里，出手几颗人参。 空间里的人参太多了，一茬接一茬的长。再好的东西，多了也就不稀罕了。苏沁决定弄一批人参去换银子，还是真金白银拿在手里更靠谱些。 这乱世，万一哪天又生了乱，有人参都换不来银子。 苏沁这次准备的人参，是十棵人参。空间土地种东西，一天约等于一年，苏沁这些人参种进空间将近有两个月了，算起来，六十年是有了。 换之前那棵的价钱来算，这十颗六十多年的人参，至少也值个两三千两银子。 苏沁满意地看了看那十颗人参，忍不住想，好在空间的快速生长能力只对植物有效，对动物没有影响，之前抓进来的那些野兔和野鸡的生长速度倒是正常。 否则小兔子长大之后，又会不停的生小兔子。野鸡也会鸡生蛋，蛋生鸡…… 照它们的变态繁殖能力，只怕她的空间现在已经挤满了兔子和野鸡！ 如果千星派的祖师知道自己在空间里养兔子和野鸡，会不会气得骂她一声不肖子孙？ 苏沁忍不住抖了抖，但并没有决定要把这些野鸡和兔子处理掉。 因为吃着空间野草长大的野鸡和兔子，蛋好吃，肉美味，她是真舍不得。 转过天来，一大早，夏婆子和秦婆子就把马车收拾了出来。 苏沁换了一身男装，又把脸、脖子和手涂黑了一层，化了个男妆，看起来就是个瘦小文弱的书生。 吃过早饭，苏沁带着两个孩子上了马车，夏婆子赶着车，朝县城的方向出发。 他们前脚走，王久庆后脚就到了苏沁的宅子前。 正准备去敲门，突然一只大黄狗从旁边窜出来，对着他拼命狂吠，吓了他一大跳，几只小狗也跟在大黄狗后面，奶凶奶凶地叫着。 王久庆倒是胆子挺大，冷静下来之后，他就作势弯腰捡石头。 狗都是怕这个动作的，一般的狗叫到人做这个动作，都会吓得往后退。但旺财却一点不怕，咬得更凶。 秦芳容听到外面狗叫得厉害，出门一看，见是王久庆，就准备关门。 王久庆忙道：“小丫头，我找苏娘子有事情要说，你别关门，赶紧跟苏娘子说一声。” 秦芳容虽然年纪小，但因着之前被卖进那种地方，对人的防备心就特别重。尤其昨晚两个嬷嬷还跟她仔细说了那王久庆打的主意，所以她对这人就更是警惕。 本来不打算理他，只想关上门，但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秦芳容探出头，对旺财它们招呼了一声，“快回来。” 旺财听话地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到门前，但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王久庆，只要他敢靠近宅子，它们就会扑上去。 王久庆在心里恼恨地怒骂了一声，等爷娶了苏沁娘，到时候就把你们几个带毛畜生杀了吃肉！ 旺财在张家感受到最多的就这种恶意，察觉到王久庆对它们有杀心，旺财一跃而起，冲着王久庆就扑了过去。 王久庆吓得调头就跑。 秦芳容害怕旺财闯祸，于是赶紧把旺财叫回来。 旺财十分不服气地朝着王久庆狂叫。 秦芳容摸摸它的脑袋，示意它安静，然后对吓得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的王久庆说道：“你别再来了，我家太太不想见你，一早就进山了。” 说完，带着旺财和几只小狗进了院子。 王久庆拍了拍胸口，然后咧嘴一笑，又进山了？ 昨天他在山脚下等了那么久，干脆他今天就直接进山去找苏沁娘。 山里若是有人，他就故意让人看见他和苏沁娘在一起，最好能有人误会他和苏沁娘在幽会。如果那附近没人，他就大着胆子占占苏沁娘的便宜。 可惜的是，苏沁娘身边有两个孩子，有些事情就不太好办。 如果苏沁娘是一个人的话，他就能强行占了她的身子。 这女人家嘛，只要被人占了身子，不管是不是情愿的，那都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到时候，他财色兼收，带着家里老小，住进苏沁娘的大宅子，还有下人使唤，以后出入赶着马车，日子好不快活！ 想到这些，王久庆就激动不已，赶紧扭头奔向山里。 而此时，苏沁的马车已经抵达了七福县。 第144章 去府城 苏沁对古代的出行真的不太懂，还是夏婆子提了意见，最好找镖局的车队，跟着一起走，这样更安全。 毕竟他们这一车，两个女人两个孩子，看着就属于一块行走的大肥肉。 苏沁觉得很有道理，虽然她有功夫，但现在是乱世，万一倒霉遇上了土匪马贼的，功夫也不见得好使。 乱拳打死老师傅，苏沁也不敢托大，所以按夏婆子所说，找到了县里的鸿运镖局。 镖局每天都有去往府城的车队，负责替人押送货物，或者送人去往各个地方。 苏沁下车进镖局，询问了跟队出发的价格之后，交了一两银子。 他们自己有马车，也不需要镖局负责吃喝，一两银子只是单纯的保护费。 但其实，这个保护费起的作用并不会太大，毕竟就一两银子，还指望人家真在遇到危险时，保住你的性命？ 想多了，这一两银子，只是让你跟着镖局走的费用。 毕竟镖局里有镖师，这些人都长着一身的腱子肉，看着就十分能打。一般的小贼，是不敢招惹他们的。 小老百姓出远门，跟着镖局走，安全系数就提高了很多。 和苏沁他们这样的情况的人，还挺多，苏沁看了看，连自己几人在内，至少有二三十人。这些人多数是没有自己的车马的，都得坐镖局的车出发，费用自然就更高。 在等待出发的这段时间，舟舟和月月都安安静静地待在车厢里。 舟舟昨天受了打击，这会儿正闭着眼睛坐在车厢里默念口诀。 苏沁忍不住说道：“舟舟，练功必须晒着太阳或者月亮才行，光是这样，起不了作用的。别着急，等从府城回来，娘再带你进山，你那么聪明，肯定也会立刻跟上的。” 舟舟抿着嘴，绷着小脸点头。 月月这个小讨厌鬼得意地昂着头哼了一声。 打从昨天开始，小丫头就一直保持着这骄傲的姿态，恨不得用鼻孔看舟舟。 也不敢她如此乖张，实在是小丫头和舟舟出生只差了那么几分钟，可舟舟打小都样样比她强。 生活在天才哥哥的光环下，小丫头的压力也是挺大的，如今终于有件事情赶超了哥哥，她怎么可能不得意！ 她越是得意，舟舟就越是难受。 从小都比妹妹聪明，结果竟然被妹妹超越了，这种滋味，真的难受！ 他很想赶紧追上妹妹的进度，谁知道娘却突然决定去府城。 去府城好远啊，听说要走两三天，这一来一回就得六天，而且娘肯定还要在府城待上好些日子。 在这些日子里，夏嬷嬷会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他就完全找不到练习的时间。 这就代表，他要一直忍受月月的炫耀。 啊啊啊，想想都好崩溃啊！ 舟舟生无可怜地往铺着垫子的车厢里一倒，长长地叹了一声。 苏沁看着这两个小活宝，忍笑忍得肚子疼。 等了约摸有一个时辰，镖局终于宣布出发，在这期间，又有十多个人加入镖局的队伍。 货物走前面，载人的马车走后面。 苏沁负责赶车，将马车插在了队伍中间。 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七福县，朝着府城出发。 府城距离七福县，有六百多里路。马车要走两三天的时间，靠两条腿，大概要走六七天天。 古时候赶路，马车走得并不是很快，速度的话，比骑自行车还要慢上一些。 并不是马跑得慢，而是如今的马车可没有减震那一说，真要让马儿撒开腿跑，人都得颠出毛病来。 走了一天，车队在一片空地上停下扎营。 赶路就是这样，走到哪儿就在哪儿歇脚。这里是镖局固定扎营的地方，空地上还有用泥垒好的灶。 镖局的人熟门熟路地拿了煮饭的东西出来。 苏沁则是将夏婆子他们一早准备好的饭食拿了出来。 眼下天还热，夏婆子也没敢多准备，煮了十几个咸鸭蛋，又弄了些小咸菜，烙了二十个肉馅饼，苏沁还在七福县还特意买了一只烧鸡。 她有空间，但夏婆子跟着，这些东西就不好往空间里塞，所以只能少准备一些。 好在沿途也会经过一些城镇，可以随时补给。 苏沁让夏婆子带着两小只在车厢里吃东西，自己则去问镖局要了一壶热水。 趁着没人注意，在水里滴了一滴灵泉水进去。古代赶路真的很累，马车颠簸得人骨头都是酸的。不弄点灵泉水出来，夏婆子估计都顶不住。 夏婆子确实累着了，她年纪不小了，四十多岁的年纪在现代还很年轻，可在古代，已经不小了。 吃过饼子喝了水，夏婆子就有些撑不太住了，但她还强打着精神说道：“太……公子，你和小公子和小姐早些休息吧，老奴替你们守着。” 苏沁道：“夏妈妈你带着他们睡吧，今晚我来守着。” “这怎么可以？” 苏沁笑笑，“明天你赶车，我睡觉。就这样定了，快些去睡吧。” 夏婆子争不过苏沁，带着两小只在车厢里睡下。 车厢还算宽敞，睡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并不挤，加上现在是夏天，也不用担心着凉。就是蚊虫太多。 不过苏沁手里有“避毒草”，从空间里拿出掐了片叶子出来，马车周围的蚊虫便散了个干干净净。 周围的马车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那些搭乘镖局马车的人，并没有全都挤在马车里睡，毕竟也不是多熟的人，挤在一起也不合适。所以大部分人，都睡在了外面，反正天气还不凉，睡在外面也挺舒服。 原来还担心蚊虫叮咬，谁知道竟是半只蚊子也没见着，让赶了一天路的人们得以睡个好觉。 苏沁却是睡不着，她可没那么心大，这是古代，且本身就动乱，便是有空间有武艺傍身，她也不会有恃无恐。 她一直都记得爷爷教过她的一个道理，行走江湖，切莫大意，谨慎小心，方能保平安。 前世她在外面瞎胡混，从没吃过亏的原因，除了苏家的地位之外，也和她时刻记住这个道理并认真执行有关，好几次，她都靠着谨慎小心避开了危险。 唯一一次吃亏，就是造成她穿越的那起车祸。 第145章 未来的计划 长夜漫漫，苏沁要守夜不能睡觉，所以就坐在车辕上，背靠着车厢，看着天上的星河，心里却在想着自己今后的路要如何走。 穿越过来已经两个多月了，她还没有好好计划过自己的这一生。 上辈子被个后妈挑唆得和亲人的关系淡漠，瞎胡混了二十来年，一事无成，还让爷爷奶奶跟着丢人。这辈子，她不能再像前世那样混日子了。 千星派必须要从她手里开启传承，哪怕爷爷奶奶不知道，可那又如何。空间本就是千星派的两位祖师不知用了多少本事送到前世所在的位面，她想，只要她的修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或许也可以像那两位祖师一样，划破位面和时空，去任意她想去的地方。 比如回到前世所在的位面，回到前世妈妈没死之前…… 想达到这种境界，肯定不容易，化神期也未必可以，而光是达到化神期，只怕也需要几百上千年的时间。 但那又有什么呢？只要筑基成功，她就可以拥有三百年的寿命，修为越高，寿命越长。 空间会随着她的修为增长而升级，每一次升级，肯定会给她带来新的帮助，或许她的修仙路并没有那么崎岖坎坷。 前世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除了修炼，还有一件事情便是挣钱。 人活在世，就离不开钱。她前世一直都是享受最好的物质条件。苏家积累了数百年的财富，是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富可敌国，说是便是他们苏家那样的人家。 前世没吃过苦受过罪，没道理到了这里要过苦日子。 虽然她前世不着四六，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没学到任何本事，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就是个白痴。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上辈子到处瞎胡混，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她都接触过，别的不说，各种见识却是有的。她不会做不要紧，只要她有想法，有资金，自然能想人把她的想法变成变成现实。 这次去府城，卖人参，换银子，都只是顺带，去府城看市场踩点才是正事。 她如今无权无势，启动资金虽然有，但不适合大铺大张，所以她打算好了，先在府城买个店铺，开个杂货铺。 没错，杂货铺。 别小看这杂货铺，虽然本小利薄，但却是个细水长流的生意。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她先慢慢在府城站稳脚跟。 一个小杂货铺，不会惹任何人的眼，等开上一年半载之后，再慢慢转型。至于转型之后要做什么，她眼下还没有想好。 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关键是她没有人手。 古代交通不便，来一趟府城，得走个两三天，她自己也不可能在府城里来盯着。她的时间可是全要用来修炼的，用来守着一个杂货铺，那叫有病。 所以杂货铺势必是要找个人帮忙打理的。 找谁呢？ 苏沁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夏婆子便醒了过来，“公子，你先去睡吧，老奴来守着。” 昨天赶了一天路，又在这硬梆梆的车厢里睡了一夜，原本以为今天早上起来肯定会浑身难受，结果竟然半点不适都没有。 夏婆子浑身轻松，心情也十分好。 苏沁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什么也没问，跟她交待了一声之后，便钻进车厢里，躺在两个孩子身边闭着眼睡去。 睡了约摸不到半个时辰，镖局的人就招呼着众人出发。 车厢摇晃颠簸，苏沁根本睡不着，只得闭着眼睛躺着。 好在她身体好，又有灵泉水，便是不睡觉也没关系。 舟舟和月月知道她昨晚没有睡觉，一路上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乖巧得一点也不像五岁的孩子。 中午的时候，路过一个小镇子，镖局的车队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大家各自去吃饭，不要走太远，一个时辰后出发，过时不候，要是没赶上的，就自己走到府城去。” 镖头不客气地说完这番话，领着镖局的人进了客栈。 夏婆子问道：“公子，我们中午如何安排？要不老奴去客栈里看看有什么吃的可好？” 苏沁躺了一上午车厢板，颠得头都有些昏沉，决定下去走走。 “不了，我带着舟舟和月月去镇子上看看，你守着车子，等会儿我给你带吃的回来。” 夏婆子自然没意见。 苏沁跳下车，把两小只从车上抱下来，一手一个，牵着往街上走。 这个镇子很小，从这头到那头，顶多一里多地的样子，街上店铺稀稀落落的，都是些卖日杂粮油布料针线之类的。 卖吃食的小摊子倒是有几个，但苏沁看了一眼，实在不像是好吃的样子。她在摊子上看到了同在车队的其他几个人，对方见她牵着两个孩子，便招呼道：“兄弟，过来一起对付两口。” 苏沁低头问两小只，“你们想吃吗？” 两小只这两个月跟着苏沁，生活质量飙升，嘴巴也养得叼了，对这摊子上的汤汤水水并不感兴趣。 苏沁朝那几人道：“孩子不想吃，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本就只是同行的临时路伴，对方也没说什么，转头继续吃。 苏沁带着两小只往回走，准备去客栈看看有没有吃的，如果实在没有，她一会儿就从空间里偷渡点吃的出来。空间里可是一直都准备着不少饭菜，随时吃都是新鲜热乎的，秒杀现代一切高科技的保鲜保温技术。 三人往回走，并没有注意到那吃饭的几人中，有一对夫妻模样的人，眼光在他们的背景上打了几个转，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 好在客栈里的饭菜还算勉强，苏沁要了三菜一汤，让夏婆子也一起进来吃。 起初时夏婆子还有些放不开手脚，都不敢夹菜。 苏沁随手给她夹了一筷子，“出门在外，不必讲究什么礼仪，吃吧，下午还得赶路呢。” 夏婆子看着碗里的菜，一时间有些鼻酸。当了大半辈子的下人，这种待遇真的是破天荒头一回。 怕扰了主子用饭，夏婆子赶紧把头埋得低低的，认真扒饭。 午饭过后稍事休息，车队再次准备出发。 刚要走，突然一个背着包袱的年轻男人，拉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年纪的女人，匆匆忙忙赶来，对着镖局的人说道：“各位镖师这可是去往府城，可否捎上我一程？” 第146章 道德绑架 镖局在半路上捡人的事情，是常有的事情，只要肯交银子，镖局自然不会把生意往外推。 那人交了一百文铜钱，顺利加入队伍，然后在马车里转了一圈，发现车里基本都已经挤满了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苏沁的马车上。 见赶车的是个年纪不小的妇人，那两人过来问道：“大姐，你们这车上可还挤得下人？” 夏婆子直接拒绝，“不方便，你找镖局想办法。” 那人不肯放弃，“大姐，你看那些车上都坐满人了，就你们这车看着还能坐一两个人。我们就坐在这车辕上。你就行行好，捎我一程吧。” 夏婆子不为所动，“说了不方便，你听不懂还是怎的？镖局收了你的银子，你自去找他们安排。” 旁边车上有个人说道：“大姐，出门在外的，互相照应一下，行个方便的事情，何必这么不近人情呢？这里到府城也没多远了，他们就坐在车辕上，也扰不了车里的人，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夏婆子都有点招架不住。 苏沁掀开车帘子哼笑一声，“我们为什么要近人情？我们自家的马车，不想拉人难不成还有罪了？他们交了银子给镖局，不去找镖局安排，跑来跟我们讲人情，素不相识，有什么人情可讲？” 道德绑架这一套，对她可没用。 跟在男人身后一直没做声的女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苏沁，然后拉了拉男人，“算了，咱们去找镖头吧，人家不愿意捎咱们，别为难人家。这里离着府城也不远了，跟人家挤挤也就到了。” 转头又跟夏婆子和苏沁说了声对不住，拉着男人走了。 镖头把两人安排到了其中一辆马车上，离着苏沁的马车并不远。 确认人都到齐之后，镖头吩咐出发，苏沁也睡不着，干脆让夏婆子进车厢里去歇着，自己驾着车跟在队伍里。 一走就是半天，傍晚前，他们抵达到了洪远县。今晚大家都要在洪远县的客栈住宿。 这个客栈跟鸿运镖局是合作关系，由镖队带着来入住，费用要比自主入住便宜一些。 一般跟着镖局去府城的人，多半是没什么银子的，所以住宿都是选择大通铺，一晚只需要十文钱。看着便宜，但其实住宿条件特别差，二十来个人，挤在一个大通铺上，翻个身都难，更别提如今天热，客栈还不提供洗澡水，汗味混着脚臭味，十分酸爽。 有银子的自然就自己单住，高中低三种档次的房间，任由选择。 苏沁也没有太打眼，要了两间中档客房。 夏婆子忙道：“公子，老奴不必住这么好的房间，你和小公子小姐一起住就成。” 主子对下人太好，她高兴归高兴，可还是会觉得惶恐。 苏沁摆摆手：“不差那点银子，你年纪大了，一路上颠簸也难熬，你晚上好好睡一觉，别累病了。” 夏婆子感动得无以复加，听了苏沁的安排。 苏沁牵着两个孩子进房间的时候，小二正领着中午那对想要搭她马车的夫妻上楼。 “客官，您二位的房间就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那房间正好就在苏沁这间房的对面。 那男人看到苏沁的时候，还十分不高兴，一脸欠他百八十万的样子。 倒是那个女的抿着嘴朝苏沁笑笑，“这位小兄弟，这么巧，竟然住对门。这两个孩子是你的什么人？长得真好看。” 说着就伸手要去摸舟舟的脑袋。 舟舟板着张小脸往后一退，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 女人尴尬地笑笑，“赶了一天的路，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来敲门。” 苏沁客气笑笑，推开房门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女人没想到苏沁这么高冷，竟然一个字都没说，连面子活都懒得做。 苏沁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只会呵呵两声。面子？你谁呀？动不动就面子面子，你的面子关我什么事！ 想了想，苏沁对两小只说道：“你们一定要记住，出门在外，不认识的人跟你们说话，对你们笑，不要理他，不管他说得再好听，都不要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定要离这种人远远的。” 月月歪着头问道：“娘，什么叫无事献……” 人太小，还记不全那句话。 舟舟接茬：“无赖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沁立刻给两个小只展开安全教育：“这句话的意思是，那些不认识的人或者对你不好的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对你示好，那就一定打了坏主意，肯定是想要害你。比如刚才那个女的，咱们跟她又不熟，她过来跟咱们套近乎……” 不等苏沁说完，月月睁大眼睛道：“那她就是坏人！” 苏沁想想，点了点头：“对，咱们就得提防，要远离她。” 她本来是想说不一定就是坏人，可是孩子太小，未必听得懂，那干脆就一刀切。 古代的人贩子可一点不比现代的少，而且更加猖獗，因为人口买卖是合法的，且古代的破案条件相当落后，拐卖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基本就是无法挽回的。 两小只长得漂亮，容易被拍花子盯上，所以苏沁必须多给他们灌输防拐思想。 好在两小只对她的话向来严格执行，她只要说过一遍，他们就能一直牢牢记住，所以苏沁还是比较放心的。 赶了一天路，白天又没怎么睡觉，苏沁也觉得累坏了，喝了灵泉水之后，便带着两小只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苏沁神清气爽。 早饭过后又出发，走了大天半的时间，午时过后又走了大半个时间，终于远远地望见了府城。 两小只安静了一路，这会儿也有些按捺不住了，趴在车窗上指着远处的府城叽叽喳喳地说着。 有镖局带队，进府城的时候十分方便顺利。 很多人一进城门之后，便从车队里离开，一头扎进府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苏沁头一回来府城，倒是一点也不慌，毕竟身边带着夏婆子呢。夏婆子在府城里可是生活过好几年，对府城还是很熟悉的。 在夏婆子的指引下，苏沁几人把马车停在了福来客栈门前。 第147章 府城见闻 福来客栈规模中等，苏沁看了一下，条件很不错，于是又要了两间中等房。 这一路上几人累倒还好说，有灵泉水在，睡觉前喝一杯掺了灵泉水的茶水，第二天醒来浑身轻松，一点疲累感都没有，搞得夏婆子都觉得自己可能越活越年轻了。 灵泉水给缓解疲劳，但却没办法缓解身上的汗水灰尘。 赶了近三天路，几人身上都一股汗臭味。 让小二送了热水上来，夏婆子把两小只带到自己房间去洗澡，好让苏沁能好好洗漱。 苏沁认真地洗了个热水澡，终于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重新把要露在外面的地皮肤涂黑，收拾妥当出门，准备把两小只接过来，让夏婆子洗漱，结果一出门，就撞见小二领着两个十分面熟的人过来。 “咦，小兄弟，咱们这也太有缘了，竟然又遇到了。” 苏沁挑了挑眉，还真是巧。冷漠地朝对方点头向是打招呼，苏沁便去敲夏婆子的门。 那女人的丈夫不满地嘀咕了一声，“你搭理他做什么？没看人家眼睛长在头顶上，你非得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欠得慌。” 苏沁转头看了一眼两人。 女人尴尬地朝她笑笑，又拍了男人一下，“小兄弟别往心里去，我男人不太会说话。” 苏沁一本正经地道：“你男人说得挺对。” 正好夏婆子开门，苏沁一脚迈了进去，把门关了。 女人愣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尴尬得脸都红了。 苏沁可不管那女人尴尬不尴尬，她这人就这脾气，对这种陌生人的搭讪向来敬而远之。 夏婆子刚刚在屋里听到一点外面的动静，便问道：“太太，又遇到那两个人了？” 苏沁点点头，“那女的热情得有点过头，你别搭理她。” 看了看洗白白的两小只，又交待道：“别让她靠近孩子。” 夏婆子立刻警惕起来，“太太怀疑他们不是好人？” 苏沁耸耸肩：“坏人脸上又没刻字，我也没那个本事一眼把人看穿，不过小心无大错，出门在外更要注意些。” 夏婆子连忙点头，表示记下了。 因为有灵泉水缓解疲劳，所以苏沁四人并不觉得累，两小只进城的时候早就被府城的热闹给迷花了眼，吵着闹着要出去玩。 苏沁也想四处走走，先看看府城的情况，于是便叫上夏婆子一起出了门。 走在府城的街道上，夏婆子忍不住感叹，“原本以为这辈子可能都再也回不来这里了，没成想，这才多久，就又回来了。就是明明只过了两三个月，却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的样子。” 黄知府倒台后，他们这些下人，除了主子身边的亲信之外，其他全都被发卖。 夏婆子那会儿觉得天都要塌了，毕竟她年纪不小了，能有谁愿意买她呢？说不定在被转卖的路上就可能得病死了。 那会儿真的是前途一片黑暗。 结果自己是个有福的，被太太买了去，虽然太太的条件比不上黄知府家的千分之一，可太太心善，对下人和颜悦色，从来不会打骂责怪她。在太太家的这一个多月，是她这辈子最轻松的日子了。 如今再回来府城，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她竟生出些物是人非的感慨来。 苏沁倒是理解夏婆子的这种感慨，大起大落后，谁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夏婆子是个十分称职的嬷嬷，感慨完之后，立刻跟苏沁介绍起府城的情况来。 “府城主城是个方形，从城东到城西，约摸有十多里远。城中一共有八条主街，府衙在城东，府城的几大家族，各自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都是些大家族。城里最繁华的几条街，除了咱们现在站的这条东晖街，还有虹西街，南风街和泰北街……” 夏婆子说得仔细，苏沁听得也认真，没一会儿就把府城的方位情况都弄明白了。 苏沁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问道：“嬷嬷在府城可还有旧友？” “倒是有相熟的，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系得上。”夏婆子看她一眼，“太太可是想找人帮忙？” 苏沁嗯了一声，“暂时还没有。” 夏婆子道：“如果太太需要帮助，老奴一定豁出脸面去找以前的那些相识帮忙的。” 大忙帮不上，总能使上些力气。 苏沁低头看了两小只一眼，两小只从出了客栈，就老老实实任由苏沁和夏婆子牵子，大人说话，两个孩子就也不看路，跟着大人走便是，两只眼睛到处张望，生怕错过了一丝府城的繁华。 在府城里转了一个多时辰，领着两个孩子去吃了府城里特色地一些吃食，天色也不早了，几人这才打道回客栈。 …… 府城徐家。 徐夫人从徐远的院子里出来，急急忙忙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蔡嬷嬷已经等在那里有一阵子。 徐夫人把要行礼的蔡嬷嬷拉了起来，“嬷嬷一路辛苦了，怎么不先回去歇着？” 蔡嬷嬷笑道：“不辛苦，路上走得慢，没累着。老奴走了这么些天，不放心那些丫头们毛手毛脚，就赶紧过来看看。” 徐夫人把左右丫环摒退，这才问道：“嬷嬷这一趟去了七福县，可见着那苏娘子了？” 蔡嬷嬷点头：“回夫人，见着了。” “如何？嬷嬷可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那苏娘子生得很美，身段风流，模样俊俏，依老奴看，便是跟有府城第一美人之称的郑大娘子比，也不差什么。” 徐远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郑大娘子！那可是徐远当年高攀不上却又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 “那你可看出，那苏娘子跟老爷之间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问这话的时候，徐夫人的手把帕子都快撕烂了。 蔡嬷嬷小心地回答：“回夫人，老奴仔细观察过那苏娘子，她虽生得貌美，但行为举止并无半点轻浮，衣着打扮也无半点出格，很符合她的身份。听闻老奴是替老爷和夫人感谢她的，她的态度也挺正常，甚至有点冷淡，而且表示收了礼之后，恩情就清了，不必让老爷和夫人再亲自去一趟。老奴觉得，那苏娘子和老爷之间应该没有不妥。” 第148章 程彦平在府城 徐夫人松了口气，但转念又问了一句：“她和那郑大娘子，可以相似之处？” 蔡嬷嬷知道徐夫人的心结，“夫人放心，老奴看得很仔细，苏娘子和郑大娘子并没有一丝相像。” 徐夫人这才真正地放了心了，“如此便好，这府中，不能再进来新人了，已经够乱了。” 蔡嬷嬷看着徐夫人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虽然人人都羡慕她家夫人嫁得好，羡慕徐家家财万贯，可谁又知道她家夫人到底过得如何？ 当年徐远年轻时，对郑大娘子情有独钟，却是因为身份问题无法高攀，直到郑大娘子嫁人后多年，还念念不忘，连他后面纳的那些妾室，都是因为某个地方长得和郑大娘子相似，才被抬进了门。 世人都只看到她家夫人的光鲜，这种屈辱，又有谁懂得！ 所以蔡嬷嬷一点也不会笑话徐夫人如此作派。 压在心里好些天的担心一下解除了，徐夫人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既然那苏娘子收了礼，也不愿我们再多打扰，那此事便算了结了。嬷嬷辛苦了，先去歇息吧。” 蔡嬷嬷退了下去。 徐夫人起身又去了徐远的院子，把蔡蔡带回来的话跟徐远说了一遍，“既然那苏娘子不愿同我们多打交道，妾身想着，此事便按苏娘子的意愿来，老爷觉得呢？” 徐远却道：“难道我的命，就只值一千多两银子？人家客气两句，我们就真当真了？传出去之后，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此事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操心了。” 忘忧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他和苏沁娘肯定还会再打交道。 徐夫人心头不快，但见徐远提起苏沁时神色如常，又想到蔡嬷嬷的话，才勉强维持住了脸色。 …… 翌日一早。 苏沁向夏婆子打听了城里的牙行之后，让夏婆子在客栈里看着两小只，自己则一身男装打扮出门，去了离得比较远的兴盛牙行。 夏婆子说，这兴盛牙行的口碑很好，不管是人还是物，来源都一清二楚，经得起查验，虽然价格可能稍高，但能免去许多麻烦。 苏沁需要的就是这种靠谱的中介机构。 一路赶着马车问着过去，花了半个小时。 兴盛牙行的规模挺大，跟前世她所见过的那些中介机构差不多，里面没几个顾客。 苏沁一上门，立刻就有伙计迎了上来：“这位爷，请问是想买下人，还是想置产？” “想买个店铺，不知道可有合适的。” 伙计笑着把她往里迎，“爷，这边请，小的先给您送些茶水上来，一会儿会有专人来和您细说。” 苏沁找了个椅子坐下，伙计动作麻利，把茶水端了过来，同行而来的，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此人长得略显富态，脸上带着热情的笑。 “见过这位爷，我是兴盛牙行的二掌柜，鄙人姓蒋，敢问爷您贵姓？” 苏沁笑着回了个礼：“免贵姓苏，我想买个铺面，地方不需要太大，但地段尽量要好，不知蒋掌柜可以推荐。” 蒋二掌柜细细一想，笑道：“还真有这么一个铺子，离着这边倒也不远，苏爷可有兴趣去看一看？” 苏沁当然有兴趣。 于是二人便出门，坐了牙行的马车，去往那个铺子。 夏婆子带着两小只在客栈里等苏沁，两小只毕竟还小，对府城这个热闹的地方没有一点抵抗力，两人一边一个扯着夏婆子胳膊直晃：“嬷嬷，你就带我们出去玩嘛。我们不走远，就玩一会儿就回来，娘肯定不会生气的。” 夏婆子经不住他们歪缠，便道：“出去可以，但到了外面，公子和小姐一定要紧紧拉住嬷嬷的手，不能乱跑，知道吗？” 世道不太平，不少拍花子会趁乱偷孩子。 要不是府城是夏婆子熟悉的地方，她也不敢轻易松口。 两小只自是满口答应保证。 主仆三人关了房门，高高兴兴地往外走。 还没走几步，就遇见了之前那个女人：“你们这是要出去玩？” 夏婆子冷淡疏离地嗯了一声，带着两小只离开。 女人站在楼道上看了三人的背影好一会儿，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小只一出客栈，眼睛就觉得不够看，一会儿买了这个摊子上的糖人，一会儿又奔着要去买糖葫芦。 他们手里有银子，不多，一人只有几十文，是苏沁给他们的零花钱。但是买这些小孩儿甜嘴的东西，确是足够的。 月月手里拿个支粮葫芦，舟舟则拿了个糖人，两小只高高兴兴地举着糖葫芦跟在夏婆子身边，听话地紧紧牵着夏婆子。 主仆三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街角处，躲着一个十分熟悉的男人。 这人正是外出躲债好些天的程彦平。 程彦平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好，他觉得自己简直肯定是流年不利走了背字，不但输了那么多银子，还被赌坊的人抓去打了一顿，非说他跟那个姓祝的是一伙的。那一顿打，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好在赌坊的人后来查了好些天，确定他跟那姓祝的之前素不相识，而且那姓祝的也凭空消失了，这才把他给放了。 但他欠赌坊的银子却是必须得还的，他上哪儿弄银子来还？ 思来想去，他偷偷摸摸回了一趟家，问李氏拿了些盘缠。拿盘缠的时候，他把自己输钱的事情跟李氏说了，自然是少不了一顿闹。 好在李氏脑子好使，两口子又把主意打到了程惜玉身上。 程彦平整天在县里跑，自然听说了秦家在张罗亲事的事情，两口子一合计，就猜到秦家肯定是打的一边办亲事，一边让程惜玉在乡下生孩子的主意，所以就决定赌一把，赌秦三公子会来收拾烂摊子。 然后他拿了银子跑到府城里来寻出路。 只是李氏给他的银子太少了，总共只给了二两银子。这点钱，能干啥？ 他决定再去赌坊里试试运气，毕竟他的赌运一直都挺好的，万一翻本了，他的日子也好过些，等风头过了再回家，也好有个交待。 谁知道他的赌运竟然一直走背字，带来的二两银子没一会儿就输了个干净。 第149章 坏主意 程彦平眼下已经身无分文了，偏他一直又是个贪生怕死好吃懒做惯了的人，府城里并不缺挣钱的门路，但他不想下苦力气，也瞧不上卖一天苦力才只能拿三十文的工钱。 他本是想着这两天就回七福县的，毕竟出来这么久了，赌债的事情八成也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回去总还能有口饭吃。 结果正在街上询问有没有顺路的同乡时，竟然意外发现了被夏婆子牵着的舟舟和月月。 他还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苏沁娘的那两个小兔崽子怎么会到府城来呢？ 但那两个孩子长得本就漂亮，又是龙凤胎，哪里那么容易就认错了？ 虽然牵着他俩的那个婆子他不认识，但他知道，苏沁娘买了两个下人。小兔崽子来了府城，说明苏沁娘也在府城！ 听说，苏沁娘前些日子敲诈了郑家四十两银子，后来还买了十亩地。 程彦平心思活络了起来，也不着急回乡了，赶紧跟上。 有人急忙道：“诶，你还回七福县吗？昨天一早就走，你……” 程彦平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不回了，你们先走吧。” 他看见财神爷在向自己招手了，还走什么走！ 苏沁娘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一个下人跑来府城，就跟一块冒着香气的大肥肉一般。他要是不上去咬两口，都对不住自己。 而且……他本来就已经觊觎苏沁娘很久了。 从苏沁娘被程彦安带回来时，他就看上了。可惜他没那个胆子敢有什么不轨之举，因为程彦安太厉害了，他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趁着程彦安上山打猎时，偷看一下苏沁娘洗澡啥的。 李氏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苏沁娘，恨不得整死她？就是因为知道了他的心思，所以才处处针对苏沁娘，在程彦安死后，想尽办法要将苏沁娘赶出程家，赶不走就弄死。 本来程他是想着在适当的时候出手救一下苏沁娘的，但是没想到，那娘们儿性子那么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后来越变越邪门，他也不太敢再有什么心思，怕自己小命不保。 但是现在他不怕了，毕竟人被逼上绝路之后，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一回，他非得从苏沁娘身上捞些好处，要是能财色兼收，就更美了。 打了这样的主意，程彦平便远远地缀在夏婆子主仆三人身后。 夏婆子一个普通人，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跟上了，还边走边指着街道两边的店铺给两小只介绍。 两小只津津有味地啃着手里的零食，听着夏婆子的解说，别提多高兴。 程彦平跟着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打算看他们到底要去哪儿，结果走着走着，他发现还有另外的人在跟着夏婆子。 那是一个女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长得并不出众，属于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扒不出来的那种。起初程彦平并没有注意到她，因为实在长得太普通了。可后来他发现那女人行迹有点可疑，夏婆子三人往前走，她也走，一旦夏婆子几人停下，她也赶紧停下，而且还立刻找地方遮挡自己，怕被前面的人发现。 这就有点意思了！ 看来苏沁娘母子这块大肥肉，不止是被他给盯上了。 程彦平没有惊动对方，远远地跟着，最后看着夏婆子三人进了福来客栈，而那个女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看来，那个女人比自己更早盯上苏沁娘几人。 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打的什么主意？ 程彦平决定先弄清楚再动手，省得给自己惹麻烦。 …… “苏爷，您觉得这个铺面如何？” 蒋二掌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既不拼命推销，也不冷落顾客，买不买全凭顾客自己衡量。 苏沁对这个铺面还是比较满意的，地段不错，铺面大小也合适，一百多个平方的铺面，后面带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两间房，一间做仓库，一间住人，十分方便。 “蒋掌柜，铺面我看了，觉得还不错，只是不知这价格多少。” “不二价，八百两，包一切手续。” 苏沁对府城的房价并不太清楚，也不知道这个价格到底合适不合适，打算先回去问问夏婆子，“好的，我心里有数了。不过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蒋二掌柜笑着点头：“好，苏爷先回家考虑，若是考虑好了，就过来办手续。不过有些话我得跟苏爷先说清楚，这铺面地段好，很可能苏爷前脚走，后脚就卖出去了。虽然是苏爷先来看，但我们做生意的，不会把顾客往外推，若是苏爷考虑期间有人来看铺面，我们并不会替苏爷保留。” 苏沁点头：“这个我知道，如果被人买走，那就代表我和这铺面没那个缘分。” 蒋二掌柜笑笑，带着苏沁回了牙行。 苏沁向蒋二掌柜打听了一下附近的医馆，并拜托牙行帮忙看一下马车，步行前往蒋二掌柜推荐的那家“惠安堂”。 惠安堂是府城里最大的医馆，当是坐诊的郎中都有近二十人。 苏沁找了无人处，钻进空间里换了身打扮，洗去脸上的黑粉，找了身月白色的男式长衫换上。 她的五官属于那种女装打扮不失妩媚，男装的打扮也不显女气的风格，再稍微化妆调整一下，就是个风度翻翻的少年公子。 她的身高不到一米七，在女人中绝对算高个子，在男人中也不算太矮，毕竟古人的平均身高就挺感人，所以扮起男人来，并不会太奇怪。 唯独需要注意的是要把胸前扎紧。 这具身体十分有本钱，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原主发育得挺好，再加上后来有灵泉水调养，现在这身体比那些未婚未育的小姑娘看着都还水灵挺拔。 苏沁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但扮男人的时候就有些遭罪，需要用布紧紧地裹着，裹松了容易露馅，裹紧了就喘不上气，也是有些不大方便。 忙活了好一会儿，苏沁从空间里出来，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配着一把画着竹叶的折扇，端得是风光霁月佳公子。 这折扇可不是普通凡品，而是空间里扒出来的一把低阶法器。 不过眼下苏沁修为有限，这折扇在她手里，也就只是把折扇。 第150章 果然有问题 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抱着装人参的匣子，苏沁风度翩翩地进了惠安堂，惹得几个来抓药的小娘子，忍不住频频朝她这边偷看。 苏沁也挺坏，知道被人偷看了，不但不紧张，反倒还朝着对方抛过去两个媚眼，惹得那些小娘子羞红了一张俏脸。 敬人先敬衣，苏沁身上这身衣服，是花了几两银子置办的，惠安堂的伙计眼睛毒辣得很，赶紧脸带笑意上前来问：“这位公子，请问是来抓药还是问诊？” 苏沁用折扇拍了拍匣子，“有样好东西，你们惠安堂收不收？” 伙计忙道：“收的，只要是好东西，肯定收。公子这边请。” 苏沁被请到了后面的一个小会客室里，伙计端了茶水过来，让她先稍等一会儿。 半盏茶的功夫左右，负责收药材的人刘管事便匆匆赶来，“公子久等，还望勿怪。” 苏沁笑着道：“无妨，惠安堂的茶水值得让人等待。” 她说的也不是假客套话，这茶水不是用茶味泡出来的，而是用的药材，苏沁对药材懂得不多，但也能分辨出一些来。这杯子里泡的是几样清热解毒的草药，味道清香不涩口，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刘管事笑意真诚了不少，“看来公子是个识货的，不知公子想要出手的东西是什么？” 苏沁也不多说，直接把匣子打开，推到刘管事面前。 刘管事一看那里面的人参，顿时惊了一下，“这……这是野生的？” “对，野生的，昨日刚从山里挖回来的，费了不少的功夫。” 苏沁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一流。 刘管事拿着那几棵人参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一边看一边赞叹，“这么好的参，真是太难得了，我收了这么多年的药材，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品相。可惜年份短了些，要是能长到百年以上，那可是极品中的极品。” 苏沁笑道：“好物难得，这东西长在野外，能遇上就是缘分，再留下去，只怕就有缘无分了。” “这倒也是，越是好东西，越是可遇不可求。”刘管事爱不释手地拿着人参看了好半天，这才想起来问价，“公子打算以什么价格出手？” 苏沁打开折扇摇了摇，“我对这个价格也不是十分了解，你说一个价，我觉得合适，便出手。不合适，那便当我没来过。” 刘管事看了苏沁的打扮，又衡量了一番她的话，于是报了一个价格，“三株人参，一千二百两，公子觉得如何？” 这个价格比苏沁自己估的要高了二百两，苏沁觉得能接受，于是点点头，“刘管事是个痛快来，那就按这个价吧。” 刘管事立刻让人去取银票过来，在等待的过程里，刘管事问道：“方才只顾着和公子说这人参去了，竟是忘了公子贵姓。” 苏沁摇着折扇笑道：“姓什么不重要，以后若是再有机会打交道，刘管事自然便会知道了。” 刘管事听她这话，便识趣的没有再问。 伙计把银票送来，苏沁查验无误后，便收起银票，道了告辞。 从惠安堂出来之后，苏沁又进空间换了身打扮，这回穿的上回去赌坊的那一身衣服，妆容也做了发动，只要是那天去过赌坊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那个赢了几千两银子，然后摆了关虎一道的“祝兄”。 把那天从赌坊赢来的银票找出来带在身上，苏沁去了附近的车马行，租了辆马车，让车夫赶车马车，带着她大摇大摆去了汇通钱庄。 钱庄里的摆设跟一般的店铺可不一样，柜台很高，柜台下半部分是用砖垒出来的台子，上半部分则是用一排手腕粗的柱子做的栅栏，将里外完全分隔开，和现代的银行略有些相似。 苏沁到了柜台前，将银票换出来，递进柜台里：“兑现银，全兑。” 汇通钱庄的规模极大，在整个大邺开了不知多少家分号。几千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但对汇通钱庄来说，只是一般的单子，并没有多惹眼。 但苏沁的银票递进去之后，那里面的伙计拿着银票看了好半天，一边看，还一边打量苏沁。 “客官，你这银票是打哪儿来的？” 苏沁心里一紧，但脸上却是镇定无比，不耐烦地冷哼：“怎么？我的银票有问题？” 伙计笑着道：“银票没问题，确实是我们汇通钱庄的银票，不过，这银票的来历……” 苏沁不悦地在柜台拍了一下：“来历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给我换，别磨叽！” 伙计见她态度如此强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让人去准备银子，却在苏沁看不见的角度，朝里面的伙计比了个手势。 里面的伙计轻轻一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苏沁早在那伙计打量她时，就已经提高了警惕，见那伙计退出去，她也没有露出异样，只耐心等着伙计把现银清点好。 三千两现银大约有两百斤重，钱庄的伙计将银子装在一个大箱子里，然后抬上马车。 苏沁付了那个大箱子的钱之后，跳上马车，让车夫赶着马车赶紧走。 就在马车离开钱庄的时候，几个浑身都是腱子肉的大汉立刻跟在了后面。 苏沁掀开窗帘往后看了一眼，唇边勾起一个冷笑，果然如她所想一般，这汇通钱庄跟那赌坊有关系。后面跟着的那几条尾巴，也不知道是钱庄的打手，还是赌坊的。 看了看四周，苏沁问车夫：“附近哪里有小路？” 车夫说道：“前面就有，客官，要绕路吗？” 苏沁嗯了一声，“把车赶快点。” 车夫立刻挥了下鞭子，马车加快速度往那小路驶去。 后面跟着几个大汉见马车突然加速，意识到自己几人可能被察觉了，赶紧拔腿就追，但两条腿怎么可能追得上四条腿，很快，距离就拉开。 但他们也不敢放弃，这次要是把人跟丢了，他们可没办法交待。 几人拼了老命的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狂追，本来都已经没报希望了，结果在巷子尽头的拐弯处，发现了那辆马车。 第151章 甩开尾巴买店铺 几个大汉一捅而上，将马车团团围住。 赶马的把式吓得脸都变了色，从车上跳下来，战战兢兢地问道：“几位爷，这是怎么了？” 大汉们没为难车把式，毕竟这马车上有标识，他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车马行的车。 “你让到一边去，我们找车里的人说说话。” 车把式抱着赶马鞭退到一边，结结巴巴地道：“你们要找刚才坐车的那位吗？他已经带着箱子下车了。” 几人一惊，连忙掀开车帘一看，只见车厢里空无一人，那只装着银子的大箱子也不见了。 其中一人连忙揪住车把式的衣领问道：“人在哪儿下的车？” 车把式吓得直哆嗦，生怕挨打，指着前面不远处：“就有那个转角处，他让我帮忙把箱子抬下来，就付了车钱让我走了。” 几人连忙追上前去，可拐角处那里根本没有人，而且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胡同，里面不知道住了多少户人家。 这让他们怎么找！ 可谁也不敢说不找，那可是三千两银子！他们等了半个月才等到那姓祝的现身，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跟丢了，回去如何交待？ 于是几人立刻挨家挨户的问。 苏沁在空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再看看自己这一大箱子银元宝，咧着嘴直笑。 找出衣裙换上，又拿个木盆端在手里，扮成一个普通的妇人，苏沁出了空间，大摇大摆的从那几个大汉眼皮子走过，甚至还故意满脸好奇，又带着三分忌惮地打量着他们。 那几个大汉没找到那“姓祝的”，这会儿正火冒三丈，见有个妇人盯着他们看，立刻恶声恶气地吼道：“看什么看！滚！” 苏沁哼了一声，端着盆子出了巷子。 等走远了，苏沁再次找了个地方，进空间换成看铺面时的那身打扮，回到牙行，将马车取走。 回客栈的路上，苏沁去买了些府城特色的吃食。 她这一出去，就是大半天，两小只在客栈里等了很久，见她回来，赶紧冲过来挂在她身上直问：“娘，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苏沁把买回来的吃食拿出来，塞到两小只怀里。 两小只闻到香气，也顾不上追问了，高高兴兴地去了房间的矮榻上分食起来。 苏沁洗了把脸，叫过夏婆子问话：“那铺子就在虹西街上，地方不算大，但后面带个小院子，地段倒是不错，左右铺子的生意也很好，八百两的价格，可合适？” 夏婆子问道：“太太，那铺子左右可是一家庄氏点心，和陈氏布庄？” 苏沁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夏婆子笑道叹了一声，“那是原来黄夫人的产业，黄家倒了之后，他们名下的那些产业多数都被查封了，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估计是被官府的人给占了去。但这些东西都见不得光，那些人也不敢一直留在手里，会想办法将它们过了明路出手。” “那我若是买了，会有麻烦吗？” 夏婆子摇头：“应当不会，现在既然挂出来卖了，衙门那边肯定已经过了明路。八百两银子，也不算太贵。” 苏沁心里有了底，越发觉得这趟带夏婆子来府城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转过天来，苏沁便收拾妥当，驾着车去了兴盛牙行。 蒋二掌柜见她来了，笑容明显比昨天要真诚得多，“苏爷可是已经考虑好了？” 苏沁点点头：“不错，今天可以办手续吗？” 蒋二掌柜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苏沁也不磨叽，掏出昨天卖人参得来的银票，递了过去。 蒋二掌柜也不含糊，立刻让人过来写契纸。在写到名字那里时，蒋二掌柜问道：“还不曾请教苏爷的名字。” “苏沁娘，沁人心脾的沁。” 蒋二掌柜一愣，盯着苏沁看了好几眼。 苏沁坦然一笑：“是我的名字，这身打扮，只是为了行走方便。” 蒋二掌柜连忙抱拳赔不是，“原来是这样，苏娘子，鄙人之前言语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苏沁笑道：“是我隐瞒在先，蒋掌柜无须在意。” 蒋二掌柜也是个识趣的人，只问了几个写契书必要的问题之后，便将写好的契书交到苏沁手中，然后又一道去了衙门，将这私契换成了官契，登记造册盖章。 拿着新鲜出炉的房契，苏沁在古代的第一个铺面，就这么到手了。 和蒋二掌柜告了别，苏沁没有回客栈，而是去了店铺里。 没买之前，她还没有什么感觉，等铺面买到手之后，苏沁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很多想法。 比如店里的每个角落要如何安置东西，店里的哪个区域应该如何布置。 越看，越觉得期待。 …… 程彦平守在客栈外，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没有见到苏沁娘露面呢？ 从昨天发现夏婆子三人的踪迹后，他就跟着来了这里，一直守在客栈对面没有离开，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苏沁。 以他对苏沁娘的了解，那是个把孩子看得很重的人，不可能跟那两个小兔崽子分开。 所以，苏沁是一直在客栈里没出来吗？ 程彦平有心想去客栈里打听，但又怕惊动了苏沁娘，所以只得按捺下来，继续等待机会。 这么等着，还真让他等到了时机。 月月在吃饭的时候，听客栈里的人说，附近有地个地方来了个杂耍班子，说是不止有杂耍，还有猴戏，说那些猴儿被驯得十分乖巧聪明，会做许多动作，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般。 月月就听了这么一耳朵，立时就记在了心里。 小丫头本是想让娘还着他们去看热闹的，可是娘太忙了，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出了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怕那杂耍班子演完了就走了，小丫头闹着让夏婆子带他们去。 夏婆子经不住她的歪缠，想着那个地方离着客栈也不算太远，自己对府城也比较熟悉，于是便带着两小只出了客栈，往那杂耍班子所在的地方去了。 到地方一看，果然热闹非凡，看杂耍的人，把那块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夏婆子站在人群外犹豫不决，这么多人，她怕自己看不住两个孩子。 两小只长在乡下，并没有多少见识，听见人群里的欢呼声，哪里还忍得住，拉着夏婆子的手就往人群里钻。 夏婆子没办法，只得跟着钻了进去 第152章 孩子丢了 人实在太多了，夏婆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进了最里面。 看了一眼两眼放光的两小只，夏婆子松了口气，挤进来了就好。 这个杂耍班子的表演的确很精彩，各种杂技让人看得目不暇接，尤其是那几只猴子被带上来的时候，观众都忍不住拍起手来。 舟舟和月月也高兴得直叫，他们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看小猴子。 猴子们身上穿着表演服，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十分搞笑，在驯兽师的口令下，做着一个又一个憨态可掬的动作，逗得观众一会儿惊叹，一会儿哈哈大笑。 夏婆子也是头一回看这样的猴戏，也不由得入了迷。 一场表演结束，那驯兽师带着几只小猴过来讨赏，猴儿们对着人群不停作揖，惹得观众们纷纷掏出铜板来打赏。 夏婆子手里有银子，是苏沁给她的，让她留在身上应急和给两小只买些零嘴，不多，就二两。眼看那驯兽师带着小猴过来了，夏婆子也不好意思不给银子，于是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 结果一低头，夏婆子发现，月月不见了！ 夏婆子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转头去找，可人群这一圈，并没有发现月的踪影。 孩子不见了！ 夏婆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赶紧将舟舟牢牢抓在手里，小声问道：“小公子，你见着小姐了吗？” 舟舟的注意力全在那些小猴身上，听到夏婆子这么一问，赶紧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侧。 那里早已经被别的人给占住了，哪里还有月月的影子。 夏婆子知道了事，赶紧拉着舟舟在人群里寻找。“让一让，让一让，我找孩子。小姐，月月小姐，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别吓嬷嬷！” 可是围着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还有更多的人挤过来看热闹，人群里根本走不动。 舟舟急得眼睛都红了，妹妹不见了，他要怎么跟娘交待？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舟舟挣开夏婆子的手，冲进表演圈里，朝着观众喊道：“我妹妹不见了，她跟我差不多高，穿一身粉色的身服，麻烦各位叔叔伯伯婶婶大娘，看一看身边有没有这样一个小姑娘，麻烦大家帮忙找一找。” 杂耍班子的班主一听这话，而且看舟舟穿得体面，怕惹上麻烦，于是赶紧对大家说道：“大家赶紧帮忙找找。” 这年头丢孩子的事情时有发生，大家对拍花子的人深恶痛绝，听舟舟说妹妹不见了，赶紧在身边寻找。 可大家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身边有陌生的小姑娘。 夏婆子脸吓得上没有一丝血色，脑子里嗡声一片。 突然有个人说道：“文才我好像见着有人穿粉衣服的小姑娘，被人捂着嘴带走了。” 夏婆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往哪边走的？” 那人指了个方向：“往那边，估摸着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夏婆子立刻拉住舟舟，朝那边追去。 人群自动散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可是跑出人群之后，外面哪里有月月的踪影。 夏婆子拖着舟舟要往那人指的方向去追，但舟舟却拽住她，“嬷嬷，先去找娘！” 在他心目里，苏沁是无所不能的。 夏婆子也猛然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应该先通知主子，她自己带着舟舟去追，不一定追得上，还会更误事。 于是两人赶紧奔着虹西街去了。 苏沁在店铺里待了挺久，把整个店铺在心里粗略的规划了一下，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正准备锁门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舟舟带着哭腔的声音。 “娘！” 苏沁一转头，就见夏婆子神色焦急，脸色煞白，嘴唇直哆嗦：“太……太太……” 舟舟一路上都没有哭，这会儿见到苏沁，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抱住苏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娘，月月丢了。” 夏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拼命往外涌：“太太，老奴没有看好小姐，老奴该死。” 苏沁也吓得心里一乱，她只出来不到两个时辰，孩子怎么就丢了！ 这个时候也不是责任夏婆子的时候，她赶紧一把将她拉起来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先仔细说清楚。” 夏婆子也不敢再哭，忙把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去看杂耍的事情说了，又说了有人看到月月被抱走的事情。 苏沁听完之后，整个人也忍不住懵了一下，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对夏婆子说道：“你先去府衙击鼓，看看能不能求衙门出面，封锁出城的道路。我去找人帮忙！” 夏婆子立刻爬起来，奔向府衙。 苏沁则带着舟舟，跑到街角找乞丐。 她并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衙门身上，她一个平民百姓，想要让衙门出面帮忙，那几乎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这里可不是现代，县衙也不是警察局，让夏婆子去，不过只是抱着一丝希望。 而她更大的希望则是在自己身上。 在古代要想打听消息，找谁最有效？乞丐！ 别看这些乞丐整天躺在地上要钱，好像什么事不做一样，但其实他们的消息最为灵通，整个府城，不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苏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几个正蹲在街角要饭和乞丐，拉着舟舟上前，直接掏出一个银锭子，放在其中一个乞丐的碗里。 顿时，一群乞丐都两眼放光的爬了起来。 那个碗的主人立刻要伸手去抓银锭，结果手还没伸过去，碗就被苏沁给抢了。 乞丐不解地看着林阮：“这位爷，你这是几个意思？虽然我们是要饭的，可我们也不是能随便让人逗着玩儿的。” 苏沁摇头：“我可没想逗几位玩儿，而是有事情想找你们帮忙，只要你们能帮上这个忙，这银子，就是你们几位的。” 这可是十两银子，乞丐们谁受得了这个诱惑，于是问道：“说吧，什么忙。” 苏沁道：“我想见你们老大。” 那乞丐上下打量了苏沁一番：“你见我们老大做什么？你别是想找我们老大的麻烦吧？” 苏沁实话实说：“我的孩子丢了，想拜托你们帮我寻人。” 第153章 找人帮忙 有银子开道，苏沁很顺利就见到了府城乞丐群的老大。 老大姓朱，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瘦弱不堪，但两只眼睛却清明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十分聪明的人。 苏沁没心思去猜这个朱老大为何会当乞丐，她此刻只想快点把孩子给找回来。 在拥有高科技的现代，儿童走失被拐，想寻回来都困难重重，大部分的孩子一旦被拐，一生都无缘再和亲人相见。何况在这人口买卖合法的古代。 几句话就把自己孩子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疑似被人抱走，并将月月的体貌特征说了出来。 “朱老大，请你一定要帮我把孩子找回来，我一定会给予重谢。” 朱老大也是个干脆的人，直接提了一个金额：“一百两，找到孩子后，一手交人，一手交银子。如果没找到，分文不取。” 苏沁却直接将金额翻了一倍：“二百两，我要求今天就能把孩子找回来。”寻找孩子是有黄金时间的，时间用短，孩子找回来的希望就越大。 银子对苏沁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能把孩子找回来，多少银子她都愿意花。 “……我只能说尽量。如果你有孩子的画像，几率更大些。” 苏沁立刻说道：“你们先去找，我马上就去准备画像。” 说完，苏沁抱着舟舟急匆匆去附近找了个代人写信的摊子，花了一两银子，借用了一下那秀才的笔墨。 苏家是古武世家，苏家的子弟从小学习的就是传统文化，所以绘画这种事情，难不住苏沁。甚至她还将现代的一些绘画技巧和传统书画相结合，画出来的人像十分逼真。 那守摊子的秀才本来以为苏沁是在瞎搞，毕竟那种作画方式他从来没有见过，结果没一会儿，他就忍不住在心里直呼大开眼界。 他很想问问苏沁，这种画法是从何而来，可看苏沁满脸严肃的模样，他又不敢开口。 一张带好，苏沁又照着画了一张，将其中一张留给那秀才：“请你照着这个画，一张我给你五十文钱，画得越多越好。” 秀才接过那张画相，仔细看了看，有些为难地道：“我只怕没办法画成这样。” 苏沁道：“你只需要把孩子的五官神态画得尽量像些就可以。” “那这个没问题。” 苏沁付了二两银子的定金，赶紧拿的那张画相找到朱老大。 朱老大看了那画相一眼，又看了看舟舟，“这画相倒是跟真人一般模样，这就好办多了。你先回去等着，兴许孩子可能又被人送回去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苏沁也知道，自己对府城根本不熟，便是硬要去找，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倒不如先回客栈等着消息。 “我让巷口的那个摆摊的秀才帮着画像，朱老大可以派人去那里取，尽可能把画像传开。” 朱老大对苏沁的冷静和配合还有点意外，一个女人家，孩子丢了，还能保持冷静，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虽然苏沁眼下是一身男装，但是她太过心急，也顾不上再压着嗓子说话，加上身形单薄，五官透气，朱老大的眼睛又不瞎，自然知道她是男扮女装。 苏沁带着舟舟回到客栈时，夏婆子正在客栈门前焦急地打着转。 见到苏沁回来，夏婆子几步冲上前来跪在苏沁面前：“太太，老奴去了府衙，但是府衙的人让老奴先因来等消息。太太，指望府衙的希望不大，咱们还是赶紧另想办法吧。等寻回小姐，老奴任凭太太处置。” 苏沁现在没心情跟她计较这些，比起计较夏婆子为什么没看好孩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孩子找回来。 让她在客栈里空等，她也静不下来心，所以她决定先回去弄些寻人启事去府城各处张贴。 刚走进客栈，苏沁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赶紧拔腿上楼，跑到一道房门前，拼命拍打着门板。 啪啪作响的拍门声，让左右的住客都打开了房门，但苏沁拍打的这个房间里却十分安静。 客栈的小二听到声响上门问道：“客官，出什么事了？” 苏沁忙问道：“这个房间住着的那对夫妻呢？他们是不是退房了？” 小二摇头：“没有退房，不过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客官，你找他们有事吗？” 苏沁心里有个猜测，转身下楼去了柜台，找掌柜的问道：“掌柜的，住我对门那对夫妻住店的时候，可有登记他们是哪里人吗？” 掌柜的摇头：“我们登记这个做什么呢？您几位不也没有登记？客官，出什么事了？可是跟那二位有什么关系？” 他见苏沁的脸色十分不好，害怕苏沁跟那对夫妻在自己的店里发生矛盾，再牵连到自己。 苏沁说道：“我女儿丢了，我怀疑跟他们有关系，掌柜的，可否请你帮忙报官？” 他们个人报官的影响力很有限，但是由客栈出面，会有用不少。 掌柜的吓了一跳：“孩子丢了？” 苏沁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掌柜的虽然有些迟疑，但依旧安排了人去了一趟衙门，“客官，孩子丢了报官未必有用，还得另外想办法才行。” 掌柜的话很中肯。 苏沁谢过他，问他借了笔墨，回到房间里开始写寻人启事。 一副小画像配上一段寻人文字，将酬谢金额刻意加大，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画了几张之后，苏沁便让夏婆子带着舟舟守在客栈里，自己则拿着寻人启事出门，去找之前那个秀才。 秀才姓郭，接到苏沁让帮忙画像这个活儿，把代人写信的活都先推了，专心趴在桌子上画画。画多了，他的速度就快了不少，而且越画越像。 苏沁拿来寻人启事让他帮着写，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孩子丢了。 见苏沁神色严肃中隐含着焦急，郭秀才也没有不识趣地追问关于那种独特画技的事情，帮着苏沁赶紧弄寻人启事，怕耽误事情，他还主动提出去找人帮忙。 苏沁当然是感激不尽的。在府城这里，除了夏婆子之外，她谁也不认识，能多一个人帮忙，对她来说就多了一份希望。 第154章 毫无消息 “我觉得，光画这些还不够，你最好再去一趟各个牙行。一般那些拍花子拐了孩子之后，多半就是卖到各个牙行里去。虽然一般他们不太可能在当地出手，但是牙行之间其实都是互通有无，你拿着画相过去，跟牙行打个招呼，他们若是发现了孩子的踪迹，肯定会帮忙把人带回来的。” 郭秀才给苏沁提了个建议。 苏沁如醍醐灌顶，赶紧拿了几张画相，去找府城的各个牙行。 去的第一家，自然是上午才打过交道的兴盛牙行。 蒋二掌柜听说苏沁的孩子丢了，立刻吩咐店里的伙计带着画像去其他牙行打招呼。 “苏娘子，只要孩子被卖到了府城的牙行里，就一定会找到。” 苏沁真是感激不尽：“多谢蒋掌柜，只是那人带走孩子，未必会在府城里出手，若是带去了外地，可否请蒋掌柜帮忙在圈子里多叮嘱几句。只要把孩子找回来，我必重谢。” 蒋二掌柜也是个热心人，“苏娘子请放心，不管在哪儿，只要我们发现了孩子的下落，就一定会把孩子给带回来。你先回客栈等消息，兴许这会儿已经有孩子的线索了。” 苏沁再三谢过蒋二掌柜，起身回了客栈。 舟舟听见苏沁的脚步声，急忙冲了出来，看到苏沁是一个人回来的，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娘，我想妹妹，我把妹妹弄丢了……” 苏沁从得到消息后的冷静，突然一下全部瓦解，心头一疼，眼泪也跟着砸了下来。 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两个孩子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母子情，可当得到月月被人拐走的消息时，那一瞬间天塌了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两三个月的相处，其实她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两个乖巧的孩子。 夏婆子见一向冷静沉着的主子哭成那样，心里后悔得想撞墙。为什么她要那么大意，明知道人多的地方不安全，结果竟然走神没看住孩子。 亏她当了大半辈子的差，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走到苏沁跟前跪下，夏婆子小声说道：“太太，一个时辰前，衙门派人来取走了小姐的画像，让我们在客栈等消息。太太，老奴罪该万死，请太太责罚。” 苏沁擦去脸上的泪水，“现在还不是罚你的时候，等月月找回来，该你的罚自然跑不了。你先带舟舟去洗把脸，让他睡一会儿。” 舟舟偎在苏沁身边不肯走：“娘，我不睡，我要等妹妹回来。” 苏沁叹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发：“舟舟乖，让娘静一静好吗？” 舟舟看她疲惫的样子，抿着小嘴点头：“娘，妹妹一定会找回来的。” 苏沁朝他扯了一下嘴角：“当然。” 夏婆子把舟舟带去隔壁房间，苏沁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从空间里弄了杯灵泉水喝下。 今天跑了一天，这是她喝的第一杯水。 喝完水后，她又赶着马车出了一趟门，去了朱老大那里。 朱老大不在，破庙里只有几个脏兮兮干巴瘦的小乞丐，见她来，个个都有些胆怯地偷偷打量。 苏沁看着那些小乞丐，不知道怎么就想到，如果月月找不回来，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变成跟这些小乞丐一样？ 顿时，她的鼻子又是一酸。 有个年纪稍大点的孩子见她红着眼睛，便过来说道：“你别哭啊，我叔已经带着人到处帮你找孩子去了。我叔厉害着呢，就算你的孩子被藏在老鼠洞里，他也能把人扒出来。” 苏沁也没法跟这孩子说自己在想些什么，掏了点碎银子，让这孩子去买些吃的，分给这些小乞丐。 那孩子也是混习惯了的，接过银子说了声谢谢，一溜烟就没影了。过了一会儿，他就抱了一大堆包子馒头回来，小乞丐们见有吃的，呼啦啦扑过来争抢，抢着一个就猛地往嘴里塞。有两个孩子吃得太急了，被噎得拼命伸着脖子，却也舍不得把嘴里的食物吐掉。 苏沁看得心里难受，实在有些待不住，又回了客栈。不想上楼，就在大厅里找了角落坐着，等着有人来给她送信。 掌柜见她失魂落魄的回来，也挺同情，让小二去后厨端了碗过来，亲自送到她跟前。 “客官，先吃点东西吧，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这饭还是要吃的。吃饱了饭，才有力气等孩子的消息不是。” 苏沁谢过掌柜，又问道：“那对夫妻可曾回来？” 掌柜的摇摇头：“没见着人影，这事儿我也跟衙门的人说了，你放心，只要他们敢在府城露面，肯定会被抓到。” 苏沁心里一叹，这话说了跟没说差不多。 就如今这办案水平和衙门的态度，根本指望不上官方的力量。 想找回孩子，还得靠她自己想办法。 一碗面，苏沁只吃了两三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放了几个铜板在桌上，结了面钱，苏沁转身上楼。 夏婆子一直守在门前，见她回来，急忙迎上前来问道：“太太，可有消息了？” 苏沁摇摇头，“再等等吧。” 这一夜，苏沁就在房间里坐了一整晚。舟舟睡到半夜醒来，说什么也不肯再睡了，偎在苏沁身边，安静地陪着她一起等。 夏婆子更不可能睡，把小主子弄丢了，她心里最是自责不安，哪里还有脸睡觉。 眼见着天亮了起来，苏沁推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街道，叹了一声，“看来，还得另外再想办法。” 回头看了一眼熬得双眼通红的夏婆子，“你跟我说说徐家的情况。” 夏婆子熬了一宿，脑子都有点打结，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太太是想找徐家帮忙？” 苏沁点点头：“目前除了徐家，我想不到还能找谁了。” 毕竟占着个救命之恩，想来徐家应该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夏婆子便赶紧跟苏沁说了一下徐家的情况，主要是说徐远这个人的事情。 “徐远那人，很有能力，手段也十分了得。黄知府曾经给过他这样一个评价，说他如果不是出身商户，而是入了仕途，一定前途无量。和他打交道，必定要多加小心。” 第155章 求助徐远 徐远用过早饭之后，便在房间里看着账册。 受伤这半个多月来，除了最开始那几天他实在没办法动弹，等伤势稳定一点之后，他便开始投入到办公中。 别看他人在家里躺着，但他的各方布署早已经行动起来，那些在他昏迷时被徐家人瓜分掉的生意，已经逐渐被他收拢回来。 想到那些人气得跺脚却又无计可施的可笑模样，徐远眼里就闪过一丝嘲讽。 一群酒囊饭袋！他便是把生意拱手相让，他们也根本没能力接得住。 就这点本事，也敢妄图侵吞他的东西，真是不自量力！ 不过也好，趁这个机会让那些饭桶们看看，他们能过上如今这样安稳的日子，都是因为有他。真惹毛了他，他不介意让他们流落街头！ 账册上的各项数据，让徐远心情愉悦，这是最近唯一能让他心情变好的东西了。 正在这时，他的心腹管事徐开匆匆进来，“老爷，有位自称七福县苏沁娘的妇人，说有事要见你。” 徐远一愣，苏沁娘？她怎么在府城？ “可有说是什么事？” 徐开伏低身子道：“她说来找你兑现救命之恩。对了，她还让属下将这银票转交给您，说是退还银票，另行讨恩。” 徐远眼睛闪了闪，“你把她请进来。” “请到这里？”徐开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徐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徐开赶紧退了出去。 过了没一会儿，就听得徐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苏娘子带到。” 徐远淡淡道：“苏娘子请进，鄙人行动不便，不得亲自迎接，还请见谅。” 苏沁抬脚进去，见徐远靠躺在床上，也并没不觉得有什么。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贸然前来，扰了徐老板休养，还请徐老板莫怪。” 徐远笑道：“苏娘子客气，快快请坐。” 苏沁往床边放着的椅子上一坐，客气地问道：“徐老板伤势如何？” 徐远带着几分真心道谢：“幸得苏娘子相救，徐某人方能捡回一条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苏沁笑笑：“徐老板客气，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今日登门来访，是想请徐老板帮忙。我女儿昨日在府城的集市上被人带走，至今下落不明，也无半点音信。我在府城没有人脉，所以只能厚着脸皮上门来请徐老板帮忙。” 徐远顿时重视起来：“请苏娘子把事情经过仔细说说。” 他重视此事，并不是重视苏沁的孩子，而是重视这件事情背后能带来的好处。 苏沁也不傻，自然知道徐远积极的原因，但是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把孩子找回来再说。于是将昨日秀秀被人抱走的事情仔细说了，又将自己想过的法子都说了一遍。 徐远听完之后，忍不住在心里赞许连连。一个农家妇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把孩子丢了，没有哭天抢地，知道想尽一切办法去寻人，并且还是常人都想不到的办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苏沁娘并不是普通的农妇。 这苏娘子身上疑团重重，倒是有些意思。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立刻唤来徐开，“你立刻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暂时停下手里的事情，去帮苏娘子寻人。另外，再派人去一趟衙门，告诉知府大人，走失的孩子是咱们徐府的人，让他务必要帮忙想想办法。” 徐开一愣，把所有人都弄去找孩子？！这会不会太兴旺动众了些？ 徐远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他连忙应下：“是，属下立刻去安排。” 苏沁站起来向徐远又施了一礼：“多谢徐老板仗义，给徐老板添麻烦了。” 徐远客气地笑笑：“苏娘子太客气了，你救了徐某人的命，徐某人正愁没有办法回报。只要发现了令媛的下落，我的人就一定会把她平安送回你身边。” 苏沁说道：“多谢徐老板。你重伤未愈，我便不多叨扰。” 徐远也不多留，但却把那银票递了过去：“这些银子本是我和内子的一点心意，既然苏娘子之前说过用这银子抵救命之恩，那便依了苏娘子。这一千两银子是苏娘子该得的，我如何能收回。今天帮苏娘子找孩子的事情，就当是朋友之间的帮衬。” 话虽说得客气，但语气里的不容拒绝也十分明显。 苏沁并不想接这银票，她不想跟徐远有过多的牵扯。 但眼下也容不得她拒绝，徐远现在愿意帮她，图的是什么，她很清楚，但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若是拒绝，徐远绝对会立刻反口。 若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就绝不会把孩子交给夏婆子。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先把孩子找回来再说吧。 于是苏沁伸手接过银票，“既然徐老板如此说，我便厚着脸皮收下了。今日之事，是我欠了徐老板一个人情。” 徐远很满意苏沁的识时务，唤来下人，把林阮送了出去。 出了徐远的房间，苏沁心头有些烦乱。这个徐远果然难缠。可是她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正往外走，突然一道声音传来，唤住了林阮。 “这位可是苏娘子？” 苏沁娘转身，就见一个仪态温婉的中年女子朝她走了过来，眼里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艳。 此人正是徐夫人。 徐夫人听闻下人说有个七福县来的苏娘子被徐远请到了房间里，她立刻就坐不住了。 不是说那苏沁娘和她男人并没有什么瓜葛吗？那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府里，还被徐远请到房间里去了？ 说没有关系，这可能吗？ 于是她匆匆赶来，想要会一会这苏沁娘。 却没想到苏沁娘一转身，那清丽的容貌让她都忍不住愣了下神。 虽是一身男装打扮，可那张脸却出尘脱俗，完全看不见半点岁月的痕迹。还有那周身的气度，便是她自己也根本比不过。 这样一个美人，真的是村妇？真的和徐远没有半点关系？ 她不信！ 徐夫人心里波涛翻涌，但脸上却带着浅笑，并且朝着苏沁郑重地施了一礼，“感谢苏娘子救我夫君性命。” 第156章 骗子上门 苏沁对人的情绪变化特别敏感，立刻就察觉到了这徐夫人对自己有着极深的忌惮和防备。 也没多少心思去猜想这徐夫人的心思，苏沁回了一礼道：“夫人客气，贸然前来打扰徐老板休养也是万不得已，我女儿昨日在府城被人抱走，我想了不少办法，都没能查到消息，不敢耽误下去，这才上门来找徐老板帮忙。影响到徐老板养伤，还请夫人见谅。” 徐夫人不知她话里的真假，但脸上却立刻浮现出担心的神情，“怎么会这样？苏娘子，那你昨天怎么不来呢？耽误了这一晚上，说不得就误了时机。” 苏沁这会儿也有点后悔，昨天她若是直接过来找徐远帮忙，兴许这会儿孩子已经找回来了。 徐夫人见苏沁满脸自责，又安慰道：“苏娘子你也别太着急，我们徐家虽然没什么权势，但人脉还是极广的，有老爷出手帮忙，肯定能帮你把孩子找回来。” 苏沁谢过徐夫人，婉拒了徐夫人要留她吃饭的好意，驾着马车回了客栈。 徐夫人等苏沁走了之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把蔡嬷嬷唤了过来，“你去打听一下那苏沁娘何时来的府城，来府城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蔡嬷嬷犹疑了一下，“夫人，这样做，若是让老爷知道了，会不会……” 徐夫人摆摆手，“老爷若是知道，到时候便说我是同情苏娘子丢了孩子，想帮她一把。他们之间若真是没什么苟且，老爷自然不会埋怨我什么。” 蔡嬷嬷觉得这个理由倒也合适，于是赶紧去安排。 苏沁回到客栈时，客栈门外的墙角处蹲着一个小乞丐，正是昨晚安慰她的那个。 赶紧让马车停下，苏沁跳下车，对那小乞丐道：“可是有了消息？” 小乞丐想要站起来，结果蹲太久腿有些麻，忍不住跳了几下，“没，我叔让我来知会你一声，说是人他会继续帮着找，但是银子只收一百两。” 苏沁的心沉了沉，看来情况不太理想，整个府城的乞丐都没有发现月月的下落。 小乞丐肚子饿得咕咕叫，本来想让苏沁给他买点吃的，但看她那样子，到底也没好意思开口，扭头跑了。 苏沁双脚像灌了铅一般，把马车交给小二，自己在大堂的饭桌边坐了好半天。 掌柜的看她那样，也忍不住直摇头。 孩子丢了，对谁家来说，都是个沉重的打击。 那么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可惜了，怕是找不回来了。 掌柜的同情苏沁，让人端了点饭菜过来，“先吃点东西吧，你一大早就出去，肯定没吃东西。” 林阮摇摇头，掏出几粒碎银放在桌子上，起身往楼上走。 掌柜的叹了一声，让人收了饭菜，把碎银拿起来，称了重之后，记在苏沁的账上。 回到房间里，夏婆子和舟舟回头看她，见她仍旧是一个人回来的，心情都很低落。 舟舟也不敢闹苏沁，乖乖地偎在她身边，无声地陪伴着。 苏沁人房间里呆坐了一阵，觉得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想进空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追踪到月月。 于是她让夏婆子回隔壁去休息。 夏婆子心里难过得很，知道因为这件事情，主子对她有了隔阂，可是能怪谁呢？主子没有把她打杀了，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等夏婆子走了，苏沁立刻带着舟舟进了空间，直奔小竹屋。 舟舟见她在那大书架上四处翻找，便问道：“娘，你要找什么？”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追踪到月月。” 没多久，苏沁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追踪符。 可惜，苏沁根本催动不了这符篆，她目前只是练气期，说是修士都勉强。而这追踪符，需要筑基修为才可以运用。 看着那符篆，苏沁无力叹息。 她现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带着舟舟出了空间，对他道：“娘要出去找月月，你在客栈里跟着夏嬷嬷，哪里也不许去，知道吗？” 舟舟红着眼睛，拉住她的手：“娘，我也要去找妹妹，我不想要这里干等。我和你一起去。” 苏沁知道，双胞胎的感情十分深厚，月月不见，舟舟只会比她更着急。 自己把他丢在客栈，他心里肯定万分煎熬。 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他带上。 去隔壁吩咐夏婆子守在客栈里等消息，正准备走，小二突然小跑上来说道：“客官，楼下有个人说知道孩子的下落，你快下去看看。” 苏沁急忙抱着舟舟冲到楼下，夏婆子也急忙跟上。 那是个长得有些不老实的男人，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苏沁也没计较太多，上前问道：“你知道我女儿在哪儿吗？” 那人上下打量了苏沁一眼，“你就是贴这告示的人？上面说的二百两银子酬金，是真的？” 苏沁点头：“当然，只要你能把孩子找出来，或者提供的线索真的有用，我就给你二百两银子。” 那人眼睛转了几转，“你女儿的下落，我知道，不过，我要先收点定金。一百两银子，给我了，我就告诉你。” 苏沁看着那人，突然冷笑：“行了，你走吧。” 夏婆子一愣，太太怎么把人往外撵。 那人也愣了愣，但很快就嚷了起来：“我真知道你女儿的下落，你要是舍不得银子，你还找什么人。” 说着，那人上前要去拉扯苏沁，“我大老远的跑来给你送信，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苏沁往后退了几退，反手拧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掰。 那人疼得嗷嗷叫，“放手，放手，你赶紧放手！” 苏沁冷着声音道：“想到我这儿来招摇撞骗，瞎了你的狗眼！” 她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这骗子不长眼的撞上来，她真是恨不得把这人撕了！前世那些贴寻人启事找孩子的家长，太多被这种骗子给骗了。不是他们没有侦别能力，而是他们上敢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苏沁能如此冷静，是因为她能肯定，这个人根本就是骗子，不可能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只会耽误她的时间。 第157章 线索 那人也是没料到苏沁竟然会不信自己，而且还是个练家子，光是这么小露了一手，就把他疼得想叫娘。 “等等，我没有骗人，我真的没有骗人。我真的有那线索。我身上有样东西，你看了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苏沁眼睛一眯，赶紧让夏婆子过来搜这个人的身。 夏婆子在那人身上摸了几下，从胸口的衣襟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月月的手绢！ 苏沁手上用力，冷着声音问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那人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哪里还敢绕圈子，忙说道：“是我在城外捡来的，我昨天进城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怀里抱着小姑娘，那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的衣服，挺体面的，跟那个男人的打扮完全不同，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那小姑娘很机灵，发现我在看她，就趁那男人没注意的时候，把这手绢扔在了路上。我当时就觉得那小姑娘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被拍花子的拐走了，这手绢兴许有大用，就赶紧捡了起来。进城之后果然就在公示榜上看到了寻人启事。我一下就猜到，那小姑娘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夏婆子急忙问道：“那你昨天为什么不来报信？！” 那人有些尴尬，他其实也没有想要拖到今天才来，谁知道有事给耽误了，至于什么事，倒是没脸说。 苏沁问道：“你昨天看到抱走孩子的人是一个男人？他身边没有其他人了吗？” 那人被反剪着胳膊，疼得直吸气，“就他自己，二十多岁的模样，穿得有点脏，衣服上不少补丁。” 苏沁和夏婆子对看了一眼，看来是她们误会了，抱走月月的人，并不是她们以为的那对夫妻。 那人疼得受不了了，急忙道：“能不能先把我松开，太疼了。” 苏沁松开口，半眯着眼看着他，“昨天你看到孩子的时候，是在哪个位置，什么时辰，他们往什么方向去了？” 那人甩了甩胳膊，极不高兴地道：“约摸午时过半，就在城西门外，他们往西边走的，具体要去哪儿，我可不清楚。” 正在这时，一个小孩儿跑到客栈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眼，扬着声音问道：“谁是苏沁娘？” 苏沁转头看去：“小孩儿，你找我？” 那小孩儿看了看苏沁，有些不确定地道：“有人托我给你捎个口信，说是孩子在他手上，想见孩子，就拿五百两银子去城西三里桥，桥边有棵枯树，里面有东西。” 说完，那小孩儿一溜烟跑了。 苏沁看着那小孩儿的背影，不由得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普通的拍花子。 要是拍花子，月月未必找得回来。对方的目的是图财，就不会把月月转手卖掉。 不过她也不敢大意，万一那人狗急跳墙伤害月月，后果也不堪设想。 苏沁立刻把舟舟塞给夏婆子，“你把舟舟看好，就待在房间里，不准出房门半步。我现在就去城西！” 不等夏婆子说话，苏沁便冲出了客栈，赶着马车一路朝着城西奔去。 那个来要钱的男人见苏沁走了，急得追了几步：“诶，诶，你还没给我银子呢！” 见叫不回来苏沁，他又转身去拉夏婆子，“你得把银子给我。” 夏婆子哪里来的银子，一把将那人甩开，“你还好意思要银子！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掌柜的也连忙过来帮腔：“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孩子丢了连个影子都还没找到，你就在这儿拦着要银子，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你今天才送信过来，顶什么用，没看抱走孩子的那人自己都找上门来了吗？我看你还是赶紧走吧，那苏娘子可不是好惹的，当心她回来再揍你！” 苏沁男扮女装的事情，因为找月月的事情，在客栈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那人想到刚刚自己受的罪，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灰溜溜的跑了。 苏沁驾着马车一路狂奔，她并没有急着出城，而是去了一趟徐府。 按刚刚那人的话分析，月月被抱走的时候，是看过了那人的长相。这种情况对月月来说，是很不利的。 什么样的歹徒会不介意人质看到自己的模样？ 只有没打算留活口的歹徒！ 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所以才不怕自己的模样被人质看了去。 对方情况到底如何她还不清楚，所以她不敢托大，独自一人去赎人。 按照常理来说，那人肯定不会把月月带在身边，搞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把戏。除非傻子才会那么做。 大概率上来说，对方只会让她将银子带去某个地方，然后要求她离开。 那处地方，绝对是个不好让她藏身、而对方又十分好窥视她举动的地方。所以，她没办法作弊。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徐远帮忙。徐远能量大，应该可以想到办法帮她。 至于朱老大那些人，帮忙打听消息还成，其他事情，尤其是有危险的事情，不用指望。 到了徐府，把事情一说，徐远果然拍着胸口保证：“苏娘子放心，徐某人一定帮你把那个劫匪抓住，替你把孩子平安带回来。你且按照那孩子所说的路线去走，我的人会跟在你身后，一定不会让对方警觉。” 苏沁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于是谢过徐远，驾着马车出了城，找到了城西三里桥边的那棵枯树。 枯树上有个树洞，苏沁伸手进去掏了掏，发现里面有张纸条，拿出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往前走十里，山神庙，将银子放在神像下面的洞里，然后离开。收到银子后，自然送还你的孩子。敢耍花样，后果自负。” 苏沁将那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桥下的河水里，看了一眼身后，跳上马车，朝着那山神庙而去。 走了近半个小时，终于到了那山神庙所在的山脚下。 林阮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确定这个山神庙也是个没有香火的破庙。 抬脚往山上走，一边走一边集中精神注意周围的动静。 山林里除了鸟叫虫鸣，并没有别的动静，看来，那人暂时没在这山里，但也可能藏在其他地方偷偷窥视她。 第158章 逼问下落 破庙没多大，就一间十多平的破庙，里面的山神像都没多大，残破不堪。 苏沁在破庙外面转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于是回到破庙里，在神相下面找到了那个洞。 掏出五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放进去，又从地上抓了些树叶把洞口塞住，这才起身，退出破庙。 周围依旧静悄悄，苏沁按原路下山，驾着马车离开。 等她前脚走了一会儿，后脚，一个鬼鬼祟祟身影就摸上了山。 此人正是抱走月月的程彦平。 程彦平十分谨慎，进山之后并没有直奔破庙，而是四处溜达了一圈，然后才溜进破庙里，正当他兴奋地将那些银票抓在手里的时候，突然一把锋利的长剑搁了他的脖子上。 他完全没有料到这山神庙里竟然有人，他明明仔细看过的，这附近，包括这破庙里里外外都没有人，这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察觉到那锋利的剑刃就贴在自己脖子的皮肤上，只要稍微喘气喘重点，那剑刃就能把自己的皮肉给划破，程彦平吓得直哆嗦。 “好……好汉，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般是为何？” 举着剑的人并没有作声。 程彦平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好汉，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这些银子，我分二百两给你，如何？” 那人依旧没说话。 程彦平眼睛转了转，突然推开长剑，拔腿就跑。 只是还没跑出庙门，一道破空声传来，自己的腿就猛地一疼。 低头一看，竟是一把飞刀插在了自己的腿上，那人提着长剑朝他走了过来，满脸杀气，看他就像看死人一般。 程彦平吓坏了，他只是个普通人，哪见过种情况，顿时吓得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苏沁并没有走远，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消息。 没多一会儿，就见徐远派来的人押着一个被绑了手和上半身、瘸着腿的人往这边过来。 “苏娘子，不辱使命，将人擒住。令千金的下落也已经打听了出来，孩子被藏在附近山里的一个山洞中。我的同伴已经前去解救了，一会儿就能把孩子带回来。” 说着，又将银票递了过去，“这是您放在那神像破洞里的银票，请收好。” 苏沁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接过银票，转头看向那个半条腿都是血的人，实在有些惊讶，“程彦平？！”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带走月月的人，竟然会是他！ 程彦平见自己被认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装可怜求饶：“沁娘，你饶了我这回吧。我只是想抱走月月，问你要点银子。你知道的，我欠了那么多的银子，我根本还不上。我真的只是想要点银子，银子到手了，我就会把月月送回去的。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回吧。” 苏沁冷笑：“放了你？可以，只要你能在我手底下活下命来，我就放了你。” 说着，苏沁从马车里拖出一条鞭子来。 这是赶马车用的，抽马抽得顺手，想必抽人也差不多。 程彦平见苏沁竟然要对自己动手，吓得扭头就想跑。可是他被绑得死死的，能往哪儿跑！ 苏沁对徐远的人道：“劳累你把他绑到那树上去。” 那人也干脆，拎着程彦平到了树上，三两下就把人和树捆在了一起。 苏沁想到这两天自己的担惊受怕，挥着鞭子就挥了过去。 她的力气极大，鞭子抽过去便皮开肉绽，程彦平疼得惨叫，连声求饶：“我错了，饶了我吧，苏沁娘，我真的错了……” 苏沁充耳不闻，一鞭接着一鞭，毫不留情，让徐远派来的那人都有些不适应。这苏娘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下手这么狠。这是要把人抽死的节奏啊。 程彦平是个怂货，扛了没几下，就疼晕了过去。 苏沁犹不解气，又抽了几鞭子。 那人怕弄出人命连累自家主子，赶紧阻拦：“苏娘子，再打就出人命了，到时候惹麻烦。” 苏沁收了手，转身坐在马车上等着月月。 但等了一阵，那个去找月月的人独自回来了。 苏沁急忙问道：“孩子呢？” 那人抱拳回道：“苏娘子，在下按此人所说的地方找了过去，在那个山洞里并未发现令千金的下落。我也搜寻过附近，也并无野兽出没的踪迹。孩子可能被他藏在其他的地方。” 苏沁脸色一冷，几步走到程彦平身边，在身手摸了一把，拿出一个纸包来。 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白色的颗粒。 苏沁一把将程彦平被抽烂的衣服扯掉，将纸包里的白色颗粒扬了过去。 白色的小颗粒附着在程彦平的伤口上，顿时让还在昏迷的程彦平疼得醒过来，发现阵阵惨叫声。 苏沁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月月在哪儿！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酷刑！” 程彦平疼得汗如雨下，浑身的肌肉都在抽动痉挛，声嘶力竭地道：“就在那山洞里，我没有骗人，我说的都是实话……” 苏沁又掏出一个纸包来，“你确定自己说的都是实话？程彦平，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月月在哪儿！” 程彦平疼得想死，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疼，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比苏沁娘更狠毒的女人，“我说的真的是实话，月月就在那个山洞里……” 苏沁冷笑：“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去。” 说着，手一扬，那纸包里的白色颗粒又撒在了伤口上。 “啊……苏沁娘，你杀了我吧，疼死我了……啊……” 程彦平疼得浑身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看得徐远派来的那两人头皮一阵发麻。这苏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般手段，便是让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都胆寒。 程彦平疼到最后，脱力昏了过去。 苏沁还要再把他弄醒，被那两人拦了下来，“苏娘子，再折磨下去就真要出人命了。你要杀人，我们不拦着，但不能将我们老爷也牵扯进来。” “当下之急，是先找人搜山。令千金有可能是趁机逃出了那个山洞，我这就回支调人手过来。” 第159章 找回月月，师姐夫妻来投靠 苏沁没有再对程彦平动手，毕竟真要把程彦平弄死了，也是给她自己惹麻烦。 而且凭她对程彦平的了解，这人并没有什么意志力，被她折磨成这样都还是一个说法，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月月人去了哪里？ 徐远安排来的那两个人，一个驾了苏沁的马车回去叫人，顺便把程彦平给带走，生怕让他继续留在这里，一会儿再被苏沁给弄死了。 苏沁和剩下的那人则前往程彦平之前藏身的山上，先去寻找月月的下落。 进山之后，苏沁才发现这座山有多危险。 整座山都十分陡峭，很多地方都快接近九十度了。便是大人走在这山里，都得格外小心，月月一个小孩子，万一没走好…… 光是这么想着，苏沁就恨不得把程彦平追回来再折磨一番。 跟着来寻人的那人看着浑身低气压的苏沁，有些发怵。 他感觉得出来，苏沁也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不弱，至少不在他之下。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孩子的安危，她完全有能力自己将程彦平给抓住。 这么一个有功夫，而且手段相当毒辣的女人，他是真的不敢得罪。 不过他有个疑问，撒在程彦平身上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毒药吗？ 实在太过好奇，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苏沁耸了耸肩：“我上哪儿弄毒药去？那就是炒菜用的盐。” 那人：…… 神特么的盐！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那玩意儿竟然是盐！ 苏沁察觉到那人的神色，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那盐是她之前带着孩子上山烤野鸡时准备的。她自己厨艺不精，所以就让夏婆子她们把佐料都配好，用纸包好，方便她用。准备得多，空间里还剩下不少，就顺手拿来对付程彦平了。 虽然说着是有点尴尬，但效果好啊。 伤口撒盐什么的，逼供神器啊！ 不过苏沁也没多做解释，毕竟也没法解释。 那人倒是自己脑补了不少，以为苏沁就是有这种折磨人的癖好。 这么想着，那人忍不住尽量离苏沁远了一点，毕竟在他看来，苏沁情绪不稳定，下手狠辣，又有这种折磨人的爱好，自己万一得罪了她，保不齐她还有别的什么手段整得自己哭爹喊娘。 苏沁察觉到那人对自己的防备，忍不住嘴角直抽。 这误会怕是没法子解开了。 在山里找了好一阵子，山下传来了声音。 “娘，娘——” 是月月的声音！ 苏沁顿时激动得鼻子一酸，高声应道：“月月，娘在这儿，你别怕，就在原地等着娘。” 说完，苏沁就要往山下跑。 这些天，她的功夫一直在增长，内力和修为都有增加，之前可以从地面上跃起腾空，现在甚至可以短距离的往前跃。 其实所谓的轻功，并不是真的能飞起来，而是像她这样，可以远距离的连续跳跃，让人看起来就像是在飞一般。 苏沁急着见到月月，便这样不停的往前跳跃奔跑，加上又是下山，速度就更加快，后面那人几乎都跟不上她的速度。 很快，苏沁就冲到了山脚，还没站稳，就见月月朝她飞奔过来。 “娘，娘，我好怕，二叔把我抱走，还打我骂我，说要把我拿去喂狼。娘，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哇……” 小丫头长这么大，受过最大的惊吓，除了原主自杀那回，就是这一回了。 现在见到了苏沁，抱着就不撒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沁一把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小声哄道：“月月不哭了，是娘不好，不该把你们留在客栈。月月不怕，坏蛋已经被抓起来了，娘给你报仇了。不怕不怕，回头娘把他扔去喂狼。” 月月是真的吓坏了，抱着苏沁哭了一阵，便抽抽答答地靠在她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苏沁小心抱着她，一只手护在她身后，扶着她的小脑袋，这才转身看着其他人。 之前她怀疑那对夫妻朝她笑了笑，舟舟和夏婆子也在。 苏沁有点不明所以，这对夫妻怎么会在这儿？ 夏婆子抹了抹眼角，“太太，小姐就是他们给找回来的。” 不等苏沁问话，那对夫妻中的女人便笑着上前一步，“苏娘子，我叫杜娟，我男人何敬。我们二人其实跟彦安是师从一人，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来投靠你的，只是没想到闹了许多误会。” “月月不见的那天，我们没在城里，出城办事去了，回到城里之后知道月月丢了，就一直在外面寻找。找了许久才找到了这山里，正好程彦平那会儿没在洞里，我们就把月月给带走了。回到客栈之后才听你的嬷嬷说，你去了三里桥那边。我们想着你应该可能已经找到这山里来了，所以就赶紧调头来了这里。” 苏沁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你们是程彦安的师兄师姐？” 杜娟点点头：“正是，我爹就是程彦安的师父。” 苏沁皱着眉头道：“可我记得，程彦安说过，他师父只是个猎户。而且也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有师兄和师姐的事情。” 杜娟笑道：“猎户不过是我爹在外面许多身份中的一个，我爹的事情比较复杂，他当年在小河村附近落脚，只不过是去散心。他在那里待了几年便离开了，当时我和我男人都在老家，程师弟自然没见过我们，甚至并不知道有我们的存在。如果我爹只是个普通猎户，又怎么可能教会程师弟那么多的本事。” “这次来投靠，也是因为家里出了很多事情，我爹让我们过来找程师弟，说小河村这边适合我们隐居。只是没想到我们来了之后，就打听到程师弟已经不在人世了。原本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准备另寻去处，却不曾想在半路遇到了你。本来想和你搭讪，但是你……哈哈，也怪我太唐突，让你误会了。” 苏沁的人的情绪十分敏感，所以她能感觉到，杜娟说的是真话。 于是放下戒心，真诚道谢：“之前的事情是我无礼，能找回月月，多谢杜师姐与何师兄。” 第160章 邀请 一行人下了山，往府城赶去。徐远派来的那人，在进城之后，便直接回去复命。 月月到底还是个孩子，受了惊吓，一路上紧紧抓着苏沁的衣襟不松手，苏沁试图将她的小手取下，月月立刻就会惊醒，哭着往她怀里钻。 知道孩子是吓坏了，苏沁恨不得把程彦平再拖出来揍一顿。 回到客栈，苏沁想把月月放在床上，让她睡觉，但小丫头死活不肯松手，牢牢的吊着她的脖子。 夏婆子道：“太太，你和小姐一起睡一觉吧，这两天你也没怎么休息。” 她不说还好，一说，苏沁就真觉得累得不行了。 于是干脆抱着月月，和衣躺下，母女俩紧紧搂在一起睡下了。 只是睡了没多久，苏沁就被热醒了。 伸手一摸，月月身上滚烫，出了好多汗，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这是惊吓过度之后的正常反应。 苏沁也没慌，带着月月进了空间，打了灵泉水喂她喝下。 空间里的温度比着外面客栈舒服得多，于是苏沁便也没急着出去，就抱着月月在空间里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月月的烧已经退了，只是人还没醒。 抱着月月出了空间，小心地将月月的小手掰开，这才终于躲了身。 换了衣服，苏沁一身女装打扮，打开房门出去，把夏婆子唤过来守着月月，自己带着舟舟下了楼。 她这会儿只觉得饿得难受，想吃些东西。 掌柜的见苏沁下来，忍不住愣了愣神，回过神之后，赶紧把眼睛移开，又抬手向苏沁道喜：“恭喜苏娘子找回孩子。” 苏沁大大方方的道谢：“也多谢掌柜的这两天的包容，给你们添麻烦了。” 掌柜的摆摆手：“不麻烦，出门在外，谁能不遇到个难事。好在孩子找回来了，真是万幸。” 苏沁也是这想认为的，幸亏抱走月月的是程彦平那个混账。要是真落到了拍花子的手里，月月未必能找得回来。 和掌柜的交谈了几句，又点了些饭菜，等着饭菜上桌的时候，苏沁带着舟舟上楼，敲了杜娟夫妇的房门。 “杜师姐，何师兄，一起下楼吃点东西吧。” 杜娟夫妻二人也没跟她客气，出门跟着下楼。 三大一小四人各自占了桌子的一方坐下，等菜上齐之后，苏沁又让小二给夏婆子弄了些饭菜送到客房里去。 回过头来，苏沁招呼着杜娟夫妻：“先吃饭吧。” 孩子找了回来，又着实饿了，苏沁只觉得这顿饭菜无比合胃口。 一顿饭下来，苏沁都有些撑着了。 舟舟吃饱了之后，也开始犯困。打从月月丢了之后，他也一直担心得没怎么休息，虽然刚才睡过一会儿，但这会儿又困了。 苏沁让夏婆子下来把舟舟抱上去，这才回头来看杜娟夫妻，“杜师姐，何师兄，你们夫妻二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杜娟耸了耸肩：“老实说，我们也没个计划。原本是想去投奔程师弟的，却没想到。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想来日子也不容易，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你们。” 苏沁默了默，“我能问问，师父为什么会让你们来投奔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杜娟看了何敬一眼。 何敬说道：“师父的身份很特殊，具体的我们也不好对你多说，前些日子遇到些很严重的问题，为了保存力量，所以就遣散了弟子，去往各处避难。” 苏沁其实并不太想招惹麻烦，可人家才帮了自己的大忙，她就立马翻脸无情，实在有些不道德。 于是试探地提了一句：“如果你们二位没地方去，就先跟着我回小河村……吧？” 本以为他们会推辞几句，却不曾想，杜娟一口就应了下来：“好呀，那可真是太感谢弟妹了。” 苏沁干笑几声，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 回到房里，就见夏婆子正守在床边，动作轻柔地替月月和舟舟擦汗。 见苏沁回来，夏婆子站起身，忐忑地走到苏沁面前跪下，“太太，万幸小姐找回来了，老奴该死，给小姐招来这么大的祸事。请太太责罚。” 苏沁对夏婆子确实有不满，让她看着孩子，没想到她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可是她自己也有责任，如果她不怕麻烦，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自然也不会有这场祸事。 而且夏婆子这么大的年纪了，到自己身边来的这些日子，也着实帮了自己不少忙。 真要让苏沁对她喊打喊杀，她也做不来。 思来想去，苏沁说道：“你也一把年纪了，我如果再把你卖了，还不知道你要遭多少罪。可是这次的事情这实在太过严重，万幸的是月月找回来了，如果找不回来，我当拿你如何？” 夏婆子跪在地上小声啜泣，“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苏沁抬抬手，“这次的事情虽说是程彦平刻意安排，但你的责任最大。我也不将你发卖了，还把你留下来，但是以后你不能再照顾舟舟和月月，就负责家里的杂事。你可愿意？” 夏婆子怎会不愿意，她这么大的年纪了，没什么好人家愿意买她的。便是侥幸被大户人家买去了，也只能做最低贱的粗使婆子。 跟着苏沁，虽然比不上大户人家的气派，可是却十分省心，活计也不多，主子又不是那等不好相与的人。在出这趟事之前，太太对她也是极为放心的。便是刚才，太太都还让小二给自己送了饭菜。 能遇到这样的主子，是他们这些当下人最大的福分。 于是夏婆子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多谢太太肯再给老奴机会。老奴用性命保证，今后绝对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苏沁见夏婆子鬓间生出来的白发，也知道她这几天的压力有多大，也没过多为难她，让她下去休息。 处理完这些事情，天便已经黑了。 苏沁让小二送了些吃食上楼，关了房门，带着两个孩子进了空间。 因着灵泉水的功效，月月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小竹屋里，娘和哥哥就守在自己身边，没有哭闹，乖乖的吃了晚饭。 苏沁等她吃完之后，把两个孩子拉到正厅坐下，一脸严肃地对他们普及安全教育。 第161章 极力避嫌 第二天一早，苏沁带着孩子和夏婆子一起出门，准备上徐家道谢。 这一次，她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为了感谢徐家的帮忙，苏沁花了不少银子，置办了厚礼，把马车都快塞满了。 到达徐家的时候，时间正好。 守门的小厮看见苏沁，赶紧把大门开了，笑着道：“苏娘子直接把车赶进去就好。” 苏沁问道：“不需要进去通传吗？” 小厮笑道：“不必，管家交待了小的，以后苏娘子上门，无需通传，直接入府便可。” 这样的待遇，并没有让苏沁觉得分外有面子，反倒更是无奈。 因为找月月，她和徐家到底还是有了牵扯。 只是事已至此，她再想别的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先看看徐远到底会怎么说。 赶着马车进了徐府，下车之后，便有小厮过来帮忙牵马停车，又有人过来帮忙搬礼物。 徐府的管家笑着迎了过来：“不知苏娘子今日会来，有失远迎，还请苏娘子见谅。” 苏沁笑道：“贸然登门打扰，给徐管家添麻烦了。” 徐管家忙道哪里哪里，引着苏沁往徐远的院子去。 苏沁说道：“徐管家，今日我登门是来感谢徐府对我的帮助，徐老板伤势未愈，需要静养，我便不过去打扰了。烦请您把我带到徐夫人的院子吧。” 说真的，她这样的身份去见徐远，是不合适的。 而且徐夫人对她很防备，她虽然没搞明白原因，但是也是知道要避嫌的。而且她来徐谢道谢，本也应该是去见徐夫人。 徐管家笑着道：“夫人此时正和老爷在一起。” 苏沁顿时无话可说，牵着两个孩子，往徐远的院子去。 徐夫人果然是在徐远的院子里，听说苏沁来了，立刻热情的迎了出来：“苏娘子，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在看到苏沁的女装打扮之后，徐夫人心里更不舒服了。 但很好的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了下去。 苏沁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了徐夫人对她的防备自何而来，不由头疼。 果然，她这寡妇身份就是原罪。 扬起淡笑，苏沁对徐夫人见了礼：“夫人，我今日前来，是特意来感谢徐家昨日助我寻回小女的，感谢夫人和徐老板仗义相帮。” 说着，苏沁对月月招招手：“过来给徐夫人行礼，多谢她和徐老板帮忙。” 月月上前来，对着徐夫人福了福身，声音清脆地道：“月月多谢徐夫人和徐老板的恩情。” 徐夫人听她这般说话，心里稍微舒服了那么一点。 是个识相的。 一把将月月拉起来，笑着道：“苏娘子太客气了，你救了我家夫君，你遇着了难事求上门来，我们自然义不容辞。何况这件事情上，我们也没帮上太多的忙，便是我们不出手，令千金也能安然归家。” “你就是月月呀，长得可真标致。以后可不能再往人多的地方跑了，知道吗？你娘这几天为了找你，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呢。” 月月昨晚接受了苏沁的安全教育，这会儿印象正是深刻，听徐夫人这么说，连连点头：“月月记下了，多谢徐夫人教导。” 徐夫人摸了摸月月的小脸，笑着道：“我真是越看你这个小丫头越喜欢。” 说着，徐夫人从手腕上取下一只红玛瑙的手串，塞到月月手里，“这个小玩意儿，你拿着玩去吧。” 月月连忙把东西推回去，“多谢夫人，但是娘说过，小孩子不能随意接别人的东西。” 因为一见面就给你东西的陌生人，肯定没安好心！ 月月想起昨晚娘跟自己说的那些话，顿时心里警铃大作，看徐夫人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生怕徐夫人突然抱她就跑。 苏沁察觉到月月的情绪变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这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 徐夫人并不知道月月的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笑着把手串又塞回去，“这是长辈送给你的，长者赐，不可辞。” 说着又抬头看向苏沁：“苏娘子，我送给孩子一点见面礼，你可别让孩子再还回来。” 苏沁道：“徐夫人，这手串太贵重了，她只是个小孩子。” 徐夫人笑着道：“一个手串罢了，能值几个钱？我是看月月这小丫头合我的眼缘，送她个小玩意儿而已。换个人，我还舍不得送呢。”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沁若是再推辞，那就是不识好歹，把人家的善意往外推了。 于是对月月道：“还不赶紧谢谢夫人。” 月月满脑袋的小问号，娘不是说不能随便接别人的东西吗？ 不过娘让她说谢谢，那就先说吧，反正娘在跟前，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月月接过手串，十分真诚地对着徐夫人道：“谢谢夫人。” 徐夫人朝月月笑笑，这个小丫头的确生得冰雪可爱，若是别人家的女儿，她肯定会真心喜欢的。 可惜，她是苏沁娘的女儿。 徐夫人客气了两句，对苏沁道：“苏娘子，真是不巧，老爷刚刚吃过药睡下了。” 苏沁立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多叨扰了。烦请夫人代我向徐老板说声谢谢。” 徐夫人笑道：“苏娘子太客气。那我也不多留苏娘子，以后有空常来府上坐坐。” 苏沁也客气地道：“好，那徐夫人，我们这就告辞了，请夫人留步。” 说完，苏沁带着孩子和夏婆子便要走。 不用见徐远，她自然是巴不得。 谁知还没走几步，就听徐管家道：“苏娘子请留步，老爷醒了，听说你来了，要见见你。” 苏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很想装作没听见。 但她知道，徐远那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打发了。横竖都要见，那倒不如趁着徐夫人也在场，就见一见徐远。 总好过之后再单独见面。 苏沁带着两小只和夏婆子转身，正好看见徐夫人脸上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失的神情。 头疼。 回到徐夫人跟前，苏沁道：“烦请徐夫人带路。” 把徐夫人拉上，让她亲眼看着，这样总能消除误会了吧。 徐夫人见苏沁神色坦荡，似乎还在极力避嫌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嘀咕，难不成这苏沁娘跟她男人，真的没什么？ 第162章 达成合作 苏沁带着孩子和夏婆子，跟着徐夫人进了徐远的房间。 徐远依旧靠躺在床上，目光淡然地看了苏沁的两个孩子一眼，“倒是都生了副好相貌。” 苏沁客气道：“徐老板过奖。昨日多谢徐老板仗义相帮，助我寻回小女。” 徐远摆摆手，“苏娘子客气，其实我的人也并没有帮上太多的忙。” 示意苏沁坐下，徐远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苏娘子，明人不说暗话，我徐某人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是坏人。你对我有恩，我又帮了你这一次，咱们也算有了不浅的交情。今天我便对你说句实话，你的忘忧酒，对我有很大的用处，它可以助我拿下皇商之位。所以我对它势在必得。” 苏沁又准备搬出之前的那些说话。 徐远轻笑一声，拦住了她的话头，“苏娘子不必拿之前的话来搪塞我，我还是分辨得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苏沁想到徐远这一身的伤，就是因为她的那番话而造成的，不由有些讪讪。 她也没想到徐远会这么倒霉，损失了那么多手下，自己也差点没命。 这要是换成一个睚眦必报的，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说起来，这徐远也算是有几分肚量了。 徐远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伤处，继续说道：“苏娘子，之前登门去找你，确实是想着让你替我酿酒。但是这段时间我仔细想过了，苏娘子之所以不肯据实以告，自然是不想沦为我徐某人的傀儡。所以今天我重新换个方式来和你谈。” “我出银子，盖一座酒坊赠与苏娘子，而苏娘子每月则供应给我一百斤忘忧，且保证这酒不会出现在市面上。这酒，我会按照之前的价格购买，绝对不让苏娘子吃亏。我也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因为忘忧而去找你的麻烦。苏娘子，我的这个提议已经相当有诚意了，你认真考虑一下，如何？” 苏沁抿着嘴唇仔细思考。 虽然她手里已经没有了忘忧，但她知道，迟早会有人知道忘忧的存在，然后查到她的头上。 而那些人，可未必有徐远这么好说话。 而且徐远开出来的条件也确实优厚，替她盖一座酒坊，然后又每个月从她手里买走一百斤忘忧，还愿意当她的保护伞，至少在短时间之内，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极为有利的。 虽然她并不想和徐远有牵扯，但眼下的情况已经这样了，她还有拒绝的必要吗？ 苏沁思虑了一阵，开口说道：“徐老板的条件确实很优厚，但有一点，我觉得需要特意说明一点。” 徐远心下一喜，看来他猜得没错，那忘忧酒，的确出自苏沁之手。 “苏娘子请说。” 苏沁直言道：“我需要徐老板给这场合作定一个期限。实不相瞒，我并不很想和徐老板合作，毕竟我们都清楚，这场合作一旦开始，我就没有说不的权利。眼下我确实还没有守住忘忧的能力，但不代表我以后也没有。为了不伤和气，所以我想最好还是在合作之前，就把期限说清楚。期限到了，若是我觉得还有合作的必要，自然还会继续下去。如果没有必要了，希望徐老板也能大方收手。” 她可不希望以后她不想继续合作了，而徐远却不依不饶。 这样很烦！ 她相信自己以后肯定有能力摆脱徐远，但也没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难堪不是。 她习惯把话说在前面，省得以后扯皮。 徐远沉吟了半晌，“那苏娘子觉得多久合适？” 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希望苏沁能跟他一直合作下去，但他也算摸清了苏沁的一些脾性。如果他态度强硬，苏沁肯定不会答应合作。就算是逼着她答应了，她就会老实听凭摆布吗？ 他别的本事没有，但看人的本事自认还是有几分把握。苏沁绝对不是一个能被轻易威胁的人。 虽然下面那些人查到的信息，说苏沁以前在程家唯唯诺诺，没少受欺负。但他更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心里感应到的。 他不知道苏沁为什么跟调查中的形象相差那么大，但他知道，眼前这个长相秀美柔弱的女子，性格并不柔弱。 苏沁见徐远愿意跟她商量期限，满意地轻轻敲了敲手指。 “第一次的期限，定为五年，徐老板认为如何？五年时间，足够徐老板坐稳皇商之位了。至于五年后，或许徐老板也用不着我的酒了。” 五年时间对徐远来说，实在太短了。 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之前的那些酒，他已经送到了京城，此刻说不定已经被圣上品尝过了。他猜，顶多这几天，他就会收到让他再次送酒进京的消息。 所以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至于合作期限，五年之后再商议。只要他诚意够足，苏沁也没有拒绝他的理由。就好比现在这样。 于是徐远点头应下：“好，就那按苏娘子说的，五年为期。我会立刻派人前往七福县，开始盖酒坊，苏娘子可以先回去看看，把酒坊盖在什么地方。另外，这个月的忘忧……” 苏沁倒也爽快，既然达到了协议，那就努力当个好的合作伙伴，“半月之后，徐老板让人去七福县取便可以。” 徐远满意地笑了，这个苏娘子，果然是个极通透的人。 生意上的事情谈妥，一直立在一旁的徐夫人突然开口说道：“夫君，既然苏娘子已经和你达成了合作，那妾身这就让人安排一桌酒菜，留苏娘子一家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如何？” 她这会儿也是真看明白了，这苏沁娘和她男人之间确实清清白白。原来那被她男人当作宝贝一样派了大批人马护送进京的美酒忘忧，就是出自苏沁娘之手。 怪不得她男人这么紧张苏沁娘呢，这就是个活财神啊！ 亏她之前竟然想歪了，差点闹了误会。幸亏她还算冷静，没有把事情给搞砸。 现在既然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她自然要赶紧积极维护苏沁娘和徐家的关系。 徐远倒也没有自作主张，转头看向苏沁：“苏娘子意下如何？” 第163章 对她的态度 苏沁笑着婉拒：“多谢徐老板和徐夫人的美意，只是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实不相瞒，前几日我在府城买了一间店面，打算做些小买卖。如今既然我就快有酒坊，那这个铺子，我就用来开个酒肆。” “我的情况徐老板也是清楚的，想把店铺张罗起来，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必须要抓紧些时间。” 徐夫人下意识就想说，她可以找人帮忙，让徐老板用眼神截住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耽误苏娘子的事情。来日方才，吃饭的机会以后多得是，也不必非要赶在今日。如果苏娘子在府城有什么需要我们徐家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苏沁站了起来，淡笑道：“如果真需要帮忙的时候，我自是不必客气的。徐老板，徐夫人，今日我便不再多留，告辞。” 徐夫人忙热情相送。 等送走苏沁之后再回来，徐夫人问道：“夫君，苏娘子在府城并无认识的熟人，为何我们不在此时多给些帮衬？” 徐远看她一眼：“你和她接触了两回，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夫人摇头：“妾身在看人这件事情上，向来没什么把握。” 徐远轻笑，“苏沁娘这人，表面上看着柔弱可欺，但实际上却是极为坚毅又手段狠辣的。她公婆一家算计陷害于她，被她反算一把，说不上家破人亡，倒也没好到哪里去。上次我去七福镇，原是想将她收归徐家，替我徐家卖命酿酒，结果却被引进那深山老林中，险些丧命。那个抱走她女儿的前小叔子，要不是咱们的人拦着，她一定会当场亲手打死。” 徐夫人吓了一跳：“她竟然这么狠？夫君，你这一身的伤原来竟是拜她所赐？” 想到徐远前些日子的模样，徐夫人都还忍不住心惊肉跳。 徐远对自己受伤的事情虽然也挺不高兴，但也没有对苏沁有什么怨恨之心。 如果他是苏沁，他只会做得比苏沁更绝。起码在他遇难求救时，他绝对不会相帮，至少还会为了以绝后患，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苏沁到底是个女人，顾虑还是多了些。 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件好事，毕竟现在这个合作的事情，已经达成了。 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他也受了不少罪，但跟既得的利益比起来，也是非常值得的。 徐远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愤然的徐夫人，交待道：“你也别因为这件事情，就对她有什么成见。她能找到的合伙人，可不止咱们徐家。这次能答应跟我们徐家合作，不过只是咱们占了先机。你也别想着借着帮忙的机会，往她身边安插人手，被她知道了，只怕她会毫不犹豫的停止合作，甚至扭头投到连家的阵营。” 据他所知，连家已经在派人去打听他受伤的事情了。 他当日去找苏沁的时候，可有不少人看见，忘忧出自苏沁之手的事情，捂不了多久。想要让这场合作顺利进行下去，那么首先要注意的事情，就是让苏沁觉得跟他合作很愉快，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苏娘子如果没有主动要求咱们插手帮忙，咱们就万不可自作主张。” 徐夫人听他说得严重，脸色也多了几分慎重，“那我当如何跟她相处？” 徐远对自己的妻子有两分无奈。 这个妻子足够贤惠，温顺听话，能替他打理好后宅琐事，但眼界却一直局限在后宅之中，格局有限。 可这也不能完全怪她。 自古以来商人地位就不高，他们能接触到的，也只是和他们一样阶级的人。后宅妇人就更是如此，平时出门走动，便是一些末品小官家的女眷，也未必会把商人妇放在眼里。 这也是他拼命想往上爬的原因，当上皇商，虽然还是脱离不了一个商字，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便再也不能轻贱他。 所以徐远对这次跟苏沁的合作十分看重。 “真心相待就好，她短时间应该不会来府城定居，所以你只需逢年过节时给她送些节礼就成。至于其他的事情，若她真有事相求，全力帮忙便是。” “另外，盯着其他几房的人，别让他们把手伸得太长。苏沁娘的酒坊，只姓苏。” 徐夫人应下，心里对其他几房的人十分不满。一群认不清现实的蠢货！ 另一边，苏沁带着孩子们从徐府出来，没有回客栈，而是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新买来的店铺那边。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开酒坊，那就把这里弄成个酒肆。 若是改成酒肆，那就需要准备一个酒窑。这倒是个稍微要费些功夫的事情，她在府城这边不认识什么人，要找人改造后院，还得仔细寻一下人。 这些倒都是小事，花点钱就能解决。麻烦的事情是帮她打理酒肆的人。 想找个合适的人手当掌柜，可没那么容易。不熟悉根底的人，谁能放心地把一个店铺交给他。 不过眼下距离店铺开起来，还需要不少时间，她倒是可以慢慢寻摸。 不同于苏沁满肚子的官司，两小只对这个店铺无比的好奇，前后来回地跑了好多趟，没一会儿就把铺子里外都摸熟了。 月月兴奋地问道：“娘，以后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了吗？可是后面的房子好小啊。” 苏沁问她：“你想住在府城？” 月月点点头：“想，娘，府城好热闹呀，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以前我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舟舟虽然没说话，但眼里也有着向往。 相比起小河村那种闭塞落后的地方，从小生活在在城市的苏沁，还是更喜欢府城。尤其小河村给她的大多印象都不怎么好。庄户人见识短，闲着没事就喜欢盯着别人家，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眨眼就能从村头传到村尾，毫无隐私可言。 而且对孩子来说，府城显然更适合他们成长。好的教育环境和成长环境，对孩子的一生影响太大了。 但苏沁现在却还没办法离开小河村。 小河村有再多的不好，但有一点却是府城比不上的。 留在小河村，她可以随时进山修炼。到了府城，她上哪儿修炼去？就她修炼时那场面，只怕分分钟都会被人发现，当成妖怪抓起来。 第164章 安排事宜 想要搬来府城生活，至少要等她筑基。 因为筑基之后，她就可以御剑飞行，到时候就能随意找地方修炼了。 希望她能早日成功筑基。 摸了摸月月的头发，“现在还不行，等娘攒下更多的银子之后，再府城买座大宅子，到时候咱们再搬来，好不好？” 月月不停地点着头，“那我也帮娘一起攒银子。” 这样他们就能快一点搬到府城来啦！ 苏沁笑着揉她一把：“你的银子就留着自己买糖吃吧，买宅子的事情，有娘呢。” 从店铺里出来，苏沁驾着马车，去了朱老大那里，路过卖包子的摊子时，买了几屉大肉包带上。 朱老大的侄儿一见苏沁的马车，就笑着跑过来，看到苏沁女装打扮时，都不好意思正视，扭扭捏捏地把脸侧到一边，“你……你来找我叔吗？” 苏沁点点头，让夏婆子把包子拿出来，递了过去：“拿去分给你的伙伴们吃吧。” 小伙子一见包子，哪里还顾得上扭捏，拎着装包子的布袋子就往他们住的破屋里冲。 没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了小乞儿们的欢呼声。 两小只好奇地伸着脖子往那破屋里望去，当看到那些小乞儿们抢着包子拼命往嘴里塞时，满脸都是惊讶和同情。 虽然以前原主和原主的男人日子过得并不多好，但却从来没有委屈过孩子。所以两小只除了在避难的路上吃了些苦头之外，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 “娘，他们好可怜。” 月月心软，靠在苏沁的腿边，神情有些低落。 舟舟也挺同情这些小乞儿，但他想得更多。当初娘如果没有醒来，他和月月只怕过得比这些小乞儿们还要惨。 朱老大的侄儿把包子分完出来，对苏沁道：“你是来找我叔叔的吧，他这会儿不在，我去给你叫，你等着。” “诶——” 苏沁原本是想说不在就算了，但那小子腿脚利索，一会儿就跑得没影。 没办法，苏沁只好带着孩子坐在车辕上等。 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来来往往的都些是衣衫褴褛的人，看着他们主仆几人的眼神，都带着各种意味。 夏婆子害怕有什么人冲撞了自己的主子，于是小劝提议道：“太太，你先带着公子和小姐进车厢里吧。” 苏沁点点头，带着孩子进了车厢。 等了没多一会儿，朱老大就拎着他的讨口碗和打狗棍赶了回来。 苏沁从车里出来，笑着道：“朱老大，打搅你讨生活了，抱歉。” 朱老大爽朗一笑：“我们这个行当，多蹲一会儿和少蹲一会儿，也没多大区别。苏娘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苏沁掏出一只钱袋子来，“自然是来感谢你的，前两天麻烦给你添麻烦了。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一点谢意，请朱老大一定要收下。” 朱老大摆了摆手：“我说过，找着了人就收你的银子，找不着人，分文不取。人是你们自己找回来的，我自然没有拿钱的资格。” 苏沁却十分坚持：“但是你们也忙和了两天，不能因为没有找到人，我就真不给钱。五十两银子不值当什么，拿去给这里的孩子买些吃食吧。再过两个月天就该冷了，给他们添置些过冬的衣物也是好的。” 朱老大微微有些动容，“可……那好吧，苏娘子的好意，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以后若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苏娘子尽管开口。” 苏沁把银子递过去之后才笑着道：“那是自然，今后咱们肯定还会有打交道的地方。” 和朱老大又客气了几句，苏沁便带着人又去了趟兴盛牙行。 蒋二掌柜见苏沁带着两个孩子进门，连忙拱手道喜：“恭喜苏娘子寻回爱女。” 苏沁笑着回礼：“前两日给蒋掌柜添麻烦了。” 蒋二掌柜笑着道：“不麻烦，不过只是交待几声的事情，能费什么事儿。苏娘子今天来，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苏沁点头：“我前几日买下的铺子，打算盖个酒肆，所以需要在后院挖个酒窑，想问问蒋掌柜这里可有合适的人手？” 牙行不止是卖人卖房，也帮人挂租赁信息，还帮人招工、介绍活计，跟现代的中介区别并不大。 蒋二掌柜笑着道，“自然是有的，不知苏娘子需要几个人？” 苏沁对这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于是道：“这个我也说不好，我需要挖一个长宽各四丈的地窑，大概需要多少人？” 蒋二掌柜也不懂，就让店里的伙计出去了一趟，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领回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对着蒋二掌柜行了礼，蒋二掌柜道：“老刘头，这位苏娘子想找人挖酒窑，你的手艺过硬，你来给苏娘子算算需要多少人工材料。” 老刘头赶紧给苏沁行了礼，问清了苏沁的需求，闭着眼睛快速远去地翻动着嘴皮子，没一会儿就给算了出来，“如果时间不紧的话，十个人足够了。至于材料这些，大概需要三十两银子左右。苏东家也别觉得贵，酒窑需要防渗水，防垮塌，弄起来也是相当麻烦的。” 苏沁点点头：“事情就交给你去办，酒窑务必建得结实牢靠。” 老刘头脸上有些明显的喜色：“请苏东家放心，一定让你满意。” 蒋二掌柜立刻便让人写了张契纸过来，让苏沁和老刘头都按了手印。 苏沁这才知道，原来通过牙行请人，还有“用工合同”这道程序，理念倒是先进。 有了这契纸，苏沁当场就付了三十两银子给老刘头，又把店铺的钥匙给了他，让他看着时间开工就成。 这么痛快的东家，老刘头也是头一回遇到，于是高高兴兴地拿着银子和钥匙去安排了。 苏沁转头对蒋二掌柜道：“还有件事情，需要请蒋掌柜帮忙留意，我那店铺里差个能顶事的掌柜和一个账房先生，我在这府城里也不认识什么人，所以请掌柜的帮忙打听一下，哪里有这样合适的人，买雇佣皆可。如果能买，那自然最好。” 这种技术人才不好找，得先让蒋二掌柜帮忙留意。如果实在买不到，先雇人也行。 第165章 吃绝户 托蒋二掌柜帮忙找人后，苏沁就带着孩子回了客栈。 接下来的两三天时间，苏沁安心地带着孩子在府城各处游玩了一番，让他们涨了涨见识，便带着他们启程回七福县。 何敬杜娟夫妻跟着他们一起。 四个大人两个孩子，他们又租了辆马车，倒也没再跟着镖局走。因为何敬夫妻都是练家子，功夫如何苏沁不知道，但看他们两人能单独行走江湖，想来也是差不了的，所以不找镖局也挺安全。 跟着镖局走，虽然安全，但时间太赶了，吃住也差，苏沁并不是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自然是怎么以舒服怎么来。 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三天半的时间，他们才抵达七福县。 回到小河村，两辆马车立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沁娘，你可回来了，你这些天上哪儿去了？” 苏沁掀开车帘子，笑着回应：“带孩子出去玩了几天，对了，我买了些点心，大家都分一点回去尝尝。” 这趟从府城回来，她买了不少好东西，都塞在空间里。马车里放着的点心并不多，就那么两三封，散出去也不太打眼。 那些人一看竟然有点心拿，赶紧笑着凑上来，一边拿眼睛往马车里瞧，一边嘴里又说着奉承话。 苏沁也不怕她们看，反正马车里除了两个孩子也没啥不能见人的东西。 那些八卦的眼睛在车厢里扫了一圈，没见着什么特别的东西，又把眼光放在了后面的那辆马车上，“沁娘，后面那马车也是你买的？” 苏沁耸耸肩：“我哪来那么多银子啊，那是师姐他们夫妻租的车。” “师姐？” 小河村的这些八卦妇人们个个用眼神把何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杜娟掀了帘子出来，对这些妇人们笑笑：“我们夫妻二人是彦安的师兄师姐，以后就在小河村住下了，往后还请大家多帮衬啊。” 妇人们笑着点头：“一定一定。” 苏沁跟这些妇人们挥手道别，赶着车子往自己的宅子去了。 等她走了，那些妇人们忍不住笑道：“要不是拿了她这点心，我还真想跟过去看看热闹。” “可不，那王久庆守了这快小半月的时间了，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一个妇人满脸遗憾：“早知道刚刚就不接这点心了。” 另一个妇人眼露贪婪：“那你把点心给我，你去看热闹。” 那妇人赶紧把点心用自己那粗布帕子一包，往怀里一揣，得意地哼了一声，“美不死你。” 现在家家户户日子都难过，便是连杂粮粥配野菜都不敢多吃。这点心虽然不大，但可是好东西，她才舍不得给人呢。 不过那苏沁娘可真是小气，明明那么有钱，马车下人都买得起，竟然只分给他们这么一点点东西，打发要饭的吗？ 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止她一个。拿到点心的这些妇人里，至少有一半的人心里都酸溜溜的。 一个寡妇过得这么舒坦，还有没有天理了！ 真希望那打着吃绝户主意的王久庆能真把苏沁娘给拿下。 那王久庆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他那娘和奶奶也都是出了名的泼辣货，苏沁娘要真嫁给了王久庆，以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这些人心里都想着要看苏沁的笑话，表面上却谁又不表现出来。毕竟刚刚才拿了人家的好处，总得装装样子。 夏婆子赶着车，对苏沁道：“太太，那些妇人可没一个是好货色，把点心给她们吃，还不如拿回家喂旺财呢。” 穷山恶水出刁民，夏婆子真怕苏沁会把这些人的胃口养大。 升米恩，斗米仇，这话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苏沁轻笑：“放心，这些人在想什么，我心里有数。不过一点不值钱的点心，就能让她们围着我打转奉承，就当花点小钱买个把戏看看。” 真想占她什么便宜，也得看看那些人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马车晃悠悠地路过赵秀芝家门口，苏沁让马车停下，拎了个包袱下车，给赵秀芝送去。 “沁娘，这些天你都上哪儿去了？” 一见她，赵秀芝就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她一番，眼里有着十分明显的担心。 苏沁笑着道：“我带着孩子跟着镖局去了趟府城，这是给小石头和小花带的东西，交给你了。” 赵秀芝连忙把东西往回推，“这怎么行，东西都留给舟舟和月月，你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小石头和小花不缺吃穿，不用你操心。” 苏沁笑着把东西塞回去：“这可不是我买的，都是舟舟和月月给他们的小伙伴捎回来的礼物。是孩子们的心意，我只是让你转交，可不是让你帮忙处理。” 月月趴在车窗上，笑眯眯地道：“秀芝伯娘，是我和哥哥送给小石头和小花妹妹的。” “听见了吧。”苏沁把东西塞给她，转身就要走。 赵秀芝连忙一把拉住她，“沁娘等会儿，我有事跟你说。” 苏沁怕她又把东西塞回来，忙道：“我先回去收拾，你得空了上我家找我，慢慢说也不迟。” 赵秀芝却是不放：“这事儿可慢不得，我要说的是王久庆的事情。” 苏沁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王婶子的那个娘家侄儿？他怎么了？” 赵秀芝看了她一眼：“你认识他？” 苏沁耸耸肩：“算不上认识吧，我临去府城的头一天，在山脚下见过他。看他那獐头鼠脑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啥好人。他怎么了？” 对这个王久庆，苏沁是一点没放在心上。 赵秀芝抿了抿唇，一脸气愤，“那赖皮货这些天，天天都往你家那边跑，说是想见你。秦婆子和她侄子放狗咬他，结果没两天，她们就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些肉块，看样子是拌了药的。也亏得是旺财灵性，不乱吃东西，否则肯定被毒死了。” 苏沁的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没想到这王久庆竟然敢干这种事情！ 赵秀芝看她动了怒，忙道：“你要不就先在我家歇会儿，等那赖皮走了之后再回家。” 第166章 没点逼数 苏沁冷笑：“我回我自己的家，难道还得偷偷摸摸不成？管他王八庆王九庆的，敢打我的主意，我不介意让他做第二个郑宝山。” 郑宝山半夜想爬墙，结果让苏沁收拾得服服帖帖，欠了郑氏族中四十两银子，前几天才刚好利索呢。 有些人啊，总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能出类拔萃。 她不介意教这些人如何做人。 赵秀芝好心劝道：“虽然你不怕惹事，但那赖皮货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跟个趴脚面上的癞蛤蟆一样，不咬人膈应人。你跟他对上，虽然说不一定吃亏，但免不了会让人看笑话。” 苏沁摇头：“嫂子，这世上永远都不缺看笑话的人，我就是一直躲着不回家，难道那些人就不会看我笑话了吗？我越是怕让人看笑话，就越容易被那些不安好心人的牵制，那才是真让人看不完笑话。既然总要被人看一回，那我为何不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想坏她名声，谋她钱财，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金刚钻！ 苏沁跳上马车，朝赵秀芝挥挥手：“嫂子不用担心，我吃不了亏，我还带着帮手呢。” 何敬跟杜娟在车上朝赵秀芝挥手示好。 赵秀芝抱着包袱无奈叹了一声，为什么那些人就总想着去算计沁娘呢？ 唉，到底还是家里没个顶梁柱，沁娘便是再厉害，在别人的心目里，都只是个有钱又年轻漂亮的小寡妇。这样的身份，无疑是块诱人的大肥肉，那些没好安心的恶狼，可不就得想咬一口。 也罢，就让沁娘去把那起子狗东西打一顿，让他们知道她可不是谁都能惦记的。 赵秀芝抱着包袱回到屋里，打开一看，只见包袱里全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拨浪鼓，糖人儿，小泥人儿，还有些用木头刻的小玩意儿，虽然不值几个钱，但赵秀芝心里却感动坏了。 再往下一扒拉，竟是露出一本书的封皮来。 赶紧把上面的小玩意儿都扒拉开，这才看清里面，不止一本书，是好几本。 赵秀芝不识字，但却是知道书有多贵。这里面的书，肯定是小石头用得着的，加起来，起码需要超过一两银子。 为啥穷人家的孩子多半都不读书？ 就是因为读书太费银子了，不止是每个月的束修，光是这些书本笔墨，都是一大笔开支，其中以书的价格最高。一本启蒙的《三字经》，都需要好几百文银子。越往高学，书价就越贵，动辄几两十两甚至更贵的也有。 许多寒门学子为了省些书本钱，都是想办法借书去抄。书店里卖得最快的书，也是那些手抄本。 原本，她也是打算给小石头买几本手抄本的，现在沁娘送的这几本书，对她来说真是太珍贵了。 这珍贵不是在于书的价值，而是沁娘的这份心意。 苏沁几人赶着马车出了村子，离着大宅还有段距离，打老远就看见有个蓝色身影在大宅附近晃悠。 那就是王久庆了。 苏沁冷笑一声，这人还真是坚持，她都离家快半年月了，竟然还能坚持天天来蹲守她。 有这毅力，干点啥正事还担心不能成功呢？ 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想走捷径。 只是又有很多人却没有仔细想过，自己有没有走捷径的资本。 这种人，统称为心里没点逼数。 在大宅附近晃悠的王久庆自然也发现了马车，急忙朝这边跑了过来。 夏婆子犹豫了一下，“太太，要停车吗？” 苏沁看她一眼，“停车做什么？让马儿跑起来，他要敢拦车，直接从他身上压过去。” 夏婆子应了一声，甩着鞭子让马儿快跑。 从月月丢了之后，夏婆子的态度就变了很多，一直小心翼翼。 苏沁觉得她这样的态度也挺好，夏婆子之前就是太有主意了，若是这样一直放纵下去，早晚会觉得她这个主子无足轻重。 她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夏婆子就是个聪明人，所以她才在犯了错之后如此态度。 马车跑得很快，王久庆看着车辕上坐着的夏婆子，喜滋滋的伸手拦车。 谁知夏婆子不但没停，还把鞭子一甩，“驾——” 马儿跑得更快了，吓得王久庆赶紧往边上躲。 何敬赶着车跟在后面，从王久庆身边路过时，冷意森然地看了对方一眼。 杜娟坐在车里，王久庆没看到她，见何敬长得模样端正，穿得也算体面，顿时心生不妙。 这个男人，不会跟他打了一样的主意吧！ 那怎么行！这苏沁娘可是附近十里八村条件最好的寡妇了，万一让那人给抢了先，他不得怄死？ 王久庆赶紧拔腿追了上去。 马车在大宅门前停了下来，旺财和四只已经长大不少的小狗听见动静，赶紧跑出来迎接。 舟舟和月月这段时间在府城玩得乐不思蜀，唯一惦记的，就是旺财母子几个。 四只小狗围着两小只打转，旺财则拼命摇晃着尾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欢喜地看着苏沁，但却没有扑过去，十分矜持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和喜爱。 在苏沁家待了一个多月，旺财已经脱胎换骨了，早不是之前那只瘦得皮包骨头、等着被人剥皮吃肉的瘦狗了。如今的它，一身皮毛油光水滑，身上肌肉匀称结实，它还十分爱干净，连体味都不怎么明显，任谁看了都得夸它一声漂亮。 苏沁想到赵秀芝跟她说的那些话，心疼地摸了摸旺财的脑袋，“除了咱们自家人的东西，别人给的东西再好，都不能吃。” 旺财汪了一声，似乎在回应苏沁自己记住了。 秦婆子和秦芳容在屋里听见了声音，高高兴兴的迎了出来，正要说话，就看见了追上来的王久庆。 两人眼神一变，秦婆子立刻回院子去拖扫把。 先前两人对王久庆没多搭理，只是每天放着旺财母子们在宅子外面晃荡，王久庆也不敢靠太近。估计也是知道苏沁不在家的原因，除了疑似想给旺财它们下毒之外，倒也没再生别的事情。 但眼下苏沁回来了，这王久庆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所以她们必须要保护好主子！ 苏沁却把两人拦下，这种不要脸的人，赶是赶不走的，必须得让他害怕才行。 第167章 利索的嘴皮子 苏沁家对面的那个宅子，如今已经盖了大半，初具雏形，宅子不多大，但看着却挺精致讲究。 此时那些工匠们却都纷纷停下了动作，打算看看热闹。 毕竟这王久庆在这里转悠了这么多天，为的是什么，他们心里可都是有数的。如今正主回来了，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 这么想着，就见王久庆停下匆忙的脚步，整了整衣服，这才热情地朝苏沁迎了上去。 “沁娘，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你这出远门，为何也不同我说一声，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你？” 听听这语气，任谁听了不得多想！ 秦婆子气得又想去拎扫把了。 夏婆子比她冷静不少，上前一步挡在苏沁身前，冷喝：“你是谁！我家太太不认识你，别在这里满口胡诌！我家太太夫家姓程，你若再敢直呼太太闺名，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王久庆可没把这几个下人放在眼里，直愣愣地看着苏沁，“沁娘，小半月不见，你怎么憔悴了这么多？是不是路上累着了？正好我前些日子买一瓶香膏，你拿去擦脸，保证能让你的皮肤变得又白又嫩。” 说着，他便要越过夏婆子，把那包装简陋的香膏递给苏沁。 他想的可美了，等苏沁伸手接的时候，他就顺手拉着她的手不放。如果她不接，那他就正好顺势将香膏塞进她手里。 只要两人有了身体接触，她又收了她的东西，对面那么多人看到，这苏沁娘就和他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只是他想得可美，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傻子。 秦婆子上前不客气地推了他一眼，“你打哪个洞里冒出来的癞蛤蟆？就这破玩意儿，连我这个老婆子都看不上眼，竟然也好意思拿到我们家太太跟前来丢人现眼！当我们太太是那起子眼皮子浅得没见过好东西的人？一瓶几文钱的破香膏也能当个宝，穷成这样还不赶紧回家找根裤腰带扎脖子上，这样还能省下两口粮食！” 她的声音可不小，传出去老远，对面看热闹的工匠都惹不住笑起来。 他们虽然没跟苏沁主仆接触过，可也看得出来，人家苏沁家底厚着呢。这王久庆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想也就算了，关键还是个穷抠搜，人家苏娘子就是真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这等货色。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工匠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那谁，快别丢人现眼了，还不赶紧把你那宝贝香膏揣好了，一会儿要摔不见了，怕是得心疼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了。” 这话惹得其他工匠们哄然大笑起来。 王久庆被推得一个趔趄，又听了秦婆子这样的话，还被那些工匠给嘲笑，气得脸都绿了。 “沁娘，你家这群刁奴，实在太过分了。你性子这么软和，迟早会被她们欺负的。依我看，你还是趁早把她们都发卖了，重新买几个老实本分的，这样才不用担心恶奴欺主。你要是抹不开面儿卖她们，那你把她们的卖身契给我，我帮你去处理，一定给你挑几个稳妥的人回来。” 王久庆一副为你好的样子，几句话就把他和苏沁的关系说得更亲密了几分。 杜娟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坐在车辕上，把一只胳膊撑在何敬肩上，上下打量着王久庆：“嘿，我说哥们儿，你谁啊？你搁这儿逼逼啥呢？我咋听着你这话，好像是要谋我弟妹的家产啊。来来来，你今儿就把话跟我们好好掰扯掰扯，你是打哪个蛤蟆洞里爬出来的？你想干啥？怎么的，打量着我弟妹没人撑腰就想来吃绝户？” 方才在路上里，杜娟一直坐在车里，所以王久庆并没有看见她，见她一口一个弟妹地称呼苏沁，再看看她靠着何敬的模样，便知道自己先前想多了。这是两口子。 称苏沁弟妹，那这两人自然就是程彦安的朋友了。 于是王久庆换了一副面孔，义正词严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知我跟彦安是什么关系？我跟他可是亲如兄弟的铁哥们儿！如今彦安不在了，我做为他的挚友，不忍看他的妻小受苦，被恶奴把持，来说几句公道话，替她撑撑腰，难道有错吗？” “倒是你们这些人，思想为何这么龌龊！难不成沁娘以后都不能跟任何男人说话了吗？只要说了话，就是要谋沁娘的家产吗？你们把人也想得太坏了！” “倒是你们，我还要问问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别以为沁娘老实没见过世面，就打着彦安的旗号来接近她！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杜娟都被王久庆给说愣住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把不要脸发挥得这么清新的人。不但把自己塑造成这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还倒打一筢，说他们才是要谋苏沁财产的人。 王久庆扭头对苏沁说道：“沁娘，你以往一直都在村子里，并不知道彦安相熟的人都有哪些。我和彦安关系最是亲近不过，他的朋友都有哪些，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两人，我以前从未见过，你可千万要当心有些人打着彦安的旗号来接近你。你如今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太多人都想要来打秋风，那才是真正想吃绝户的人！” 杜娟都气笑了，这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明明自己打的这样的主意，但硬是脸不红气不喘地把帽子扣到别人头上，还顺便给自己安个好名声。 苏沁若真是个普通老实的庄户媳妇，被他骗也是早晚的事情。 跟这种人，就别废话那么多。因为你不管说什么，他都能把你的话转个弯又还回来，让你根本说不过他。 所以说，对动手的时候就别逼逼！ 杜娟挽了袖子就要跳下去揍人，让何敬给拦着了，“看看弟妹要如何处理。” 王久庆还是有些担心会挨揍，不过他怕的不是杜娟，而是何敬。毕竟杜娟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战斗力。那何敬看着高高壮壮，真要动起手来，他根本不是对手。 但看何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胆子又大了起来，转头又想挑拨苏沁。 第168章 府城来的师傅 王久庆刚要开口，突然一辆马车得得地朝这边跑来。 苏沁看到马车上的人，让秦婆子她们赶紧将自家的马车赶进院子里去。 来的那辆马车是徐掌柜，一见苏沁，他便笑着道：“苏娘子果然回来了，这一路从府城回来，可还顺利？” 苏沁淡笑道：“自是十分顺利的，徐掌柜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徐掌柜从车上下来，然后对着车厢里的人道：“林师傅快下来吧。” 车厢里又钻出来个人，此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人长得精瘦，一双眼睛烔烔有神，下车便对着苏沁客气地施了个礼：“苏娘子，在下林东旭，是徐老板让我来的，说是帮着苏娘子先规划规划。” 苏沁回了礼：“那便劳烦林师傅了，先请屋里坐着歇会儿，咱们慢慢聊。” 林师傅跟着苏沁便往院子里走。 何敬夫妻也跟着进去。 王久庆见没人搭理他，便也厚着脸皮要进院子。他在这里守了快半个月了，可从来还没能进过院子，今天就先趁着这个机会进去看看自己以后要生活的院子是个什么模样。 结果刚抬起脚，就见苏沁突然弯腰拍了拍旺财的头，“去，把那起子没安好心的东西咬死。” 这没提名没提姓的，旺财却十分精准的知道，要冲着谁去。 王久庆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旺财亮出尖利地牙齿，朝自己扑了过来。那凶猛的模样，胜过以往任何一次。 他知道，旺财是真的想要咬死他！ 这个认知让王久庆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想别的，撒开腿没命的跑，“娘啊，救命——” 对面那些工匠坏心眼的起哄：“快些快些，要追上了，快呀！” 王久庆真是把活了二三十年的劲儿全都给使上了，两条腿抡得飞快，跑得都快看不清人影。 旺财得了苏沁的交待，紧追王久庆不放。 两条腿的人哪里能跑得过四条腿的狗，王久庆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路边的一颗树下，抱着树就往上爬。 生在乡下的汉子，就没有不会爬树的。 王久庆的动作很快，眼看就要爬上去了，旺财不甘心，两条后腿一蹬，跳起来张嘴一咬，咬住了王久庆的衣摆，然后拼命往下撕扯，好几回都险些将人扯下来。 王久庆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凶狠的狗，吓得死命抱住树干不敢松手。 好在他身上那衣服本就已经洗得有些糟了，被旺财撕扯了一番之后，“嘶拉”一声，顺着旺财的牙齿裂开几道口子。 趁着这个机会，王久庆赶紧往树杈上爬，等爬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王久庆都惊魂未定地坐着树杈上，恶狠狠地瞪着旺财，小声威胁道：“遭瘟的死狗！等我拿下苏沁娘那小娘们儿之后，老子第一件事情就是剁了你吃肉！” 旺财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气得狂叫着往树上扑，恨不能爬到树上咬死他。 王久庆吓得赶紧把腿尽量往上缩，就怕真被旺财给咬到。 苏沁没去管王久庆会不会被狗咬死，领着徐掌柜和林师傅进了堂屋。 小半月没在家，秦婆子和秦芳容把家里打理得很好，到处都干干净净的，和她走之前一个样。 何敬夫妻很识趣，并没有在堂屋里坐下，而是让夏婆子领着他们到后院去了。 苏沁招呼着林师傅跟徐掌柜坐下，等着秦婆子上了茶之后，这才问道：“请问林师傅擅长的是什么？” 林师傅客气地道：“在下擅长给酒窑选址，制定建造的办法，这其中包括酿酒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徐掌柜帮忙说道：“苏娘子，林师傅可是咱们宣和府里顶有名的林家酒坊的大师傅。林家酒坊的一切事情，都是林师傅一手包办好的。你的酒坊交给他，保证能盖出一个让你称心如意的酒坊。” 苏沁对于这种技术人才，向来十分佩服，“没想到林师傅竟然如此厉害，真是失敬。” 林师傅客气地摆了摆手：“不敢当，不过只是在这个行当里，多吃了几年饭而已。苏娘子，你先和我说说，你想要把酒坊盖成什么样的。” 苏沁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前世就是个混世魔王，让她吃喝玩乐，她绝对是行家。 酒，她喝过很多，白的红的啤的，土的洋的，便宜的值钱的，她什么酒没喝过？可这盖酒坊的事情，真的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这就是所谓的，猪肉没少吃，但真没见过猪跑步。 林师傅见她不说话，便猜到了这个可能性，虽然心里阵阵纳罕，想不明白为什么徐老板会给一个完全不懂酿酒的人盖酒坊，但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苏娘子若是暂时还没有具体的想法，可否先听听在下的一些建议？” 苏沁自然不会拒绝，“林师傅请讲。” 林师傅是个挺负责的人，把自己多年来的经验，深入浅出地讲了一遍，告诉苏沁酒坊选址的技巧，坊里需要哪些功能分区，哪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用处是什么，都讲得明明白白，让苏沁这个完全不懂行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苏沁可不是个爱操心的人，听林师傅讲完之后，便让秦婆子拿了笔墨出来，让林师傅先画一张酒坊的图纸出来。 其实酒坊这种功能性明确的作坊，一般布局都差不太多，所以林师傅画起图纸来，十分熟练迅速。 没一会儿，一张简易的图纸就画了出来。 林师傅指了指图上的各个区域，再次跟苏沁说了一遍它们的名称及用途，末了问道：“苏娘子觉得可还有地方需要改动？” 苏沁虽然不懂技术，可看个图纸还是没问题的，见那图纸画得虽简易，却也十分明确的体现了内容，点了点头道：“我觉得挺好，烦请林师傅把这图纸再完善一下，等我把地方找到之后，就可以动工了。” 林师傅见苏沁对他如此信任，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 内行的人，不怕客户啥也不懂，他们最怕遇到不懂装懂，还非得指手划脚的客户。 第169章 互相欣赏 苏沁觉得自己是个十分让人省心的甲方爸爸。 她这个人，不爱操心，自然也不会闲着没事去鸡蛋里挑骨头。 而且林师傅是徐远找来的人，她相信，有忘忧在，徐远就不敢坑她。 如果这点信任都没有，她又何必跟徐远合作。 林师傅跟苏沁说了一通给酒坊选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便跟着徐掌柜离开了。 此时天色也不算太早了，苏沁也不急着出去找地方，而是先安排何敬夫妻。 “杜师姐，你看这个房间如何？这个房间朝阳，对着后院的小池塘，下午也不必担心西晒，山里的风刮过来，晚上也凉快。这屋子有地龙，冬天也不用怕冷。” 苏沁把何敬两口子安排在这最后面的一间房里，是有私心的。 她晚上会带着两小只上房顶上修炼，如果离得太近，以练家子的敏锐，肯定会发现的。 把人安排在最后的那个房间，离她的房间最远，多少也能起到些作用。 杜娟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以为苏沁是在避嫌，于是笑着道：“弟妹，这个房间很好，我很喜欢。不过我跟敬哥不会在你这院子里住太久，我们这几天商量过了，等安顿下来之后，就在你家旁边买块地，盖个小院儿。” 苏沁赶紧客气道：“师姐，你们且安心在我这里住下便是，没必要另外盖房子。” 杜娟笑着道：“我们以后估计就要长住在小河村了，没道理一直挤在你这院子里。何况我跟敬哥打算赶紧生几个孩子，有了自己的院子，孩子也才算是有了家。” 她是个爽朗的江湖儿女，说话办事都直来直去，便是说到孩子的事情，也丝毫不见扭捏害羞。 这样的行事风格，就很对苏沁的胃口。 说真的，她对于古代那些封建礼教下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不是很感冒。虽然她穿来之后，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大家闺秀。可徐夫人那样一句话非得抹三个弯的办事风格，实在不是她的菜。 徐夫人虽然不能代表这个朝代的所有女性，但绝对算是一个缩影。 她还是喜欢像杜娟这样的江湖儿女的豪爽和直接。 “师姐说得也不无道理，那就依你们的夫妻的意思，正好明天我要去族里买地，你们就跟着我一道过去吧。” 杜娟笑着点头：“成。” 对于苏沁这个弟妹，杜娟的印象也是十分好的。虽然他们相遇之初的时候，不算愉快，但她觉得那是正常。毕竟一个女人家出门在外，没有一点防备心，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所以她一点也不介意苏沁之前的态度。 而后面跟苏沁相处的这些天，她觉得苏沁相当对她的胃口。大气，直率，利落，身上没有半点小家子气，丝毫不像个农妇，反倒比她这个跑江湖的人更带着两分义气。但却又有着几分贵气。 对，贵气。这种贵气不是用银子堆出来的，更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这种贵气，必须是出身世家望族，从小用锦衣玉食和良好教养以及各种见识，方能滋养出来。 一般有钱人家，或者官吏人家的千金，都不可能有。 她是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出身寒门、嫁入农家的苏沁，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气质。 可偏偏就是有，偶尔会从她的些许举动里，无意间透露出来。 一般没什么见识的人，可能只会认为她只是气度不凡，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凡。 但真正懂的人就能一眼看出来，这种气度，就是刻在骨子里的贵气。 杜娟对苏沁充满了好奇，这种好奇是善意，并没有什么揣摩打探的意思。 苏沁能察觉到这种好奇，不过，她什么也不会说。 赶了几天的路，虽然路上走得并不着急，但疲累肯定是有的。 苏沁让人备了热水，几人轮流洗了澡，用过晚饭，便准备睡下了。 临关门的时候，秦芳容突然想起来，“呀，旺财还没回来呢！” 苏沁不紧不慢地走到大门口，朝着暮色喊了一声，“旺财，回来睡觉了。” 两声犬吠从远处传来，没一会儿就见旺财甩着尾巴跑了回来。进门的时候，旺财低声呜咽着，仿佛在跟苏沁道歉，没能完成主人安排的任务。 苏沁笑着揉了它的脑袋，“没事，这次没完成，下次再接再励就是了。” 旺财见主人没怪它，高兴得拿头猛蹭苏沁的腿。 王久庆被旺财逼得在树上蹲了一下午，被路过的人嘲笑了个够。 好不容易等旺财被叫走，他自然是赶紧从树上跳下来。 因为蹲得太久，两条腿麻得厉害，落在地上的时候没站稳，直接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等着腿没那么难受了，这才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回到家中时，家里漆黑一片。 为了省些灯油钱，王家基本都不怎么点灯。一家人多年来都是除了农忙那几天，平日里都是赶在天黑前吃了饭，收拾好，天一黑就上床睡觉。 王久庆在外面跑了一天，饿得厉害，进屋就喊：“娘，还有吃的吗？赶紧给我弄些来。” 这大晚上的，不点灯根本啥也年示见。王久庆的娘姓郑，人称王郑氏，找到了油灯点上，一边心疼灯油，一边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等看清了王久庆身上的狼狈，惊呼一声：“你怎么弄成了这样？这衣服怎么破成这样了？你可就这一件体面衣服！” 王郑氏心疼得直抽抽，也顾不上去问王久庆那一头一脸的泥了。 王久庆也心疼，王家穷得叮当响，这是他唯一一件不带补丁，且只穿了不到四年的衣服。 “娘，别问了。苏沁娘今天回来了，我在她那边耽误了些时间，这会儿饿死了，你快给我端些吃的来。” 王郑氏倒是给他留了饭，转身去厨房端回来一碗稀得能照清人脸的杂面糊糊。 看着那粥，王久庆半点胃口都没有。 那会儿在树上蹲着的时候，他可是闻见了苏沁家飘出来的饭菜香。 别问他为什么离得那么远，还能闻得那么清楚。毕竟长年清汤寡水的人，便是隔着十里地，也能闻见肉香气儿。 第170章 势在必得 王久庆忍着一肚子的不爽，把那清水似的糊糊喝了，擦了擦嘴，拉着王郑氏坐下。 “娘，你帮我出出主意，要怎么样才能拿下那苏沁娘。那娘们儿手里的银子，只怕比我们想的更多。你猜我今天在她那里见着谁了？” 王郑氏好奇地问道：“谁啊？” “凤来楼的掌柜！”王久庆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激动，“而且看那个样子，那掌柜对她极客气，丝毫不敢怠慢。那凤来楼是什么地方，苏沁娘能跟凤来楼扯上关系，说明苏沁娘绝对不止咱们想的这么简单。” 王郑氏听完之后，忍不住皱着眉头，“那咱们的打算，还能成吗？她和凤来楼的掌柜那么熟，那掌柜肯定会跟她撑腰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是那掌柜的对手。” 她是想让儿子找个有钱的续弦，但那也得是在他们王家拿捏得住的范围才行，否则那就是在找麻烦。 但王久庆却是打定了主意：“娘，咱们家现在这个样子，若是不赌一把，估计全家都得饿死。苏沁娘早晚都得再嫁人，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王郑氏哪会不清楚自家的底细，她也想要银子，但更怕惹上麻烦。 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这些日子我可是打听过了，那苏沁娘可不是好惹的。前些日子那郑宝山，可是让她给好生收拾了一顿。久庆，要不，咱们重新再寻摸一个？” 王久庆嗤笑一声，“娘，咱家啥条件，重新再寻摸一个，上哪儿寻摸去？娶了这苏沁娘，咱一家都翻身，要不咱辛辛苦苦攒几年银子，娶个不中用的，有什么用。那郑宝山就是个蠢货，落得那个下场也是活该。咱们好生合计一下，看看用什么方法才能逼得她点头。娘，你且把胆放大些，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要不拼一把，全家老小都得跟着饿死。” 王郑氏被他说得也有些心动，在心里想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翌日。 苏沁一早就带着杜娟两口子出门，在宅子附近转了一圈。 杜娟两口子要买盖宅子的地方，她要买盖酒坊的地方，得先把位置确定下来，才好找族长和里正说事。 宅子的地方挺好找，就在苏沁宅子旁边靠下一点，地势有点低，到时候用石头垫一垫，就能填平。 而酒坊用地就需要好好寻一寻了。 远了肯定不行，不方便苏沁管理。近了也不行，酒坊煮酒糟的味道也不小，那味道说不上难闻，但天天闻着也不是个事儿，所以距离上就得把握住。 而且林师傅说过，酒坊要找有水有树、相对阴凉湿润些的地方。 所以苏沁最后把地方定在了离宅子大约有五百米远的一片小树林里。 小树林不大，约莫两三亩的面积，但旁边有条小河，回头打井取水也方便。地势平坦，加上离着村子大约有两三里的距离，根据风向，味道也飘不进村里。 这些都是林师傅交待过的，说是在村里酿酒就得防着村里人借着味道大为借口搞事情。 苏沁深以为然。 穷山恶水出刁民的事情，可不止是说说那么简单。能提前预防的事情，就不要留下隐患。 看好了地方，苏沁就带着杜娟跟何敬去了村里。 “沁娘，这是你家亲戚？” 村里人对外来的人都挺好奇。 苏沁顺着他们的话笑着点头，“是呀，亲戚。” 族长一见苏沁，就忍不住头疼。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沁礼数周到，也没空着手来，他总不能把人往外撵。 苏沁把带来的礼物篮子交给族长媳妇儿，对族长施了个礼，“族长叔，这是彦安的师兄和师姐，往后会在咱们村子里长住，我带他们过来认认门。” 族长一听这话，忙道：“你们是彦安的师兄师姐？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们？” 何敬抬手行礼：“见过程族长，彦安是我岳父的徒弟，虽然以前没见过面，但关系却是真的。我们这次来，也是来投奔他的，只是没想到彦安他……好在弟妹人实诚，加上两个侄子都还小，所以我们夫妻就打算在村子里买块地，盖了房子住下，以后跟弟妹一家帮衬着过日子。” 族长也没去深究他们跟程彦安的关系，毕竟程彦安都没了多久了，何况这两人看着也不像那起子坏人，于是道：“你们打算买地盖房？” “是的，我们看中了弟妹家旁边的那块地，请问程族长，那块地可有主了？” 族长想了想，摇头：“那块地荒着，里头都是乱石头，没人肯要。你们要是买去盖房，倒也合适。” 地是荒地，但买盖房子的地，跟买耕地的价格，是不一样的。那一亩不到的地皮，族长要了他们十两银子。 而正常荒地的价格，只需要二两一亩。 何敬两口子也没说什么，痛痛快快地把钱掏了，等着族长写契纸。 苏沁也立刻说道：“族长，我家西边的那片小树林，是咱村里的吗？有主吗？” 族长掀起眼皮子看她：“你想买那树林？” 苏沁点头。 族长咂吧了下嘴，“那你怕是买不了，那树林子，是程大旺家的。”就是程老头儿他大哥的。 就苏沁跟那一家子闹成那个难堪样，程大旺会愿意卖地才有鬼了呢。 苏沁眉头一挑，这么不凑巧吗？ 如果实在不行，那她也就只能另外找地方了。 等族长把何敬他们的契纸写好之后，何敬就跟族长去了一趟县衙。 苏沁跟杜娟没有跟着，而是又去村子附近找了找，发现附近除了那片树林之外，没有别的更适合盖酒坊的地方了。 回到小树林那儿，苏沁越看这块地，越顺眼。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把这树林给买下来不可！ 程二旺不会同意把地皮卖给她，但想来应该会愿意卖给别人。 只要她不出面不就行了？ 又不是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 苏沁有了主意，回去套了马车，招呼着杜娟，又把两小只和秦芳容一起叫上，去了县里。 第171章 舟舟求学 “苏娘子，你的意思是让我帮忙买下那片小树林？” 徐掌柜有些意外。 苏沁点头，“只要价钱合理，就请徐掌柜帮忙买下来。那小树林的主家跟我有矛盾，我出面的话，他们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至于说不卖，依程家人的尿性，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只会趁机把那小树林开到天价。 徐掌柜明白了，答应下来：“那苏娘子请放心，我这两天就去把这事儿给办了。” 苏沁把事情拜托给了徐掌柜，便告辞出来，让秦芳容指路，去了教私塾的毛夫子那儿。 如今已经快到新学期了，赵秀芝前些日子就已经带着小石头去村里的私塾把入学的事情办妥了，苏沁可不敢再耽误下去，不然就得等到明年才能让舟舟入学了。 这件事情苏沁一直都惦记着的，就算没有要找徐掌柜帮忙的事情，她今天也得带着舟舟来一趟县里。 先前秦芳容还担心毛夫子伤了腿，会不会再开馆。没想到他们到的时候，毛夫子家的大门开着，大门外站着好几个带着孩子的大人。看样子都是来毛夫子这里来求学的孩童。 舟舟猜到这是来给他找学堂的，顿时高兴得把嘴角翘了起来。 从马车上下来，苏沁准备去打听下情况，结果杜娟动作比她更快，“弟妹，你在这儿看着孩子，我去问问情况。” 说完抬脚就朝早到的几个家长走了过去。 没一会儿，杜娟回来，小声说道：“这几人也是送孩子来念书的，不过据他们说，这毛夫子今年身体不太好，收学生有要求，要是达不到要求的孩子就不收。” 舟舟顿时有些紧张，拉着苏沁的手小，不由用了些力。 苏沁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不必紧张，一会儿夫子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就是。你这么聪明，夫子肯定会喜欢你的。” 月月也给他打气，“哥哥不怕，这个夫子要是不收你，咱们就去下一个夫子那儿。实在不行，咱们回家让娘教识字也成。” 舟舟觉得后面那句话，似乎也不错，抬头看了看苏沁，心里一下就不紧张了。 前面几个孩子陆续被叫了进去，有两个甚至是哭着鼻子出来的。 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舟舟。 苏沁带着舟舟进了毛夫子家的大门，进去之后，也没有胡乱到处打量，跟着毛娘子往里面走。 舟舟乖乖的跟在苏沁身边，也没让苏沁牵着，一张小脸严肃得板着。 到了门口，毛娘子让苏沁留在门外，让舟舟自己进了室内。 舟舟抬头看了苏沁一眼。 苏沁朝他笑笑，眼神里满是鼓励。 舟舟偷偷地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迈着小短腿走了进去。 毛夫子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形清瘦，面容有些严厉，一般的孩子见了他，都不由自主的觉得害怕。 舟舟倒是淡定，走到毛夫子跟前，抬起两只小手合抱在一起，朝毛夫子深深的鞠了一躬，“学生程听澜，见过夫子。” 程听澜，是舟舟的大名，月月的大名叫程听雨。 这两个名字是苏沁娘的爹给起的，跟满村的柱子石头狗蛋儿，完全不同。 舟舟虽然有些紧张，但却表现得很好，加上跟在苏沁身边耳濡目染了这么长时间，又天天喝着灵泉水，舟舟的眼神充满了灵气，让毛夫子一眼就喜欢上了。 不过毛夫子是个挺有原则的夫子，冷着脸问道：“你几岁了，家住在什么地方？之前可以识过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舟舟口齿清晰地道：“回夫子，学生今年五岁半了，家住小河村，之前跟着娘学了一些简单的字，名字已经会写了。” 毛夫子拿了笔墨出来，“那你写给我看看。” 舟舟上前抓起毛笔，姿势标准地提着笔，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五岁半的孩子，总共也没学过几天字，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甚至有些要糊成一坨的危险。 毛夫子看看舟舟，又看看那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以后你这字，要多下功夫去练。” 舟舟又抱着小手施了一礼：“是。” 毛夫子对舟舟的整体表现是很满意的，五岁大的孩子，能在他面前表现成这样，还真是头一个。 “出去跟你家大人说，让他们去交束修，十天后送你来上学。” 舟舟眼睛涌上一丝小兴奋，但并没有得意忘形，恭敬地行了礼退了出来。 苏沁耳力超群，站在屋外也把毛夫子的话都听清楚了，但还是又小声问了一句：“怎么样？夫子同意你入学了吗？” 舟舟抿着嘴，兴奋得小脸都红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娘，夫子让交束修，十天后来上学。” 苏沁揉揉他的小脑袋：“我儿子真棒。” 转身向毛娘子询问道：“毛娘子，束修需要多少？” 毛娘子个子不高，说话细声细气，态度很是和善，“束修每月一两银子，孩子若是中午在这里留饭，一个月三百文。私塾地方小，不设校舍，孩子需要每日接回家中。” 这个价格，可真不算低。 一个月一两银子，加上饭钱，一年下来，得十几两银子。 这还只是启蒙。越往上读，束修就越贵。 别说穷人家的孩子，便是家境一般的人家，也没多少人给供得起孩子念书的。 苏沁问道：“一个学期需要上几个月？” “五个月。” 苏沁直接掏了七两银子出来，“请毛娘子收好。” 她给的银子都是官府流量的标准小银锭，一个五两，两个一两，都不需要过称。 毛娘子道：“请你稍等一下，我去把银子找开。” 苏沁笑道：“不必了，多出来的那点银子，就当是听澜孝敬夫子和师娘了。” 古时候学生给老师送礼，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尊师重道，可不止体现在礼仪上，更体现上方方面面的实惠上。 要不怎么村里的私塾收的束修里，还有猪肉啥的呢？ 果然，毛娘子也并没有觉得多意外，十分坦然地把银子收下了，“那就等十日之后再来，不要迟到了。夫人最是不喜不守时的学生。” 第172章 狮子大开口 徐掌柜答应帮苏沁买下那片小树林，便没有耽误，立刻着人去了小河村。 他自己没有露面，而是找了相熟的牙行出面。 这种事情，交给牙行最合适不过，别说卖一块地，就是卖儿卖女，他们也有的是办法。 第二天，牙行的人就到了小河村，也没有直奔程大旺家，而是找到了小河村的里正道明来意。 牙行的人给里正送了点小礼，乐得里正亲自带着他们去了程大旺家。 程大旺听说对方要买小树林，起初还有点不太相信。 就一小破树林子，没事买它做什么？ 但确认是真的之后，程大旺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说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拉着他媳妇儿赵氏和儿子就跑到屋子后面去商量了一会儿。回来就报了一个价格。 “一百两银子。” 牙行的人听到这个价格时，倒也没有直接走人，只是淡淡地说道：“看来程老弟挺宝贝这片树林的嘛。不过我实话实说，那树林子我们先前去看过，顶多就值个三十两银子。” 这三十两，包含的是三亩地加地面上所有的树。 程家人也知道一百两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卖东西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但是三十两，他们也不太愿意。 虽然那小破林子放在那里啥也长不了，一年到头除了能弄点树枝回家当柴烧，也没有旁的作用。但现在有人主动来买，说明那小破林子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入了贵人的眼。他们要不还不知道借着这个机会要高价，那可真是傻到家了。 程大旺把手拢在袖子里，咧着一嘴大黄牙说道：“那你们是有所不知。那片树林，对别人来说，确实就只是片树林子。但对我家来说，意义非凡。那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林子，当初分家的时候传到了我手上。我爹告诉我，那林子是块宝地，让我千万要守好了，将来我们程家能不能翻身，就指着这片树林子了。所以说，一百两银子，我都没敢多要。” 里正听着这话，心里不停翻白眼，什么狗屁祖上传下来的宝地。 那林子本来就是块荒地，程家上两辈自己垦出来的，结果实在种不出庄稼，就没再管过，后来陆陆续续地生了些小野树苗，长了好几十年，才形成现在的小树林。 当初程大旺兄弟两个分家的时候，这林子给谁谁不要，还差点打起来。 不过到底他是里正，虽然收了牙行的小礼，但也不可能拆自己村里人的台，所以就闷不吭声，听着程大旺吹牛。 牙行的人自然也能听出来这话里的水分，他们是帮人办事，所以也没下程大旺的面子，只站起来说道：“程老弟，林子呢，我们是诚心买。你要是诚心卖，就好好考虑一下我开的那个价格。回头你们要是觉得能接受，就到城里牙行来找我。要是觉得价格太低，让你们对不起祖宗，那我也不强人所难。成了，我们还有旁的事情，就先告辞了。” 等牙行的人跟里正一走，程大旺一家就兴奋得要跳起来了。 其实三十两的价格也不低了，但对方说了诚心想买，那肯定还能再往上涨一涨，五十两也未必不可能。 五十两银子啊，那是多大一笔钱呀。 有了这些银子，他们也能把这破院子换成青砖大瓦房了！ 所以绝对不能卖便宜了！ 一家人打定了主意，不能轻易松口。 这人逢喜事精神爽，程大旺一家个个眉飞色舞，村里人又不是瞎子，见牙行的人上门，就跑来打听。 程大旺的儿媳是个憋不住话的，就把这事给显摆了出去，没多大功夫，程大旺家那林子要卖一百两银子的事情，就传得一个村都知道了。 村里人都嫉妒得眼睛发绿，就那么一片小破林子，连三亩都不够，竟然也敢叫价一百两！真是不怕害了良心。 可扪心自问，他们要是有这么个林子，也让人看中了，他们也不怕坏良心。 这事儿自然也传到了苏沁的耳朵里。 苏沁听完之后，就一笑置之。她相信徐掌柜找的人不会坑她，所以她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自己带着两小只准备进山。 杜娟一听说苏沁要带孩子进山，连忙说要跟着一起去，怕他们在山里遇到危险。 苏沁笑着说道：“师姐，放心吧，我们就在一道梁子里转悠，里面人多得很，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不用跟着。你们不是约了盖房子的匠人？盖房子是大事，你可得多操些心，何师兄一个男人，可比不得女人心细。” 杜娟心说，她的心也不见得有多细，但看苏沁确实不想让她跟，她也不好强行跟着，省得惹人反感。“那好吧，你们路上当心些。” 苏沁对杜娟的态度挺满意，如果杜娟非得要跟着，她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拒绝。杜娟看出来她不愿意，便没有强跟着，这就很好。 她带着孩子们进山自然是为了修炼，有人跟着，那她什么事情都别想做了。 而且就算不是为了修炼，杜娟若是看不懂拒绝非得要跟，也会让她不高兴。 她不喜欢做事没有边界感的人，哪怕对方说是不放心她，要保护她。 谢谢，她不需要。 同样，她也不会不识相的去打搅别人的计划。 进山之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两个孩子塞进空间里，薅了一根“避毒草”放在身上，苏沁就快速赶到了四道梁子山那处修炼的地方。 到了地方，苏沁把两小只都放了出来。 舟舟从空间里出来之后，就立刻往大石头上一坐，闭着眼睛开始默念口诀。 自从月月成功引气入体之后，他就有了很重的危机感。偏偏这半个月来，他们又一直没有机会修炼，可是把他给急坏了。现在有了时间，自然是要抓紧点的。 月月则懒洋洋地坐在他旁边，东摸摸，西看看，就是不肯老老实实修炼。 苏沁轻声说了她两句：“老实修炼，该努力的时候，就得努力，不能浪费光阴和天赋。” 第173章 舟舟也成功了 如果月月一直都无法成功修炼的话，苏沁对月月就不会有什么严格的要求。 因为有些人可能就是天生不适合做某件事情。 但月月现在没费什么力气就成功地迈入了修真的大门，那她自然不允许她浪费天赋。 上天赐予的偏爱，如果不被珍惜，那这个人将来一定是要受到处罚的。 月月诶了训，还有点小委屈，倒也没哭，就是把小嘴噘得高高的，嗡声嗡气地道：“可是我已经比哥哥厉害了。” 苏沁伸手在她头顶上敲了敲，“你那只是进了一小步，哥哥说不定今天就能追上你。之前答应娘要练功的时候，你是如何保证的？” 月月被说得小脸都羞红了，“娘，我这就练功。” 小丫头盘腿坐在舟舟旁边，闭上眼睛开始练功，很快，小莲花便在她的额间浮了出来。 苏沁轻轻一笑，也跟着坐下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舟舟忍不住抿了抿嘴，娘和妹妹的话他都听清了，他一定要赶紧追上妹妹的脚步才行。 再过些日子，他就要去念书了，到时候没办法再像现在这样天天跟着娘进山，想要追上妹妹的脚步，他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但是他不怕，他是男子汉呢！ 舟舟不再胡思乱想，认真的默念着口诀，一遍又一遍。 苏沁察觉到身边的异常时，睁开眼睛，就看见舟舟的额间已经有了一枚白色小火焰的印记。 阳光聚成一束，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耀眼。 苏沁虽然知道舟舟引气入体的是迟早的事情，但亲眼看到之后，依旧满心欢喜。 她也没有去打断舟舟，就坐在一边，安静地替他护法。虽然这山里不太可能会有人来，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过了许久，舟舟睁开眼，欣喜地看着苏沁：“娘，我是不是也成功了？” 苏沁笑着点头：“是的，你很棒。” 舟舟努力地想要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但上翘的嘴角还是把他的心情都出卖了。 苏沁提醒他：“不可骄傲，这只是一个开头而已。以后你练功的机会不多，所以必须争分夺秒才行。” 舟舟点点头，再次闭上眼睛。 苏沁也跟着闭上眼。 三道强弱不一的光束打在母子三人身上，显得和谐又诡异。 下山的时候，月月的小骄傲没有了。 她还以为哥哥肯定追上不上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赶上来了。 小丫头的优越感没有了，不开心。 苏沁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看你以后还骄傲不。” 小丫头皱了皱鼻子，“我一定会更努力的，把哥哥甩在后面！” 舟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满是不服气。 天近暮时。 杜娟正在大门外张望，她没有跟着进山，这一整天心里别提多担心了，坐立不安的，生怕母子三人在山里遇到什么危险。 反倒是夏婆子她们不停安抚她，说山里人很多，没有危险，苏沁他们时常进山，从来没遇到过什么麻烦。 但杜娟还是不放心。 夏婆子对于她那万分担忧的样子，很是纳罕。担心成这样，还真是让人有点不太能理解。 不过还是劝了几句：“杜娘子不用太担心，太太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有功夫在身，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杜娟做为一个练家子，当然看得出来，苏沁也是有些功夫的人，而且也并没有太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苏沁娘的娘家人都会些拳脚功夫，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苏沁的功夫，肯定是在娘家学的。就跟她一样。 但还是担心苏沁在山里会遇到什么大型野兽，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便是功夫再好，也是个件极危险的事情。 尤其是天色越来越晚了，杜娟实在没办法继续等下去了，便叫上何敬一起进山去寻人。 然而还没走多远，就见母子三人拎着小篮子悠哉悠哉的朝他们走来。 杜娟见到他们母子，赶紧迎了上去，“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打算进山去寻你们了。” 苏沁淡淡一笑，“带着他们在山里四处跑，采了些草药。回来的路上月月运气不错，找了一株人参，为了挖这人参，才多耽误了些功夫。” 杜娟看了那篮子里的人参一眼，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以后尽量早点下山，太晚了容易遇到危险。” 苏沁笑着应下。 几人一同下山，路上苏沁问了杜娟关于他们盖房子的事情。 杜娟笑着说道：“匠人已经来看过了，跟我们确定了要怎么盖房子，又给算了材料和工钱，说是这两天就能开工。” 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家附近。 此时对面那些盖房子的工匠们也正好下工。 苏沁往那还没有弄好大门的院子里看了一眼，只觉得那院子里处处都透着讲究和精致，比她那以实用为主的宅子看着漂亮多了。 也不知道这宅子的主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跑到小河村来盖这么一所宅子。 她自认上辈子也是个顶有钱的人了，但依旧理解不了那宅子主人的想法。 要说盖个庄子养身体，小河村这里真不是什么多好的选择，村子里人口多又杂，山里的风景也不好，而且自她搬过来之后，门外那条小路上走的人就多了起来，真算不上有多清静。 反正她是猜不到对方的目的。 不过看那宅子已经快要完工的样子，想来那神秘的主人，也快要露面了。 苏沁收回目光，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里，待院子里安静下来之后，林阮便带着孩子进了空间。 现在杜娟夫妻住在她的院子里，她想上房顶继续修炼，还是有些不方便的。所以她干脆带着孩子进空间练剑。 剑法和心诀必须同时进行，才能有效的同步提高。 舟舟和月月的基本功练得还算凑合，所以苏沁便开始让他们在基本功之后，开始练习剑法。 小小的人儿，还挥不过真剑。 所以苏沁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把小木剑。 她先慢动作练了几遍，让两小只跟着学，然后便在一旁指导，待他们记住了第一式的剑招，便让他们自己练习。 看着两小只笨拙的模样，时不时用木剑劈到对方，打得对方眼泪汪汪，她就忍不住想笑。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第174章 给脸不要脸 苏沁趁着舟舟开学前的这几天，每天带着两小只进山练功，日日不落，两小只进度如何苏沁倒是不太清楚，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有了很大的进步。 虽然还没筑基，但她已经能够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 五感更加锐敏，百米开外树叶落地的声音，微风中带着的各种气味，甚至空气中微小到无法用肉眼看见的尘埃，她都能清晰地捕捉到。 而她的功夫更是进步迅速，她现在可以做到武侠小说中的水上漂、草上飞了。 这两天进山，过了二道梁子之后，她便直接运起轻功赶路，比之前的速度快了一大半，翻两座山，都用不上半个小时。以前不带孩子，她一个人走路，也得用上一个多钟头。 如此明显的进步，让苏沁大受鼓舞。练气初期的修士，尚还没有脱离肉体凡胎，能力便已经如此强大，等她真正踏进了修真界的大门，那又将是何等的厉害！ 光是想想，都让苏沁觉得热血沸腾。 她是个十分渴望强大，也无比崇拜强者的人，而崇拜别人，又如何比得上自身的强大。 她一定要早日筑基！ 就在苏沁一门心思地想要提高自己的时候，程大旺一家却急得上窜下跳。 原因无它，因为牙行的人自从上一回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登过门。 他们原本是想先咬死了一百两不松口，然后慢慢往下降一降价格，尽量把那树林子卖到最高的价格。 可是牙行的人竟然就再也没有来过。 这让他们就很被动了。 虽然牙行的人说过，他们想好了随时都可以去牙行。可是他们自己去了，那就等于接受了三十两的价格。 这和他们预期的差出太多了，他们如何能甘心。 可是他们也不敢拖得太久，毕竟树林子这玩意儿，就算他家不卖，人家牙行拿着银子，还不能去别处买吗？ 等牙行在别处买着了，他们这树林子可就砸手里了。到时候别说三十两，就是十两也没人肯买了啊。 越是这么想，程大旺一家就越没办法淡定了。一家人商量了一下，最后程大旺急匆匆赶去了县里。 到了县里牙行，刚一见那牙子，还没开口，就听牙子道：“程老弟，你可是来说你家那树林的事情？嘿哟，你来得可有点不凑巧，我们昨天在别处寻到了一处条件更好的林子，地方和你那里差不多，但地势更平坦，出路出方便。关键是价格要得低，才二十五两。这不，我们正等着人家过来签契子呢。劳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程大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咋还能这样呢？不是说好了要买我家的林子吗？你们咋就买别家的去了？” 牙子听了话都乐了，“程老弟，你这话说得可就有点意思了。这买卖买卖，一个肯买一个肯卖那才能成买卖啊。你那林子我先前确实看上了，也觉得还行，三十两银子也是十分优厚公道的价格了。可你家说了那是祖上传下来的，非得一百两。” “咱也说句实在话，那林子，三十两银子我们都觉得顶了天了，等你家几天，也不见你家来人。我们自然要另外再寻地方了，毕竟总不能一直等着你家的消息吧。这买卖就当没提过，往后若是有机会，我们肯定先去问你们家。你若是没别的事情，就请慢走。” 见牙子如此说话，程大旺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家只是想拿个乔，多要些银子，谁知道玩过头了，人家找着更好的了。 这怎么能行！ 他们家这几天都已经计划好了，等银子到手要翻修宅子，这下树林子卖不掉了，他们盖房子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这人啊，没有念想的时候，日子得过且过的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一旦有了念想之后，念想再达不成时，那抓心挠肝的后悔和遗憾，简直能把人逼疯。 程大旺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于是他一把拉住牙子，死皮赖脸地道：“不行，你先找的我家，我家没有明确说不卖之前，你们就不能找别家。做买卖可不能不讲诚信！” 牙子都气笑了，“你这人一把年纪了，咋还能这样呢？我都说了，我们已经找着更好的了，不需要你家的林子了。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闹了。” “那不行！”程大旺抓住牙子，气吼吼地道：“你今天必须买我家的林子，否则我说啥也不会走的！” 牙行里其他的人都看着程大旺，个个脸上都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可惜程大旺根本没注意到，一门心思缠着牙子买他家的林子。 牙子被他缠得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你这人……行行行，要我买你家的林子也行，除非你愿意二十五两银子卖。我们现在已经找到更好更便宜的林子了，掌柜的都交待要买那家的了，我如果花三十两买你家的林子，掌柜的肯定不会同意。二十五两，你愿意咱现在就写契子，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真没办法了。” 一下子又少了五两，程大旺心疼得直抽抽。 先前他们家想的可是最少五十两的，现在直接少了一倍，这落差也太大了。 可程大旺却没底气说不卖。 过了这村，可真就没这店了。 于是那片小树林，最终以二十五两银子的价格买了下来。 等程大旺揣着二十五两银子离开牙行之后，那牙子收起满脸肉疼心疼的表情，眉开眼笑地拍了拍手里的契子。“这些乡下人，真是心大眼皮浅，明明能卖三十两，非得耍心眼。真当我们这牙行少了他那块地就转不动了？” 这叫给脸不要脸，非得地上捡。 牙子揣了地契出了牙行，去衙门把换契的手续办妥之后，拐弯去了凤来楼，把地契交给了徐掌柜。 徐掌柜也痛快，直接给了四十两银子。 牙子推回去五两，“只花了二十五两银子买下来的，之前说好的，挣你十两银子。” 徐掌柜也没客气，把那五两银子收下，跟牙子闲话了几句，便差人把地契给苏沁送去。 第175章 慈母难为 苏沁从山里回来时，夏婆子就把地契交给了她：“太太，这是晌午时徐掌柜差人送来的。” 接过地契看了看，确认无误之后，便收了起来。 明天便到了舟舟入学的日子，她得亲自去舟舟去私塾，另外还得找牙行打听，哪里能找到酿酒的师傅。 酿酒师傅可不好找，一般会酿酒的人，自家都开了酒坊。人家自己给自己打工，日子多好过。 所以她得赶紧找人才行，不然等酒坊盖起来，她也只能看着酒坊空叹气。 另外，马上就要到徐远派人来取忘忧的日子了，她还得赶紧买些酒回来“加工”。 一堆事情要做，加上还得练功，苏沁觉得自己的时间完全不够用！ 因着舟舟明天便要入学了，晚上苏沁没有带他们进空间练功，而是让两小只早早睡下。 她自己则让秦芳蓉教她给舟舟缝书包。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身上衣是不太可能了，书包这活计简单，苏沁认为自己还是可以挑战一下的。 结果等她真的上手之后，她才承认自己想得太多了，做书包不但一点也不简单，而且相当费劲。 她这脑子里有原主所有的记忆，生活技能方面的记忆也都在，但这身体却和脑子里的那些数据完全不匹配！ 原主一手女工做得不说是顶天的好，可绣花缝衣纳鞋样样都拿手，结果到她这里，连拿个针都能把自己给扎了！ 秦芳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在苏沁第五次扎着手指头之后，秦芳容实在看不下去了，“太太，要不让奴婢来吧，你跟奴婢说说要怎么缝就行。” 苏沁干笑两声，果断把针线和布料递了出去，坐在一旁把自己的想法跟秦芳容说了。 她要做的书包，是前世小朋友最常见的双肩包。 虽然古代的材料比不上现代的精致，但这并难不倒广大的劳动人民。 书包底和正反两面，需要硬挺有型，那就用刷了浆糊的硬布壳，多裁几层，缝在一起，便能达到让书包立起来的效果。 没有拉链，那就把书包口设计着搭链款的，宽大的搭链一盖，在书包下面两端各自固定住两个小铁环，把搭链上的绳子穿进去，立刻就扣紧了，不用手解，根本就不怕会松开。 书包带子则用了好几层软和的布缝起来，也用铁环做成可以调节长短的活动带。 苏沁把整个书包的形状和大致模样跟秦芳容说了之后，便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秦芳容做针线。 别看秦芳容年纪不大，但那一双手却特别巧，那双不大手，拿着针线熟练的翻飞，像带着催眠的效果一般，让苏沁越看越觉得眼皮子发沉。 做女红什么的，也太枯燥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等被秦芳容叫起来的时候，她身上都被被秦芳容披了件衣服。 “太太，你看这书包做得可还满意，有没有哪里需要改动的？” 苏沁揉着眼睛爬起来，拿着书包仔细看了看，发现她交待过的那些细节，都被秦芳容处理得特别好，甚至还做了点改良。 “芳容，你简直太厉害了，这书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舟舟肯定会很喜欢的！” 得了主子的夸奖，秦芳容小脸上满是神采，连眼睛都不觉得涩了。 苏沁翻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书包有些太素了。她选给舟舟选的是天蓝色的棉布做面，整个书包都是天蓝色，看着有点诡异。 思来想去，苏沁去取了笔墨过来，在纸上画了几笔，然后交给秦芳容，“你看看，能用线把这些图案在书包搭链上勾出来吗？” 她画的是几株q版的仙人掌，还有一只小熊。 线条简单明了，看着十分俏皮可爱。 秦芳容信心满满的点头，“太太，天亮之前我肯定能绣出来。”只是用线勾轮廓，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苏沁把需要用的几种线挑出来，告诉她哪种线勾哪一个图案，说完又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没办法，这种事情她又帮不上忙，明天又有好多事情要忙，所以只能辛苦秦芳容了。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秦芳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就着烛光看了看手里的书包，满意极了。 苏沁醒过来看到书包，也十分喜欢，这书包和现代的那些小学生的书包已经相差不远了。 几棵深浅不一的绿色仙人掌中间坐着一只白色的小熊，小熊的头顶上有两朵白云，整个画面充满了童趣。 苏沁再次夸奖了秦芳容一眼，拿着书包进了房间。 轻轻把舟舟唤了起来，把书名递了过去。 舟舟看到那可爱的小书包时，两眼直放光：“娘，这是给我的吗？这也太可爱了吧！” 苏沁笑着点头：“对，给你的，喜欢吗？” 舟舟不停的点头，他太喜欢了！“娘，这是你亲手给我做的吗？” 苏沁尴尬一笑：“不是，是娘让芳容姐姐给你做的。不过是娘想出来的，这上面的画也是娘想的。” 舟舟知道娘自从那次受了重伤之后，好多事情都不会做了，倒也没有太失望。 虽然背不上娘亲手做的书包，但背上娘亲自想出来的书包，四舍五入，也就等于是娘做的了！ 月月被吵醒，看到书包之后，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娘，我也想上学。” 苏沁假装看不懂小丫头的心思，在她头顶揉了一把，一本正经地道：“好，等过些日子娘就给你请个西席回来。” 月月小脸都皱巴了起来，她一点也不喜欢上学，她只是想有个小书包！ 苏沁暂时没有理会她，给他们找了衣服出来，让他们自己把衣服换上，母子三人一起出门洗漱吃饭。 秦芳容熬了一晚上，精神倒还挺好。毕竟年轻。 舟舟见到她的时候，十分有礼貌的对她道了谢：“芳容姐姐，书包我很喜欢，你辛苦了。” 秦芳容连忙摆手：“公子喜欢就好，奴婢不辛苦，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月月一听书包是她做的，立刻就粘了过去，抱着秦芳容的腿，叽咛咛地道：“芳容姐姐，我也想要小书包。” 第176章 上学啦 苏沁赶着车把舟舟送到了毛夫子的私塾门口。 他们来得不早不晚，私塾门还没开，等在门外有五六个孩子，以及他们的家长。 其他小萝卜头每个人背后都背着一个小书箱，舟舟的小书包一出场，立刻就吸引了所有小萝卜头们的注意。 只是现在大家都不熟，小萝卜头们只是满眼羡慕地把眼珠子粘在小书包上，没好意思过来搭话。 舟舟是个小傲骄，板着一张小脸，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 倒是那些小萝卜头们的娘，对舟舟的模样和他背上的小书包稀罕得不行，想要上前来搭讪，但看见苏沁之后，却又都打消了主意。 无他，苏沁长得漂亮，开始修炼之后，模样变得更为精致，原本就自带的贵气，让人有些不敢亲近，如今更添了两分清冷，让人望而却步。 这些女人们不知道苏沁是什么身份，但从她的长相和气质来看，她们已经把苏沁划到了不是同类的行列当中去了。 不止如此，她们还把自己的孩子拉着往一边退了退。 苏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有些替舟舟发愁。这是要被孤立的前兆啊！ 在学校被同学孤立是件很可怕事情，太容易影响到孩子的心理健康了。苏沁想了想，抬起脚朝那几位家长走去。 “几位娘子，我想问一下，孩子头一天上学，你们都给准备了什么？我这一点经验也没有，胡乱收拾了几样东西，也不知道够不够。” 她带着浅笑，把那股子清冷冲淡了许多，目光清明，说话也温和有礼，并没半分高傲，一下就让那几位家长觉得她这个人其实看着也挺不错。 其中一个体形微胖的妇人说道：“我家的已经在毛夫子这里念了半年了，倒是知道要准备些什么，文房四宝自是少不了，另外要准备《三字经》《弟子规》，目前这两本就够了，之后需要什么书，夫子都会另行交待的。” 苏沁笑着点头：“多谢娘子，我知道了。这就你家的孩子吧，长得机灵又结实，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当娘的谁不爱听人家夸自家孩子，那妇人顿时眉开眼笑：“这孩子随我，脑瓜子好使，将来肯定能考个秀才。你家孩子也不错，生得这一表人才，将来说不定还能中个探花郎呢。” 苏沁赶紧谦虚地道：“娘子过奖了，也没敢指望他能出人头地，只希望他多读几本书，能多明事理。” 那妇人觉得苏沁真是长得又好看又会说话，立刻就拉着苏沁打开了话匣子，“你家孩子叫啥名儿？多大了？头一天上学肯定会不适应，一会儿我让我家敖文带着他些。他这书箱看着可真别致，让人怪稀罕的。”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我家孩子叫程听澜，五岁多点，到冬天才整六岁。他背的那个是书包，我昨夜连夜做出来的，手艺粗陋，还怕人笑话呢。” 苏沁一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瞎话，一边从身侧挎着的包里掏出几块糖来，塞到那小叫敖文的小胖墩手里。“来，敖文，快拿着。” 敖文小胖手被塞了一手糖，喜不自胜，但却没有立刻把糖塞进口袋里，而是抬头看了看自己粮。 敖娘子笑着点头：“婶子给你的，你就接着吧。还不赶紧谢谢婶子。吃了婶子的糖，在学里可得看顾着听澜些知道吗？” 敖文忙不迭的点头，又跟苏沁道谢。 其他小萝卜头看到敖文得了糖，羡慕极了，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苏沁。 苏沁也不好装看不见，赶紧把挎包里的糖拿出来，给这些孩子每人分了一点。 小孩子多单纯啊，谁给糖谁就是大好人，于是苏沁一下就收服了这些小萝卜头们的心。 那几个孩子的娘见苏沁这么大方，也都眉开眼笑的跟苏沁搭话，没一会儿，苏沁就弄清这几个孩子叫啥，多大，家住在哪里了。 得亏毛娘子开门了，要不然再聊下去，苏沁可能就把这些孩子家里有几口人几亩地都打听清楚了。 不是苏沁爱套话，实在是这些古代人太实诚热情了，没有现代人的那种冷漠和防备。 敖文小胖墩背着书箱，嘴里含着粮，含混不清地对舟舟道：“听澜，你跟着我走。” 舟舟抬头看了看苏沁，突然生出点不舍来。 苏沁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跟着敖文哥哥进去吧，娘下午来接你。” 舟舟乖巧地点头，跟着小胖墩往私塾里走。 苏沁看着舟舟背着小书包的背影，不知怎么的，突然鼻子一酸，赶紧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生怕在泪洒私塾门口，闹出笑话来。 这个时代可没有家长舍不得跟孩子分开，不放心孩子上学的那一说，谁家送孩子进学堂的时候，不是欢天喜地的？她要是真哭出来了，旁人指定会觉得她脑子有病。 送完孩子，苏沁和敖娘子和其他几位家长道别，赶着马车离开，往上前买酒的酒肆去了。 结果到地方一看，酒肆竟然不见了。 苏沁还以为自己跑错了地方，左右四下看了看，没错啊，确实就是在这条街上啊。七福县总共就这么几条街，她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摸错地方。 那酒肆呢？ 正好附近的店铺开门了，苏沁上前打听，“麻烦问一下，先前开在这附近那家酒肆怎么找不见了？” 那杂货铺的老板叹了一声，“开不下去，关张了。” 苏沁好奇地多问了一嘴，“好好的怎么说关就关了？” 那老板同情地道：“还不是买不来粮食闹的，加上煮酒的关老头儿年纪也大了，又没个儿子继承这煮酒的手艺，就干脆把铺子关了，回家养老去了。你是来买酒的？” 苏沁点头。 老板笑着摇头：“那你怕是得换地方了，不过其他的酒肆估计也顶不了多久了，现在粮食难得，别说拿来酿酒了，便是填肚子都不够。” 苏沁心里微沉，她已经有些日子没买过粮食了，她家的地窖里堆了不少粮食，空间里也存了一些，足够他们一大家子吃上两三年了，便是吃完了，空间那么大的地方，一夜就能种出粮食来。 所以她真没太关心过粮食的事情。 粮食不好得，那她的酒坊还能开得起来吗？ 第177章 找到个师傅 苏沁只愁了一会儿，便把这事儿给扔脑后了。 对别人来说，粮食肯定难得，但对她来，还真不是个事儿。 徐远指望着她酿酒，那肯定不会让她断了粮食。到时候她出银子，让徐远帮忙弄粮食过来就成。 她眼下该愁的，还是上哪里买酒，以及找酿酒的师傅。 苏沁刚要走，突然一拍脑门，扭头叫住已经转身准备进屋的老板，“那关老头儿家住在哪儿？” 老板笑着看她：“你难不成还要撵到他家去买酒？” 苏沁笑笑，“家里的老人喝惯了他家的酒，这突然没有了，回家肯定不依。说不定关老头儿家里还有存货呢？” 老板想想也是，于是把关老头儿家的地址跟她说了。 苏沁驾着马车便往关老头儿家去了。 关老头儿家住槐树村，离县城并不远，马车走了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一听苏沁是来买酒的，关老头儿就忍不住满脸带笑。手艺人最大的骄傲，就是自己不再这个行当了，还有人对自己的手艺念念不忘。 如苏沁所想，关老头儿家里的确还有些存货，一共五百多斤的酒，用几个大坛子装着。 苏沁在心里核算了一下自己那酒坊最高产酒的日子，于是跟关老头儿商量，“关大叔，这些酒能全卖给我吗？” 关老头儿摇头：“那不行，我顶多匀个二百斤给你。这还是看你大老远跑到家里来的份上。这往后我可能都不会再酿酒了，这些酒，我可是打算留个几年，自己慢慢喝的。” 苏沁尝过关老头儿的酒，对她来说，味道很一般，还比不上她前世喝过的那些小酒厂的酒。但她是以她现代人的品味去定义的。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酒却是相当不错。 苏沁也没有强买，把那二百斤酒分批抱上马车后，付了钱，也不急着走。 “关大叔，你酿酒的手艺那么好，就这么不酿了，也太可惜了。” 关老头儿叹了一声，“没办法，这世道不安稳，如今粮食都快买不来了。我这年纪又大了，再酿下去，说不定哪天给自己招来祸事。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酒坊关了。以后若是世道太平了，我如果还能动弹，兴许还能再把这活计给操持起来。只不过，我能活到哪天，又有谁能说得准。” 关老头儿孤家寡人一个，媳妇儿一辈子也没给他留个一男半女的，前几年丢下他一个人去了。 苏沁眼睛转了转，“关大叔，如果有人请你去酿酒，每个月给你开一笔丰厚的银子，也不需要你承担风险，还给你配几个帮手，你只需要发号施令就成，你愿意去吗？” 关老头儿咧嘴一笑：“这种大好事，上哪儿想去！照你说的那情况，那必得是那些大酒坊里的大师傅才有的待遇，我这样的手艺，在这七福县里还能糊弄一下人，走出去了，都不好意思拿出手。谁会愿意用这样的待遇来请我呢？” “那你就是愿意去咯？”苏沁笑着道：“只要你愿意去，那就好说。关大叔，你且等我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我就来接你去上工。” 关老头儿来了兴趣，“你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在忽悠我老头子？” 苏沁笑着摆手：“自然是真的，关大叔安心在家里等着便是，不出三个月，肯定来请你。不过，你剩下的那些酒，能不能给我保留着，我真的有大用。” 关老头儿也是个爽快人，“你如果真能说话算话，我就把酒给你留着。” “那一言为定。” 两人达成了初步的口头约定，苏沁赶着马车带着酒回了小河村。 回到家的时候，杜娟过来帮忙搬酒，忍不住问道：“你买这么多酒做什么？” 苏沁神秘一笑，“这可不是普通的酒，这可是我的生财法宝，把酒搬到地窑里去吧。” 杜娟一边帮忙一边说话：“刘师傅已经带着工匠们去小树林那边了，估摸这两天就能开始动工。你要过去看看吗？” 苏沁点点头，是该去看一看的。 把酒搬到地窑里放好，苏沁去换了衣服，便和杜娟一起去了小树林。 刘师傅正带着工匠在小树林里查看地形，确定方案，以便过两天施工。 苏沁问道：“刘师傅，这里可还合适？” 刘师傅点点头：“挺好的，盖酒坊再合适不过。” 苏沁也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离她的宅子近，以后她想做什么手脚，也方便得很。 刘师傅拿着他画出来的图纸跟苏沁仔细地解说了一通，他说得仔细，苏沁也能听明白。大致能想象出酒坊是个什么模样。 她对这些事情不太懂，反正知道刘师傅不会坑她，也就放心大胆地把事情交给了他去安排。 几人正在树林里说着话，突然树林外传来了声音。 转头一看，只见程大旺一家扛着柴刀进来了。 没料到树林子里有人，程大旺一家被吓了一大跳。“你们在我家的树林子里干啥？” 对方先发制人，让苏沁愣了愣，“你家的树林子？要是我没记错，你家前两天已经把这树林子给卖掉了吧。倒是你们，拿着柴刀跑这树林子里干啥？莫不是想偷树？” 还真让她给说着了。 程大旺一家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树林子只卖了二十五两银子，他们一家越想越亏。没办法再从树林子上再捞一笔，那就想办法尽量多占点便宜。 于是他们准备趁着还有时间，赶紧过来偷些树回去。 其实这树林子里的树都不大，砍回去也做不了什么大用，打不了家具，做不了房梁的。但对于程大旺一家来说，哪怕弄回去当柴火烧呢，那也是占着便宜了！ 被苏沁说中了心思，程大旺的媳妇程赵氏跳了起来：“你瞎说些什么玩意儿！这树林子虽然不是我家的了，可也跟你没啥关系吧。你在这树林子里干啥？” 说完，程赵氏打量了一旁的刘师傅一眼，立刻不怀好意地道：“豁，苏沁娘，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的，你竟然在这树林子里头偷人！” 第178章 一窝臭虫 “我偷你娘！” 苏沁想都没想，直接一巴掌甩在程赵氏脸上，“再让我听见你到处喷粪，老娘牙都给你打掉！” 她的动作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越来越讨厌程家这群臭虫了，以前她可能还会碍于人言只暗地里对他们下手，但自从出了程彦平抱走月月的事情之后，她就恨不得把这一窝臭虫的脑袋给捏扁！ 平时她是不屑去找程家人的麻烦的，但程家人若是自己撞上来，那她还客气什么？ 所以她这一巴掌打得极重，程赵氏只觉得自己半拉脑袋都是木的。 程大旺反应过来之后，跳起来就将手上的柴刀朝苏沁砸过去，吓得刘师傅腿都软了。 双方离得并不远，柴刀在空中飞速旋转着越奔苏沁的面门而去，眼看就要砸到苏沁的脸了，突然旁边闪出两道人影，一人将柴刀踢回去，一人将苏沁拉开，护在怀里。 柴刀被踢得原路返回，直射程大旺。 这速度可比之前程大旺砸出去的速度快多了，程大旺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听柴刀“咻——”地一声，贴着他的头顶飞了出去。 头顶中间猛地一凉。 接着，一股温热涌出，他下意识地抬手一摸，只见满手的鲜血，吓得他眼睛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怂货，以为自己脑袋被削平了。 “娘喛！杀人啦，来人啊，杀人啦——” 程大旺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叽哇乱叫着拔腿就跑，压根儿就没顾得上自己的爹娘。 没一会儿，程大旺那两个不孝的儿子就带着自己的老婆跑得没影儿了。 程赵氏也吓懵了，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 一股子骚臭味从程赵氏身上传出来，几人低头一看，顿时眼角抽搐，把脸转到一边。 苏沁一脸嫌弃地用手扇了扇鼻尖，冷着声音道：“以后见到我，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否则，下回可没这么便宜了。记得郑宝山的下场吗？再有下回，你们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另外，这树林子是我花了三十五两银子买下的，这是我的地盘，这上面的每一根草，都跟着我姓苏，你们要是敢手痒来偷树，那我不介意把你们手剁了，再扔到衙门去！” 程赵氏本来怕得不行，结果听到后面这一段，都顾不上去担心人事不省的程大旺，瞪大眼睛尖着嗓子吼道：“你说什么？！这树林子是你花了三十五两银子买的？！” 那“三十五两银子”几个字，被她咬得极重。 苏沁满是恶意地一笑：“对呀，三十五两县里牙行买来的。” 这一家子钻钱眼里的臭虫，知道这个价格之后，只怕要好长时间吃不香睡不着了。 果然，程赵氏激动过头，也想跟着晕过去。 十两银子啊，就这么没了。 那黑心的牙行，一倒手竟然就赚了十两银子！ 这可是他们家祖传的树林子啊！ 程赵氏一拍大腿，嚷嚷起来：“这树林子我们不卖了！” 苏沁点点头：“行啊，早知道这树林子是你们的，我也不会买。你们赶紧退我三十五两银子，我马上把这林子给你们。跟你们沾上关系的东西，都晦气。” 程赵氏错谔地看着苏沁，“你说什么？让我家退银子？！” 苏沁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这林子不是你家的？你家不是不想卖了？我花了三十五两买来，你们想要回林子，难道不应该给我这个数？” “呸！你想得美！”程赵氏气得差点跳起来，“这林子你在谁手上买的，你找谁退去！” 她又不傻，这林子把他们手里卖出去才卖了二十五两，苏沁娘开口就问他们要三十五两，这是拿他们当猪宰呢！ 苏沁白眼一翻：“没钱你在这里嚷嚷个屁！赶紧给我滚出去，这林子现在是我的地盘，你们要是再不走，信不信把你们腿打折！” 刚刚挺身而出保护苏沁的杜娟夫妻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立刻就要动手揍人的表情。 程赵氏吓得扭头就跑，也完全没去管程大旺的死活。 苏沁啧了一声，幸灾乐祸地用脚尖踢了踢程大旺：“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自私得让人同情。” “赶紧起来，别装死了。再装，信不信一会儿我让人把你活埋了。” 话音刚落，那个“人事不省”的程大旺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一阵风似的跑了。 也难为他这么大的岁数，竟然跑出了残影。 苏沁在心里嘀咕：啧，古代人的体能可真是好，让现代多少小青年都自叹弗如。 刘师傅几人和杜娟两口子都看傻了眼，这程大旺一家，还真是奇葩得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刚才真以为程大旺吓晕过去了，没想到竟然是装的。 讨厌的人走了，刘师傅又继续开始量地。 苏沁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和杜娟回了家。 午饭过后，苏沁趁着没人注意，去了一趟地窑，往那里酒坛子里加了灵泉水。 因为没办法让酒在空间里待着吸纳精华了，所以她往酒里加的灵泉水要比之前多了几滴。 加过灵泉水的酒，味道瞬间就提升了上去。 说来也是奇怪，这灵泉水单独喝的时候，只是觉得很甜很好喝，但一旦和食物混合之后，它就能激发并提高食物的香气和味道，像是给这些食物都赋予了灵魂一般。加上灵泉水的特殊功效，让人品尝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忘怀。 苏沁想到空间里的那一大块土地，如果用空间的土地种粮食出来酿酒，那将会是多么美妙的滋味？！ 越想，就越刹不住车。 自从在空间里种过苞米之后，苏沁空间里就没缺过苞米了。 虽然夏婆子和秦婆子的手艺都很好，可再好的手艺，也比不上空间产出的苞米美味啊。她只要有机会，都会弄几根苞米烤了吃。 她是个比较挑食的人了，可苞米吃了这么久，却一点也没觉得腻过，足以说明那些苞米有多好吃了。 用这么好吃的苞米再加上灵泉水酿酒，只怕凡人喝一口，都得成仙吧！ 第179章 突然顿悟 苏沁越想越馋，恨不得立刻就能喝上那样的琼浆玉液。 可惜现实很残酷，她压根儿不会酿酒，而把空间产出的苞米拿给别人酿这种蠢事，她才不会干。 空间产出的苞米和普通苞米的差别很大，颜色和形态上就有极大的区别，空间种出来的苞米，粒粒饱满如同玉石一般晶莹透润，这样的苞米拿出来，只能是给自己招麻烦。 所以，想喝上空间苞米酿的酒，她得先学酿酒。 苏沁挠挠头，觉得自己好像是该学个什么手艺了。 前世除了练功，她啥也不会。这辈子难道还要继续啥也不会？ 虽然她啥也不会做也不会把自己饿死，但老话不是说了，技多不压身嘛。 她现在是有空间傍身，所以才能活得这么悠闲自在，倘若没有空间，她还不知道混成啥样呢。 苏沁活了两辈子，头一回对自己的能力感到羞愧。 两辈子，她除了会练功之外，别的事情一点不会，要不是会投胎，就她那样一无是处的样子，哪里还能活到长大成人。 既然重活了一回，她就不能再走前世的老路。 该学的技能，她都要学起来，不能仗着空间做底，就理所当然的什么也不会。 人活在世，不一定非要有所成就，但绝对不能虚度此生。 苏沁这么想着，突然脑海里传来一道厚重的钟鼓之声。 声音响过，她整个脑海里一阵清明，一股滂沱之力自丹田处升腾而起，直冲向四肢百骸。 修为好像大涨了？！ 苏沁对这样的情况有些发懵，她刚才干啥了？ 应该没干点啥吧。 她就是总结了一下人生，感悟了一下下而已，然后，她的修为突然就暴涨了？！ 等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顿悟？ 这…… 是不是来得有点太突然了？而且似乎也有点太容易了。 她不过只是给自己一灌了碗鸡汤而已！竟然就这么顿悟了？！ 卧槽，照这么说，那以后她没事儿就自省吾身，然后再给自己灌两碗鸡汤，那她的修为岂不是会跟坐火箭一样！ 苏沁觉得自己貌似找到了作弊的小窍门！ 妙啊！ 苏沁乐得笑出了声。 正想得美的时候，杜娟的声音从地窑口那里传了过来，“弟妹，你在地窑里蹲着傻笑干啥？” 她遍寻苏沁不见人，结果听见厨房这边有响动，过来一看，苏沁自己蹲在地窑里，对着那几个酒坛笑得让人背后发毛。 这笑声咋听咋像占了大便宜一样。 苏沁回过神来，赶紧站起身来，“没事，师姐，你找我？” 杜娟道：“我过来提醒你，时间不早了，你该去接舟舟了。” 苏沁一拍脑门，“我这就去。” 她只顾着做白日梦了，竟然把孩子都给忘了。 从地窑里出来，苏沁拍了拍裙角，朝着杜娟咧嘴一笑。 杜娟被她的笑晃了下眼睛，盯着她的脸直愣愣地看，“弟妹，你……” 苏沁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沾了脏东西？” 杜娟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她怎么觉得苏沁下了趟地窑，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可仔细去看，脸还是那张脸，并没有哪里不同。 苏沁倒是从她的疑惑的眼神里猜到了她的想法。她当然也发现了自己容貌的变化，自从引气入体之后，她的容貌和气质就开始慢慢的发生了改变，打眼看去，脸依旧是那张脸，但却变得精致了许多，气质也在悄悄改变。 刚刚的顿悟让她修为涨了一倍还多，她的容貌肯定又有了改变。 苏沁想到自己的这张脸，就忍不住有点发愁，这张脸太扎眼了。 寒门出绝色，但出自寒门的绝色，大多下场都不太美好。 她如今的能力，想护住自己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若真是惹来什么大、麻烦，那也足够她头疼的了。 所以，她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行。 只有自己的能力足够了，她就是美得倾国倾城，也无须担心被美貌拖累。 驾着马车出门之前，苏沁回屋换了身男装，给自己又化了个妆，把精致的容貌掩去，变身成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翩翩少年郎。 家里人都是见过苏沁女扮男装的，所以见她这样的打扮，丝毫没有惊讶。 月月知道苏沁要去接舟舟，拉着苏沁的衣摆不放：“娘，我也要去接哥哥。” 苏沁点点头，牵起她的手就要走。 杜娟有些不放心，提议道：“弟妹，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接舟舟吧。” 苏沁摆了摆手，“不必，我自己去就成。” 说完，她一甩缰绳，马儿就拉着车小跑起来。 杜娟看着马车远去，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是真的不放心苏沁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跑。 可她也看得出来，苏沁的性格有些独断，并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决定。 她不想惹苏沁生厌，但又实在担心苏沁会遇到麻烦。 思来想去，杜娟决定偷偷跟着苏沁。 苏沁赶着马车，带着月月一路高高兴兴地往县里赶，生活处在，修为又大涨，她想不开心都难。 只是还没走多远，她就发现身后跟了尾巴。 苏沁觉得有些奇怪，让月月在车辕上坐上，自己飞快进入车厢，把车帘挑开一条小小的缝往后面张望，没一会儿就捕捉到了杜娟的身影。 杜师姐没事跟着她做什么？ 苏沁有点想不明白。 杜娟两口子的身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对他们母子并没有敌意，甚至还很维护他们。 现在这样偷偷跟在后面，十有八九也是不放心她。 可杜娟这么紧张他们母子是为何呢？ 若只是因为他们母子是程彦安的妻小，杜娟紧张成这样，可有点说不过去。 别说只是师弟的妻小，就是亲弟的妻小，也不至于担心至此吧。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不过杜娟没有恶意，她暂时就当不知道好了。先暗中观察观察，看看杜娟的目的到底是啥再说。 反正住在一起，时间长了，总会露出些眉目来的。 苏沁这么想着，便放下帘子，重新回到车辕上坐好，驾着马车进了城。 第180章 连家主找上门 苏沁驾着马车到了私塾门前，此时离着散学还有一阵时间，但私塾门前已经等着几个家长了，小胖墩敖文的娘也在。 她此刻男装打扮，所以也没好意思上前去跟敖娘子打招呼，把马车靠边停着，带着月月坐在车辕上等着。 等了一会儿，苏沁发现敖娘子和其他几个孩子的娘都偷偷摸摸地在打量她。 苏沁心道，难不成自己的化妆术退步，被人看出来了？ 好在这时私塾的门开了，小萝卜头儿背着自己的书箱从里面走了出来，打量苏沁的那些妇人们都转回头关注自家孩子去了。 舟舟跟着敖文走在后面，一出大门就让月月给看见了。 “哥哥，这里！” 舟舟看到苏沁一身男装打扮，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跟敖文和敖娘子道别之后，一路小跑奔向马车。 苏沁把他拉上马车，笑着问道：“夫子教的东西，都能听懂吗？” 舟舟笑着点头，“娘，夫子今天教了三字经，我回家背给你听好吗？” 苏沁高兴应下，驾着马车往凤来楼去了。 “今天是舟舟第一天上学，为了庆祝他入学，所以咱们今天下馆子。” 再加上她的修为大涨，不庆祝一番，实在说不过去。 两小只高兴得直拍手，从府城回来之后，他们就没有再下过馆子了。虽然家里的饭菜也好吃，但跟下馆子不一样。 徐掌柜头一回见苏沁男装打扮，还没认出来，只觉得有几分眼熟。直到看到两小只之后，才悄然大悟，上前对苏沁拱手作揖：“苏……苏爷，要给您开个雅间吗？” 苏沁笑着摆手：“不必，坐大堂就行。” 徐掌柜亲自领着苏沁母子去安排座位，小二也忙不迭地泡了壶好茶端上来。 旁边吃饭的几个食客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苏沁，在心里猜测苏沁的身份。 毕竟凤来楼是什么背景，有点门道的人都清楚，能让徐掌柜这么鞍前马后的伺候，身份肯定不一般。 他们七福县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的人物？ 可打量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门路来，只觉得这位苏爷太瘦了，跟个娘们儿似的。 苏沁浑不在意别的人眼光，点了菜之后，便和两小只一边喝茶一边吃着徐掌柜让人送来的花生米。 没一会儿，菜便端了上来。 母子三人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正吃着，门外突然进来了一行人。 这些人簇拥着一个穿得十分体面的中年男人，朝着苏沁的桌子直行而来，然后停在了苏沁的桌前。 苏沁抬头看了他一眼，挑眉问道：“有事？” 那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苏……苏公子，鄙人连泓，是府城连家的家主，这次专程从府城而来，只为见苏公子一面。” 见苏沁男装打扮，他到了嘴边的称呼顺势就改了。 苏沁略微惊讶了那么一瞬间，然后指着对面的空位道：“请坐。” 然后冲正往这边张望的徐掌柜招了招手：“再拿一副碗筷。” 徐掌柜是认识连泓的，也猜到连泓如此大张旗鼓来他店里找苏沁是为了什么，赶紧拿了碗筷过来，放在连泓的面前。 “连爷，真是稀客，没想到竟然能在七福县这种小地方见到您。” 连泓客气一笑：“你们家主都亲自跑了一趟，如果我不亲自过来，那不是显得极没诚意。” 徐掌柜听他这么说，脸色有些不好。“连爷，我们徐家已经和苏爷达成了合作的事情，您现在这样做，怕是有些不合适。” 连泓依旧是那副客气地模样，“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做生意这种事情，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规矩，价高者得才是规矩。另外，想要来阻拦，你还不够资格，让徐远来找我说。” 徐掌柜脸色更是难看。 苏沁抬头看了徐掌柜一眼，“徐掌柜不必陪在这里，自去忙便是。” 徐掌柜不想走，生怕自己走了，苏沁就让连泓给忽悠去了，可他又不得不走。他要是非杵在这儿，不但会让连泓看笑话，还可能会让苏沁不高兴。 于是徐掌柜拱了拱手，先行退回柜台里，拼命地竖起耳朵，听着苏沁那边的动静。 连泓坐下之后，并没有急着谈生意，而是拿起碗筷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两小只头一回跟陌生人一起吃饭，有点不适应，瞪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边泓。 苏沁往他们两人的碗里各夹了一只虾，“快吃，看人可看不饱。” 说着，苏沁给自己也夹了一只虾，悠哉悠哉地吃起来，丝毫不受连泓的影响。 两小只见她那么淡定，于是也忽略连泓的存在，努力地给自己剥虾。 连涨一边吃饭，一边暗中观察苏沁，发现苏沁跟他想象中的差得实在太多，她脸上房间画了妆，虽然化得很巧妙，但他依旧能看出来。妆容把她的容貌掩去了许多，但仍旧看得出来大致的轮廓。 这是个漂亮的女人。 但他的关注点并不在她的容貌上，而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完全没有半点农妇的气质。 如果真的只是个农妇，面对他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哪怕再落落大方的人，都会觉得拘束不安。 但苏沁真的半点异样都没有，优雅淡定地吃着饭，还能时不时的兼顾一下两个孩子。 这淡定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人家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 这倒是稀奇，一个农妇，竟然能有这样的自信从容。想到忘忧，他觉得一切又不奇怪了。 能酿出忘忧的人，如果是个普通的农妇，那可就让那酒大打折扣了。 他喝过忘忧，虽然那酒是贡品，但对他这个世代的皇商来说，想尝一尝忘忧的滋味，并不是难事。 起初他没把徐家放在眼里，一个破落户而已，虽然在徐远的手里有了起色，但想追上他们连家，还早得很。 可当他喝到忘忧之后，他就坐不住了。 有那样的酒在，徐远想要争夺皇商之位，胜算大增。他们连家进贡的酒，跟忘忧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所以他立刻从京城赶回来，想要亲自见一见苏沁，让改变主意，跟连家合作。 连家的皇商之位，是连家多少代人共同经营下来的成果，绝对不能被徐家给抢走！ 第181章 不简单的人 一顿吃完，小二上来将碗盘撤走，苏沁又叫了一壶茶。 苏沁给连泓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 端起茶杯，苏沁品了品茶，雨前龙井的味道还行，比不上她前世喝过的那些极品茶叶。 连泓见她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笑着道：“苏公子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目的。” 苏沁点点头：“确实，不过连老板这一趟注定是白跑了，我已经跟徐老板签了契约，合作五年。” 连泓笑着说道：“这并不是问题，只要苏公子愿意和我们连家合作，一切的事情都不必操心，我自会将一切事宜都处理妥当。” “而且，跟连家合作，一切条件，随你开。忘忧的价格，我可以提高两位，不，五倍。” 虽然这个价格高得离谱，但是跟整体的利益比起来，不值一提。 苏沁一脸遗憾地摇头：“不是钱的事，连老板，只能说咱们合作的机缘未到。机缘到了，便是不要钱，也能合作。我既然已经和徐老板达成了约定，自然就要遵守到底。连老板若真是有心要与我合作，可五年后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可以优先考虑跟连家合作。” 连泓笑着说道：“苏公子言而有信，不为金钱所动，的确是个极值得合作信任之人。但是我却等不了五年那么久。苏公子，其实有时候做事不必太过较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选择更好的合作对象，这在生意场上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苏沁笑笑，“但不符合我的行事风格。连老板，我知道忘忧的价值，也知道它对连、徐两家的重要性，但既然我已经先和徐家定了契约，那么我就断不会毁约，另结他人。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就不多奉陪了，告辞。” 徐掌柜见苏沁站起身来，忙过来说道：“苏爷，家主有令，苏爷在徐家所有店铺中的费用，全部全免。” 这可不是他瞎说的，的确是上面吩咐下来的。嗯，其实不是徐远的命令，是徐夫人的。 苏沁笑着摇头：“徐老板太客气，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该结的账，自然是要结的。多少银子。” 徐掌柜见她坚持要结账，只好报了价格。 苏沁把钱付了，朝连泓笑了笑，带着两小只走了。 连泓身边的随从问道：“家主，要跟着吗？” “不必。”连泓站起了身，带着人离开了凤来楼。 苏沁带着孩子刚出城，又察觉到了杜娟的存在。 想到刚才的连泓，苏沁忍不住想得有点多，杜娟和何敬，他们会不会也是带着某种目的来接近自己的呢？ 他们的身份应该没问题，因为她没有感应到两人的恶意。 但杜娟的紧张又很奇怪。 如果不是带着某种目的，杜娟用不着这样。 目的又是什么呢？ 回到家中，苏沁把马车牵到后院停好，再回来时，就正好遇到也刚到家的杜娟。 苏沁故意问道：“师姐，你做什么去了？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杜娟赶紧哈哈一笑，“没事，我就是闲得无聊，去后面山上找地方练了会儿功夫。” 苏沁笑笑，“原来是这样，练功夫在家练就行，不必跑那么远。家里地方也挺宽敞的，师姐不用见外。” 杜娟干笑着点头：“好，那我以后就在家里练。” 夜里，苏沁照常带着两小只进空间去练功，指导了两小只一番，苏沁自己拿着剑去了一边练。 修为大涨之后，她练起剑来都和之前大有不同，每一剑挥出去，都带着一丝十分微弱的剑气。 这剑气没什么杀伤力，只能让附近的花草轻轻晃一晃叶子。 苏沁却十分高兴。她如今不过只是练气期便已经能达到这种程度了，等以后修为越高，她的剑气就会越重，隔空杀人啥的，完全不是问题啊。 舟舟明天要上学，苏沁也没让他们练太久，早早带着两小只出空间睡觉。 转过天来，苏沁又把舟舟送到了私塾，这次她依旧是男装打扮。 敖娘子和其他几个妇人总是偷偷摸摸地盯着她看，苏沁摸着下巴臭美，看来自己的魅力值暴涨啊，瞧把这些有夫之妇们都给迷住了。 等送完孩子回到家时，发现连泓竟然在自己家里。 连泓笑着打招呼：“苏娘子，冒然前来打扰，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礼数周全，苏沁也不好不给面子，“连老板能光临寒舍，倒是让我这农家院篷壁生辉。不过连老板，你真的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不会因为利益就毁约。所以你在我这里下功夫，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连泓笑着道：“所以苏娘子是在暗示我，要对徐家下手吗？” 苏沁淡淡一笑，“便是没有我，徐连两家的争斗也不少，所以连老板大可不必这样说。” 连泓哈哈笑了两声，“不和苏娘子开玩笑了，听闻苏娘子准备办个酒坊，虽然买不到苏娘子的忘忧，但我想苏娘子酒坊里的其他酒，应该也不是凡品。所以今天特意跑的这一趟，为的不是忘忧，而是其他的酒。” 苏沁客气笑道：“连老板过奖了，想必连老板应该也查到了不少关于我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必说假话，酿酒一事，我是丝毫不懂的。忘忧只是我从别处买来的酒经过加工而成，所以我酒坊里的酒会是个什么味道，我自己也说不上来。连老板若是不嫌弃，将来我这酒坊里若是有多的酒，可以优先考虑卖给连老板。” 连泓被苏沁点出一些真相，也不觉得尴尬，笑着道：“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苏娘子的酒坊将来若是有多的酒，一定要给我留着。“ 苏沁点头应下。 开门做生意，她没道理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 只不过对于这个连泓，苏沁可不怎么放心。 这个人表面上笑得一团和气，她也暂时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恶意，但是能把生意做到连家这样的程度，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 他们这样的人，只是他们想，他们有的是本事让人对他们毫不设防。 连泓比着徐远，更需要提防。 第182章 势在必得 连泓从苏沁家出来，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脸色立刻就变得阴沉起来。 这个苏沁娘，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想要用利益诱惑已经没有可能了。 那就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这样，毕竟和气生财才是正道。但是宁王那边又催得急，他半点时间也不敢耽误，也耽误不起。 连家为何能稳坐世代皇商之位，那都是因为他们每一次都能准确的站对位。 而这回，他把筹码押在了宁王身上，且已经过了明路，所以他必须竭尽全力帮助宁王。只有宁王成功登上大位，他们连家才能继续风光数十年。 本来事情是没什么太大的悬念的，宁王在一众皇子中，最爱圣上的喜爱，在朝中拥趸也众多，早就被默认成了储君的最佳人选。 可前些日子宁王在政事上接连出了差错，一向不怎么显眼的瑾王却声名雀起，办成了几件差事，受到了皇上的嘉奖。其中一件便是带兵平了宣和府的暴乱，让流离失所的百姓得以归家，让朝廷压力顿减。 本来就已经得了圣宠，却没想到，前两个月，瑾王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种美酒，名为忘忧，进献给皇上，说是世上难寻的佳酿。皇上喝过之后，当即叫好，夸了瑾王一番，又赏赐了不少东西。 如果只是这样便也罢了，不过是一坛子酒罢了，皇储之位又岂是一坛子酒就能决胜负的！ 可皇上喝完酒的第二天早上，竟然把瑾王召进宫中，连番夸奖。原来皇上多年失眠、多梦、睡不安稳，喝了忘忧之后，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之后只觉精神充沛，神清气爽，一些小病痛竟然有了减轻之状。 瑾王当下便说他知道皇上多年来苦受失眠多梦的困扰，所以让人遍寻天下能人，酿出了忘忧进献给父皇，寥表孝心。 皇上被感动了，觉得这些年忽视这个孝顺的六儿子，于是天天将他召进宫中伴驾，颇有手把手教导的意思。 朝廷上那些墙头草一见风势变了，不少人就转投瑾王帐下。那瑾王也是个惯会作势的，不但没有借机拉拢人心势力，反倒闭门拒客，摆出一幅只想替皇上分忧，不想把握权势的样子。 这不骄不躁的样子落在皇帝的眼里，更是倍受喜爱。 宁王虽然暂时还没有失势，但他也绝不能对这个情况坐视不理。皇储之位距他只有一步之遥，他又如何肯甘心在这个时候被人捷足先登。 查出那忘忧出自宣和府徐家之后，宁王就让他赶紧从京城回来，想办法将酿造忘忧之人收买过来。 原本以为一介村妇，应该不难对付，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半点村妇的样子。 若不是提前调查过这个村妇过往的一切，他甚至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个苏沁娘是不是瑾王特意安排的人，目的自然是用来对付宁王。 连泓回到客栈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带着人回了府城。 回到府城后的第一件事情，他便安排了人手，去了湖州。 苏沁娘的娘家，就在那里。 想要让苏沁娘心甘情愿的跟连家合作，那必然不能把事情办得难看。 苏沁娘的软肋有二，一是孩子，二便是亲人。 动她的孩子这条路是万万不行的，苏沁娘不是傻子，他前脚去找过她，后脚她的孩子就出了事，苏沁娘用脚后跟也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 强逼来的合作，是最让人不放心的，万一苏沁娘以后在酒里做些什么手脚，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所以，他决定对苏家人动手，让苏沁娘主动求上门来。 想要让人心甘情愿的合作，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对方欠自己一个还不清的人情。 连泓扯起嘴角一笑，有了这个人情，苏沁娘就别想再推脱了。 …… 苏沁买下程大旺家树林子的事情，转天就在村里传了开来。 程大旺一家气不过，觉得被牙行坑了，一家子跑到牙行去闹，想让牙行补十两银子给他们，结果让牙行的伙计给打了出来。 牙行那边他们惹不起，程大旺脑门上那条差点劈开天灵盖的刀口，时刻提醒着他们，苏沁也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他们虽然不讲理，可他们也是怕死的。 不敢跟苏沁胡搅蛮缠，于是程大旺一家干脆在村里说，苏沁跟牙行的人合起伙来坑他们，骗他们卖掉祖传的小树林，让他们亏了好大一笔银子。 村里人也不是傻子，程家那小树林子啥情况，大家心里都门儿清。人家不但没有顺着程大旺一家的话去指责苏沁，反倒私下里嘲笑程大旺一家丢了西瓜捡芝麻。 明明能卖三十两，非要贪心不足想卖更高的价，结果好了，连三十两都没有。 嘲笑完之后，有心的人就开始打听苏沁买那小树林干啥。 这两天小树林已经开始动工了，树林子中间的那些杂树已经被砍倒了，树根也被挖了起来。 砍下来的树，苏沁让人帮忙拖到了自家院子里晒干，留着冬天当柴火。 那小树林里的树，多是些长不成材的，用了用来当柴烧，实在没有太多的用处。 那些心眼多的人，就跑到小树林里去打听，问他们是在做什么。 工匠都是周边找来的人，跟小河村里的人多少也有点面子情，加上苏沁也没交待他们不能跟别人说，所以村里人很快就知道，苏沁买这林子是为了盖酒坊。 乡下地方，一件事情被一个人知道了，那就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程老头儿一家自然也听说了。 程惜玉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歪在炕头上，不屑地道：“苏沁娘会酿酒？嘁，她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我们家的人还不知道？等她那酒坊开起来之后却酿不出酒那，那才真是笑掉大牙。” 她如今过得可自在了，秦三公子给她买了个小丫环，每个月拨给她十两银子，她手里有银子，又有人伺候，还远离秦家的那些争斗，安安稳稳地养着胎，别提多舒服了。 这心一宽，体就胖，程惜玉这一个多月里，就养得白胖了一圈。 程怜香看了她一眼，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会不会酿酒，等她酒坊盖起来不就知道了？以前苏沁娘还不会打人呢，现在不也会了？” 第183章 可曾婚配 程怜香嫉妒程惜玉，而且嫉妒得明明白白。 明明当年算命先生说的是她的命好，她能当上豪门夫人，为何程惜玉却早她一步，成了秦三公子的通房。只要程惜玉肚子里的孩子落了地，不管是儿子还是姑娘，一个姨娘之位肯定是没跑了。 程怜香酸得浑身都在冒酸气，就跟从醋缸子里捞出来的一般。 程惜玉压根儿不把程怜香的嫉妒放在眼里，在秦家几年，她别的东西不说，但心机手段还是学到了一些的，不然也不可能把秦三公子给拿下。 见程怜香说话刺她，她也不生气，摆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派头，靠在炕头上慢悠悠地道：“你最好还是希望苏沁娘啥也不会，否则以后咱们家在村里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村里这些牛鬼蛇神是个什么模样，难道你还不清楚？苏沁娘一旦得势，不肖她开口，那起子墙头草自己都会主动替她出头。到时候，你讨得了好？” 程怜香脸一黑，她刚刚的确没有想到这点。但她绝对不会在程惜玉面前承认自己想得不如她长远。“好像就你懂似的，你这么懂，那你说说现在要怎么办？眼睁睁看她把酒坊开起来？” 程惜玉伸出手，对着窗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养了几个月，她的一双手越发的白嫩了，加上胖了些，手掌肉肉的，指尖纤细修长，她是越看越喜欢。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既然能想到这一点，自然也会想办法让她的酒坊开不成。” 程怜香心里不屑，除了找那姓秦的，她程惜玉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想留在这里看程惜玉秀优越感，程怜香起身准备出去，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道：“我可听说了，这怀孕时的女人如果越来越好看，十有八九怀的都是女孩儿。二丫，我看你最近红光满面，比着没怀孕之前还好看呢，我就先提前祝你喜得千金了。” 说完，程怜香扭头就走了。 程惜玉气得脸都歪了，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就朝她的后背砸去，不过没砸着。 “程怜香，我知道你嫉妒我，眼红我过得比你好。你怕是做梦都盼着我生女儿吧，我告诉你，就算真生了女儿，我秦家姨娘的身份也是没跑的。而你，就等着配庄稼汉子吧！” 屋外的程怜香气得一脚把门边的木桶踢得老远，然后抱着脚疼得原地转圈。 不同于程家这边恨不得苏沁那酒坊一辈子都开不起来才好，小河村其他人却是兴奋坏了。 眼下的日子多难过啊，苏沁娘开了酒坊，那就说明她得雇人啊！ 只要能进酒坊干活，一个月不说多了，拿个几百大钱，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啊。 于是不少心思活络的人，急急忙忙地跑到苏沁家里，想去找苏沁打打感情牌，让苏沁答应自家的男人去酒坊上工。 可惜，所有上门的人都扑了个空，苏沁根本没在家。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所以送完舟舟之后，直接把马车往空间里一塞，带着月月上山练功去了。 修为更进一步，苏沁的功夫也跟着水涨船高，如今她已经能像电视里那样飞起来了，只不过距离比较短而已，一次可以往前飞个十来米。 别小看这十来米，能扛住地心引力飞行，正常人谁做得到？ 等她筑基之后，她就可以御剑飞行了，到时候日行千里都是小意思，说不定还能像孙大对一样，一个跟斗就十万八千里呢。 等她飞升之后，划破位面，来场说走就走的时空旅行，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想都好激动啊！ 苏沁捏了捏拳头，她一定要努力修炼，争取早日筑基！ 说起来，她的天灵根在这个位面真有些糟蹋了，这是要放在修真位面，就她这资质，闭着眼睛只怕都已经筑基了，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为了修炼还得躲躲藏藏，以防被人当妖怪抓起来。 月月知道她的修为进步，可以飞起来了，这回说啥也不肯进空间，非得让她背着飞。 苏沁拿得没辙，只好依着她。 当苏沁飞起来时，月月忍不住尖叫起来：“娘，太厉害了，你太厉害了，你真的能飞起来诶！” 到了修炼的地方，苏沁把她放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要是肯好好修炼，以后你也可以飞起来。” 月月两眼放光：“真的吗？” 苏沁十分肯定地点头：“当然。” “那我一定认真修炼，以后背着娘飞！” 小丫头的豪言壮语让苏沁心里一暖，看来没白疼他们。 因为想要背着娘飞，所以月月今天修炼的时候格外认真，整个过程都安安静静发，动都没动一下。 她太过安静，倒让苏沁觉得有些不习惯，时不时的睁开眼睛看她一眼，结果这一天下来，她自己反倒没能怎么修炼。 到了要接舟舟的时候，苏沁带着月月下山，也没回家，直接抄小路到了官道上，趁着四下无人把马车放出来，驾着车进了城。 舟舟从私塾里出来，见苏沁和月月在等自己，跟敖文道别：“我叔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敖文点点头，神神秘秘地道：“我娘让我问你的话，你可要记得回家问问你娘啊。” 舟舟嘴角直抽，点头应下。 苏沁接到他之后，看他神情一言难尽的样子，便忍着笑问道：“怎么了？”小豆包子摆出这副大人的模样，简直太让人稀罕了。 舟舟看着苏沁的打扮，叹了一声：“娘，为什么你女扮男装的时候，不让我们喊你爹呢？” 苏沁低头看了看自己，“你爹有我现在这样子年轻吗？” 不是她吹，她扮男装的时候，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哪家少年郎十六七岁就有一对五岁多的双胞胎了？所以叫叔叔才最合适嘛。 舟舟牙疼地咧了咧嘴，“今天敖文来找我打听，问你可有婚配。他才多大点啊，哪里会懂这些，肯定是他娘让他来找我打听的。” “噗——”苏沁笑得不行，“那你怎么回他的？” 舟舟板着脸道：“我能怎么回，只能回不知道呗。娘，我看出来了，我们私塾里想找我打听的人可不止敖文一个。” 第184章 大脸夫妻 苏沁真的笑喷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因为图省事的男装打扮，竟然成了别人眼里的金龟婿人选。 想想也不奇怪，古代家家户户人口都多，所以适龄婚配的姑娘自然也不少。 虽然这世道正乱，但并不会影响百姓们婚丧嫁娶，越是条件好的，越是抢手。 她男装打扮时，虽然没有穿什么华衣锦服，但衣服料子都是不差的，又看着年纪正合适，还赶着马车，天天接送孩子上下学，咋看都是个值得赶紧打听的好儿郎啊。 舟舟板着一张小脸，看着苏沁笑得花枝乱颤，有些郁闷，“娘，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跟敖婶子她们解释吧！” 苏沁忍住笑，揉了揉他的脸，“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得了苏沁的保证，舟舟放下心来，拉着月月钻进车厢里。 月月兴奋地跟他说了，自己今天被娘带着飞飞的事情，把舟舟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他也想飞飞！ 苏沁虽然没回头，但也能想象得到舟舟那嫉妒的小表情，甩着马鞭笑着道：“下回带你。” 这下舟舟高兴了。 怕村里人太过执着，所以苏沁专门带着孩子在县里吃过饭才回村，在进村前，苏沁进空间换回了女装，洗去了妆容。 谁知道天都黑了，竟然还有人在她家里等着。 守在这里不走的那对夫妻，苏沁有些印象，似乎是族长的侄儿程永和侄媳吴春桃。 秦婆子在门口等着苏沁的时候，便把这两人厚着脸皮等了一天的事情说了。这两口子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晌午那会儿，他们想着这两人总得回家做饭吧。 可谁知左等右等，那两口子就跟屁股底下生了根似的，硬是坐在堂屋里不肯走，还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水的，烦都烦死了。 她们是下人，也不好把人往外撵，只得忍了。而且酒坊那边现在好多匠人在干活，他们可是要管一顿饭的，总不能因为这两人就把大家都给饿着吧。 结果做好晌午饭之后，这两人便厚着脸皮挤上桌，还拉着刘师傅问东问西，一副来替她们主子撑腰，刘师傅等人别想糊弄她们主子的模样，搞得刘师傅无比尴尬。 苏沁听完之后，忍不住嘴角狂抽。 一见苏沁回来，吴春桃就不太高兴的质问，“沁娘，你这一天都做什么去了？我们可是等了你整整一天。”为了等苏沁回来，他们今天一天啥也没干。 苏沁挑眉：“你们等我做什么？我也没让你们等我吧。我和你们又不是一家人，我去哪里做什么，用不着向你们报备吧。” 吴春桃被噎了一下，心里更不痛快了，他们两口子今天在这里守了一天，结果苏沁家的那些下人都不拿正眼瞧他们，到了饭点竟然也不主动请他们吃饭。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也是族长家的亲戚，他们在这小河村里，还真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对待，这让他们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苏沁回了，结果倒好，苏沁也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这还有没有把他们大伯放在眼里了！ “我说沁娘，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上门皆是客，我们来你家，你一整天不露面就算了，还说这样的话，怎么，你不乐意我们来？” 苏沁笑笑，“如果你们是来找茬的，我自然不乐意。” 她可没想过要惯着谁。别说对方只是族长的侄子，就算是县令的侄子，敢跑到她家来拿乔，她也照样不伺候。 族长对她确实有那么一两分恩情，这这恩情只是族长的，跟这程永两口子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吴春桃见她这么强硬，也不敢顶着来，毕竟她还指望着把自家男人塞进酒坊里。 于是她硬笑了两声，“沁娘嫂子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一笔可写不出两个程字来，咱们自家人，平时里帮衬走动都来不及，哪里会找茬。方才我也是想着你这出去一整天，怪让人担心的，一时着急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苏沁假客气地笑笑：“原来是这样，倒时我错怪弟妹了。你和程永等我一整天，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吴春桃听她问到这个，赶紧说道：“这不是听说你要在那树林子里盖座酒坊？这彦安走得早，舟舟和月月又还小。那酒坊里做事的都是些男人，你一个女人家总不好天天守在酒坊里头，不然村里那些子烂舌根的婆娘们肯定得在背地里胡乱败坏你的名声。” “咱们这自家人，总不能眼见着你作难，所以我们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决定往后就由我当家的去酒坊里头帮你盯着。你放心，有他在，那些煮酒的师傅肯定不敢糊弄你。” 苏沁差点都要笑了，好家伙，这两口子脸可真大，一上来就要替她当家作主了啊。 夏婆子几个在边上听得也是目瞪口呆，这两口子脑子没病吧？！ “程永兄弟，你和弟妹想得可真是周到，有你们这样的族人，我和两个孩子可真是走了几辈子的大运。这都是族长治理全族有方，所以才能让阖族上下亲如一家，你们且先回去，待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族长道谢，感谢你们夫妻的热心相帮，让我们母子以后再也不用为酒坊的事情操心了。” 两口子听着前面那两句话，高兴得不行，他们还以为想要让苏沁答应，必得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苏沁娘竟然这么好说话。 结果还没等他们高兴完了，苏沁就突然提到要去找族长道谢。 两人一下就变了脸。 这苏沁娘哪里时好说话，分明是在威胁他们，要把这事儿捅到族长那里去呢！ 这怎么能行！这事儿别说让族长知道，就是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也得让村里人戳断脊梁骨。族长要是知道他们两口子说了这样的话，肯定要拎着扫把揍他们。 吴春桃拉着脸道：“沁娘，你这话里的意思，我听着咋这么怪呢？怎么，你不乐意我们过来帮忙？” 苏沁低头一笑：“能听出来话不对头，说明脑子没毛病啊。既然脑子没毛病，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胡话呢？” 第185章 做人就得会甩锅 吴春桃气得脸一歪：“苏沁娘，你什么意思！我们夫妻好心好意地想来帮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做什么？真以为自己有了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 苏沁点点头：“对呀，我就是有了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你们打量谁是傻子呢？好心好意来帮我管事，你们咋不直接说让我把酒坊盖好了送给你们呢？程永，吴春桃，想吃绝户上别处去吃去，我苏沁娘的骨头硬着呢，想吃的肉吸我的髓，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来人，把这两口子扔出去！明天对上门的人说，原本我是想从村里招人干活的，但程永两口子想算计我的酒坊，让我有些担心其他人也存了这样的心思，所以不打算从村里招人了，还请他们见谅。” 当着那两口子的面，苏沁这样吩咐夏婆子几个。 夏婆子几个觉得十分解气，这不知所谓的两口子，今天在这里蹭吃蹭喝一整天，还打了这样的主意，早该把他们打出去了。 于是夏婆子和秦婆子各抓了一把扫把，追在那两口子身后打。 好在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要不然这两口子脸都得丢尽。 程永和吴春桃被打出门去，气得要炸，在门外跳着脚叫骂。 苏沁自然是不可能跟他们对骂的，毕竟那样显得很粗俗，所以她选择了放狗。 旺财带着几只半大的狗崽子气势汹汹地冲出门，吓得两口子没命的往村子里跑。 关上大门后，杜娟在一边问道：“弟妹，你这样做，会不会把人得罪狠了？你真的打算不请村里的人干活？” 苏沁笑着点头：“当然，小河村的人口可不少，我那酒坊就那么一点大，你说请谁来好？请这个不请那个，到时候更得罪人。倒不如正好趁这个机会，把锅甩出去，有程永两口子给我顶锅，不是挺好？” 杜娟觉得苏沁做事有点绝，这样太容易得罪人了，“弟妹，咱们毕竟要一直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下去的，到时候万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联合起来对付你，那时候要怎么办？” 苏沁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先不说不会有这个可能，就算真有，那我换个地方生活不就行了？小河村这里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我干啥要死守在这里？而且你当那些人都是傻子吗？如果我有钱有势，你觉得有几个人敢来欺负我？” “这人啊，都是欺软怕硬的，我只要软一回，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我如果从来不给他们机会，时间长了，他们自然就默认了这个规矩。想要不被人欺负，那就不能给别人欺负你的机会。” 杜娟皱着眉头：“可舟舟和月月是程氏族人，如果真闹到那一步，程家肯定会把他们除族的。” 苏沁更不在乎了，“程彦安压根儿就不姓程，程这个姓对他们来说，没啥重要的。不让姓程，那就改姓苏呗。” 多大点事儿。 杜娟还是觉得她的想法不对，“可舟舟将来是要走科举的，如果被除族，他都没有考科举的资格了。” 苏沁笑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让舟舟考科举，送他去念书，只是觉得他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应该去体验一下当学生的乐趣。只要他哪天说不想念书了，那就不念了。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靠孩子飞黄腾达的事情，舟舟和月月，他们将来想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事情，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杜娟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是越来越理解不了苏沁的想法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娘呢？ 当娘的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吗？为什么苏沁却是觉得舟舟和月月哪怕当个啥也不会的废物，也能接受呢？ 这种想法，太危险了！ 苏沁看杜娟眉头皱得像是能夹死苍蝇的样子，耸了耸肩。 她也没指望杜娟能懂她的想法。她和杜娟之间的代沟，可是隔着一个银河系的。 她是真的没想过强迫要让舟舟和月月将来要如何发展，都是头一回做人，干啥非要逼孩子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读书，都喜欢当官的。 只要孩子将来有养活自己的本事，不干坏事，不走歪路，当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舟舟和月月应该注定普通不了，从他们开始修真的那天起，他们就和普通人彻底划清了界限。 第二天一早，苏沁早早就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县里。村人再次上门来等苏沁时，连大门都没能进得去。 夏婆子搬了个小马扎往门口一坐，谁来都是那一套话打发。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是这么一回事，昨天程永两口子守在家里一整天不走，等着我们太太回来，张嘴就说要让太太以后把酒坊交给他们打理，还说什么我们太太没有男人，往酒坊跑多了，到时候你们会在背后嚼舌根。” “太太原本是打算在村里人请些人来酒坊帮忙的，但昨天晚上程永两口子说了些很难听的话，还说这村里不止他们打了这样的主意。你们也知道，我家太太以后可就指着这小酒坊过日子了，他们这样说，我们太太能不害怕吗？” “所以思来想去，为了不得罪大家，也不让自己担惊受怕，太太只得从别处请人回来了。还请大家体谅一下我们太太，别因为这事就和她生分了。” 这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又把锅都甩给了程永两口子，成功的让村里人把怨气记到了他们身上。 而苏沁带着孩子到了私塾门口，仍旧是那副男装打扮。 他们来得早，私塾还没开门，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敖娘子带着小胖墩敖文过来了。 苏沁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敖娘子直招手。 她这打扮，直接让敖娘子尴尬了。 见敖娘子愣在儿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苏沁干脆大步朝她走过去，用自己的声音唤了她一句：“敖嫂子，你今天这身打扮可真精神。” 第186章 学酿酒 敖娘子被苏沁这一嗓子喊得都愣住了。 她刚才咋好像听见苏娘子的声音了？ 苏沁朝她咧嘴一笑，“敖娘子，是我，听澜的娘。” 敖娘子瞪着眼，惊讶地把苏沁从头打脚打量了一遍，不敢置信地道：“你是听澜他娘？！那你咋这副打扮？” 苏沁笑着道：“孩子爹没了，我这样打扮自然是为了方便在外面行走，不然时间长了，怕是有人会说闲话。” 敖娘子一下就明白了，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神色来，“你也怪不容易的，自己拉扯两个孩子。” 苏沁笑道：“这没什么，他们都是乖孩子，加上家里也有些积蓄，日子不难过。倒是之前一直没有没和你交底，让你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 敖娘子才真是觉得不好意思，“骇，那有什么，你的想法是对的，这世道不太公平，你一个女人家在外面行走确实不安全，这样打扮挺好。你也不用担心别的，大家都是女人，都能体谅你的难处。” 苏沁对这个胖乎乎的敖娘子印象很好，和她把话说开之后，她就不担心别的了。 她也不用去跟其他人解释，想来敖娘子肯定会让那些想保媒的妇人们知道真相的。 送完舟舟，苏沁在县里买了些点心，驾着马车去了槐树村，找到关老头儿。 把点心从车上拎下来，又将月月抱下车，一手牵孩子，一手拎点头，敲开了关老头儿的门。 关老头儿没认出男装打扮的她，问道：“后生，你有啥事？” 苏沁笑着道：“关大叔，我，前几天来买酒，说要给你介绍酒坊当大师傅的那个。” 关老头儿上下打量她好几遍，才问道：“你今天过来，是来接我去上工的？” 苏沁摇头：“没那么快，酒坊才刚开始动工，还得些日子呢。我今天来，是想来讨教如何酿酒的。” 关老头儿一听这话，摇了摇头：“酿酒这事，姑娘家学不了，太辛苦了。而且我也没打算收徒弟。” 苏沁笑着把点心往他怀里一塞，“你不教，又怎么知道我学不会？你不打算收徒弟，那就不收呗，就随便指点我几句，如何？” 关老头儿眉头皱紧，“你不会是想自己学会酿酒就不请我了吧？” 苏沁哭笑不得，“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何况你刚刚不还说，酿酒太辛苦，我干不了那活吗？我就是纯粹对酿酒这个事情感兴趣，想学个皮毛。想真正酿出好酒，不当个十年八年的学徒，能出得了师？等我能酿好酒，我那酒坊只怕都塌了。” 关老头儿一想，倒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酿酒可不是嘴上的活，那都是常年累月的经验攒出来的。就拿他这手艺来说，整个七福县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了，可他原本也没这么好的手艺，还不是一年年的摸索出来的。 于是关老头儿把路让出来，让她们母女进门，然后领着她们去后院看他那些酿酒的家伙什。 关老头儿虽然把自己的酒坊关了，但那些他用了半辈子的酿酒工具却是被他精心的放置了起来。为了这些工具，他专门腾出一间房来。 开了门，关老头儿指着那些工具一一介绍着，“你看，这是泡粮桶，那是手刀，这是端撮，醅桶……” 每一样工具，他都仔细说了用途。 苏沁听得津津有味，原来酿酒这事，光是工具都有这么多！ 关老头儿把工具讲完，转身出去弄了些糯米过来，“过来，把这些米洗干净。” 关老头儿不客气地使着苏沁，让她过去干活。 苏沁也不含糊，让月月自己蹲在一边玩，上前接过苞米，打了井水，把米洗干净。 洗好后，苏沁又按照关老头儿的吩咐，打了水把米泡上。如今天热，只泡了小半天，糯米就已经完全泡开了。 关老头儿指挥着苏沁把米倒进专门用来蒸米的容器里，又让她去烧火。 苏沁一脸为难：“关大叔，我怕一会儿把你房子给点了。” 关老头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连个火都不会烧？” 苏沁讪笑两声，“这个真不会。” 关老头儿无语了，“你起开吧。” 本来他是想让她学，但是想想自己这房子也值几个银子，要是真被点了，那可真是亏大了。所以他决定自己烧火。 蒸酒料需要的时间很长，不过这次准备的料不多，蒸上一个半时辰便可以了。 把蒸好的糯米饭倒出来摊凉，关老头儿回屋拿出一块曲砖来，然后得意地对苏沁道：“知道为啥我酿的酒比别人好吗？原因就在这酒曲里。曲是酒的魂，曲若不是好，这酒你再怎么酿也没用。” 关老头儿自夸完，从曲砖上取了些酒曲下来，用干净的擀面杖擀得细细的，然后均匀地拌在酒料里。 再把拌好的酒料用一个大缸装好压实，中间掏出个窝来，再把口子封上，放到温度正好的地方。 “接下来就等它发酵了，现在天热，一天四五天就行了。等四五天之后你再来，我教你蒸酒。” 刚酿出来的酒纯度很低，必须要经过蒸瘤才能得到浓度较高的酒。 苏沁眨巴眨巴眼，“就这么简单？你的那些宝贝家伙什一样也没见用上啊。” 关老头儿哼笑一声：“就这么点酒料，用那些家伙什，还不够费事的。给你看的这种法子自然简单，真正酿起酒来了，你就知道啥叫手艺了。” 苏沁嘶了一声：“关大叔，你这藏私藏得好理直气壮啊。” 关老头儿得意一笑，“没听过那句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要是不藏私，我那酒坊早八百年都开不下去了。” 苏沁也没多说什么，人家用心血积累出来的经验，凭啥毫无保留的交给她？今天这个法子对她来说，就够用了。她回去学着做，肯定也能酿出酒来的。 不过有一样东西她可没有。 “关大叔，你那酒曲匀我一点呗。” 关老头儿猜到她可能想回家折腾，倒也不小气，从曲砖上弄了一块给她，“这可是好东西，你别给我泼费了。” 第187章 我请你吃糖呀 苏沁带着月月，揣着关老头儿分给她的酒曲，赶着马车回县城，接着舟舟回了村。 一到家，秦婆子就满脑激动地跟苏沁分享八卦，“太太，今天您去了县里之后，昨天上门的那些人果然又来了，而且来的人更多。老奴们按您的交待，用话把他们给打发走了。您猜怎么着？” 苏沁笑着问道：“不会是他们跑去找程永两口子的麻烦了吧？” 秦婆子不住的点头：“太太，您可真厉害，竟然都猜到了。那些人一听酒坊原本是要雇他们干活的，结果被程永两口子搅黄了，气不过就跑去找程永吵架。” “有几个更狠，直接跑到族长说理去了，听说程族长把那两口子叫去臭骂了一顿。这会儿整个村子对他们不待见，过了晌午那会儿，他家房顶都让人用石头给砸穿了。” “听说吴春桃下午的时候收拾了行李，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估计是怕晚上一家人被人敲闷棒。” 昨天他们被程永两口子恶心得有多厉害，今天就有多高兴，秦婆子笑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苏沁也觉得挺好笑，没想到这些村人战斗力竟然这么强。 不过这也给她提了个醒，眼下这些村人没有集中起来对付她，万一以后他们要这样对付自己，自己可得要注意着点。 只是眼下她不用担心太多，这些村人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死心的，等过段时间酒坊正式开工了，他们肯定还会再来找自己。 吃过晚饭之后，苏沁就自己去弄了些糯米上来泡着，打算尝试着酿酒。 夏婆子看她在厨房里忙活，便要过来帮忙。 苏沁摆摆手：“我自己来就行，你去给月月洗下澡。” 夏婆子神情有点失落，以为苏沁对她到底是有意见了，也没敢多说什么，赶紧退了出去。 夜里温度低，苏沁打算泡一夜。 她泡的糯米挺多的，准备分面两份，一份在空间外酿，一份放在空间里弄，到时候对比看两种酒的区别有多大。 第二天一早，苏沁送孩子前就让夏婆子把她泡好的糯米蒸上了。 等送完舟舟回来，糯米还没蒸好，她坐着等了好一阵。 等糯米蒸好放凉，她就用关老头儿给她的比例，把酒曲拌在了糯饭里头，然后分成两份用两只干净的坛子装了，一份放到厨房角落里，用油纸盖上，另一份假意说放进自己的房间里，实则藏进了空间。 等进了空间之后，她又将那坛子里的酒料一分为二，其中一份拌上灵泉水，再用小坛子装了，往空间的角落里一放，就不管了。 四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正好这天是舟舟休沐的日子，母子三人一块儿去找关老头儿。 关老头儿看着舟舟和月月的模样，夸了一句：“真是好模样，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前半句夸两个孩子，后半句夸苏沁。 苏沁笑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就是关大叔夸人夸得太敷衍，显得没啥诚意。” 关老头儿觉得苏沁的脸皮真的挺厚，一般人听到别人这样夸，谁不会谦虚两句。她倒好，全盘接收不说，还嫌他夸得敷衍。 也是头一回见。 懒得跟她废话，关老头儿把发酵好的酒料搬出来，揭开上面的布，一股酒香味扑鼻而来。 苏沁看着那酒料，忍不住说道：“这不是醪糟吗？” 关老头儿也没反对，“也能这么叫。” 他也不多解释，把酒料倒进蒸酒的容器里，然后就开始烧火煮酒。 刚酿出来的酒浓度很低，必须要经过蒸馏才能达到一定的度数。 当第一锅酒蒸出来的时候，苏沁抽动着鼻子闻着那酒香，突然有点馋了，“关大叔，能弄点酒出来我尝尝呗？” 关老头儿点点头，递给她一个小竹勺。 这是专门用来沽酒的竹勺，一勺就是一两。 苏沁舀了一勺出来，小小的品了一口。 刚出锅的酒还带着余温，味道绵甜，虽然比不上前世她喝过的那些名酒，但这口道却是一绝。 于是苏沁忍不住多喝了一勺。 关老头儿一边烧着火，一边提醒，“少喝点，一会儿你还得带着两个孩子赶车呢。” 苏沁倒也不贪杯，喝了一两多点，便放下了。 这酒的度数不高，醉不住她。 月月啃着小手指，好奇地问苏沁：“娘，酒是什么味道呀？” 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苏沁笑着拿竹勺舀了几滴酒，递给月月：“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孩子喝酒自然是不好的，不过让孩子尝几滴，满足一下好奇也没啥不可。 月月好奇地凑过去尝了一口，然后立刻就皱起了小脸，把舌头都吐了出来，“娘，好难喝呀。” 关老头儿不高兴地嘟囔一声：“不识货的小家伙，老头儿我酿的酒，还没有哪个说难喝呢。” 月月皱着鼻子道：“就是不好喝嘛，冲冲的。” 小孩子哪里会喝酒啊，这酒味道对会喝酒的人来说，自然是美味。可对小孩子来说，除了难喝之外，找不到形容词了。 关老头儿气得直瞪眼。 月月笑嘻嘻地坐兜里掏出两块糖来，巴巴地递到关老头儿跟前，“关爷爷你别生气，我请你吃糖呀。” 关老头儿哪里会吃小孩儿的东西，把头扭到一边。 月月见他很生气的样子，就把糖剥出来，强行塞进他嘴里，“吃了我的糖，就不能生我的气了哟。关爷爷，糖好吃吗？” 关老头儿被硬塞了一颗糖，觉得老脸有点挂不住。 但那甜蜜的滋味在嘴里散开，又看见月月歪着小脑袋可爱到不行的样子，关老头儿突然红了眼。 他一辈子也没个孩子，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吃到孩子喂的糖。 月月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关爷爷，难道那糖是苦的吗？” 不然关爷爷咋会想哭呢？ 关老头儿怕闹笑话，赶紧低头使劲眨了眨眼睛，“甜的，老头儿我牙不好，吃甜的就牙疼。你以后也少吃点糖，当心坏牙。” 月月哦了一声，剥开手里剩下的那颗糖塞进自己的嘴里。 嗯，刚才关爷爷吓了她一跳，她得吃颗糖压惊。 第188章 别发誓 苏沁自己酿的酒也在第二天发酵好了。 但是她这里没有蒸酒的东西，所以把自己发酵好的酒料搬上马车，带到了关老头儿那，借他的地方和东西一用。 关老头儿知道她连火都不会烧，所以主动替她蒸酒。 第一坛是在厨房里发酵的，感觉上跟关老头儿酿的酒差不多，但等蒸出来之后，苏沁才尝出来差距。 她酿的那酒，味道比着关老头儿酿的差了一大截。 苏沁有点不服气，“关大叔，你是不是藏私了？明明我的步骤、用料和你的都一样，怎么味道差了这么多？” 关老头儿得意一笑：“你这就叫小人之心，我是那种人？别说酿酒，便是做饭炒菜，同样的东西，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都差很多。何况，你这才是第一次酿酒吧，能酿成这样已经十分不错了，大多数的人，第一坛酒都是要坏的。我当年酿的第一坛酒就坏了。” 苏沁眨眨眼：“真的？可这不是挺简单的吗？咋还会坏了呢？” 这么说起来，她是不是还挺厉害？ 关老头儿看她那得意劲儿，忍不住翻着白眼泼了盆冷水，“你除了自己泡米和拌曲之外，还做了啥？那酒曲都还是从我这里要走的呢。都这样了，你要是还酿不好这第一坛酒，那你可真是个人才。” 苏沁被揭了老底，干笑两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你头一回酿酒，难不成就自己做酒曲啦？” 关老头儿点头：“那当然是自己做酒曲啊，不然指望着师父给你吗？那你猴年马月才能学得会。” 苏沁脸上一热，“那关大叔，你有空了教我制曲呗。” 关老头儿没搭理她，催促着她赶紧把剩下的酒料端过来。 当第二盆酒料打开时，关老头儿精神一震，“这酒的味道不对啊。” 苏沁一愣，使劲闻了闻：“没臭也没酸，怎么不对了？”这一坛是她放在空间里发酵的，没放灵泉水的那坛。 关老头儿没说话，拿了一把干净的瓷勺，舀了一勺还没有过滤的酒料出来尝了一口。 苏沁睁大眼睛问道：“关大叔，咋了？这酒料有问题？” 关老头儿摇摇头：“没有，不但没有，而且味道很不错，甚至比我酿的都还好上两分。” 苏沁高兴地问道：“真的吗？” 关老头儿点头：“当然，你看我像是会奉承人的样子吗？” 苏沁知道这老头儿说话直来直去的，轻易不会夸人。看了看自己手边另一坛还没打开的酒料，她干脆把那只坛子搬到关老头儿跟前，“关大叔，要不你尝尝这坛？” 关老头儿看她一眼，二话不说揭了盖子。 一股香醇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让关老头儿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香，太香了！” 关老头儿抱着那酒坛子不肯松手，不停的嗅着那沁人心脾的味道。 苏沁把勺子递给他：“关大叔，尝尝呗。” 关老头儿却根本没接勺子，而是宝贝似的抱着酒，把蒸酒的容器洗干净，十分郑重地把那不太多的过滤出来，再将酒汤倒进容器里，开始蒸馏。 酒香飘出来的时候，关老头儿馋得不停的咽口水。 苏沁倒觉得没啥，毕竟这酒就是忘忧，虽然比着她之前卖掉的忘忧味道更好一些，但对她来说，并没有太过惊艳。 等酒蒸好，关老头儿看着那一小坛子，只有一斤多点的酒，迫不及待地拿竹勺舀了一勺出来，郑重其事地倒进酒杯里，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然后宝贝似的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哈——这个味道，简直太美了。” 关老头儿一口接一口的品，一小杯酒，竟然品了十来次，每次都无比陶醉，无比惊艳的样子，若得苏沁都想笑了。 “关大叔，至于这样吗？这酒就好喝成这样？” 关老头儿瞪她一眼，“这样的酒，我如果能酿出来，哪怕叫我明天就死，我也乐意！” 苏沁嘶了一声，“不至于不至于，你这说得也太夸张了。” 关老头儿又尝了口酒，“你不懂，这酒真的太难得了。我敢保证，整个大邺再也找不出来一种可以和它媲美的酒了。这个味道，只要是喝过的人，绝对毕生难忘。” 苏沁也给自己弄了点酒尝尝，味道的确不错，比她单纯用灵泉水加工的忘忧更胜一筹。毕竟这是用灵泉水直接发酵的，味道肯定比生兑灵泉水更好些。 但她其实并不满意，她最期待的是用空间种出来的粮食酿出来的酒。 那不知道是何美的美味。 关老头儿见她一脸淡定的样子，问道：“这酒你喝过？” 苏沁点头：“当然。” 关老头儿激动地放下酒杯，要去抓她的手，察觉到那样做很失礼时，赶紧克制住，瞪大眼睛问道：“这酒是谁酿的？” 他根本就没往苏沁身上想。 苏沁嘿嘿一笑，“我酿的。” 关老头儿嗤笑一声，“这酒要是你酿的，我就把这酒杯生嚼了。” 苏沁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你一把年纪了，牙要啃崩了，以后说话都得漏风。” 关老头儿气得想打人：“我跟你说正经的，这酒谁酿的。” 苏沁一本正经地道：“是我酿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关老头儿压根儿不信：“不可能，你一个生瓜蛋子，能酿出这等美酒，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苏沁见他连这种毒誓都发了，赶紧让月月说话：“你跟关爷爷说，这酒谁酿的。” 月月歪着头直笑：“关爷爷，这酒确实是我娘酿的，我亲眼看着她酿的。” 关老头儿不敢置信地看着月月：“真是你娘？你没骗我？” 月月重重点头：“娘说过，骗人的小孩儿要长长鼻子，你看月月的鼻子没有变长，所以月月没有撒谎。” 关老头儿还是觉得玄幻，这样极品的美酒，怎么可能是苏沁酿出来的呢？ 苏沁耸耸肩：“我实话说了吧，这酒全是按你教的法子，用的也是你给的酒曲，但除此之外，我还加了一样东西。这个东西是我的秘密武器，也是这酒的味道关键。所以味道才会如此特别。其实我真正的酿酒技术，就只有这点。” 苏沁指着第一锅的酒，态度十分诚恳。 第189章 天降俩闺女 关老头儿信了苏沁的说辞。 因为苏沁把买他酒的原因也说了出来。“ 关大叔，买你的酒其实不是为了给什么家里的长辈喝，我家的长辈都在湖州那边，远着呢。你的酒对我有大作用，我加在酒里的东西，可以让酒的味道提升许多个档次，被大人物看上了，非得让我酿。但我真不会酿酒，所以才想到请你去我的酒坊里当大师傅。一来吧，我也能向大人物交待了。二来吧，也算给我们母子谋一个生路。如果你不肯去，那就只能麻烦你教我酿酒，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付给你。” 关老头儿见她说得诚恳，倒也没有太计较，“我干啥不去。酿酒是我这辈子唯一拿手的活儿，酒坊关了，我这成天浑身不得劲。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苏沁干脆地道：“除了加在酒里的东西不能给你，别的条件都没问题。” 关老头儿笑了笑，“我要你那东西做什么，我的条件是，我给你酿酒，除了工钱之外，你每个月得给我两斤，不，一斤，一斤这个酒就行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这酒太好了，每个月能一有斤，他就心满意足了。 苏沁十分干脆地答应了：“成交。今天酿出来的这些，你就留着喝吧。” 关老头儿见她如此爽快大方，二话不说，钻进里屋，把他剩下的那几坛酒搬了出来。 “先前你不是说想把剩下的这些酒也买走？行了，搬走吧，也不要你银子了。” 苏沁有些意外：“你真不收我银子？” 关老头儿宝贝似的抱着剩下的忘忧，“这一壶酒的价值，抵这里所有的酒都还有多。” 他很清楚自己那酒的价值，虽然忘忧的价格他没问过，但他是内行人，只需要尝一尝味道，就能猜到大致的价格。 苏沁见他给得诚心，也不假客气，哼哧哼哧地把那几坛子酒搬上马车。 临走前，关老头儿塞给她一张方子，“这是酒曲的方子，你拿回去慢慢研究吧。” 苏沁诧异极了，“关大叔，你可是说过，曲是酒的魂，你把这个给我了，就不怕我反悔了？” 关老头儿哈哈一笑，“你当我这大半辈子白活的？你是个啥样的人，我不敢说全看透了，但也看了个七八分，你可不是眼皮子浅成这样的人。你自己拿回去研究吧，说不定哪天还能捣鼓出比这忘忧更好的酒来。” 到时候他说不定也能跟着沾沾光呢。 酿酒的人，最是爱酒，他也想尝尝这世间难得的美味啊。 苏沁爽快的收下：“关大叔，你这些天要是在家闲着没事，就去酒坊帮忙指点一下吧。以后那可是你的地盘，你过去亲自盯着，按你的习惯去盖，到时候你用着也顺手些。” 关老头儿应下：“成，明天我就去。” 转过天来一大早，关老头儿就真的赶着车来了。 一到地方，他二话没说就让苏沁带他去酒坊那边。苏沁忙着送孩子上学，于是让夏婆子带他过去。 等从私塾里回来，苏沁就带着月月赶紧去了酒坊那边。 经过十来天的时间，小树林这边已经大变了模样，四周的较高的树还保留着，那些杂草和灌木都跟清理干净了，树林中间大约一亩左右的面积已经挖上了四四方方的地基，开始在盖房子了。 酒坊的房子不能像住宅那样盖，需要在墙上留出许多通气孔来。但发酵室那边却是要注意密封性和保温性，地底还要弄上地龙，冬天的时候好烧火加温，保证发酵的速度。 苏沁到的时候，关老头儿跟刘师傅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关老头儿知道对方是府城来的大师傅，想着虚心请教些问题。刘师傅则是觉得不能小看了在七福县有着不错口碑的酿酒师傅，对方肯定也有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 于是双方就在这种友好和谐的氛围下，进行着技术交流。 苏沁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边正热闹着，突然打远处走来几个人影。 小树林所在的地方也并不算多偏僻，周围又有田地，时常会有人干活的人打这周围路过，所以苏沁也没在意。 苏沁正伸着脖子看关老头儿跟刘师傅谈得兴起，突然两个小姑娘朝她扑过来，一人一边抱住她的腿就开始哭着喊着叫娘。 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沁更是一脸懵，这谁的孩子的啊。 大点的那个拖着鼻涕边哭连喊：“娘，我们可找着你了，娘，你快跟我们回家吧。娘，我和妹妹好想你。” 小的那个不太会说，边哭边把鼻涕眼泪往苏沁身上抹。 苏沁只觉得自己毛都炸起来了。 这谁家的倒霉孩子，这么不爱干净，竟然往她身上擦大鼻涕！ 在一旁搓泥巴玩的月月突然反应过来，抓起泥巴就朝那两个小姑娘冲了过去。 “放开我娘，你们是哪里来的野孩子，赶紧放开我娘” 月月护娘护得厉害，冲到跟前抓起泥巴就朝那两个小姑娘砸了过去。 她跟着苏沁学了这么久的功夫，别看人不高，但力气却不小，一手泥巴砸过去，痛得那两个小姑娘顿时松了手。 苏沁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天啊，太恶心了，她快抓狂了，那些鼻涕和眼泪逼得她洁癖都快冒出来了。 那两个小姑娘见苏沁退到了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带她们来的妇人。 妇人瞪了她们一眼：“看我做什么？你们不是天天吵着喊着要娘吗？你们娘就在跟前，还不赶紧上前去和她亲香亲香。” 两个小姑娘转过头，又要朝苏沁扑过去。 月月正在炸毛，小炮弹似的用头一下顶在那个大点的姑娘胸口上，将她顶倒在地，又伸腿一下将那个小点的绊倒，接着往那个大点的身上一坐，抡起小拳头就往人家身上砸。 “那是我娘，是我娘，你们是哪里来的要饭的野孩子，敢和我抢娘，我打死你们！” 小丫头手上的劲儿可不小，那大点的姑娘年纪和她差不多，但身形瘦得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被她压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手抱着头，哇哇大哭。 第190章 算盘打得真溜 “娘，救命啊，救救我啊，娘——” 大点的那个姑娘一边哭一边朝苏沁呼救。 小的那个吓坏了，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林子里全是孩子的哭声，让工匠们都停下活转过头来看热闹。 苏沁也不是铁石心肠，见那姑娘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又被月月按在地上揍。小的那个更是可怜，瘦得像颗豆芽菜一看，走路都走不稳。 她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唤了一声：“月月住手，别打了。” 真要打坏了，她还得赔银子。 月月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苏沁让她住手，她虽然还是很生气，但也停下了手，从那小姑娘身上起来，跑到苏沁跟前，一把抱住苏沁，宣示主权。 苏沁看了看月月抱住的地方，眼角狂抽。 得，这下月月身上也沾上了。 带两个小姑娘来的那个妇人这才上前，十分不高兴地冲苏沁道：“你看你怎么教的孩子？一个姑娘家养得这么凶悍，哪里还有点姑娘家的样子。往后切不可以这样教养孩子，没得养出一个泼辣货来。” 苏沁一头问号，左右看了看，然后不确定地问道：“你在跟我说话？” 那妇人眼睛一瞪，“那不然呢？苏沁娘，你和我儿子的婚事我答应了。今天我是特意过来看你的，问问你想要多少聘礼，这两个丫头听说自己要有娘了，高兴坏了，非得跟着来见一见你。结果没成想，你竟然让自己闺女打她们。” “我跟你说，你的孩子值钱，我家这俩丫头也不贱，往后你当了她们的娘，若是敢欺负拿捏她们，我可是不依的。” 苏沁都快让她给说迷糊了，“大妈，你谁啊？睡觉没睡醒回家接着睡去，跑这儿来说什么胡话？” 那妇人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苏沁娘，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飘得厉害了，竟然连我这个婆婆都不认识了！怎的，以为自己盖个酒坊就要上天了？我话可说在前头，你和我儿子的婚事，我随时可以反悔！” 苏沁脸色一冷：“你有病就去县里找郎中，跑这里来撒疯，当心我揍得你满地找牙。还有，你儿子又是打哪个老鼠洞里钻出来的癞蛤蟆？” 说着，苏沁转身从旁边工匠手里夺过来一根扁担，作势要打人。 那妇人吓得扭头就要跑，连两个孩子都顾不上。 苏沁立刻发话：“把她给我拦下！今天她不把这话说清楚，就别想从这里离开！” 妇人吓了一大跳，完全没料到苏沁会这么厉害。 “你……你别来！苏沁娘，你要是敢动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嫁进我家。” 苏沁冷笑，“还敢瞎咧咧，看来你这嘴是硬得不轻，来，我今天就替你松一松皮！” 妇人见苏沁真拎着扁担过来了，吓得大叫。 正在这时，树林外匆匆跑来一个人，嘴里大喊着：“沁娘，不要动手，那是我娘。” 苏沁一看那人，立刻气笑了。 竟然是王久庆！ 有些日子不见，她都快把这人给忘了，先前还以为他是让旺财给吓着了不敢再露面了，没想到这是想了其他招数。 她倒要看看，这王久庆到底想闹什么夭蛾子。 王久庆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沁娘，你没事吧？我娘有没有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会跑到你这里来，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就带她回去。” 王郑氏见儿子来了，心里镇定了不少，愤怒地道：“久庆，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这就是个泼妇！这不没进门呢，就敢对我喊打喊杀，还纵容她女儿打大丫和二丫。更别提她还跟你私相授受，这样的女人，我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 这话一说出来，先前那些看热闹看得一头雾水的工匠们顿时看苏沁的眼神都不对了。 王久庆一脸焦急地道：“娘，你别胡说，我和沁娘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这样说，让我和沁娘咋做人嘛！” 王郑氏冷笑：“你们清清白白？呸，这话说出去谁会信？你天天不着家跑来她这里守着，一守就是一整天，她一个寡妇，要不是跟你有点什么，你能这样守着她？” 王久庆急得要跳起来，“娘，你胡说些什么啊！我和彦安是好兄弟，他活着的时候没少帮衬我。眼下他不在了，我是想着沁娘带着两个孩子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怕有人欺负他们。这些天我确实天天过来，可是我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你别再乱说了。” 王郑氏轻眺一笑，“我乱说？你是我儿子，你啥样的性子我还不知道？要不是这苏沁娘勾引你，你能见天往这儿跑？原本我是不乐意你再娶个寡妇的，但想着你们既然彼此都有意，我也应该放下成见，只要她肯跟着你过日子，我啥都可以不计较。我今天可是特意过来跟她商量你们的婚事的，结果她竟然想打我！” “久庆，你的眼睛真瞎啊，找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个克夫的母老虎，你是要气死我吗？那程彦安多厉害的一个人，跟她成亲之后，三灾五难的，后来更是连命都没了。你要是娶了她，保不齐就是第二个程彦安！” 王久庆急得直跺脚：“娘，你别再胡说了行吗？我和她真的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就算真有什么，我也不怕她会克我！沁娘那么好的人，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伤她的心了行吗？！” 说完，王久庆转头一脸歉疚地看着苏沁，“沁娘，真是抱歉，我不知道我娘会误会我跟你的关系，说了这些糊涂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就带她回去，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接着，王久庆一把拉着王郑氏，唤着他的两个闺女呼啦啦地跑了。 苏沁看着那一家子的背影，冷笑了起来。 这王久庆憋了这么多天，就憋出这么一个损招来？让他娘跑来乱，说她跟他不清不楚，答应让她进王家门，然后他再跳出来跟她解释保证。 别人说闲话兴许还有人不信，可这话是打王久庆他娘嘴里说出来的，都说到婚事上了，到时候谁不会往她跟王久庆不清白这一点上想。 接着王久庆再跳出来跟她解释，说他没有非分之想，是他娘胡说，又故意说一句不介意她克夫，就等于不介意她的过去。 啧，这对母子还真是有点意思。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边制造舆论，一边博取她的好感，这算盘打得挺溜啊。 第191章 闲话四起 王久庆母子跑来闹苏沁的事情，很快就传了一个村子。 外面纷纷扬扬的，全是闲话。 说得最起劲的，自然就是前些日子才损失了一大笔银子的程大旺家。 程大旺的大儿媳姓周，手里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子坐在树底下，满脸怪笑地道：“看，我就说吧，苍蝇不呆无缝的蛋，苏沁娘要是没有给王久庆什么暗示，那王久庆能天天守在她家门口不走？说不准两人早就滚一起去了。” 另一个吃过苏沁点心的妇人说道：“可别瞎说，沁娘不是那种人。就她的条件，真要改嫁，闭着眼也不至于挑个王久庆那种人。” 一个跟周氏关系不错的姓田的女人接过话茬，“王久庆咋了？生得高高大大，长得也一表人才，虽然穷了点，可是我看着挺不错啊。” 帮腔的女人忙道：“你可拉倒吧，王久庆那啥条件？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他前头那婆娘听说都是饿死的。那两个闺女说不得哪天就得被他给拉去卖了换银子。苏沁娘就是再瞎再没眼光，也不至于找个这样的。” 其他跟苏沁没有过结的女人也道：“就是，凭心而论，苏沁娘长得漂亮，又年轻，手里又有银子，眼下又盖了个酒坊，就她这条件，便是说要嫁个没定过亲的小伙儿，那都不成问题。至于要嫁个死了婆娘带着两个拖油瓶的鳏夫吗？” “还真别说，我还真想过要把给她做个媒，可惜就怕她看不上。” 后面这话引起好几个女人的共鸣，“可不是，沁娘虽然嫁过人生过孩子，可人家的条件实打实地摆在那儿的，大房子，三个下人，还有酒坊，这哪怕是倒插门都行啊。” 周氏见这些女人都去捧苏沁的臭脚，心里十分不舒服，“你们也太看得起她苏沁娘了，她是有几个臭钱，可再怎么说她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根本就不值钱了。这自古以为，寡妇再嫁就是个难事，便是倒贴都未必有人肯要。” 田氏接着说道：“可男人就不同了，男人死了老婆，再娶个黄花大闺女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王久庆生得不差，也会来事儿，脑子又好使，苏沁娘真要跟了他，可吃不了亏。” “呸，王久庆那么好，咋不见你把你家闺女嫁过去续弦。” 赵秀芝突然冲了出来，指着周氏和田氏破口大骂。 她本是听到风言风语准备去苏沁那边看看的，谁知道刚出门没一会儿，就听这几个女人在这里扯老婆舌，尤其周氏两人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她实在忍不住，就跳出来骂人了。 田氏气得立刻就跳了起来：“赵秀芝，你放什么屁呢，我家姑娘凭啥嫁那种人？” 赵秀芝冷笑：“就你姑娘长那丑模样，嫁给王久庆，可就走了大运了！你不是说王久庆好吗？这么大的便宜，你自家为啥不占，要便宜了沁娘呢？” 田氏被堵得有点还不上话来，气得嗷一声，伸着脖子就要去跟赵秀芝掐架。 旁边的人赶紧把她给拦住，“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动手。” 赵秀芝夫妻两人在村里的人缘很好，可不是田氏和周氏能比的，这些女人自然不会看着赵秀芝吃亏。 田氏被拦下，气得朝赵秀芝大吼：“赵秀芝，你别以为自己天天捧苏沁娘的臭脚就能占着什么便宜。你对她那么好，为啥盖酒坊的事情，她不喊你男人去？你这就是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周氏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秀芝嫂子，不是我爱说别人闲话，苏沁娘可不是什么好人，长得那地狐媚相，生来就不是正经人，听说彦平先前都差点让她给迷住了。你可得多长点心眼，别将来被人撬了墙角，还傻乎乎的把她找好人。” 赵秀芝扯着嘴角冷笑一声：“自己心思腌臜龌龊的人，果然看啥都不干净。沁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说？真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你在这里张嘴喷的什么粪？不就是羡慕嫉妒沁娘过得好，心里不舒坦想败坏她的名声。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乱说话将来死了可以要下拔舌地狱的。做人别太绝，当心遭报应！报应不到你身上，就报应到你孩子身上，不信的话，你们继续说，将来有你们哭的时候！” 说完，赵秀芝扭头就走。 周氏和田氏气得直跺脚。 其他几个女人听了赵秀芝的话，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找了借口各自散去。 赵秀芝赶到苏沁家时，苏沁正在琢磨关老头儿给她的那个酒曲方子。 见苏沁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赵秀芝急得直跺脚，“我的姑奶奶，你还有心思在家闲着哪！你知不知道村里传闲话都传成啥样了？” 苏沁看她跑得汗都出来了，忙让夏婆子给她端杯凉茶出来。 如今已经入秋，但秋老虎却还是十分厉害的。秋天容易上火，苏沁特意去药房里配了些败火的药，加着茶叶一起熬了，喝着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赵秀芝哪里有心思品茶，“沁娘，那王久庆来，你咋也不把他们打走？他前些日子已经闹出不少风言风语了，再这样闹下去，对你影响不好。” 苏沁笑着把酒曲方子折好放进怀里，实则送进了空间。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堵着他们的嘴不成？至于王久庆，我之前撵也撵了骂也骂了，可那人脸皮跟城墙拐子一样厚，我能怎么办？我方才倒是想打他一顿的，可他跑得忒快，我总不能一路撵着他吧。到时候兴许人家又说，我苏沁娘为了嫁给他，追在他屁股后头跑呢。” 这还真有可能。 爱嚼别人舌根的人，什么屁话都能从嘴里吐出来。 赵秀芝气得咬牙，“王久庆他们打的就是想让你吃哑巴亏的主意！” 苏沁拍拍她的肩膀：“我当然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你打算咋办？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胡闹下去？”赵秀芝语重心长地道：“沁娘，这件事情必须得想办法解决，不然时间长了，对你的名声不好，对两个孩子的影响更大。” 第192章 帮她出气 苏沁知道她是为自己好，要不是关系到了一定的份上，人家赵秀芝才不会吃饱了撑着来说这些话呢。 “嫂子你别担心，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会想办法解决的。” 不想赵秀芝继续说这件事情，苏沁强行转了话题，“小石头在村里上学上得怎么样？” 赵秀芝知道她肯定也心烦，便也识趣的没再多说王久庆的事情，“还行，这几天回家就摇头晃脑地背那个《三字经》，也开始学写字了。舟舟在城里上私塾适应吗？” 苏沁笑道：“挺好，毛夫子教孩子挺有一套，总是时不时的夸他一两句，所以他读书的热情挺高。” 赵秀芝夸道：“他打小就聪明，夫子肯定喜欢他。小石头那孩子估计也不是啥读书的料，读几年书，能识点字算个数啥的，将来能到城里找份账房伙计的活干干就成。”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哪有当娘的这么贬低自己的孩子的？小石头聪明着呢，说不定将来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好话谁不喜欢听，赵秀芝哪怕知道这只是奉承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要有那么一天，那肯定是我们家的祖坟集体冒青烟了。” 苏沁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笑喷了。 跟赵秀芝说了一阵子话，让赵秀芝冷静下来，苏沁亲自把人送了出去。 等吃饭的时候，苏沁发现杜娟两口子不在家，便问了一嘴，“杜师姐他们呢。还没回来？” 夏婆子他们摇头：“没呢，一大早他们说要去县里办事，到这会儿都没见着人。” 苏沁也没太在意，毕竟人家两口子一身的功夫，在这七福县里不说横着走，那也是吃不了亏的。 估计是人家两子出去浪漫了也不一定。 她哪里知道，杜娟两口子却是替她出气去了。 王久庆来闹的时候，杜娟两口子正在县里闲逛。他们来七福县也有些时候了，天天都在苏沁家守着，眼下酒坊的事情有刘师傅和关老头儿盯着，他们自己院子的事情出都全都包给了工头，他们就有了空闲。年轻夫妻之间，总是有些小情趣的。 结果等夫妻两从城里回来，刚进村就听说了王久庆一家跑来闹苏沁的事情。 对于这王久庆，他们前些日子也调查过。那人跟他们师弟程彦安根本没啥交情，来纠缠苏沁目的不言而喻。 本来他们就准备教训这王久庆一顿，但前些天都被酒坊的事情给绊住了，没有腾出手来。 今天他们正好有空，这王久庆又来闹，可不就赶到了一起？ 于是夫妻二人立刻调头，去了王久庆家所在的村子。 王久庆和他娘带着他的两个女儿回到家之后，王郑氏就忙问道：“久庆，咱们这方法有用吗？” 王久庆笑着道：“一次肯定没啥用，但也不能说没一点用。咱们今天这一出，肯定让苏沁娘吃哑巴亏。这种事情，她越解释，别人越容易多想。可不解释也就等于默认了我跟他有私情。等回头我再去找她，慢慢跟她磨，多去几回，她就是铁石心肠也得被我磨软了。” 王郑氏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不过她忍不住提醒，“那苏沁娘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脾气大得很，这样的女人你娶了她回来，将来未必压得住她。还有她那长相，我一看就不喜欢，长得太好的女人，心也容易野。” 王久庆得意一笑，“长得丑的，我也看不上。至于她省不省油，这也得看娶她的人是谁。” 他有的是办法让苏沁娘对他服服帖帖。 王郑氏对王久庆的手段倒是有几分把握，他前头那个婆娘当初也是出了名的泼辣，嫁进来之后，不也被他调理得温柔乖顺？ 想到今天去小河村看到的大宅和那酒坊，王郑氏就笑得合不拢嘴。 这事儿要真成了，以后她可就擎等着享福吧。 母子俩这边在屋里高高兴兴，突然王久庆的大女儿跑进来说道：“爹，有人找你。” 王久庆有些奇怪，“谁找我？” 他家已经好些日子没人上门了。 何敬和杜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我们找你。王久庆，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王久庆一见何敬两口子，心里就打了个突，“你们来我家做什么？我跟你们不熟，我家不欢迎你们，赶紧出去。” 王郑氏见他这样说，立刻斥责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不认识你们，快些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看来，这是不想跟我们出去聊了。那行，就在屋里聊吧。” 何敬抬脚进了屋，杜娟落后一步，把王大丫往门外推了一把，然后将房门“咣当”一声关上。 接着，屋里就响起了一道拳头打在肉身上的声音，以及王久庆惨叫的声音，但声音只发出一半，就被堵了回去。 王郑氏看到何敬一拳头打在王久庆的肚子上，疼得王久庆像虾一样弓着身子，想叫疼却又被堵了嘴，急得大叫。 杜娟慢腾腾地伸出手，在王郑氏身上点了两下，王郑氏就动弹不了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老虔婆，老实站着，你应该庆幸你年纪大了，不然你也得陪着你儿子一起挨揍。” 何敬没那么多话，堵了王久庆的嘴之后，就抡着拳头跟揍沙包似的打了起来。 他也是有分寸的人，对付王久庆这样的人，只用了寻常的力气，没敢用功夫。不然一掌就能要了这人的狗命。 但这不代表普通力气伤害值就不大。 何敬是练家子，他太知道从哪儿下手，既打不死人，又能疼死人了。一通乱揍之后，王久庆疼得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趴在地上跟死猪似的。 王郑氏以为自己儿子要被打死了，急得拼命流眼泪，想哭喊却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杜娟冷笑连连，“别担心，死不了，顶多躺上几个月罢了。我们今天来，只是想给你们提个醒，别再打苏沁娘的主意，她可不是你们这等臭虫能肖想的。这次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再有下次，你们一家老小的脑袋，我们都来给你们搬搬家！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说着，杜娟伸出手，一支袖箭“噗”地一声，深深扎在王久庆的大腿上，疼得王久庆直接昏死过去。 第193章 分享个屁 王郑氏以为王久庆死了，吓得险些没命，想呼救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只听断断续续地呜咽着。 杜娟慢悠悠地抽出一把匕首来，贴着王郑氏的脸拍得巴巴响，“老虔婆，还敢打我弟妹的主意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儿子啥德性，长得连个人样都没有，竟然也敢算计她，嫌自己命太长了？” 王郑氏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完全没想到苏沁娘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帮手，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 杜娟看她吓得都尿了裤子，冷哼一声：“今天这事儿，如果我们听到半点风声，你们夜里睡觉可都得小心着点别睡太踏实了，我们随时都可能来取你们一家的狗命！” 说完，杜娟解开了她的穴位，何敬弯腰将扎在王久庆腿上的箭头拔了下来，随后夫妻二人直接从窗户那儿跳了出去，身形晃了几下，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王郑氏吓得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神，朝王久庆扑过去，扯着嗓子要嚎。 王久庆却突然睁开眼，气喘如牛地道：“娘，不能哭，当心他们再杀回来。” “久庆，你没死？你还活着？”王郑氏又惊又喜，捂着嘴压抑着的哭了起来，“我都说了那苏沁娘不是省油的灯，你非不听，现在倒好，咱们一家老小的命都差点没了。” 王久庆自然也是一阵后怕，他真是万万没想到，那两个不知什么来路的人竟然那么凶残。 看着腿上还在不停流血的伤口，又恨又怕。 杜娟夫妻二人回到小河村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饭点了。 苏沁见他们回来，随口问了一句：“吃过饭了吗？” 杜娟摇头：“没呢，路上遇到点事儿，耽搁了点时间，厨房里还有剩饭吗？” 在一旁绣花的秦芳容道：“太太给杜娘子你们留了饭的，奴婢这就去热一热。” 杜娟摆摆手：“你接着做你的事就行，我自己去热。” 苏沁也没多问杜娟夫妻两人的事情，驾了车去县里买制曲的材料。 制曲的东西倒是不难买，难的是如何制，制得怎么样。 苏沁觉得问题不大，有灵泉水在，再有那方子，只要步骤不出错，肯定能制出好酒曲来。 东西买齐，苏沁便赶着马车去了私塾那儿。 她把自己男扮女装的事情跟敖娘子说过之后，果然就没有人再找舟舟打听什么了，那些妇人们这两天看到苏沁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多少都有些尴尬。 其实真要是说亲的话，倒也没啥，可苏沁是女扮男装，她们眼拙认错了，差点就闹了笑话。 这会儿见了苏沁，都不好意思跟苏沁打招呼。 倒是苏沁态度大大方方的跟那几位问好。 等到放学的时候，舟舟迈着欢快的步伐朝苏沁的马车跑来，苏沁将他拉上车，从车厢里拿出一个鸡腿塞给他。 私塾里的饭菜质量挺一般，没多少油水，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苏沁担心他营养跟不上，所以每天来接他的时候，总会准备些吃的。 舟舟一边慢慢啃着鸡腿，一边跟苏沁打着商量，“娘，我们学里的张春来想借我的书包玩，我可以借给他吗？” 苏沁觉得有点好奇，“他借你书包做什么？” “他说他喜欢我的书包，想借着背两天，娘，我可以借给他吗？” 苏沁也没往心里去，“既然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可以做决定。但是借东西出去之前，你要有心理准备，他或许会把你的书包弄脏弄坏，而且事后还不好向他索赔，你能承担这个后果吗？如果你很介意的话，娘的建议是不要借。” 舟舟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那算了，不借了。我和他的关系一般，如果他把我书包弄坏了，我肯定会心疼，到时候如果他不肯赔，我和他以后在私塾里就不好相处了。” 苏沁笑着给他出难题，“可是你不借，他肯定也会觉得你小气，到时候你们照样不好相处。” 舟舟一本正经地道：“如果因为我不肯借书包给他，他就不和我玩，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我去私塾是学知识的，又不是去交朋友的。而且今天他找我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我只有这一个书包，借给他了我就没有装书的了，但他还是执意要借。” 他不想借，但是又怕娘觉得他小气，所以他才想着回来问问娘的意见。 苏沁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那确实不必考虑这个朋友，交朋友可以不图对方任何事情，但是如果对方不顾你的意愿和利益就强行对你提要求，这样的同窗实在没必要深交。” 她可不是什么大方的家长，天天让孩子学什么分享。 孩子是该有分享精神，可也得看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对方根本不值得，而且孩子也不愿意的话，她还给孩子灌输什么分享精神，时间长了，对孩子的影响很大。 轻则影响母子关系，重则让孩子养成讨好型人格，得不偿失。 一味的让孩子去分享，去跟别人搞好关系，甚至还得委屈求全，苏沁觉得那叫有毛病，时间长了对孩子的心理影响很大，会让孩子觉得他必须要处处让着别人，别人才能对他好，这种想法万万要不得。 当家长的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家孩子的感受，然后才是别人家的孩子。当然，孩子做错了事情那就别当别论。 舟舟觉得娘太懂他的想法了，忍不住往她身上一靠，一边嚼鸡腿一边傻笑。 苏沁看他那幸福的小模样，也忍不住跟着笑。 晚饭过后，苏沁借口要去一趟赵秀芝家，带着旺财出了门。杜娟说要陪着她，被她谢绝了。 出了大门走了一截路，苏沁确定自己身后没有人跟着，便把旺财往空间里一塞，然后运起轻功，朝王家村去了。 她干啥去？ 自然是去给自己出气啊！ 白天王久庆和他娘跑得太快了，她不好追着打，只能暂时把那口气给压下去。 但让她忍声吞声可是万万做不到的，本来之前就让王久庆恶心了个够呛，今天又来这么一出，怎的，真当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第194章 二次报复 到了王家村，此时村里漆黑一片，偶有几家亮着昏黄的油灯。 王家村比着小河村整体都要穷上一些，点得起灯的人家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苏沁没来过王家，但她一点也不担心摸不清方向，把旺财从空间里放出来，旺财立刻就低头在地上嗅了嗅，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坚定走去。 苏沁跟在后面，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走得四平八稳，且步履轻快。 很快，一人一狗便在王家大门外停下，王家今晚倒是罕见地着点着灯，因为王久庆伤得比较厉害，王郑氏得用灯照着给他上药。 老王氏在床前抹着眼泪，看着王久庆身上的伤，越想越气，压抑着声音咒道：“苏沁娘那个贱人，看把我孙子害成什么样了。我一定不会饶了她的，不出了这口恶气，我这辈子就等于白活！” 王郑氏头疼得不行，其实对于这门婚事，她打一开始就不是太看好，就是地倒霉的小姑娘天天跑回来跟她婆母嘀咕，说那苏沁娘如何有钱，又如何软弱老实，愣是把她婆母给说动了。 这会听着老王氏这话，她忍不住说道：“婆母，你就消停点吧！苏沁娘压根就不是小姑子说的那样好欺负，那贱人厉害着呢，把婆家折腾得鸡飞狗跳，还讹了那么大一个宅子，眼下身上又跟了两个有功夫的人，咱们根本惹不起。” “你要是再去找她麻烦，她身边的那两个人肯定又会过来把久庆打一顿！你现在可就这一个孙子了，真要被人打死了，看将来谁给咱们养老送终！” 老王低其实也就是个口嗨，听王郑氏这么说，心里也挺怕，但嘴上却不肯轻易认输，“瞧你那你没出息的样子！久庆受这么大的委屈，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这口气，你们咽得下，我可咽不下！她苏沁娘再厉害，那也是程家的人。” “赶明儿我就去小河村，让姑父带着去找他们程家的族长说理去！亲事不成就不成，背地里打人算什么事。你们且瞧着，明儿个我就让那小贱人亲自上门来给久庆赔罪，另外还得赔一笔银子给久庆养伤！” 苏沁站在窗外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人又不是我打的，凭啥要我赔银子，你们这可就有点过分啊，咋的，我长得像冤大头？” 王家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就见苏沁站在窗外，旁边还有一只“狼”！ 油灯昏黄，加上旺财是狼犬，长得本来就野性十足，只露个脑袋出来，他们看错并不稀奇。 苏沁手一撑，整个人直接从窗子钻进了屋里。 那窗子是下午时杜娟两口子给踢烂的，王家还没来得及修补呢。 苏沁轻轻松松地落了地，招了招手，旺财竟也从窗子那儿爬了进来。 一人一口气场强大得很，吓得王家几人脑子都当了机。 苏沁转头看向老王氏，“刚刚听说你明天想去找我麻烦？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亲自上门来了，你且说说，你想怎么让我赔罪，打算让我赔多少银子？” 话音刚落，就见苏沁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锋利的小刀。 苏沁拿着小刀随手往旁边的桌子腿上一划，“哐”一声，桌子腿突然掉了半截在地上。 “老太太，想清楚了再说话哟。” 下午王久庆挨揍的时候，老王氏不在家，只是听王郑氏的转述。一个乡下老妇人，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什么点穴之类的事情，所以压根不信王郑氏的话，以为她只是太怂了，怕挨揍，所以假装动弹不了。 这会儿见苏沁随便拿了把小刀，就把她家的桌子腿切豆腐一样的给切了，顿时吓得一激灵，赶紧改口：“我没有说过这种话，没说过！” 苏沁啧了一声，“难不成是我听错了？老太太，你这口风变得也太快了点。看你一把年纪，我也不跟你计较。我今晚过来，主要是找你儿媳和孙子王久庆谈谈话，你……” 老王氏受惊的兔子一般，立刻朝门外冲了出去，那速度哪里像是个年近花甲的人。 苏沁耸耸肩，转过头来看着王郑氏和王久庆，“咱们来算算账吧。” 王郑氏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苏娘子，我们猪油蒙了心，不该算计你，看在久庆已经被你的人打了一顿的份上，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苏沁慢悠悠地道：“你可别张嘴就来，什么我的人打了你们一顿？瞎扯啥？” 王久庆又惊又怕，掀开衣服，露出被扎得已经都能看见骨头的伤口，“这就是今天下午，你那师兄师姐打伤的。我承认我是想算计你，你年轻漂亮又有钱，想娶你的人多的是，我不敢说我比别人条件好，但我肯定能保证对你好……” 苏沁冷笑：“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能放这些狗屁，看来师姐他们手下留情了啊。也好，正好让我也出出气。” 说着，苏沁上前一把揪住王久庆的头发，咣咣一顿揍。 王郑氏一看王久庆在苏沁手里就跟个小鸡崽儿似的，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怕儿子真被打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扑上前去想偷袭。 苏沁头也没回，直接一个侧踢，王郑氏就飞了出去，摔在墙角直叫唤。 王久庆这回可没被堵嘴，但硬是被打得连叫疼的力气都没有，只断断续续地发出一两声惨叫。 苏沁肯定也不会把人给打死，差不多的时候就收了手。 不过她可还没解气，这母子二人的手段实在下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故意弄那么一出，为的就是搞臭她的名声，企图用舆论逼她不得不嫁给王久庆。 苏沁一脚踩在王久庆胸口上，冷笑道，“王久庆，你打我主意之前，难道就没打听打听，我是个练家子的事情吗？就你这一股风刮跑了的样子，扛得住我几拳头？” 王久庆是真的不知道苏沁会武，谁能想得到呢，一个庄户婆娘，竟然会功夫！ 他这会儿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苏沁拍了拍手，把刀子收了起来，“明天，你跟你娘必须三步一跪，九步一拜，去小河村给我赔理道歉，不然的话，我以后天天晚上过来揍你一顿，直到把你打死为止！” 第195章 三跪九拜 王久庆怕了，他觉得苏沁踩在他胸口上的那只脚，只要再用点力，就能把他的胸肋给踩断。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我给你磕头道歉，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磕头道歉。” 苏沁转头看向王郑氏，“你呢？答应吗？” 王郑氏也是三魂被吓掉了两魂半，拼命点头：“我答应，我答应。” 苏沁笑眯眯地收了脚，掸了掸衣服，“那我明天就在家里等着你们了，记住，别想再耍什么花样，也别想半夜逃跑，你们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们给揪出来。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 说完，苏沁招呼了一直安静坐在一边的旺财，一人一狗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过了好一会儿，王郑氏确定苏沁不会回来了，这才嗷一声哭了起来。 这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老王氏在门外低声骂道：“大半夜的哭啥丧，还嫌事情闹得不够难看吗？” 王郑氏气不打一处来，冲出门跟她吵了起来。 这件事情说起来，还真就是老王氏跟王婶子两母女挑起来。本来按王郑氏原本的是想法，是一家人先苦两年，等日子好过起来之后再给王久庆寻摸一个条件差点的大姑娘。 可婆母跟小姑娘都钻钱眼儿里了，非怂恿着王久庆去勾搭苏沁娘。她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信了她们的鬼话。这下好了，有钱的儿媳妇没算计来，反倒惹着一个母夜叉，还是有帮手的那种。 王久庆躺在地上，听着门外的争吵声，再想想明天要丢的人，恨不得死了算了。 只是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死呢？ 王久庆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死的，就算把祖宗的脸面全都丢尽了，他也不会寻死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小河村就开了锅。 “大家快到村头上看热闹啊！” 几个年轻二八的小伙子拎着个破锣满村子乱窜，边跑边把破锣敲震天响，一个村子的人都被敲了出来。听了他们这没头没尾的话，一个个都往村头跑。 到村头一看，个个都满脸惊讶，这是唱的哪一出？ 只见王久庆和他娘王郑氏，三头一跪，九步一拜，磕一个头就高呼一声“我错了”。 “这是咋回事？王久庆咋让人打成这样了？” “他们娘儿俩这是唱的哪一出？” 有那灵性点的人立刻就笑了，“八成是做多了缺德事，让人给揍了吧。” “他们这三步一跪九步一拜的，这是要去给苏沁娘认错赔罪？” “肯定是。这母子俩也忒不要脸了，打量着人家没男人，就想用那种不要脸的方式逼着人家改嫁到他们王家。呸，黑了心肠烂了肚肠的东西！” 有人幸灾乐祸地道：“要我看，这肯定是苏沁娘家那两人干的。我可听说了，那两人是程彦安的师兄师姐，功夫厉害着呢。这王久庆肯定被打疼了，不然哪里会舍下这么大的脸面来赔罪。不过，也真是活该！” 有那心里打着小九九的人，觉得这样种有点太过了，“这不是也没成嘛，村里也没几个人会信啊。事情过了不就算了，逼着王家这样做，往后他们一家还咋做人？苏沁娘这样做，有点过了啊。” 这话一说出口，就有人打量了那人一眼，“他们去算计人家苏沁娘的时候，咋就不这样想呢？人家一个女人家，被他们那样算计，咋不见你出来说句公道话？” 赵秀芝站在人群里帮腔：“就是，这件事情就得这样做绝。王久庆算计沁娘的时候，也没给人家留活路。要么捏着鼻子嫁人，要么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来头。这也亏得是沁娘自己硬气，又有人撑腰。这要是换个懦弱老实的，真就没活路了。他要是算计成功了，保不齐就有那些乱了心肝的人捡着他的样去学，看上哪家姑娘了，就在外面造谣害人名声，逼着人家姑娘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立时，那些家里有闺女的人家，就不再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了。 王久庆母子两人昨天的做法，大多数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苏沁过得这么滋润，早就成了大家的嫉妒的对象。虽然眼下村里人还没有到生奸计的那个程度，但她遇着难事了，没有人会愿意站出来帮忙，大家只会躲在一边看热闹，甚至暗地里还会叫两声好。 之前他们都只把这件事情当热闹来看，现在被赵秀芝点了一番，他们突然反应过来，这件事情还真不能当成无关的热闹来看。 谁家没闺女？ 王久庆这回的计谋要是成功了，保不齐那些娶不上老婆的二流子，也学着这个法子来算计自家的闺女。 庄户人家的闺女不值钱，但也不至于就活该被人算计了嫁人那种赖皮货啊。 所以这些人看王久庆母子的眼神都变了。 赵秀芝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王久庆砸过去，“不要脸的腌臜东西，打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的坏主意！” 她开了个头，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捡起石头泥巴朝母子两人砸去。 王久庆本来就被打得一身的伤，腿上还被扎成那样，光是跪拜磕头就已经很艰难了，再被人这样砸，简直要了老命。 王郑氏倒没啥伤，除了被苏沁踢了一脚磕了一下，身体上没啥大碍。 但是她活了大半辈子了，被逼着这样来赔罪道歉，被人用石头泥巴砸，感觉比那判了死刑拉去游街的人还要丢脸。 死刑犯游街完了就被砍头，一死百了。可她以后还得过日子啊，经过今天这么一出，往后她可真是生不如死了，她哪里还有脸面出门见人啊。 等两人一路跪一路磕地到苏沁家门前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母子俩到最后已经没有别的感受了，什么羞愧啊，难堪啊，都已经感觉不到了，麻木了。 他们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疼，哪怕已经提前做了些保护措施，可这一路跪过来，两个膝盖也疼得受不了了。 身上更是被砸得生疼，王郑氏额头上还被砸破了一大块皮，流了些血。 也正是这个伤，让小河村的人没有再砸他们。毕竟都不是啥恶人，也怕闹出人命来。 第196章 震慑村人 “苏娘子，我们母子二人来向你赔罪道歉了，请苏娘子大人有大量，莫再与我们计较。” 王郑氏艰难地喊出这句话，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 苏沁家的大门缓缓打开，夏婆子和秦婆子两人先走了出来。 两人穿着同样的衣服，面容肃穆，形容举止都十分讲究，一左一右地站在大门两侧。 跟过来看热闹的人被两人的样子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她们太过讲究了，讲究得让他们猛然惊觉，他们和苏沁娘早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 苏沁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衫，一手牵着同色衣服的月月，身后跟着低眉敛目的秦芳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并未梳妆打扮，头上也并无装饰，就那样素着一张脸，竟也让人觉得美得跟画中仙子一般。 一些妇人心里忍不住嘀咕，这苏沁娘怎么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可你要说人家狐媚吧，还真没有那股子劲儿。人家那好看，是正儿八经的好看，就跟那仙子菩萨一样，眉目清冷，看人的时候，眼神都没点热乎气儿似的。 这样的人，你能说人家狐媚？ 再看看自己身边的男人，那根本都不敢拿正眼瞧人家。 而且凭心而论，就人家苏沁娘这长相，她们的男人，根本不配她们往啥腌臢的方向去想。 她们家的男人，根本不配啊！ 所以就这么奇妙又诡异的，苏沁竟然凭着这次亮相，让村里的妇人们对她竟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苏沁心里纳罕，以往这些妇人们对她的敌意可是十分明显的，几乎个个都防着她，生怕她多跟哪个男人说句话。 现在敌意也还有，但明显弱了很多。 不过她也没往心里去，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 出门在台阶上站定，苏沁冷着一张脸看着王久庆母子，“你们母子二人今天上门来，又想要耍什么花样？” 王郑氏连连磕头：“苏娘子，我们是来向你赔罪的。昨天我们母子没安好心，故意乱说，想要坏你名声，逼你嫁进我们家。我们不该看你有钱，就算计着想要借着娶你进门，霸占你的财产。我们缺德，我们不要脸，我们不是人，我们丧尽天良。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们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再也不乱说一句话，如果做不到，就天打五雷轰。” 话音刚落，原本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所有人都吓得心头直跳。 老天爷，难不成还真见鬼了？ 苏沁拢在袖子里的手指弹了弹，十分满意这惊雷符的威力。 昨晚要求这母子二人来道歉之后，她就特意在空间里找到了这个符篆。由于她的修为有限，所以这符篆在她手里根本没有杀伤力，只能听个响。 但效果多好啊，王久庆母子吓得脸都绿了，那些村人也吓了个够呛。 至于王郑氏说的那番话，自然是她要求的。毕竟这样的话，换谁也不可能主动说得出来啊。 她就是要把事情做绝，要把王久庆母子的脸放在脚底下碾。 上次郑宝山的事情，她退让的那一步，让不少人都没把她当回事。 这一回，她要让其他存了歪心思的人看看，敢算计她的人，会有什么下场。王久庆一家，除非他们举家搬走，否则从此之后别想再抬起头来做人。 狠吗？挺狠的。 但王久庆一家做事更绝。如果她是原主，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认命改嫁给王久庆，被他们一家子拆骨啃肉。一条就是自我了结，以证清白！ 王久庆一家都没打算给她留活路，那她为何还要心软！ 苏沁眼里闪过一阵冷芒，冷着声音道：“既然你们让我看到了诚意，那这件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但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收场的了。” 说完，苏沁又把目光投向人群，“今天这么多人都在场，那我便当着大家的面表个态，我苏沁娘，自打嫁给程彦安之后，就没想过再跟第二个男人。程彦安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他都是我苏沁娘这辈子唯一的男人。谁若是觉得我苏沁娘的男人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想来吃绝户，先掂量掂量自己扛不扛揍。” 说着，苏沁突然当着众人的面，一个鹞子翻身，举起手掌对着台阶下的一块大青石拍了下去。 “啪——” 一声脆响，大青石应声碎成两半。 众人心头一震，这这这……也太特么吓人了。 王久庆和王郑氏的脸青了白，白了青的，吓得险些昏死过去。 苏沁收回手，看着王久庆道：“你的脑袋和这石头比，哪个硬点？我很期待你能让我有机会亲自试验一下。” 王久庆清楚地感应到了苏沁对他的杀意，吓得一口气没上得来，晕了过去。 苏沁嘲讽一笑，软蛋怂包！ 这时，杜娟和何敬两人抱着剑站了出来，环视众人一圈之后，冷着声音道：“我们夫妻二人是彦安的师兄师姐，我们便等于是沁娘的婆家人。以后若谁要再敢背地里算计沁娘，坏她名声，我们就剁了他喂狗！不信的人，大可来试！” 谁敢不信，谁敢去试？ 他们又不是属猫的有九条命。 一些墙头草立马就站出来指责王久庆母子，“沁娘你放心，咱们村里绝不会有王久庆这样的败类，若是外村的人敢打你的主意，咱们绝不会放过他！” 苏沁笑笑，“那我就谢谢各位的好意了，大家都先回去吧，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追究别的事情。大家以后惹是再听到什么诋毁我的闲话，可以来告诉我，我一定重谢。” 墙头草们立刻表示一定会。 苏沁也没多跟这些人说什么，只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带着人进了院子。 村里人也不急着走，毕竟王久庆母子的热闹还可以再看一会儿。 王郑氏对着王久庆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脸，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弄醒。 母子二人真是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干净净，头都抬不起来，在小河村人的指指点点和奚落中落荒而逃。 第197章 新邻居是他 “真是大快人心！” 赵秀芝拍着巴掌，激动得恨不得要跳起来，“你们没去看热闹，太可惜了，那王家老太太把她闺女连打带骂的，差点把头皮给扯下来。” 她嘴里的王家老太太和闺女，自然就是老王氏和王婶子。 王久庆和王郑氏把王家祖宗八辈的脸都给丢尽了，传得人尽皆知，那母子俩根本连门都不敢出了。老王氏在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儿媳和孙子对她意见特别大，孙子还好，天天躺在床上不肯出门，儿媳整天在家摔盆子砸碗骂她，还打了她一顿。 她气不过，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闺女闹起来的，要不是那倒霉闺女回来撺啜她，她又怎么天天鼓动王久庆去勾搭苏沁娘呢？ 所以她觉得她必须要做点什么，至少得让儿媳和孙子明白，她也是被人给骗了才行。 于是她就跑来小河村，把她闺女给打了一顿。 打得那叫一个狠啊，王婶子压根儿不敢还手，她男人也有点意思，嘴里喊着让岳母手下留情，但光喊不出力，拦也不走心，硬是让王婶子被打得遍体鳞伤，最后还是被几个孩子给拦下来的。 赵秀芝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依我看，程山叔就是故意的，他这些年让王婶子给压迫得狠了，又管不住她，估计就是借着这次的机会，让王婶子受受教训。王婶子历来向着娘家，有点啥好事就想着娘家，自家的东西也整天往娘家划拉，这回让老太太打成这样，估计以后就认清现实了。” 苏沁没去看热闹，光听赵秀芝的转述就觉得场面肯定刺激。 对于王久庆一家的后续，她不用刻意去打听，也能猜到会是个什么场景。 古代人对名声看得挺重的，尤其是穷人的名声。 王久庆现在背着这样一个名声，家里又穷得叮当响，今后再想续弦怕是难了，除非娶个条件特别差的，或者突然有朝一日飞黄腾达。 这人啊，都是笑贫不笑娼，只要一个人足够有钱有本事了，谁还会记得他那些不光彩的过往呢？金钱的魅力，足以让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受到大部分人的追捧。 但王久庆这样的人，这辈子想发迹，祖坟集体冒青烟估计都不是太好使。 主要这人目光短浅，虽然嘴挺能说，但真本事没有，又还怂，如果没有哪个眼瞎的有钱人拉他一把，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何况，她会眼睁睁看着王久庆逆袭吗？ 她可没有那种事情过了就翻篇了的了豁达，她不会整死王久庆，但王久庆想咸鱼翻身，她是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回头找机会送他几个霉运符，让他刺激刺激。 赵秀芝哪知道苏沁心里在想什么，她在意的是苏沁的另一件事情。 “沁娘，你那天为何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样的话？” 苏沁一头雾水：“啥样的话？” “沁娘，你还这么年轻，这辈子还那么长，你可别想不开。朝廷都鼓励寡妇再嫁，你何必要这样守一辈子。虽然彦安人挺好，可让你这么替他守一辈子……他泉下有知，肯定也不想你这么孤单的。” 苏沁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事。 她那样说，只是为了塑造自己的形象，给自己省麻烦，没想过别的。 毕竟当众那样说，表明自己对亡夫的忠贞，告诉别人自己不会改嫁，这样也省得往后再人有跑来给她做媒。 说真的，这些古代男人她真看不上。思想落后封建，还总想着三妻四妾，她是疯了才会想不开好吗？ 至于以后她会不会遇上一个让她动心，并且保证只有她一个的男人，鬼知道呢。 就算真遇上了，那她换个地方住不就好了？ 话怎么说，事儿怎么做，谁也不逼不了她不是。 不过，这些话她就没必要跟赵秀芝说了，就让赵秀芝暂时误会着吧。 赵秀芝见她不发一言，只当她是打定了主意，正准备要劝她几句，就听门外有人问道：“苏娘子可在家？” 苏沁探头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她都快要忘了的人。 陆铭逸。 苏沁连忙起身出门，“陆公子，好久不见。” 陆铭逸朝她施了一礼，笑着道：“见过苏娘子，咱们确实有好长时间没见了，这些日子苏娘子过得可还好？” 苏沁的目光扫到门外，只见对面院子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不少家丁打扮的人正在往对面院子搬东西。 眼角一挑，苏沁问道：“对面的院子，是陆公子的吧？” 虽是问句，但她说得十分肯定。 陆铭逸笑着点头：“苏娘子猜得不错，确实是在下的盖的别院。之前来找苏娘子的时候，我就发现这附近的风景不错，空气也好，觉得是个修养生息的好地方，所以就买下了这块地，盖了个别院。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还请苏娘子多多关照。” 苏沁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客气地笑笑，“陆公子客气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是个寡妇，关照这件事情真的不太方便。” 她才不会相信陆铭逸的那套说辞。 什么风景好，空气好的，得了吧，小河村这边能有啥风景，这样的风景哪个村子里都有。 他绝对是冲着她手里的果子来的！ 苏沁突然想到几个月前在山顶上，舟舟和月月落在山顶上被人捡走的果子，当时她没有多想，以为是村里人捡走了，但是现在她可以肯定，是让陆铭逸的人带走了。 陆铭逸对那些果子很重视，所以不惜买下她家对面的地方，盖个宅子。监视她应该不至于，因为她没有在陆铭逸身上感受到恶意。 八成是想着跟她做邻居，打好关系，然后通过她得到那些果子。 这种迂回战术，她倒是不反感。 而且陆铭逸帮过她，她都能跟徐远合作，自然也不至于对自己的恩人见死不救。 不过那些果子确实不太好再拿出来了，太打眼了。 回头找找其他的方法吧，这陆铭逸人不错，打好关系，往后兴许用着呢。 只不过她才不会表现出什么来，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呢，明里暗里的，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第198章 千万别改嫁 陆铭逸听苏沁那样说，也没生气，只温和笑道：“抱歉，是在下考虑不周了，忘了苏娘子身份不便。” 说着，陆铭逸让身后的小厮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过来。 “这是在下给新邻居准备的一点小心意，家里厨娘做的一些小点心，还请苏娘子收下。” 苏沁让夏婆子接了，客气地道了谢，然后就进了屋。 回到屋里她打开盒子一看，确实只是些小点心，做得挺精致。 随手拿起一个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赵秀芝自然也看到了陆铭逸，好奇地问道：“那不是之前找来县太爷救下你的陆公子吗？对面那个宅子是他的？” 说完又自问自答道：“那么气派的房子，也只有陆公子盖得起了。” “沁娘，方才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赵秀芝又旧事重提，“你还年轻，两个孩子还小，家里没个顶梁柱到底是不行的。孩子没有爹也不行，姑娘家得有爹撑腰，儿子家得有爹领路，虽说你是个能干的，可到底是个女人家。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想……” 正在这时，杜娟从外面走了进来，“秀芝嫂子，你这话说得我觉得不太对，天底下可没有谁规定顶梁柱必须得是男人来当。沁娘这几些日子把家撑得稳稳当当的，也没见哪里不妥当。至于孩子没有爹行不行这事儿，说真的，这世上，除了亲爹以外，哪个后爹指望得上？” “甭说沁娘现在没那个心思，就算是有，咱们还得劝她好生考虑。她样样条件都不差，自己带着孩子过日子，也苦不着哪里。可真要改嫁，你能保证她可以找得到条件比她更好的男人吗？如果找不到条件更好的男人，那为啥还要改嫁？放着好日子不过，给自己找个样样不如意的男人回来，图啥？难不成是嫌自己钱多了，得找个人回来帮着花吗？” 条件比苏沁好的，人家为啥不找个黄花大闺女，非得找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 后面这句话她没说，但道理谁都明白。 赵秀芝有些怔愣，她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觉得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太苦了。而且这些日子已经发生两次想要算计苏沁的事情了，思想传统保守的她，只觉得这都是因为苏沁没有男人而造成的。想要解决这种情况，那就是给苏沁找个靠谱的男人。 可杜娟这么一说，她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既然找不到条件更好的男人，为啥非得要改嫁呢？ 而且沁娘虽然条件很好，长得漂亮又有钱，还有本事，可这些条件加起来，也抵消不了她是个寡妇的事实。 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真的没啥优势，便是条件再差的男人，都可能会嫌弃这一点。 不然为啥会有王久庆，郑宝山那种恶心人的玩意儿呢？ 杜娟见赵秀芝说不出话来，转过头对苏沁说道：“弟妹，你不用担心什么没有顶梁柱会被人欺负。我和何敬难不成还能眼睁睁看你被人欺负了去？放心，以后再有王久庆那样的癞蛤蟆来恶心你，我保证打得他亲娘都不认识他！” 苏沁觉得杜娟的想法和行事风格很对她的胃口，王久庆那事，杜娟两口子一声不吭跑去把人揍了，不就是暗地里在替她解决麻烦，给她撑腰？ 她真的没考虑过改嫁的事情，更不可能因为家里没男人总被人算计而改嫁。 那不是作践自己吗？ 赵秀芝越想杜娟的话，越觉得自己之前的是想法有问题，忙跟苏沁说：“沁娘，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一时想岔了，我……” 苏沁朝她笑笑：“嫂子别想太多，我知道你也是为我打算，我明白。只是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个打算，我眼下的日子过得挺好的，而且还会越来越好，不必依附男人而活。等几年舟舟就大了，到时候他也一样能顶门立户。” 赵秀芝见她真没生气，这才放下心来，“也是，真是我想岔了，总以为家里没个男人不行。你现在这样挺舒坦的，自己就能养活自己，不用看男人脸色过日子，更不用受婆母的气，这样的日子，我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她之前真是糊涂得厉害了。 苏沁直笑，“有啥不敢想的，嫂子我跟你说，女人想要在这家庭里有话语权，就必须得让人心服口服。而最能让人服气的法子，就是多挣银子。有了经济实力，家里人自然就不敢忽视你的话。” 不过赵秀芝现在在家虽然不至于一手遮天，可她说什么程刚一般都会听的。 赵秀芝觉得苏沁说得太有道理了，为啥儿媳妇的日子不好过，归根究底不都是因为女人家没什么挣钱的能耐，必须指望着男人过日子吗？ 她也想过过在家说一不二的日子！ 赵秀芝心里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 她要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挣到钱，但是总有法子的。沁娘可以，她应该也能行。 于是赵秀芝重重点头，“你说得对，沁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回头再来找你说话。” 说完，赵秀芝急急忙忙走了。 杜娟挠了挠头，“是不是我刚刚的话说得太重了，秀芝嫂子生气了？” 苏沁笑着摇头：“她这是开窍了。” 虽然赵秀芝现在的情况其实用不着去折腾什么，日子就已经挺好过了，但是人活着总要有个奔头不是。 而且人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男人。没有谁能做到一辈子不变，也没有人敢指望别人能一辈子对自己好。 所以她还是挺支持赵秀芝自强的。 杜娟耸耸肩，对赵秀芝的事情并不关心，转头对苏沁说道：“弟妹，你可千万要记住，不管别人说得再好听，都别轻易改嫁。孩子没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遇到个不是东西的后爹。你现在这样真的挺好，没必要指望男人过日子。” 苏沁觉得杜娟好像挺紧张这件事情的，其实她压根儿就没这种想法啊。 第199章 被抄袭了 下午，苏沁驾着马车去县里接舟舟散学。 舟舟从私塾里出来的时候，小脸拉得老长。 苏沁笑着问道：“怎么了？上课开小差，被夫子抓住打手板了？” 舟舟把小嘴抿得紧紧的，眉头皱出一座小山包来。 苏沁被他这样子逗得直笑，“到底怎么了？好像天都要塌了一般。” 舟舟闷着声音道：“娘，书包被别人仿去了。” 苏沁愣了愣，“那个叫张什么的孩子？” 舟舟抿着嘴点头：“张春来，他今天来私塾的时候背着书包来的。” 小家伙很不高兴，书包是娘想出来的，是独一份，张春来一声招呼不打，就让家里人仿了一个，这让他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偷了一般。 正说着，就见那张春来背着书包从私塾里走了出来，见到舟舟和苏沁的时候，还十分嚣张地抬起头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朝自己的家长走去。 来接张春来的是他娘，一个看起来就不怎么合群的女人。 孩子们开学已经大半个月了，苏沁这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个妇人，穿得不算多好，但胜在干净整齐，长得也还算周正，周身散发着一股刻意的清高之感。 这样的人，苏沁是不屑搭理的。 察觉到苏沁母子的视线，张春来的娘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嫌恶，然后拦着张春来就走。 苏沁被这莫名其妙的嫌恶搞得一头雾水，这女人没毛病吧？头一回见面，她离着对方十来米距离呢，也没招惹对方，凭啥就摆出这样一副态度？ 不过她刚刚看了那张春来背着的书包，虽然是仿着舟舟的书包做的，但细节和样式差别挺大，看着有点粗糙，不过外面包的布倒是挺讲究，绣了各种花草，看着花团锦簇，但实际上俗气得很，根本不适合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背。 苏沁在心里哼了一声，画虎不成反类犬，抄袭都抄个四不像。 吐槽一声之后，苏沁便把这事儿扔在了脑后，转头安慰了舟舟一声，“不必放在心上，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以后离他远着些就是。” 驾着车回到村里的时候，苏沁在陆铭逸的宅子门前和一辆马车撞了个正着。 乡下的路都不怎么宽，一辆马车刚好能成行，两辆马车相遇，必须得有一辆退让。 马车上坐着一小丫环，颐指气使地对苏沁道：“没看见我们的马车停在这儿？怎么还往这边来？赶紧退后，一会儿我家夫人就出来了，你别挡了道。”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一道喝斥声：“环儿，不许放肆！” 陆铭逸带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从院子里出来，对着苏沁抱拳施礼：“苏娘子，下人无状，还请不要见怪。” 苏沁并未放在心上，“无妨。还请陆公子让人把路让出来，我好回家。” 陆铭逸看了自家马车上的丫环和车夫一眼，“还不赶紧让路。” 那小丫环见陆铭逸对苏沁如此客气，赶紧让马夫把马车往边上赶了赶。 苏沁赶着马车和对方的马车擦着过去，回了自己家。 “夫君，这位苏娘子和你认识？” 帷帽里传来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 陆铭逸嗯了一声，“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帷帽里的女子轻笑着应下，“那我便先回去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跑到这种乡下地方来。” 陆铭逸随口道：“乡下地方自有乡下地方的好，这里风景不错，很适合我读书写字养身子。你若是不嫌弃，回头也搬过来住吧。” 女子摇头：“这里蚊虫太多了，我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夫君，你赶紧过了新鲜劲搬回城里吧。” 陆铭逸笑笑，没有应声。 女子也没多劝，上了马车，让人赶着马车离开了小河村。 林阮一家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敲响。 夏婆子忙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个小厮，手里提着个食盒。 “嬷嬷，小的是对门陆家的，我家公子说方才家中丫环无礼，冲撞了苏娘子和小公子，所以让小的送了两道菜过来，给他们二位赔罪。” 夏婆子看了那食盒一眼，想了想道：“陆公子太客气了，不过我家太太和小公子并无大碍，无须如此多礼。” 小厮却道：“还请嬷嬷把菜送进去吧，否则我家公子怕是要怪罪小的办事不力了。” 夏婆子没有接食盒，只道：“我去问太太的意思。” 对方是讲究人家，她也不能失礼，但有些东西她不能擅自替主子做主。尤其是外男送的东西。 夏婆子进屋把那小厮话学了一遍。 苏沁知道陆铭逸这是怕今天的事情在她心里留下不痛快，所以才这样急急忙忙让人送东西过来道歉。 不过东西她肯定是不能收的，于是让夏婆子去回了话。 小厮拎着食盒回了对面的别院，有些忐忑地对陆铭逸道：“公子，那苏娘子说她并未放在心上，加上身份不便，所以没有收。” 陆铭逸丝毫不觉得意外，笑着道：“既然不收，那就把菜端出来我自己吃吧。” 屋里的几个小厮都有些不解，这送上门赔罪的东西被退了回来，公子不但不生气，还开开心心地自己吃了起来，这是为何？ 陆铭逸看了一眼几人的脸色，笑了笑，并未说话。 送东西之前他就知道苏沁不会收他的东西，毕竟她对自己的防备心很重，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收东西，定会拿身份挡回来。 果不其然。 他也不在意，毕竟送东西过去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对方收不收，他真没放在心上。 晚饭过后，苏沁照例带着两小只进了空间。 两小只进了空间就开始练起功来，苏沁则开始捣鼓那个酒曲方子。 制曲的步骤还是挺繁琐的，苏沁照着方子上的步骤，一步一步的准备，然后在发酵的时候加了些灵泉水进去。 上次酿酒那米酒的时候加了灵泉水，酒的味道就提升了许多，这次她直接在酒曲里加灵泉水，到时候酿出来的酒肯定更加美味。 第200章 惹着事了 日子眨眼便过去了几天。 苏沁的酒坊也开始有了雏形。 请来干活的工人们全是刘师傅带来的，和小河村一点关系都没有。 平日里倒是有不少人跑来看热闹，苏沁也没让人拦着，看就看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也看不坏。 再过几天，酒坊就能上梁了，梁一上好，大部分的工作就完成了。 照现在这个进度，或许再过月余，酒坊便能正式酿酒。 苏沁心里美滋滋的，前两天徐远已经派人过来把第二批忘忧给带走了。 这个时间比他们之间约定的时间要晚了很久，苏沁也没问原因，只把准备好的酒让他们带走。 合作之初他们便说得很清楚，她只负责出酒，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管。 那些人带走忘忧的时候，苏沁不客气地让他们给徐远捎话，让他帮忙收粮食。 最近粮食越来越紧俏了，倒也不是真的就买不来粮食了，而是各个粮商们故意囤着粮食不往外卖，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苏沁对这些粮商的行为挺不齿的，一群没有仁义道德的奸商，明知现在百姓的日子过得艰难，还故意囤着粮食等到入了冬再卖高价，这跟发国难财有啥区别。 踩着平民百姓的性命挣钱，也不怕遭报应。 她的酒坊开的也有点不是时候，眼下家家都过得艰难，饭都吃不上，她这酒坊到时候一酿酒，肯定会招来村里人嫉妒的。 苏沁在心里琢磨，要不先少酿一些，就只酿忘忧？ 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要是大肆酿酒，到时候吃不上饭的村民不掀了她的酒坊才有鬼呢。 她确实不怕事，但不代表她脑子有包，故意招人眼红。 反正忘忧挺值钱的，一个月出一坛酒，也够他们家躺着吃了。 先低调一点，闷声发大财也挺好。 苏沁打定了主意，便不再纠结这事儿。 赶着马车到了县里，车子还没停好，就见舟舟背着小书包朝她走来。 苏沁把他拉上车，照例塞给他一只小食盒。 舟舟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大苞米棒子。 他是个不挑食的孩子，苏沁给啥他就吃啥，何况这苞米棒子还是空间种出来的，别提多香甜了。 这边正啃得香，就见那张春来从私塾里走出来，张春来他娘接到他，母子二人并肩从马车边上走过。张春来他娘十分造作地伸手捂了一下鼻子，似乎被舟舟手里的苞米棒子给熏着了。 苏沁也没搭理她，这种人就是脑子有包。 谁知张春来他娘还没了，说了一句：“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众上睽睽之下也不嫌丢人。” 苏沁都给气笑了，“哟，城里人真是不得了呢，那口气大得说话都跟放屁一样。” 张春来他娘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苏沁质问，“你骂谁说话像放屁！” 这会儿正是散学的时候，来接孩子的大人们全都被她的声音吸引住了。 苏沁淡淡一笑：“谁接话就说谁呗，怎么，你也知道自己嘴臭啊？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张春来他娘气得连清高都顾不上装了，指着苏沁责骂，“你这个乡下来的寡妇，长得一副狐媚样，天天往这私塾门前凑，惹得男人们都盯着你看，也不嫌给孩子丢脸。知道寡妇都是怎样过日子的吗？不知道的赶紧找人学一学，以后别再来这里了，没得给私塾抹黑。” 苏沁啧了一声，“怎么，这么生气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长得丑，没人看，所以你嫉妒我？是了，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长得好，嫉妒我会做书包。长得好这个事情你这辈子都比不上了，所以你就偷偷摸摸学我做书包。可惜，学得也不咋样，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这叫东施效颦。” 本来苏沁就没把这人放在眼里，但这人头一回见面就阴阳怪气的，又抄袭了她的创意，现在还主动跑来挑事。 咋，真以为她是乡下人，所以好欺负？ 苏沁的话让来接孩子的家长们个个都看向了张春来。那孩子肩上还背着那个四不像的书包呢。 张春来他娘气得脸都白了，“你胡说！这书包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跟你有何关系！” 苏沁哼笑一声，“有没有关系，我想是个明理的人都知道。上次张春来找我家孩子借书包，想来你就是打的要照着做的主意吧。我家孩子不肯借，所以你就故意找茬。一会儿说我家孩子吃东西丢人，一会儿说我长得狐媚。怎么，这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得让你来评断？你算老几？我给你提个建议，你要是看啥都不顺眼，就趁早把眼珠子抠了，省得处处不如人，看啥都难受。” 苏沁这话让好几个妇人都忍不住想笑。 这个张娘子她们也不咋喜欢，平日里装腔拿势的，把自己当个人物。 不过她们也不会没事去招惹她，毕竟这张娘子家有点门路，小老百姓也不敢得罪。 苏娘子这回跟她对上，这可是把人得罪死了，回头说不定是要吃亏的。 张春来他娘被苏沁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苏沁气死人不偿命地道：“你可千万得悠着点，你自己来找茬，别吵不过再气死了。” 张春来他娘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苏沁的手一直不停的抖，“你……你……你给我等着！” 说完，张春来他娘扯着孩子扭头走了。 敖娘子等人群散了，这才过来对苏沁说道：“你没事儿招惹她做什么？她男人在衙门里当捕快，她妹子又嫁给了县丞做妾，在县里也算有点门路的，你得罪了她，回头她肯定要给你制造点麻烦的。” 也别怪敖娘子刚才不早说，实在是人家也不想惹麻烦。毕竟她跟苏沁的交情也没到那个程度。 苏沁不甚在意地笑笑，“我当是个什么人物呢，我又不欠她的，凭啥她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得忍气吞声？” 敖娘子想劝她两句，一个女人家不能这样树敌，不然以后肯定要吃大亏。 可看苏沁并不想听的样子，她也只得把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第201章 又想搞事 从私塾离开，苏沁就对着舟舟耳提面命。 “以后那张春来要是敢在私塾欺负你，或者伙同其他孩子孤立你，不用客气，给我揍，揍坏了娘负责！” 对这种人就不能忍着让着，你越是忍让，对方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至于那张春来的捕快爹和小妾姨，她压根儿就没放眼里。一个捕快和一个县丞的小妾而已，算什么玩意儿。普通小老百姓怕他们不奇怪，毕竟小老百姓没权没势，轻易不敢得罪这些手里有点小权利的小人。 但她苏沁却是不怕的，她上辈子啥样的人没见过，若是让这种人给吓住了，简直把苏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而且当着孩子的面，她就更不能怂。哪怕对方是她惹不起的人，她也不能怂。 做父母的如果当着孩子的面对别人软弱，以后孩子会受一辈子的影响。最直观的影响就是孩子以后在那张春来面前，就别想抬起来头。 何况，她也不需要怂啊。 那种小蚂蚱，她想对付真的不需要费多大的劲。 舟舟点点头，“娘，你不用担心我，张春来不敢惹我。” 其实在私塾的这些天，他已经遇到过好几次欺负了，那些县里的孩子觉得他是乡下来的，偏他在课堂上表现得又很优秀，时常被夫子夸奖，所以那些孩子便心里不服，故意在课间的时候来找茬。不过都被他自己解决了，连敖文想帮忙都没有机会插手。 不过这种事情，他觉得不需要跟娘说，省得娘闹心。 苏沁心挺大，并没有去细想舟舟的话，驾着马车回了村。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苏沁的酒坊该上梁了。 酒坊上梁的程序没有家宅那么繁琐，但还是要搞些小仪式，图个好兆头。 一大早，苏沁便带着休沐的舟舟和月月以及家里的下人去了酒坊那边。 酒坊四面的墙都已经砌好了，包括内部的一些酿酒需要用到的灶台之类的东西都已经垒了起来。 房梁用红布缠了两头放置在外面的空地上，工匠们已经就位，等着吉时一到就上梁。 村里人好多人都跑来看热闹，上梁的热闹那可是必须来看的，因为上梁的时候要撒福钱，不管多少，哪怕只捡着一文也不亏啊。 苏沁一到酒坊，一些想跟她打好关系的妇人便没口子的恭维她，说她好本事，盖了这么大个酒坊。又有人祝她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啥的。 苏沁都笑着跟人道了谢。 待吉时一到，刘师傅便大声宣布：“吉时到，上梁。” 工匠们抬着大梁，踩着用木头搭起来的梯子爬上房顶，将房梁安置在预留好的砖槽中。 苏沁拎着个大袋子跟着爬上房顶，将准备好的福钱和糖块干果从袋子里抓出来，一把一把地往地上撒。 村民们一哄而上，你推我挤地去抢铜钱。 孩子们也早就被家里的大人交待过了，他们仗着身量小，就在人群里钻来拱去，眼睛活，手又快，捡铜钱的动作可比大人麻利得多。 苏沁准备的铜钱并不多，只有一两银子。 来凑热闹的人可不少，得有一两百人，这么多人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抢着捡的，毕竟那空地面积就那么点大，挤不进去啊。 所以平均下来，每个人大概也能捡个二十来文钱。 捡到钱的人自然满脸堆笑，美滋滋地把铜板装进口袋里。没捡到的或者捡的少的，就在心里嘀咕，嫌苏沁太小气。这么大的酒坊都盖了，竟然就只撒这么点福钱。 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苏沁就猜到会有人这么想她，所以她才只准备了这点银子。 有些人，你就是给他再多，他也不会念着你的好。所以她干啥要拿自己的银子去分给这些人？她又不是傻子。 远处的山坡上，程怜香看着酒坊里热闹的景象，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抓过旁边的一棵小树苗，狠狠揪扯了一番，扭头回到家里，对着程惜玉的房间冷嘲热讽起来。 “有些人不是说会给苏沁娘教训，不让她把酒坊开起来吗？这都多久了，人家酒坊都快要盖好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哼，话说得那么满，也不怕人家笑话。” 程老头儿也在一旁帮腔，“可不就是，眼见着那女人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再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 这几日村里到处都在议论苏沁的酒坊，搞得他都不愿意出门。 一想到苏沁娘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他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亲自去把那酒坊给拆了。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丫环搀着肚子已经隆起的程惜玉从屋里走了出来。 “爹，你们着什么急？夫君答应了的，说一定不会放过那女人的，你们就且安心的等着，等时候到了，自然会收拾她。眼下她那酒坊不过是个空壳子，这会儿去闹，对她能造成多大的影响？既是要收拾她，那自然得一棒子把她打死才行。” 程老头儿仔细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那成，咱们就先耐心等着。” 程惜玉甩了甩帕子，对那小丫环道：“去给我弄些酸梅子来，我这会儿嘴里苦得厉害，想吃点酸的压一压。” 小丫环赶紧去办。 程惜玉看了程怜香一眼，得意地哼了一声，扭过身子扶着腰进了屋。 程怜香恨得使劲攥了攥手，得意什么！不就怀了个贱种吗？再怎么得意，也不过是个小娘养的庶子。何况还未必是儿子呢！ 转过头，程怜香对着程老头儿道：“爹，我昨天去看娘了，她在舅家那边过得很不好，你就松松口，让她回来吧。” 程怜香打小就跟程周氏亲近，母女情分很是深厚。 程周氏自打被休之后，回到娘家，过的日子很是艰难。程周氏的爹娘早就死了，如今当家的是娘家的兄嫂。程周氏素来刻薄，和娘家嫂子的关系很紧张。现在回去在嫂子手底下讨生活，日子能好过才有鬼了。 程怜香舍不得亲娘受苦，所以就回来求她爹开恩。 程老头儿可没忘了程周氏之前可是想过要弄他的事情，于是黑着脸喝斥：“闭嘴！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要再敢提这事，你就跟着那毒妇过去！” 程怜香想了想舅家的情况，顿时不敢再多言。 第202章 山里偶遇 这边程家父女在为程周氏而起争执，屋里，李氏正在为程彦平的下落而发愁。 距离程彦平逃出去躲债已经两个多月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一点音信也没有。 思来想去，李氏跑到程惜玉屋里，陪了好一会儿笑脸，这才开口说道：“惜玉，你哥这都好长时间没有消息了，大宝天天哭着说想爹，你看能不能请三公子帮忙想办法寻一寻人？” 程惜玉没好气地道：“你们把我夫君都当什么人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要麻烦他？再说了，我哥为啥不见人？还不是因为闯下那么大的祸！要不是我夫君，那天我们姑嫂几个都得被拉去卖了，我不找人揍他一顿就是好的了，你还指望我寻他？” 李氏拿着个帕子哭天抹泪，“惜玉，你哥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做得不对，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哥，你总不能真的就不管他。何况你这往后进了秦府当姨娘，娘家没个帮衬哪里成？你就这一个兄弟，往后少不得还要靠着他办个什么事不是？” 程惜玉觉得这倒是这么理，秦家那些姨娘，除了那些从楼子里抬进去的，其他正经的姨娘，哪个没个娘家人？娘家人能力越强，姨娘在后宅里才能过得越舒坦。 她哥程彦平虽然大本事没有，但脑子活泛得很，如果以后能帮衬她一些，她在秦家也能过得更好。 这么想着，程惜玉的神色便缓了不少，“成吧，这事儿我回头会跟夫君说的。” 李氏赶紧又擦了擦眼角，“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你哥八成是往府城去了，你跟三公子说一声，让他派人往府城打听。” 程惜玉看了她一眼，“嫂子，你跟我哥莫不是商量好的吧？” 李氏心里咯噔一声，忙道：“那哪儿能呢，你哥闯下那么大的祸，一直都没有回过家。我不过是想起来他先前说过想去省城寻个活计，所以才这么猜测的。” 程惜玉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些，嗯了一声，便说自己乏了。 李氏陪着笑脸起身出来，出了门之后便不屑地撇了下嘴，真是上不得台面的贱胚子，还没被秦家承认呢，就一口一个夫君的叫着，也不怕人笑话。就算被秦家承认了，那声夫君也不是她一个姨娘能叫的。 程家这边的事情，苏沁自然是不知道的。 上梁结束之后，她便趁着今天有空带着两小只进了山。 舟舟自打入学之后，便没有再进过山了，修炼的进度落后了不少。不过他倒也不着急，每天晚上进空间认真练功夫。他肯吃苦，而且悟性又高，虽然功法进度落后于月月，但功夫却是超出月月一大截，两相抵消，他和月月的进度也能持平。 如今已经入秋，山里的颜色丰富了起来，不少野果子也成熟了，进山的人更多了些。 苏沁带着两小只往山里走，刚翻过一道梁子，准备往二道梁子去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唤她。 “苏娘子，好巧，你也带着孩子进山来散心？” 苏沁回头朝着陆铭逸客气地笑笑，“陆公子说笑了，我们庄户人家哪里有什么心思散心，进山来不过是为了采些野果草药。倒是陆公子颇有闲心雅致，来这山里散心赏景。不过陆公子还是要当心些，这山里路不好走，又偶有蛇虫鼠蚁，切莫被咬伤了。” 陆铭逸笑着拱手：“多谢苏娘子提醒。苏娘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 “不可。”苏沁都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陆公子，小妇人我是何身份，你是清楚的，还望陆公子体谅。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陆公子请自便。” 说完，苏沁带着两小只往二道梁子去了。 陆铭逸身边跟着的护卫问道：“公子，可要跟着他们？” 陆铭逸摇头，“不必。” 本来苏沁娘就防着他，他越是把人逼急，人家越是不愿意搭理他。他特意搬来这小河村，可不是为了监视她的，而是为了跟她搞好关系，这样人家地或许还能卖他几分面子，愿意赏些果子给他。 苏沁带着两小只进入了二道梁子，思来想去，到底也没再往三道梁子去，只在二道梁子里四处寻觅些野果采摘。 月月问道：“娘，怎么不走了？” 舟舟朝她比了个“嘘”。 月月四处看看，周围也没人啊？ 舟舟板着小脸道：“当心隔墙有耳。” 月月更迷糊了，这里哪儿有墙了？ 苏沁觉得好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今天不去了，咱们就在山里好好玩一天。走，咱们采药去，月月，你仔细看看周围，有没有灵芝人参啥的。” 这小丫头时灵时不灵的锦鲤体质，也怪有意思的。 虽然苏沁没指望靠着小丫头的半吊子锦鲤干点啥事，但是小丫头会很高兴自己能帮上点忙啥的。 小丫头听苏沁那样一说，立刻点点头，“娘，我一定好好找，多找些好药材换银子，这样咱们就能早点搬到府城去住啦。” 苏沁笑着刮了她的鼻子两下，“成，你找来的药材娘都给你攒着，回头换了钱，我也都给你存着，到时候拿去买宅子。” 小丫头重重地点了点头，欢快地跑在前面，仔细地在山林里四处寻找着。 还真别说这锦鲤体质，在这二道梁子山里也能扒拉出些好东西来，逛了半天山林，秀秀找到了十几样成色不错的药材，虽然不值多少银子，但是在这二道梁子里找到的，已经算是极为好运了。 毕竟这山都快让小河村的人给踩平了。 不能修炼，母子三人在山里转到晌午时便下了山。 夏婆子几个看见苏沁带着孩子回来，还挺意外的。毕竟往常他们进山一般都是一整天的。 苏沁也没解释什么，带着月月把采来的药材洗干净，放在簸箕里晾晒。 午饭过后，苏沁拿着个话本子歪在房间看着舟舟和月月练字，夏婆子过来传话，说是赵秀芝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两小只一听小伙伴来了，顿时两眼放光，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第203章 合作生意 赵秀芝一见苏沁就笑着道：“我有事想跟你商量，正好小石头跟小花吵着好些日子没和舟舟他们玩了，就这会儿过来了。” 苏沁让两小只领着小伙伴去后院玩，自己则跟赵秀芝坐在堂屋里吃茶说话，“嫂子找我有什么事？” 赵秀芝还有点不太好意思，“是这样，前几天我听你跟杜娟妹子说的话，觉得挺有道理，思来想去，就想自己做个什么营生。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本事，没啥拿得出手的，唯一能看的就是针线活了。可绣花做衣这些事情，是个女人都会做，也做不出什么花样来，所以我想了想，就想来找你商量，能不能把舟舟的书包让我照着样子做？” “你放心，我不白学的，我卖出一个书包，刨除了成本之后，分给你三成银子，你看如何？” 苏沁摸了摸鼻子，照秀芝嫂这话说的，是个女人都会做针线，难不成她不是女人？ “秀芝嫂子，这书包你可以拿去照着做，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但是你想过要如何卖出去吗？” 赵秀芝想也不想就说道：“卖给那些成衣铺子，或者书斋，总能卖出去的。” 苏沁摇头：“那才能卖几个钱？单靠你一个人，一天顶多做两个，熟练了也不过三个，一个书包或许能赚个三五十文钱，一天下来……” “一天下来也有一百多文呢。一个月就有三四两银子，不少了。” 赵秀芝满脸的憧憬。 苏沁抽了抽嘴角，好吧，她又跟人有代沟了。她觉得一个月累死累活只能挣个三五两碎银，但在赵秀芝眼里，那已经是笔巨款了。 不能让赵秀芝把事情想得简单，她赶紧说道：“嫂子，你一个人做，一个月顶天能做一百多个书包，等这一百多个书包流通到市面上，又会引来多少跟风的人？这书包很好仿的，到时候那些成衣铺子和布庄自己就能学了去，他们自己做了卖，肯定比收你的利润更大，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赵秀芝一愣，这一点她还真没想过。 苏沁继续说道：“这书包，你可能就只能挣一笔银子，利润有限，而且十分累人，这样太不划算。” 赵秀芝顿时就跟被人抽去了精气神一般，“那照你这么说，这活计我做不得了？” 苏沁笑道：“当然做得，但是不能像你打算的那样去做。嫂子，如果你信得过我，我给你出个主意。” 赵秀芝立刻点头：“那可是再好不过了，你快说。” 能有苏沁给她出主意，她还有啥信不过的。 “嫂子，我的建议是你先找些你信得过的人，和你一起做这个书包。等到书包的数量攒够了，再送到府城去卖。” 赵秀芝吃了一惊：“去府城卖？！” 苏沁点头，“当然，七福县才多大点地方？说真的，一百个书包能不能卖完都是个问题。府城人多，学生多，而且那些大的布庄成衣店，在各地都是有分店的，你把书包卖给他们，多少他们都吃得下。” 赵秀芝本来只是打算自己做点书包，赚点小钱，哪里想过这么多。 可听苏沁这么一说，她也心动了。 是啊，七福县才几个学生？顶天做上几十百来个，挣那一锤子的买卖，有啥意思？ 送到府城去卖，别说百个，就是上千个，那也不是问题啊。 赵秀芝立刻一拍巴掌，“成，你这个主意非常好。” 苏沁见赵秀芝如此信任自己，便又说道：“不过嫂子你得注意着些，找的人必须是要信得过的，而且你打算要怎么卖这些书包也不要跟别人说，免得被人学了去，再断了你的财路。” 赵秀芝拼命点头：“这个我晓得。但是这样一来，本钱投入就大了，沁娘，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想像你说的那样一次多做，只怕有些困难。” 苏沁想也没想就说道：“我借银子给你就是，等你回本了再还我就行。” 赵秀芝摇头：“那不成，沁娘，你跟我合伙吧。这书包本来就是你做出来的，我哪里好意思独占了这门生意。你放心，你跟我合伙，赚了咱们对半分，若是赔了……” 她咬了咬牙，“我就自己承担。” 苏沁也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嫂子，你不用这样，我既然能把主意都给你，自然也不在意这点银子。你安心自己做便是，银子不够我借给你。” 她穿越过来之后，赵秀芝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并且在她被那群道士陷害的时候，挺身而出。这份情她一直记着，现在有机会还了，她自然也不会藏着揶着。 哪知赵秀芝却不停的摇头，“沁娘，这桩生意你必须跟我合伙。而且我看了舟舟那书包上的图案，我以前连见都没见过。这要是只做几十百来个，照着做就成。但要是做得多了，都只一个图案就太单调了。所以这画图的事情，我还得指着你。你一定要答应跟我合伙，不然这生意我也没法做。” 赵秀芝的态度特别坚决，任凭苏沁怎么推脱都不行。 后来实在没办法，苏沁只好答应下来，“要我合伙也行，不过，利润风险五五分，你答应咱们就立刻张罗，你要是不答应，你就还按你之前的想法去做。” 赵秀芝想了想，于是点点头，“成，那就五五分。” 既然说好了要合伙，苏沁便也赶紧跟着想办法。 “嫂子，你家住在村子里，周围人多眼杂，难保不会被人看了去。加上你家的地方有限，村子里目前也找不到其他的地方，所以要不就把人带到我这边来。这里离村子远，家里又有狗，安全得多。” 赵秀芝笑着一拍手，“那再好不过，只是会不会吵着你？” 她知道苏沁喜静，把人招来这里做事，肯定要影响到苏沁的生活。 苏沁摆摆手，“这倒不是什么事，把那门一关，后院也是清静的。更何况我平日白天也不怎么在家，倒也吵不着我什么。不过人手的事情，就交给嫂子你了，我跟村里人不熟，也没什么信得过的亲戚，这件事情就靠你去张罗了。” 赵秀芝把胸口拍得当当响，“这件事情你尽管放心，找来的人绝对信得过。” 第204章 天价字据 赵秀芝的行动力超强，从苏沁这里回去，就把自己攒下的银子全都拿了出来。 数了数，一共二十五两并几百文铜板。 她这回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大干一场，于是把那二十五两银子拿给苏沁送了去。 苏沁公事公办，接下银子之后给赵秀芝出了份契书，将两人合伙的事情，以及各自出资的金额，和利润分配的情况全都白纸黑字写上了。 赵秀芝爽快的按了手印，回头就去张罗着请人做工的事情。 程刚这几日去县里找事做了，白日里就她跟婆婆程刘氏和两个孩子在家。 赵秀芝跟苏沁合伙做生意这事儿，没跟程刘氏说，因为她婆婆是个大嘴巴，啥事只要她知道了，那就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 虽然这事儿瞒不了多久，但能瞒一天就是一天。 赵秀芝心里也是有章程的人，这头瞒着婆婆，那头就在心里把村里能请的人都给过了一遍，然后就把人选给定下了，风风火火地去请人了。 苏沁也是个挺有行动力的人，既然决定了跟赵秀芝合伙做这个生意，那她自然也会十分上心。 她对村里人都不太熟，请人跑腿的事情她肯定不行，也不感兴趣，所以她决定去搞采购，把做书包要用的布料先给买回来。 这个事情并不难，县里就有布庄，她只需要把自己要用的面料和数量跟老板报一报，再搞好价格，自然就会有人把布料给送到她家。 既然是要做书包，而且还是要卖到省城，那自然就得做得讲究些，布料也不能用得太差，当然也不能太好，否则成本太高，利润不上去。 所以这用来用硬底和背面的布，林阮便买了粗棉布。 而用来作面的面料种类可就多了，棉的，绸的，缎的，颜色也各有不同。 不过因为古代的书生都是男生，所以颜色上的选择就不必太过广泛，只需要选一些耐脏又大方的颜色行。 光是买布料，苏沁就花了三十两银子，布庄的伙计用车子拉了两趟，才把所有的布料和针线给全部送来。 布庄的老板见她买这么多布，便好奇的问道：“不知娘子买这么多的布料针线是想要做什么？如果忙不过来的话，本店可以帮你找人手。” 苏沁笑笑：“多谢掌柜的好意，目前不需要。若是有需要的话，一定会来联系你。” 见她如此保密，布庄老板倒也不好再多问。 买了布料，苏沁又去了一趟木匠铺，找木匠打几张矮桌和一些带靠背的小椅子。 她要的急，要求后天就送货，所以木匠铺要的工钱比寻常的要贵一成。 苏沁也不在乎这点小钱，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不过一两多银子。 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苏沁就把她负责的事情全都给准备好了。 而赵秀芝也把人都找来了，她娘家的嫂子弟媳一共三人，村里的十来个手巧嘴也紧的年轻媳妇，再加上一个刘婶子，一共十五个人。 看到刘婶子的时候，苏沁还微微诧异了一下。 这个刘婶子在她刚回到小河村的时候，还替她说过几句公道话，她给刘婶子送了点小礼之后，便没再走动过了。 毕竟她也不是个喜欢东家窜西家的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 刘婶子倒是挺坦然的，她的女工做得好，在村里那是家喻户晓的，赵秀芝不找她才奇怪呢。 “沁娘，我把人都找来了，都是信得过的人。” 苏沁和这些女人们在一起站了一会儿，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好的情况，便知道她们确实没什么问题，于是便拿出一个书包来，对她们说道： “把各位找来，是想给大家找个挣钱的活计。我和秀芝嫂子准备做一批学子用的书袋，也叫书包，便是我手里拿的这个。做一个书包，工钱是十文，做多少，就拿多少钱。如果做熟练了，一个人一天至少能做五个，便是五十文钱。工钱当天结算，绝不拖欠。” 女人们个个眼睛发亮，一天五十文，那么一个月是多少？ 这可比她们家的男人去县里找活计挣得还多！ 于是女人们急忙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做？” 苏沁笑着道：“各位别急，在正式开工之前，我需要跟大家立个字据，承诺在做好这些书包之前，大家不能对外透露半个字，更不得私下缝制书包，否则的话，不止不给结算工钱，还要另外赔偿我和秀芝嫂子一百两银子。” 女人们吓了一跳，“怎么还有这样的规矩？” 这也太吓人了，说漏了嘴或者私下偷摸着做这书包，竟然就得赔一百两银子，这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于是一群女人开始有些犹豫了。 苏沁笑着安抚，“大家不要害怕，这个规矩听着吓人，但只要大家守口如瓶，自然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签它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大家不当回事，把事情随口说了出去。我们秀芝嫂子做这个买卖，投进去不少银子，总不能因为大家的疏忽，就把买卖给搞砸吧。” 赵秀芝对苏沁拿出来的这个字据也是十分惊讶，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大家也别怪我跟沁娘这么较真，你们也能看出来，这书包目前除了舟舟在背之外，再也没见过还有其他人背过。所以这保密性还是很重要的，只要大家不对外说，这字据对大家就没有任何影响。” 大家一听，觉得这倒也是，于是便没有意见，每个人都十分合作的画了押。 等十张字据都弄好之后，苏沁便让秦芳容出来，教这些女人们如何做书包。 因为要追求数量和质量，所以苏沁将流水线的加工方式照搬了过来。 每个人各自负责一道工序，工作内容简单的那个，一个可以多负责一两个工序，比如刷浆糊，还可以兼着裁剪布料。 每个工序的工钱都不一样，简单的工序工钱低，但是做的数量多，挣的自然也不会少。 最繁杂的工序自然就是缝书包面和绣花了。 这两道工序上的人手最多，安排了十个人，剩下的五个人加上赵秀枝就负责前面的那些工序。 第一天的主要目的，是让她们熟悉整个书包的制作流程和工艺，秦芳容手把手地教她们如何去做。 这些女人都是做女工的好手，只消秦芳蓉教一遍，她们便能全部记下，而且做出来的效果都不差。 而绣花那里不需要秦芳容教，毕竟这种事情，她们真的太熟练了，照着苏沁画出来的图样子绣便是，唯一需要的注意的就是速度。 第一天结束的时候，赵秀芝数了一下，竟然也做了二十多个书包。 这还是大家都不熟练的情况，等做熟了，每天应该能做几十上百个。 赵秀芝高兴坏了，苏沁说过，这书包一个至少能卖到上百文，刨去了所有的成本，一个书包至少能挣七八十文钱，那么今天的利润就有一将二两银子呢。 第205章 越不说越好奇 苏沁看着赵秀芝脸上怎么都压不住的笑，也忍不住跟着笑。 “嫂子，就这么高兴吗？” 赵秀芝不住的点头，“当然，沁娘，二两银子啊，这只是一天的利润，这么多的银子，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一两银子对苏沁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可对赵秀芝来说，却是一个十分有震撼力的数字了。 像她这样的农妇，平日里想挣点私房钱，也顶多只是做点绣活。一条简单帕子便是绣得再快，也需要半天的功夫，而刨去了成本之后，一条帕子顶多能赚个十来文钱。一天从早到晚不停的绣，也最能绣上个两三条。 而她男人那样的汉子，去县里做工，一天下来，也顶多挣个五十文。这样的工钱，还得是去给人做苦力，从早到晚马不停蹄的卖力气才能挣下的。 而今天，她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银子给挣了！ 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想着想着，赵秀芝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苏沁吓了一跳，“嫂子，你咋哭了？” 赵秀芝边哭边笑，“我是太高兴了，沁娘，我真的太高兴了，我从来没有一下子挣到这么多银子。” 苏沁本想说，一两银子算什么，等越往后挣得越多。 可看赵秀芝那样子，她有点不敢给对方太大的刺激，拍了拍她的背道：“确实应该高兴，嫂子，咱们做好这批货，能挣不少银子呢。” 赵秀芝抹着眼泪道：“沁娘，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她很清楚自己的本事，没有苏沁的帮忙，她自己在家小打小闹，一个月下来，顶了天去也就挣个三两银子了。 苏沁笑着摇头，“这有啥可谢的，我不也跟着挣银子了吗？” 赵秀芝吸了吸鼻子，“沁娘，我心里都明白的。你的这份情，嫂子都记在心里的。” 以苏沁的本事，人家根本没必要来挣这点散碎银子。苏沁愿意跟她合伙，还不是为了拉扯她一把。 苏沁拍拍她的手，“嫂子，咱们也别说那些见外话，当初我们母子仨被程老头儿一家陷害的时候，你和刚哥拼了命要救我跟两个孩子的恩情，我也都记着的。如今我有能力了，自然也不会忘了你们的好。” 她虽然不太喜欢跟人太过亲近，但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害过她的人，她绝不会放过。帮过她的人，她也都记在心里。 赵秀芝心里感动无比，当初救苏沁的时候，她根本没想过那么多，只是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被程家害了去。却没想到，能换来这么大的回报。 说起这事，赵秀芝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沁娘，水生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你别忘了去随礼。” 救苏沁的人不止赵秀芝夫妻俩，周水生也是有份的，这一点，苏沁也没忘。 可惜周水生他娘对她意见很大，所以自打那次锄草的事情之后，苏沁便和周水生彻底划清了界限。后来在村子里遇见周水生了，她也只是十分客气地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迅速走开。 救她的事情她记着，周水生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自会把人情给还了。 其它的就算了，周水生他娘担心她影响周水生的名声，她还不想让人说她的闲话呢。 “嫂子，你也知道我这样的身份是没办法去参加别人的婚礼的，所以到时候你帮我把礼钱捎过去。” 别人的大喜日子，她一个寡妇去瞎凑什么热闹，没得让人以为她是去给人添堵招晦气地呢。 赵秀芝当然也知道这个习俗，应了下来，随口说道：“沁娘，你说等水生成完亲之后，我能把他媳妇儿也叫来做活吗？他那新媳妇儿我认识，我娘家村里的姑娘，挺实诚的一个姑娘。” 苏沁点点头：“成啊，找人的事情嫂子你看着办就成，反正我只负责出钱和出地方，别的事情我是不管的。” 她可没那么爱操心，至于赵秀芝要叫谁来做事，她也不会过问，反正每个人来，都得签字据，她也没啥好担心的。 赵秀芝和她说了会儿话，趁着还有点天光，赶紧家去了。 接边两三天，十几个女人都往苏沁的宅子跑，很快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此时不是农忙时节，村里的汉子们都出去找活干了，女人们就在家里做些针线活，时常便是几个女人凑一处，然后就东家长西家短的聊，这一聊，就聊到了这件事情上来。 “你们说，苏沁娘叫那么多人去她家是干啥？是不是打算让这些人家的男人去她的酒坊里上工？” “不能吧，苏沁娘不是说了，她那酒坊不用咱村里的人？再说了，便是要用，顶多招呼一声，哪还用得着把人往她家里领？我可是瞧见了，那些女人进了她家一待就是一整天。一大清早的去，天擦黑才出来。” “对了，赵秀芝领着她娘家的嫂子弟媳也在那儿呢，她那嫂子弟媳夜里好像都住在她家呢，我听她婆婆跟人抱怨，说赵秀芝把娘家人招来，在这里白吃白喝的，把她婆婆可心疼坏了。” “你们说，苏沁娘这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啊？我怎么寻思着，她估摸着又是有了什么生钱的门道了。” “那要不咱们去问问？” 一个女人笑着嘁了一声，“得了吧，那苏沁娘啥样的性子你们还没看出来？你们能从她嘴里问出东西来，我还真不信。” 这话倒是真的，苏沁在村里闹腾过几回，村里人现在谁敢小瞧她？ “问不了苏沁娘，那就问其他人呗，总有人愿意说的。” 于是当天晚上，妇人们从苏沁家出来之后，纷纷遭到了拦截。 可惜有那字据在，这些妇人们的嘴严得很，任凭别人怎么问，打着什么旗号问，她们都没敢吐露半个字，只说苏沁有事找她们帮忙，至于什么忙，苏沁不让说，想知道就自己去找苏沁问。 这太极打得让村里的妇人们气得直跳脚。 这些女人的嘴越严，村里人就越是好奇。于是有几个脸厚胆大的人，便决定上苏沁家找她说话。 第206章 酒坊完工 苏沁的话是那么好套的吗？她的门是那么好登的吗？ 她早就猜到村里人打听不到什么消息的时候，会找上门来，所以等来干活的女人们到齐之后，便将旺财母子几个放出去，然后大门一关，自己带着月月进山修炼去了。 旺财母子几个喝过灵泉水之后，十分通人性，尤其旺财更是能听懂苏沁所有的指令。 苏沁让它带着孩子们守在大门前，只要见到有人往宅子这边来，就追上去撵，不能伤人，但也绝不许人靠近。 如果对方敢动手打它们，不必客气，先咬为敬。 反正她家的狗都喝过灵泉水，也不必担心狂犬病的问题，咬伤了顶多赔个医药费。 虽然这样做挺欠的，但是省事啊。 她才懒得跟村里那些长舌妇们打交道呢。而且这种事情，一旦她给了一回好脸之后，以后她们还会继续厚着脸皮上门来“走动”。她才没那个闲功夫跟他们搞什么邻里和睦。 毕竟她不需要这些没啥用的邻里关系。 从小生活在大城市的苏沁，对邻里关系一点也不在意。 说是远亲不如近邻，但她穿越过来这段时间，也没少看清小河村里这些人的嘴脸。她往后真要遇到什么难处了，指望这些村人拉她一把？做梦去吧。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社交上！ 苏沁这一招，把那些企图上门来打听的女人们吓得望而却步。 陆铭逸倒是整天让狗叫声给吵得不得安宁，毕竟两家离得不远，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十米，这边打个喷嚏，对面都能听个明白。 不过他倒也不恼，整天乐乐呵呵地看热闹，看那些村妇被狗吓得叽哇乱叫，抱头鼠窜，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他身边的心腹陆满见他这样，忍不住直摇头。 实在是不明白公子怎么会跑来这乡下地方窝着，还天天看那些乡野女人们上窜下跳，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公子的病已经严重到影响到脑子了？ 这话他也不敢说，只敢在心里嘀咕。 过了几天，苏沁的酒坊正式完工。 关老头儿看着宽敞的酒坊，喜得眉开眼笑，拉着苏沁说要挑个日子开张。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正儿八经的酿过酒了，现在实在手痒得很。 苏沁看他这跃跃欲试的模样，挠了挠头，“关大叔，我跟你商量个事啊。眼下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外面粮食贵得吓人，好些人家都快吃不起饭了。这个时候咱们要是大张旗鼓的酿酒，只怕是要招人眼红惹麻烦的。” 关老头儿当然知道这点，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把酒坊给关了，可苏沁不一样啊，“你不是有门道吗？来取酒的那些人，不是一般人吧，这点儿事情难不成还解决不了？” 苏沁摊摊手，“当然能解决，但是没必要不是？眼下人家饭都吃不起，咱们拉来粮食酿酒，这不是明摆着招人恨吗？这人饿急了眼，啥事儿都能干出来，小河村加起来好几百户人家呢，真要合起伙来对付咱，一人一脚也能把这酒坊给踏平了。我背后是有关系不假，可远水解不了近火，咱们还是低调点。” 关老头儿满脸失望，“那这酒不酿了？” 那不就等于，他喝不着忘忧了？ 没喝过之前，他也没啥念想，可喝过之后，他就再也没办法放下了。 那酒好啊，不止喝完之后浑身轻松，他感觉自己这些年身上落下的一些陈疾旧病都减轻了不少。 苏沁笑着道：“酿肯定要酿的，就是少酿些，够每个月上交的数就成。” 关老头儿乐了，虽然二十斤确实少得可怜，但这是忘忧啊，物以稀为贵，酿那么多干啥？ 这酒交给他来酿，往后说出去多有面子？ 虽然这酒里加的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但那不重要，反正他也是参与了的。 于是关老头儿点了点头，“成，就按你说的来。那咱们啥时候开始酿酒？” 苏沁看他急吼吼的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觉得啥时候合适就啥时候，咱们这也不算正式开张，那些啥仪式的就省了，等往后能大量酿酒的时候再搞也不迟。” “这样也行，现在时局不稳，低调行事为宜。” 苏沁：方才吵着闹着要选日子开张的人是谁？ 关老头儿是个行动派，尤其事关忘忧，他更是积极不已，第二天一早便把自己酿酒的那些家伙都拉了过来。 刘师傅把酒坊盖好了倒也没急着走，而是十分用心的留下来，准备趁着关老头儿酿头一批酒的功夫，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 关老头儿也鸡贼，知道刘师傅是府城里来的大师傅，人家懂得肯定比他多，所以他故意拉着刘师傅，强行让人家指点。 刘师傅也通透，知道苏沁这酒坊背后的人是徐远，所以就“略加”指点了一二。 也别说，府城的大师傅果然名不虚传，比关老头儿这野路子强太多了，人家随便点拨几句，就让他受益匪浅。 苏沁不声不响的跟在旁边偷师，也学到一些经验。 小河村的人见天的等着苏沁的酒坊开张，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能送点薄礼，上苏沁家吃席呢。苏沁那么有钱，办的席面能差吗？ 大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别说荤腥了，便是杂面馍都不敢多吃，得把粮食留着过冬。谁不想借着机会，沾沾油水。 反正乡下人随礼也没个定数，随个十来文去一大家子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只要脸皮厚，管别人说什么，吃到自己肚子里才是真实惠。 可等来等去，愣是没见过人家的动静。 明明酒坊都冒烟了啊，咋就没听说开张呢？ 有人憋不住，跑到酒坊里打听。关老头儿拉着脸说道：“现在连吃的粮食都没有，我们上哪儿弄粮食开张酿酒？” 来打听的人不死心，“那不是都开始酿酒了吗？” 关老头儿哼了一声，“新弄好的灶台，总得试试好不好用，往后每个月都得烧一回呢。” 那些等不到酒坊开张好吃席的人，背后说啥的都有。说得最多的，便是苏沁的酒坊是个空壳子，根本酿不出酒来。 第207章 周水生的表白 关于苏沁酒坊酿不出来酒的传言越来越多，说什么的都有。 苏沁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嘴长在别人身上，爱咋说就咋说呗，反正她又不痛不痒的。 这人啊，不都是恨有人笑人无嘛，传言越多，说明嫉妒她的人就越多啊。 不遭人妒是庸才。 苏沁乐观得很，任外面随便说，她连半个字都不在乎。 赵秀芝每天忙得团团转，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书包的事情上，连孩子都顾不上，每天早出晚归，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来用，忙得天昏地暗，一直到苏沁提醒她，该去周水生家上礼，她这才反应过来，明天周水生就成亲了。 “瞧我这忙得，啥事儿都顾不上了。” 赵秀芝一拍脑门儿，“沁娘，你把礼钱给我吧，明天一早我给捎去，到那边坐一会儿就回来。” 苏沁问道：“你不在那边吃喜酒？” 赵秀芝摆了摆手，“不吃了，眼下这条件，喜酒能有啥吃头。再说了，那喜酒能比咱们这生意重要？” 一顿喜酒的功夫，她都能做两个书包了。 现在她们已经非常熟练了，每个人每天给做出十来个书包，一天就是一百多文的工钱，谁舍得浪费时间？ “何况我只要一去吃喜酒，那些人肯定要拉着我问三问四的，我懒得应付他们。” 她说的这些人，自然就是村里的那些妇人们。 苏沁捂着嘴直笑，“那成吧，只要你不觉得累就成。” 她还想着趁这个机会，让赵秀芝歇歇呢。这个女人太拼命了，恨不得夜以继日的做事，搞得她这个游手好闲的合伙人都有点心虚了。 赵秀芝拍了拍胸口，“这点活计算什么，除了熬眼一点，风吹不着，日头晒不着，又不用下苦力，轻轻松松就把银子挣了，哪里会累！” 一想到这些书包都是要换成银子的，她就浑身都是劲儿。 苏沁直咂舌，金钱的魅力果然强悍！ 既然赵秀芝自己都不愿意休息，那她也不再说什么，数了一百枚铜板交给赵秀芝，让她明天带过去上礼。 一百文钱对于苏沁来说，不算什么了，但对于庄户人家来说，真的不少了。就眼下这情况，估计一家也就随个十文二十文的。 本来苏沁是想着多随点，毕竟周水生之前帮过她，加上程彦安以前和周水生的关系，多随些才显得诚意。 但后来她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那样做，她现在是寡妇，周家也不太乐意再跟她来往，她要真随多了，说不定对方还觉得自己在拿钱砸人，又或者另有所图。 一百文钱，既表示了心意，也符合自己的身份。 把做活的妇人们都送走，苏沁便让人关了大门。 晚饭过后，苏沁正准备带着孩子进屋睡觉，结果大门却被敲响了。 夏婆子隔着门问了一声，“谁呀？” 外面人的没有应声，但敲门声却一直没停。 屋里的人都觉得十分奇怪，杜娟跟何敬对视一眼，何敬立刻翻身一跃上了墙头，然后跳出门去。 随即门外就传来一声痛呼，“啊——别打，是我，是我。” 苏沁眉毛一挑，周水生？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 何敬在外面也问了这个问题。 周水生嗫嚅半天，小声说道：“我想见见沁娘。” 苏沁让夏婆子开了门，就见周水生被何敬扭在地上，模样有些狼狈，空气里有股子酒味，看来他是没少喝。想着对方明天要成亲，苏沁赶紧让何敬把人放了。“水生兄弟，你找我有什么事？” 周水生看了一眼背光而站的苏沁，小声说道：“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能出来一下吗？” 苏沁摇头：“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她可没忘了夏婆子当初给她学的那些话，何况这大晚上的，周水生还喝了不少酒，她还要跟着出去，那她脑子铁定是进水了。 周水生看了看边上的这一群人，“那……能让他们先避一避吗？” 苏沁依旧摇头，“水生兄弟，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他们全都是信得过的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黑暗里，周水生胀红了一张脸，但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沁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急促的心跳，“水生兄弟，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办喜事差银子？差多少？” 周水生连忙摇头，“不是这个，我……” 夏婆子在边上冷眼看着他那样子，伸手扯了苏沁一把，然后说道：“周公子，你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接亲呢，家里肯定还有一堆事情要忙，早些回去吧。” 苏沁也点头，“没事就回去吧，一会儿婶子找不着你该着急了。” 说完，苏沁扭头要进院子。 周水生一着急，脱口而出，“沁娘，我想娶你！” 这话像一记惊雷一般，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沁率先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他一眼，“水生兄弟，我看你是酒喝多了脑子糊涂了吧。” “我没有喝多！”周水生急忙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沁娘，我想娶你。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但你是彦安哥的媳妇儿，我不敢唐突你，只敢偷偷喜欢你。可是现在彦安哥没了，我想我……” “那你还真是想多了。”苏沁直接打断他，“周水生，程彦安待你不薄吧？带着你打猎，平日里也没少帮你，结果你竟然惦记人家媳妇儿？你还是个人？抛开这点不提，就说说你现在，你明天就要成亲了，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这种疯话，你把你未过门的妻子当什么了？” 周水生一脸痛苦地道：“我根本不就想娶她，是我娘让我娶的。我心里喜欢的人是你，我一直想跟你表明心意，可你总是躲着我。沁娘，我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种，直到现在才能趁着喝了酒来找你说这些。但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只要你肯答应我，我立马就去退亲，我会风风光光迎娶你过门的，我……” 苏沁快听吐了，转身对着狗窝唤了一声，“旺财，给我咬！” 第208章 他家有男人！ 旺财向来视苏沁的命令为最高标准，苏沁让它咬谁，它就绝不会咬错。 周水生喝了酒，再加上心情激动，被旺财一扑就摔倒在地。 眼看旺财真要把人给咬了，苏沁将它给拦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趴着的人。 “周水生，枉我亡夫对你情深义重，没想到你却如此心思龌龊。念在你明天大喜之日的份上，我给你留两分面子，就当你今晚的这些话都是醉话。以后见着我，最好给我绕道走，如果村子里传出我跟你的什么闲话，你可别怪我撕破脸皮不留情面！” 苏沁被恶心坏了，放完话扭头进了院子，“关门，以后和周家不再有任何往来！” 被周水生的表白给恶心了一顿，苏沁也没了心思练功。 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周水生竟然喜欢原主。这两人的年纪可差着好几岁呢，从原主的记忆里来看，原主对周水生真没有半点越矩的行为，对他也就是当丈夫的朋友一般看待。 程彦安对周水生真的很好，周水生打猎的本事都是跟着他学的，周水生的爹身体不好，常年病着，周水生一家的日子过得挺艰难，程彦安人又仗义，就明里暗里帮着周水生，经常把打来的猎物分给他一些。就这样，周水生一家的日子才勉强能过得去。 说起来，程彦安对周水生简直跟对亲兄弟没两样了，结果周水生竟然如此恶心，惦记堪称恩人大哥的老婆。 呸，什么玩意儿！ 程彦安也是眼瞎心盲，竟然教出来这么个恶心人的东西。这也亏得是原主立身正，她也对周水生没啥感觉，否则程彦安真算得上是引狼入室了。 要真是那样，程彦安那个死人只怕能给气活过来。 本来她对周家也没多大的意见，现在想来，周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彦安帮了周家那么多，他死了之后，且不说周水生的心思如何，周母不但没有帮衬她一把，还拦着儿子不许帮衬，理由是怕坏了名声。 呸，不过只是觉得程彦安死了，怕她以后会借着昔日的交情赖上周家罢了。 尤其有了赵秀芝夫妻两的对比之后，周家人的薄情寡义就显得特别刺眼。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是懒得计较罢了。毕竟以前的事情跟她无关，原主和程彦安跟周家的情分，并不与她相通，所以她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过。 但今天周水生搞这么一出，真是把她给恶心着了。 什么东西！ 两小只见她黑着脸，便一左一右的偎在她身边。 舟舟抿着唇，眼里有着明显的怒气。他虽然小，可不代表他不懂事。刚才周水生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想到自己爹爹对周水生那么好，结果周水生竟然对自己娘存了这样的心思，他气得都想把周水生给打一顿。 思来想去，舟舟决定想做就做。反正他现在也跟着娘学了功夫，就算打不过周水生，咬也得咬他两口，让周水生知道，他家有男人！ 舟舟借口出去小解出了房间，偷偷摸摸地往外院走。 刚摸到院子门口，就被何敬给发现了，“舟舟，你要去哪儿？” 舟舟看了何敬一眼，想到何敬和爹爹的关系，朝他招招手。 何敬弯下腰，把耳朵凑过去。听完舟舟的话，何敬满脸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种事情交给师叔去办就行了，你在家好好陪着你娘。” 舟舟坚定地摇头，“不，我必须亲自去！我要替爹爹守护着娘，打跑那些不安好心的坏人！” 何敬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值得鼓励和支持，于是弯腰把他抱了起来，“抱紧师叔的脖子，师叔带你飞出去。” 周水生来之前设想过很多种苏沁对他的反应，但是没想到苏沁连单独和他说话的机会也不给，逼得他当众把心思吐露出来。被拒绝的结果他其实并不意外，只是心里还是很难过。 他是真的喜欢她，而且喜欢了很长时间了，那时候苏沁嫁来的时候，他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苏沁长得好看，又温温柔柔，对他们这些喜欢跟着程彦安身后学打猎的小孩子挺照顾的。 有一回，他偷跑进山里找猎，摔得皮开肉绽的，不敢回家，怕被娘爹娘骂，程彦安把他带回来，是苏沁忙前忙后给他请郎中，还照顾了他一整天。他觉得苏沁温柔又漂亮，身上的味道也极好闻。 从那之后，他就总是想起她，几天不见她，他就会找借口跑到程家找程彦安，其实就是为了多看他几眼。 那会儿他还小，不懂自己的心思，直到后来更大一些了，有天晚上在梦里梦到了苏沁……从那之后，他就明白了，他喜欢苏沁。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是不对的，程彦安对他那么好，他竟然存了这种想法，要是让人知道了，肯定会被人唾弃。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只想偷偷喜欢着她就好。 他把自己的心思隐藏得很好，加上年纪的差距，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起了那样的心思，连他娘都一直以为，他只是喜欢跟着程彦安跑，从来没有拘着过他。 可谁能想到，程彦安那么厉害的人，竟然就这么没了。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是觉得苏沁没了依靠，以后日子会很难过，他应该帮衬一把。 可等他被家里逼着去相看姑娘时，他内心一直是抵触的，起初他只是觉得他因为一旦成了亲，以后想帮衬苏沁就难了。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看自己的男人整天关心别的女人。 后来在他的亲事被家中定下之后，他突然发现他想娶苏沁，只想娶她。 可他也知道，如今的苏沁，是他高攀不上了的，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帮衬。 明白这点之后，他觉得很无力，也很无奈，最后只得告诉自己，他要听家里的话，娶个爹娘都满意的媳妇，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 可是心里到底是不甘的，他喜欢了她好几年，甚至都没敢把这份喜欢说出口过。 今晚他被几个朋友拉着灌了些酒之后，看着满院子里的大红喜字，他知道过了今晚，他和苏沁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他想来试试，万一苏沁答应他了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可他就是想试试。 如今试过了，他也能死心了。 第209章 舟舟霸气 周水生越想越觉得难过，鼻子一酸，边往家走边为自己几年的感情画上句号。 何敬带着舟舟追上周水生的时候，周水生离着村口还有挺大一截距离的。何敬将舟舟放下，悄无声息地摸上前去，一把捂住周水生的嘴，将他拖到了路边的地里。 地里传来几声闷哼。 今晚月亮很圆，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认出何敬和舟舟的模样来。 舟舟冷着一张脸，挥着小拳头，用尽全力往周水生身上砸。 别看他人小，可他现在也算是一脚踏进了修真界，他的那一拳头对寻常人来说，真不是一般的重。 周水生被打得把晚上喝进去的酒都给吐了出来，捂着肚子在地上低声惨叫。 何敬哪知道这中间的秘密，看周水生那样，忍不住冷笑，“装什么玩意儿，舟舟一拳头能有多重？怎么，算计不成舟舟娘，就想碰瓷舟舟？” 周水生疼得说话都力气都没有了，根本没办法给自己辩解，他真不是装的。 舟舟对着周水生的脸，又赏了一拳。凭什么恶心了他娘，还想风风光光回去当新郎官！ 他就是要让周水生明天顶着一张被揍了的脸去接亲，看他怎么跟人解释！ “水生叔，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你若是再敢有坏心思，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别以为我爹不在了，你就敢欺负我娘！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谁敢来，我就打断谁的手脚！” 五岁多的孩子，说话尚且都还带着奶气，何敬听了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这么点大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想法，其实真不值得大人欣慰。若不是没有爹没有依靠，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懂这些吗？ 何敬踢了周水生一脚，“不是人的玩意儿，亏彦安对你那么好，良心都让狗吃了。这次是个警告，若是村子里传出半点关于舟舟娘的闲话，老子拧了你的脑袋！” 说罢，何敬抱起舟舟，扬长而去。 周水生在地上躺了很久，才能勉强起身，带着一身狼狈往村里走。 刚到村口，迎面就撞上了出来寻他的人。 “水生，你上哪儿去了？这大晚上你不在家好好睡觉，瞎跑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娘都快急死了？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你……呀，你这是咋了？” 对方说了一大通之后，才在火把光的照射下，发现周水生脸颊青肿，身上全是泥土。 周水生哪有脸说自己怎么了，只吞吞吐吐地道：“我喝了酒觉得难受，想出来走走，哪知道踩……踩滑了，跌了一跤……” “唉，你这让你咋说你好？明天就接亲了，你这样让岳家咋想？“ 周水生心里烦闷，不发一语的往家走。 来寻他的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人已经寻回来了，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周水生顶着那一张脸回到家，他娘自然是看见了，但他不想跟他娘说话，钻进房间里把门给关了。 屋里到处都贴着红喜字，周水生看得扎眼无比，伸手扯坏了几张。 周母敲不开门，转头问了去寻人的那几人，得知他们是在村口那儿找到的周水生，顿时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她是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的，知子莫若母，以前她看不明白，那是因为周水生年纪还小。知道周水生的心思之后，她又气又急。苏沁虽然有银子，可年纪那么大，还拖着两个孩子，更要命的是她还克夫！ 对，克夫！ 周母坚定地认为，程彦安就是被苏沁给克死的，反正程彦安娶了苏沁之后，日子就没有好过过，不是苏沁克夫，又能是什么？ 所以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后，她没有把事情挑破，故意拦着儿子不许他接近苏沁娘，就怕时间长了苏沁娘把主意打到自己儿子身上。毕竟她儿子长得不差，高高大大，苏沁娘一个寡妇，说不定就对她儿子起了什么心思。 到时候两人郎情妾意，她还能拦得住？ 方才看到儿子那一身伤和泥回来，她更是气得要命。苏沁娘这个狐狸精，竟然还敢让人打她儿子！ 可她不敢声张，只能把怒气都给咽下去，拼命安慰自己这样也好，儿子挨一顿打，看清苏沁娘的真面目，以后也就能死心了。 只有这样想着，她心里才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 苏沁哪知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多事，她见舟舟出去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进屋，便起身出去找人，结果茅房那儿没见着人影，心下奇怪，听到前院有动静，便赶紧过去。 见何敬抱着舟舟往屋里走，苏沁问道：“舟舟，你不是去解手了？怎么让你师叔抱着？” 舟舟和何敬对视一眼，何敬说道：“方才舟舟想他爹，说他爹总让他骑在脖子上，我看着怪不落忍的，便让他坐着我脖子上出去溜达了一圈。” 舟舟这个鬼机灵赶紧低下头装伤心。 苏沁哪知道这两人会合起伙来骗她，看舟舟那样子，顿时心疼了起来。 自打她穿越过来之后，两小只为了不让她想起程彦安来伤心，几乎从不在她跟前提到程彦安的事情，仿佛把这个人给忘了一般。 今晚舟舟这样，八成是因为周水生那通恶心的话给刺激得想起了亲爹来，但是又不敢让她知道，所以才找到何敬，跟何敬说了这些话。毕竟何敬是程彦安的师兄，算是程彦安的了，虽然这对师兄弟从来没见过面。 苏沁心里挺心疼舟舟的，怕他心里更难受，于是什么也没问，弯腰把他抱起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有娘在呢。” 舟舟其实也真想爹了，平日里没觉得，可今晚的事情让他突然想起了爹。如果爹还活着，娘就不会被人这样恶心，他也不用去当坏孩子了。 现下被苏沁一抱，舟舟的情绪一下崩溃，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不放，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苏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朝何敬感激又抱歉地笑了笑，“何师兄，我先抱舟舟去睡觉了，今晚谢谢了。” 何敬点点头，看着苏沁抱着孩子转身去后院的身影，心情有点复杂。 第210章 谁让我吃亏，我让他吃屎 转过天来，赵秀芝去周家随了礼，只坐了一会儿便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苏沁的院子。 苏沁膈应昨晚的事情，半句都没有问关于周家的喜事。 赵秀芝倒是主动提了起来，“水生兄弟也不知道昨晚是怎么搞的，把自己身上摔出来好些伤处，脸上都好大一声乌青，那个样子去接亲，估计女主家会不痛快了。” 苏沁奇怪地问了一声：“他摔跤了？” 赵秀芝点点头，“听说是昨晚他喝多了，跑到外面去溜达摔的。也不知道在哪儿摔的，能摔成那样。” 苏沁挑了挑眉，从她这宅子到村里，一路上都是田地，地势也挺平坦，就是再怎么摔，也不至于摔成那样吧。 她想到些什么，转头看了一眼沐休在家的舟舟。 舟舟一脸的天真无邪。 苏沁在心里笑了笑，小家伙还挺能耐，竟然能闷声不响地去替她出气。 值得表扬。 转过头来，苏沁对赵秀芝说道：“嫂子，先前你跟我说想让水生的媳妇儿来这里上工，依我看，还是算了罢。” 先前不知道周水生有这种龌龊心思，现在知道了，她还把人叫来，往后新媳妇要是知道周水生的心思了，那得多恨她苏沁娘？ 这世界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也别高看了有些女人的智商，这件事情真要让周水生那新媳妇儿知道了，保不齐就会觉得是她苏沁娘不检点，勾引周水生不说，还故意把她叫来这里做活，肯定没安好心。 所以她是疯了才会给自己寻这么个麻烦。 赵秀芝有些不解，“为啥？先前咱们不是说好的？” 苏沁笑笑，“咱们这里的人手已经够了，他们也才刚成亲，这新婚燕尔的你把人家拉来做活，多影响人家夫妻培养感情。再说这新嫁娘还是需要时间适应婆家的生活呢，你把她叫来，到时候她婆婆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故意躲懒。” 赵秀芝听她这么一说，想想觉得也是，“倒是你想得周到，那成吧，这事儿就不提了，反正我也还没跟她提过，所以也不怕得罪人。” 苏沁点点头，转头叫上舟舟去了后院。 舟舟一看苏沁那样子，便知道娘八成是猜到了真相，有些怕被娘收拾，不敢往苏沁跟前凑。 苏沁白了他一眼，“出去打人的时候也这么怂？” 舟舟挠了挠头，：“娘，你没生气？” 苏沁拉过他，抱在怀里揉了几下，“娘为什么要生气？我儿子替我撑腰，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舟舟眼睛变得晶亮，自豪地挺起小胸脯，“娘，你别怕，有儿子在，谁也别想欺负你。儿子会保护好你和月月的。” 苏沁看着他那跟打了胜仗的小公鸡模样，稀罕得不行，又抱着他的脸使劲揉了几把，“娘不反对你用自己的能力和方法去讨公道，但是娘也要提醒你一句，光会动手可不行，遇事只会动拳头，那是莽夫行为。能用脑子收拾人，就尽量不要用拳头。毕竟有时候拳头带来的伤害，远没有用脑子想出来的办法伤害大。” “还有一点就是，以后跟人打架的时候，千万不能先出手。跟人起了冲突，先看对方的态度，对方要是光吵吵，你就别搭理他。他要是敢先动手，千万别手软，哪疼往哪儿揍，一次把他揍疼了，他以后就不敢再来招惹你了。” 她才不会教孩子什么忍一时退一步呢。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又不是算不过打不过，忍气吞声的干啥，让别人有第二次机会来欺负你吗？ 是不是傻！ 月月在屋里听到苏沁的话，探出头来问道：“娘，为啥不能先出手？” 苏沁仔细替她答疑解惑，“因为先动手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动手，都是不占理的那个。所以，在别人动手之前，一定要忍住。如果对方一直不动手，而你又忍不住的时候，那就想办法逼对方先动手，这样你就有理由揍他啦！” 两小只听完之后，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好的，娘，我们记住了。” 屋里的夏婆子和秦婆子听到母子三人的话，忍不住嘴角齐齐狂抽。 他们家太太教育孩子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 人家都是教自己家的孩子君子之道，什么是君子？谦和有礼，温润如玉，轻易不与人为敌。 他们太太倒好，教给孩子的全是不能吃亏的那些想法。 这样的教法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她们有点担心，往后公子和小姐会被教成什么样，不会教成小霸王吧？ 秦婆子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太太，毕竟太太还年轻，在教孩子这方面也没啥经验，她提两句意见，听不听的，就看太太自己了。 于是秦婆子把自己的想法跟苏沁说了，“太太，老奴觉得，其实有时候适当地吃吃亏，也未必是坏事……” 杜娟从外面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顺嘴说道：“吃亏不是坏事，难道还是好事？” 秦婆子道：“那不有句老话叫吃亏是福吗？” 杜娟哈哈一笑，“这种话你也信？秦嬷嬷，你仔细想想，吃亏是福这话，是谁对谁说的？是吃亏的人自己说的，还是占了便宜的人对吃了亏的人说的？吃亏真是福，那为啥没人抢着去吃？依我看，啥都能吃，就是这亏不能吃！谁想让我吃亏，我就让谁吃屎！” 秦婆子脸都绿了，她觉得杜娟的性子实在是太粗鲁了，一点也不像个女人，比她家太太还要彪悍好多倍。 苏沁在一旁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杜娟这话虽然糙，可理不糙不啊。凭啥让人把亏都吃了，还得告诉别人一句吃亏是福？这特喵的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所以劝人吃亏是福这种话，太缺德了。真要是福，你咋自己不去吃？ 杜娟转头看了舟舟一眼，她已经知道昨晚舟舟让何敬带他出去揍周水生的事情了，她觉得舟舟简直太了不起了。 这么点大的孩子，就知道要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娘亲，实在是难能可贵。 她还不知道苏沁已经知道了真相，偷偷摸摸地冲舟舟挤挤眼，然后又对舟舟比个大拇哥，以示夸奖。 舟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杜娟师姑，我娘已经看到你的小动作了！ 第211章 弱鸡公子 日子一晃就是大半个月过去。 如今已是九月底，天气已经透着凉意了，苏沁和孩子们都穿上了夹衣。 书包已经全部做完，整理得十分齐整，把堂屋都堆了大半。 苏沁让人仔细统计过，一共是两千个书包。 这么多的书包堆在一起，看着是真的喜人，赵秀芝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么多的书包，她能挣不少银子。可忧得也是因为书包太多，她担心销路。万一卖不掉卖不完，这可就全砸在手里了。 她和苏沁前前后后已经投入进去将近八十两银子了。 因为利润是五五分，所以她向苏沁借了十五两银子，投到成本里去。 她都不敢去想，若是亏了她要面对什么。 苏沁却是丝毫不慌，甚至连去府城的打算都没有。 赵秀芝看她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也顾不得怕她不高兴，拉着她问：“沁娘，咱们是不是该带着书包去一趟府城了？” 总这么在家待着，哪能卖得出去货呢？ 苏沁四平八稳地道：“嫂子不必担心，有时候这生意不用你去跑，自己就会上门。你且等着，不出这两天，就会有人来找咱们谈生意了。” 赵秀芝对做生意这件事情完全不懂，见苏沁如此淡定，便不停跟自己说，不要急，有沁娘在肯定出不了差错。 苏沁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怕要笑出声。 其实她对做生意的事情也一窍不通，毕竟前世她家的财富已经多到她几辈子都不需要努力的程度了。 她如此笃定的原因，是因为对门的那个邻居。 别看陆铭逸整天一副出来游山玩水、修身养性的样子，其实一直暗搓搓地关注着她这边的动静呢。 虽然陆铭逸没有摸清她做的啥，但绝对不会放过这次和她结交的好机会。 果不其然，陆铭逸在当天下午，就让陆满拎了礼物，巴巴地上门来了。 苏沁直接让人把他请进了门。 做生意嘛，跟谁合作不都是赚钱？何况陆铭逸可比其他人让她放心得多，毕竟对方有求于她，做生意的时候，肯定会尽量让利给她。 光明正大赚银子，她可不会嫌对方给得太多。 一想到这回可以名正言顺的坑……啊不，是赚，赚一笔，苏沁笑得跟要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一样。 陆铭逸被她笑得头皮发麻，总觉得苏沁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肥羊一般。 正了正心神，陆铭逸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递给了夏婆子，笑着同苏沁打着招呼：“见过苏娘子，近日见苏娘子忙进忙出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苏沁用下巴指了指那堆成山一般的书包，“忙这些东西，陆公子要看看吗？” 陆铭逸笑着道：“既然苏娘子如此大方，在下自是不愿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苏沁让夏婆子取了几只书包下来，每种花色各一只。 “这便是我们这一个月多月来在做的东西。” 陆铭逸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舟舟公子平日里上学背的书袋？” 苏沁点点头：“不错，此物名为书包，是我闲来无事时想出来的物件，比时下读书郎们背的书箱轻便许多，又比书袋更加方便，易于保存书本的完整。中间又加了隔层，功能区分开，能更加方便的在书包内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陆铭逸原本是抱着不管苏沁做的什么东西，他都照单全收下，结果书包拿到手之后，他立刻就收起了之前的想法。 这书包做得真的很精妙，轻便又结实，关键是新颖又好看。 “苏娘子，我可以背上试试吗？” 苏沁点点头：“当然可以，这一款是照着成年人的身量做的，正适合陆公子背。” 陆铭逸让陆满把书包拿过来，自己背上了背，感觉这书包背在背上，丝毫没有重量。 苏沁对夏婆子道：“去取两块砖头来。” 陆铭逸问道：“取砖头来做甚？” 苏沁眯眼一笑，“自然是度你试试这书包的另一个好处。” 夏婆子把早就准备好、洗得干干净净的两块砖头搬了进来。 “陆公子，你先搬一搬这两块砖，试试它们的重量。” 时下的砖可都是用粘土烧出来的，实打实的沉。对庄户人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可对陆铭逸这样养尊处优的病秧子来说，那可是真的沉。 陆满想出不想地道：“我替公子试吧。” 陆满有点不满，觉得苏沁是在故意折腾他们家公子，明明这种事情让他这个下人来就好，为啥非得让公子来？他们公子这辈子拿得最重的东西，也就是手上的折扇，和平日里吹的玉笛了。 陆铭逸其实并不喜欢别人把他看得易碎品，这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于是摆摆手，“不必，我自己来。” 陆铭逸将那两块放在桌上的砖头搬了起来，说真的，还是挺沉的。 倒也不是搬不动，就是搬得挺吃力，用劲用得脸都微微泛起了红。 苏沁看他那逼弱鸡的样子，也没有嘲笑，把书包要过来，将那两块砖头塞进了书包里，“陆公子这下再试试。” 陆铭逸看苏沁神色如常，心里好受了些，他其实还是有点在意别人的看法的。 这人嘛，越是哪方面不足，就越是在意什么。 背好砖的书包就放在桌上，陆铭逸把书包带子套上肩，偷偷吸了口气，然后猛地一站。 咦，竟然变轻了！ 陆铭逸背着书包在堂屋里转了几圈，十分惊喜地道：“苏娘子，这书包为何如此神奇，把砖的重量都变轻了？” 苏沁笑着想，能不变轻吗？她刚刚暗中捏了个诀，把书包托了起来。毕竟她还得跟陆铭逸谈生意，要是把人家腰给闪了可就尴尬了。 其实书包真的可以让人减轻负担，只是这效果对陆铭逸来说，估计不会太明显。 但是如果不让他感受到实质上的差异，这价格还怎么谈？ 做生意嘛，适时的用点小手段，无伤大雅对吧，嘿嘿。 陆铭逸见识过了书包的神奇，急忙问道：“苏娘子，你这书包可找到销路了？” 第212章 陆冤大头 苏沁见他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笑着说道：“陆公子这不就登门了？” 她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陆铭逸被她的直白弄得愣了愣，随后笑道：“苏娘子，你可真是能掐会算啊。” 苏沁笑得坦荡，“倒也没那么厉害，只是知道陆公子肯定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所以我暂时没有找别的渠道。如果陆公子这两日没来，那我就打算去一趟府城了，我想我的这些书包，应该不难出手。” 陆铭逸觉得苏沁的直白挺对他的胃口，直来直去，有什么都摆在明面上说，知道他的心思，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没那么多的弯弯绕和花花肠子，打起交道来十分省事且放心。 “苏娘子既信得过在下，那在下就直说了。在下家中在宣和府各处都有产业，其中书肆画斋也有不少，销售渠道自是不在话下。这些书包无论是款式还是功能，都极为新颖实用，在下十分看好这批书包，甚至还想和苏娘子定一个长期合作的约定，苏娘子意下如何？” 苏沁笑着道：“承蒙陆公子常识，虽然这书包的确好处多多，但这种手工活计实际上利润并不长远，因为只要懂些针线活的人只要拿回去拆开研究一番，便能知道如何缝制。所以这些书包挣头一笔银子容易，第二笔银子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 陆铭逸仔细一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这书包能挣钱吗？能。但是它挣不了长远的钱，因为这个东西太好仿制了，只要是有这个想法的人，买一个回去就能完完本本的复制出来。 到时候书包遍地开花，就没什么好稀罕的了。 如果他真跟苏沁定个长期合作的约定，到时候肯定得亏本。 陆铭逸看了苏沁一眼，“苏娘子真是实诚，你完全可以不用说清楚的。” 只要苏沁和他签定了每个月的供货量，到时候他反悔都不行。苏沁根本不需要管书包能不能卖掉，只管每个月给他交货就成，一直到约定期满。 到时候他要么按照契约给苏沁结算费用，把大批的书包拉回库房里积压着。又或者单方面要求停止收货，再付给苏沁一笔违约金，不管是哪种，苏沁都是稳赚不赔的。 而苏沁现在把这个可能性点了出来，就等于把这个赚钱的机会给亲手掐断了。 说真的，他有点看不清苏沁这个人。 你说她实诚吧，她满嘴的假话，骗得他那些护卫在山里团团转，还把徐远骗得差点死在山里。 你说她心眼坏吧，可人家每次都能让人刮目相看，从来不做损人利己的事情。 这个女子，完全不似他以往所接触过的那些。 她出身乡野，可身上却一点乡野妇人的粗鄙和短见都没有，反倒是浑身充满了自信和从容，还有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 哪怕是当初她被那群道士绑在木架上要烧死时，她都不曾露出过分狼狈的模样来，似乎所有的事情，对她而言都不是问题。 他甚至还怀疑过她是不是什么落魄世家的千金，可查了又查，她就是个出身在乡下的家庭里，父亲是个秀才，其他兄弟姐妹们也都普普通通。 而她自己有时候的一切行事风格也十分泼辣，比那些村妇们只会撒泼打滚胡闹的法子更为让人头疼。 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他目前能想到的，就只有“滚刀肉”。 这个苏沁娘，就是块滚刀肉，滑不溜手，让人无从下手。 这样的人，如果换成别人的话，他是多看一眼估计都不会的。但她是苏沁娘，手里捏着他最想要的东西，所以他必须要跟她打交道。 本以为这个过程肯定不会太愉快，没想到几次接触下来，苏沁娘的行事风格却是让他大为改观。 这个女子，不能算好人，但绝对不坏。 值得深交。 这是他给出的一个结论。 苏沁哪知道陆铭逸心里在想什么，轻笑两声，“虽然我想赚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赚的，就算是坑蒙拐骗，我也要看看对方是谁。你是来诚心找我做生意的，我若是存了坏心思，那么以后我的生意也就做到头了。” 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 不说陆铭逸主动来找她谈生意，就说人家之前救她那事，她也不能干出坑对方的事情啊。 那她还算个人？ 陆铭逸觉得苏沁的品性没得说，于是爽快地道：“那苏娘子这书包打算定个什么价？” 苏沁轻轻一笑，报出了她早就想好的价格，“两百文一只，量大也不从优。” 陆铭逸二话不说，立马点头：“成交！” 陆满在旁边看得直牙疼，公子诶，哪有你这样谈生意的，人家报什么数，你连还价都不还的吗？ 一只书包进价就二百文，那得卖多贵才能回本盈利啊！ 这玩意儿就是几块布做成的，二百文，人家怕不是要坑你一百八十文去了。 苏沁也被陆铭逸的爽快给唬了一下，“陆公子，你都不打算砍砍价的吗？” 陆铭逸说完成交之后，也反应过来这个价格确实有点过高了，摸了摸鼻子问道：“那我现在砍价还来得及吗？” 苏沁嘿嘿一笑：“抱歉，来不及了，二百文一只，一文不少。” 原本她是想着把价格定在一百五十文左右的，这样算下来，一只书包能赚一百二十多文的样子。这已经是个极好的价钱了，两千只书包，能挣二百多两呢。 结果没想到陆铭逸竟然这么爽快，还价都没还，直接就敲定了。 她是傻了才会让他重新砍价呢。 她又没坑对方，人家自己愿意的，她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铭逸摸着鼻尖尴尬一笑，他果然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啊。 苏沁指了指那些书包，“这里一共是两千只整，所以就是四百两银子，请陆公子先付二百两定金，尾款等你们将书包运走时再结清。如果陆公子中途毁约不想要这批货了，定金不退。” 陆铭逸爽快地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来，“苏娘子请收好。” 第213章 甩锅分银子 陆铭逸虽然不会做生意，但他在家中说话挺好使，上午定金给出去，下午就来了十来辆马车来运货。 这么多的马车同时进村，哪怕走的村外的小路，也足够引起村里人的注意。 见马车是往苏沁家方向去的，一些闲得没事干的人就巴巴地跑过去看热闹。 马车在苏沁家门前停下，陆家派来的人开始进进出出地往车上搬书包。 每只书包都有专门的布袋子套着，从外面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赶来帮忙的赵秀芝一点手也没插上，站在边上看着陆家下人忙活，忍不住脸上都笑开了花。 那些来看热闹的人见她高兴成这样，便拉着她不放，“秀芝啊，你们这些日子就是在做这些东西？那布包里装的到底都是什么啊？现在东西也做完了，总能说了吧？” 赵秀芝摇头：“不能说，这可是陆家的东西，人家不让往外说，我要是说了，人家陆家能愿意？” 陆家在七福县里太有名了，第一大家族，而且这里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分支，据说人家的主支在府城呢，家里出了好几位大官。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谁敢去打听陆家的事情，不要命了吗？ 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再多问那布包里的秘密，却又转头问了赵秀芝：“你们做的这个东西值钱吗？你们天天都在苏沁娘家里干活，一天能挣多少银子啊？” 这个倒是能说，赵秀芝笑笑：“挣得也不多，一天也就百十来文钱吧。” 这还不多吗？！ 听到这些话的人，个个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一天就百十来文，这些女人可是在苏沁家干了一个月还有余呢，那岂不就是挣了三两多银子？！ 三两多银子，放在今年这种情况，那可是一家人将近一年的收入了！ 于是有人就酸溜溜地道：“秀芝，我和你平日里关系也不错吧，怎么这有好事了，你就没想着照顾我一下？你这样可太让人伤心了。” 赵秀芝淡定一笑：“各位嫂子，你们想多了，这件事情我根本做不得主，沁娘也一样，我们都是给陆家做事。找人也是按陆家的要求在找，我说了根本不算。这么说吧，咱们村里近些妇人家是什么样的脾性，陆家有数着呢，人家点名了让我去叫她们，我能自作主张把你们叫来？叫来了人家不肯收再给你们撵回去，到时候你们还不得埋怨死我？” 把责任往陆家头上推的主意是苏沁跟她说的，说书包都卖给陆家了，又那么多人看着，村里人谁会怀疑这一点？陆家势大，村里人谁敢质疑人家的决定？ 这样做，既不得罪人，又省了口舌，多好。 看着那些女人们个个脸色尴尬的样子，赵秀芝心里都快笑翻了，沁娘这个机灵鬼，实在是太聪明了。 两千个书包说多也不多，陆家那些下人没费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书包全部装上了车拉走。 陆满拿出剩下的二百两尾款银票递给苏沁：“苏娘子请收好。” 苏沁把银票送过来，笑着道：“行了，银货两讫，替我跟陆公子说声谢谢。” 旁边那些女人把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二百两银子啊！ 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这些银子全给了苏沁，不就是代表苏沁靠着这批书包挣了二百两？！ 天啊，一个月的时间，就挣了这么多！什么时候银子变得这么好挣了！ 苏沁可懒得管别人怎么看，直接拉了赵秀芝道：“秀芝嫂子，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下忙，你跟我来一趟。” 拉着赵秀芝进了院子，夏婆子麻利地把院门一关，隔绝了那些人打探的视线。 苏沁哪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不过是要跟赵秀芝分账而已。 将上午收回来的银票一并拿了出来，摆在赵秀芝跟前，“嫂子，这批书包比我们原来计划中的多卖了一百两银子，五五分账，你我各得二百两。扣除我借给你的十五两成本之后，你就得一百八十五两。” 说着，林阮将两张银票推到赵秀芝跟前，“这银票也破不开，等回头你破开了，再还我银子就成。” 赵秀芝看着摆在自己跟前的两张银票，好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挣了这么多的银子？ 这怎么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呢？ “沁娘，你快掐我一把，我怎么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苏沁毫不客气地在她腿上拧了一把，拧得赵秀芝嗷了一声，“你个死人，要把我肉拧下来吗？” “哈哈，我这不是怕劲儿小了，让你分辨不清吗？” 苏沁乐得不行，这点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赵秀芝而言，却是一笔天文数字。有了这笔银子，赵秀芝家的生活就能发生巨大的改变了。 赵秀芝摸着自己被拧得生疼的腿，又看着桌上的银票，脸上的傻笑哟，逗得月月咯咯笑。“娘，秀芝伯娘傻乎乎的。” 赵秀芝一把捞过她，在她的小脸蛋上狠狠地香了一口，“小乖乖，伯娘真是高兴傻了，往后你再上个伯娘家吃饭，就能顿顿有肉啦。” 月月是个顺杆子爬的，立马就说：“那我明天就上伯娘家吃饭去。” 赵秀芝没口子的答应：“好好好，明天上伯娘家吃饭，伯娘给你熬肉吃。” 苏沁在一旁笑言道：“嫂子，这银票你可得放好了，别让你婆婆给收了去。” 这古时候儿媳可是没一点人权的，只要没分家，她挣来的银子就全属于公中的，由婆母掌控。 程刚家可不止一个儿子，下面还有两个没成亲的小叔子，这要是让程老太知道了，这些银子还不得闹出大事来。 赵秀芝正了脸色：“我知道的，我先前就跟她说了，我来你这里帮工，你给我开工钱，比其他人工钱高一点，有五两银子。回头我给她五两交差，剩下的我就自己全攒着。” 她可不是傻子，哪会不知道自己婆婆是个什么德性。她和苏沁合伙做生意的事情，别说她婆婆了，就是程刚都不知道，她自己娘家的姑嫂也都不是很清楚。 苏沁见她早有了章程，便不再多说。 两人这边高高兴兴地分银子，却不知道有人背地里把牙都快咬烂了。 第214章 出事了 “程惜玉，你不是说秦三公子已经答应了要对付苏沁娘吗？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听不到一点动静？你知不知道，她这个月挣了多少银子？二百两！村里人都亲眼看着的，陆公子身边的那个管事，给了她二百两银票！” 程怜香一想到这件事情，就嫉妒得发狂。 那个女人她凭什么配！ 二百两银子啊，就算是把她卖上十回，都换不来这么多的银子啊！ 同时她也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没有闹出那些事情来，她娘就不会被休，她依旧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不用看程惜玉的脸色，而苏沁娘的那二百两银子就是他们程家的了。 程惜玉听她这么说，十分震惊，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苏沁娘一个月挣了二百两银子？” 程怜香冷笑：“我有必要骗你？你到底有没有法子收拾她？那秦三公子莫不是在诓你，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看到动静？再拖下来，苏沁娘那女人咱们还对付得了？” 程惜玉也有些坐不住了，二百两银子虽然不少，但她一个即将要当秦家姨娘的人还不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她着急的是，如果苏沁娘真投靠了陆家，那她还对付得了吗？那自然是不能的，便是秦三公子都未必能。 所以她必须让秦三公子赶紧行动了，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在程怜香的面前，她还是拿腔捏调地道：“瞧你那点出息，我夫君可是秦家的三公子，收拾苏沁娘还不是动动小指头的事情。你且安心等着看热闹便是！” 程怜香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不然到时候怕是要被人笑话真本事没有，只会吹牛。” 程惜玉气得咬了咬牙，不想再跟她说话，回头就把身边的丫环支去了县里秦家。 丫环回来带了几句话，“姑娘，三公子说他已经知道了，让你安心养胎。旁的事情自有他操持，定不会让那女人逍遥快活。” 得了这准许，程惜玉心里十分舒畅，特意找程怜香显摆了一番自己的受宠。 程怜香看她那样子，气得自己把手心都快掐破了。 苏沁娘对程家的事情一无所知，挣了一百多两银子的事情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照常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天，苏沁一早把舟舟送到县里的私塾，闲来无事，骑着马车带着月月在县城里溜达。 如今快要立冬，她打算买些棉花回去让夏婆子几人给做些棉衣裳。 路过一家店铺门前时，苏沁被店里挂着的东西给吸引住了目光。 书包？ 苏沁眼睛一眯，让马儿停下，抱着月月下车，进了那家店。 店里的伙计一见她，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这位太太好，想买些什么，请随便看。” 苏沁指着那书包，“把那个取给我看看，倒是稀罕。” 伙计笑着道：“太太你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店里的新品，这东西叫书包，太太家中若是有小公子在上学，背上这个书包，那可是分外有面子。我们东家的孩子都背着呢。” 苏沁瞌了下眼，“敢问你们东家的孩子在哪儿上学？” 伙计随口答道：“就在城里毛夫子的私塾里头呢。不瞒太太，这书包是我们东家太太自己琢磨出来的，我们家小公子背着这书包去私塾，可是让那些同窗们眼热坏了，所以东家太太才想着多让人做了一些出来放在店里卖。” 说着，伙计把书包取下来递到苏沁手里，“太太你看，这书包是不是特别漂亮？” 苏沁笑笑，接过书包看了看，不论是从做工还是用料，都挺粗陋，远不及她交给陆家那批货的一半。 但这件事情还是让她挺不爽的。 刚刚她故意问伙计那个问题，就是确定她的猜测是不是对的，果然，这家店铺是那张春来家开的。而张春来那故作清高的娘，还十分不要脸的说这书包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实在是让人气愤。 可这古代也没有什么版权一说，被抄袭了能怎么办？不都得捏着鼻子认了？ 可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爽呢？ 苏沁努力安抚自己，告诉自己为这点小事不值当的生气，而且书包的价值有限，等陆家的书包一面世，张家这铺子里的书包就别想再有销路，他们占不了多少便宜。 如此这般强行安慰自己一番，苏沁心里才堪堪好受一点。 放下书包，苏沁牵着月月要走。 伙计忙道：“太太，这书包您不要吗？店里可没几个现货，您这会儿不买，回头可就买不着了。” 苏沁回头冲他笑笑，“不了，这书包做工和用料都太差，我怕我家孩子背出去被人笑话。对了，麻烦你转告你们东家太太一声，东施效颦的事情真的少做一点，传出去了还是挺丢人的。” 说完，苏沁带着月月出了店门坐上马车离开。 因着这书包的事情闹了一通，苏沁也没什么心思继续逛了，打算回头让夏婆子拿了银钱来买布和棉花。 赶着车子往小河村走，到出城门时，突然后面传来一阵催促声：“赶紧让开，官差办案，莫要挡道！” 苏沁十分配合地把马车赶到路边，只见十几个穿着衙门捕快衣服的壮汉急匆匆地往城外跑去。 路人们纷纷侧目，“这些捕快们跑这么快，莫不是哪里出了大案吧？” “唉呀，会不会是那些土匪流寇又来作乱了？” 旁边有人赶紧喝斥：“别乱说！咱们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你们就不能念点好？” 苏沁听了一耳朵猜测，赶着马车慢悠悠地往小河村晃，结果刚一进村子，就发现村里的气氛十分奇怪。 所有人都看着她，眼神各异，有同情，有害怕，也有幸灾乐祸。 这是怎么了？ 她不过就出门送了趟孩子，怎么这些人个个仿佛她在大难临头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到了方才在城门口看到的那些捕快。 呃，该不会那些捕快是冲着她来的吧？！ 第215章 先跑再说 脑子里闪过那样的想法，苏沁就忍不住心里一紧。 她的直觉向来挺准的，再加上这些村人的反应，她已经可以断定她家肯定出事了。 而且还不是小事。 苏沁眼睛眯了眯，决定回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驾着马车往家走，刚要穿过村子，突然打斜里冲出来个人影，是程秀芝。 “沁娘，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能让衙门的人看见你。” 苏沁把马车停下，问道：“嫂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程秀芝满脸都是惊慌的神色，“王久庆死了，尸体在你的酒坊里发现的王家人口口声声说是你杀了王久庆，去衙门报了官，这会儿捕快正在酒坊那边问话，你要是去了，正好被他们抓住。杜娟让我在这里等着你，让你知道了消息就赶紧跑。” 苏沁眉头一皱，王久庆死在了她的酒坊里？ 王久庆的死活她没有半点感觉，但人死在了她的酒坊里，这就有点麻烦了。 程秀芝见她愣着不动，急得直吼：“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跑啊！” 苏沁点了点头：“嫂子，你跟我家的人说一声，我先出去避一避风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还硬要回去自投罗网，怕不是脑子有包。 虽然跑了有畏罪潜逃的嫌疑，但不跑绝对是要被捕快抓回衙门里审问的。 古代的办案流程大概率上跟现代是不一样的，这里可没有女捕快，她要被关进去了，肯定要吃亏的。 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全力配合衙门调查这种屁话，在她这儿是行不通的。 所以三十六计跑为上，等跑出去了，她再慢慢想办法查这件事情。 苏沁麻利地赶着马车调头就跑了，倒让程秀芝愣了好一会儿。 她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呢。 苏沁的马车在村里极为打眼，她驾着马车狂奔出村的时候，那些聚在一起准备看笑话的村民们全都傻了眼。 “苏沁娘这是要干啥？” “坏了，她肯定是逃了！” “赶紧去跟衙门里的人报信啊！咱们村这么多年安安生生的，突然出了个杀人犯，想想都害怕。” “先前我就说她心狠手辣，有些人还非不信，说她是被逼成那样的，现在大家看清了吗？她就是个手狠心毒的人，王久庆都被她逼得身败名裂了，她竟然还不肯放过人家，非把人弄回自己酒坊里杀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村里人给捕快们报信的报信，说闲话的说闲话，场面好生一个热闹了得。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相信苏沁，只是相比较起来，那些幸灾乐祸的人太多了，小部分替苏沁说话的人，声音很快就被淹没。 苏沁才不管村里人怎么看她，驾着马车出了村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毛夫子的私塾，以家中有事为由，给舟舟告了假，带着舟舟一同跑路。 反正她的全部身家都在空间里装着，哪怕就这么跑了再也不回来也损失不了什么。 不过这不是她的风格。 敢在背后算计她的人，除非她死了，否则绝对不会放过！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再慢慢调查。 就是不知道夏婆子她们会不会受牵连。 她是主子，她跑了，夏婆子三人估计要被衙门的人带走。 苏沁想来想去，决定去一趟凤来楼。 此时时辰尚早，凤来楼里没有客人，小二一见她的马车，就连忙迎了上来，“苏娘子，程公子，程小姐，你们三位快快里面请。” 苏沁并没有从马车上下来，而是对着店里的徐掌柜大声交待了一声，“徐掌柜，我家中出了一些事情，需要立刻去外地一趟，烦请徐掌柜替我照看一下家中的下人。” 她不能进店里，否则到时候很容易把徐掌柜也拖下水，站在门前跟他交待一声，这么多人看着，再加上徐家的势力，想来衙门的人也不敢随便把徐掌柜给当成同伙抓走。 说完，苏沁不等徐掌柜反应过来，便驾着马车一路狂奔出了城。 徐掌柜被她的这一系列操作弄得半天回不过来神，“苏娘子这是怎么了？” 小二也一头雾水，他对苏沁的印象一直都是沉稳冷静的，像今天这样反常还真是头一回见。 “掌柜的，苏娘子的样子看起来好像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要不小的先去她家中打听一下？” 徐掌柜觉得很有必要，“行，你快去快回。” 小二去了一趟小河村，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了整件事情，当时就吓懵了。 苏娘子杀了人，现在畏罪潜逃，衙门的捕快已经到处在抓她了！ 知道苏沁的重要性，小二赶紧回了县里，把打听到的事情跟徐掌柜学了一通。 徐掌柜也吓了一跳，“这么大的事！” 他不相信苏沁会杀人，毕竟完全没那个必要不是，苏沁真要杀王久庆，办法多得是，为啥要蠢到把人带回自己的酒坊里杀？ 这件事情不必想也知道是有人在背地里陷害苏沁。 徐掌柜一拍掌，跑得好啊！ 要是不跑，肯定要被抓起来，对方既然敢设这个局，说不定早就想好了要怎么收拾苏沁了，不跑的才是蠢货。 想到苏沁方才跟他交待的事情，他赶紧让人去衙门里打听那三个下人是不是被带走了，如果被带走了，就赶紧打点打点，别让她们吃了苦头。 三个女人，老的老小的小，进了大牢，那还能讨得了好？ 谁知道小二去衙门一打听，带回来的消息让徐掌柜再次傻眼。 那三个下人，连同借住在苏沁家的那对夫妻皆不知去向，衙门根本没抓到人。 徐掌柜忍不住失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这一跑，衙门抓不到人，任凭那背后的人如何算计，也压根儿起不了作用。 夏婆子三人现在人在何处？自然是躲在宅子后面的山里。 王久庆的尸体是被村子里的人发现的，当时夏婆子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头，赶紧拦住想要过去查看究竟的秦婆子和秦芳容。 情况未明，她们贸然跑过去，搞不好要被人当场抓起来。 主子没在家，她们这些下人就先把门户闭好，一切等主子回来了再说。 第216章 是谁干的 夏婆子不愧是当年在黄知府家中当着差的，对许多事情都十分敏感，尤其是这种牵扯到人命官司的事情。 她知道这件事情是冲着苏沁来的，可是她们只是下人，并没有什么能力替主子解决难题。 但她可以让主子省心。 当听说苏沁驾着马车逃了，她当机立断，马上带着秦芳容和秦婆子往山里逃，连着旺财母子都一并带走了。 反正不能让捕快把她们抓住就对了！ 至于杜娟跟何敬，这夫妻俩稍微要麻烦了些。 王久庆的尸体被发现时，他们就被捕快叫去问话了。杜娟知道事情不对，就赶紧想办法让赵秀芝通知苏沁千万别回来。 苏沁跑了，他们夫妻自然就要被衙门的人带走。 两人先是假装配合，等捕快们把他们带出小河村之后，两人突然爆起，把几个没啥功夫的捕快揍了一顿，然后也逃之夭夭。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有点尴尬，小河村出了命案，最大的嫌疑人跑了，嫌疑人的亲友和下人也都跑了，这事儿还怎么往下查？ 陶县令听说了这事，气得脑仁疼，直接让人发了悬赏令。 陆铭逸原本听说苏沁惹上了人命官司，正准备去县衙那边了解情况，听说苏沁一家跑得干干净净，顿时哭笑不得。 哪有这样办事的，陶县令又不是什么昏官，再加上还有他在，哪还能让她吃了亏去？ 苏沁要是知道陆铭逸的想法，绝对嗤之以鼻。 对方都已经搞死一个人来陷害她了，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就放过她。她要是老老实实的留下，配合衙门调查，绝对要掉进坑里。 陶县令只是个小县令而已，若是对方能请来更大的官插手这件事情，陶县令能反抗？ 何况她怀疑的对象，是前些日子来找她合作的连泓。这人的背后势力极大，想弄死个把人来陷害她，然后再给她强行弄个救命之恩，到时候她还能拒绝连泓？ 不，真到那时，她都没有拒绝的资格了，连泓绝对不会像徐远那边，跟她公平的谈合作，而是借着这个事情直接将她绑在他的船上。她若是敢拒绝，连泓以及他背后的势力能放过她？ 所以不跑才是傻子。 这件事情别说陶县令和陆铭逸，就算是徐远和他背后的靠山出面，都够折腾的，她是疯了傻了才会去牢里受罪呢。 神仙打架，她这个小鱼小虾一定要跑得远远的，才能免受波及。 于是苏沁接到舟舟之后，马不停蹄的跑了。 去哪儿呢？ 苏沁其实还真有点想不到，毕竟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舟舟皱着眉头提议：“娘，要不咱们去找外婆吧！” “找外婆？”苏沁有点迟疑，“湖州很远，光路上都需要个把月时间。” 舟舟却道：“远一点也没什么，正好咱们可以一边走一边修炼啊。说不定等到了外婆家的时候，娘的修为就突破了。” 月月不停的点头：“娘，去找外婆吧。我想外婆了，你之前不是跟外婆说过，有时间了就会去看他们吗？现在咱们不就有时间了？” 既然两小只如此想去，自己也没个方向，那就去呗。 反正她估摸着这件事情没那么快结束，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就是不知道连泓那边会不会安排人跑到湖州去抓她？ 不管了，先慢慢走着再说，如果真有人追到湖州，她到时候再躲开不就行了？ 于是母子三人愉快地赶着马车往湖州而去。 小河村。 各种小道消息在村里子传疯了，什么苏沁娘畏罪潜逃了，她家那两个野亲戚把捕快打了，若是被抓到，肯定要和苏沁娘一起被砍头。 赵秀芝听到这些消息，气得要命，想出去跟人理论，结果让她婆婆给拉住了，“你做什么去？还不赶紧回来！你是生怕别人想不起来你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苏沁娘犯的是什么罪？她杀了人！被抓到可是要杀头的！你之前和她走那么近，这个时候不赶紧撇清关系，你还非贴着粘上去，是嫌自己命长了？” “娘，沁娘没有杀人！”赵秀芝见她婆婆竟然这么说，急忙替苏沁说话，“沁娘才不会去杀王久庆那样的人，她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啥要杀王久庆？” 程老太可不管那么多，“我不知道她为啥要杀人，但现在人死在了她的酒坊里，她也确确实实逃了，这事儿就跟她脱不了干系！你现在要是出去帮她说话，到时候被衙门的人带走，我们可没那么本事把你救出来。你当那大牢是好进的？那些进过大牢的女人，哪个不会被糟蹋？赵氏，你若是进了大牢，我立马让我儿子休了你！我们家可不敢要一个进过大牢的女人！” 赵秀芝气得胸口疼：“娘！你怎么能这样！” 程老太哼一声：“我怎样？赵秀芝，你平日里跟苏沁娘好，我管不着，毕竟总能占些便宜回来。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你要是敢给我没事找事，可别怪我翻脸！你可别忘了，你是我家的儿媳妇，是小石头他们的娘，你要是背了个进过大牢的坏名声，毁了自己倒也罢了，还会害了他们。你自己想想清楚！” 赵秀芝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又看了看程刚。 程刚低下头叹了一声，“秀芝，这回你就听咱娘的吧。这件事情实在关系重大，咱们跟村里人吵也吵不出什么结果来，到时候还可能会牵连了咱们家。先忍忍吧，反正沁娘不在村里，那些人说什么她也听不见……” 赵秀芝其实也并不是没有理智的人，她当然知道现在出去跟那些村人吵架没什么意义，但是她总觉得程刚有点忘恩负义。 她跟着苏沁挣了一大笔银子的事情，虽然瞒着程老太，但程刚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前脚才得了好处，后脚就这样做，她心里挺不舒服的。 但她也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拉着两个孩子回了自己的屋。 而小河村里的另一家，气氛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217章 几方反应 程惜玉摸着自己的肚子，喜不自胜地大笑道：“苏沁娘这个蠢货，以为跑了就能一了百了吗？这个局就是给她下的，不管她怎么做，都别想脱得了身！” 程惜玉看她那模样，心里觉得又解气又有些害怕。 为了对付苏沁娘，竟然杀了个人！ 可一想到苏沁娘将来的下场，她又觉得这样做没什么不好，只有这样，才能一下将苏沁娘给彻底整死。 背上人命官司，苏沁娘这辈子别说出翻身了，就连命都保不住！ 程老头儿也十分高兴，咳了两声，对两个女儿道：“这件事情，你们心里知道就行，不能再挂在嘴上，别让人听了去，再给咱家和三公子招麻烦。” 程惜玉笑着道：“爹，我心里有数着呢，苏沁娘这次可别想再有翻身的机会。” 程怜香最是看不得她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刺道：“我看你还是别高兴得太早，苏沁娘眼下跑得没个踪影，说不定这次的事情又白费力气了。” “呵呵，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两个孩子，能跑到哪里去？杀人这种事死罪，她就是逃到天边，也会有人把她抓回来的。” 程惜玉不满地扫了她一眼，“三姐，以后你同我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注意一下语气。一次两次，我还能看在同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我不会一直容忍你三番四次的挑衅。” 程怜香气了个仰倒，“程惜玉，你少在家里摆什么架子，你现在不过只是半只脚踏进了秦家，有什么好牛气的？就算你两只脚都跨进了秦家的门槛，也不过只是个姨娘是个贱妾，有什么好显摆的！” 程惜玉目前最在意，也最能拿出手的，便是这个身份了，现在被程怜香如此糟蹋，她如何还能沉得住气，几步上前，照着程怜香就甩了一个耳光。 程怜香被打得懵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要扑过去撕打程惜玉。 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李氏突然冲过来，拦在程惜玉身前，嘴里嚷嚷着：“怜香，你干啥，可不能乱来，惜玉可怀着秦家的小公子呢。” “呸，什么小公子，没名没分的，能不能被秦家承认都还是两码事呢！赶紧让我，看我今天不打烂她的脸！” 程老头儿见程怜香这样，上前照着她的另一边脸补了一巴掌：“你想干啥？想造反吗？程大丫，你敢动二丫一个指头试试，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搅家精！” 程惜玉，不，准确来说，是程惜玉肚子里的那块肉如今可是他们程家的希望，是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的。谁想伤害程惜玉的肚子，他就敢要谁的命！ 程怜香被打又被吼，又气又伤心，捂着脸跑了。 程惜玉拍了拍胸口，假意一笑，“爹，三姐只是让娘给惯坏了，你不该那样骂她的。” 程老头儿哼了一声，“二丫，你别替她说话，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我心里清楚得很，无非就是嫉妒你眼下有了着落要出人头地了。你放心，爹绝不放让她碰你一根手指头的。” 程惜玉心中十分满意，表面上无奈地叹了一声，“真不知道三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爹，你也别往心里去。夫君说了，这次的事情万无一失，苏沁娘不管怎么做，都别想脱了身。” 程老头儿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等回头咱们再把那边的大宅拿回来。” 苏沁娘跑得急，她挣下的那些银子肯定还要那宅子里，不行，他得赶紧去一趟，不然只怕要被村里那些宵小给捷足先登了。 程老头儿自去计划这事了。 李氏讨好地冲破程惜玉笑笑：“惜玉，你哥那事现在可有眉目了？” 程惜玉叹了一声：“嫂子，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事呢，夫君把哥哥找着了，只是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李氏心里咯噔一声：“出什么事了？彦平他怎么了？” 虽然觉得程彦平很混蛋，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男人，是自己儿子的爹，她是不希望他有事的，不然被坑的人还不是她跟儿子。 提起这事程惜玉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哥在府衙的大牢里服刑呢。” “啥！他怎么会进大牢？”李氏吓了一跳，“他在府城犯事了？” 程惜玉点头，“说起来这事儿还是苏沁娘那女人捣鬼，我哥在府城里遇到她和那两小野种，就想抱着那小丫头片子管那女要点银子。谁知那女人竟然跟府城的徐家有来往，不但把我哥打成了重伤，还让徐家出手，把我哥送进大牢里了。现下夫君想把他捞出来都有些困难。” 李氏急得直哭，“惜玉，你可一定要跟三公子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把你哥救出来，你可就这么一个哥哥，你可不能不管他呀。” 程惜玉有点烦躁，“行了嫂子，这件事夫君自会想办法，你哭又能起什么作用？反正一半会儿的，我哥肯定出不来，听夫君那话里的意思，如果这次能把苏沁娘整死，那么我哥的事情就不是问题。” 李氏不懂：“你哥的事情怎么还跟那女人有关联？” 程惜玉也不是很清楚这中间的事情，“反正夫君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且安心等着便是。” 府城，徐家。 徐远知道苏沁被人陷害的事情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苏沁娘，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她这一跑，只怕某些人打的算盘就落空了。” 他和苏沁想的一样，能干出这件事情的人，只怕和连家脱不了关系。 苏沁如果老老实实地跟着衙门的人回去接受审问，这件事情还真不好解决，但现在苏沁跑了，他们就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徐远立刻安排人手：“去查一下这件事情到底，另外再安排些人手去寻找一下苏娘子的下落，还有她家的那几个下人，务必要找到安顿好。” 连家。 知道苏沁跑了之后，连泓眉头皱了皱，“跑了？” “是，苏沁娘收到了消息之后，直接就跑了，还带走了她在私塾里上学的儿子，现在去向不明。” 连泓扯起嘴角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跑到哪里去。派些人手盯着徐家，另外，再通知湖州那边，注意一下苏家的情况。苏家幼子考功名的事情，抓紧时间操作起来，正好趁着这件事情，一起闹出来。我倒要看看他徐家能有多大的能耐，能护住哪一头。” 第218章 要升级了 “敬哥，你说沁娘带着两个孩子能去哪儿？” 杜娟坐在一棵大树下，抬头看着何敬，他们打了捕快之后跑到县城里去追苏沁，结果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何敬抿着唇想了好一会儿，“她在宣和府这边没有亲人，唯一算得上靠山的，就只有徐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按寻常人的思路来说，她很可能去府城了。” 杜娟摇头：“你也说那是寻常人的思路，沁娘像寻常人吗？这件事情说不定就是因为徐远才招来的，依我看，按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去府城，只会把这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然后躲得远远的，让徐家自己去摆平这个麻烦。” 何敬仔细一想苏沁的性子，觉得这个可能性十分大。 “那她会去哪儿？难不成回娘家了？” 杜娟站起来拍拍屁股，“除了她娘家那边，她好像也没地方去了。要不，咱们往湖州走一趟？她和两个孩子可万万不能有事，不然我爹肯定能打死咱俩。” 何敬想到自己的岳父兼师父，瞬间觉得背上的皮紧了紧，“事不宜尽，咱们现在就出发往湖州方向追，兴许很快就能追上。” 夫妻二人赶紧跳上马，往湖州方向而去。 各路人马都在四处寻找苏沁和两个孩子的下落，而苏沁则带着两个孩子专往深山老林里面钻。 回娘家的事情对苏沁来说，没那么迫切。 而且现在肯定不少人都在找她，她要是大摇大摆地带着两个孩子往湖州去，不是给苏家找事吗？ 而且苏家就在那儿，又不会跑了，她晚些日子去也不影响什么。 倒不如先把修为提上来，这样自己才能多几分保障。 所以母子三人把马车收进空间里，专挑那些深山老林走。 虽然深山里危险重重，但有空间在，苏沁自己的身手也不错，自保能力完全不成问题。 母子三人每天在大山里转悠，采采药，打打猎，赏赏原始森林的景致，再找个地方修练，别提多自在了。 几天下来，两小只的修为都有了明显的进步。苏沁也觉得自己的修为也明显进步了一大截，再差一口气的功夫，她就可以突练气期，正式筑基了。 等筑基之后，她就可以试试御剑飞行了！ 也不知道那种感觉跟坐飞机有什么不同。 苏沁迫不及待地想要体验一把，于是带着两小只在山中找到了一座适合修炼的山。 从空间里拔了一把避毒草撒在山顶上，又在炼器室的仓库里找到一个小法器。 这法器是低阶修士用来防身的，可以抵挡低阶妖兽的三次进攻。这里不是修真界，没有妖兽，这些山里伤害值最大的野兽，也就是熊瞎子和狼了，老虎这些大型猫科动物都极少见到。用这法器来对付这山里的野兽，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不过一切以安全为主。 毕竟接下来的几天，她会一直醉心于修炼，而且修为进阶的临界期是十分关键的，万不能被外界的事情所干扰。 所以浪费就浪费呗，咱又不是没那么条件！ 将法器带在身上并启动，苏沁将两小只收进空间里，“接下来的几天，你们要老老实实待在空间里，不要打架吵架，没事做就练功看书，无聊了就自己去玩，饿了就去小屋里拿吃的。娘会尽快筑基，然后放你们出来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成功筑基，所以把两小只约束在空间里是最稳妥的办法。 空间里虽然地方挺大，什么都不缺，但连着被关几天，苏沁还是有点不放心，也有点愧疚。 两小只却乖巧点头，“娘，你不用太着急，慢慢来，我们会听话乖乖等你的。” 苏沁揉了揉他们的头发，打了灵泉水猛灌了一肚子，然后闪身出空间。 空间外艳阳高照，但如今已是初冬，再加上这深山老林里，哪怕太阳直晒着也感受不到多少温度。 苏沁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在山顶上坐下，面向太阳盘起腿，两手掌手向上置于膝上，心中默念着千星诀。 几乎刹那间，眉心白莲绽开，阳光聚集成一道强烈的光束，将她整个人笼置在其中。 修炼中的人，是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的，似乎是眨眼，又似是无尽的漫长。 日升日落，转眼便过了三天。 苏沁一直坐在山顶上，不曾动弹分毫。 在这三天时间里，曾有两批野狼闻着人味儿寻到山顶上来，但都被苏沁身上的法器给伤着了。 舟舟和月月在空间里都听到了动静，但苏沁却是完全没有察觉，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了功法中。 三天后的下午。 太阳西沉，一抹月牙出现在空中，月光和阳光同时聚集在苏沁的身上，眉间的白莲光华大盛，显得无比诡异。 山风乍起，迅速变得强烈，天空开始出现不该属于这个季节的浓黑如墨的乌云。厚重的乌云互相碰撞着，带起一道道骇人的闪电。 山林间的鸟兽大惊，四散奔逃。 苏沁依旧毫无所觉，坐在山顶上不动如钟，任由山风呼啸卷起她的一头乌黑秀发。 风越来越大，空中的雷声也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月月在空间里吓得拼命往舟舟怀里缩，“哥哥，外面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一直打雷？是不是要下雨了？” 舟舟紧紧地抿着嘴，用手轻轻拍着月月：“别怕，不是要下雨了，而是每个修士在进阶的时候，都会遇到这种情况。” 修仙本就是逆天道而行的事情，所以天道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企图想逆天的人。 每个修士的第一次进阶，都会引来天道的惩罚。 这件事情，娘曾经跟他说过，只是他没有想到，真正的情况是如此的吓人。 舟舟紧紧抿着唇，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也不敢出声去喊苏沁，生怕让苏沁分散了注意力。 空间外，风越来越大，雷声越来越响。 苏沁毫无所觉，只在心里不停的默念着千星诀，感受着磅礴的力量在自己的筋脉中游走，速度越来越快。 第219章 天打雷劈 功法不知道运行了多少周天，无尽的灵力在体内暴涨，撑得苏沁的筋脉都有些发疼。 丹田里像是有块屏障一般，将这些灵力挡在了丹田外，只有将这屏障冲破，灵力才能进入丹田。越来越多的灵力汇聚在那屏障外面，努力地想要突破。 苏沁忍住不适，不停的运行着功法，一遍又一遍，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 终于，当灵力汇聚到了极限时，那无形的屏障终于不堪压力的挤压，“啵”一声破开。灵力如洪水一般，奔涌进丹田内，随后又从丹田流向四肢百骸。 同一时间，天空中酝酿了许久的雷暴终于铺天盖地而至。 一道又一道的劫雷冲着苏沁劈头砸下来，让刚刚从修炼中醒过神来的苏沁吓了一大跳，想也不想就打算往空间里钻。 结果从来不掉链子的空间，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眼看那劫雷就要劈在自己头上，苏沁吓得花容失色，“卧槽！为什么打不开了！” 想躲开肯定是来不及了，苏沁赶紧把之前用来抵挡野兽的法器举了起来。 “轰——” 低阶法器在威力震天的劫雷面前，脆弱如泡沫一般，顿时碎成了渣渣。 而苏沁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天打雷劈。 疼。 无边无尽、皮开肉绽的疼。 可苏沁根本来不及叫出声来，第二记劫雷又砸了下来。 要是什么准备都不做，她只怕要被劈死在当场。 赶紧运起功法，盘腿坐下，硬生生的扛住了第二道劫雷。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劫雷劈得焦黑，苏沁甚至都闻到了自己的肉香味和头发的焦糊味。 苏沁被劈得趴在了地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太疼了，受不了了。 第三记劫雷蓄势待发中，滚滚的雷声在空中不停的响起，似是在质问苏沁还敢不敢逆天而行。 在云层的尽头，有一对飘浮在空中的男女。 如果苏沁此时能抬起头，并且能看这么远的话，就肯定能一眼认出这两人来。 容颜无双的女子对身旁的面如冷玉的男人道：“要不要出手帮一帮她？这可是上万年来，唯一一个筑基的小辈了。” 男人目光里没有一丝感情，看着苏沁如同看着一只蝼蚁，声音冰冷地开口：“如果连筑基的天劫都无法撑过去，那她又如何能担得起大用。” 女子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于是便继续冷眼旁着。 只是两人藏在袖子里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紧紧攥着。 苏沁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剧烈的疼痛让她恨不得当场了结了自己。 脑子里甚至闪现出前世的一幕幕。 她早逝的母亲，慈祥的爷爷奶奶，日渐变得冷漠的父亲，还有那面甜心苦毒若蛇蝎的后母。 听人说，当一个人要死的时候，她的一生就会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回放。 所以，她这是要死了吗？ 可是，她不想死！ 她还有好多好多的愿望没有实现，她还没有把家族的传承发扬光大，还没有划破时空回到前世，去弥补生命中的遗憾，所以她不能死！ 苏沁用尽全力抬起头，吐出一口血水，对着雷电翻涌的天空大吼一声：“从我打算修行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怕死过，也绝对不会轻易被人害死！来吧，还有什么招工，尽管使出来吧！姑奶奶要是求饶半句，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似是被她的嚣张的话激怒了一般，天空中的劫动拼命翻涌，然后以摧天灭地之势砸下了第三道劫雷。 这道劫雷的威力，是前面两道劫雷的能量总和。 苏沁被劈得陷进了地里，血水不停地从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和伤口中涌出来。 这道劫雷劈下之后，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开始消散。 那飘浮在空中的两人也从天而降，落在了苏沁所在的山头。 女子看着一身焦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苏沁，不由担心起来：“她还活着吗？” 放出灵力查看了一番，女子惊喜道：“她还活着！” 但伤得也挺重，那劫雷若是再重两分，苏沁别说这刚刚才有点小成就的修为会被废，便是连命都保不住。 怕苏沁撑不下去，女子手一挥，一道灵力注入苏沁的体内。 顿时，苏沁被劈得险些破裂的丹田开始迅速修复。 半拉身子都陷在泥里的苏沁，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呻、呤了一声。 确定苏沁没什么大问题，一直处在隐身状态里的女子转头看了一眼男子，“方才那第三道劫雷完全超出了正常筑基修士能承受范围了，是不是有人在作祟？”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那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乌云，眸中闪过一丝冷凝，“越是坎坷，才能越磨练人的心志。这第三道劫雷她扛了下来，对她今后的益处也是不可估量的。” 女子有些愤怒，“话虽如此，但有人操控天道，私自对我千星派弟子施以重罚的事情，绝不能这么算了！当年他们忌惮千星派独大，故意使计毁了我们一手建立起来的门派，还对我派弟子赶尽杀绝，这笔账，我们不能找他们算，但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着，女子看向已经爬起来开始打座的苏沁，眼里充满了一希望。 “虽然我不能亲自去找那些人算账，但我的后辈可以！这沁丫头是个好苗子，手镯里的那些东西，足够让她挥霍到飞升了。” 她真的很看好苏沁，这是上万年来，唯一一个成功筑基、且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的小辈。 男子看了一眼苏沁，忍不住哼了一声，“可惜脑子不太好使！给她留了那么多东西，竟然都不知道加以利用！要不是靠着这天灵根的绝佳资质，便是再给她上百年的时间，只怕她也难以筑基！” 手镯空间里，可是容纳着千星派所有的资源。而这苏沁竟然啥也不会用，连渡劫都靠硬扛。 简直蠢得让他想打人。 女子嘴角抽了抽，她也是没料到这个小辈竟然如此憨直。 尴尬轻咳两声，“她一个人摸索着修炼，也没个人给她指引，那些法器的用途也没人跟她说过，她不知道也是正学。何况她靠着硬扛都能撑下来这天劫，不正说明她资质绝佳吗？咱们重振千星派的事情，指日可待。” 第220章 成功筑基 刚刚捡回一条命的苏沁，哪里知道在她面前站着两个正对她评头论足的大人物。 此时的她，疼得想骂娘。 这一回她是真的大意了，完全没有想到，她修为突破的时候，会引来天劫，而且还这么要命。 想想自己若不是血厚，只怕这回就真的交待了。 忍着疼，苏沁试着再次打开空间。 这次十分顺利就将空间给打开了。 嘴角狂抽几下，苏沁气得都顾不上疼，怒骂出声，“这辣鸡空间，老娘要用你的时候，你死活打不开，是怕老娘牵连你吗？信不信老娘砸了你！” 她那会儿察觉到自己要被天打雷劈了，本想躲进空间，结果被空间拒之门外。 你丫不让我进，好歹也让我从里面取些法器出来啊！ 三道劫雷，硬生生让她用这血肉之躯给扛下来了。 她真的差一点就隔儿屁了。 第三道雷劈下来之后，她以为自己这回真的要凉透了，没想到竟然身体里就多了股强大的灵力，让她得以迅速修复自己的丹田和躯体。 难道这就是筑基之后的强大之处吗？ 单纯的苏沁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牛逼。 对着空间展开了一段长达五分钟的国骂，三百六十度问候了一番空间的祖宗，苏沁这才忍无可忍的停下，从空间里弄了一大瓢灵泉水灌下，然后静静打座，巩固修为，修复自己被劈得外焦里嫩的身体。 那两位隐身状态的大佬，全程听完苏沁的口吐芬芳，忍不住狂抽嘴角。 这个小辈……就这脾气，以后应该是吃不了什么亏了。 就这骂人的本事，往后飞升上界了，哪怕打不过人家，也能把人骂得吐血。 见苏沁没什么问题了，两人这才无声无自息的离开。 他们的修为能力之高，是苏沁完全无法察觉的，哪怕他们刚刚就站在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她也根本不知道。 苏沁一心沉浸在修炼之中，不停的运行着功法，一遍又一遍，花了近一天的时间，她将自己的丹田全部修复，修为也彻底的巩固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她的身躯。 随着功法的运转，她身上的那层焦黑迅速形成厚厚的痂，随后发出阵阵轻微的破裂声，一块一块地往下掉，露出了里面新生的莹白肌肤。 被烧焦得像颗卤蛋的脑袋上，头发也如发芽一般破土而出，以快到惊人的速度，迅速的长到了腰际，覆盖住她暴露在空气中的雪背。 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如初，不，是重塑成功。 苏沁从空间里掏出一件法衣，披在了身上。 这是一件月白色的法衣，样式简单，和大邺朝的衣服款式有些出入，但问题不大，顶多只是让人多看两眼罢了。 换上衣服，苏沁从空间里掏出一面镜子，给自己照了照。 “天啊，这也太好看了吧！明明还是那张脸，为啥就好看成这样了呢？” 镜子里的自己，连头发丝儿都透着精致二字，更别提那张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脸了。 苏沁摸了摸自己如同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脸，喃喃自语：“这是一个寡妇应该拥有的容颜吗？” 幸亏自己现在能力强了，不然她怕是要故意扮丑了。 想到自己的修为，苏沁把镜子塞进空间里，再掏出自己的剑，随意挽了个剑花，对着前面的山石隔空一挥。 山石发出一声脆响，裂成两半，断裂处整整齐齐，光滑如镜。 苏沁啧了一声，这就是筑基修士的能力吗？切石头就跟切菜瓜一般轻松，这要是用来砍人，那不就是横扫千军了？！ 不行不行，不能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她修炼可不是为了当人形杀器的，她要得道成仙，要将家族传承发扬光大，要撕开时空回到前世，去弥补遗憾…… 给自己使劲的提了几个醒，苏沁收起剑，将已经关在空间里好几天的两小只放了出来。 两小只在空间里近几天，真的是担惊受怕。 空间外的声音一丝不落的全传到了空间里，两小只虽然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他们娘绝对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考验。 所以一看到苏沁，两小只就哭着扑过去，抱着她的腿哇哇大哭。 苏沁的法衣防水隔热，要不然她非得被两小只的眼泪给泡了不可。 弯腰伸手将两小只揽进怀里，在他们脸上各自亲了一口，软着声音道：“别怕，娘没事，娘好好的。娘的修为升了，现在终于可以带着你们御剑飞行了，你们开心不开心？” 两小只齐齐摇头。 月月哭得直打隔儿：“娘，我不想飞了，我不知道原来让你飞，要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娘，我好害怕，你身上痛不痛，月月给你吹吹。” 舟舟也哭得喘不过来气，抱着苏沁的腿不撒手，“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沁被两小只的眼泪和他们的话，弄得心里又酸又暖。 “娘没事了，也不痛了，你们别怕。真的，每个修士都要经历这些事情，以后你们也一样，这个没什么可怕的，那雷声也就听着吓人，其实劈在身上一点也不疼。” 可惜这些谎话对两小只并不管用。 这几天的动静，他们听得真真切切，苏沁疼得呻、吟的声音，深深地刻在了他们心底。 苏沁怕他们再这样怕下去，以后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于是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你们饿不饿？娘给你们烤肉吃好吗？” 两小只使劲摇头，他们不饿，他们只想抱着娘。 差一点，他们就没娘了。 苏沁看着粘人狗一样的两小只，无奈的挠了挠头，“可是娘饿了，你们先放开，娘先弄点吃的行吗？” 两小只一听她这样说，赶紧松手放开她。 苏沁从空间里抓了只野鸡出来，随手往天上一扔，然后便捏了一个诀。 野鸡以为自己得了自由，扑扇着翅膀就要飞，结果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秒前还活生生的野鸡，就变成了一只已经被放血拔毛处理好的死鸡了。 两小只被林阮的这一手震得张大了嘴。 哇塞，这也太厉害了吧！ 第221章 暴殄天物 苏沁在两小只崇拜的眼神里，又收拾好了一只野兔，麻溜地从空间里掏出烤肉架，将野鸡和野兔串好，往架子上一搁。 手指一翻，掐了个诀，架子下的干柴便立刻被引燃。 两小只再次“哇”了好大一声，看向苏沁的眼神里都冒着光。 苏沁心情超好，一边转动着烧肉架，一边往上面撒着调料。 这架子是她专门找人打的，毕竟他们经常在野外搞烧烤，每次都砍树弄架子，麻烦不说，还不环保。相比较起来，这铁制的烧烤架就实用多了，还不用担心烧坏。 而且她还发现，她现在可以随意控制火候了，想大就大，想小就小，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手忙脚乱地添柴撤柴，搞得灰头土脸了。 太方便了！ 如果那两位大佬没有急着走的话，看到这一幕，估计要被气得当场吐血，要直接弄几道雷再把苏沁劈一劈的！ 他们活了几十万年，还从来没见过哪个修士千辛万苦修炼，结果把一身修为用来烤肉的！ 简直就该拉去天打雷劈！ 可惜两位大佬没有亲眼看见，也没能提前预见，所以苏沁烤肉烤得十分欢快，空气里都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野鸡和野兔在空间里被养得十分肥美，空间里的水土草都是极品，这些野物在里面被养得已经完全和外面世界的野物不同了，光是那一身光滑如缎的毛发，都美得让人不忍心下手。 可这些美好的外面，在苏沁这个莫得感情的吃货眼里，啥也不是。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就个食物！不过如果长得好看能让味道也变得好的话，她倒是喜欢。 空间就有这个功能，养在里面的这些野物现在变得又好看又好吃！ 看那烤得金黄的鸡肉兔肉，滋滋地往下滴着油，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让人忍不住拼命咽口水。 苏沁饿坏了，连着几天没吃东西，她这会儿只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到底还是没经验，不知道筑基需要这么长时间，不然她肯定要提前弄点辟谷丹嗑几粒的。 好不容易肉烤熟了，苏沁立刻从空间里掏出几个苞米棒子来，又掐了个诀，苞米棒子就被埋在了火堆里。 如今已经是冬天，烤好的肉没一会儿就不烫嘴了，苏沁把肉分好，母子三人盘腿坐在山顶上吃得满嘴流油。 一只鸡一只兔，母子三人吃了个精光不算，又把刚刚烤好的苞米掏出来啃了。 苏沁舒坦地把了饱嗝，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再掐个诀，母子三人手上脸上包括两小只不小心滴在身上的油和残渣，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两小只再度发出惊叹。 原来练好功法，可以做这么多事情吗？！ 这也太炫了吧！ 他们也要会！ 苏沁揉了揉两小只的头发，“修炼的事情不用操之过急，慢慢来。” 他们年纪还小，心性未定，想要筑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这里不是修真界，太早筑基对他们不是好事，所以苏沁并不着急于让他们进步。 吃饱喝足，天也黑透了。 苏沁带着两小只闪身进了空间，随后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只见空间扩大了好几倍，原本的小竹屋变成了一个大院子。 苏沁突然想起来，上一次空间升级，是她引气入体时，几乎在她成功的那一刻，空间就开始升级。 所以这回，她打不开空间的原因，其实并不是空间怕被她牵连，而是在升级？ 想到这个可能，苏沁脸色变得十分尴尬。 她好像骂错了。 幸好空间没有神智意识，听不懂她的口吐芬芳。 苏沁心虚地咳了咳，带着两小只走近那大院子。 只见院门上悬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千星居”三个字。 她也算弄明白了，这空间以及这院子，是随着她修为的增长而同步增长的，之间的那小茅屋和小竹屋，应该是祖师爷们当年的住所。 走进院子，大厅正门处，依旧挂的是祖师夫妻的画像。 苏沁照旧带着孩子上前，对着画像恭敬地行了跪拜礼，然后便开始在院子的各个房间里四处查看起来。 其实这个院子里的内容和之前的竹屋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地方变大了，环境变得更高大上了。嗯，再有就是每个库房里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比如符篆阁里多了许多关于炼制符篆的书籍和材料，炼器阁里则多了关于炼器方面的东西。 这些东西之前竹屋里也有，但多是成品。 想来应该是煤气期里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去学习这些技能。现在她成功筑基了，这些功法技能就该同时学起来了。 苏沁心里感叹，修仙也是个苦差事，想将这些技能全部点亮，她得花多少时间啊！ 幸好她成功筑基了，有了一千年的寿命，不然时间根本不够用啊。 一千年的寿命在普通凡人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了，但对于修士来说，一千年的时间有时候不过就只是一次闭关的时间。越是高阶的修士，闭关的时间就越长，有些甚至可以长达上万年。 毕竟人家的命也长，活个几百万年也是轻轻松松。 当然，这种情况都是已经得道成仙成神的存在了。普通修士，便是修到了化神期，也不过上万年的寿数。不能成功飞升，最后也逃不过一条死路。 如果她没有什么目标和想法，一千年也足够她浪了，但她身上的担子很重，想要达成目标，她必须要在这一万年内，让自己有能力撕开位面，回到修真界，然后将千星派重振起来。 这么一算，其实她这一千年的寿命，也真不算个什么。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压力山大了，一千年，如果她不能成功升级到结丹，别的什么目标都是空谈。 这么想着，苏沁连去逛逛空间新多出来的那些地方的兴致都没有，直接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开始啃功法。 升级之后的空间，变得更加人性化了。 苏沁发现，那些功法不需要她再去翻书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记背了。这些功法全都刻在了不同的玉简里，想要学习哪部功法时，只需要将玉简拿起来，往里面注入灵力，然后放在额头上，玉简里的功法内容就自动注入了识海中。 这特么也太方便了吧！跟现代那些u盘读写功能差不多了！ 第222章 小机灵鬼 两小只见苏沁那么容易就把整部功法记了下来，羡慕得不得了。 他们还小，连字都不认识多少，那些功法上的文字又十分晦涩难懂，连苏沁记起来都觉得十分费力，又何况是只有五岁多的两小只。 他们光是记下第一段口诀，就用了好长的时间。 对于这一点，不怎么识字的两小只深恶痛绝。 苏沁想着，他们也已经引气入体了，也算得上半个修士了，虽然灵力不多，但打开玉简应该不是难事。 但是书房里没有炼气期功法的玉简，于是苏沁在书房里翻了翻，找到了一块刻着修士日常知识的玉简。 这块玉简挺大，里面的内容也多得吓人，全是各种和修炼有关的内容，其中也包括了玉简的制作。 这么多的内容，苏沁也没多少兴趣全部接纳，然后一点一点去熟悉。她现在又不混修真界，那些常识对她来说，没有太多的意义。 她只需要找到一些她自己用得着的内容，有选择性的吸收就行。 顺利的学会了玉简的制作方法后，苏沁找到一块空白的玉简，将自己脑子里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炼气期功法注入玉简中，再以法力封存，一块功法玉简便制作完成了。 拿着两块玉简，苏沁手把手地教两小只，如何向玉简里注入灵力。 舟舟十分聪明，听苏沁说完，立刻就掌握住了方法，顺利地读取到了玉简里的内容。 当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以如此轻松的方式就记在了脑子里，舟舟高兴得直拍手，“娘，这个法子真的太方便了，以后我是不是可以用这个办法，把先生教的那些知识，都直接记在脑子里了？” 苏沁：…… 孩子，你可真是小机灵鬼啊，这么快就学会了举一反三！ 玉简的使用方法并不难，月月也没费什么功夫，便也顺利的完成。两小只记下了这些功法，十分新奇要求出空间修炼。 苏沁也不反对，带着两人出了空间，让他们自己坐着打座。 而她则将自己用的剑拿出来，开始学习御剑飞行。 御剑飞行这事主要在于两点，一是平衡感，二是灵力的输出。平衡感对于一个从小就练习古武的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而灵力的来源，一是靠修士自身的功力，另一种是靠灵石。 灵感等级越高，能飞行的时间、速度和里和自然就越长。同理，修士的修为越高，御剑飞行体验就越好。 不过正常来说，修士们都不会用自身的功力用在飞行上，毕竟在修真界，时刻都有可能遇到各种突发状况，他们必须时刻让功力保持在最佳状态，才能做好随时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对于苏沁来说，倒是不用担心这些，目前来说，御剑飞行反倒是她练习灵力的一种方式了。 所以她没去管库房里堆成了山的各种等级的灵石，而是用最笨的方法练习御剑飞行。 将剑往空中一抛，把灵力注入剑身，原本垂直往地上砸的剑，突然就悬浮在了空中。 苏沁搓搓手，提气一跃跳上了剑。 剑身晃了几下，保持住了平衡。苏沁手上掐诀，嘴里说了一句：“走起！” “咻——” 剑猛地飞了出去，速度之快，让苏沁直接从剑身上掉下来，摔了个嘴啃泥。 旁边修炼的两小只睁开眼，错谔地看着她。 苏沁有些尴尬地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泥土，“咳咳，小失误，不要放在心上。方才是我用力过猛了，这回肯定没问题。” 她也不知道这飞剑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这感觉就像她开车时，原本只是轻轻点了下油门，结果车子一下就飙了出去。 把飞剑召回来，再次跳上去，这回她只输出了之前三分之一的灵力，终于稳了。 踩着剑在空中飞了几圈，苏沁感觉挺好，本以为控制飞剑需要不少灵力，结果并没有，非要换算一下能耗的话，大概就是百公里一个馒头的样子吧。 两小只也顾不上修炼了，从地上爬起来，拍着手跳着欢呼：“娘好棒，娘好厉害！娘，我也想飞飞！” 这点小要求，苏沁肯定得满足，但问题是飞剑就这么点大，只能站下她自己。就算把剑变大了，可两小只太小了，万一没抓稳掉下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沁突然想到空间的库房里似乎还有其他的飞行器，于是去翻了一遍，果然找到了一个小形的飞行法器。 这是一只船形的飞行法器，用灵力打开之后，能容纳三到五人的样子。 飞行法器的能耗可就比飞剑高得多了，苏沁试了一下，觉得划不来，于是从空间里掏了几块灵石出来，安在专门放置灵石的凹槽里。 把两小只抱上飞行器，苏沁问道：“咱们去哪儿？” 两小只异口同声地道：“外婆家！” 他们这趟的目的地就是外婆家，只是出发都已经小一月了，他们才堪堪出了七福县。 按照正常的赶紧时间，他们如果一路不停的赶路，现在应该已经到湖州了。 苏沁算了算时间，觉得没问题，于是操纵着方向，朝湖州出发。 修真界的玩意儿就是牛，从宣和府赶到苏沁的娘家湖州，只花了不到十几分钟！ 这个速度，哪怕在现代坐飞机也达不到啊！ 此时正是深夜，四下无人，苏沁直接让把飞行器停在了她娘家村子的附近，娘儿仨下了船之后，将飞形器收起来，又把一直关在空间里的马儿和马车放出来，再驾着马车进了村子。 苏家所在的村子，叫苏家村，整个村子都姓苏。 这是个有些实力的大家族，虽是农户，但家家户户都盖着青砖大瓦房，附近十里八村的姑娘都想嫁进来的地方。 而苏沁的娘家，就座落在村子的中间。 苏沁按照愿望的记忆，赶着马车进了村，从村子里穿行而过。 村子里立刻就响起了阵阵狗叫声。 很快，道路两旁的院子里，都纷纷亮起了灯。 有人警惕地问道：“进村的人是谁？” 第223章 对付大狼狗 苏家世代都习武，不说男儿，便是一些比较跳脱的姑娘，也从小武棍弄棒的。 如今世道不太平，随时都可能会生乱，所以苏氏一族上上下下都十分警惕，夜里有点什么动静，就立刻会引起整个村子的注意。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全村的男子都会全体出动，护着村里妇孺的安全。 原主苏沁娘嫁出苏家村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苏沁对村里的一切就更不熟悉了，听见有人问话，也没太当回事，驾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结果还没走几步，前面突然冲出来几只大狼狗。 大狼狗们狂叫着，气势汹汹朝马车冲过来，把马儿都吓了一大跳。 舟舟和月月吓得赶紧抓住苏沁的衣角，“娘，有狗！” 大狼狗攻势吓人，苏沁赶紧挥手，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几只已经扑到跟前的大狼狗给扇飞了出去。 不过苏沁没下大力气，只是把它们逼退，毕竟这都是苏氏一族的财产，她要是伤了它们，回头不太好交待。 几只大狼狗是真的凶猛，被逼退之后，再次扑了上来。 苏沁只好长叹一声：“是你们逼我出手的！” 随后，她动作迅速地从空间里掏出了几只烧鸡，朝它们扔了过去。 突然其来的大烧鸡，把狼狗们砸懵了。 烧鸡是苏沁之前买来放在空间里的，哪怕已经买了一个多月了，依旧保持着刚出锅的鲜香，那香味儿往灵敏的狗鼻子里钻，惹得那些杀气腾腾的大狗们个个都无法集中精力了，连叫声都瞬间弱了好多。 不过，它们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狗，它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轻易不会被外物诱惑。 如果有，那肯定是诱惑太大。 理智上告诉它们不能吃，但这么香的烧鸡，哪只狗顶得住啊！尤其是现在世道不好，人都吃不上肉，又何况是它们。 最没出息的那只狗，口水滴答滴答地从嘴里涌出来，其他几只大狗也馋得又想完成自己的使命，可又总忍不住回头去看烧鸡。 苏沁站在车辕上，坏笑着道：“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只烧鸡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只！” 说完，她又从空间里掏出两只烧鸡扔了过去，嘴里还劝道：“赶紧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就没这么香了。” 大狼狗们被她的声音蛊惑得再也忍不住，各自抢了一只烧鸡狂啃起来。 院子里的那些苏家人们等了好半天，发现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于是赶紧跳上墙头往外看，只见路中间停着辆马车，车辕上站着身形单薄的女子。 而他们村的那些大狼狗，全都在吃烧鸡！甚至还挺没出息的因为抢食互相威胁。 这就是他们平日里训练出来的狗？ 简直没眼看。 到底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墙头上一个大汉开口问道：“敢问来者何人？” 苏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喜笑颜开：“九哥，是我，沁娘。” 没错，墙头上的那人正是长相凶恶的苏九。 谁也料不到，苏沁会回来，而且还是大半夜的进村。苏九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努力看清了苏沁的模样之后，惊喜道：“沁娘？你咋回来了？” 说着，苏九手往墙头上一撑，整个人跃过院墙，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两小只在车厢里听到苏九的声音，赶紧从车厢里钻出来，欢声叫道：“九表舅！” 苏九一见他俩，更是高兴，大步上前伸出长臂将两小只抱了起来，对着村子里大喊一声：“大家都快出来，五叔家的沁娘回娘家了！” 这一声招呼，顿时让村道两旁的院子都热闹了起来，各家各户的大门都打了开来，从院子里走出许多人来。 这些人的面孔都能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 “唉呀，真的是沁娘这丫头！” “你这丫头，咋大晚上的回来了？你要回来咋也不给家里捎个信儿？现在这世道这么乱，你大晚上的赶路，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一句句看似埋怨却饱含着关心与担忧的话，让苏沁心里无比的感动。 这才是真正血脉相连的族人！ 苏沁对照着原主的记忆，和这些族人热情地打着招呼：“三伯娘你身体可还好？六婶子还和原先一样年轻，四伯还那么爱喝酒吗……” 这边正热闹着，有人喊了一声：“赶紧让让，沁娘她娘和兄弟都过来了。” 苏母急急忙忙地扒开人群，一见站在人群中间的苏沁，上前拉住她直打量，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我的儿，还真是你呀！我还当他们哄我呢！” 几个月不见，再看到苏母，苏沁发现自己竟然挺想她的。“娘，我回来。” 苏母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好，好，回来就好。对了，舟舟和月月呢？” “外婆，我们在这儿。”两小只听到苏母的询问，忙开口叫人。 苏九将两小只抱到苏母身边，两小只立刻朝苏母伸出手去。 亏得是苏母人高马大，不然哪里招架得住热情的两小只。 苏沁怕累着她，赶紧让他俩下来。 哪知苏母却是抱着不肯放：“不妨事，我抱得动。这几个月可是让我想坏了，让我好好瞧瞧我的乖孙孙们。” 苏家来的可不止苏母自己，而是全家都来了。 苏家小妹上苏沄前来，热情地挽住了苏沁的手：“二姐！真的是你吗？我好想你啊二姐。” 小弟苏岘也满脸的激动，“二姐！” 苏家大嫂白彩凤神情也十分高兴，拉着几个孩子上前，跟苏沁打完招呼之后，又让几个孩子跟苏沁打招呼：“这是你们二姑，你们小时候她还抱过你们，快叫二姑。” 苏岷和白彩凤一共生育了三个孩子，两子一女，当年苏沁娘出嫁时，这三个孩子都还不大，最大的男孩儿苏铮四岁，老二苏铭两岁，小女儿苏茉才几个月大。 除了老大苏铮对苏沁还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其他两个孩子也只是知道他们有这么一个二姑。 不过三个孩子都挺有礼貌，上前来乖巧地跟苏沁见礼。 苏沁看着这三个孩子，估摸着是血缘作祟，她对这三个孩子倒是有几分亲近感。 第224章 引发矛盾 “好了好了，大半夜的，冷死个人，都赶紧回家去。沁娘母子三个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坏了，你们赶紧接他们回去吃点东西暖和暖和，有什么话等回头再说。” 发话的人是苏家的现任族长。 苏母这才从惊喜里回过神来，赶紧把两小只往马车上一往，招呼着苏沁把马车往家赶。 苏铮兄妹三人看着苏沁的马车，羡慕得很。 苏沁朝他们招招手：“自己爬上来。” 兄妹三人眼睛一亮，赶紧往车上爬。 同族人们打了招呼，苏沁把马车交给大哥苏岷，自己则和嫂子小妹小北一起往自家走。 苏家的院子还算宽敞，几间大瓦房，院子里有一半的地面铺了青砖，剩下的一半做了菜园。 不过如今冬天，湖州这边比着七福县冷多了，菜园里只种了些葱和蒜，看不见其他的菜。 一进家门，苏母就连忙安排起来，“彩凤，你跟沄娘去做些汤面过来，给沁娘他们暖暖身子。老大，你带着老五去把杂物间的那床搬到我屋里，沁娘他们娘儿仨就跟着我睡。” 一家人都忙活了起来。 趁着这个空档，苏沁把苏岷的三个孩子叫到了跟前，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三个荷包来。 “这是姑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你们先拿着，一会儿交给你们娘，可别弄掉了。” 荷包里是苏沁坐着飞行器赶路时抽空准备的，两个男孩儿的都是一块上好的玉佩，小姑娘苏茉得到的是一小包用玉石打出来的头花首饰。 苏母一看那些东西，顿时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真是舍得！” 苏沁笑着摆手：“娘，这算不得什么。” 苏母瞪她一眼：“上回我们回来，你往包袱里塞的银票我都还给你放着呢！你个心大的丫头，你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今后可就指着这些银子过日子呢！” 苏沁笑着道：“娘，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不缺银子花。” 正说着话，苏沄用个托盘端着三碗面进了堂屋里，热情地招呼着：“二姐，两个小外甥，赶紧过来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汤面做得很香，苏沁原本觉得自己并不饿，但闻着这香味，顿时就有了胃口。 两小只向来不挑食，而且折腾一晚上也确实有点饿了，坐在桌子和苏沁一起好好吃面。 一碗汤面下肚，苏沁觉得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虽然她也并不觉得冷，身上的那件法衣可以自动调整温度，不管哪个季节穿上，都是最舒适的体验。 苏沄坐在苏沁的对面，看着苏沁动作优雅地吃完了一碗面，突然开口说道：“二姐，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苏沁点点头：“你也一样，比我离家时好看了不少，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苏沄笑着坐到苏沁身边，亲热地挽了她的手臂：“二姐，你晚上和我一起睡吧，咱们姐俩说说悄悄话。” 苏母瞪她一眼：“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二姐带着两个孩子跟我睡。” 苏沄不依，“娘，你也太霸道了，我都多少年没见过二姐了，跟她一起睡怎么了嘛。” 苏母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你拉着你二姐睡，肯定一直缠着她问东问西的，你二姐哪里还有时间睡觉？” 苏岘在一旁帮了一句腔：“娘说得没错，三姐话太多了。” “你才话多！”苏沄瞪他一眼，转头问苏沁：“二姐，你说你要不要跟我睡？” 苏沁看着这一家子，心里暖烘烘的，“睡觉的事情先搁一边，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先跟你们说。” 苏家人看她如此郑重，便都收起了笑意，苏母把苏岷的三个孩子支去睡觉之后问道：“沁娘，出什么事了？” 女儿突然一声不吭的回来，这件事情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苏沁抿了抿唇，“是件不好的事情，我这次回来，算是避难吧……” 她十分仔细地把王久庆纠缠她、结果被人杀了扔在她的酒坊里，借此来陷害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白彩凤吓得惊呼一声，“那这么说来，你身上背着人命官司？” 苏家其他人的脸色也十分精彩，但都没有着急着说话。 苏母不满地喝斥了她一声：“你干脆去门外嚷嚷好了！” 听完苏沁的话，她也是吓得心里直扑腾，但一听白彩凤大叫，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件事情不能让旁的人算知晓。 白彩凤有些着急：“娘，这可不是小事。二妹身上背着人命官司，这如果查不清，可是要杀头的……”而且还会牵连家里其他人。 “我能没有你知道？！”苏母很是不悦，“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沁娘这事儿牵扯到谁，也牵扯不到你。” 白彩凤被点破了心思，顿时有些讪讪，“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苏母转过头不看她，对这个大儿媳没啥好脸色。她能理解白彩凤的想法，可是就不能等私下背着沁娘的面说？沁娘大老远的带着孩子回来投奔，这一路上还不知怎么担惊受怕呢。 要不是对家里人完全信任，也指望着家里人能帮上些忙，沁娘干啥要把这么大的事情当着全面的家说出来？ 何况沁娘是她的亲闺女，儿媳妇能跟亲闺女比吗？ 白彩凤生怕苏母糊涂，会因为苏沁而让一家老小跟着受连累，于是赶紧在桌下偷偷扯苏岷的衣服。 苏岷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苏沄咬着嘴唇看了看屋里的人，没说话，但神情很复杂，也很挣扎。 苏铭则拧着眉头，眼底全是对苏沁的担心。 苏沁见苏母如此护着自己，也把苏岷和苏铭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无比感动。 至于白彩凤和苏沄的反应，她没放在心里。 白彩凤毕竟是个嫂子，和苏沁可没多少关系，当年原主还没出嫁时，倒是和白彩凤相处过几年时间，不过两人不是一路人，并无什么深厚的感情。 至于苏沄这个妹妹，她看得出来，这小姑娘是个极现实主义的人，如果苏沁这个嫁出门好几年的姐姐给不了她什么好处，大概也就是个面子情。 这样的人说不上坏，但苏沁不喜欢。 第225章 姜还是老的辣 苏沁把苏家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有数之后，她才说道：“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在背后陷害我，而且来头很大，不是我们这种人家能抗衡得了的。” 白彩凤和苏沄的神情就更加不好了，苏沄实在忍不住，便问道：“二姐，你怎么会惹到这样的人？对方本事那么大，会不会追到家里来？” 这也是白彩凤想问的，可是方才苏母已经喝斥过她了，她不敢再多问，只能寄望于苏沄了。 苏沁垂下眼眸，“我没有惹对方，我只是被无端牵连进来的。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可能追兵正在往这边赶。” “什么？！”白彩凤这下怎么都忍不了了，急得站了起来，“沁娘，你既然知道会这样，为何还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回来？你这不是……不是把祸事往家里引吗？”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苏母：“娘，我知道你心疼沁娘，可眼下这事情不是你心疼不心疼的问题。咱们家这情况，根本护不住她，说不定还会把咱们全家都搭进去。娘，我觉得沁娘不能留在家里，应该尽快去找别的地方藏身。” 苏母还没吭声，苏岷先说话了：“那你认为，沁娘应该去哪里？” 白彩凤见苏岷问的这话平平淡淡，便知道他是生气了，但她此时也顾不了别的，比起男人生气，她和孩子的命更重要，“这我又如何知道，但是她真的不能留在家里。” 苏母气极，指着白彩凤道：“如果这事儿落在你头上，你娘家嫂子也这样对待你，你当如何想！白氏，你在担心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但我现在也把话撂在这儿，这里是沁娘的娘家，她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必须管。如果你害怕受连累，我可以让老大现在就送你回娘家，你若还是不放心，我就让他写张放妻书，保证不会连累着你。” 白彩凤又急又怕，脸都白了，“娘，我……我……” 苏沁见家里人快吵起来了，忙说道：“娘，大哥，你们先别着急。大嫂，你也先冷静一下。我不是那种糊涂人，会把一家人坑死。我之所以敢回来，是因为这件事情如果真是我猜测的那样，那么现在就已经有另外一个人在替我解决了。” 徐远会看着马上就要到手的皇商之位飞走吗？徐远背后的那位瑾王，会让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圣宠就这么没了吗？ 答应自然是不会。 所以苏沁并不担心，神仙打架，她这么小人物只需要站远点观战就行。 苏母神色松了松，问道：“可是跟忘忧有关？” 苏沁十分意外地挑了挑眉：“娘，你是怎么猜到的？” 苏母听她这么说，心里的担忧就全放下来了，“并不难猜，除了忘忧能给你招来麻烦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了。那个徐家愿意花那么多银子买酒，想来是有大用处，那酒只怕是给了咱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得到的人。徐家想要稳住自己的地位，自然就不会让手握忘忧的你出事。” 苏沁笑着比了个大拇指：“娘，你可真厉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苏母叹了一声：“当初我就有点担心那酒会给你带来麻烦，果不其然。说到底，还是咱们家没个能顶事儿的。若是你小弟有了功名在身，谁还敢这样算计你。” 说到这个，苏沁顺嘴问了一句：“阿铭，你考秀才的事情如何了？” 苏铭笑着回道：“今年世道不太平，原本定在秋天的院试，现在改到这个月底了。二姐你回来得正好，刚好可以送我进考场。” 苏沁笑着点头：“好，回头二姐去庙里给你求个护身符，保佑你院试时一切顺利，一举夺魁。” 姐弟俩几句话就将方才的事情揭了过去。 苏母打了个哈欠，“离天亮还有些时间，都各自睡去吧。沁娘，你带着孩子跟我睡。” 苏沁点点头，站起身带着睡眼惺忪的两小只进了苏母的房间。 等进了房间，苏母脸上的睡意一下就全消了，和苏沁一起把两个小的弄上床睡下，苏母这才问道：“徐家背后的人是谁？他的对手又是谁？” 苏沁也不瞒着苏母，她发现苏母的思想并非一般农妇可以比拟，而且脑子精明，思想开明。所以有些事情让苏母知道了，好处比坏处多。 “徐家投靠的是瑾王，连家投靠的是宁王。” 苏母倒吸一口凉气，“咱们这样的人家，竟然也能卷进这样的纷争当中。” 苏沁有点不好意思：“娘，让你们跟着担惊受怕了，我……” 苏母摆摆手：“这没啥，左右那瑾王不会袖手旁观，咱们家也受不了太大的影响。倒是方才你嫂子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她一个庄户人家出身的闺女，这辈子也没经历过啥大事，胆子小也是正常。再说她也是当了娘的人，也怕这件事情再牵连到两个孩子。” 苏沁笑着道：“娘，我心里有数的，嫂子也是替家里在担心，我都明白。” “你心里明白就好，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 苏母催促着苏沁上了旁边的那张小床，然后将油灯吹灭了。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苏沁是被门外的说话声吵醒的，此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两小只还在睡，苏沁也没叫醒他们，自己起身穿了衣服下床。 为了不让人觉得奇怪，她换上了寻常的衣服。 出门一看，院子里站着好几个族里的婶子大娘。 几人一见苏沁，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在看清苏沁的模样时，个个都愣了一下。“我的乖乖，这沁娘咋变得这么好看了？就跟那戏文里天仙下凡尘一样。” 原主长得不错，但也只是村花级别。 可现在的苏沁，五官看着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但却极为精致，杏眼桃腮，琼鼻挺翘，形状完美的嘴唇泛着自然健康的粉色。皮肤更是白得发光，仿佛吹弹可破。 至于那身段，就更不消说，哪怕穿着厚重的冬衣，可却也能看出那隐藏在衣服下的浓纤合度。 这样的苏沁，和几年前嫁出去的苏沁娘，除了眉眼鼻唇之间还能看出一些痕迹来，其他已经完全不同了，若是走在大街上，她们谁也不敢认这是苏老五家的沁娘。 第226章 动了心思 院子里的女人们被苏沁的容貌给弄得怔在当场好一会儿，直到苏沁轻咳一声，笑着同她们打了招呼，她们才醒过神来。 “我的老天爷，沁娘，你咋变得这么俊了？” 都是同族的大娘婶子，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上前拉着苏沁直打量。 “唉哟，瞧这小脸俊的。” “瞧这小手嫩的。” “瞧这身段，哪儿像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啊。” 苏沁头一回被人这么直白的夸，搞得尴尬癌都快犯了。 好在苏母及时出来解救她，“瞧你们说的这玄乎，我咋看她都和原来一个模样，你们这是太久没看见她了，才会这么觉得。” 其实苏沁的变化之大，苏母的感觉更直观。毕竟几个月前她才刚刚见过苏沁，眼前的她和几个月前的她，变化已经十分大了。苏母猜测这变化肯定是因为那功法的缘故，但这事儿肯定不能往外说，不然人家不得把苏沁当妖怪抓起来了。所以苏母故意打叉，不让人把注意力放在苏沁和容貌上。 苏沁自己也道：“我看着各位大娘婶子也是比着原来年轻不少呢。” 好听话谁不乐意听，几个女人让她给哄得个个脸上带笑，看苏沁也是越看越喜欢。 她们本就是来看苏沁的，干脆便拉了她到一边问话，“沁娘这趟带着孩子回来，想必以后就留在家里了是吧？” 另一个婶子说道：“那是肯定的，她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又带着两个孩子，日子得多难。回到娘家，家中这么多的弟兄，以后也有个帮衬。” 一个大娘又道：“先前我问过老九，那程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当时若不是五弟妹带着几个孩子及时赶到，沁娘和两个孩子不定得吃多大的亏呢。” 这个大娘是苏九的娘，苏九的爹在族里排行老三，所以苏沁唤她三伯娘。 三伯娘跟苏母的关系很好，话里话外都是对苏沁的维护，“先前你就应该跟着你娘和你哥他们一道回来，那会儿天气正好，一大家子又有个照应。这趟回来，路上不定怎么麻烦呢。” 苏沁笑着道：“三伯娘，婶子，这一路上我们都顺顺当当的，啥事也没有。这趟回来，只是想着正好有空，带着孩子回来看看。他们长到这么大，还没来过外婆家。等住些日子，我们还得再回去。” 三伯娘皱着眉头道：“咋还要回去？你一个人在那边，不知道家里有多担心你。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回去了，咱们族里也不是没有出嫁女丧夫回来的先例。” 苏母也忙说道：“便是没那个先例，我也愿意开这个头让沁娘带着孩子回来。家里又不缺她们娘儿仨那一口饭吃，何况我家沁娘自己本事也不小，便是回了娘家，也不会拖累了谁去。” 这后面的几句，是说给白彩凤听的。 她这个大儿媳，大的毛病倒没什么，只是心眼有些小，爱计较，有些话不提前说明，肯定又会在心里多想，然后再闹夭蛾子。 她闺女好不容易回来，她不希望因为儿媳妇的态度影响到闺女的心情，从而再影响决定。 其他几个婶子大娘也跟着一起劝苏沁留下。 其实感受过苏氏一族的和睦气氛之后，苏沁对留下倒也觉得挺好。 但是她现在身上一堆事，不得不回去。 旁的不说，便是这次王久庆的事情，她就得回去弄个清楚明白。虽然徐远肯定会替她把麻烦给解决了，但如果她不回去，那么她身上肯定会一直背着一个杀人的罪名。 她太清楚乡下人的那些恶意了，所以她必须回去把这事儿给解决了，不然以后舟舟和月月说不定会受这些事情的影响。 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她再回来定居也不迟。 于是她笑着道：“既然娘都这么说了，那回头等我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就带着孩子回来。” 苏母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顿时喜得直拍巴掌：“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行不行，我这就让你哥去族里，把咱家旁边那个空宅子买下来。家里现在孩子多，房子住不下了。把旁边的宅子买下来，将这院墙打通，再好好修缮一下，以后地方就宽敞了。” 说完苏母就回头扯着嗓子唤了苏岷过来，“你妹子决定带着舟舟和月月回来住了，你赶紧去族里把旁边那宅子给买下来。” 苏岷一听这话，也高兴不已：“好，娘，我这就去。” 苏沁哭笑不得：“娘，大哥，不用这么急。” 现在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真要回来，至少还得半年时间。 苏母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这可是大好事，必须赶紧办，修缮房子可得不少时间，早就下手，也能弄得精细些。” 正说着话，月月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出现在堂屋门口，声音软糯地道：“娘，可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府城住的吗？” 小丫头可是一直惦记着这事儿的，为此还一直在攒银子。 苏母回头一看，小丫头自己把衣服胡乱穿得歪歪扭扭，顶头一头毛蓬蓬的头发，像个粉团子一般，上前将她抱起来哄道：“月月难道不想跟外婆一起住？你不是说最喜欢外婆了，难道都是哄外婆的？” 月月看外婆好像很伤心的样子，赶紧搂着她的脖子表衷心：“月月最喜欢外婆了，月月想跟外婆住。可是……月月也想去府城住……” 府城里有好多好多她以前都没有见过的东西，还有耍把戏的，所以她想去府城住。 可是去了府城，就不能跟外婆一起住了，那外婆肯定会好伤心。 月月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扭头对苏沁说道：“娘，咱们把外婆也接到府城去住吧！” 这样她就又可以住府城，又可以不和外婆分开了。 完美！ 苏沁忍不住笑着点头：“好，到时候咱们把宅子买得大些，把外婆接过去一起住。” 月月高兴地搂着苏母的脖子：“外婆，以后咱们一起住大宅子，我天天跟你睡。” 苏母被这迷魂汤灌得心里美滋滋，抱着月月直亲：“好，好，我的乖孙孙真孝顺。” 第227章 苏沄的小算盘 苏家院子里站了一群人，苏沁和月月的话也没背着人，听了母女二人的话，在场的人，除了苏母和苏岷之外，其他人都心中暗自惊讶。 这沁娘真这么有钱？竟然能在府城买宅子？ 有个心里存不住事儿的，就拉着沁娘问道：“你真打算在府城里买宅子？” 苏沁也没打算瞒着这事儿，她的银子都来得正正当当，藏着揶着更容易让人乱想。 “是有这个打算，原本是想在宣和府买的，毕竟我在那边已经置办了一个店铺。不过以后既然要回来娘家生活，所以我还得回去把那边的店铺处理了。去府城买宅子，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府城的学堂好，舟舟往后进学也方便，我打理生意也容易些。” “啥？你还有生意？”那个问话的婶子更惊讶了，“你做的啥生意？咋先前都没听你娘提起过？是不是夫家留下的生意？” 这要是夫家的生意，那程家会让苏沁带走吗？ 苏母有点不高兴：“那生意跟程家可没半文钱的关系，都是我家沁娘自己操持起来的。” 其实苏母对苏沁后面的事情根本不了解，但听别人这么质疑苏沁，一向护犊子的她，怎么会愿意。 那个婶子脸色有点讪讪，她只是随口一问，并无恶意。 苏沁冲那个婶子笑笑，“婶子，那是我自己的生意，我在宣和府那边盖了个酒坊，准备在府城里卖酒的。我娘性子急，你别往心里去。” 那婶子见苏沁态度这么好，便顺着话头道：“嗐，我跟你娘处了这么些年，还能不知道她那驴脾气？放心吧，我才懒得跟她计较。” 一群人在苏家院子里说笑了一阵，苏母就开始赶人：“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沁娘和两个孩子还没吃饭呢。等回头她歇过劲了，我再让她拎了礼物上你们各家串门去，到时候你们可得拿出看家本事，给她整治些好吃的。” 几人拍着胸口保证，然后跟苏沁道别离开。 苏母笑着把人送出去，回来就让苏沁赶紧去洗漱吃饭。 苏沄十分积极地端了盆热水过来，冲着苏沁直笑：“二姐，快过来洗脸漱口，我帮你把热水打好了。” 看着态度截然不同的苏沄，苏沁只是淡淡笑了笑，替月月整理好衣服，又唤来收拾好自己的舟舟，一起去洗漱。 苏沄拿了两块崭新的帕子，还有一块香胰子过来，“二姐，这是我做的帕子，还有前些日子我找货郎买的香胰子，说是从府城里带回来的，味道可好闻了，拿来洗脸洗手都好用。” 苏沁看她这么殷勤，也没拒绝，拿了帕子和香胰子就给两小只用上。 这个长了颗七窍玲珑心的妹子能如此热情大方，那必定是有原因的。比如方才苏沁说的生意和打算在府城买的宅子。 不过苏沁也不点破，只当不知道。 苏沄是个挺能沉得住气的，别看她才十五六岁，但心里却是极有主意。 她不想过苦日子，不想嫁进农家，以前她想着靠小弟，但眼下她二姐似乎指望更大些。小弟就算是考上秀才了，一时半会儿的，也离不了这乡下地方。 二姐自己做生意，接触的还是大人物，如果她能跟在二姐身边，那不就代表她也可以接触到那些贵人了？ 指望小弟，她顶了天也就只能嫁个秀才。 想等秀才熬出头，不知道要等多少年，还未必能有出头之日。 可指望二姐就不一样了，只要有了合适的契机，她就可以一步登天。 见苏沁替月月洗好了脸，她立刻亲亲热热地拉着月月往屋里走：“小姨替你扎头。” 别看月月年纪小，又比不上舟舟聪明，但小丫头并不傻，而且因着修炼的缘故，对很多事物的感知是高于同龄的孩子的。 虽然她不明白苏沄这样的过分热情是为了什么，但苏沄的热情并不纯粹，她还是能感觉得出来。 于是小丫头扭头看向苏沁。 苏沁冲她笑笑：“就让你小姨露一手呗。” 月月回过头对苏沄甜甜一笑：“那就有劳小姨啦。” 苏沄见二姐对她的讨好并不反感，心里松了口气。昨晚苏沁说事情的时候，她的表现有些拉胯，她事后想起来别提多后悔了。 好在现在二姐没往心里去，到底是亲姐妹，哪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真的计较她呢？ 苏沄的小算盘打得噼哩啪啦，却不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苏沁看了个了然。 打小算盘的事情苏沁并不在意，只要苏沄不伤害到她什么，她甚至不介意替苏沄考虑一二，毕竟这具身体和苏家的关系斩不断。而且苏母和苏岷以及苏岘很好，便是看在他们的份上，能拉苏沄一把，她自然不会小气。 但前提是苏沄必须是个值得她拉的人。 苏沁心里自有杆称，看透不说透。 苏母在一旁把两个女儿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知道苏沁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便放下心来。 对于小女儿的想法，她能理解，但并不支持。 想嫁得好并没有错，毕竟谁都想过好日子。 但是人得看清自己的本分！ 就她小闺女这样的性子，从小掐尖要强，处处都想压人一头，一肚子的小心思，但自己的本事却十分有限。 她有朝一日真嫁进了高门大户，先不说门不当户不对的事情，便是这个性子，就够她吃一壶的。 她也希望几个女儿都能嫁得好，后半辈子有依靠。但她觉得就苏沄这样的性子，必须要好好磨一磨，否则将来要吃大亏。 苏母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但什么都不说，只提醒苏沁道：“老四要是问你要什么东西提什么要求，你可千万别惯她的臭毛病。那丫头心野得很，你若是有法子，就整治她一下，磨磨她的性子，省得将来吃亏。” 苏沁挑了挑眉，苏母这是暗示她，可以随意收拾苏沄？ 苏沄哪知道自己娘已经跟她二姐下了暗示，美滋滋地在心里头想着，等回头苏沁在府城里买了宅子，她就立刻跟着过去，然后让苏沁把自己带在身边。 她没想着要学做生意，只是想着跟在苏沁身边长长见识。 只有眼界开阔了，她才能更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第228章 女孩要富养 苏家的早饭做得很丰盛，虽然没有肉，但却炒了鸡蛋，又用豆腐炖了菜干，再配上苏家自制的腌菜，和白彩凤一早起来蒸的包子熬的白米粥，也是十分不错了。 看得出来，平日里苏家的饭食应该没这么好，因为苏铮兄妹三个对这早饭十分稀罕，眼睛都快粘鸡蛋上了。 苏家村的条件不错，但现在整个大邺都不太平，谁家也舍不得把银子花在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上，都得把银子攥在手里，以防有什么大事发生。而苏沁的娘家条件在苏家村来说，算是差些的了。 因为家里有个读书人，真正的壮劳力却只有苏岷一个，哪怕苏母再能精打细算，日子也过得拮据。 苏母牵了月月，招呼着一家人坐下。 家里大大小小的人，一共11个，一张桌子挤都挤不下。白彩凤很自觉地站在桌边没有坐下。 苏沁往舟舟和月月的碗里夹了菜，让他们端着碗去边上吃，然后对白彩凤说道：“嫂子，你忙一早上了，快些坐下一起吃吧。” 白彩凤看了她一眼，挨着她坐下，又对自己的几个孩子道：“你们也夹了菜下去吃吧，陪着弟弟妹妹些，他们刚回来，对家里还不熟，你们多带带他们。” 三个孩子听话地夹了菜下桌，端着碗去找舟舟和月月。 几个孩子走了，桌上就宽敞了，苏母看了几个孩子一眼，说道：“老大，一会儿你再去打张桌子，不然往后吃饭就该打架了。” 白彩凤接过话道：“娘，这事儿我去办吧，吃完饭我就去找十叔，他木工活好，干活也麻利。另外再跟十叔订些家什，等隔壁那院子收拾出来了，东西也就能立马放进去，不耽误沁娘和两个孩子住。” 苏母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了不少。 对于这个大儿媳，她其实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有时候有些爱计较，但大体上没什么毛病，也算能撑得起长媳这个身份。 “一会儿我拿些银子给你，你十叔那人抹不开面，咱们却是不能占人家的便宜，该给多少银子就给多少。” 白彩凤应下，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苏沁说道：“娘，一会儿你陪我去一趟县里吧，我去买些串门的礼物。” 原主嫁出去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她现在回来，那必然是要把原主娘家的这些亲戚都给走一遍的。 苏母笑着点头：“成。” 苏沄眼睛转了转，忙道：“娘，二姐，那你们带上我一起呗，我也好些日子没去过县里了。” 苏母看她一眼：“你去做啥？” 苏沄笑着道：“我陪二姐逛县城啊，顺道把我这些日子做的绣品卖了。” 苏沁笑笑：“那就一起去吧。” 苏沄笑得更开心了，放下筷子抱住苏沁的胳膊晃了晃：“我就知道二姐一定会答应的，二姐最好了。” 二姐手里肯定有不少银子，跟着二姐去了，姐妹这么多年没见面，二姐肯定会给她买些衣裳首饰什么的。 她得好好想想，自己都缺些啥，这样到了县里也好有个计划。 苏沁淡淡一笑：“不过你也要去的话，那就只能走路了，毕竟我打算把苏铮他们几个都带上，马车就那么点大，娘和五个孩子坐了就没地方了。” 苏沄一愣，苏家村离县城可不近，十几里地呢，她突然有点不想去了。 苏沁笑着道：“别怕，二姐陪你一起走。” 早饭过后，苏岷就把马车赶到了大门外。 苏沁回屋里，给自己的脸上做了点手脚，掩去了那耀眼的美貌。 苏母把打家什的银子给了白彩凤，招呼着几个孩子上了马车，见苏沁灰头土脸的出来，先是愣了愣，随即满意地笑着点头。 这个世道，太过貌美并不是好事，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家。真要招了什么人的眼，到时候又是麻烦一桩。女儿自己知道藏拙，这比什么都强。 苏铮兄妹几个这还是头一回坐马车进城，兴奋得不得了。舟舟和月月也十分高兴，他俩倒不是因为坐马车，而是因为有了新的玩伴，而且这些玩伴还是亲人。 月月拍了拍自己的小荷包，拉着苏茉道：“表姐，一会儿到了城里，我给你买糖葫芦。” 苏茉比月月大两岁，正是嘴馋的时候，听月月要请自己吃糖葫芦，兴奋得两眼放光。 苏母笑着在两个小姑娘脸上摸一把，“月月的银子自己留着，一会儿我给你们买。” 月月一本正经地摇头：“我答应了表姐的，就得做到。外婆给我们买别的吧，糖葫芦我来买。” 苏母逗她：“你就只给你表姐买？那你两个表哥怎么办？干看着？” 月月豪爽地拍了拍小胸脯：“都买。” 苏母笑得不行：“你有那么多银子？” 月月嗯了一声：“娘前几天才给了我二两银子，糖葫芦一串是五文钱，我们五个娃娃再加上外婆，一共六串，那就是……三十文，我的银子可以买一堆糖葫芦呢。” 苏母一听这话，扭头问苏沁：“你咋给孩子这么多银子？也不怕拿掉了。” 苏沁随口答道：“小姑娘口袋里装点银子，才不会整天眼馋别人。” 说着，苏沁掏了二两银子塞给苏茉，“茉儿，把银子装好了，想吃啥自己买，咱自己有银子，不用羡慕别的孩子。” “娘，姑娘家要富养。这富养的第一条就是让她吃穿上不受委屈，然后就是让她饱读诗书，多长见识。只有这样，将来才不会轻易被一点蝇头小利给迷花了眼。” 苏母听了这话，忍不住侧头看了苏沄。 苏沄此时的注意力正在苏茉身上。 二两银子，她长这么大，可还没拿过这么多银子！而她二姐竟然就这么随手给了茉儿这么多银子！ 苏母觉得脸有点热。 虽然苏沁也是自己的女儿，可苏沄的表现真的让她觉得自己在二女儿面前有点难堪。 于是苏母不再说什么，只交待苏茉把银子收好。 马车弄好，苏母赶着马车慢慢走在前面，而苏沁则真的带着苏沄靠着两条腿跟在马车后面。 苏沄原本是想着找个借口溜了，毕竟靠两条腿走到县城，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可在见识过苏沁的大方和财力之后，她又改了主意。 她必须抱紧二姐的大腿！ 二姐给随手给茉儿二两银子，那对自己这个亲妹子肯定不会小气！ 冲着这一点，苏沄就觉得自己浑身是劲儿。 但是很快，苏沄就发现自己失策了。 第229章 收拾苏沄 苏沁回头对着已经落下好远一截路的苏沄，大声催促道：“你快一点。” 苏沄努力地迈着腿去追苏沁，累得满头大汗。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二姐走路能走这么快！她明明已经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了，却永远都追不上二姐。 原本她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打算在路上跟苏沁说，好好拉进一下姐妹之间的感情，让苏沁能多偏爱她这个小妹一点。结果愣是一点机会都没找到，因为她根本撵不上苏沁。 打从出了村子，她和苏沁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这种情况，哪怕她一路小跑，都追不上苏沁。 可奇怪的是，苏沁看上去却走得十分闲适，脸不红气不喘的。每次苏沁都很有耐心地停下来等她，然后又很快将她抛在身后。 她只能看着苏沁的背影，咬着牙拼命追赶。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苏沄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累得直哆嗦。 苏沁一脸奇怪地问道：“沄娘，你走路怎么这么慢？你这身体是不是有点太差了？哪个庄户人家的姑娘像你这样，你这一股风就刮跑了的模样，将来怎么操持家务、下地干活？” 苏沄累得直喘气，一脸委屈地道：“二姐，明明是你走得太快了。” 再说了，她为啥要操持家务下地干活？她将来可是要嫁进好人家的！ 苏沁摇摇头：“你呀，太缺乏锻炼了，要不往后你就跟着我吧？” 苏沄高兴坏了，果然是她的亲二姐，她都还没开口，二姐就自己提出来了。 谁知还没等她高兴完，就听苏沁说道：“我肯定能把你训练出来的，保证今后你嫁出去不会被婆家嫌弃。” 苏沄脸色一黑，差点哭出来，她才不要这样！ 苏母在一旁看得直想笑，“沁娘说得对，沄娘确实该好生训练一下了。咱们这庄户人家的姑娘，就得手脚麻利，浑身有劲儿，不然哪里撑得起事。” 苏沄不想搭这个茬，哭丧着脸道：“娘，我能上车歇会儿吗？” 这一路狂奔，她的脚都要断了。 苏母一脸嫌弃：“瞧瞧你那不中用的样子，你跟你二姐一起走路，你二姐咋就没事？” 苏沄欲哭无泪，她要是知道她二姐这么变态，打死她，她也不跟着来了。 苏沁在一旁装好人：“娘，小妹现在体质差身子弱，走得慢跟不上也是正常。等回头我让她跟着我一起练功夫，保证让她能像我一样。” 苏母认真点头：“好，这事就交给你，你若是能把她这一身娇气给磨掉，那可真是给咱们苏家立了大功。” 姑娘家娇气没问题，但得看看是什么家庭。就他们家这条件，哪来娇气知情的资格。 苏沄听得眼前一黑，她可是听大哥说过，二姐跟着那个短命的姐夫学了一身好功夫，连他都不是对手。现在二姐要拉着她练功，她光是想想都觉得要了小命。 苏沁一脸关心地看着她：“瞧瞧这丫头，累得脸都变色了，赶紧去车里歇着。” 苏沄：…… 苏母看着苏沄那生无可恋的样子，憋笑憋得难受，回头见苏沁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掐了她一把。 苏沁心中也觉得十分好笑，这个苏沄虽然一肚子的小算盘，也自私了些，但本性不算坏，只要后面表现得还行，她倒是不介意带着她玩。 因着原主出嫁之后就没有回过娘家，所以这次苏沁必须要准备一大堆礼物，把五服之内的长辈都给看望一遍。 好在庄户人家的礼物并不贵重，送些实用的东西就成，比如猪肉鸡蛋点心之类的东西。 苏母帮着算了算，苏沁虽然准备二十多家的礼物，每家五斤猪肉，五斤鸡蛋，再加两封点心就成了。 算下来，需要花三两多银子。 苏母眉头紧紧皱着：“往年买这些东西，顶多二两银子，如今竟然贵了一倍。” 苏沁对物价并不怎么关心，听苏母这么说，便随口说道：“也不奇怪，现在世道不太平，什么东西都不会便宜。娘，家里明年打下来的粮食最好还是囤着吧，以防再有个什么动荡，往后拿着钱都买不来粮食。” 苏母叹了一声，“粮食不卖家里拿什么过日子？你小弟考上秀才之后便得去府城念书，到时候处处都得花钱，家里就指着那几亩田地和你哥呢。” 苏沁想说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她这里有，但想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光是一味地给苏家银子，苏母会不会接是一回事，但这样给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授人鱼，不如授人渔。她能带着赵秀芝挣银子，自然也能带着娘家挣。 只不过现人她还没想好要让苏家做什么。 和苏母一起去卖猪肉的摊子，直接订了一头猪 ，让屠夫将肉分割好用稻草串好，再在路边租了辆牛车，把猪肉搬上去放好。 苏母看着那一板车猪肉，皱着眉头问道：“你买这么多肉做什么？这里怕是得有两百斤了。” 苏沁笑道：“买肉当然是为了吃，娘，家里的孩子都在长身体，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小弟马上也要进考场，吃得差了，身体哪里顶得住。家里又不是没有银子，你真不该从牙缝里省，省不下什么银子不说，到时候几个孙子全是小矮子，小弟在考场上因为身子弱而误了事，你得多后悔？” 她当初塞给苏母的那些银票，为的就是让苏家改善生活的，谁知道苏母竟然一分没动，便都给她留着。 苏母心里感动，但嘴上却说道：“你个大手大脚的丫头，这过日子本来就靠省，一顿饭是花不了多少钱，可一天三顿饭，一年又是多少？” 苏沁对这种事情真没概念，前世她没成家，而且从小就没为钱操过心，让她去计较牙缝里的那点小得不能再小的钱，真是难为她了。 这种观念上的事情，苏沁也没办法跟苏母争辩，赶紧拉着苏母钻进旁边的布庄里，给家里人扯布做衣裳。 苏沄在马车里歇了一会儿，也歇过了劲儿，见苏沁和娘进了布庄，顿时就来了精神，从马车上下来，招呼苏铮看好几个小的，自己也跟着进了布庄。 第230章 杜娟夫妻追来 从布庄里出来，苏母还在没口子的埋怨苏沁，“你这个丫头，也太能花钱了。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你就造出去十多两银子，这可是咱们一家一年的口粮！” 苏沁毫不在意：“娘，这对我来说，也不过就是半斤忘忧的钱而已。花这点银子能给全家人都做几身新衣裳，能让大家开心很久，我觉得太超值了。” 苏沄跟着后面不停的附和苏沁的话：“娘，二姐说得对，再说咱们家都多久没有置办过新衣裳了。这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二姐买的这些衣服咱们可以留着过年穿嘛。” 她这会儿啥疲惫不快都忘没了，因为她二姐给她买了两身新衣服，还都是按她的心意买的，这会儿别说让她附和二姐的话，便是让她把二姐供起来，她都没意见。 苏母瞪了苏沄一眼，这个小女儿真的有些不识相了。方才在店里，一个劲儿地拉着苏沁要衣服。那两身衣服可不便宜，花了快一两银子了。 苏沄见母亲脸色不善，赶紧缩了缩脖子。 苏沁不在乎这点小钱，反正都是要给一家人买衣服的，自然还是要买家里人喜欢的才行。而且苏沄挑的那两件衣服也并不是多贵的料子，只不过胜在款式漂亮，挺适合她那个年纪穿的。 见苏母还不高兴，苏沁小声说道：“娘，闺女要富养，小妹如今到了婚配的年纪，也是该好生打扮打扮了。何况自家有了，才不会稀罕别家的东西。小妹若是将来让别人拿点小恩惠就给哄走了，那得多丢人？该纵着的时候，还是得纵着点。” 苏母觉得这话挺有道理，所以便没再瞪苏沄。 苏沄觉得她二姐简直太厉害了，不但有钱，而且还能搞定老娘，她简直太佩服了。 如果二姐不拉她练功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家里的东西置办齐，苏沁又让苏母带着她去了一趟书店，找掌柜的要了一套最好的文房四宝。 这一套东西下来开价二十两。 苏沁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觉得东西挺不错，于是让掌柜的包起来。 苏母心疼得直抽抽：“这个太贵了，换套便宜的，这些笔墨纸砚，只要能用就行。” 二十两啊！这都够他们家吃两年了。 苏沁却道：“娘，小弟马上就要下场考试了，一套好的笔墨，能为他助力不少。听我的，这个必须得买。” 苏母拗不过她，只好遂了她的意，只是肉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大人的东西都买好了，月月就吵着让苏沁带他们去找卖糖葫芦的老头儿。 好在这种小零嘴并不难找，没一会儿他们就遇到了一个。 月月拉着有些腼腆的苏茉跑到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儿跟着，甜甜地唤道：“老爷爷，我们要六支……不对，是八支。” 说着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了一串用绳子绑好的铜钱，拆开数了十个出来，把另外的那些给了老头儿。 这一串铜板是五十文，是之前秦婆子数好特别用线绑起来的，省得月月整天带身上跑掉了也不知道。 老头儿高兴坏了，赶紧取了八只糖葫芦下来，“你们拿好了，可别掉了。” 两个小姑娘手才多大点，哪里拿得住这么多，于是舟舟带着几个表哥过去，各自拿了一串。 剩下的三串，月月分给了几位长辈。 苏母心疼孩子，笑着道：“外婆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个，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苏沁却道：“娘，孩子给的你就接着。大人总不吃她的东西，时间长了她就觉得是理所当然。既然她愿意给，咱们就心安理得的吃。” 苏母教育孩子的观念跟苏沁全然不同，但仔细想想，觉得苏沁说得也挺在理，于是接了糖葫芦过来咬了一口，顿时被酸倒了牙。 几个小的见苏母酸得脸都皱了起来，全都大笑了起来。 东西都买好了，一家人准备回程。 苏沄想到回去的那十几里路，眼前又是一黑，连买了新衣服的喜悦都被冲淡不少。 苏沁这回倒是没再折腾她，招呼着她上了牛车。 苏沄生怕车上的肉把自己的新衣服给蹭脏，赶紧让苏母把她的衣服放马车上。 一路摇摇晃晃地回到苏家村，一进村子，就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热情地跟苏沁打了招呼。 虽然这些人里也有一些对她十分好奇的眼神，但并没有什么恶意。和在小河村里，感觉特别鲜明。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舟舟和月月一听这声音，掀开车帘就高兴地唤道：“师姑，师叔！” 院子里的人听到声音，赶紧迎了出来。 杜娟一见苏沁和两小只完好无损地站在那，激动得差点哭了，“苏沁娘，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你到底走的哪条路？我跟何敬找不到你们，都快急疯了！” 天知道他们两口子这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一路紧追狂赶，只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就到了湖州，结果一路上愣是没发现母子三人的踪影。 两人想着苏沁可能带着孩子走了别的路，于是又从另外的路往宣和府的方向找，结果自然是没有找到。 最后实在没辙了，两人想着来苏家村碰碰运气。 结果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 苏沁看杜娟急成那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没想到你们会追来。” 杜娟能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没事就好，这些日子可真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就怕你们路上遇到什么危险。” 要是再找不到他们，她就得想办法通知她爹了。毕竟苏沁和孩子绝对不能有事，否则她爹肯定得劈了她。 苏沁对杜娟的态度习以为常了，虽然她觉得杜娟对她和两个孩子的紧张程度有点过头，好像也带着一些秘密，但她现在懒得去追究。 反正杜娟和何敬是真心实意在保护她和两个孩子，那么管他们什么目的呢，反正以她现在的能力，就算杜娟他们真有其他目的，她也不必担心什么。 第231章 推测 苏岷从院子里出来，好奇问道：“这真是彦安的师姐和师兄？” 苏沁点点头，“你和娘他们离开七福县没多久，他们就去七福县了，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几个月。” 苏母和苏岷互相看了一眼，觉得有点不对。 到底是多深厚的感情，才能让这对夫妻不远千里追到湖州来？ 只是看苏沁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又当着杜娟夫妻的面，他们也不好问太多。 苏母热情地笑道：“原来竟是姑爷的师兄师姐，我家姑爷是个无父无母，有了你们这些同门师兄师姐，那也算是有了亲人。你们这大老远的来，一路上还不知道多辛苦呢，快快快，别在门外站着了，大家都进院子。” 把人迎进院子，苏母借着让苏沁进屋准备待客的东西时，拉着她问道：“这对夫妻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从没听说哪个师兄师姐这么护着同门的。何况彦安都不在了，他们……莫不是想算计你什么吧？” 这是苏母最担心的，女儿年纪轻轻守了寡，手里又握着不少的银子，长得又这么标致，实在太容易招人惦记了。 苏沁笑笑：“娘，你想多了，他们的确是孩子爹的同门师兄姐，他们明面上说是来投奔我的，但其实以他们的本事，在哪儿都能活得很好。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专程来保护我和两个孩子的，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目的我还没弄明白。” 苏母气得打她：“没弄明白的人你也敢往身边放？你这心咋这么大？” 苏沁笑着躲开：“娘，我虽然没弄明白他们的目的，但是我能确定他们不是坏人，而且月月还是他们给找回来的呢。” 说着，苏沁把月月被程彦平偷抱走的事情说了一通，气得苏母咬牙切齿，亲切问候了程家的祖宗。 “娘，你放心吧，我炼的好功法如今已经小有所成了，不管是谁，只要人往我跟前一站，我都能察觉出他们对我有没有恶意。放心吧，杜娟和何敬两人不是坏人。” 而且能大老远的找来这里，说明她和两个孩子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她挺想弄明白这个原因。 虽然她空间里有不少可以让他们开口说出真相的东西，但是她没打算用。毕竟他们不是坏人，那些东西用在他们身上，挺不道德的。 而且用得多了，就难免会让人对她起疑。 慢慢处着呗，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早晚会弄明白的。 苏母听她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他们不是坏人就好，不过他们这大老远的跑来，我要怎么安顿他们？” 苏沁笑道：“我大哥不是去买隔壁的院子了？赶紧让人收拾出来，凑合着住吧。” 母女俩沟通好后，苏沁端了些茶水点心出来，往杜娟身边一坐，给几人倒上了茶水。 “杜师姐，何师兄，王久庆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天我走得急，也没空去打听，你们跟我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杜娟喝了口茶水才道：“王久庆是被人勒死之后，藏在酒坊里的，尸体是郑宝山发现的。” 苏沁挑眉：“郑宝山？” 杜娟点点头：“对，据他所说，他因为被你害得丢尽了颜面，又赔了一大笔银子，一直怀恨在心，想趁着深夜去酒坊里搞破坏，结果意外发现了王久庆的尸体。他当时吓得不轻，赶紧回家把这件事情跟他娘商量了一下，然后郑宝山趁着天还没亮就进了城去报官。” “亏得郑宝山他娘是个藏不住话的，觉得这件事情可以把你送进大牢，于是在村里到处嚷嚷，才给了我们一点时间安排。” 何敬接过话头说道：“你带着舟舟和月月离开之后，县里就发了通缉令。陆公子帮忙周旋了一番，但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一条人命，而且你又跑了。至于徐家那边，我们离开的时候，徐掌柜已经派人往府城送信了。” 苏沁点点头，这些跟她设想的差不多，“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他的动静吗？” 两人摇头：“我们是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天启程的，所以得到的消息也不够多。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是谁做的？” 苏沁抿了口茶，“最大的嫌疑人当时是连家，但也不排除还有其他人参与的可能。” 杜娟眉头一皱，“如果真是连家的话，那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此时应该已经派了人手往湖州来了，你要不要换个地方避一避？” 待在这里，不就等于让人瓮中捉鳖吗？ 苏沁笑笑：“没必要，如果真是连家的手笔，那么徐家的人应该也快到了。先看看情况再说吧，如果徐家摆不平这件事情的话，那说明我跟他们的合作也到头了。” 她当初愿意跟徐家合作，为的是免去麻烦，但如果现在因为这件事情而麻烦更多，她不介意毁约。 至于毁约过后会不会被报复，翅膀已经硬了不少的苏沁表示真不虚。 凭她现在的本事，保住整个苏氏一族，真不是难事。 因为空间仓库里有好多法宝，不说各种结界，便是那些迷魂阵就足够让想对付她的人喝一壶的了。 杜娟见她这么自信，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皇子之间的争斗，小老百姓夹在中间能有什么下场？ 她是真的担心苏沁会被牵连。 苏沁知道杜娟在担心些什么，不过她不打算安慰解释什么，毕竟也没法解释，所以只能随她自己瞎担心了。 午饭过后，苏岷就拿了旁边院子的钥匙出来，又找了些族里的年轻汉子过来帮忙，一起收拾院子。 苏沁过去看了一眼那院子，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院子依稀还有些印象。 院子的大小跟苏家现在住的差不多，不过已经好些年不住人了，显得有些杂乱，但房子却都是好的。 苏氏一族把族内的这些空置的宅院都保管得很好，毕竟族内人口一年多过一年，保存好了，不管谁家买去，都能顶得上用。这些族内财产可卖可租，都是看族人的需求，有能力就买，没能力就租，价格都十分公道。 苏母为了让苏沁能留下定居，直接就让苏岷把院子能下了，倒也不贵三十两银子。 院子久不住人，里面长了不少杂草，好在现在已经隆冬，杂草都已经枯萎了，清理起来方便不少。 杜娟和何敬也没闲着，过来跟着搭手。 苏沁对干活没多少兴趣，看了一遍院子之后，便叫上苏母一起，开始给族内的长辈们送礼了。 第232章 解开心结 苏沁一家五服内的长辈可不少，二十多个，再加上族里其他虽然出了五服，但德高望重的那些老人，她也必须要去拜访的。 一圈转下来，把苏母累得够呛，苏沁则是笑得脸都酸了。 到傍晚的时候，就开始有人往苏沁家送各种吃食了。 这些都是族里的婶子大娘们，特意给苏沁做的。现在条件有限，所以大家就没有特意把苏沁请到家里招待，都是每家做一道菜，送到苏沁家，也算表示了心意。 这是族里特地想出来的法子。 苏氏一族特别务实，惯不爱铺张浪费。如果是世道太平，家家日子都好过，族里自然不会管这点小事。但是现下这个情况，每一粒粮食都是珍贵的，所以族里有规定，除了婚丧嫁娶之外，其他事情一律不得设宴，要把所有的银钱粮食都省下来，以备乱时之需。 这个规定对别人来说如何不清楚，但苏沁却是极高兴。 毕竟二十多家的招待，她就是一天三顿的吃，也得个把星期才能吃过来，对她这样的性子来说，真不是个轻省事。 不过二十多家每家送一道菜，加起来也极丰富了。 苏岷家的三个孩子高兴坏了，家里现在一个月才能吃一回肉，他们个个都在长身体，哪能不馋的。 这下可以吃个够了。 晚饭的时候，苏家的堂屋里摆了两张桌子，大人孩子分了两桌坐。还没出嫁又是姑娘的苏沄被发配到了孩子的那一桌，这让她想巴着苏沁的小心思落了空。 一顿热热闹闹的晚饭过后，苏母把杜娟安排去跟苏沄睡，何敬则跟着苏岘暂时挤一挤。 苏沁洗漱的时候，白彩凤突然从她身后冒了出来。 “沁娘，这银子你拿回去。” 白彩凤把银子放在洗脸架旁边的小桌子上。 苏沁一看，这是白天时她给苏茉的那二两碎银，“大嫂，这是我给茉儿的。” 白彩凤抿了抿唇：“沁娘，我知道你现在手里不缺银子，但你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给几个孩子买的那些东西，我很感谢，但这银子不能收。” 苏沁不解：“大嫂，这也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二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钱。” 白彩凤却有自己的坚持：“对你来说，可能确实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整个苏家目前的情况来说，二两银子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的确不是小钱。” “沁娘，你和娘说的那些话，我也都听见了，我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但是就我和你大哥现在的能力，不足以让茉儿过上和月月一样的日子。” “富养确实好，但也要看看自己家的情况。我和你大哥会努力让几个孩子都过得好，但我们会量力而行。这二两银子看似不多，但很可能会让茉儿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来。” 苏沁被这番话给说愣住了，给钱的时候，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月月有，而茉儿没有，那样茉儿会羡慕月月，更甚至会生出自卑来。 却没有去想过，茉儿得到这笔银子后，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苏家村整体的情况都差不多，想来在这之前，苏家的几个孩子并不会觉得自己家的日子比别人着。她这猛一回来，又是买东西又是给银子的，难免不会让几个孩子心理上产生变化。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白彩凤的担心是对的。 苏沁觉得有点羞愧，她有时候做事似乎有点太随心所欲了。 她的生活阶层注定了她在很多事情上，和普通人的想法不太一样。她认为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在普通人看来就完全无法接受。 苏沁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做事的时候，必须学会换位思考，否则容易好心办坏事。 伸手把银子拿起来，苏沁诚恳对白彩凤道歉：“大嫂，这件事情是我没有考虑妥当，抱歉。这银子，我收回来，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白彩凤见她如此心平气和的把银子收了，脸上明显有松了口气的表情。犹豫了一番，白彩凤又说道：“沁娘，昨天夜里……嫂子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担心这一大家子的安危，并没有不管你的意思，我……” 苏沁笑了笑：“嫂子，我心里明白，我也没有多想。这种事情换成是谁都会担心的，你不必有想太多。” 昨晚白彩凤的反应，她真没放在心上。说句良心话，如果她处在白彩凤的位置上，她也会有同样的担心。这是人之常情，她没啥好计较的。 何况如果这件事情她自己摆平不了，而且背后也没有徐家出手，那她跑回苏家来，就是在给苏家招祸端。白彩凤没有直接把她赶出去，已经很克制了。 白彩凤见她真的没有生气，心里提着的石头落了地。 她男人因为这件事情，对她的意见挺大，一整天都没有搭理她。她自己也仔细地想了想，如果她是苏沁，遇着这事儿了，她心里会是个啥味儿。 思来想去，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来跟苏沁道个歉。 “沁娘，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性子直，有时候嘴比脑子快。如果有哪句话没说对，让你心里不舒服了，你直接说出来就是。这回你带着孩子回来，其实我心里挺高兴的。娘和你大哥打从宣和府回来之后，就一直放不下你。这下你们回来了，往后他们也能放心了。” “至于旁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太多，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绝不会给你和孩子脸色看的。还有房子的事情，你要是觉得旁边那院子久不住人，你住着害怕不习惯的话，我跟你哥带着孩子搬过去也行。” 白彩凤的为人就像苏母说的那样，没啥坏心眼，虽然有时候爱计较，但大面上没问题。 但其实说起来，爱计较的根本原因，还是由于家里底子薄。 人只有真正不需要为了钱而发愁的时候，自然也就不计较了。 苏沁感受到了白彩凤的诚意，对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嫂子，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往后咱们一起使劲儿，把咱家的日子张罗起来。” 第233章 大姐归家 湖州城内一家客栈里。 连家派来的人，正在客栈里接头。 “苏沁娘的行踪已经探查到了，她于昨天夜里抵达苏家村，今天带着家人在城内买了不少东西。今天中午，之前一直住在她家的那对会功夫的夫妻，也赶到了苏家村和她碰头” “徐家的人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查到徐家人的踪迹。大管事，属下觉得现在应该立刻去湖州县衙安排，趁着徐家人还没到，先把苏沁娘抓起来把罪定了，然后立刻斩首。” 只有这样，困扰宁王几个月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连大管事淡淡瞥他一眼：“此事的章程家主早已有了打算，哪是你我能擅自决定的！若是出了差池，你我如何向家主交待？” 那人连忙认错：“属下不敢。” 连大管事哼了一声：“家主有令，徐家人若是没有动静，就先不要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要把徐家人和那苏沁娘一同抓住，才能狠狠打击徐家及徐家背后的瑾王。 否则光杀一个苏沁娘，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没了忘忧，对瑾王的影响也不大了，但如果把杀人犯和徐家、甚至是瑾王紧紧联系在一起，这样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苏沁娘必须死，但要死得最有价值！ 连大管事看了身边的这些人一眼，又再次交待了几句，告诫他们不可轻举妄动。 苏沁还不知道连家人已经抵达湖州的事情，便是知道了也不着急。 她现在自己有了足够保护家人的本事，又有徐家和那个没见过面的瑾王替她顶着，天塌不了。 在娘家休整了两天之后，苏沁约着白彩凤一起进城去看热闹。 听说湖州城里来了一个戏班子，不止有唱戏的，还有玩杂耍的和马戏班子。 家里五个孩子一听说这个，哪里还按捺得住，吵翻天了要去看热闹，吵得家里的大人们个个喊头疼，苏岘看书都受影响。 苏沁本来就惯孩子，再加上现在又是农闲，于是苏沁就决定带着孩子们进城看热闹。 是以一大早，苏岷就去村子里借了牛车，把几个孩子安排进马车里，然后大人们坐牛车走。 苏沄自然不会错过再次进城的机会，于是巴着苏沁不放：“二姐，我跟着你坐马车好吗？” 苏沁倒也没拒绝，毕竟苏沄年纪不小了，坐马车更合适些。 苏母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我听着这两天喜鹊叫唤得厉害，估计家里要来客人，我在家守着，你们几个可得把孩子看好。” 苏岘也不肯去，再有几天就得下场应试了，他哪里还有那份闲心去凑热闹。 众人叫了苏母和苏岘几次，他们都没有改主意，于是只好让他们留在家中。 谁知他们前脚走了不久，后脚家里就来了人。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大姐苏沅娘。 苏沅娘比原主大三岁，和原主的感情极好，嫁在湖州城的另一端，离着苏家村不算近，倒也不算远，百十里路的样子。 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的第二天一早，苏岷就特意拜托了人给苏沅娘捎了信，让她抽空回来一趟。 原本以为苏沅娘大概还得个几天才会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沅娘嫁得还算不错，苏老爹活着的时候，好歹也是个秀才，给女儿们找婆家，自然也要找门当户对的。所以苏沅娘的公爹也是个秀才，男人前两年也中了秀才，所以苏沅娘现在是个正经的秀才娘子。 虽说富举人穷秀才，但一门俩秀才，加上苏沅娘婆家的条件还不错，日子过得倒是比娘家强不少。 所以苏沅娘夫妻二人是驾着驴车回来的，同时回来的，还有他们的三个女儿。 大女儿回来，一家团聚，苏母脸上止不住的笑，扯着嗓子唤道：“快过来帮忙搬东西。” 苏沅娘拖家带口的来，再加上礼物，东西真不少。 一下马车，苏沅娘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娘，沁娘呢？” 苏母乐呵呵地把女婿和外孙女们迎进院子，笑道：“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沁娘和你大哥他们带着几个孩子进城去看杂耍去了。你们先进屋，我给你们泡茶。” 苏沅娘笑着点头，借着帮忙的由头跟着苏母到了厨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来，动作麻利地塞进苏母的衣襟里。 “娘，家里就靠大哥一个挣钱，还得供着小弟读书，我这个做女儿的也帮不上旁的忙，这点银子你收着，马上就过年了，给家里人各添一身好衣裳。” 苏母哪能收她的银子，急忙推辞：“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收回去，你自己攒个银子也不容易。再说让姑爷知道了，肯定要不高兴了。” 苏沅娘哪里肯收回来，“娘，这是女儿孝敬您的，你必须收着。” 苏母把银子往她怀里一塞，立马端了茶壶转身出去招呼大女婿，“寅之，一路上累坏了吧，快喝点茶暖暖身子。” 女儿知道惦记家里，心疼家人，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高兴，但是她哪能收这个银子。 她知道女儿在婆家过得也不怎么容易，一连生了三个女儿，生最小的那个时还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了，亲家那边不定对女儿有多大的意见呢。 可恨他们苏家底子薄，想给女儿撑腰都说不上话。对方毕竟一门俩秀才，几次上门去看女儿，对方的架子都大得不行，说话时那话里放外对女儿的抱怨，她又如何听不出来。 这样的情况，她如何还能忍心收下女儿的银子。 他们苏家日子是过得紧巴，但还不至于差到需要女儿偷偷攒钱回来贴补。那些银子女儿自己留着傍身，比啥都强。 苏沅娘塞银子没塞成，也不好在厨房里多待，赶紧出来进了堂屋。 齐寅之淡淡看了她一眼，客气中带着两分疏离地对苏母道：“多谢岳母担心。” 苏母对这个女婿的态度心里多少有点介意，但也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人家傲慢是因为有那个资本，虽然他们苏家没想着靠着齐家点啥，但现实就是如此。齐家一门俩秀才，而他们苏家现在什么也没有，齐寅之便是不来，她也没办法说什么。 何况女儿又是这么个情况，真要挑了姑爷的理，回头难过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第234章 套大鹅 苏母为着女儿，什么也没说，笑眯眯地对着齐寅之和几个外孙女嘘寒问暖。 齐寅之倒也没有太过分，虽然态度冷淡，但也礼数周到。 苏沅娘不想母亲对着齐寅之这样，便叉开话题，问起了苏沁的事情来，“娘，沁娘这次回来，还回宣和府吗？” 苏母隐去苏沁遇到的麻烦，笑着道：“她说她想留下来，不过宣和府那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我想着等开了年暖和些了，再让你哥陪着她回去一趟，把事情处理了。” 苏沅娘高兴不已：“那感情好，她一个人留在那边也不是个事，倒叫一家人替她担心。” 齐寅之眉头一皱：“我认为二妹最好还是留在那边，她是出嫁的女儿，虽然丧了夫，但儿女却都是程家的骨血。老话说得好，女子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 苏母听得一肚子火，正想跟他好生解释程家的情况时，苏岘叉开了话题：“娘，我找个人去县里把大哥和二姐叫回来吧。” 苏母只好点头，“好。” 县城里。 苏岷夫妻二人，加上杜娟夫妻两个，再加上苏沁姐妹俩，六个大人看五个孩子，完全不用担心。 到了县里，把车存在城门口的车棚里，拿了存车牌，一大群人便问了那戏班子驻扎的地方，往那边赶去。 戏班子搭在城东，一群人到地方一看，好家伙，这人山人海的，像是整个县的人都出动了一样。 舟舟和月月两个小人儿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急得直挠头。 这哪儿是来看杂耍和马戏的啊，简直就是来看腿的！以他们的身高，也就只能看看别人的腿和屁股了。 正犹豫着，何敬一把掐了舟舟的胳膊往上一举，就让舟舟坐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视线一下开阔，前面的杂耍班子和马戏班子一下就看得清清楚楚，舟舟高兴得直拍手。 苏岷有样学样，一把将月月举了起来。 月月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被人这样举着坐肩头了，吓得赶紧抱住苏岷的脑袋。 两小只有了照应，苏沁便一把牵了苏茉的手，笑着道：“要不让二姑举着你？” 苏茉已经七岁多了，懂事不少，连忙摇头：“二姑，我自己走就行，你把我牵好了，人多，我怕走散了。” 苏沁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温柔腼腆，长得漂亮又十分懂事。上次白彩凤把她的银子要走，小姑娘也没哭没闹，十分配合。 “想吃什么尽管跟二姑说，一会儿二姑给你买身新衣裳。” 苏茉回头看了她娘一眼，见白彩凤没有意见，这才笑着道谢：“谢谢二姑。” 苏沄羡慕不已，但她知道，她不能一直对二姐索要东西，不然二姐肯定会不高兴。 苏铮和苏铭便紧跟在白彩凤身边。 一群人顺着人流往里走。 这个戏班子挺受欢迎的，再回那杂耍和马戏班子合作，走到哪儿都能受到男女老少的欢迎。 不少小摊贩也跟着戏班子到处跑，能挣不少银子。 孩子们对听戏没什么兴趣，目标就是各个卖吃食的摊子，还有马戏班和杂耍班。 大人们自然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慢慢逛着。 月月原本是想去看杂耍的，但在半途上听到一阵鹅叫声，扭头一看，就见那边有个摊子在套大鹅。 “大舅舅，我们去套大鹅吧！套着了就抱回家，让外婆炖了吃肉！” 苏岷失笑：“那些大鹅精着呢，可不好套。” 这戏班子每年都会来两趟，夏天一趟，冬天一趟。所以苏岷对这些随着戏班子跑的摊贩也有点了解。这套大鹅的摊子可是个热闹地方，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排着队去套大鹅，毕竟便宜，一文钱一个圈子，套着了就能抱着大鹅回家。 一只大鹅少说也有个好几斤，能炖一大锅。 但是能套中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这些大鹅特别精，能躲圈子，而且那些圈子也是特制的，十分轻巧，极不好控制，所以基本上去玩这个的，就是给摊主送钱的。 月月哪里肯依，小姑娘如今也是学了些功夫的人，对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十分自信：“大舅舅，我们去嘛，我肯定能套到的！” 苏岷拿她没辙，于是扭头招呼着其他人跟上。 到了套大鹅的地方，月月就迫不及待地让苏岷把她放下，然后找摊主买了十个圈子，嘴里还念叨着：“一个圈子套一个大鹅，这样就有十只了。一天吃一吃，能吃十天呢。” 旁边的人听了，都忍不住笑。 摊主故意逗她：“小姑娘，当心一会儿一只都套不到哭鼻子。” 月月把小鼻子一皱：“哼，我才不会，等会儿老板你才要哭鼻子呢！” 小丫头雄赳赳气昂昂地拿着圈子走到鹅圈前，拿去圈子对着大鹅就套过去。 第一只圈子，十分完美的飞了出去，连大鹅的边儿都没蹭着。 摊主笑着道：“瞧，一只大鹅没了。” 月月不甘心，又投出去第二个圈子。 很好，又偏了。 摊主嘴贱：“两只大鹅没了。” 月月气得小脸都鼓了起来，拿着圈子咣咣一顿套，十只圈子没一只命中。 摊主拍着手笑得起劲：“咋样，我都说了你一只也套不中。” 要是真这么好套，他早赔得当裤子了。 月月气得眼睛都红了，转头又掏出十文钱，对摊主道：“再来十个！” 摊主又笑：“还套啊？小姑娘，你还是把铜板拿去买零嘴吃吧，大鹅吃不着，吃吃零嘴也行。” 月月的小倔脾气上来了，“我今天一定要套光你的大鹅！” 摊子笑得牙花都露了出来：“成，只要你套得中，大鹅都让你带走。” 月月拿着圈子再次回到鹅圈旁开始套，很快，十个圈子一会儿就扔没了，依旧啥也没套着。 摊主看出来月月是个不差钱的，就故意激她：“小姑娘，这么多大鹅，你怎么一只都套不中啊？你这准头可不太行啊。” 月月气得小脸都红了，又掏出一把铜板来：“套！” 那摊主乐不可支，伸手接了铜板就开始数圈子。 苏岷皱着眉头要阻止，被苏沁拦了下来：“让她套，回头再说她。” 第三次的圈子，也很快扔光，依旧半只鹅也没套到。 第235章 大显身手 月月不服输地又买了第四次圈子。 这次她把自己身上零散的铜板都拿出来，一次性买了几十个圈子，多得都只能堆在地上。 旁边那些看热闹的被月月的“豪爽”给震住了，这谁家的小姑娘，口袋里装这么多铜板？ 月月这会儿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般，非要翻本不可。但她年纪小，准头差，手边的圈子没一会儿就扔了大半。 摊主在旁边一边收圈子，一边故意拿话刺激月月。 不少人都觉得这摊主有点过分了，人家一个小姑娘，咋这摊主还这样嘴碎呢？还有这家大人也真是，咋就任由孩子胡闹，难不成那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 正当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苏沁突然站了出来，“月月，把圈子给我，让我来试试。” 今天人多，苏沁特意化了妆，穿了男装。 但她如今五官和气质变化都很大，便是男装也十分惹眼。 众人在感叹这是哪家的翩翩少年郎时，那摊主突然开口：“诶，咋还换人了？” 苏沁扭头冷眼看他：“怎么？你这里有规定不能换人？” 摊主被她看得一怔，摇了摇头：“这……这倒没有。” 他很想说有，但是他不傻。这人虽然身形消瘦，但那一身的贵气却是无法掩盖的。还有他身后跟着的那对男女，一看就是练家子。能随身带着护卫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他这会有点后悔了，不应该为了多赚几个铜板就使劲儿激那小姑娘，忽略了人家小姑娘身边跟着家长的事情。 苏沁不再理他，拿着那圈子在手上抛了抛，顿时就发现了玄机。这些细竹做的圈子里做了手脚，一边重一边轻，想要投准，可没那么容易。 但这可难不倒她！ 苏沁拿着圈子随手一扔，那些大鹅见圈子过来，便偏头去躲。谁知那圈子跟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地套在了其中一只大鹅的脖子上。 围观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在这儿看了一上午了，还没见谁套中过。 苏沁不等众人反应，手里的第二只圈子也扔了出去。 “豁！这准头可真是神了！” 那第二只圈子套中的是最角落里的那只大鹅，难度非同一般。 摊主的脸色都变了，这回可真是遇见行家了。 苏沁眼角余光瞥见那摊主的脸色，心里冷哼了一声，本来她并不在乎月月花小钱买乐呵，但是这个摊主故意拿话去激月月，这就过分了。 她今天要教这个摊主一个道理，贪财要有度，挣钱要有道！ 伸手抓了一把圈子，苏沁姿态随意地往圈里扔圈子。 那些圈子都跟长了眼睛似的，不管那些大鹅怎么躲，圈子都能稳稳当当的套进它们的脖子里。 圈里也就十几只大鹅，没一会儿，所有大鹅的脖子上都套上了圈子。 看热闹的人个个兴高采烈的给苏沁鼓掌，佩服她的好准头。 摊主脸都青了，十几只大鹅，算下来也值个好几百文呢。这几百文，他得摆好几天的摊子，要是生意不好，这一趟的场子基本就白跑了。 苏沁把剩下的十几个圈子拿起来，递给摊主：“能退吗？” 摊主看了看杜娟和何敬，忍着心痛点头：“当然，当然能退。” 苏沁等他把圈子的钱如数退了，然后对月月说道：“这些鹅都是咱们的了，你随便抓吧。” 月月都快崇拜死她了，但是这会儿她眼里只有大鹅！ 让苏岷帮忙把她抱进鹅圈，她立刻就瞄准了最大最肥也最漂亮的那只。 那只大鹅是这群鹅里的老大，可没那么好抓，而且脾气还挺暴躁，见月月朝它扑过来，它非但不害怕，返倒伸着脖子要攻击月月。 月月那三脚猫的功夫虽然上不得台面，可是对付一只大鹅还真不是问题。 只见小丫头不慌不忙地站定在圈里，待那大鹅扑过来，小巴掌一拍，嘴里训斥道：“老实点，不然立刻就拔光你的毛，让你做只秃头鹅！” 别看她的巴掌小，那力气可不小，一巴掌下去，打得大鹅都懵了。 小丫头伸手一把掐着大鹅的脖子，生拉硬拽地往外走。 大鹅应该是知道自己要完，拼命叫唤、扑打翅膀。 月月拖着大鹅到了边上，挥了挥小手，十分豪爽地对几个老表说道：“表哥表姐，你们都去挑，挑最大最肥的！” 苏铮和苏铭两个男孩子一点也不客气，立刻加入了抓鹅阵营，连舟舟都忍不住跟着跳了进去，只有苏茉乖乖地站在苏沁旁边没有动。 苏沁问她：“茉儿，你怎么不去？” 苏茉说道：“反正都是咱们家的，我去不去都行，一会儿不都得全部带走？” 摊主听着这话，心疼得脸颊直抽抽。 三个孩子一进鹅圈，里面顿时炸了锅，大鹅们被撵得到处乱窜乱扑腾，鹅毛飞得老高。 没多一会儿，三个孩子就抓了只五只大鹅。 苏铮和苏铭年纪大，一手就能制服一只大鹅。舟舟年纪小，虽然力气足够，但手小，只能抓一只。 苏沁看着几个孩子兴奋的样子，转头看向摊主：“这几只大鹅我们带走，剩下的……” 摊主眼睛立马一亮，他以为苏沁会大方的告诉他，剩下的不要了。 谁知苏沁话锋一转：“剩下的，你折现吧。” 摊主：……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该因为贪心而去刺激人家一个小姑娘，现在好了，赔个底儿掉。 摊主不愧是个到处跑着做生意的，脸皮奇厚，赶紧对着苏沁作揖赔罪：“这位公子，小的错了，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小的这点生意也只是养家糊口，一家人就指着这些鹅过日子呢，这一趟跑下来，也就挣几个辛苦钱，您大人大量，别跟小的计较。” 苏沁倒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月月买圈子只花了几十文钱，现在抓了六只大鹅走，也算是给这摊主一个教训了。 于是她哼了一声：“希望你记住今天这个教训。做生意就规规矩矩的做，别太过分，不然下次可未必有这么幸运。” 摊主连连赔理。 苏沁掸了掸衣袂：“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剩下的大鹅我们也带不走，就还给你了。” “多谢这位公子，多谢。” 第236章 苏沁挨训 几行人拖着几只大鹅潇洒离开，只人苏茉一脸遗憾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摊子。早知道二姑会把剩下的大鹅还给那老板，刚刚她就大着胆子进去抓一只了。 现在要少吃一天肉，实在好可惜！ 几人抱着大鹅也不好再往人群里挤，于是商量了一下，先把大鹅送回车上，然后再返回来。 谁知刚回到城门那儿时，就遇见了苏岘托来寻他们的苏九。 “岷哥，沁娘，你们家沅娘回来了，五婶让我来叫你们快些回去。” “大姐回来了？” 苏沁对这个大姐没啥感情，毕竟没有相处过，但人家大老远的回来，还是为了她，所以她自然得赶紧回去才是。 于是一行人又坐了马车，带着几个兴奋的孩子打道回府。 苏母正陪着齐寅之说话，听见大门外头一阵喧哗声，笑着站了起来：“定是沁娘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 果然，话刚落脚，就听见月月欢快的声音传了进来：“外婆外婆，你快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苏母出门一看，只见月月手里掐着一只大扑扇着翅膀的大鹅，兴奋地从车厢里钻出来。大鹅的脖子被月月紧紧扼着，但是依旧十分不服气地想要摆脱她，挣扎间弄掉了不少毛。 而月月身上更是精彩，不止沾了好多鹅毛，还沾了不少的屎！ 鹅这种家禽是直肠子，吃得多拉得多。 从县城到苏家村十几里路，所以这一路上可就相当刺激了。孩子们舍不得自己抓到的大鹅，非得带着它们坐马车，然后大鹅们就相当不客气地拉了一车，几个孩子身上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一些鹅粪。 那味道简直能当场把人送走。 苏沁都生出要把车厢给扔了的冲动。 最崩溃的人是苏沄娘，她正是爱美爱俏的年纪，原本想着坐马车能舒坦点，结果这一路上被熏得半死不说，还沾了一身的屎，马车刚一停下就立马冲下车拼命吐起来。 苏沁原本还有点心疼车子，但看到苏沄娘那狼狈样子，突然就幸灾乐祸了起来，幸好她是赶车的，不然她这会儿也逃不了被糊一身屎的命运。 把月月抱下车，其他几个孩子陆陆续续地从车里钻了出来。 “我的天爷，你们这是干啥去了？” 苏母哪能想到，明明去看热闹的几个孩子，咋个个都跟掉进鹅圈里了一般。 几个小的哪里会在意身上沾了啥，都是庄户人家的娃，没那么多的讲究，个个手里抓着大鹅，兴奋地冲苏母说道：“外婆（奶奶），咱们有大鹅吃了！” 苏母问道：“哪来的鹅？” 月月兴奋地道：“我娘赢来的！外婆，咱们今天中午就杀这只大鹅吧！它长得最漂亮，肯定也最好吃！” 舟舟说道：“家里人多，一只肯定不够，把这只也杀了吧！” 两只可怜的大鹅被他们掐得都快翻白眼了。 苏母看着明明一对小金童般的外孙弄成这脏兮兮的样子，还一脸小馋猫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从他们手里接过大鹅，宠溺地道：“好好好，中午就炖大鹅。” 苏沁在边上问道：“娘，我大姐回来了，人呢？” 苏母笑着道：“在屋里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苏沅娘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传来：“沁娘，我的好妹妹。” 苏沅娘激动地从院子里奔出来，结果到门口的时候愣住了，二妹呢？ 苏沁冲着苏沅娘挥了挥手：“大姐，我在这儿。” 苏沅娘看了她好几秒，才不敢置信地道：“你真是沁娘？你咋穿着男人的衣服？” 苏沁笑道：“大姐，我穿成这样只是为了方便出门。” 苏沅娘一把将她拉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眼眶一下就红了：“你的变化怎么这么大？你这狠心的丫头，一走这么多年，竟然也不回来看一眼！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不说，哪怕面对面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苏沁被她这么一说，心里突然一酸，也跟着红了眼眶，“大姐，我也想你们。” 苏沅娘是个含蓄的性子，做不来当着众人的面把苏沁抱着哭。而苏沁对苏沅娘又不熟，连情感也仅仅是因为原主的记忆和血缘自带的亲近感而产生的，所以两人都挺克制。只是执手相望，四目通红。 饶是如此，苏母在边上看着也忍不住红了眼。 “好了好了，这不就见上了，赶紧进屋，这外面冷得狠。几个孩子也赶紧把鹅扔鸡圈里，然后快些把衣服都换了，臭死了。” 一群人进了院子，苏沅拉着苏沁往堂屋走，几个孩子都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一大串。 齐寅之并没有出屋，他是秀才老爷，自有一股子傲气，四平八稳地坐在屋子里等。 当苏沅娘拉着苏沁进屋里，齐寅之脸色一变，正要喝斥苏沅娘行为不端时，苏沅娘笑着道：“相公，你看，沁娘现在的变化是不是特别大？几年不见，我都认不出她来了。” 齐寅之听了这话，脸色稍缓，上下打量了苏沁一眼，颇有微词地道：“怎么做这样的打扮？” 苏沁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这打扮咋了？ 齐寅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二妹，这话本不应该我一个姐夫来说，但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刚刚新寡，必定要言行谨慎，不能给妹夫蒙羞，更不能让两个孩子今后无脸见人。” 苏沁心里腻味死了，她这打扮连苏母和苏家人都没说什么，这个几年没见的姐夫倒是训上了。 他算老几？！ 于是苏沁收了脸上的笑，淡淡道：“多谢姐夫提醒。” 要不是看在苏沅娘的面子上，看她不怼死他！ 齐寅之见苏沁态度还不错，转头看向了几个小的，又挑起刺来：“二妹，程家粗鄙不通文墨，但岳家可也算是有些脸面了。你怎么能如此短见，纵容孩子如此放肆玩闹，不加以制止，让他们弄得这一身狼狈，让人看了笑话！” 第237章 苏母的乞求 如果说方才齐寅之挑她的刺，她还能看在苏沅娘的面子上忍了，但现在齐寅之把矛头对准了几个孩子，苏沁若是再忍着，那她就不是苏沁了。 只见她冷笑一声立马就要开口，结果被苏母一把给拖到了一边去。 苏母拦住了苏沁，尽量缓和着口气对齐寅之道：“几个孩子皮是皮了些，但也不至于就这般指责。我们苏家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几个孩子便是在泥里打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寅之不必说得如此严重，没人会在意这点子小事。” 苏沅娘也接过话头陪着笑：“相公，你原先不也同我说过，你小时候经常在田间地头玩得像只泥猴儿一样吗？孩子皮实更好养活，这话你原先不也曾对我说过？几个孩子还小，等他们大些了自然就知道爱洁了。” 齐寅之像是没看见一家子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好看似的，一副义正言词的模样：“岳母，小婿也是为了二妹好，她如今这样的身份，更应该注意言行一些。孩子倒也罢了，还能体谅他们是年纪小，可她不是孩子了，自己什么身份……” 苏沁实在忍不了了：“我这身份怎么了？我男人死了，所以我就应该比别人矮一截？见着你这位秀才老爷就该跪下问安？” “那倒不必！”齐寅之高高在上的甩了下袖子，“但身为你的姐夫，我认为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做事不要太过高调，谨记自己的身份，别抹黑了岳家的门楣。” 我抹你大爷的黑！ 苏沁气了个仰倒，正想挽了袖子怼回去的时候，苏岷站了出来：“多谢寅之替我们苏家如此操心，但是沁娘是个行事有分寸的人，她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合情合理，没有什么不妥当。” 苏岘站出来说道：“姐夫，苏家的门楣还不至于要靠二姐委屈自己来维护。” 苏沄也挺身而出：“二姐才不会给苏家抹黑。” 她对这个大姐夫印象并不好，那高高在上的模样，看了让人腻味。她二姐本事大着呢，就齐寅之这考这么多年都考不上举人的势头来看，以后说不定谁得求着谁呢！ 苏母见齐寅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道要糟，赶紧冲自己的三个孩子喊道：“瞧瞧你们这是做什么！寅之不过提醒两句，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较真做什么？沁娘沄娘彩凤，你们还不赶紧把几个孩子带去换衣服。沅娘，你们赶了这一路，肯定也累坏了，你赶紧领着姑娘去老五那屋里歇会儿。”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块儿，苏母真怕他们因为这点小事再闹翻了。 别的倒是其次，她主要是担心大闺女回了婆家之后要受气。 唉，谁让他们苏家势不如人呢？她这个当娘的在亲家面前也硬气不太起来，为了女儿能好过些，她只能忍一忍，让一让。 白彩凤冲苏沄娘使了个眼睛，姑嫂二人赶紧拉着苏沁进了屋，又把几个小的给叫走了。 苏沅娘陪着笑脸把齐寅之半拉半扶地领到了苏岘的房间。 待他们夫妻一走，苏母就立刻进了房间。 苏沁正黑着一张脸，给舟舟和月月换外裳。见苏母进来，她便问道：“娘，这个齐寅之怎是这么一副德性？” 那明晃晃挂在脸上的优越感，真特么能闪瞎眼。 一个秀才而已！ 苏母长长地叹了一声：“沁娘，你别怪娘拦着你不让你说话，实在是你大姐在齐家的日子过得不容易，娘不得不替她多考虑两分。” 原主嫁人的时候，苏沅娘也不过刚娘人两年，加上离娘家也不算近，所以原主对这个大姐的婚后生活并不怎么了解。 苏母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你姐嫁到齐家之后，一连生了三个姑娘，生老三的时候还伤了身子，没法再生育了。你姐一年也不见得能回来一次，又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只好托人去齐家那头打听。” 苏沁觉得这话有点不妙：“娘，你打听到了什么？” 苏母抿了抿唇：“齐家有意要替齐寅之纳妾，但齐寅之还念着跟你姐的情分，暂时没答应。沁娘，娘知道齐寅之的话不中听，让你心里不好受，但娘求你，看在你姐的份上，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就怕他在这里受了气，回头再把气撒你姐头上，齐家那边再以这个事情为由头，给他纳妾。” 苏沁心里别提多恶心了，这齐家可真不要脸。 原主的记忆里，苏沅娘的这门亲事，可是齐家求爷爷告奶奶才结下的。 当年齐家穷得叮当响，苏老爹和齐寅之的爹是同窗，苏老爹比齐寅之的爹先考上秀才好几年，还曾接济过齐家几年。 齐家那会儿穷得家里就只剩下人了，要不是齐寅之他爹考上了秀才，齐寅之搞不好现在都还在打光棍。 本以为有这些情分在，苏沅娘嫁过去虽然日子清苦一点，但应该会被婆家爱重。 谁能想到，齐家竟然如此不仁义，竟然生了要给齐寅之纳妾的心思。 苏沁这下对苏母的心情表示可以理解了，但她真的不看好齐寅之这个人。 这个男人狂妄自大的很，现在兴许还能记住苏沅娘的好，可难保哪天他不会生了旁的心思。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到时候齐家以一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做由头，谁能拦得了齐寅之纳妾？ 不过她也不好把这话挑明了说，不然苏母心里肯定更难受。何况苏母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不想不到这点？不过只是还抱着点幻想，不想女儿落在那样的田地罢了。 苏沁看着苏母脸上的皱纹，心里很不是滋味，抿了抿唇，她保证道：“娘，我不会跟齐寅之计较太多。” 苏母欣慰地笑了笑：“你且忍忍，他在这里待不了两天，我听你大姐说，他过两天要去参加一个什么诗会，等结束了才会来接你姐和三个孩子。” 苏沁心道，两天时间倒是还好，了不起自己把对方的声音当狗叫便是。 几个小的换好了衣服，苏沁也把身上的男装脱掉，擦掉脸上的男人妆，换上自己的衣服，简单的梳了下头发，便抱了两个孩子的衣服出门准备去洗。 第238章 齐家的规矩 齐寅之被苏沅娘拉到了苏岘的房间里，心里有些不痛快。 他不过也是一番好心提点苏沁娘，让她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过分张扬，难道这话错了？ 一个年轻寡妇，不想着低调行事，竟然穿着男人衣服跑去看戏！这种事情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会如何说她，如何评价苏家？到时候苏家的名声有了污点，他这个苏家的女婿，又有功名在身，人家会如何看他？ 结果他的一片好心，竟然不被苏家人领情就算了，他们竟然还有致一同的怼他！ 虽然他们说得不怎么过火，可听在他耳朵里，就很不是个滋味。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连带着，他看一直在旁边小心陪着笑脸的苏沅娘也觉得有些不顺眼，“行了，你出去看看三个孩子，别让她们失了规矩，丢了齐家的脸面。” 苏沅娘陪着笑脸道：“相公你也太过讲究了，这是她们的外家，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的规……” “怎么就用不着了？！”齐寅之不悦地训了她一句，“不管在哪里，她们都不能忘了规矩，她们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一言一行皆要注意。只有从小培养，才能让她们养出一身的好气度来，将来我和爹若是高中了，她们也不会因为规矩不足而被人耻笑！” 苏沅娘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相公说得是，妾身知错了。” 齐寅之看她这么唯唯诺诺的，心里的气消了一些，但依旧烦躁，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你看好几个孩子。” 说完，齐寅之掀了门帘子开门出去。 苏沁正好端着一盆脏衣服出来，和齐寅之正好碰上。 谨记苏母的请求，苏沁没啥诚意地扯了扯嘴角，打了声招呼：“姐夫。” 打完也不管齐寅之什么反应，端着盆就去了后院。 齐寅之看着苏沁的背影，愣在原地好半天。 苏沄娘从屋里出来，正好看见他在那儿愣着，便问道：“姐夫，你怎么了？” 齐寅之回过神来，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带着两分倨傲的清高模样，“没什么。” 说完，齐寅之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了。 苏沄娘冲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去后院找苏沁刷存在感。 苏沁看着盆子里那又脏又臭的衣服，嫌弃地放在一边。让她用手去洗，杀了她都不可能！ 正准备掐个诀把衣服变干净，结果苏沄娘就冒了出来，“二姐，我来帮你洗吧。” 苏沁爽快的收回了手，“那就有劳你了。” 苏沄娘看她端个马扎坐到一边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只是客气两句而已，谁知她二姐竟然连谦让一下都不曾！ 话都说出口了，她还能怎么办？何况自己还指望着二姐提携呢。 于是苏沄娘从井里汲了水上来，把衣服放在院里的石板上，用水把上面的粪便先冲掉，这才开始搓洗起来。 冬天洗衣服可不是个轻省事，虽然井水是温热的，可架不住在露天地里吹着风洗。没一会儿，苏沄娘就被冻得两手通红。 苏沁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心安理得的坐着监工，甚至还想弄点瓜子出来嗑。 孩子的衣服最不好洗，尤其还搞得这么脏，苏沄娘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衣服洗净晾晒好。 苏沁等她洗完晾晒好，扔下一句辛苦了，起身就走。 苏沄娘刚想借机表现，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苏沁就跑了。苏沄娘气得跺了两下脚，二姐怎么跟个泥鳅似的，这么滑不溜手的！ 苏沁在心里偷笑，小样儿，跟姐玩这些小心眼儿，还嫩着呢。 回到前院，苏沁打算去帮苏母打打下手，虽然她不会做饭，但是她现在会烧火了！毕竟有法力在，想把火烧好，真不是什么难事。 结果刚到院子，就见苏沅娘拉着她的三个女儿在那角落里训话。 苏沁听了一耳朵，大意是苏沅娘在教导三个小姑娘要行为举止有礼，要时刻保持娴静优雅的模样。 苏沁听得直皱眉，几个加起来还不足二十岁的小姑娘，最大那个也才九岁，竟然就要被这样扼杀了天性吗？ 而且苏沅娘教的那些东西，也太过浅显了，什么行不摇裙笑不露齿，不得嬉戏喧闹，不会说话就尽量不要开口，以免被人看笑话。 这是要造木头人？ 苏沁看了一眼那几个被训得一脸诚惶诚恐的小姑娘，不由有点同情。 上前唤了苏沅娘一声：“姐，你拉着我几个侄女在做什么？” 说着又对几个小姑娘笑着道：“我是你们二姨，我记得你叫静婉对吧，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方才他们一群人回来的时候，还没得来及跟这三个小姑娘打招呼，就因为齐寅之的事情闹了一肚子不愉快。 原主出嫁时，苏沅娘已经生下了大女儿齐静婉，所以苏沁知道她的名字。 最大的那个姑娘站出来对着苏沁行了个十分标准的晚辈礼：“回二姨的话，二妹齐静媗，这是小妹齐静姝。” 两个小的也上前一步，一板一眼的对着苏沁行礼：“侄女见过二姨。” 苏沁随后在袖子里摸了摸，实则是把手伸进了空间里。 从袖子里抽出手时，苏沁手里就拿着三只装着玉石头面的小袋子，“这是二姨给你们两个的见面礼，静婉，这是你的。” 三个小姑娘接过袋子，齐声放过苏沁。 苏沅娘轻声说道：“你给她们准备这些虚礼做什么？你的银子你自己好生攒着，往后还得供舟舟读书。” 苏母并没有把苏沁的事情跟苏沅娘说，所以苏沅娘内心里的想法是苏沁定是在七福县里过不下去了，回来投奔娘家的。 在她的想法里，虽然苏沁回了娘家生活，可是终归是出了嫁的女儿，往后的日子还是得靠自己。所以她不想让苏沁破费。 苏沁随意笑笑：“一点小玩意儿，能值几个钱？大姐，咱们进厨房帮着娘和大嫂一起做饭吧。” 苏沅娘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临走前，她又忍不住回头对三个小姑娘道：“你们可记住我方才的话了？不许得意忘形，要时刻谨记着规矩。” 第239章 大家闺秀是这样式儿的？ 苏沁状似随意地道：“姐，这是在自己家呢，干嘛这么约束着孩子？她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外婆家，你这不许那不让的，还不如让她们待在齐家自在呢。她们才多大啊，你就这么拘着她们，当心以后孩子的胆量都让你给拘没了。” 苏沅娘闻言一怔，随后无奈一叹：“这是你姐夫的要求，他希望三个姑娘将来都能养成大家闺秀。” 苏沁好奇地问道：“那姐夫除了让静婉她们学规矩，还有其他规划吗？比如请个西席教授琴棋书画骑射女红吗？” 苏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静婉她爷和她爹都还在继续读书，家中的日子虽然看着风光，实际上也必须精打细算。” 她的话说得委婉，但其实说白了，就是家里并无多少余粮，而且还得抠搜着过。 虽然齐氏一族不少人都把田地记在了齐寅之的父子名下，以此来躲避沉重的税粮，但这也并没有让齐家的日子宽裕多少。 毕竟两个秀才，又都不甘心还想更进一步，一年到头光是他们读书的花费就是一大笔开支。何况秀才老爷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家里的杂事更是不多过问，更别想指望着他们能额外挣些银钱回来养家了。 能把齐家的生活维持在表面风光上，她和婆婆简直绞尽脑汁，耗尽心血，哪里还有能力给三个女儿请西席。 苏沁听完之后，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让女儿成为大家闺秀的想法是没有错的，但是，就凭齐家这样的情况，想光凭学规矩把女儿打造成大家闺秀，真是在想屁吃！ 哪家的大家闺秀，会是个除了规矩之外再无长处的人？ 一言一行皆是规矩的人，除了提线木偶，她实在想不出别的来了。 “姐，规矩是该学，但也别太过严苛了。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该让她们肆意的生长，只要大面上不出错，知道分寸利害，将来行事落落大方有主见，这可比一板一眼的规矩强多了。” 她这也是看在苏沅娘和原主关系不错的份上才开口提醒的，换成别人，她才不费这口舌。 苏沅娘心里哪会不懂这些，虽然她出身寒门，但不代表她没什么见识。可是她拗得过齐寅之和公婆吗？ 齐家一门心思想要让几个姑娘将来有出息，她一个人又如何争得过他们一家？ 而且，她也不太敢跟齐家对抗，毕竟她对不起齐家，对不起齐寅之，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齐家这样的决定对三个姑娘是好的。毕竟齐家将来也许真的可以出人头地，到时候几个女儿起码行事不会出错。 于是转头对苏沁笑笑：“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会跟你姐夫商量，适当让静婉她们轻快一点。” 苏沁听她这么说，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不了什么作用，就不再多言。 左右那也不是她的孩子，她闲吃萝卜淡操心做什么呢？没得招人厌烦。 进了厨房之后，苏沁便主动揽了烧火的活儿，苏沅娘帮着苏母和白彩凤打下手。 白彩凤做饭是一把好手，动作麻利又不显杂乱，每道菜都做得清清爽爽，颜色搭配也得当。虽然这冬日里没什么新鲜菜，但那些菜干也被她整治得十分美味。 今天的主菜是炖大鹅，白彩凤一边烹制，一边对苏母和苏沅娘笑道：“今天也合该是大妹有口福，这几只大鹅够吃好几顿呢。不过那摊主怕是要心疼坏了，几个孩子把他圈里那些最精明最肥的鹅都给挑跑了。” 苏母笑着道：“谁让他做生意不讲究，明知月月是个孩子，竟然还故意使坏刺激她，这回的教训肯定能让他记不辈子了。” 白彩凤想到那摊主难看的脸色，就笑得不行，转头对苏沁开玩笑道：“沁娘，回头你把套大鹅的那一手教给我呗，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也去露一手。” 苏沁笑着点头：“那都不是事儿，回头我要训练沄娘的时候，嫂子你要是有兴趣，就一起来呗。学点功夫不但能强身健体，若是遇到什么麻烦还能自保呢。” 苏母赞同地点点头：“沁娘说得没错，眼下这世道不太平，学点防身功夫，倒真是个正经事。” 白彩凤听苏母这么支持，便爽快地应下。 苏沅娘惊讶地看着苏沁：“沁娘，你何时学的功夫？” 苏母随口替答：“跟着你妹夫学的，学得挺好的，你哥都不是她的对手。” 苏沅娘看着娇弱姣好的苏沁，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午饭做好，一大家子加上杜娟夫妻，十好几口，把两张桌子占得满满的。 大人一桌，几个孩子一桌。 苏沄娘这个时刻都想在苏沁面前刷存在感的，十分积极地拉了苏沁坐下，自己也紧挨着苏沁。 苏母看着两大桌人，忍不住感慨了一声：“真好，咱们这一大家子，可算是团聚了。只可惜你们爹和彦安……不说这个，今天难得高兴，咱们一起喝一杯。” 时下男女都会饮酒，所有人都举起酒杯，互敬一下，一饮而尽。 这酒水就是十分普通的农家浊酒，酒味不浓，喝起来还有点淡淡的甜味，说不上好喝，但也不难喝。 苏沁虽然平日里喝的都是忘忧，但对这种农家浊酒觉得也挺有意思。 谁知刚下酒杯，就见齐寅之放下酒杯里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嫌弃。 苏沁对这个齐寅之的印象是真的越来越差，读了近二十年的书，才堪堪考了个秀才，真不知道他有啥好骄傲的。 这浊酒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是苏母的一片心意，轮得到他在这里挑三拣四？ 苏老爹啥眼神啊，怎么能女儿找这么个对象！ 时刻谨记苏母的话，苏沁只当自己啥也没看见，放下酒杯安安静静地吃菜。 因着齐寅之这个秀才老爷讲究多，苏沁懒得在家里待着，于是午饭过后，她换回男装，准备再次带着几个孩子进城。 不过这次苏岷和白彩凤没有跟着，家里来了客人，他们自然是不太好离开的。 跟屁虫苏沄娘和杜娟夫妻都去了。 第240章 女儿当自强 齐家的三个小姑娘也十分想去，个个都眼巴巴的，但谁也没敢说话。 苏沁问了苏沅娘一声，“姐，要不让静婉她们也跟着去吧。” 苏沅娘还没说话，齐寅之便黑着脸道：“她们不去那种嘈杂拥挤的地方。二妹，上午我同你说的话，你怎么一句也没听进去？” 苏沁觉得自己真是嘴贱，忍不住不悦扯了扯嘴角：“不去就算了，至于上午姐夫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在了心里的，不过我早前答应过了两个孩子，那自然要说到做到。名声固然重要，但父母在孩子心里的诚信也十分重要，你说对吗？” 齐寅之无话可说，只得甩了甩袖子背着手走了。 苏沅娘抱歉地朝她笑笑，赶紧去追齐寅之。 苏沁对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十分不看好。 苏沄娘凑过来说道：“二姐，你别往心里去。大姐夫那人就是个假清高，打从他中了秀才之后，每次来咱们家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里头膈应。” “回头等小弟也考上秀才，你看他还会像现在这样不。不过只是看菜下碟，觉得咱们苏家现在比不上他们齐家，个个都得敬着他。嘁，要不是不想大姐难做，谁稀得搭理他！” 苏沁看了她一眼：“他好歹也是个秀才老头，你如果讨好了他，他兴许可以给你找门好亲事，也嫁个秀才什么的，保不齐将来秀才得了出息中举做大官呢。” 苏沄娘气得跺脚：“二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也不是谁都臭脚都肯捧的！她也是有原则的！ 而且她自家兄弟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比齐寅之强，她干啥要那么上赶着去讨好一个姐夫！万一让人家误会了，想些污七糟八的事情，那不得把她恶心死！ 苏沁见这姑娘脑子挺灵清，笑了：“你心里有数就成，沄娘，你的想法没有错，但是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必须先认清自己。你想过好日子，可不止嫁人这一条路。” 苏沄娘一愣，没想到苏沁会突然跟她说这个事情。 一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人这么直白的揭穿，苏沄娘顿时俏脸绯红。难堪和尴尬一齐涌上心头，让她有些羞恼，扭头就想走，不想也不敢跟苏沁待在一起。 谁知苏沁却道：“你要是走了，那后面不管做什么，我都不会带你了。你可想好了。” 苏沄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两眼死死瞪着自己的脚面。 苏沁一把拉着她，让她上了马车，“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一遍。如果你能听进去，那你就给我牢记在心里。你若是听不进去，也无所谓，毕竟你将来过得如何，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谁也替不了你半分。” 苏沄娘没有吭声，但却老老实实坐着没动。 苏沁觉得这姑娘虽然小心思多，但本性还是好的，于是说道：“你要记住，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从别人身上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对等的代价。别人给你的东西再好，那也是属于别人的，他随时都可以不经过你的同意全拿回去。唯独只有自己亲手挣来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谁也抢不走。你能听明白吗？” 苏沄娘隐隐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但到底也才十五岁，没办法理解透彻。知道苏沁这是在教她道理，于是她忍着难堪和尴尬问道：“二姐，你能说得更仔细一些吗？” 苏沁朝她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拿起马鞭轻轻一甩，有了灵性的马儿便撒开蹄子小跑起来。 “既然你想听，那我就仔细跟你说道说道。” “沄娘，你的想法并没有什么不对，不想过好日子的人，那叫没出息。你想靠嫁人翻身的想法，认真说来，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天底下的女人，绝大部分都把未来寄托在男人身上。这是绝大部分女人的宿命，也是唯一的希望。” “但是沄娘，你觉得这样的好日子，就真的是好吗？远的不说，咱们就说大姐。你觉得，她的日子好吗？” 苏沄娘仔细想了想，点头又摇头：“我觉得以前大姐的日子还不错，但自从齐寅之中了秀才之后，大姐脸上的笑都少了。想来是不太好的吧。” 苏沁问道：“那你仔细想过这是为什么吗？按理来说，齐寅之中了秀才，她就是秀才娘子，可比做秀才公的儿媳风光得多，但为什么大姐却并不高兴呢？” 苏沄娘抿了抿唇：“是因为担心齐寅之纳妾吧。” 一个还没出阁的小姑娘，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苏沁笑笑，“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你再想想，大姐为何要担心齐寅之纳妾？” 苏沄娘扁扁嘴：“谁不担心自己的夫君纳小？大姐担心也是正常啊。” 苏沁一边赶车，一边细说：“对，是女人都会担心这个问题，但其实，她们也可以不必担心。” 苏沄娘觉得这不可能，“女子一旦嫁了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已，夫君要纳妾，谁能拦得住，何况大姐……齐家铁了心要那样做，便是咱们苏家也没有半点办法。” “那只是因为苏家太弱，大姐也太弱了。” 苏沁不再慢慢引导她了，毕竟古人的思想和她代沟太大，等苏沄娘自己想透，有点悬。 “如果苏家比齐家背景雄厚，不，哪怕比肩，齐家也不敢轻易纳妾。而大姐如果自己能力卓然，齐家也得仔细掂量掂量纳妾的后果。” 苏沄娘愣了愣，随后说道：“二姐你这话说得轻巧，可是要让咱们苏家追上齐家并超过他们，这现实吗？至于大姐，那就更不可能了。她一直都是那样温吞又喜欢忍耐的性子，这辈子都改不了。” 苏沁自信一笑：“这又有什么不现实的？沄娘，这天底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如果有，那只能说明你使的劲儿还不够。你想过好日子，想嫁进好人家，还不想丈夫将来纳妾，那就必须要让苏家和你自己强大起来。只有做到这些，你未来的夫家，才不敢轻易搓磨折辱于你。否则你便是凭着小弟或者我的关系达到了目的，但你所拥有的风光，也不过只是镜中花水中月，随时都可能消失。” “送你一句话，女儿当自强！只要做到了这点，这世上就没有哪个男人，敢轻易负了你。” 第241章 爹爹没死！ 苏沁把话说透了之后，便不再多言，赶着马车往县城跑。 苏沄娘安静地坐在车辕上，心里不停的回想着苏沁的那些话。 到达县城后，苏沁把车里的孩子们都接下地，苏沄娘却一直坐着没动。 苏沁挑眉：“怎么不走？” 苏沄娘抬眼看她：“二姐，我不去了，我想留下来看着马车。” 这是想自己安静地想事情。 苏沁点点头：“成，那你坐到车厢里去吧，外面怪冷的。” 说完，苏沁便带着几个孩子，和杜娟夫妻一起往县城里走。 下午看戏的人一样多，何敬照旧把舟舟扛起来放在肩上，苏沁则将月月抱了起来，杜娟牵起了苏茉，苏铮和苏铭则紧跟在他们身边。 再次经过套鹅的摊子时，摊主眼尖地看到了他们，忙不迭的陪着笑脸。 苏沁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他。 几个孩子都想看马戏，奈何看马戏的地方人实在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中间还夹着三层，他们这一群人又是孩子又是女人的，可不太适合硬挤。 苏沁看了看周围，对杜娟和何敬说道：“去那酒楼要个雅间吧，在这下面挤也不是个事儿。” 两人觉得这个办法好，于是招呼着苏铮兄弟俩一起往进了旁边的酒楼。 这会儿不是饭点，酒楼里没什么人。 苏沁要了个可以清楚看到马戏班子的房间。 舟舟和月月一进雅间就急急忙忙地跑到窗边看起马戏来，而苏家三兄妹这可是破开荒头一回进这么好的酒楼，进这么漂亮的房间，哪里还顾得上看马戏，在包间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苏沁也不制止他们，点了些点心吃食和茶水，又让小二去街上买了些孩子们爱吃的小零嘴上来。 小二动作麻利嘴又甜，苏沁随手赏了一把铜钱给他，喜得小二不停的道谢：“多谢爷看赏，那小的就先不打扰几位的雅兴了，几位小公子小姐若是还想吃什么零嘴，尽管吩咐小的。” 苏家三兄妹长这么大哪里享受这样的待遇啊，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苏沁笑着对三人道：“不是吵着要看马戏？看吧，这里没人挤得到你们。” 兄妹三人这才回过神来，加入了舟舟和月月的队伍。 街道并不算太宽，二楼的视角绝佳，虽然离得稍微远点，但照样能看得一清二楚，完全不受什么影响。 几个孩子兴奋得不行，随着那马戏班子里的动物们的表演，一会儿发出惊叹声，一会儿发现狂笑声。 一声表演结束，何敬掏出碎银，直接从窗户那里投掷过去。 一小锭碎银稳稳当当落在那收银子的盘子，让端着盘子的人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了何敬，赶紧朝他作揖致谢。 那跟着一起讨赏的猴儿也学着那人的模样，朝楼上的几人作揖，动作滑稽又夸张，差点一头磕在地上，惹得几个小的哈哈大笑。 花点小钱能买几个孩子高兴半天，苏沁觉得很值，不过就是大人比较无聊，坐在这里啥也事没不能干。 实在无聊得厉害，苏沁干脆起身去研究挂在雅间墙上的几副字画。 新一轮的马戏开场，几个小的又挂在窗前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窗子不是很大，五个孩子挤在一起还是有些拥挤的。舟舟被挤在中间，觉得有些受不了，就想跟边上的苏铭换换位置，谁知刚一扭头，却被楼下一个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爹！爹！我在这儿，爹！” 舟舟突然发出一阵狂吼，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何敬最先反应过来，“舟舟，怎么了？” 舟舟红着眼眶指着人群：“师叔，我爹，我看到爹爹了，他在那儿，在那儿！” “什么？你爹？” 何敬一愣，赶紧顺着舟舟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楼下看热闹的人先是被舟舟的狂吼声吸引得抬起了头，结果又被何敬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 舟舟转过头来冲苏沁叫道：“娘，你快过来，我看见爹爹了，他没死，他还活着！” 苏沁方才被吓懵了，这下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窗台边上探出身子往外看，乌泱泱的全是攒动的人头，实在看不出哪个是程彦安，而且连刚才跳下楼的何敬都不见了踪影。 舟舟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拉着苏沁不停的说道：“娘，我真的看见爹爹了，他真的还活着。” 月月虽然没有看到，但听哥哥这么说，也跟着鼻子一酸，掉起了眼泪，小手紧紧攥着苏沁的衣角，脸上满是期待与紧张。 苏沁心情有点复杂，难不成程彦安真没死？ 那么高的悬崖，那么多人亲眼看着他掉下去，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呀。 可这也难说，毕竟他们谁也没有去寻过程彦安的尸首，可能对方真的命大，并没有死呢？ 如果真是这样，她要怎么办？ 她可没兴趣要接手原主的全部啊，两个孩子就罢了，毕竟是这具身体身上掉下来的肉，可男人，尤其还是个古代男人，她真的敬谢不敏！ 如果真是程彦安的话，她该怎么办？ 对，和离！ 大邺有律法，夫妻过不下去了，是可以和离的。如果真是程彦安的话，她就提出和离，如果程彦安不愿意，那她就用些手段！总之，她要彻底摆脱这段根本不属于她的婚姻。 至于两个孩子，那自然是要跟着她的。 先不说他们和自己这身体的关系，便是他们如今已经进入了练气期这一点，她就不可能让他们跟着程彦安了。 苏沁在心里迅速做好了决定，耐心等着何敬回来。 何敬回来得很快，前后不到一刻钟。 不过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舟舟冲到他面前，激动又期待地问道：“何师叔，我爹呢？你找到他了吗？” 屋子里的人全都看着他。 何敬无奈地伸手揉了揉舟舟的脑袋：“那不是你爹爹。” “不可能！”舟舟激动地大叫了起来，“我不会看错的，他就是爹爹，他的样子我不会认错的！何师叔，你是不是没有找到他？” 何敬无奈又心疼地叹气，“舟舟，我找到了你说的那个人，他的侧脸和你爹爹确实很像，但他真的不是你爹。” 第242章 一起等爹爹 不管何敬怎么说，舟舟都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他眼里含着泪，倔强的不肯让它们流下，转身拉着苏沁的衣角，十分用力地说道：“娘，我真的看到爹爹了，我真的看到了，我没有认错，他就是爹爹。” 月月哭着道：“娘，我们去找爹好不好，哥哥不会看错的，那一定是爹爹。“ 苏沁有些头疼，又有些为难。 不管那是不是程彦安，她都没打算去找。 可看着两个孩子这副模样，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毕竟程彦安是这两个孩子的生身父亲，而且感情也深厚，如果他真的没死，哪天找上门来，她能拦着两个孩子不让他们和他团聚吗？ 现代夫妻离了婚，法律都还要保障另一方的探视权呢。 她又凭啥不许两个孩子见程彦安。 弯下腰，苏沁将两个孩子抱进怀里，轻声哄道：“别伤心了，如果那真是你们爹爹，他一定会找到咱们的。如果没找来，那自然就不是。” 舟舟抬起头，倔强地看着苏沁：“爹爹一定会找来的，一定会的！” 爹爹去引诱坏人的时候跟他说过，让他一定要保护好娘和妹妹，不管他们去了哪里，爹爹都会找到他们的。 爹爹一向说话算数，那次也不会食言！ 想到这些，舟舟抬起小手擦掉眼泪，又帮月月擦干净小脸，一手拉着娘，一手牵着妹妹，语气坚定地道：“娘，妹妹，咱们一起等爹爹。” 月月带着哭音大声回答：“好，一起等爹爹。” 苏沁心情复杂，两个小的这么在乎程彦安，万一他真没死可咋办？ 要不，自己干脆带着两小只远走他乡好了？这就就算程彦安真的还活着，这天大地大的，他上哪儿找去？ 可是舟舟很聪明，她如果那样做了，这孩子估计能在心里记她一辈子。 早知道出来看个戏能闹遇着这么个事儿，她就不来了。 不过也幸亏那不是程彦安，不然她才真的要愁死。 她这边厢在心里庆幸着，结果衣袖被舟舟扯了扯。 苏沁低头看他：“怎么了？” 舟舟抿了抿唇道：“娘，该你了。” 苏沁满头问号，“什么？” 月月吸了吸鼻子，“我跟哥哥说好了，要一起等爹爹，娘，你也要说的。” 苏沁眼角抽了抽，十分不想说，但看着两小只希冀的样子，只能敷衍地点头：“好，一起等。” 两小只的决定得到了娘亲的认可，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苏沁揉了揉了他俩的头发：“行了，我让小二送点水上来，你们先洗洗脸。一会儿咱们在这酒楼里吃了饭再回外婆，好不好？” 月月乖巧点头。 舟舟刚想点头，突然一拍脑袋：“娘，咱们不能再看马戏了，咱们得赶紧回外婆家！” 苏沁眨眨眼，“为啥？” 这孩子的思维跳跃得有点厉害，她有些跟不上了。 舟舟眼里闪着灼人的光：“如果刚刚那个人就是爹爹，他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来寻我们的。娘，爹爹肯定是去外婆家了！” 月月一听这话，立刻激动了起来：“娘，咱们快回外婆家，去见爹爹。” 苏沁一愣，很想跟他们说这是不可能的，可看两小只那激动兴奋的样子，她到底是不忍心打碎他们的希望。 何敬冲她摇头，示意她方才那个人真不是程彦安，让她先拖着两个孩子，不然孩子回家肯定要失望难过的。 可两小只太想见到爹爹了，非闹着要回去不可。 苏茉懂事地道：“二姑，要不咱们就先回去吧，马戏什么时候都能看的。” 说完，她有些同情地看了舟舟和月月一眼。 她是大孩子了，对生老病死的事情多少也懂了那么一点，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表弟和表妹一定是太想念二姑父了，所以才会希望二姑父还活着。 苏铮和苏铭也说道：“二姑，咱们回家吧。” 看着表弟表妹这么难过，又这么期待，他们哪里还好意思继续看下去。 几个孩子都支持，两小只更是眼巴巴地看着她，苏沁只好妥协：“好吧，咱们先回去。不过咱们把话说在前头，如果回去之后什么也没看到，你们不可以哭闹。娘最不喜欢不讲理的孩子了，你们不能让娘失望。” 两小只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对着苏沁重重点头。 苏沁只好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地牵着他们下楼。 走到雅间门口时，苏沁突然回过头看向何敬：“何师兄，你都没见过程彦安，为何会知道那人不是他？” 何敬猛地一愣，然后迅速说道：“我们去七福县之前，师父曾经给我们看过师弟的画相。那人的画相上出入很大，而且我也询问过那人，那人是湖州本地人，从来不曾去过七福县。” 苏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扯着嘴角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她怎么就不信呢。 苏沁转过身，牵着两小只下楼。 何敬和杜娟在她身后对视了一眼，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两小只心中急切，出了县城之后就立刻爬上马车。 苏沄娘正坐在马车里剥着炒花生，见他们回来，忍不住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马戏不好看吗？” 月月忍不住说道：“小姨，我们要回家见爹爹！” 苏沄娘被她这话吓得差点没被花生米给卡死，“你说见谁，你爹？” 月月兴奋地点头：“对，刚刚哥哥在楼上看到爹爹了，他肯定是来寻我们和娘的，这会儿一定已经在外婆家了。快快快，咱们赶紧回去，别让我爹爹等久了。” 等几个孩子坐进马车，苏沄娘才小声凑到苏沁身边低声问道：“二姐，怎么回事？我二姐夫诈尸了？” “噗——”苏沁差点笑出来，“说什么呢！方才舟舟在酒楼上看到一个和他爹长得有些像的人，非得说那是他爹来寻我们了，所以才闹着要回去看一看。” 苏沄娘拍了拍胸口：“我说呢，吓我一跳。对了，二姐，你们刚刚上酒楼了？” 苏沁挥着鞭子赶着马儿跑，“对啊，聚福楼，要了个雅间，看马戏挺合适。” 苏沄娘的心顿时就疼了起来。 酒楼啊！聚福楼啊！湖州城里排得上号的大酒楼了！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去过，结果机会就摆在眼前，而她竟然错过了！ 第243章 怼齐寅之 苏沄娘心疼得脸都拧巴了。 苏沁侧头看了她一眼：“合着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没记住？” “当然记住了啊！”苏沄娘皱着脸道，“可那跟去聚福楼也没什么关系吧，我去完聚福楼再回去努力也来得及啊。” 苏沁翻了个白眼，“等你有能耐了，别说上聚福楼坐坐了，便是把它买下来又算个什么事呢？” 苏沄娘倒吸一口凉气。 二姐，你说大话的时候能不能悠着点？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还买下聚福楼！二姐她到底知不知道聚福楼的价值？！那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敢妄想的吗？别说买了，便是进去吃顿饭都得掂量掂量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够不够！ 苏沁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瞧你那点出息！一间酒楼你都不敢想，竟然就敢想嫁进豪门当少夫人，难不成豪门少夫人的身价还抵不过一间酒楼？” 苏沄娘：…… 二姐这话，为什么听着这么有道理？ 苏沁笑着摇头：“沄娘你记住，这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名利权势，而是你自己这个人。只要你自己有了出息能力，这天下再贵重的东西，都是你能拥有的。” 苏沄被激励得热泪盈眶：“二姐，你说得对，我觉得很有道理。可是，我现在连去聚福楼吃顿饭的银子都没有，谈何把它给买下来？你还是先说些正经有用的东西吧。” 大饼什么的，画得再好，它也不能充饥啊！ 苏沁觉得这姑娘还挺清醒，没有被她这些话给忽悠得找不着北。 于是苏沁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说得对，所以我的建议是，咱们先定一个小目标。” 苏沄眨眨眼：“比如？” 苏沁咧嘴一笑：“先挣他一个亿，啊，不对，是先挣他一栋大酒楼！” “噗——” 苏家村离着湖州城虽然有十多里路，但马儿跑起来也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大半个小时后，车子便停在了苏家门口。 两小只不待马车停稳，就急急忙忙地冲出了车厢。 苏家大门没有关，两小只直接冲进了院子。 齐寅之刚好从堂屋里出来，一时不察，被舟舟撞了个正着。加上身高的原因，舟舟正好撞在齐他的肚子上。 别看舟舟人小，但是力气却挺大，加上又满心急切，把齐寅之撞得差点背过气去。 舟舟也被撞得摔了个屁股墩，手心里也火辣辣的疼，但他什么也顾不上，立刻爬起来往堂屋里冲。 月月比他慢了一步，此时正好撵上他。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地冲进了堂屋里。 齐寅之捂着疼得厉害的肚子，见舟舟别说道歉了，便是招呼都没有打一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见苏沁一身男装进了院子，他立刻就黑着脸训道：“苏沁娘，你能不能有个正形，能不能像个正经的寡妇，好好管管你的孩子！这么大的孩子了，一点规矩礼仪都不懂，更是没有半点教养，你到底是怎么在教孩子的？！” 苏沁进来的慢，并没有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被这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她甚至都有点懵。 她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秀才老爷？ 不过她是这么好骂的？ 苏沁立刻进入了战斗模式，准备开撕，结果屋里传来了两小只的哭声。 这定然是满心的期待落了空，有些受不了打击了。 苏沁顾不上跟齐寅之掰扯，赶紧进屋去看孩子。 齐寅之见苏沁竟然也不搭理自己，气得伸手便要去拉苏沁，谁知本来绝对不会失误的角度，苏沁的身形却突然诡异一晃，完美的避了开去。 他不死心，又待去拉扯她，突然一块小石子砸在了他的手臂上，让他疼得都顾不上被撞到的肚子了。 杜娟从院外进来，冷哼一声：“齐秀才口口声声说沁娘不是个正经的寡妇，那你一个姐夫要对她动手，算是正经姐夫？你今天要是敢碰沁娘半根手指头，我他妈把你胳膊削下来你信不信！” 她是万分看这个齐寅之不顺眼，打上午一见面，这齐寅之就一直在挑沁娘和两个孩子的刺。苏母为了大女儿，要求沁娘不跟他计较，可她在旁边看着真来气。 沁娘那样的性子，要忍下这口窝囊气，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 她本身也不想惹事的，但这个齐寅之真的过分了些，嘴上不饶人便也算了，竟然还想动手。 一个姐夫去拉小姨子，还是个守寡的小姨子，这传出去了让沁娘怎么做人？ 她要是再不出声，这齐寅之怕不是要干出更过火的事情来。 齐寅之听了杜娟的话，气得伸手指着杜娟：“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杜娟不屑的嗤笑一声：“不过一个穷酸秀才罢了，又有多大的能耐？难不成人家喊了你几声秀才老爷，你就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这天义下的秀才何其多，但像你这样用身份来欺负自家人的秀才，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她本来是想说他们齐家到底有多落魄，不过区区一个秀才，也能让他们得瑟成这样。 不过这话太过火了，得罪的可不是齐寅之一人，而是齐家一大家子，那样会把事情给弄僵到底的。 齐寅之气得脸色胀红，抖着手指“你……你……你……”了半天。 正在这时，苏母突然出现，口气不悦地道：“杜娟姑娘，你这话可就有些过分了，寅之可是正经八百考出来的功名，是朝廷认可的身份，岂容你这样说！” 杜娟一愣，万万没想到苏母会这样说。 抬头本想质问苏母，却见苏母的脸上却无怒气，反倒朝她眨了眨眼。 这是在对她的行为表示肯定？ 杜娟试探着道：“苏伯母，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他是秀才不错，可也仅仅只是个秀才，比个童生也就强了那么一点点，离能骄傲的程度还差得远呢。” 见苏母并没有阻止自己，杜娟确定了苏母的心思，便放心大胆地说了起来，“一个秀才而已，就得让整个岳家忍着让着，任他随意指责挑剔，那将来他若是中了举人，那不得让所有人见了他都下跪？不，我这样说可真是抬举了他，就他这样的心性，这辈子估计也就这点出息了。” 第244章 一唱一合 齐寅之气得脸色发青。 打他中了秀才之后，谁人见了他不得尊称一声秀才老爷？整个族里的人也都高看他三分。没曾想今日竟然被一个行为粗鲁、不知所谓的妇人如此贬低！ “你放肆！” 齐寅之只觉得自己气得胸口都有些堵着疼。 苏母关心地看了他一眼：“寅之，你怎么样？” 不待他回答，苏母又扭头指着杜娟喝道：“杜娟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家姑爷！沁娘是幼，他做为姐夫，不管对错，说她几句也无伤什么大雅。” 杜娟倒是能理解苏母，手心手背都是肉，苏沁守着寡，刚拖着孩子回来“避难”，当娘的哪能不心疼。可苏沅娘在婆家也不好过，齐寅之当着苏家人都如此态度，苏沅娘在齐家还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 所以苏母不敢让齐寅之不痛快，否则她的闺女会更不痛快。苏母没办法，她只能假意护着齐寅之，便是连埋怨也都不敢把话挑明了说，甚至想靠着她这个外人，故意给齐寅之一顿教训。 当恶人这种事情，杜娟并不是头一回干，也不反感。 于是她撇了撇嘴道：“苏伯母，你可别顾及着齐秀才的脸面，搞那一套长幼尊卑的规矩。哪个当姐夫的，能像他这样说自己的小姨子，甚至还想动手，这就是秀才老爷的作派？那圣贤书上教的都是仗势欺人，刻薄狭隘不成？” “漫说沁娘没什么地方做得不妥当，便是有，那也轮不到他一个当姐夫的来说三道四。沁娘只是年纪小，辈分可没差着什么，和齐寅之是平辈，真做错了，也自有您和苏家族中的长辈出面来教训，轮得到他一个姓齐的人来指点江山？” “他真得庆幸我是个外人，我要是姓苏，我非得亲自教教他什么是规矩体统，什么叫男女有别不可！别说他只个姐夫，哪怕沁娘是他的亲妹子，他也得谨记这一点，否则传出去，看人家会不会笑他齐家没点家教体面！” 苏母听了恨少得给杜娟鼓掌叫好，这骂得可太痛快了，全都是她心里想骂却又不敢骂的。 只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分这毫，还得故做生气地道：“杜娟姑娘，你这些话可就过分了！寅之虽是姓齐，可他也是我苏家的半子，便是真做得不合适了，也有我这个当岳母的来教训，哪里能轮到你来指责！” 杜娟咧嘴一笑，看向又气又恼的齐寅之：“我这都是跟秀才老爷现学的，果然气人效果非同凡响，果然能考上秀才的人，都是有两分本事的。” 齐寅之恼羞成怒，气得跳脚：“你这个泼妇！你竟然敢如此折辱于我！看我不拉你去见官，讨个说法！” 杜娟拍着胸口夸张道：“哦哟哟，吓死人了，走，现在就去，谁不去谁是孙子。我倒要请这湖州的父母官来评评理，看看哪条律法写了姐夫可以苛待寡居的妻妹和内侄！” 说完又哼了一声，“齐秀才，你可真是搞笑，我不过只是学着你刻薄沁娘母子的方式来待你，你就要气得拉我去见官了，你也知道这些话伤人不中听啊？怎么，只兴你说别人，就不兴别人说你呀？” 齐寅之长这么大，真的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落过脸面，愤怒让他气血上脑，连读书人的脸面都顾不上了，冲过去要找杜娟。 苏母哪里能真让他动手，赶紧拦住了他，心不迭地劝哄道：“寅之，你冷静点，可别着了她的道。她就是故意激怒你，让你丢了体面，你可别上当。” 苏母其实巴不得齐寅之冲过去让杜娟暴打一顿，也算是替自己的两个闺女出出气。 但是她不能那样做，让杜娟如此臊他一顿已是极限，真要让他失了理智动手，这事儿可就没办法收场了。 齐家不是傻子，回头咂摸过来味了，会如何从她闺女身上撒气？ 闺女嫁得远，真要被欺负了，他们娘家再有人，也是鞭长莫及。 所以苏母及时将齐寅之拦下，还不停的提醒他注意脸面。 要不怎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齐寅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体力竟然还比不过苏母一个中年农妇，被苏母拦得结结实实的。 杜娟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哼了一声：“苏伯母，看样子我们夫妻二人也没办法再留在你们家了，这两日给你们府上添麻烦了，他日有机会再重新登门致谢，告辞！” 说完，杜娟拉着何敬就走。 他们也不是真的要离开，不过只是先避开一下，让苏母把齐寅之的情绪给稳住。反正齐寅之后天就要离开湖州，他们到时候再回来就行。 苏母见杜娟夫妻走了，心里松了口气，拉着齐寅之又哄又劝。 齐寅之气得直跳脚，一口一个泼妇，一句一个粗鄙地骂杜娟。 苏母听得在心里直翻白眼，她觉得刚刚杜娟的话说得挺有道理的，就齐寅之这样的心性及胸怀，这辈子估计也真就这点子出息了。 那可真是谢天谢地，祖宗显灵了！ 她一点也不希望齐寅之能有什么大出息，她这活了大半辈子，把人心看得透透的。 就齐家这样的人家，如今还未发迹，就如此作派，将来真有了出头之日，怕也是她闺女下堂之时。 跟自己闺女的安稳日子比起来，女婿有没有大出息，真的一点不重要。 不行，回头她得去庙里求求菩萨，让菩萨保佑齐寅之今后逢考必糊！ 心里打定了主意，苏母一顿连劝带夸，总算是把齐寅之给哄住了。 等把齐寅之哄回屋里，苏母赶紧转头去找苏沁。 两小只盼了一路，结果赶回来发现事情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爹爹没有来。 他们的期望落了空，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便抱头痛哭起来。 苏沁哄了许久都哄不好，听着他们把脆生生的嗓子给哭得沙哑。 好在两小只今天折腾了一整天，又哭了这么一通，累得都睡了过去。 苏沁把他们小心抱上床，脱去外裳和鞋袜，将他们安置在床上。 刚弄妥当，苏母便推门走了进来。 第245章 代沟太大 问清楚两小只哭得如此伤心的原因之后，苏母重重地叹了一声，爱怜地摸了摸两小只哭得湿哒哒的小脸，心疼不已。 “可怜见的，他们该是多想他们爹啊。平日里也不见他们提过，我还当他们是年纪小，把这事儿给忘了，没曾想竟然全都记在心里头的。” 苏沁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她小时候也经历过这些，所以挺心疼两小只的。 苏母见她沉着脸，伸手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沁娘，方才的事情……娘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苏沁无所谓地道：“我只当他狗在叫。但是娘，我觉得这样下去也不个办法，齐寅之在咱们苏家都能如此，那他在自己家会怎么对我姐？我姐在他们齐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还有三个侄女，都快被教成木头人了，连笑都不能大声笑，我看着真不是滋味。” “唉。”苏母深深地叹了一声，“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姐和三个姑娘，我哪个不心疼？可齐家离得远，你姐终究是要在那里过一辈子的，我能做的，也仅仅只是让齐寅之心里舒坦些，寄望着他能看在这些情分上，对你姐好点。至于三个姑娘，那是齐家的孩子，我更是没有多少资格去说他们什么。” “学些规矩也不是坏事，齐家到底跟平头百姓不一样，将来能跟他们结亲的，自然也都是读书人，姑娘们规矩不出差错，也能让人高看一眼。” 苏沁听到这儿，便知道这件事情她和古人的想法是达不成一致了，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反正那也不是她的孩子，她操那么多心干啥呢？何况说不定三个小姑娘心里也是乐意的呢。 至于苏沅娘的婚姻，她也没资格去评判什么。 难道她非得拉着苏沅娘说，你过得不幸福，那就和离吧？估计苏沅娘能恨死她。 毕竟这里可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的古代。 古代大多数的女子，一旦嫁了人，那便是宁可被婆家搓磨死，也不愿意拿了和离书回娘家的。 别说是古代了，便是现代一些女人都还有这种思想呢。 所以她不会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苏沅娘的身上。 何况她和苏沅娘也没那么深厚的感情，苏沅娘过得怎么样，心里如何想，她不会置喙什么。 苏母心里有些烦乱，对苏沁说道：“杜娟拉着何敬走了，他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苏沁笑笑：“放心吧，他们专业跑江湖的，从来都只有他们找别人麻烦的份儿。” 苏母点点头：“唉，说起来也是心酸，我想维护你和你姐，竟然还得拉着外人做这么一出戏。也幸亏杜娟那姑娘是个聪明大度的，换个人只怕要恼死我了。” 苏沁拍拍她的手：“娘，你不用往心里去，杜娟不会放在心上的，说不定还觉得不够过瘾呢。” 苏母也笑了起来，杜娟那张嘴，比她年轻的时候还厉害，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这事儿你们都别搁心里，过去了就算了，你姐夫后日一早就会走，你再忍耐一天。” 苏沁心里冷笑一声，让她忍？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忍得越久，代价越大。 苏母想着齐寅之怎么着也是后天才会走的，结果没曾起，第二日一早起来，齐寅之便让苏沅娘替他收拾东西，他要提前一天离开。 他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了，越待下去，他就越气。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 虽然岳母一家对他礼数有加，但他还是觉得如鲠在喉。 苏沅娘红着眼睛道：“相公，你才来这一日便要走，娘知道了该难过了。好不容易陪我回来一趟，你再多待一日行吗？” 齐寅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么我一个人先走，要么你们母女跟着我一起走，你自己选吧。” 苏沅娘心里难受得不行，她好不容易回趟娘家，昨日刚到今日倒要走，这不止是让娘心里难受，更是在打他们苏家的脸面。 她也知道，齐寅之决定了的事情，她改变不了，只得替他收拾了东西，又出去跟苏母解释。 苏母看着闺女通红的眼睛，心里一疼，却假装视而不见地道：“寅之是去会他的同窗的，男人家志在四方，你总想着把他拘在家中做什么？早一天去自有早一天的好处，你可不能任性阻拦。” 苏沅娘心里感激母亲的宽厚，拉着苏母的手哽咽道：“娘，对不起，女儿没用，让你们跟着受委屈。” 她什么都懂，只是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苏母笑着拍拍她的手：“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你过得好，娘不在意这些小事。寅之要走，娘给他准备些干粮，路上好吃。” 苏沅娘擦了眼泪，“娘，我跟你一起弄。” 齐寅之在早饭过后，便套了自家的驴车准备出发。 说到这个驴车，他心里又有点不太舒服。他堂堂一个秀才，只能坐驴车，而苏沁娘一个寡妇，竟然都有马车了。而且那马儿看起来好生威风俊美，让人一见就心生喜欢。 这样马儿若是让他骑着赶路，定能让他脸上更加有光。 只可惜那是苏沁娘的马，他才不会开口问她借，不然苏沁娘肯定会趁机在心里笑话他。 最后齐寅之还是赶着他的驴车走了，临走前，他拉着苏岘又传授了几句：“你下场的时候，我是赶不上送你了。不过你不要紧张，拿出你平日里的水平来就好。这次就算考不上，也没什么要紧，毕竟你还小，就当下场去攒个经验。” 苏母在旁边听得脸都黑了，这是在咒她儿子考不上？ 苏岷忍不住说道：“寅之不必担心，阿岘的先生说过，院试对他没什么难度，只要他不闭着眼睛考，肯定能考中的。” 齐寅之听了心里很不舒服，觉得苏岷把话说得太过了。 他的这个功名，可是考了整十年才考下来的。苏岘一个十多岁的黄毛小子，想一考就过，简直痴人说梦。 不过他懒得跟他们说这些，反正他们也不会乐意听，于是道了告辞，赶着驴车走了。 第246章 脑子有问题 齐寅之一走，苏家的空气都瞬间变好了许多。 苏沁看着远去的马车，嘴角露出一丝满是恶意的笑容。 希望齐寅之能顺利抵达目的地哟。秀才老爷那么厉害，那么牛掰，应该不会被她的厄运符影响太深的吧。 她说过，欺负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小女子报仇，赶早不赶晚！可惜不能亲自跟着去一睹秀才老爷落难的名场面了。 齐寅之前脚离开苏家村，杜娟跟何敬就回到了苏家。 苏母一见她，便拉着她又是道歉又是道谢，“杜娟姑娘，昨天的事情真是对不住，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杜娟洒脱地挥了挥手：“伯母可别这么说，您不生我的气我才高兴呢。” 苏母便是当着苏沅娘的面，也是直言道：“亏得你肯帮我给他一个教训，不然我这心里还不知道要憋多久的火呢。” 杜娟本想说对付齐寅之这样的人，千万不能忍，万万不能惯，越这样，将来他越是蹬牌子上脸，但想想自己不过是个外人，这些话她说不太合适，于是打着哈哈道：“苏伯母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 苏母挺喜欢杜娟的性子，也巴不得自己的大闺女也能像她这样厉害，那样她也不用整天担心闺女在婆家受欺负了。 只是这人的秉性打娘胎里就是注定了的，哪里能改得了，也就只能是她这个当娘的多替她打算几分了。 苏沅娘从头到尾都在旁边听着，心里百味陈杂。 她知道苏母这样做是为了她好，她领这份情，心里也感动愧疚，都是因为自己不中用，才让一家人跟着受委屈。 可是齐寅之再怎么说，也是她男人，母亲让一个外人这样说他，她这心里多少也有点不舒坦。 苏沁的五官打从筑基之后，就变得更加敏锐。 察觉到苏沅娘那一丝丝怨怼之后，她飞快地看了对方一眼。 啧，这个女人，脑子怕是有点问题。幸亏自己昨天没有自以为的替苏沅娘和她的三个女儿出气，当面怼齐寅之，否则苏沅娘肯定得埋怨她。 毕竟苏母可是苏沅娘的亲娘，她都还能生出点不满来，又何况她这个出嫁多年的妹妹。 果然，再亲密的关系，也抵不过枕边人的那点情分。 自己以后还是少操点心吧，别人可不会领情，只会觉得她多管闲事。 苏沁在心里警告了自己几句，便决定了要用什么态度去对待苏沅娘。 当个亲戚处着就行，也不用交什么心，反正以后也不会找多少交道。 有了这样的计较，苏沁对苏沅娘客气了不了。 家里讨厌的人走了，苏沁就开始拉着苏沄娘训练了。 苏沄娘昨天听了苏沁的那些话，夜里想了一宿，尤其是在看了齐寅之对待苏沅娘和苏家的态度之后，决定好好跟着苏沁学些本事。 所以她表现得特别积极。 本以为苏沁会教她一些十分有用的东西，结果没想到，她竟然让自己扎马步！ 苏沄娘虽然出生在苏氏一族，但是对练武的事情却是从来没有尝试过。 苏沁小小的测试了她一下，发现她的先生条件挺不错，身体的柔韧度和协调度以及反应都不错，随口夸道：“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只要肯下功夫，肯定能练出点名堂来的。” 苏沄娘苦哈哈地扎着马步，累得两条腿直抖，“二姐，咱们的目标不是嫌个酒楼吗？练这些功夫有什么用啊？” 她对练功夫没有兴趣，只对赚钱有兴趣！二姐你不要搞错方向了！ 苏沁理所当然地道：“你想当有钱人吗？” 苏沄娘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想！ “想当有钱人，那就好好练功夫。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世道，你一个姑娘家将来有了钱，多少人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你自己没个自保的能力，你守得住自己的钱财吗？到时候不但钱财不保，估计人也得折里头。你现在还觉得，练功夫没用吗？” 苏沄娘觉得她姐这话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是个大坑，“二姐，我都有钱了，还请不起护卫吗？有他们在，我根本不需要练这些啊。” 现成的护卫不用自己苦练，不是脑子有包是什么！ 苏沁用脚尖踢了踢她，示意她动作要规范，“是可以请，但是这世道，求人不如求已，自己会了比啥都强。护卫再厉害，也难保不会遇到更厉害的人，你自己若是有几分本事，才更加万无一失。就比如那些皇子，他们的护卫可全是顶尖的高手，可这并不妨碍他们自己也要精通武艺。” 苏沄娘艰难又无比好奇地道：“二姐，你见过皇子吗？” 她那天晚上可是听出她二姐话里的意思了，她二姐酿的酒成了贡酒，而帮她二姐办成这事的，是个皇子。她以前的目标是嫁个有出息，家里也有底子的如意郎君，哪想过什么皇子啊。 毕竟那是她这种身份能想的吗？ 可自从听了她二姐的话之后，她觉得她也可以博一博。 苏沁对她那点小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没见过，皇子那能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想见就能见的？” 苏沄娘一听这话，立马就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不停的哆嗦，又酸又胀，简直要命。 苏沁十分残酷地拿棍子抽了她一下：“赶紧起来别偷懒，半个时辰才过了一半，练不完不许吃饭。” 苏沄娘欲哭无泪，她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本以为练功就挺痛苦的了，谁知道午饭过后还有更痛快的事情等着她。 苏沁要教她算学！ 苏家的孩子都是识字的，毕竟苏老爹可是秀才，家里的孩子们哪怕不考功名，那也必须要能识文断字。 但苏沄娘却是家里几个孩子里，学得最差的一个，目前为止，给她一本书，她也只能勉强嗑嗑巴巴地读下来，复杂一些的字她还不认识。 读书识字就够难的了，没想到苏沁竟然还要教最难的算学。 苏沄娘不死心地道：“二姐，学这个又是为什么？我今后完全可以请个账房先生啊。” 苏沁冷笑：“你连账都不会算，你又怎么知道你请的账房先生不会做假账坑你？还是那句教话，求人不如求已。” 苏沄娘仰天长叹，她恨这句老话！ 第247章 突如其来的耳光 齐寅之离开之后，苏沅娘对几个女儿倒也没那么严苛了。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当娘的哪能不心疼，现在有了机会，自然也想着让她们松快松快。 只是老大静婉的性子已经成了型，看似温柔恭顺，实则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 平日里跟两个妹妹在一起时倒也不显，但和几个表兄妹们处在一起时，对比就非常明显了。 苏家这几个孩子，要说规矩，那自然算不上多好，毕竟他们只是农户，家里虽然曾经出了个秀才，可到底也没有脱离这个农字，所以他们也不注重那些死板的规矩。只要大面上过得去，懂得长幼尊卑，知道眉眼高低就成。 但几个孩子的见识却不短，苏铮和苏铭都在念书，苏茉也写得一手好字。家里对三个孩子的培养很看重，苏茉今年还不足八岁，但说话办事却有十分有条理，也非常有自己的想法。 至于苏铮和苏铭，这是苏家下一代的希望，苏家对他们的教育自是更加严格，除了学堂里的学习任务之外，他们还要习武，下地干农活，总之身上没有半点读书人的娇气。 反观齐家的三个姑娘，个个说话做事束手束脚，便是吃个东西，明明很想再吃点，却拼命克制自己的想法，不敢再去拿，却又眼巴巴的想要。 说得好听是重规矩，说直白些，就是小家子气。 苏沅娘打眼看着，心情有些复杂。有心想让她们改变一下，又清楚地知道，在齐家没多少她可以说话的份。甚至还有点担心，几个孩子在这里放松惯了，回到齐家后，会不会被家里责怪。 如此这般一想，她竟然不知道是该纵着孩子好生玩几天，还是继续像之前那样严格要求她们了。 苏母见她那样，便道：“玩个几天也耽误不了什么。静婉眼看着就满十岁了，你再这么拘着她，以后可真的没机会再玩闹了。” 苏沅娘心软了，便对三个闺女说道：“在你们爹回来之前，你们可以随意玩耍，不过等你爹回来之后，你们就得把心收回来，知道吗？” 三个小姑娘眼里满是激动得期待，满口子的答应。 苏家的三个孩子，很是照顾舟舟和月月，不止是因为他们小，也是心疼他们没了父亲，所以平日里有点什么好的，都想着留给他们。 舟舟和月月也很喜欢这些表哥表姐，别看年纪着着好几岁，但却能玩到一起。尤其是苏家的两个男娃和舟舟，感情更是好得不行。三人每天一起看书写字练功，处得跟亲兄弟似的。 月月这个不爱学习的，在苏茉的带领下，倒也能老实坐着写上几个大字了。 齐家的三个姑娘加入进来，大大小小八个孩子，整个苏家热闹得恨不得要把屋顶给掀了。 恰好苏岘再有几日便要下考场了，这么吵下去，根本没办法静心温习。 所以苏沁还是直接带着一群孩子进县城里看热闹。 正巧那戏班子还没走，县城里正是好玩的时候，齐家的三个姑娘知道要去县城看杂耍马戏，高兴得眉开眼笑。 孩子太多，再加上几个保护孩子的大人，苏岷去村里借了两辆牛车，再加上苏沁的马车，这才够坐。 一大家子人，赶着三辆车，热热闹闹的进了城。 停好车之后，大人们都纷纷叮嘱孩子，一定要紧抓着大人的手，不许乱跑，如果不小心被挤散了，一定不要哭不要闹，返回停车的这里，不要跟任何人走，也不要相信任何人说要带他们去找大人的话。 几个孩子都乖乖听话，舟舟和月月又和之前一样，被苏岷和何敬各自抱上了肩头。 每个大人都分配了一个孩子，苏沁主动拿起了苏茉的手，她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苏茉也愿意亲近她。 苏铮和苏铭则紧跟在自己娘身边，齐家的三个姑娘，分配了一个给杜娟，老大和老二由苏沅娘和苏沄娘姐妹俩牵着。 杜娟觉得齐静姝和月月差不多大，都还是孩子，怕她自己走路会被绊倒，于是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谁知道齐静姝竟然出其不备，对着杜娟的脸打了一巴掌。 五岁的孩子力气并不大，但却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苏沅娘急忙斥问：“静姝，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向你杜娟姨赔不是！” 齐静姝一脸天真的眨了眨眼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 杜娟倒也没往心里去，不过一个孩子罢了，于是她朝苏沅娘笑笑：“苏大姐不必这么紧张，孩子也是无意的。咱们快走吧，一会儿人更多了。” 苏沅娘忙对杜娟道：“孩子不懂事，杜娟妹子你别往心里去。要不，你还是牵着她走吧，抱着怪沉的。” 杜娟还没说话，齐静姝一把抱住杜娟的脖子，在她怀里扭了几下：“不嘛不嘛，我要让姨抱着我。” 苏沅娘并不会太惯着孩子，觉得齐静姝这样实在有些失礼，上前想要把她拉下来。 齐静姝紧紧抱着杜娟的脖子又哭又闹，怎么也不肯放手，有点尖利的指甲，把杜娟的脖子都抓破了皮。 这点小痛对杜娟来说算不得什么，反倒对苏沅娘说：“苏大姐，孩子还小，抱着也不沉。再说这街上这么多人，万一挤散了可是个麻烦事。再说你让静姝下来走，那舟舟和月月咋办？他们可差不多大。” 苏沅娘并未看到杜娟脖子上的伤，满脸抱歉：“杜家妹子，真是对不住，这孩子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杜娟笑着摇头，抱着齐静姝率先往县里走去。 齐静姝伏在杜娟的肩头上，偷偷地得逞一笑。 她其实是故意打杜娟的，也是故意抓人的，更是故意赖在杜娟身上不肯下来的。 这个女人太讨厌了，竟然敢那样说她爹爹！ 她爹爹那么厉害的人物，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结果这个女人竟然敢不给爹爹面子！ 爹爹不好跟这个女人计较，那就由她替爹爹出气！等爹爹回来之后，她把这事跟爹爹说，爹爹肯定会夸她的。 第248章 孩子丢了 齐静姝在心里偷偷得意，却是不知道，她所有的举动和心思，都被一旁的苏沁给看在了眼里。 苏沁对于齐静姝的行为和恶意感到十分震惊。 一个五岁多的孩子而已，竟然就学会了这些手段！ 借着接近杜娟的机会出其不备的打耳光，然后又假借苏沅娘拉扯的机会抓伤对方，还故意赖在杜娟身上不下来，企图用自己身体的重量给杜娟造成负担。 这些事情，哪点像一个五岁多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至少她做不到，舟舟和月月也做不到！ 这个孩子心机如此之重，她爹娘知道吗？ 苏沁回头看了舟舟和月月一眼，两个傻孩子正满脸兴奋地指着各处的热闹，激动地跟表哥表姐们“转播”。 回头还是跟两个孩子交待一声，让他们离齐静姝远一点。 就他们这单纯天真的性子，真要被齐静姝算计了，也只能是吃亏的份。 还好苏沅娘一家应该待不了多久，再有个把月就要过年了，估摸着等齐寅之从那什么劳什子的诗会上回来之后，他们一家就要离开。 他们来得不算太早，街道人已经很多人了，苏沁无意跟人挤来挤去，就对众人说道：“要不咱们还去聚福楼？正好晌午就在那儿吃饭。” 苏沄娘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好呀好呀，去聚福楼！” 白彩凤扯了她一眼：“当心让娘知道了，回去念叨你！” 苏沄娘不当回事地道：“念叨就念叨呗，又不会少块肉。” 一大群人往聚福楼走，苏沅娘落后两步，拉着苏沁道：“沁娘，咱们这么多人，去酒楼吃饭得花多少银子？太破费了，咱们就在路边那些摊子上随便吃点吧。” 苏沁笑笑：“大姐，不妨事，花不了几个钱。那里看马戏正好，而且也能带着几个孩子去长长见识。而且在雅间里面，也不用担心孩子被挤散。” 苏沅娘拗不过她，只好在心里打算着，一会儿结账的时候，她来出钱。 在她的印象里，苏家生活窘迫，苏沁年轻守寡拖着两个孩子，而杜娟跟何敬又是外人，所以这饭钱理应由她来出。 只是想到这聚福楼是湖洲城里最好的酒楼，她就忍不住肉疼。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一群人进了酒楼，要了个最大的雅间，几个孩子一进屋就奔着窗户跑了过去。 这里视线也挺好，几个孩子挤在两个窗户边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下面的那些杂耍艺人表演。 楼下热闹的景象，让苏沅娘都忍不住站了窗边。 打她嫁到齐家之后，基本就没多少空闲，要帮着婆母操持家务，要生儿育女，还要想办法多挣点银子供丈夫读书，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空去看这些乐子。 今天有这个机会，她也难得放松了心情，靠在窗边看得入神，时不时的跟着几个孩子和楼下那些观众一起大笑出声。 苏岷和白彩凤以及苏沄娘也都凑过去看热闹了，苏沁和杜娟夫妻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坐在一起小声聊着天。 楼下的声音很大，他们交谈的声音被盖得严严实实，但这并不妨碍三人顺利的交流。 杜娟问道：“咱们到了湖州也有好几天了，怎么徐家人还没来？难不成他们不打算管这事了？” 何敬摇头：“不可能，徐家好不容易才搭上瑾王这条线，而瑾王也靠着忘忧在皇帝面前得了脸，他们谁都不会放弃忘忧的。徐家的人没露面，按我的猜测，估计是在等连家出手。而连家也没有动静的原因，大概跟徐家一样。他们都想对方先动手，然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将罪名扣在对方头上。” 杜娟抽了抽嘴角：“那若是他们都不打算先动手，这事儿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沁娘身上的罪名怎么办？” 苏沁笑笑：“放心吧，他们憋不了多久的。我交给徐家的忘忧是有数的，下个月要上贡的酒，他们还没拿到呢。” 所以他们这几天肯定会现身的。 三人正说着话，齐静姝突然跑过来，拉着杜娟的衣服摇了摇：“杜姨，我想小解，你带我下去一趟好吗？” 杜娟回头看了一眼苏沅娘，见她正看热闹看得入神，于是站了起来：“好，我带你去。” 苏沁有心想拦，但转念一想，齐静姝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便是再有心计，在一个成年人面前也不够看的。 于是也没说什么，任由杜娟带着齐静姝下了楼。 谁知这一去，好一会儿都不见两人回来。 苏沁觉得有点怪，这酒楼的净房就在后院里，几步路就到，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难不成齐静姝又作妖了？ 正想去一探究竟，就见杜娟手里提着两包点心，满脸焦急地跑了上来：“静姝回来了吗？” 屋里的人一愣：“静姝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苏沅娘这时才从陶醉里回过神来，四下一看，发现自己孩子少了一个。 杜娟急得一头汗：“坏了，静姝不见了。方才我们从净房出来之后，她闹着说想吃炸果子，非要拉着我去买。我就付个银子的功夫，一回头，发现她不见了。她没有回来吗？” 苏沁摇头：“没有。” 杜娟吓得手一松，手里的炸果子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苏沅娘急得脸一下就煞白，上前拉着杜娟问道：“你们在哪儿买炸果子？你问过周围的人了吗？” 杜娟的焦急不比苏沅娘少，把人家孩子弄丢了，她要咋交待？ 县里这么多人，如果那孩子遇上个拍花子的，可怎么得了？先前月月被抱走的事情，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我四下找了一圈，也没见着她，问了周围的人，也说没见着，我想着她会不会是先回来了，所以赶紧回来看看。苏大姐，你先别急，我这就去找，一定会把静姝给找回来的。” 雅间里的其他大人也都站了起来：“我们一起去找。” 苏沅娘也要跟着去，被苏沁给按了下来：“姐，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里等着，看好几个孩子。静姝那么聪明，说不定一会儿她就自己回来了。” 第249章 反咬一口 苏沁那话里是有另一层含意的。 齐静姝年纪虽小，但心机却不少。她今天的这些举动十分反常，去小解这种事情，正常的小姑娘都会找自己的娘带着去，但齐静姝却非指定了要让杜娟带。小解完又非缠着杜娟买炸果子，扭头杜娟就找不着人。 再综合之前在县城门口她的那番举动，苏沁怀疑那小丫头是故意把自己藏起来，好让杜娟着急为难的。 这种事情，很符合一个五岁小坏蛋的心思，所以苏沁基本已经认定了这个可能，很大的可能性是那丫头这会儿正躲在酒楼附近，等他们都出去找人了，她就立马回酒楼。 说不定还会反咬杜娟一口，说是杜娟把她给弄丢的。 白彩凤不知道苏沁的想法，只当她是安慰苏沅娘，也忙顺着话道：“对，你别急，我们出去找，你在这儿等着，看好几个孩子，别再让他们也跑出去了。” 苏沅娘六神无主，大家都不让她去，她便红着眼睛留了下来，心急如焚地等人。 其他人一刻也不敢耽误，出了酒楼之后，直奔那卖果子的地方，然后兵分几路，以点心店为中心点，朝四周寻找，约定好半个时辰之后，大家回酒楼碰头。 苏沁一点也不着急，等大家都分开了，她便捏了一个诀。 在进城之前，她就不动声色地在几个孩子身上下了一个追踪符。 上次月月被程彦平抱走的事情，给她的教训十分之大，所以她打那之后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出门，就必会在两个孩子身上下追踪符，以防万一。 前几天进城，和今天进城都一样，几个孩子身上都被她做了手脚。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咒语刚在心里默念完，她就挑唇笑了起来。 果然如她所料，齐静姝根本没有走丢，而是已经回到了聚福楼。 不过，她也没打算现在就回去，而是扭头奔着杜娟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杜娟真的要急疯了，一想到自己把人的孩子弄丢了，她就自责得要命。如果孩子找不回来，她要拿什么去赔苏沅娘？ 正四处拉着人询问的时候，苏沁突然找到了她。 杜娟充满期望地看着她：“沁娘，是不是孩子找着了？” 苏沁对她笑笑：“孩子没丢。” 杜娟猛地松了口气，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没丢就好，没丢就好，我都快吓死了你知道吗？” 苏沁看她那完全没有多想的样子，笑着对她说道：“你就一点不对头的地方都没感觉到？” 杜娟一脸茫然，“什么地方不对头了？” 苏沁一把将她拉起来朝聚福楼走。 两人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走了侧门，进了酒楼之后，苏沁又找到小二，让他不要声张，给她们在大雅间的隔壁再开一个雅间。 小二觉得有点好奇，但什么也没问，赶紧领着她们上楼。 古代的房子可一点隔音，苏沁和杜娟刚一进房间，就听见隔壁雅间里传来苏沅娘的哭声。 “你个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娘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要是真丢了，娘也不活了。” 齐静姝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娘，这事儿不能怪我，是杜姨，她故意把我丢掉的。” 杜娟听到这话，惊得差点跳起来，急忙要跟苏沁解释。 苏沁冲她摇头，示意她别作声，继续听。 只听对面苏沅娘的声音响起：“你这孩子，瞎说什么，你杜姨怎么可能会把你丢掉！定是你自己淘气乱跑走散了，你知不知道，你方才把你杜姨吓成什么样子了？她这会儿还在跟你大舅二姨他们四处找你呢。” 齐静姝带着哭腔道：“娘，我没说假话，杜姨真的是要把我扔掉。我小解完出来，她就哄着我说要给我买点心，我就跟她走了，没想到她把我带到人多的地方，扔下我就走。娘，我刚才在街上还遇到两个说要带我找家的人，我吓死了，但是我记住了你们的话，没跟他们走，拼命跑回来的。” 若不是亲卫听见，杜娟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五岁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更是想不明白，明明她对齐静姝也不差啊，为什么齐静姝要这么诬陷她？ 对面雅间的苏沅娘也被齐静姝的话给吓到了，不过她只是单纯被齐静姝话里的内容吓到了。 不过她还是说道：“你这孩子，净瞎说，你杜姨跟咱们无怨无仇的，怎么会做这种事。这种话你可别再说了，容易得罪人，知道吗？” 齐静姝摇头：“娘，我没瞎说。杜姨就是想丢掉我，她讨厌爹爹，所以想要把我丢掉，让你和爹爹找不到我。” 苏沅娘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杜娟那天虽然确实骂了齐寅之，但她觉得杜娟那人并不坏。 便是真对他们大人有意见，可也不至于拿一个孩子撒气。 可如果杜娟真没那样做，孩子为何又会这样说呢？ 苏沅娘在隔壁想不明白，苏沁则带着杜娟下了楼。 到了楼下，杜娟才回过神来，拉着苏沁说道：“我没有做过！” 苏沁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再怎么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何况齐寅之又没做什么大恶不赦的事情，你骂过他之后，就懒得搭理他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蠢事来。” 杜娟松了口气，幸亏苏沁信她。“可是我想不明白，她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五岁啊，我五岁的时候连话都还说不囫囵呢。” 苏沁嘴角抽了抽，这可真是出息，五岁都还说不囫囵话，怕不是智商有问题，难怪会被一个五岁的孩子给算计了。 “其实在城门口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丫头不对劲。” 杜娟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是说那一巴掌？” “不止，还有后面她故意赖在你身上不下来。她和你可一点也不熟，而且你长得也并不是招小孩子喜欢的样子，她这么赖着你，太不正常了。” 杜娟听到这里，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之前被抓破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今天这些事情，全都是她有意为之？” 第250章 厉害角色 别说杜娟无法接受了，便是苏沁也觉得挺意外的。 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有如此的心机。虽然手段稚嫩，但是细看却知道，这孩子的每一步目的都十分明确，而且效果也非常好。完美的利用了年龄的优势，不但成功的算计了一把杜娟，而且还让人不会生疑。 苏沁如果不是五感敏锐，也很难发现了她的恶意，极可能掉进这个坑里。到时候杜娟估计真的会被误会。 杜娟眉头紧皱：“沁娘，这姑娘心眼长歪了，你赶紧跟舟舟和月月说说，让他们离这姑娘远点。这万一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她，那可真不得了。” 苏沁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两人出门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待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又转身回了酒楼。 此时其他人也都刚回来，见齐静姝回来，也好端端的，大家都不由松了口气。 齐静姝则一脸受到惊吓的偎在苏沅娘怀里，见杜娟回来，一脸害怕地往苏沅娘怀里挤了挤，仿佛杜娟下一刻就会扑过来打她一般。 苏沅娘本是不太相信杜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看孩子那害怕惊恐的模样，又止不住的心疼。 杜娟就像不知道齐静姝的那些手段一般，满脸庆幸地道：“孩子回来了？谢天谢地，这要是找不回来，我怕是要拿命来赔了。” 苏沅娘勉强地笑了笑：“杜娟妹子言重了，方才我已经问过孩子了，孩子调皮乱跑，给你添麻烦了，也让你受惊了。” 齐静姝听她这样说，不依的抬起头，噘着嘴想争辩。 苏沅娘用眼神制止了她。 左右孩子只是受了点惊吓，有些事情就不要说破的好，省得大家都尴尬，她自己心中有数就成。 杜娟摆了摆手道：“苏大姐不怪我就好，真是对不住，让你受这么一场惊吓。为了表达我的谢意，今天就由我做东，请大家吃顿饭压压惊。” 苏岷忙道：“这怎么行，是孩子给你添了麻烦，哪能让你请客。” 何敬说道：“苏老弟就别跟我们客气了，今天这事儿闹得，要是不让我们夫妻表示一下歉意，杜娟怕是要内疚好久了。” 苏沁也道：“哥，你就别跟他们两口子客气了，请一顿饭，吃不穷他们。” 苏岷笑道：“那我们就真不客气了。” 而原本打定主意要出饭钱的苏沅娘，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 杜娟跟何敬很大方，直接让小二把他们酒楼里的招牌菜给上了个遍。 吃饭的时候，齐静姝一直靠在苏沅娘的怀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杜娟，然后又害怕赶紧扭过头。 苏沅娘心疼不已，轻轻地拍着她。 一顿饭下来，除了苏沅娘和齐静姝之外，所有人都吃得十分满意。 苏沁对齐静姝这个孩子更是刮目相看。 五岁的孩子，心机重就算了，竟然还能忍住这一桌子美味的诱惑，这份心志简直让她大呼佩服。 这姑娘要是好生培养，将来必成大事！ 但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这姑娘长歪的可能性也不小。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如此算计人了，以后大了，怕也是不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再看看自家那两个吃得脸上都沾了些油的傻孩子，苏沁不得不感叹，心眼这个东西，真是天生的。原主和原主的男人都是实在人，他们的孩子也完美的继承了这一份真诚。 不过这样也挺好，虽然真诚的人成长之路可能会坎坷一些，但却能走得更远，也更稳。 尤其是修真这条路，心态很重要。 关于齐静姝的那些小把戏，苏沁和杜娟什么也没说，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反正杜娟也不在乎苏沅娘怎么看她，更不在乎齐静姝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长歪。 而苏沁在察觉到苏沅娘有些无底线的护短之后，也不想去当这个坏人。苏沅娘连苏母都能责怪，对她这个好些年不见的妹妹，能虚心接受她对孩子的指正和建议？ 只怕心里还会想着，她和杜娟联手诬陷齐静姝呢。 吃过饭后，齐静姝就闹着要回去，怎么也不肯留下继续看热闹了。 但舟舟几个却不肯走，最后苏岷只好提前将苏沅娘母女四人送了回去，哪怕苏静婉和苏静媗还想留下，苏沅娘也强行将她们带走了。 等苏沅娘母女走后，白彩凤坐到苏沁跟前，小声问道：“沁娘，我怎么觉得你对你大姐有意见？” 苏沁失笑：“何以见得？” 白彩凤抿了抿唇：“虽然咱们好些年没见，但你的性子和以前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如果你不喜欢某个人，虽然表面上礼数周到，但却透着疏离。” 她看得很仔细，苏沁对整个苏家的人，都挺亲近，哪怕对她这个大嫂也是真心实意的，并没有因为之前她的那些话而计较。就连苏沄娘苏沁都是真心在教导，虽然态度看着有点像在捉弄对方，但细细去品就知道，苏沁是真的在替苏沄娘打算。 但对于苏沅娘这个大姐，还是当初和她关系最亲近的大姐，苏沁的态度却是淡淡的。 苏沁自然不会承认，笑着道：“嫂子你想多了，大姐一家极重规矩，我也是怕我行为鲁莽，让大姐难做。” 白彩凤才不信她这话，她眼睛又不瞎。 不过这样也没啥不好，也没人规定姐妹之间就得亲密无间，只要她们安安生生的，不吵不闹就行。 一群人在县里待天傍晚时，才让酒楼烧了几个菜带着回了苏家村。 吃过晚饭后，苏沁带着两小只洗漱好，进了苏母的房间，准备睡觉。 苏母进来问道：“沁娘，今天静姝走丢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你姐怎么说是杜娟把孩子弄丢的？” 苏沁挑眉，“娘，你觉得以杜娟的本事和心性，会把孩子弄丢吗？” 苏母眉头一皱：“沁娘，你的意思是，静姝走丢另有原因？” 苏沁不想让苏母难做，便笑着道：“娘，这只是个意外，你只要相信杜娟不是会伤害孩子的人就行了。” 第251章 是福不是祸 第二天，苏沁依旧带着孩子们进城，毕竟他们在家实在太吵了。 临出发前，大家发现苏沅娘母女没有出来，便差苏沄娘去叫。 谁知苏沅娘出来对大家说道：“静姝昨天在县里有点被吓到了，有些害怕，不愿意去了。静婉和静媗不放心她，要留在家里陪她，所以我们今天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些。” 其他人不疑有他，交待苏沅娘在家好生哄哄齐静姝，实在不行，找附近的神婆给她叫叫魂儿。 只有苏沁和杜娟夫妇心知肚明，苏沅娘这是信了齐静姝的话。 不过他们也都没放在心上，毕竟也不是什么多相干的人，以后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多，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一行人归旧进城去玩，不过几个孩子昨天看了一整天的马戏，今天再来，就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苏沄娘也是个还没有彻底定性的，于是提议道：“要不咱们去庙里拜菩萨吧。小弟马上就要下场考试了，静姝也受了惊吓，咱们给他们各求一道符回来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了几个孩子的大力支持。 大人们觉得也挺好，于是一行人临时决定去城外的清泉寺。 清泉寺规模不大，不过香火还挺旺，因着马上就要院试了，所以来求神拜佛的人还真不少。 苏岷做为一家之主，去给苏岘求了支签。 一大群人围在庙祝身边，让庙祝解签。 庙祝拿着签看了看，眉头锁了一下，一家人紧张得不行，苏岷更是攥了攥拳头：“敢问先生，这签文可是有问题？” 庙祝说道：“中签之人近日行事不利，而且恐惊有牢狱之灾。” 这可把苏岷几人吓坏了，“怎么会这样呢？先生，此事可以破解之法？” 庙祝看着那签文，朝几人笑笑：“你们也不在太担心，这签虽然面上看确实不吉，不过里面也暗藏了生机，定有贵人相助，化险为夷。不过所求之事，恐怕会有影响。” 苏沁付了解签的银子给庙祝，拉着苏家人走了。 一家人因为这件事情，个个眉头紧锁，连舟舟和月月都皱巴着一张小脸，苏岷眉心能夹死苍蝇。 “这可如何是好，阿岘寒窗近十载，就等着这次下场大展身手，怎么会这么凶险？他不过只是去考试，又怎么会惹上牢狱之灾呢？” 白彩凤也是担心得不行，整个苏家都指望着苏岘能考中秀才，这样家里的负担能减轻一点。“兴许那签文不准呢？咱们也都别自己吓自己，那庙祝不也说了，他能得贵人相助，逢凶化吉的。” 苏沄娘叹了一声：“要不，今年就别让小弟下场了吧。不去考试，不就没事了。这秀才早一年考晚一年考，差距也不大。庙祝不是说了，他这所求之事要受影响，还不如等明年再去呢。” 白彩凤丧着脸：“就怕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签文如果真的灵验，那阿岘不管去不去赶考，不都得有这一劫吗？” 她这话一出口，苏岷和苏沄娘更是愁眉苦脸，仿佛那签文已经应验了一般。 苏沁看着几人这焦虑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你们也别太杞人忧天了，谁的前程命运是一只签文能说中的？如果真躲不过，那就勇敢去面对，兴许经过这件事情，也能让阿岘的心性更坚定些。塞翁失马，蔫知非福。” “何况，人这一辈子，谁不是过五关斩六将？有谁能一帆风顺？只要阿岘心性坚定，总有一天能达成所愿。咱们一家人陪着他一起闯关，没什么风浪扛不过。” 苏岷听她这么一说，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沁娘，你说得有道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咱们陪着他一起闯关！” 苏沄娘歪着头道：“这叫家人同心，其利断金！” 苏岷用力点头：“对。不过这件事情先别跟阿岘说，免得让他受影响。也别让娘知道了，不然她肯定要担心得成夜睡不着觉。” 一家人商量好，又去佛像前拜了拜，特意替苏岘求了个平安符，也替齐静姝求了一个。 在庙里用了些斋饭，回到家中天都快黑了。 大人们给几个孩子交待了又交待，让他们一定不要说漏嘴了。 苏母听说他们去了庙里，给苏岘和齐静姝求了平安符，还埋怨了两句：“既然你们要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给阿岘求一卦。” 苏岷笑着道：“娘，我们都求过了，上上签，阿岘这回定能旗开得胜，把功名拿到手的。” 苏母一听这个，顿时乐开了花：“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谢菩萨保佑。” 齐静姝在一旁天真的问道：“外婆，小舅舅也要当秀才了吗？” 苏母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把那护身符给她戴上：“是的呢，你小舅舅也要当秀才了，你开心吗？” 齐静姝抿着嘴笑：“开心。” 才怪。 小舅舅也成了秀才，那不就和爹爹一样了？ 苏沁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这孩子心态是不是有点不正常？那可是她的亲舅舅！舅舅有出息了，对她不也是有好处的？至少齐家人往后不敢对她娘太过分，她娘在齐家也能多几分底气。 转念一想，这孩子到底也只有五岁，哪里能想得到这些。在她心里，最亲的人也就是爹娘爷奶了，其他人都是亲戚，自然就差了些意思。 不过她可得注意着点，这孩子万一使点什么坏，说不定还真能影响到苏岘。 所以接下来的两三天，除了带孩子出去不在家之外，苏沁就一直注意着齐静姝。 好在这孩子倒也没有真的坏得没边，安安分分的，没干出什么再次让她大吃一惊的事情来。 如此过了几天，便到了苏岘下场考试的日子了。 考试的地点设在州城，离着苏家有些距离，所以考试的前两天，苏岘便要跟着他的几个同窗，一同出发，苏岷将陪着他一同前去。 湖州虽然名字里带着个州字，但其实只是个县，隶属于江州，而江州则是万盛府下辖。 院试在江州考，等来年的府试，则得去万盛府了。 第252章 托付 出发前，苏母往苏岘的行李里塞了二十两银子，“这些银子你拿着，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己。该花钱的不能省，吃好点，住好点，这样才有力气考试。” 苏岘深知家中的情况，哪里肯要这么多的银子，“娘，十两就已经很多很多了，不必带这么多在身上。” 苏母十分坚持：“穷家富路，你身子的银子足够了，我这心里才能踏实。” 苏岘拗不过她，只好带上，打定主意这些银子要省着花。却是不知道，苏母还给苏岷也塞了银子，叮嘱他万万要照顾好苏岘，莫让他因为省吃俭用而误了事。 苏岷这头接了苏母的银子，扭头苏沁又送来一百两的银票。苏岷吓了一大跳：“这是做什么？他只是去考个试，哪里就用得了这么多了！” 苏沁道：“哥，忘了那签文了？这些银子你放在身上，如果真有个什么，这些银子没准就能派上用场。如果一切顺利，你再把银子还我就成。” 她这么一说，苏岷倒还真没法拒绝了，“成，那我就收下了。” 苏沁这头给了银子，苏沅娘也拿了几两银子过来硬塞给苏岷。 苏岷道：“你自己攒个银子不容易，快些收回去。我这里有，娘和沁娘都给了不少，已经足够了。” 苏沅娘嗔怪道：“你收了沁娘的都不收我的，是看上我这点银子？” 她并不知道苏沁给了多少，也没去问。按她心里的想法，苏沁那样的条件，能给多少？家里的条件也不好，估计也没几个银子。她这五两银子虽说不多，但也不算少了。 苏岷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拒绝，心里打定主意，等回来之后，就退给她。 苏沄娘手里没银子，攒的那几百文钱也顶不上什么事，所以也就没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她替苏岘做了一身厚棉衣，棉花还是前些日子苏沁买的，她自己没舍得用，都拿来给苏岘做了棉衣。 “阿岘，这天越来越冷了，你可得穿厚实点。” 苏沁是真有点意外，这苏沄娘小气着呢，糖公鸡一只，人家铁公鸡都还能掉点锈渣子，这丫头不但不掉渣，还见啥沾啥。 先前她买布料买棉花时，这丫头厚着脸皮要了不少，她本以为苏沄娘是要给自己做衣服，没想到竟然是给苏岘做。 虽然棉花和布都是她买的，但苏沄娘这份心意却是实打实的。 苏岘带着家人满满的关心，和苏岷一同赶着苏沁的马车出发了。 苏母站在村口上，双手合十的拜了拜。“他爹，你在天有灵，可得保佑咱们阿岘顺顺利利地考过。” 月月扯了扯苏母的衣角：“外婆你放心吧，我娘说了，我舅舅很聪明，肯定能考中的。我娘说了，她已经替舅舅求过菩萨了，让菩萨保佑舅舅考的全都会，蒙的全都对。” 苏母笑着瞪了苏沁一眼：“你都给孩子说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沁摊摊手：“这我可没乱说，我真这么求了。” 要知道，她前世上学那会儿，每次考试她都会这么虔诚的在心里祈祷一番的。 灵不灵的不知道，反正心理安慰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而且这回她可是对着菩萨求的，刚才又偷偷在苏岘身上下了一道好运符篆，想来苏岘这回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算那签文是真的灵验，这符篆肯定也能让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有苏沁和月月的打岔，苏母心里的紧张倒是去了不少。 一家人回了家，关起门来过日子。 苏岘去赶考了，苏家的孩子们也不用天天再往外跑，个个都被拘在爱里读书识字。 苏沄娘则被苏沁押着习武练字学算学，苦不堪言！ 苏沅娘则带着她的三个女儿安安静静的地做女红，想着齐寅之快回来了，又让她们把那些规矩都捡了起来。 但是眼看齐寅之约定的归期已经过了两天了，齐寅之还没见着人影，苏沅娘就坐不住了。 苏母也有点担心：“寅之可有说过，他们是在哪儿聚会？” 苏沅娘道：“府城，除去路上的时间，一共在要那里待五天，算起来一共九天时间，他提前一天出发，这又耽误了两天，都已经十二天了。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苏母呸了一声：“瞎说些什么，兴许今天就能到家。” 但是到了第二天，齐寅之依旧没有消息。 苏沅娘急得团团转：“娘，这样可不行，我得去府城一趟。万一他真在府城里遇着了什么事情，身边又没个人，那可怎么得了？” 苏母心里也担心万分，可家里的两个男人都不在，全是一家子妇孺，能顶什么事。 思来想去，苏母决定找族长商量，让族里派几个人去一趟府城。 苏家族长听说了这事，十分重视，立刻就安排了人手，带着苏沅娘准备出发。 苏沁想了想道：“姐，我也跟着一起去吧。你一个女人家出门在外也不方便，我跟着你去，多少也有个商量的人。” 齐寅之身上被她下了一道霉运符，要是不解了，很可能会连累到苏家这些去寻人的人。 苏沅娘感激得不行，立刻就同意了下来。 苏沄娘也想去，她还没去过府城了，结果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所有人给否了。 他们这趟可不是去玩的，真要有个什么，还得分心去照顾她。 大家同意苏沁去，那是因为苏沁身手很好，路上照顾苏沅娘正好。 临行前，苏沁把舟舟和月月郑重其事的托给了杜娟两口子。 “这趟出去，估计那些人会有动作，你们一定要帮我把两个孩子看好。” 她更想把两个孩子塞空间里，但是真没机会。 这也是跟着一家子人住一起的弊端。 杜娟和何敬也知道利害，十分郑重地承诺：“你且安心去办事，我们夫妻定会保护好他们，绝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危险。” 杜娟对苏沁更不放心：“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那些人可是冲着你来的，两个孩子反倒没多少危险。齐寅之这事，搞不好就是那些人做的手脚。” 第253章 哭功了得 苏沁倒觉得齐寅之的事情跟连家无关，毕竟齐寅之是死是活，她根本就不会关心，连家才不会用这种没什么用处的人来试探她。 连泓那样的人，如果出手，必定会让她不得不妥协。 所以她其实挺担心自己离开之后，连家会对两个孩子和苏家人下手。 于是出发前，她在两个孩子身上各自放了一个防御的小法器，连家人只要敢对两个孩子支手，那用来对付筑基期修士的小法器，会让他们重新做人的。 苏家其他人那里就比较麻烦了，没什么事情突然送东西，他们不但不会收，还会起疑心。 所以苏沁又在苏家的宅院外头布置小型的迷魂阵，这种阵法很简单，苏沁没啥经验也能照着玉简里的步骤把阵法摆上。 随后苏沁交给舟舟一块灵石，“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就把这灵石放在你枕头下面，那些坏人就不可能闯进院子里来了。” 舟舟点点头，把灵石收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娘，你路上要当心些，我和妹妹等你回来。” 苏沁揉了揉两小只的头发，转身跟苏母交待：“娘，我没回来的这些天，你们尽量不要出村子，最好是连家门都尽量不出，我担心那些人会趁机使坏。我在宅子上面做了些手脚，如果有人敢硬闯，他们会后悔的。” 苏母是知道她一部分秘密的，所以她才敢跟苏母这么交待。整个苏家只有苏母发了话，其他人才会遵守。 苏母也知道这个事情非同小可，再加上齐寅之这事，心里更是无比的担忧，“你们路上也多加小心，找到人之后就赶紧回来。” 一切安排妥当，苏沁便跟着苏九等人，带着魂不守舍的苏沅娘一同出发前往府城。 万盛府离着苏家所在的湖洲县，有三百多里的距离，走上两天时间便能到。 他们想着兴许会在路上遇到返程的齐寅之，所以一路上格外注意路上的行人，但很遗憾，一整天下来，路上并没有任何发现。 苏沅娘越发担心，夜里在小客栈里落脚时，躺在苏沁身边不停的啜泣。 苏沁看她哭成那样，便安慰道：“姐，你也别太担心了，姐夫八成是有什么事情在府城里耽搁了，而且也未必是坏事。说不定他结实了几个新朋友，一时玩得兴起，忘了归家这事呢？” 苏沅娘哭着摇头：“以前他也曾误了归家的时间，但都托人捎信回来了，这次一点音信都没有，肯定是出事了。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三个孩子可怎么活……” 说完她哭得更伤心了。 古代女人的命运都是系在娶她的那个男人身上的，齐寅之要是真有个好歹，苏沅娘带着三个女儿在齐家讨生活，只怕会更艰难。 想到这，苏沁有点后悔给齐寅之下符篆了，至少不应该在他出远门的时候下。虽然她没有下狠手，那符篆只会让齐寅之倒霉些罢了。可万一齐寅之是个倒霉催的，自身的运道加上符篆的法力，还真有可能玩脱。 希望齐寅之没什么事吧，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苏沅娘。 苏沅娘哭了半夜，才累极睡去。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苏沅娘便醒了。 苏沁昨晚睡得晚，这会儿正是犯困的时候，起床用冷水洗了个脸，一下就精神了。 苏沅娘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两眼乌青肿胀得吓人，人也瘦了一圈。 今天傍晚他们就能赶到府城，苏沁怕齐寅之真的不幸被她的符给玩挂了，苏沅娘会承受不住打击，于是偷偷在茶水里滴了两滴灵泉水。 苏沅娘喝了茶水之后，没多一会儿，脸色就缓和了不少，眼睛也消了肿，看着精神了许多。不过她现在的心思全都拿去担心齐寅之了，并没有发现自己有哪里不对。 出门同苏九几人在楼下吃早饭，一行人又赶紧出发奔着府城赶。 冬天黑得早，他们一路上没敢耽误，赶到府城的时候，城门还是落锁了。 苏九走南闯北的，很是有几分见识和胆识，拿了点银子贿赂了守城门的几个官兵，一行人这才顺利的进了城。 “府城有宵禁，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吧，别人还没找着，自己却被抓进大牢里了。” 苏九对府城很熟，带着大家一路东拐西拐，最后在一家规模不太大的客栈住下。 一进屋，苏沅娘又哭上了。 苏沁因为心里有愧，对苏沅娘也多了不少包容心。她甚至在想，如果齐寅之真因此有个什么不幸，她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的错误了。 兴许是因为到了府城，苏沅娘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所以她哭了一整夜。 苏沁就舍命陪君子，硬是陪着她坐了一夜，时不是的给她递块帕子，再倒杯加了灵泉水的茶，一来补充身体的水分，二来也是补充能量。 等天一亮，苏沅娘便张罗着要去打听齐寅之他们聚会的地方。 但问题是，齐寅之并不习惯让苏沅娘知道他太多的事情，他认为一个女人家，只需要在家操持好家务，教养好孩子，伺候好他就成了，其他的事情她没必要知道，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反倒还会被追着问三问四。 所以苏沅娘只知道齐寅之是来了府城，但参加的是什么聚会，在哪儿聚，和哪些人，一概不知。 所有人都两眼一抹黑，苏沅娘又哭哭啼啼起来。她本以为到了府城就能顺利找到齐寅之，却没想到，自己对齐寅之的事情根本知之甚少。 苏沁陪哭了一夜，再听到哭声，都想崩溃了。 哭有什么用呢，能解决问题吗？ “姐，你先别哭了，既然你不知道姐夫到底去了哪里，那咱们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四处打听。不过为了以防姐夫随时可能会回湖州，所以咱们得抽出一个人手，去城门口守着。” 府城自然不止一个城门，但如果齐寅之要回程，那就只会从他们进城时的那个城门走。 苏九点点头：“沁娘说得不错，老十，你去城门守着，一定要盯仔细了，别等寅之都走了，咱们还在府城里瞎转悠。” 苏十立刻点头，抬脚赶去了城门。 第254章 他不是那样的人 “九哥，咱们分头行动，每个人负责找一条街，我和我姐一起找。重点查找各个客栈，茶楼，酒肆，书斋还有……青楼。中午的时候，不管找找得到，都先回客栈来碰头。” 苏沁的安排大家都觉得没问题，于是便立刻行动起来。 苏沅娘茫然无措地跟在苏沁身边，有些担心地道：“沁娘，咱们这样找，能找到你姐夫吗？还有这府城里的人，会搭理咱们吗？” 苏沁朝她安抚一笑，“姐，放心吧，只要姐夫还在府城，咱们肯定能把他找出来。至于这府城里的人，也都是人，跟咱们没什么区别，咱们只是找人，又不是找事，人家不会刻意为难的。” 苏沅娘咬了咬嘴唇：“你为什么还让苏九他们去青楼找人呢？你姐夫可不是会去青楼的人。” 苏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她这大姐还真是天真。 别说这古代了，便是现代不少男人离了老婆的管束，还会去那些不正当的地方找乐子呢。 古代的这些书生，可不是现代那些天天关在学校，一门心思钻研学问的学生。 他们这些所谓的诗会，其实多半都是一些臭味相投的学子，打着附庸风雅，交际人脉的幌子，聚在一起干些没有节操的事情，还会美其名曰红袖添香，能让他们更加才思泉涌。 不要问苏沁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古代文学史上，这种风流才子俏佳人的故事还少吗？ 所以她才会特意交待苏九他们往青楼找找。 不过看苏沅娘这个样子，她也不好把等方面说明了，只含糊其词地道：“我这不是怕万一姐夫被同窗强行拉去了嘛，问一问总是好的，又不是表示姐夫肯定就在青楼里了。” 苏沅娘攥了攥帕子，喃喃说道：“你姐夫那人啊，虽然嘴巴是讨嫌了些，但人其实很好的。我嫁过去没能给他生个儿子，他也没有埋怨过我什么。公婆好几次说要给他纳妾，都被他拒绝了。” “他如果是那种人，早就顺着公婆的意思，纳进一房小妾来了。他一门心思都扑在读书上，总想能再更进一步，这样才能让我和三个孩子过上好日子。他对我的这份深情厚义，我都记在心里的。” 苏沁不是喜欢以最大的恶去揣摩齐寅之，而是她凭着自己的直觉和经验来看，齐寅之可没有苏沅娘说得那么好。那人的心思太多，眼神太活，有朝一日得了势，不敢说绝对吧，但有九成的可能性，会立刻忘了苏沅娘的付出。 现在为什么不纳妾，很可能就是因为太穷了没银子。 齐家现在的日子过得可不宽裕，一家人需要省吃俭用，才能维持表面的体面。再娶个妾回来，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过她也不至于无聊到在这个时候跟苏沅娘说这些，她看得出来，苏沅娘对齐寅子的感情和依赖挺深的，她现在跟苏沅娘说这些，在人家看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挑拨人家的夫妻关系呗。 她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抽。 何况那不是还有一成好的可能性嘛，兴许她眼瘸，错把好人当陈世美了呢。 于是她郑重地对苏沅娘道：“姐，是我想太多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 苏沅娘摆摆手：“不说这些了，咱们赶紧找人吧，早点把人找到，我也能早点安心。” 于是姐妹二人开始顺着街道，在各个茶楼饭馆酒楼客栈打听起来。 但府城这么大，这种场合那么多，书生也那么多，他们也没有具体的信息，打听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上午的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大家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反倒个个走得脚疼。 苏沁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毕竟修士的身体素质不是普通凡人能比的，不过走一上午的路而已，对她还说没有半点影响。 不过看其他人都累得不轻，所以苏沁便找了车马行，给苏九几个男人一人租了匹马，而她和苏沅娘则是租辆小马车。 苏沅娘见苏沁出手这么大方，惊得都忘记担心齐寅之了，“沁娘，你怎么有这么多银子？是娘给你的吗？” 苏沁不想让她误会苏母偏心，便道：“这是我自己的银子，娘没有跟你说吗？我在七福县那边做了个小生意，赚了些银子。” 苏沅娘摇头：“娘没有说，你做的什么生意？” 苏沁正想说自己做的酒生意，结果打前面路过一个书生，身上背着她和赵秀芝做出来的书包。于是苏沁就指着那书生说道：“姐，你看见了吗？那个书生背着的东西，就是我做的。独门生意，利润挺大的。” 没想到这万盛府竟然也能看到这书包，这陆家的本事挺大啊，分店都开到这里来了。 苏沅娘顺着看过去，看见那书包之后，惊讶不已：“那是你做的？” 苏沁点头：“你见过？” 苏沅娘抠了抠掌心，“岂止是见过，家里就有一个，你姐夫说，他的同窗们都有，所以婆婆便给了银子替他买了一个。”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书包竟然是苏沁做的。 苏沁有点好奇：“你们买书包花了多少银子？” 苏沅娘一脸肉疼：“五两，沁娘，你怎么会把这书包卖得这么贵？虽然它看着确实挺稀奇的，但也只是个装书用的包而已，哪里就值这么多的银子了。还有，那书包是在陆氏商行里的买的，你和那陆氏商行是什么关系？” 苏沁倒吸一口凉气，五两？陆铭逸这个奸商，也真是敢卖啊！ “没什么关系，这书包原是我给舟舟做的，后来村里的一个嫂子觉得这书包挺别致，想找我拿了样式做了卖钱。我想着既然能挣钱，那就干脆干一场大的，所以就支了个临时作坊，拉了十几个人过来一起做。做好之后，就卖给一个姓陆的公子了，估摸就是陆氏商行的什么人吧。” “还有那价钱跟我可没半点关系，我卖出去也不过两百文一只而已。没想到陆家这么狠，竟然卖这么贵。” 不过算上各种成本，这书包也确实便宜不了，但五两银子真的太吓人了。 早知道陆家敢这么卖，她就再多要点了。 第255章 果然不是东西 虽然苏沅说了那书包的售价和她无关，但苏沅娘依旧很震惊。 一只书包两百文，那十只不就二两银子，一百只就二十两，做得越多，挣得越多。 苏沅娘拉着苏沁打听：“那你们一共做了多少？”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苏沁随口道：“两千只，我和秀芝嫂五五分账，除了成本之外，一人挣了一百多两银子吧。” 苏沅娘半天回不过来神。 亏她还一直担心苏沁拖着两个孩子守寡没有银钱过日子，哪曾想穷的人却是她自己。 要不是眼下还要找齐寅之，苏沅娘怕是要拉着苏沁好好取取经，问问那书包是怎么做的了。 两人赶着马车找人，果然省了不少的力气。 只是一天找下来，都没有半点齐寅之的消息。守在城门口苏十，从早上开城门守到晚上关城门，也没有半点消息。 苏沅娘回了客栈免不了又是一顿哭。 苏沁真的无力安慰了，哪怕心里有愧，但她也着实是吃不消苏沅娘这哭功了，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用灵泉水给她补充体力了。 苏家的兄弟们也都挺头大的，男人们嘴又笨，翻来覆去都只有那几句“别哭了”“会找到人的”。 因着苏沅娘的哭功了得，苏家兄弟们压力山大，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他们便又各自分头去找。 苏沁也拉着苏沅娘去找。 因为实在怕了苏沅娘的哭功，昨晚苏沁就没在水里动手脚了，效果确实明显，苏沅娘只哭了半宿就扛不住了。苏沁这才得以睡了半宿安稳觉。 苏沅娘肿着一双眼睛，跟着苏沁四处打听。 府城再大，也架不住苏沁这一行人有十多个，一个走一条街，两天时间也足以把整个府城可以供人落脚玩乐的地方找翻过来了。 苏沅娘心里都绝望了，难不成齐寅之真的遭遇不测了，所以他们才找不到人吗？ 苏沁也开始自责起来，不应该为那么点小事，就斤斤计较，暗地里下黑手。齐寅之再讨厌，也是苏沅娘的男人，是原主的姐夫，是亲戚，她不该用对付外人的手段去对付他。 如果齐寅之真的因此而遇难，她能做的，那就是照顾好苏沅娘和三个侄女了，哪怕养她们一辈子她也认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一阵调笑声从旁边的一条巷子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极小，便是像何敬他们那样的练家子也不可能听得到，但苏沁是修士，五官不同凡人，只要她愿意，便是空气里尘埃飞扬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苏沁仔细一听，这阵笑声里的其中一个声音，确确实实就是他们要找的齐寅之。 而且还有女人的笑声。 声音应该是从一家娼馆里传出来的，因为她听到了那些女子声音矫揉造作的喊着才子，秀才老爷。而齐寅之那得意的笑声显得特别油腻和猥琐。 转头看向捂着脸痛哭的苏沅娘，苏沁在心里同情了她三秒钟。 看吧，她的眼神翰没那么瘸，齐寅之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她现在要怎么办？ 按她的脾气和行事风格来看，那肯定是当下就揭了渣男的真面目，然后再痛揍对方一顿的。可这种方式放在苏沅娘身上行不通啊。 苏沅娘哭成这样，如果再让她看见齐寅之在外面这么花天酒地，对她的打击得多致命。 苏沁衡量了一下，觉得应该先带着苏沅娘先离开，左右齐寅之没什么事，回头等他离开了这里，她再带着苏沅娘去找就是了。 于是苏沁准备调转了马车带着苏沅娘离开。 可合该有些事情就那么巧，苏沅娘哭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街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沅娘不要命似的从还在行驶的马车上跳上去，当下就摔了一跤，吓得苏沁心跳都差点停了，赶紧把马车停下，跳进去扶她。 “姐，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苏沅娘顾不得自己摔得都快断掉的腿，拼命摇头，指着对面那个人道：“沁娘，快，把他拦下，他是你姐夫的同窗，你姐夫说过，这次的聚会他也一起参加的。他肯定知道你姐夫在哪儿。” 苏沁不是很想去，这人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找齐寅之一起鬼混的。拉住他，那不就等于让苏沅娘知道齐寅之这会儿在干什么了吗？ 苏沅娘见苏沁不动，而那人就要钻进巷子里，于是扯着喉咙拼命喊了一声：“周锦书，周秀才！” 那周锦书正欲钻进巷子里找齐寅之，被人猛不丁的一喊，下意识回头应了一声：“谁唤我？” 苏沅娘瘸着腿朝周锦书奔去，到了跟前一把拉住了对方，边哭边说道：“周秀才，你和我家相公一同来府城参加诗会，你可知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周锦书并没有立刻认出苏沅娘来，因为苏沅娘哭得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头发散乱，又因为摔跤滚了一身的泥灰，看着十分狼狈，“你这妇人是哪里冒出来的疯子，快快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沅娘哭着道：“周秀才别误会，我是齐寅子的娘子，我是特地来府城寻他的。求求你告诉我他现在在何处好吗？” 周锦书吓了一跳：“你是齐家嫂子？” 他和齐寅之的关系不错，两人又是同一个书院的，以前去齐家走动过几次。那几次见苏沅娘，她都是一副得体贤良的模样，虽然颜色不算特别出众，但也绝对跟眼前这个叫花子一般的女人联系不上。 苏沅娘哭着点头：“是，我是齐寅之的娘子苏沅娘，寅之和你们来府城参加诗会，如今离他约定好的归期已经过去快七八日了，家里人心急如焚，如果周秀才你知道他的下落，就赶紧告诉我吧。” 周锦书瞟了旁边的巷子一眼，抿了抿唇，现在这情况，他要咋办，难不成把苏沅娘领到那娼馆里找齐寅之？他又不是疯了。 别说这事儿不体面，就苏沅娘现在这模样，真要去了，那也是给齐寅之丢脸。 今天在这里聚会的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好不容易才搭上对方，哪能让一个无知妇人给搅和了。 第256章 恶心又窝囊 周锦书心里迅速做了决定，正了正脸色道：“齐家嫂子，你且安心，寅之安然无恙，没有按时归家，只是因为我们几人在府城里结交到了一位大人物，本打算这两日就返程的，没曾想你竟然寻来了。” “寅之今日被那位带去办事了，你不便过去。你把你们落脚的地方告诉于我，等他事情办完，我就已经让他去寻你，你看可好？” 苏沅娘是个以夫为天的女人，听说丈夫在办正事，哪敢耽误，连忙带头道：“好好好，只要他没事，我就放心了。周秀才，多谢你，我们住在万福客栈，就在城北，你跟寅之说，不必担心我，我家娘家兄弟姐妹陪着，让他安心办事就行。” 周锦书笑着点头，心道这苏沅娘虽然不怎么上得了台面，但却是极为识大体的。 “嫂子放心，我一定会把话带到。我也还得赶去寻他们，就不多同你说话了。” 苏沅娘忙道：“你先忙，我这就回去。” 周锦书倒也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钻进那攀烟花柳巷，假装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苏沁待他走远了，这才过去扶苏沅娘：“姐，你的腿没事吧？那人知道姐夫的下落吗？” 她耳朵灵得很，那周秀才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全听清了，问一问也不过只是做样子。可也真是因为耳朵太灵，她完全无法忽视那边巷子里传来的那些令人作呕的调笑声。 再看看狼狈如厮的苏沅娘，苏沁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早知道那符就下狠些了！ 苏沅娘露出一疲惫又安心的笑容来：“你姐夫没事，听说还结交了一个大人物，所以才误了回家的日子，我这心可算是放下了。” 苏沁担心苏沅娘继续留在这儿，万一再跟齐寅之撞上，便劝道：“既然姐夫没事，咱们就先回去吧，你方才摔的那一下，怕是有些严重，我带你去医馆看看吧。” 苏沅娘这会儿找到了齐寅之，那精神头顿时就恢复了不少，痛感也跟着回来。 腿上也不知道摔成了啥样，但她试着动了动，感觉没有伤到骨头，便说道：“皮外伤而已，不用去医馆，回去养养就好。” 上医馆那肯定得不少银子，这次来府城的花费已经很多了，她不能再浪费银钱了。 苏沁觉得特别讽刺，旁边的巷子里，齐寅之正和那些妓子们寻欢作乐，花天酒地。巷子外，苏沅娘为了寻他弄成这样，受了伤也舍不得去医治。 “姐，走吧，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这腿要真有个啥，你怎么操持家务？还是去看看为好，花不了几个银钱。” 苏沅娘听她这么说，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不再反对，任由苏沁扶着自己上车，往附近的医馆赶去。 到了一医馆又是一能折腾，女医替苏沅娘把裤腿剪开，布料沾粘在翻飞的皮肉上，拉扯时疼得她直吸冷气。 苏沁看着那伤，心里更不是滋味。 女医替她捏了捏骨头，问了她几个问题，然后道：“庆幸没伤着骨头，回家好生养着，每天按时上药，过些日子就能长好。” 苏沅娘一点也没心疼自己，反倒那被剪破的棉裤，让她心疼坏了，“这还是前年做的呢，就这么剪破了，怪可惜的。” 苏沁没好气地道：“回头我给你买个十条八条的，让你天天换着穿。” 苏沅娘心情不错，瞪了她一眼：“你那银子烧手？你那些银子，你自己好生攒着，今后舟舟上学，两个孩子成家，哪里不得要钱？一百多两银子听着多，可真花起来了也顶不了什么事。” 苏沁敷衍地道了声知道了，转身出去把账结了。 带着苏沅娘回到客栈之后，苏沁便去寻苏九几个，让他们别再到处找了。 苏九见她找来，便有了笑模样：“是不是人找着了？” 苏沁冷着脸点头。 苏九挑了挑眉：“他做了什么？” 苏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没什么，不过只是因为流连花街柳巷，乐不思蜀罢了。我在娼馆外面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同伴也侧面的证实了他就在那娼馆里。” 苏九顿时就黑了脸，“妈了个巴子的，姓齐的杂种是不是当我们苏家没人？他现在人可还在那儿？我叫上老十他们几个去把他揍一顿。” 苏沁不想他们惹事，大年下的，再闹进衙门里了可就不好了。何况能在这府城开娼馆的，那必定是有来头的人，他们这些泥腿子，根本惹不起。 “先回去吧，这事儿别让我姐知道。” 苏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这么恶心的事儿，就这样算了？你姐这几天眼睛都要哭瞎了，那王八羔子干这种事情，你就这么忍了？” 当然不可能，但这话不能跟苏九说。 “不忍了能怎么办？齐家可是一直想给齐寅之纳妾的，如果你们真把他给打了，估计他回头就能抬一房小妾进门。齐家离得远，到时候他们一家子联合起来对付我姐怎么办？” 苏九觉得这事儿太窝囊了，可这口气眼下还真不得不忍。 苏家的兄弟们都被找了回来，这几天大家也累得够呛，如今有了齐寅之的下落，大家顿时都松了气。 苏沅娘记着大家的好，拿了银子出来，让苏沁去张罗两桌席面，表示一下谢意。 苏沁想着她连一条旧棉裤都能心疼半天，却舍得花银子替齐寅之请客，真是不知道该说点啥好。 不过到底也没有忤了她的意，按意思办了。 苏沅娘则好生收拾了一下自己，知道自己眼睛肿得厉害，就让小二弄了些冰碴子进来，放在眼睛上敷着。 折腾了半日，总算是能见人了。 原本以为齐寅之下午便能来客栈找他们，结果苏沅娘伸着脖子等到天黑透，也没等到齐寅之的影子。 苏九看她还站在客栈前翘首以盼，忍不住说道：“该来的人，不用你等他自会来。” 不想来的人，你就是等成了望夫石，他也不想来。 苏沅娘忍不住替齐寅之说道：“他肯定是有事绊住了，不然早来了。” 第257章 衙役上门 苏九想到苏沁说的那些话，替苏沅娘觉得不值。 可有些话又不能说给苏沅娘听，心里觉得窝囊得不行。 苏沁上前把苏沅娘拉了回来：“姐，别等了，一会儿就宵禁了，姐夫今天肯定来不了了，明天再说吧。” 苏沅娘觉得也是，于是跟着苏沁回了房间，心想着也许明天一早齐寅之便来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苏沅娘等到的人不是齐寅之，而是衙门的官差。 “你可是齐寅之齐秀才的娘子？” 苏沅娘吓得心肝直扑腾：“回差爷，是，民妇正是齐寅之的娘子，请问差爷找我有何事？” 官差打量了她一眼：“你男人昨晚在醉芳楼里跟人争抢姑娘，和对方打起来了，并且打人打伤了。现在伤者在医馆里等着银钱医治，醉芳楼的人也要求你男人赔偿损失。你男人说你在这里等他，让你赶紧拿着银子去衙门一趟，赶紧把这事儿给解决了，省得回头再摊上牢狱之灾。” 苏沅娘顿觉天旋地转。 齐寅之在青楼跟人抢女人打架！ 这个消息让苏沅娘觉得天都塌了，两腿一软，便要往地上倒去。 苏沁上前一把将她扶好，转头对官差说道：“我们没有银子，你跟齐寅之说，他既然有本事逛窖子玩女人，就得有本事给自己擦屁股。这件事情我们不管，他如果没钱，就把人交给那青楼处置吧。” 那官差看了苏沁一眼：“你又是何人？” 苏沁出门都是做了乔装打扮的，此时的她一身男装，看着就像个没长大的小伙子。 “我是她兄弟。” 官差明了，原来是齐寅之的小舅子，难怪会说这样的话。 但那几个官差却笑着道：“小伙子，你可别说这气话。这男人嘛，在外面难免要逢场作戏。你那姐夫好歹也是个秀才，将来说不定就能考上举人，你姐也能跟着享福沾光。你年纪轻，有些道理还不明白，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赶紧凑了银子把你姐夫赎出来，省得再因为这事儿坏了名声，那才是得不偿失。” 苏沁冷着脸道：“不是气话。麻烦官爷白跑这一趟。我们家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也挣不了几个银子，哪来的银钱赔那青楼的损失。这事儿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只能靠齐寅之自己想办法了。他既然是秀才，那门路自然比我们多，让他赶紧找别人想想办法，比如昨晚跟他一起喝花酒的那些狐朋狗友。” 说完，苏沁扶了失魂落魄的苏沅娘要走，打定了主意不管这事儿。 谁知苏沅娘突然挣开苏沁的手，瘸着腿冲到官差跟前哭着问道：“请问差爷，对方可有说需要多少银子？” 官差朝她笑笑：“还好你是个明事理的，对方那醉芳楼的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了一百银子，这个价格很公道了，昨晚你男人差点没把人家房子给拆了，这一百两银子也是看在他是个秀才的份上，同时这些天也一直住在那儿，算是老顾客了，才只要了这点。” 苏沅娘眼前又是一黑。 一百两银子！ 她上哪里去弄一百两银子。 便是把他们齐家所有人捆了卖掉，也换不来一百两银子啊。 官差看她穿得那朴素的样子，心里也知道这银子对她来说是天价。可这事儿能怨谁？惹了祸可不就得花银子赔。 “你们赶紧想办法去凑银子吧，这事儿别拖久了，否则会影响他的前程。” 官差捎完话便离开了。 苏沅娘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也不顾自己这会儿正处在人家客栈的大堂里，哭得一点形象也无。 苏沁朝掌柜的说了声抱歉，上前将苏沅娘一把拖起来，弄进了房间。 苏沅娘伏在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拼命的痛哭着。 她一直都认为，齐寅之是非常爱重她的，为了她连妾都不肯纳，她也一直铭记着他的这份深情，想尽办法赚银子供他读书花销。 就在昨天，她还在苏沁的面前替他说话，力证他是个靠得住的人。 可不过短短一天，她头顶上的天就塌了，原来齐寅之留在府里的事情不是其他，而是为了在青楼里玩女人。 苏沁听着她那绝望的哭声，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她都已经忍住恶心和窝囊，打算把这事瞒着，并且还叮嘱了苏九。谁知道齐寅之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敢在青楼里冲冠一怒为红颜！ 真是有种！ 早知道她就该下狠手，直接弄死他！ 怕苏沅娘把自己哭出个好歹来，苏沁干脆捏了个诀，让她睡了过去。 等她睡下了，苏沁这才起身出门，看着门外个个都一脸怒气的苏家兄弟们。 “你姐怎么样了？” “睡下了。” 苏九又气又恼：“早知道咱们昨天就直接把你姐带走算了，管那齐寅之是死是活！狗杂种，看老子不废了他！” “对，一定不能饶了他！” 苏家兄弟们也同仇敌忾，他们苏氏一族，族规森严，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便是在外面极为吃得开的苏九和其他几个有些本事的苏家子弟，也从来不会往青楼地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去。 苏沁对他们道：“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人被关在衙门里，咱们想揍也揍不了。咱们趁着我姐这会儿睡了，赶紧准备马车，带我姐离开，不管那齐寅之的死活，最好让衙门关他个十年八年的。” 苏九几个觉得这法子行，立刻去安排事宜。 半个时辰后，苏沁一行人带着一直昏睡不醒的苏沅娘离开了府城。 出了府城半日后，苏沅娘被晃醒了。 看着黑漆漆的车顶，她怔愣了好半天，脑子里都有些空白。 苏沁察觉她醒了，回头看她一眼：“姐，你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沁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苏沁挥着鞭子赶了一下马儿：“回湖州。” 苏沅娘终于回过了神：“什么？怎么能回湖州？你姐夫还在衙门里等我去救他呢。沁娘，赶紧调头回去，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必须要回去救他！” 第258章 无奈妥协 苏沅娘十分激动，见苏沁不肯停车，扑过去和她争抢缰绳。 苏沁一身功夫，哪里能让她把主动权给抢了一去，一把推开苏沅娘，对她吼道：“姐，你清醒一点好不好！齐寅之那个狗东西根本不值得你救！他和别的女人滚在一起，拿着你挣来的银子去讨那些妓女时，可有想过你和三个孩子？这样的杂碎，你救他做甚！” 苏沅娘知道苏沁这是心疼她，替她觉得不值，所以才会趁她睡着把她带走。 可是她真的能走吗？ “沁娘，姐求你了，赶紧调头回去。” 苏沁气得想骂人：“苏沅娘，你有点骨气行不行！那种狗东西，你在乎他做什么！” 苏沅娘哭道：“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沁娘，你骂得对，我没有骨气，我也知道我这样做很窝囊，可是我能怎么办？他纵使有千错万错，可也是静婉她们的爹。我便是不为着自己想，也得为了她们想。如果他因为这件事情而下了大狱，静嫁她们要怎么办？” 苏沁气得脑子发昏：“有这么个恶心人的爹，她们将来才更抬不起头做人。姐，你看看我，你学学我，不靠男人也能活得好好的。你信我，我可以让你离开他之后过得更好！” 苏沅娘拼命摇头：“不行，沁娘，你赶紧调头吧，我求求你了，赶紧调头吧。” 见苏沁不为所动地赶着马继续前进，苏沅娘爬起来，跪在车里对着苏沁直磕头。 苏沁气得咬紧了后槽牙，有心想要当视而不见，可到底还是不甘心地让马停了下来。“苏沅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沁娘，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我没有银子，也凑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我知道你不想救他，可我求求你看在我和三个孩子的份上，帮姐这一回好吗？就这一回，我求求你了。沁娘，我求求你了……” 苏沁吼道：“苏沅娘，你要把我气死吗？你竟然还想让我拿银子去救那个杂碎！不行，我不会答应的，我就是把那银子扔粪坑里，也不会让你拿去救那狗东西的！” 苏沅娘一把抓住苏沁的手，又哭又求。 这时，苏九他们的车子追了上来，兄弟赶不上上来都围了上来，“这是怎么了？” 苏沅娘见他们来了，又转身朝他们跪了下去：“九哥，我求求大家帮帮我，我求求大家了，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帮我这一次，求求你们了。” 苏沁对他们几人道：“我姐让我拿银子出来救齐寅之。” 苏九指着苏沅娘骂道：“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他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了，你竟然还要救他。沅娘，这件事情你就当不知道，你放心，齐家若是敢在这件事情上怪罪你，看我们苏家兄弟不把他齐家房子给拆了！” 苏沅娘哭着道：“九哥，我知道你们生气，可是我不能不管三个孩子，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将来静婉她们姐妹三个要如何做人？以后又要如何婚配？我可以不管齐寅之，可是我不能不管我的女儿们。我求求大家，帮帮我吧。” 苏沅娘真是什么颜面都不顾了，又跪又磕头，任由苏九他们怎么拉怎么劝都没用。 苏九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转头看向苏沁：“沁娘，这事儿你说怎么办吧？” 苏沁默不作声，她不想妥协，拿自己的银子去救齐寅之那种杂碎，她能怄死。 苏九叹了一声，把她拉到边上：“我知道你心里火大，但你姐说得也对。齐寅之是死是活不要紧，可三个孩子到底是齐家的姑娘，齐寅之这事儿真要传开了，孩子怎么见人？齐寅之犯的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罪，今后他回了齐家，肯定会因为今天你姐不救她而怀恨在心。到时候你姐要怎么办？” “为了你姐，也为了三个孩子，这事儿只能忍着恶心办了。等把人弄出来了，再说其他的吧。” 苏沁心都要气炸了，可再气，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她说了不算。 齐寅之是苏沅娘的丈夫，是苏沅娘三个女儿父亲，她说起来，才是个外人。她没个办法强行要求苏沅娘什么，苏沅娘有权力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处理这件事情。 最后，苏沁极不甘心地掏出一张银票，拍在苏九手里，“拿去给她吧，麻烦你们再陪着她回府城一趟，我就不去了，省得被恶心死。” 说完，苏沁解了套车的马，也不在乎那马背上没有马鞍，翻身坐上去，一夹马腹，就催动着马儿朝着湖州方向狂奔。 苏家的那些兄弟们一脸茫然：“沁娘这是怎么了？九哥，咱们赶紧去追沁娘吧，当心她出事儿。” 苏九摆摆手：“不用管她，她身手比咱们好得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咱们先带沅娘回府城吧，赶紧把这事儿处理了，早些回去。” 一行人又带着苏沅娘折回府城，这么一折腾，到了府城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苏沅娘不敢耽误时间，到了府城之后便急忙赶到了府衙。 衙役听说她是齐寅之的妻子，拿银子来赎人的，倒也没为难他们，立刻去请了文书过来。 苏沅娘交了银子，这才由衙役带着，去大牢那边接齐寅之。 在苏沅娘的印象中，齐寅之一直都是体面讲究的，可眼前的人，若不是那身她亲手做的衣袍，她都有些不敢认。 鼻青脸肿，浑身脏污，衣服上还残留了一些酒气。 见到苏沅娘，齐寅之目光有些躲闪，不敢与她对视，吞吞吐吐地道：“你怎么才来？” 苏沅娘心里一片杂乱，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我在这府里人生地不熟，凑银子总要花些时间。走吧，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赶在宵禁前，一行人又回到了之前住的客栈。 小二见他们去而复返，又带了个被打成猪头的人，便猜到是怎么回事，偷偷撇了下嘴，又热情地迎了上来。 苏沅娘和齐寅之进了房间之后，让小二送了热水进来。 齐寅之洗漱干净之后，走到苏沅娘面前，拉住她的手道：“沅娘，这件事情我是被冤枉的，你听我解释。” 第259章 渣男嘴脸 苏沅娘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心里一阵抽痛。 她一直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幸福且幸运的女人，没能给丈夫生个儿子，丈夫不但没有埋怨她不中用，更没有纳妾的想法，虽然平日里是有些脾气不好，话里话外对她有些嫌弃，但不管怎么说，齐寅之还算是个不错的丈夫。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的丈夫迟迟不肯归家，竟然只是因为流连烟花场所，还在青楼里和别人为了争抢妓子而大打出手进了衙门。 她不得不强迫自己面对现实，面对她其实过得根本没有那么幸福的事实。 齐寅之见她一直不说话，便拉着她的手说道：“昨晚的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也是被人能算计了。沅娘，我向你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你信我好吗？” 苏沅娘看着他信誓旦旦地样子，抿了抿唇问道：“相公，你这些日子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以前你去参加的那些聚会，是不是也都住在青楼里？” 每次他去参加那些聚会，都要从家里拿走一大笔银子，十两二十两不等，有时候甚至更多。 这些银子，全是她和婆婆熬着半宿夜做的绣活，顶着烈日种的庄稼，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以前她天真的以为，这些聚会能帮她的丈夫在学业上更进一步，所以她从来没有任何怨言。毕竟夫妻一体，他好了，她也才能跟着好。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什么，毕竟一个名正言顺纳妾都不肯的男人，又怎么会做那些不好的事情呢？ 齐寅之被她看得忍不住偏过头去：“你问这些做什么？这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 苏沅娘心底一阵冰凉：“齐寅之，在昨天这件事情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你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知道分寸，明白家中不易的人。你每一次聚会的花费，都是我和婆婆一针一线，一锄一铲地攒出来的。我们本以为你是拿着这些银子为了前程奔走，结果你竟然把银子都洒在了那种腌臜地方。齐寅之，你还有良心吗？！” 齐寅之被说中了痛处，立刻甩开苏沅娘的手，跳起来指责道：“苏沅娘，你还有完没完。我不就逛个青楼，睡几个妓子而已，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吗？哪个男人在外面不这样？出门聚会人家要把地点设在这些地方，我难道要半途退出？人家要怎么看我？” “看来是我这些年对你太过宽容了，不计较你生不出儿子，不计较你偷偷送银子给银家，不纳妾回来给你添堵，本想着你能知足感恩，没成想竟然让你养成这样刁钻刻薄的性子！我还没怪你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我告诉你苏沅娘，这件事情就此翻篇，再要拿着这事来做文章，可就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了！便是凭着你入门十年无子这一条，也足够我把你休回苏家了！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今后就少管老子的事！” “哐当——” 房间门被人一脚踹开，苏九黑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一把揪住齐寅之的衣领：“王八羔子，当着我们苏家人的面这么凶我们苏家的姑娘，当老子苏家没人了？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个人！” 说着一拳头冲着齐寅之的肚子就砸了过去。 齐寅之就是个书生，从小到大没干过重活，苏九是个练家子，又被苏沁指导过，练了苏沁给的功夫剑法，那身手早不同往日。这一拳头下去，齐寅之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被夯出一个坑来，疼得他叫都叫不出来。 苏沅娘是知道苏九的凶残的，生怕闹出人命来，赶紧将苏九给拦着：“九哥，别打了，别打了。” 苏九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护着他？沁娘说得对，你就不该管他死活！他有本事在外面嫖妓打架，就得有本事自己把屁股擦干净。你前脚才凑了银子把他赎出来，他后脚就这样翻脸不认人，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你护他做什么，倒不如让我打死了干净！” 苏沅娘哭着道：“他是死不足惜，可三个孩子怎么办？”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窝囊，可是她不得不替三个女儿考虑。 要不说古人的思想都封建固化呢，明明这件事情占理的是苏沅娘，可一扯上孩子，苏沅娘就气短，苏九也不敢真把齐寅之怎么样。 而齐寅之也正是仗着这一点，有恃无恐。 苏九不甘心地把齐寅之松开，警告道：“你要是敢碰我苏家姑娘半根手指头，老子剁了你的头喂狗！另外，欠沁娘的那一百两银子，赶紧还上，不然看我们苏家上你们齐家闹不，到时候脸面丢尽无法继续科考，那也是你活该！” 齐寅之疼得冒冷汗，捂着肚子哀哀叫。 苏九看了苏沅娘一眼，示意她别担心，他们兄弟都在。 苏沅娘感激地冲苏九扯扯嘴角，把人送了出去。 齐寅之等苏九走了，捂着肚子半直起腰，表情狰狞地道：“苏沅娘，你真是好样的！今日之辱，我齐寅之记下了！” 说罢，齐寅之一把将苏沅娘从房间里推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苏沅娘站在门外无声的流着泪，门外那些被刚才的吵闹和踢门声吵醒的房客，都探出头来打量着她，那些探究的目光，更让她觉得无比的难堪。 而另一边，苏沁骑着马独自离开之后，找了一处山林，钻进去之后便坐着打座修炼。 打从筑基之后，她就一直没有机会出来修炼，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她的心情更是无比的烦乱。修炼了几个时辰之后，再睁开眼，她淡然一笑。 她为什么要生气呢？ 那是苏沅娘自己的人生，人家自己都不在意，她又何必这样激动。 苏沅娘的思想也没有错，古代女人以夫为天，而且苏沅娘一直都是依附着男人而活，她除了忍下恶心接受这件事情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 每个人的生存方式都不一样，她不该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 想通这些，苏沁便彻底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从打座的大石头上站起来，趁着夜色深沉，她掏出飞剑往空中一抛，然后纵身一跃，稳稳当当的落在剑身上。 灵力运转，飞剑“咻——”一声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第260章 强大的阵法 从府城回苏家村，用飞剑只需要十几分钟，快得不像话。 此时已是深夜，四周寂静一片，飞剑在空中一丝声音也无。 苏沁正准备在村口降落的时候，突然发现村外有几道身影在飞快的朝村子移动着。 这些人的移动速度非常快，以常人的标准来说，这是绝顶的高手，普通人几乎难以捕捉到他们的踪影。 但苏沁不是普通人，所以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看来连家人真如她所想那般，准备朝她的孩子和家人动手了。 她敢这么肯定这些人是连家人，是因为徐家人如果要来找她和孩子，根本不需要在这三更半夜出现。 等了这么多天都没有等到连家的动静，没想到回来得倒正是时候。 苏沁冷笑一声，运转灵力隐去了自己的身形，从空中落下，收起飞剑，闲庭信步一般跟在这些人身后。 这些人的速度非常快，从村头到苏家的大门前，也不过是眨几下眼的功夫。 那些人确定了苏家的门户之外，便打了眼色，抬腿就准备冲进去。 苏沁正打算动手时，突然发现自己临走前布下的迷魂阵竟然启动了。 阵法启动时，苏家宅子的四周升起一道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光。 苏沁挑起唇角一笑，她本来想着这大半夜的，舟舟肯定睡着了，没想到小家伙竟然如此机警，是个担得住事儿。 那些黑衣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打算冲进苏家之后，悄无声息地带走苏沁的两个孩子。以他们的身手，想要做到这点简直易如反掌，没有半点难度可言。 可谁知道才刚走了两步，苏家的宅子突然就从眼前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山林，里面的长着的草木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并且那深林中时不时的还传出一阵阵能让心底生寒的吼叫声。 这是野兽咆哮的声音，可是他们却完全听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野兽发出的。 这是什么情况？这又是什么地方？ 黑衣人们倒是没有慌乱，毕竟他们确实身手非凡，眼前的情况虽然诡异，但他们觉得问题不大。 苏沁也跟着他们一脚进了迷魂阵，跟在他们的身后，为他们这不知者不精神点了只蜡。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享受她的招待吧。 正好也借这个机会让连泓长长见识，她苏沁娘可不是他想捏就能捏的软柿子！ 黑衣人们商量了一番，决定四下查看一下有没有走出这片密林的路。 这个地方太过诡异，而且出于特殊职业者，他们对危险的敏锐度十分高，远处的那些野兽嘶吼声让他们不敢轻视，所以必须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们这一行一共六个人，因为不知道这个地方的深浅，所以并没有分头行动。几人在这草比人深的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前进。 走了好一阵子之后，有个人突然开口说道：“这个地方咱们之前来过。老大，这里不太对劲，咱们怎么又走回来了？” 他们一直都在前进，怎么可能又绕回来呢？ 隐着身形的苏沁挑唇一笑，那能不绕回来吗？这几人方才不过只是绕着苏家的宅子绕了一圈而已。 那个老大问道：“老四，你确定？” 那老四说道：“确定，这块石头之前硌了我的脚，我记得很清楚。” 老大想了想：“咱们方才明明就是奔着苏家的宅子去的，可是刚靠进两步，苏家的宅子就不见了，咱们也就到了这里来。这里怕是有什么古怪。” “老大？会不会是鬼打墙？” “我看不是，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一种记载，说是有人擅长使用阵法，能让进入阵法的人迷失在里面，咱们现在的情况倒是跟地书中说的有些相似。” 阵法这种东西对于凡人来讲，那是顶玄乎的东西。 可眼前的一切说不是阵法，他们也不敢信啊。 “老大，那书里可以写如何破阵？” 老大想了想说，“好像说是找到进来的方位，往后退，只要退出阵法的范围就可以了。” 这好办！ 虽然眼前漆黑一片，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方位并不难辨。可是他们一边退了好多步，眼前的景色依旧没有半点变化。 苏沁看着他们那样子，忍不住笑了。 这阵法可是修真界的东西，哪是凡人书箱里的方法能破的。 阵法一旦启动，除非关闭或者破阵，否则别想出去！ 而仅凭这几个人想要破了这阵，简直痴人说梦。 那老大见此法不奏效，也有些慌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咱们再四处找找，这回分头找，找到之后就发信号。” 于是几人分头开始寻找，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找，最终都会回来原来的地方。 他们习武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越是出不去，便越是着急。 最为急躁的那个黑衣人烦躁地抽出剑，对着旁边的树一剑砍了下去：“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这不砍不要紧，一砍，那树突然发出一道凄厉的叫声，十分瘆人，整个树身也不停的摇晃抖动，仿佛人受了伤一个样。 几人都吓了一大跳，怎么这树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成精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那深林中突然传出一阵令人惊恐的脚步声。 几人回头一看，吓得脸都变了色。 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只见一群模样十分诡异吓人的巨兽朝几人狂奔过来，几人很想跑，可是他们的身体突然像是被什么生物压住了一般，让他们完全动弹不得，连想拔剑自保都做不到。 几个凡人哪里知道，这是来自修真界的威压，是强者对弱者的镇压。 而这些巨兽，只不过是最低等的妖兽，炼气期大圆满的修真者便能诛杀得了的。 几个绝顶高手，就这么被几只低等妖兽给消灭了，连渣都没剩，都不需要苏沁动手收尸。 麻烦解决了之后，苏沁抬脚走到阵眼处，伸手将阵眼中间的那块灵石取了下来。 眼前的密林瞬间消失，苏家的大门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第261章 舟舟的担当 舟舟自从苏沁离开的这几天，晚里都没有敢睡过觉。 小小年纪的人很清楚，整个苏家的上上下下十多口的命，都在他的手里攥着，他一定要保护好大家，不被坏人给伤害了。 所以小家伙这几天晚上都会先装睡，等外婆和妹妹睡着之后，再爬起来坐着看守。 小孩子的觉多，舟舟也不例外，但是他一直牢记着苏沁的交待，困得狠了就把特意放在床边的凉水端起来喝几口提神，如此这般熬了好几个通宵，分外辛苦。 好在小家伙如今也是个炼气期的小弟子，倒也还能扛得住。 今晚也一样，他本来都快坚持不住了，就听见外面有了动静。 虽然那动静极轻，但却逃不过修士的耳朵。 小家伙半点没犹豫，立刻就启动了阵法，然后就瞪着眼睛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但什么也听不见，那阵法一启动，阵里和阵外就形成了两个隔绝的世界，只有修为高于这个阵法等级的修士，才能看见和听见里面发生的事情。 他也不敢轻易出去查看，娘跟他说过，那阵法启动之后，是不分敌我的，他要是误入其中，凶险万分。他谨记着娘的每一句话，乖乖地坐在床上等着。 可等着等着，阵法竟然消失了。 舟舟吓了一跳，难道那几个人把阵法破了？ 他们这么大的本事吗？ 这下可怎么办？现在家里全是女人和孩子，个个都没有一点防身的能力，那些人闯进来伤害他们怎么办？ 舟舟年纪虽小，但却十分有胆量，也有担当，立刻做了决定。他必须保住家里所有人。 那些坏蛋是奔着他和月月来的，那他就自己出去，要求跟他们走。 想必他们会很乐意的。 他倒是没有担心那些人会对他不得，他很清楚，那些人来抓他和月月是为了挟制他娘，肯定不会让他受伤。 所以他一点也不怕。 而且他也坚信他娘肯定会很快就找到他，并且把他救回来的，毕竟他娘那么厉害！ 小家伙这么想着，便立刻从床上跳下去，一点也没有惊动苏母，打开房门奔了出去。 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几个提着大刀的歹徒，却没想到大门一开，院子里站着的人，竟然是他娘！ “娘！” 舟舟惊喜的叫出了声。 苏沁朝他笑着走过去，见小家伙鞋都没穿，赶紧将他抱起来，把自己的披风解开，将他裹进怀里。“做得不错，儿子，你真是娘见过的最棒的小朋友。” 舟舟得了夸奖，高兴地露出傻笑，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娘，刚刚入阵的人是你吗？你有没有受伤？娘，对不起，舟舟不知道是你回来了。” 苏沁抱着他往屋里走：“你没弄错，刚才确实有坏人光顾了，你把阵法打开得很及时，那些坏人全都被阵法里的怪兽给吞了。” 舟舟兴奋地眼睛直冒光。 正在这时，苏母从屋里惊慌地奔了出来，“沁娘，是你吗？” “娘，是我。” 苏母赶紧找到油灯把灯点上，见舟舟同事，猛地松了口气。 舟舟跑出去的时候，她是完全不知道的，还是舟舟和苏沁说话的声音把她给惊醒了。 怕舟舟冻着，苏母赶紧让苏沁把他给抱回床上。 小家伙熬了几天的夜，现在一放松下来，沾着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母替他揶好被角，起身看着苏沁，问道：“你一个人回来的？” 苏沁点头。 苏母眉头皱着：“出什么事了？找着你姐夫了吗？” 苏沁也不瞒着她，一五一十的说了齐寅之的丑事。 苏母听得咬牙切齿，“这个丧良心的狗东西！你姐真是糊涂，便是要救，也不能这么快就让他出来，好生让他在牢里待几天，吃吃苦头，以后兴许还能念她点好。这么快把人救出来，他是长不了记性的！” 苏沁虽然觉得不该救齐寅之出来，但也觉得苏母说得不错。 既然苏沅娘还要继续跟着他过，那就得趁着这个机会，让齐寅之好生吃吃苦头，以后也能收敛着些。 不过苏沁不打算管这事，也没多发表什么意见。 苏母被这事弄得没了丝毫睡意，坐在床边长嘘短叹了好一阵子。 苏沁这几天没睡过安稳觉，眼下回了苏家，那些黑衣人又被解决了，心里安稳了，睡意袭了上来。 脱了衣服躺在两小只的身边，伸出手臂将两小只都揽进怀里，闭上眼睡去。 第二天一早，月月一睁眼，看到苏沁的时候，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娘？！” “娘，你怎么回来了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回来也不叫醒我呀！” 小丫头抱着苏沁的脸就是一顿狂亲。 打从她出来起，就没有离开过苏沁身边。虽然苏沁筑基的时候，她和舟舟被关在空间里好多天，但是那会儿他们都知道苏沁在哪儿，而且在空间里也能明显感觉到苏沁的存在，并不会让他们觉得不安。 可这么苏沁离开了四五天，和他们离得远远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两小只心里不知道有多担心。 所以猛见着苏沁就躺在自己身边，小丫头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苏沁被她的亲亲和吵闹给弄醒，笑着将她揽进怀里，“娘回来的时候你睡得跟只小猪一样，叫都叫不醒，不信你问你哥哥。” 舟舟也被月月给吵醒了，躺在边上抿着嘴直笑，配合他娘骗妹妹，“娘说的是真的，喊你好几声你都不理娘。” 单纯的小丫头被娘和哥哥骗得团团转，害羞地钻进娘的怀里，“娘，对不起，月月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苏沁笑着揉了揉她的脸，“娘知道，行了，起床吧。等吃过早饭，娘带着你们去江州城。” 两小只眼睛顿时亮得吓人，娘要带他们出门玩喽！ 穿戴妥当出门，家里其他人见到苏沁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 这些人对苏家之前存在的危险丝毫不知，晚上睡得可沉了，舟舟喊的那么大声，也没把她们给吵醒。 倒是齐静婉姐妹三人见到苏沁回来，连忙跑过来询问齐寅之的下落。 第262章 残酷的现实 苏沁看着她们关心的样子，有点同情她们，但是没在她们面前提起齐寅之那丑事半个字，只对她们说道：“你们爹平安无事，过几天就会跟你们娘一起回来，别担心。” 齐静婉激动得当时就红了眼，齐静媗和齐静姝也是满脸的高兴。 苏沁不想看她们为那样的渣爹高兴，拉着两小只去了厨房。 白彩凤和苏沄娘已经从苏母那里知道了齐寅之的事情，脸色都不太好看。 虽然苏沄娘还没出嫁，但苏母说这事的时候，特意把她也叫到了跟前，目的就是告诉她，若是将来她也遇到了这种事情，应该要如何处理。 苏沄娘心里不太舒服，饭后拉着苏沁跑到屋里嘀咕：“二姐，齐寅之干出这种事情，大姐难道就这么忍了？” 苏沁耸耸肩：“那不然呢？她嫁到齐家十多年，生了三个女儿，齐家虽然穷，可到底一门两秀才，大姐在齐家根本也没什么地位。我敢说，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齐寅之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纳妾了。” 苏沄娘吓了一跳：“什么？这怎么能行！大姐嫁给他一天好日子没过过，累死累活的供他读书，他干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竟然还要纳妾！还有没有天理了！” 苏沁冷笑：“你和他们讲天理？他们一句话就能堵得大姐说不出来话，谁让她生不出儿子呢？这个借口摆出来，便是咱们苏家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总不能看着人家断子绝孙吧。” 她说的这些都是大实话，苏沄心听得脸色发黑，“大姐为啥生不出儿子，还不是为了替齐家多挣些银子，累得早产才伤了身子的！齐家不能这么没良心！” 苏沁拍了拍她的肩：“别太天真了，齐寅之这么多年不纳妾，不过就是为了拿这事儿给自己博个好名声，更是为了让大姐认为他是个情深意重的人，这样大姐才能心甘情愿地替他当牛做马。现在他的丑事败露了，你猜他还需要像原先那样维持一个好丈夫的形象来骗大姐吗？” “而齐家知道大姐所有的软肋，便是用静婉她们姐妹三人去拿捏她，她也不敢反抗什么。以后大姐在齐家的日子，只怕暗无天日。” 这也是苏母最担心的地方。 苏沄娘气得直咬牙：“那难道就没办法治一治齐家了吗？” 苏沁轻轻一笑，办法多的是，可苏沅娘会舍得吗？ 苏沄娘也是清楚苏沅娘的性子的，挫败地道：“咱们苏家要是再强盛一些就好了，那样齐寅之就不敢这样对大姐了。” 苏沁看了她一眼：“比起大姐，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沄娘，你已经及笄了，这两年便要被放出门了，你可曾想过，大姐遇到的这些事情，将来可能也会落在你自己的头上？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苏沄娘一怔，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苏沁十分中肯地道：“自古以来男人便是三妻四妾，有钱有势的男人更是如此。想要不过憋屈日子，就自己争气些。沄娘，你如果不想自己有天也落到大姐这般田地，就好生把我前几天教给你的那些东西学起来。等几天我回来验收，如果你真用心学了，那么回头我就把我的铺子交给你打理，让你练练手。如果学不好，就当我没过。” 苏沄娘眼睛一亮：“二姐，你要开什么铺子？我一定好好学，然后去做铺子里做事！”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苏沁对苏沄娘的印象改观了很多，见她这积极的样子，便笑了笑道：“酒铺，不过你能不能去可还不一定。” “能，我一定能！”苏沄娘知道苏沁这是想要给她个出路，她自然要好生把握住机会。 先前她总想着等小弟考上了秀才，到时候再借着这个势，给自己说门好亲事。 可是这段时间二姐跟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大姐发生这件事情，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这世道，女人的地位低下，她便是靠着小弟的秀才功名寻了门不错的亲事，也难以保证自己就真的能过得好。毕竟嫁人之后，她所有一切都得靠着婆家。 想在婆家过好，那必须娘家顶事才行。如果娘家顶不住事儿，她在婆家的日子只怕会更难，就像大姐这样。因为苏家暂时势弱，所以大姐只能这样委屈求全。 这是她想过的日子吗？显然不是。 她想过的好日子，是那种自己有底气，能让男人捧着哄着的日子，而不是像大姐那样唯唯诺诺，卑微如婢一般的讨好着婆家。 想要不过样，那她就必须自己有本事！ 自己有本事了，便是苏家顶不上事，婆家也不敢低看她。 苏沄娘心里有了主意，决定一定要认真学二姐教给她的那些东西。 想到便做，她立刻起身跑到后院，开始扎马步。 苏沁失笑，不再管她，转头找到苏母把自己要去江州城的事情说了。 苏母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你大哥和小弟这三两天便回来了。” 苏沁随口编了个谎话：“我想先去看看铺面，如果有合适的就买下来，等明年天了春，就赶紧把酒坊重新张罗起来。回头我再跟大哥和小弟一道回来。” 苏母一听是去办正事，便道：“那我去族里说一声，让族里安排两个人护送你过去。” 连家那事她可是一点也不敢大意，万一路上有埋伏可怎么办？ 苏沁摆摆手：“不用了，娘，我的身手比村里的兄弟们都更好些，而且路上挺太平的，不用这么麻烦。” 说着又凑到苏母耳边说道：“娘，我从老神仙那里学到了一门神通，赶起路来快得很，从府城到苏家村，一柱香的功夫都不需要。我身边要是跟着其他人，这神通我也用不了，到时候还得在路上慢慢晃悠，那样才更危险。” “另外还有件事情就是，昨晚连家派来的人已经被我收拾了，但是他们很可能会再派人来。这几天你们拘着家里所有人，不让他们出去。我在咱家的房子上做了些手脚，如果有人来偷袭，踩到机关之后，他们就不可能进得来。” 第263章 苏岘出事 苏沁给苏家准备的是一个小形的防御结界，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打开。 毕竟白天连家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跑进村里来抢人。而且白天的时候，说不定会有村子里的人过来串门，结界如果打开，不止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苏母已经被苏沁的话完全给说懵了。 她觉得苏沁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可连在一起，就完全不懂是不什么意思了。 苏沁不等她懂，安排好一切，转头带着两小只便出发去了江州。 她要去江州看看情况，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苏岘的这场考试，估计要闹出大事来，而且还是跟她有关。 想到连家背后的关系，苏沁半点也不敢耽误。 出了苏家大门之后，趁着四下无人，苏沁隐去了她们母子三人的身形，将飞剑拿了出来，又将两小只送进了空间里。 踩着飞剑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她便停在了江州城外的小山。 江州城面积不算特别大，比着府城小了近一半，但却十分繁华。 因着府试的原因，城中这几日到处都是学子，各个酒楼饭馆的生意也出奇的好。 苏沁乔装打扮成了之前进赌坊坑程彦平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在城中四处溜达了一圈，然后在考场外面找到了苏岷。 苏岘已经下场两天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考完这场，院试便结束了。 苏岷因着那签文的影响，这些日子一直担心苏岘会出什么问题，便死守在考场门外，夜里直接睡在马车里。 苏沁找到他的时候，他都已经把自己折腾得瘦了一圈，两眼乌青，还流着鼻涕，一看就是着凉了。 考场外面围了不少人，都是下场考试那些考生们的亲人，个个都焦急地伸着脖子往考场里张望着。 “大哥，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苏沁的声音出现在一个瘦小中年男子的嘴里，把苏岷吓了一跳，他仔细盯着苏沁看了好半天，试探地问道：“沁娘？” 苏沁点点头：“大哥，是我，现在情况怎么样？顺利吗？” 苏岷吸了吸鼻子：“应该是顺利的，进去两天了，一直没出来。再有小半个时辰便考完了，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个样子？外面冷，你赶紧进马车里坐着。” 苏沁爬上马车，坐在车辕上，压低声音把去府城的事情跟苏岷说了，苏岷听完也是气得不行，“齐家真是欺人太甚！等小五考上秀才之后，我看他们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就是一门俩秀才么，有什么好得意的。齐老头儿那么大岁数了，这辈子也没机会再进一步了。 至于齐寅之，不是他苏岷瞧不起人，当年齐寅之能考上秀才，也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这辈子除非齐家祖坟集体冒烟，否则就凭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这辈子都只能当个穷酸秀才。 苏岷对苏沅娘还是很关心的，虽然也气苏沅娘没点骨气，可到底是亲兄妹，知道她遇上这事儿心里肯定痛苦，“回头等小五考完了，你陪着小五在江州城里休息，我往府城那边去迎一迎你姐。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娘家人必须得替她撑腰才行。” 苏沁点头应下。 兄妹二人说着话，突然考场大门晃动了两下。 “咦，还没有考完，怎么便要开门了？” 不少人都觉得惊讶，有那经验丰富些的人激动地说道：“不会是有人科考作弊，被考官们发现了吧！” 考场作弊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基本上每年都能抓着一两个作弊的，但今年这场考试都考到最后一场了，也没有出现这个情况，大家都差点忘了这事。 一听说是这个可能，不少人都兴奋地伸长脖子踮着脚往里面张望。 苏沁在听到作弊那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猛然咯噔一声。 连家人不会这么卑鄙，要在这件事情上来作文章吧？ 那可真难说！ 苏沁心里不安，赶紧从车辕上站起来朝考场里面张望。 大门晃动了两下之后，从里面走出来两名带刀的衙役，接着，便有一个被捆了双手的年轻人被人推出来。 考场门前的人太多了，苏沁也看不怎么清楚，但她却看清楚那人身上的衣服。 是苏岘！ “哥，阿岘出事了，快过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苏岷一听这话，吓得赶紧从车上跳了下去，朝考场大门冲过去，苏沁也立刻紧跟在他身后。 “唉呀，你这人怎么回事？” “挤什么挤，有病啊！” 两人充耳不闻，很快就从拥挤的人群里挤到了考场门前。 果然是苏岘。 只是苏岘两手被反绑在身后，脸上还有几点墨迹，一看便知道是被人压在了刚写好的字上沾上的。 衙役强按住苏岘，大声说道：“湖州县考生苏岘，考场作弊，罪证确凿，按律关进大牢，待院试结束后，再由知州大人亲自审问。” 苏岘拼命挣扎，不服气地吼道：“我没有作弊！那小抄不是我的，我是被冤枉的！放开我，我没有作弊！” 衙役见他不服，抄起手里的棍子对着他的腿弯处砸了下去。 苏岘被砸得身形一晃，跪在了地上。 苏沁躲在人群里，在衙役对苏岘动手时，便已经在苏岘身上做了手脚。苏岘看似重重地跪了下去，但他一点疼痛都没有感受到。 苏岷毫不知情，他目眦欲裂地冲过去想要将苏岘扶起来，结果几个衙役冲上来拦住他：“你是何人，想做什么？这名考生考场作弊，人赃并获，你若是想要多管闲事，连你一起抓！” “他不会作弊的！”苏岷急忙解释，“不过一场院试，以他的水平根本不需要作弊，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们肯定弄错了。” 苏岘正在疑惑之阮，听到苏岷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了苏岷，便大声叫道：“哥，我没有作弊，我是被人陷害的！” 衙役们一听苏岘的话，上下打量了苏岷了一番：“你是这小子的哥哥？” 苏岷点头：“是的，几位差爷，我家小弟是不可能作弊的，这中间定是有人陷害他。” 第264章 铁证如山 “陷害不陷害的，你说了可不算。反正那小抄是在你兄弟的笔杆里搜出来的，铁证如山，容不得狡辩。主考大人有令，取消苏岘的所有成绩，收押入监，等候发落！” 衙役们说完，押着苏岘便要离开。 苏岷急得要去拦人，被苏沁一把给拽住了，“大哥，你别冲动！当心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苏岷也知道不能冲动行事，拼命克制住自己，对着苏岘大喊：“小五，你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你别怕！” 苏岘很想回头，但那些衙役强按着他的脑袋，让他根本动弹不了。 苏岷不放心地跟在后面，被苏沁给拉住：“哥，跟去也没用，咱们还是想想要怎么把这阿岘给救出来吧。” “怎么救？” 苏岷急得直抓脑袋：“咱们在这江州城人生地不熟的，要找谁帮忙？” 苏沁想了想，道：“先找他们书院的夫子，让夫子出面去打听一下情况。其他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苏岷这会儿急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苏沁怎么说，他便怎么做，“好，咱们先去找夫子。” 说着，苏岷拉了苏沁就往人群外跑。 那些围在考场前的人，朝两人投去十分不屑的眼神。有人干脆讥诮道：“真以为考秀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没那本事就别考。现在好了，作弊被抓，这辈子都别想再进考场了。” 苏岷听了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直接朝那人吼道：“他没有作弊。” 那人也不怕事，冷笑一声：“没作弊怎么被抓了？满场那么多的考生，为啥不抓别人光抓他？刚才那些官差可是说了，人证确凿，铁证如山，你还狡辩什么呢？” 苏岷气得没了理智，想要冲过去揍人。 苏沁一把将他扯回来，拉着他出了人群。 苏岘就读于湖州县城的湖州书院，这次书院来参加院试的人一共有近二十人，都住在考场附近的一家客栈里。 天气严寒，前来负责考试事宜的夫子没有去考场那边受罪，而是选择在客栈里等着考生们考完自己回来。 苏沁和苏岷找到那位夫子，把苏岘的事情说了一遍，吓得那夫子直接跳了起来：“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苏岘怎么可能会作弊！他是这次这批学子里成绩最好的一个，院试而已，对他根本没有什么难度，他怎么可能会作弊！” “他当然不会作弊。”苏沁说道：“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在暗中陷害他，夫子，我们在江州城中没有熟人，还请夫子帮忙奔走打听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夫子姓陈，神色焦急地道：“这自是应当的，你们也先别着急，我这就去找人打听一下情况。” 陈夫子急匆匆地走了。 苏岷这会儿也冷静了一些，对苏沁道：“老九在江州城里倒是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我这会儿去找他们，看看有没有办法活动一下。你……” 苏沁拦住了他：“哥，这件事情九哥那些朋友帮不上忙，可能还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我怀疑，这件事情跟我有关。” 苏岷一愣：“你的意思，这是那个连家的手笔？” 苏沁点点头：“能在考场里动手脚的，定不是普通人。我怀疑这是连家故意弄出来，逼着我去找他们求情。” “那咱们要怎么办？等那徐家出手？” 苏岷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完全拿不定主意。 苏沁眼睛眯了眯，“先等等看，我猜徐家人应该也快来了。我先把衣服换回来，不然那些人怕是找不到我。” 苏岷赶紧带着她上楼。 他和苏岘在这客栈里也要了房间的，只是这两日他担心苏岘，所以没在客栈里住罢了。 苏沁进了房间把衣服换了，洗去伪装，从房间里走出来。 “哥，我先去外面走一圈，告诉那些人我已经来了江州城，你先在客栈里等着陈夫子。” 苏岷有些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吧，万一他们暗中对你下手怎么办？” 苏沁挑唇冷笑一声，声音里毫无温度：“那就让他们死！” 这群王八蛋，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苏岷被她话里的实打实的杀气吓了一跳：“沁娘，你可不能乱来。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万不可冲动行事。” 苏沁心想，她真要杀人，办法多的是。“哥，放心吧，我有分寸。” 不再同他多说，苏沁转身出了客栈。 苏沁这具身体本身就长得不差，经过灵泉水的调养和灵气的洗礼，加上筑基时整个身体的重塑，有配上修士独有的气质，她现在的模样可以算得上极美了。虽是素颜，也绝对不会让人忽视。 这样一个仙子般的美人突然出现在这江州城的大街上，顿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些正在热烈谈论考场抓到作弊学生的人们，纷纷停下了议论声，怔愣地看着着在街道上移动的那道俏影。 苏沁丝毫不受那些目光的影响，在江州城里走了一圈，然后回了客栈。 陈夫子已经回来了，正在跟苏岷说话。 “哥，夫子，情况如何了？” 苏沁的突然出场，让陈夫子猛地抬起头，然后愣住，“这位姑娘……你是？” 苏岷忙道：“夫子，这是舍妹。” 陈夫子回过神来，朝苏沁点点头，接着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托人问了一下，说是那小抄是从苏岘的笔杆里找出来的。” 苏沁眉头皱了皱：“阿岘考试用的笔墨，应该是我前些日子替他买的那套，东西都是没有问题的，这些人是怎么做到把小抄塞进他的笔杆里的？” 苏岷也道：“入考场前之前，每个考生所带的笔墨都是要被仔细检查的，我当时亲眼看着他带的那几支笔检查的，如果那小抄是在入考场前塞进去的，肯定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陈夫子说道：“那会不会有可能是在他休息时，被人把笔调包了？可是苏岘又没有得罪过谁，那些人这么陷害他做什么呢？” 苏沁抿了抿嘴，苏岘没得罪过人，她得罪过。这些人原来是做了两手准备，一边朝两个孩子下手，一边对苏岘下手。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逼着她主动找上连泓求情啊。 第265章 同窗的恶意 情况不容乐观，对方做的手脚，把作弊的罪名安得死死的，苏岘百口莫辩。 陈夫子也是急得一头包，作弊这种事情，弄不好可是要连累整个书院的。 思来想去，他对苏沁兄妹二人说道：“我先回湖州城一趟，跟书院的山长和苏岘的夫子说一下他的事情，让他们想想办法。” 他只是个负责杂务的人，在江州城里没什么人脉，也怕这件事情处理不好连累到了书院自己担不起责任。 苏沁对书院出面的办法并不太乐观，想要把事情解决了，还得徐家那边出面才行。毕竟这件事情的背后是连家，这两家背后又站着两位王爷，哪是一个小小的书院能摆得平的。 几人正商量着，湖州书院来参加考试的学子们结伴回来。 一看到陈夫子，有两个学子就急忙道：“夫子，不好了，苏岘在考场上作弊被抓了个现行，现在人已经被送到衙门大牢了。” 说着那两个学生还特意看了苏岷一眼，脸上满是鄙视的神情。苏岘是他们这些学生里年纪最小的，却也是书院山长和夫子们最看好的学生。没想到啊，他竟然在考场上作弊！简直就是找死！ 苏岷脸一黑，“他没有作弊！” 陈夫子的脸色也极不好看，不满地看了那两一眼：“现在事情尚未有定论，不许胡说！苏岘和你们同出一门，他如果有了污名，你们认为你们的脸上能有光？” 这两个学生一直跟苏岘不对付，嫉妒苏岘的方才和学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以为是同窗之间的竞争，没想到竟然这么拎不清！苏岘要是真坐实了作弊的罪名，他们湖州书院能把自己摘干净？ 蠢不可及！ 那两个学生被骂得满脸通红。 苏沁在旁边看了那两人一眼，对陈夫子说道：“夫子，最好建议一下书院排查一下书院里的学生，保不齐就是有些人看我弟不顺眼，趁着同门之间的不防范，暗中动了手脚。” 她方才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这些学生们也被苏岘的事情吸引走了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她。她这一开口，立刻就把大家的注意力给拉了过去。 那两个学生愤怒地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们害……害……” 当他们看清苏沁的模样时，那暴怒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了。 这姑娘是谁？怎么生得这么好看？ 苏沁冷哼一声：“对，我就是怀疑你们。你们对苏岘的恶意这么大，难保不会干出陷害同门的蠢事。” 陈夫子忙道：“苏娘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是同窗，虽然有点小摩擦，但不至于做这种事情，这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他可不想在这个当头再传出什么同门相残的事情来了，那样对他们书院的打击就真不是闹着于铁。 苏沁挑了挑嘴角，“这也未必，保不齐就有那脑子有病的人，情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那两个学生听了她的话，从她的容貌震撼中回过神来，愤怒地道：“你血口喷人！” 苏沁冷笑：“我说你们了吗？你们这么着急着对号入座做什么？难不成真是你们在背地里害苏岘？” 那两人气得脸都涨红了，抖着手指着苏沁，实在想不明白，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为什么嘴这么毒！ 苏沁不再搭理他们，转头对陈夫子正色道：“夫子，我方才说的话并不是玩笑，苏岘这件事情很蹊跷，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他入考场前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嫌疑的。所以我希望夫子一定要跟书院山长说明这个情况，最好长调查一下苏岘曾经接触过的人。” 陈夫子面色极为难看，苏沁的话如果是真的，那才真是要命。可这件事情还真就不得不查，万一真是书院的学生陷害同门，不查清楚，将来说不定还有其他学生中招。如果不是，那也算还了书院学生一个清白。 而且他想得更多一层，这次苏岘的事情，到底是针对苏岘一个人的，还是冲着他们书院来的？毕竟苏岘是个认真本分的好学生，不太可能会得罪什么人。所以不排除是有人拿苏岘做筏子来对付他们书院。 于是陈夫子带着湖州书院的学生急急忙忙地回了湖州。原本按计划，学生们考完，是要留在江州城几天的，一是休息，二是给这些学生结交其他学院学生的机会。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敢再让这些学生继续待在江州，干脆先全部带回去，省得再出岔子。 陈夫子走后，苏沁便去自己落脚的那个客栈，把两个孩子和杜娟夫妻接了过来。 杜娟两口子已经知道苏岘的事情了，现在各个客栈都住了不少来赴考的学子，考场作弊这种事情，只消一会儿功夫便能传得全城皆知。 杜娟问道：“沁娘，你可有什么办法？” 苏沁摇头：“暂时没有，只能等徐家那边的动作。现在连家出了手，徐家人应该很快就能来找我了。” 杜娟觉得这么干等着不是办法，“我们在万盛府这边还有点有脉，要不我们去跑一跑关系，看看能不能活动一下，至少不让苏小弟在牢里受委屈。” 苏岷忙道：“那可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杜娟摆摆手：“麻烦什么，又不是外人。不过我们走了，你们要多加注意安全。连家那帮杂碎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你们可要当心些。” 苏沁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你们路上也小心些。” 夫妻二人没有多耽误，立刻就出发去找人了。 苏岷抹了把脸：“希望阿岘在牢里不会被人为难。我旁的不担心，就担心那些王八蛋会对他用刑，他一个读书人，哪里经受得住那些东西。万一被屈打成招，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苏沁眉头一皱，她差点忘了这一茬。 “哥，我带着孩子出去一下，你就在客栈里哪儿也别去，我等会儿就回来。” 苏岷问道：“你去哪儿？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苏沁随口胡诌：“我去一趟医馆，肚子有点不舒服。” 第266章 装神弄鬼 苏沁一脸不太方便的样子，让苏岷略微有点尴尬，不自在地交代道：“那你快去吧，舟舟和月月就留下，你带着跑来跑去的不方便。” “不用，我带着就行。” 说完，不给苏岷反应的机会，苏沁拉着两小只一溜风的跑了。 她得想办法去一趟衙门大牢，在牢里做点手脚，至少得保证在徐家人到来之前，那些衙役碰不到苏岘才行，比如结界。 其实这很容易让人起疑，毕竟大牢里不可能只关着苏岘自己，到时候那些狱卒们被结界挡在外面，就会显得很诡异。 但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连家那边想要逼她换阵营，下手轻了能起到效果。 角色互换，如果她是宁王，为了能让对手乖乖听话，或者防止对方宁死不屈，那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人质认罪。如果对手识相，到时候再洗白一下人质就行，不识相，直接杀了。 徐家这一两个月时间一直没有露面来和她接头，她也搞不清楚对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反正她也不敢把什么赌注都押在连家那边，万一掉了链子，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苏沁急急忙忙地找了个没人地方，把两小只塞进空间里，给自己贴了个隐身符，隐去身形，往大牢赶去。 大牢门外有好几个官差把守着，大门紧闭，苏沁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趁着有官差们换班轮岗时，苏沁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 大牢里光线昏暗，空气浑浊恶臭，不过因着只是小地方，一般不会有什么重刑犯，所以牢里的环境倒没有太吓人，顶多就是脏乱臭而已。 牢房里空着大半，只住了十多个人的样子。 苏沁转了一圈之后，在角落的一间牢房里找到了苏岘。站在牢房门外，苏沁仔细打量了苏岘一番，见他脸上有两块淤青，顿时身上就冒起了寒气。 这些杂碎，竟然这么快就对他对手了。他不过才十五岁，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已！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走到那些空着的牢房边上，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把那些牢房的栅栏敲得叮当响。 大牢里多数时间都是安静的，这突如其来的响声，让犯人们都好奇地抬起了头。然后就一个个吓得脸无人色。 只见半空中悬着一根棍子，那棍子像是被人拿在手里一般胡乱挥舞着，打着牢门当当响。 狱卒们听到动静，以为是犯人们闹事，就跑了过来：“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吗？” 可犯们人都老老实实地待在牢房里，并没有吵闹打斗。 “哐当……” 悬在空中的木棍掉在地上，引得狱卒们扭头去看，“谁在那边！” 这大牢里的犯人可全都是关在牢房里的，外面根本不会有人。如果有人，那肯定是来劫狱的！ 狱卒们如临大敌，伸手要去取腰间上挂着的武器。 突然一阵怪风袭来，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腰间扯过，低头一看，他们的武器竟然悬在了半空中，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十分诡异的扭曲，变形，然后被折断。 那可是用精钢打造的刀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闹鬼了吗？ 这个念头刚升上来了，突然几人的脸上就被重重地甩了几个耳光，打得几人脑子里“嗡嗡”直响。 苏沁不知道是谁打了苏岘，她也没兴趣知道，有没有打错人她也不在乎，对着几人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那几个狱卒一阵惨叫。 牢房里的犯人们都看傻眼了，又惊又怕又有些兴奋。虽然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些狱卒比他们更坏！看吧，平日里欺善怕恶，现在连鬼都看不过去来收拾他们了！ 苏沁打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狱卒们疼得哇哇叫，情况实在太过诡异，他们又疼又怕，在没有互相商量的情况下，有志一同的往外冲。 苏沁跟在他们的身后，时不时的给他们下个绊子，踹他们一脚。 几个狱卒连滚带爬，哭爹喊娘的声音引起了外面官差们的注意，“李三，你们在搞什么鬼？那个书生大人还没审呢，下手轻点，别把人打死了。” 他们以为是那几个狱卒在修理苏岘。 苏沁眼神似寒冰一样，抬脚朝大门走去。 几个官差只觉得一阵怪风从牢里刮出来，然后他们就被什么东西给撞进了阴暗的大牢里。 “啊……什么东西在打我？” “我的腰……” “我的脸……” 大牢里响起一阵阵激烈的惨叫，惹得附近过路的人全都围了过来。 那大门也没有关上，所以凑得近的人全都看得清楚明白，只见那些个官差们满地打滚，想爬起来，却又突然猛地摔飞出去。有个官差朝空气挥出拳头，结果他旁边躺着的那个官差莫名其妙的飞过来接住了拳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大白天的，他们都中邪了吗？” 不等围观群众搞明白，几个官差就挨个从大牢里“飞”了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接着那几个狱卒也“飞”了出来。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牢房上空，只见一道白光像是一个大盖子似的，将整个牢房给罩在了里面。 一瞬间，白光消失，什么也看不见了，地上却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印。 有人忍不住好奇地伸出手去摸那个圆圈，结果这一摸，吓得他赶紧收回了手：“这这这……这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那人吓得脸都白了，结巴半天也说不出来。 有几个胆大的人按捺不住好奇，也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那印迹，然后惊呼道：“这里有一道墙，一道看不见的墙！” 然后他们顺着那圆圈印迹一直摸过去，发现这道看不见的墙，竟然把整个牢房都给罩了起来。 那墙虽然看不见，但却摸得着，而且十分坚固，更奇怪的是，如果你拿东西去砸它，还会被它给反弹回来。你用多大力去砸，它就用多大力气反弹。 有个衙役不相信，从旁边摊子上抢了一条板凳过来，朝那无形的墙砸过去，紧接着，他就被弹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天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这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事。” 第267章 偶遇江童子 衙门大牢出了怪事，大牢被一道无形的墙给挡了起来，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这件事情引来无数人围观、鉴定，热度一下就盖过了苏岘作弊的事情。 作弊年年有，不算什么稀罕。而这怪事可是千百年来都没听说过的，大家心里虽然害怕，但也忍不住跑来凑热闹，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闹闹沸沸扬扬，知州等几个官员全都跑到牢房这里来实地堪察，想要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可不管知州他们在堪查什么，张嘴就是各种猜测推断，反正字字名名都离不开鬼神之说。 有人说当年这牢里冤死过几个犯人，现在他们的冤魂修炼成了厉鬼，要霸占这块让他们丧命的地方。 有人说这当年建这大牢的时候，从地底下挖出过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那东西是用来封印底下的大妖的，现在封印没了，那大妖醒了，准备现世了，开那罩子是为了不让凡人打扰到那大妖做最后的现世准备。 …… 苏沁摘了隐身符，化了个遮掩容貌的妆容，站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热闹，感叹了一番劳动人民的想象力之丰富，这才转身离开。 她这次搞的动静如此轰轰烈烈，想来一般人也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和她联系上。 方才把那结界布置之后，她专门去了牢里一趟，给每个牢室里都放了些吃食和水。 毕竟接下来的日子外面的人进不来，总不能让这些犯人都饿死吧。 不提她放下食物和水时那些犯人们惊恐的反应，苏沁抬头看了看已经快要黑透的天，忍不住在心里想到，徐家人到底死哪儿去了！ 找了个地方把两小只从空间里接出来，母子三人回了客栈，打老远就看见苏岷在客栈门口急得团团转。 “大哥，我们回来了。” 苏岷一见她回来，急忙冲过来问道：“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几圈了，都快急死了。”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苏沁母子三人是不是让连家人给抓走了。 苏沁有点不好意思，她这一趟出去用了一个多时辰，苏岷肯定急坏了。 “我方才听说大牢那边出事了，怕阿岘有什么危险，跑去打听了一下。” 苏岷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他们对阿岘用刑了？” 苏沁急忙摇头，把大牢那边出了怪事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岷听完之后，激动得连声叫好：“真是天助我们！衙门的人进不去，那阿岘现在就很安全。” 苏沁道：“所以咱们得赶紧抓紧时间，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不然到时候那怪墙消失了，阿岘肯定要被他们审问的。” 苏岷连连点头，“沁娘，我得回家一趟。我回去把族长请来，他年纪大见识广，和知州家好像有点什么交情，兴许能说得上话。” 苏沁虽然觉得没多大作用，但是现在如果只把苏岷拘在这里干等，他肯定要急疯的，所以便同意了。 苏岷第二天一大早便急匆匆地赶回了湖州。 临行前，苏沁在苏岷身上偷偷下了道平安符，保他这一路上不会发生意外。 等苏岷走了，苏沁便安心等连家或者徐家人露面。 可说来也是奇怪，这两家人竟然都没有来找她。明明她已经高调露过面了，她不信那两家人过了十来个时辰，还没有收到她人就在江州城的消息。 苏沁抿着唇想了想，自嘲地笑了。 看来她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连家人虽然对付的是她，可人家真正的对手是徐家和瑾王。她一个农门寡妇，虽然能酿得一手好酒，也只是个小人物，连家现在根本没必要露面来威胁她。 只要扳倒了徐家和瑾王，她一个小人物的意见还重要吗？ 至于徐家人为什么不来，苏沁猜想，估计是在忙着跟连家斗法，没功夫搭理她。 苏沁撇撇嘴，决定再耐着性子等等。 实在等不下去了再另想办法吧。 两小只在客栈里待得烦了，苏沁决定带他们出去透透气，顺便再去大牢那边看看。 刚出门没一会儿，苏沁就见对面狂奔而来一个面相不善的男人，后面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扯着嗓子在喊叫：“抓住他，抓小偷！” 苏沁想也没想，一把将两小只提溜到路边，然后一记扫堂腿，那小偷被她撂翻在地。 小偷摔得都快背过气了，嘴里逞强地骂道：“臭娘们儿，看老子不剁了你！” 苏沁毫不客气地在他胸口上赏了一脚。 小偷被踩得直接昏死了过来。 后面追赶的那个小伙子总算追上来了，连气都顾不上喘匀，便从那小偷手上将自己的失物给抢了回来。 东西没丢，年轻人庆幸地松了口气，转头对着苏沁施礼道谢。 苏沁本来只是下意识的见义勇为，却没想到她帮的这个人，让她忍不住眼前一亮：“江童子，是你！” 那小伙子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苏沁：“这位娘子，我们认识？” 苏沁笑了：“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七福县的凤来楼里，我曾经见过你，当时你是去给你家先生取酒。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先生呢？” 这小伙子正是当初让苏沁生出酿酒卖钱这条路子的那个童子。 江童子一听苏沁这么说，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你是七福县人？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沁不着痕迹地套着话：“我娘家在这儿，回来走亲戚呢。你是出来给你家先生买酒的？” 江童子年纪还小，苏沁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身边还跟着两个好看的娃娃，让他戒心都少了一大半，随口道：“是的，先生带出来的酒喝完了，让我去城北的醉仙楼里打两斤竹叶青。这不我刚出门就被那小偷给盯上了，幸亏娘子你仗义出手，不然我肯定要被先生责骂了。” 苏沁眼睛转了转，那位江先生应该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不然徐家怎么可能会每个月花那么大的价钱弄来贡酒供他享受。当初她卖忘忧，也是冲着这一点。 既然那江先生能让徐家这么捧着，那是不是代表，她可以找这江先生帮帮忙？ 第268章 江大佬 苏沁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十分热情地道：“这小偷不知道有没有同伙，你一个人去买酒，万一再让人给堵路上了可怎么办？要不，我护送你一程吧。” 江童子有点犹豫：“这……会不会太麻烦娘子了？” 月月这个小人精甜甜地道：“不麻烦的哥哥，我们和娘是来玩的，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以保护你去买酒哦。” 江童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就有劳娘子了。” 苏沁爽朗一笑：“举手之劳，走吧，买酒去。” 江童子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小偷：“那他怎么办？” 话音刚落，那小偷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还留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苏沁耸耸肩：“行了，不用想着怎么处置他了，走吧。” 天真单蠢的江童子便心大的领着苏沁母子三人去了醉仙楼，买了两斤竹叶青，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一路上，苏沁和两个孩子你一言他一句，没一会儿就把那江先生的来路给摸清楚了。 江凌，大邺国的传奇人物，桃李满天下，教出来的学生全都在朝中为官，就连当今天子也曾受过他的教导，称得上是帝师了。 苏沁都想为自己的狗屎运给点个赞了，如此不得了的人物，竟然就让她给撞上了。 不管怎么样，她这回都要把握住机会，搭上江先生这个关系。 苏沁眼珠子一转，状似无意地问起：“江童子，前些日子徐掌柜从我那里买了一种美酒，名为忘忧，你家先生应该已经喝过了吧。” 江童子一脸茫然：“忘忧？那是什么酒？我家先生并没有喝过。” 苏沁一脸惊讶：“这怎么可能呢？当初徐掌柜来找我买酒的时候，就说过那酒是给江先生准备的。我本来还想着借着今天这个机会，问一问江先生对那酒可还满意，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 江童子摇头：“我家先生确实没有喝过。徐家送给先生的酒，一直都是贡……特定的那种，一般人可买不起。徐家从你那里买的酒，肯定被作了它用。毕竟我家先生喝酒是极为讲究的，普通的酒是不会喝的。” 苏沁一脸不服：“我酿的酒可不普通，徐家从我那里买走，可是一斤花了二十两银子的。他们没把酒送给江先生，那难道是全都送到京城去了？” 江童子有些惊讶：“你说的可是真的？一斤真是二十两银子？” “当然是真的，徐家还跟我定了长期的供酒契约，每个月要给他们交一定数量的酒呢，说是拿去给贵人喝了。”苏沁一脸神秘地对他道：“徐掌柜说了，那酒都送到宫里了，给宫里的贵人喝的，贵人们喝了都说好呢。” 江童子兴许是被给江先生买酒的事情给弄怕了，一听她这里有好酒，便问道：“那你手里还有那个忘忧吗？要是有的话，能卖两斤给我家先生吗？” 苏沁道：“有倒是有，不过我得回去取。正好我住的客栈就在这附近，要不你随我走一趟？” “成，反正也顺路。” 就这么简单顺利的，苏沁把放在空间里的忘忧给送到了江童子手里。 把江童子送到落脚的客栈之后，苏沁交待道：“你等江先生喝完之后，问问他的感受，回头我也好改进改进方子。” 江童子看着手里那灰扑扑的酒坛子，点了点头，抱着酒进了客栈。 舟舟问道：“娘，那个江先生会喝咱们的酒吗？” 苏沁十分有信心地道：“当然会，咱们先回去等吧，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位江先生就会找上门来。” 她的估计没有错，第二天一早，那江先生便差了江童子来客栈里找苏沁，邀她见面。 苏沁立刻就换了衣服，带着两个孩子跟着江童子去了对方落脚的客栈。 说是客栈，但其实江先生却是住在客栈后面的客院里的，那里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里面小桥流水，布置得十分讲究。 大佬果然是大佬，连住个客栈都能有特殊待遇。 苏沁本是想站在门外等着江童子去禀报，谁知道江童子刚唤了一声先生，那江先生便急急忙忙地一路小跑了过来。 当看到苏沁之后，他一脸嫌弃地道：“我要见的是酿酒之人。” 苏沁笑道：“先生，我便是酿酒之人。” 这个江先生的模样，和她想象中的大相庭径。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满腹经纶，一身书卷气的大儒。结果站在眼前的人，个子不高，身材圆滚滚，像个普通的富家小老头儿一般，半点也看不出来帝师的威仪和风采。 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那一双眼睛却格外清亮，里面的精光让苏沁知道，这位江先生可不好对付。 苏沁郑重地朝他行了礼：“晚辈苏沁，见过江先生。” 舟舟和月月也赶紧跟着行礼。 江先生上下打量了苏沁一眼：“那酒真是你酿的？你可莫骗我老头子，那酒的味道可不像是出自你这种年纪之人的手。” 苏沁从容一笑：“如假包换，那酒的确是晚辈酿的。而且从一开始，这酒便是为先生而酿的，只是没想到，这酒竟然到现在才让先生品尝到。” 江先生不置可否地笑笑：“你送酒的目的是什么？” 苏沁心道，看吧，她猜得一点也没错，这江先生绝顶聪明着呢。 “果然晚辈的这点小把戏瞒不过先生，我昨日故意送酒的确是有事情想要找先生帮帮忙。我家小弟参加了这一届的院试，昨日最后一场时，他被人诬陷，说他在考场上作弊，现在人被关在江州大牢里，等候审问。我想请先生……” 江先生不待她把话说完，便道：“这个忙我帮不了，考场作弊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苏沁不急不慌地道：“他并未作弊，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此事原本也是因为我而起，确切的说，是因这忘忧而起。如果他被牵连，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良心难安，所以才想请先生帮忙周旋一二。” 第269章 讨价还价 江先生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坐着。 苏沁到底还是有点沉不住气，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掏出一只小酒坛子来。 江先生一看那坛子，轻轻挪动了一下屁股，动作幅度很小，但苏沁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不动声色地将小酒坛外面的泥封弄掉，揭开酒坛封口上的纸，那独有的酒香便溢了出来。 这酒是苏沁自己琢磨出来的，制酒泉的时候加了灵泉水，香味独特又霸道，便是那不爱喝酒的人，都得赞一声好香。 更别提爱酒之人了。 江先生强行维持着淡然，但实际上眼睛却已经往那酒坛上看了好几次了。 苏沁自顾自地取了桌上的一只茶杯，准备往杯子里倒酒。 江先生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小酒坛，瞪了她一眼：“暴殄天物！” 回头对江童子道：“还愣着做什么，取只酒杯过来！” 江童子一溜小跑的把江先生喝酒的专用杯子给取了来。 羊脂白玉掏出来的酒杯，光是看着便知价值不菲。 江先生接过杯子，丝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先是端起来仔细地品了品香味，然后再一脸陶醉的将那一小杯酒喝进口中。 然后就见这老头儿眯着眼睛，一脸沉醉地摇头晃脑。 “美，美极！老夫能喝上这般美酒，真是不枉此生！” “妙哉，美哉！” 苏沁对江先生的反应并不意外，忘忧的魅力有多大，她是知道的。而这个酒比着忘忧又不知道强了多少，要不是为了让这老头儿答应帮忙，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让它面世。 一个忘忧都已经惹了这么多的麻烦，这个酒搞不好得把她自己搭进去。 江先生品这一杯酒，都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等到口中的余味散尽，他睁开眼准备再给自己斟一杯。谁知苏沁的手更快一步，直接净酒坛给收走了。 江先生瞪着眼睛：“什么意思？” 苏沁嘻嘻一笑：“就是先生不答应帮忙，这酒就不能再让您喝的意思。” 江先生这辈子都还没有遇见过样的事情，他走到哪里，不都是被人捧着供着，便是连当今看到他，也要执弟子礼。 结果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小村姑，竟然如此大胆敢要挟他！ 可他还真就被要挟到了，这会儿他肚子里的那只馋虫正作天作地，若是不再尝一尝那美妙的滋味，他这辈子都怕是要留下遗憾了。 可他也是要面子的！ 江先生瞪着眼睛道：“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苏沁得意一笑：“本来是求人，但这会儿应该算是交易了。我拿这酒跟先生做笔交易，只要先生愿意，这酒，我每个月供给先生五斤。” 江先生不屑地哼了哼：“五斤？打发要饭的？这关系到我一世英明的事情，你就拿五斤酒给我打发了？” 苏沁斤斤计较道：“又不是要求先生把人从牢里捞出来，只是请先生给江州城的这些官员们打声招呼，让他们禀公办案，不要搞出冤假错案、不要私自对我弟用刑就成。而且那酒极不好酿，需要用到的原材料也非常难寻，一个月能拿出五斤来，已经是极限了。” 江先生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你说得倒是轻巧，你可知老夫为何能好端端地活着，还能活得这么自在逍遥？那都是因为老夫从来不管闲事。你弟的这件事情，应该不简单吧。” “前些日子我曾听闻瑾王寻得一种美酒，可解百忧，让皇上大为喜爱，瑾王也因些得以重用。所以你弟弟的这件事情，背后应该有那些人的手笔吧。我虽然不用把人从牢里捞出来，可只要我插手了，就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了，说不定还能惹恼你的那些对手，丢了这条老命。五斤酒就想换我这条命，你觉得好意思？” 苏沁在心里偷偷吐槽了一句，这老头儿果然是狐狸成了精！ 他能被那么多人捧着，又是皇帝的老师，那些王爷们可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对他动手。 不过看这老头儿也个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苏沁只得一脸极为难的表情道：“那……我就再给先生多加一斤，只能一斤了，再多就真没办法了。” 江先生嘁了一声：“一个月十斤，少于这个数，免谈。而且我也不白喝你这酒，这是你的娃吧？” 他指了指安静坐在一旁的舟舟。 苏沁点点头：“是我的孩子。” 江先生摸了摸自己略有点猥琐的八字胡：“我看这孩子长得倒是聪明伶俐，往后就跟着我读书吧。” 舟舟立刻摇头拒绝：“不要。” 江先生一愣，瞪着眼睛道：“小屁孩儿，你可知道老夫是谁？能让老夫教导，那可是你家祖坟冒青烟都冒不来的事情。凡是我教过的学生，全都当上了大官，或者大文豪，多少人捧着千金来求我收徒，我都懒得搭理。” 舟舟依旧摇头：“不要。” 虽然听起来挺厉害的，但是他不稀罕。而且娘酿酒那么不容易，他要是答应了，每个月就得给十斤酒出来了。 他刚刚算了算，忘忧一斤价值二十两，这个酒至少是忘忧的两倍，那就四十两，一个月十斤，那就是四百两银子！一年就是将近五千两！ 五千两，够他请多少个先生了！ 这账怎么算都亏啊。 而且书本上的那些知识又不难，他只需要随便看看书就行了啊。干啥要花这些冤枉钱。 江先生两眼瞪得溜圆，他打出世以来，就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苏沁心里都快笑翻了，但她拼命地忍住了，“江先生，并非是我小气，而是这酒真的很难酿……” “八斤！最少八斤，再少的话，你就赶紧拿着这酒走，就当自己没来过！” 江先生实在有些忍不住了，那酒的香味不停的往鼻子里钻，让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而他又觉得很丢人，他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两斤酒在这儿跟一个村姑讨价还价，传出去他还做不做人了！ 第270章 束手无策 苏沁能看出来江先生的忍耐限度到了极限，于是一脸心绞痛的表情，极为艰难地点头：“那就八斤吧。” 江先生心里偷偷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苏沁非说没有。 其实吧，六斤也不是不行，可这么好的酒，能多喝一口那必须不能少喝一口啊！ 这么想着，江先生伸手一把将那小酒坛给抢了回去：“这一小坛可不能算在那八斤内！另外，我要先见到酒。” 苏沁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一代大儒？怕不是自封的吧！ “这是自然，我回去之后就把酒准备好给先生送来。” 江先生已经不稀得搭理她了，宝贝似的抱着酒回屋细品去了。 苏沁的动作很快，回到客栈转悠了一圈，便把酒给准备好了。本来酒就在空间里，回来转这一圈，也不过只是掩人耳目。 刚把酒送给等在楼下的江童子，就见陈夫子带着另外两个中年人一身风尘地进了客栈。 “苏……苏娘子？” 陈夫子有些不太确定地唤了她一声，因为苏沁的做了些手脚，和本来的样貌相差很大，五官倒是没怎么变，但皮肤黑黄粗糙，看着就像个村里出来的农妇一般。 要不是她身边跟着两小只，陈夫子根本没办法把她跟前天那个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不过转念一眼，苏沁长得太好了，如果不加以掩饰，肯定要惹来麻烦的。 自古绝色出寒门，可寒门根本护不住绝色。苏娘子这样做，倒是个知道分寸的。 陈夫子对着苏沁施了礼道：“这是书院的林山长和苏岘的先生刘夫子，知道苏岘的事情之后，便连夜赶来了。现在苏岘那边情况如何？” 苏沁给林山长和刘夫子行了礼才道：“目前挺好的，因为大牢那边出了件怪事，现在衙门的人没办法靠近大牢，大牢里的人也出不来，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在里面可能没有吃喝。”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把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苏沁也不多做解释，只道：“三位匆忙赶来，肯定累坏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这三人哪里有心思休息，急急忙忙地要去大牢那边看情况。 苏沁做为苏岘的亲人，自然也得跟着一起去。 大牢外热闹非凡，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都伸着脖子往里面张望。 陈夫子三人不顾读书人的体面，卯足了劲儿地往人群里挤，还生怕苏沁母子会掉队，一直招呼着她跟紧些。 几人挤进人群中，就见那结界前，知州和一干官员正指挥着几个衙役准备强攻。 苏沁不忍直视地撇开眼，这结界就像一张弹力网一般，你用多大的力气往上面砸，它就反弹回来给你多大的力，一点了带掺假的。 当然，想要暴力破界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力气要够大才行。 这样说吧，这结界如果让她用蛮力破的话，她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想要破开它，必须要达到结丹的修为。换算成力量的话，那大概就是一座小山猛砸过去的样子。 知州等人偏不信邪，他们这两天一直在想办法破开这个诡异的墙，但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甚至还在旁边挖了两个好几粮食深的地洞，结果发现那墙竟然连地底下都没放过，就算把地挖穿了，依旧没别的用。 放火烧，用水浇，什么方法都用上了，就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看着那两个强攻的衙役被反弹地飞了出去，几个官员愁得头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咱们请个高僧或者道士来看看吧，这玩意儿太邪门了，就不像是阳间的东西，兴许他们有办法破解。” 一个官员提出了这个办法，其他几个互相看了看，觉得好像只能这样死马当成活成医了。 陈夫子几人看完这情况之后，连连称奇：“这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定以为是那些写鬼怪巨异志的人瞎编乱造出来的。” 刘夫子松了口气：“看来苏岘暂时没什么危险，不过也不能大意，万一那高僧真有用，可就不妙了。” 林山长道：“咱们就别耽误了，赶紧四处打听打听，活动一下。至少要等这怪墙消失后，跟苏岘见上一面，问问他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几人商量了一通，也没问苏沁的意见，然后又招呼着苏沁回了客栈。 紧接着，三人就开始四处奔走起来。 整件事情里，苏沁倒成了最闲的人了。 “奇了怪了，这连家和徐家就真不打算来见我了？就这么忽视我这个底层小人物？还是说他们打定了主意，要逼得我走投无路时，主动去求他们？” 那他们可打错了主意，这件事情她就打算这么拖着，反正那结界一日不撤，衙门的人就一天进不去，苏岘便一直是安全的。反正她留下的东西，足够牢里那些人吃上好些时候了。 没人来找她，她也乐得清闲。 第二天上午，苏岷便带着苏氏族长和苏母赶到了江州城。 一见到苏沁，苏母就红了眼眶：“沁娘，你弟情况怎么样了？” 苏沁赶紧扶住她，“娘，别担心，大牢那边暂时是安全的，衙门的人进不去，他在里面一点事都没有。” 苏母大大地松了口气，这一路上，她的心都是揪着的，生怕苏岘被动刑。 一个读书人，哪里扛得住那些阴损的苦刑，弄不好命可能都没了。 为了稳住苏母的心，苏沁把自己找到关系的事情说了出来，“那位江先生大有来头，只要他出面，衙门的人就定不敢对小弟用刑。只不过那位先生不愿意管得太多，所以想要还小弟清白，估计还是有些麻烦。” 苏母表示理解：“徐家那边可有联系你？” 苏沁摇头：“连家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咱们再等等。” 苏母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拜，“老天保佑，希望那怪墙能多撑几日。” 结果话才刚落脚，就听外面有人嚷嚷：“知州大人请了高僧回来，准备做法破了那怪墙！” 苏母闻言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苏沁一把将她扶起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娘，别担心，那墙是我弄出来的，老神仙的物件，结实搞造着呢，什么高僧都不可能弄得破它。” 第271章 大师也没招 虽然苏沁说得笃定，但苏母心里依旧不放心，坚持要过去看看。 苏沁只得陪着她过去。 到地方的时候，结界前围着的人已经不能单纯的用多来形容了，整条街上都堵得死死的。 苏母试图让人给她让让路，结果被人推了一把，差点没摔着。 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苏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咱们怎么进去？” 苏沁扭头四下看了看，见旁边的吃食摊子上放着一个烧开水的水壶。苏沁上前花银子把那壶子连着水一起买了下来。 “诶，让一让，开水来了让一让，小心烫到，快让让。” 苏沁拎着滚烫的开水壶往人群里挤，吓得那些百姓赶紧拼命往两边挤，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当然，苏沁也收获了一堆骂声。 但她压根儿不在乎。 有开水壶开道，一行人没费多大力气就挤到了最前面。 只见那知州领着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和尚，正在仔细研究那结界。 苏母一见那和尚，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完了完了，那可是江州城外寒月寺的住持明瑞大师，佛法高强，他出手的话，肯定能破了这墙的。” 苏沁拍了拍她的背：“娘，别着急，先看看再说。” 就算这和尚真有些本事，但是她手里又不止这一个结界，再多搞几道不就好了？ 就是这么豪横。 其实苏岘这事儿，换她的性子，直接劫狱把人抢出来，然后再把那连泓揍一顿，再给那宁王使点阴招，这事儿就过去了。 但是这些路子在苏岘这里行不通。 因为苏岘不是她，他只是个普通人，将来是要考科举做官的，身上不能有污点，所以她只能先把苏岘保住再腾出手去收拾那些人。 明瑞大师在结界外面转了一圈，仔细地观察了好半天，然后双手合十，对着知州道：“阿弥陀佛，大人，此物贫僧无法破解。” 知州姓章，听明瑞大师这么直白的说自己不行，愣了愣：“大师还未曾一试，蔫知就破解不了？” 好歹你试试呗！试完再说不行也不迟啊！ 明瑞大师诚实地摇头：“此物贫僧见所未见，便是用上毕生所学，也撼动不了它分毫，又何必浪费时间。贫僧学艺不精，无法为大人排忧解难，还请大人另请高明。” 说完，明瑞大师扭头就走了。 章知州愣在原地半晌，头疼得厉害。 这怪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要是再弄不开，到时候传出些什么鬼怪之说，他这官还要不要做了。 事情就这么一筹莫展下去了。 苏母松了口气，又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直道谢。 苏沁心道，娘诶，你谢谢老天还不如谢谢我，我比你拜的那个老天可管用得多。 刚这么想完，天上突然响起一道晴天霹雳，吓得苏沁连忙缩了缩脖子。 这老天爷就这么灵？ 回到客栈里，苏母拉着苏沁进了房间：“你先前说那怪墙是老神仙的物件？” 苏沁点点头：“对，就是一个可以挡着别人进出的东西，我在咱家院子外面也弄了一个，白天的时候不受影响，一到晚上就自动打开，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安全得很。” 苏母咂了咂嘴，表示开了眼界，“可这么耗着也不是个法子啊，连家和徐家那边要是一直不露面，难不成小五就这么一直在里面关着？” 苏沁淡定一笑：“娘，不用急，连家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徐家应该快要坐不住了。因为忘忧没了。” 她倒要看看，徐家能当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 夜里，苏沁趁着苏母和两个孩子都睡下了，又去了一趟大牢，去看看苏岘和牢里的其他犯人。 确定他们都没有什么事情之后，苏沁又给苏岘留了些吃食和预防生病的药丸。 陈夫子几人奔走了两天，总算是问到了一些眉目。 “苏岘的笔在进考场之前，是没有问题的，这是当时负责给苏岘验身的人说的。说他有问题并且找到那小抄的人，是章知州。这件事情很复杂，竟然牵扯到了官场，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若不是替苏岘验身的那人和我有些交情，否则也根本不敢说实话。” 几位夫子也是头疼不已。 牵扯到了官场的事情，他们也根本使不上劲儿，能打听出来这点消息，已经非学不容易了。 万幸的是，这件事情只是针对苏岘一人，并不是针对整个湖州书院。 苏沁对三位夫子道：“三位先生辛苦了，这件事情你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再插手了，不然可能会牵连到湖州书院。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来解决。” 林山长立刻表示他们要赶紧回湖州，书院里还乱着，他们要赶回去处理事情。 其实也是不想多和这件事情有牵扯，毕竟连知州都搅进来了，他们一个小小的县城书院，哪里敢淌这趟混水。 刘夫子却不肯走：“苏岘是我的学生，你们谁都可不管，但我必须得管。如若不然，今后怕是有人会在外面乱传，说是刘某人的学生不学无术，只会作弊。这件事情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跟苏岘一起面对！” 林山长劝不住刘夫子，只得让他留下。 等林山长和陈夫子离开之后，刘夫子便问苏家有什么打算。 苏沁对这个刘夫子的印象还算不错，“我们这边也在积极想办法，目前已经找到了一位大儒，对方答应在开堂时，会亲自过去坐镇。这位大儒地位非凡，章知州也绝对不敢当着他的面对苏岘用刑。另外，我还有两位朋友去了府城，这几日应该便会回来。” 刘夫子仍然觉得不太乐观：“我有点想不明白，苏岘考个院试，怎么还会牵扯到了官场上的人呢？对方如此大费周折的来对付一个童生，这也太奇怪了些。连知州都参与其中，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苏沁摸了摸鼻子，苏岘这完全就是受了她的牵连，想想还挺对不住人家的。 第272章 徐家的态度很微妙 苏沁的估计没有错，徐家坐不住了，在两天后找到了苏沁。 “苏娘子，真是让你们一家担心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来人叫徐山，苏沁之前在宣和府城时见过一次。 徐山一见到苏沁，便主动跟她说起他们最近的进展。 “目前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不过想要扳倒连家，还不够。” 苏沁淡淡地道：“我不管你们徐家和连家之间的问题，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能把这作弊的污名给我弟除去。” 徐山打着太极：“苏娘子莫急，这件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光是把苏公子救出来，那这次的机会就等于白白浪费了，今后连家肯定还会再次生事。所以请苏娘子和你的家人再耐心多等着日子。而且现在江州衙门发生的怪事，也算是间接替我们争取了不少时间，我们一定会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好，还苏公子一个清白公道。” 苏沁听得很不爽。 这是拿她的家人当棋子，跟连家斗法呢。 若是她自己，她倒无所谓，反正在上了徐家这条船之后，她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但是苏家其他人不行。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被牵连进来，还不敢多说什么，怕让她难做，一直强忍着担心，一句责备的话都没对她说过。 苏母这几天担心得夜里睡不着，但对着她却什么也没说，有时候还反过来跟她说不用太着急，苏岘只要平平安安的就不用担心。 对一个母亲而言，儿子身陷囹圄，她怎么可能不担心。不说担心的话，更不说苏岘有此一难都是因为苏沁的话，还不是不想增添她的心理压力。 苏母真的是一个特别了不起的母亲，苏沁是打心眼里把她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妈。 对着这样的家人，苏沁怎么可能舍得让他们受这样的委屈。 徐山见苏沁一直不说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转头说起了忘忧的事情，“苏娘子，这个月交酒的时间又到了，不知道苏娘子可以准备好美酒，我好顺道带走。” 苏沁扯起一边的嘴角：“徐管事，麻烦你们还是先把我弟的事情给处理了吧，至于你们和连家，瑾王和宁王的事情，都先放一放，来日方才，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而让我的家人担惊受怕。至于酒的事情，我家人没有出来之前，我想我是没心思准备的。” 徐山眉头一皱：“苏娘子这是什么意思？苏公子的事情本就是个意外，我们已经在帮忙解决了。不管有没有苏公子的这件事情，你都应该按照约定准时准备好忘忧的。这可是白纸黑字写清楚了的，苏娘子这是要打算违约吗？” 苏沁转头看向他，冷笑一声：“徐管事现在的态度，可是徐老板授意的？怎么？见我家有难，你们徐家也准备来踩一脚？” 徐山笑着赔礼道：“苏娘子误会了，在下只是实话实说，并无它意。现在两方势力正在拉锯，忘忧的作用很关键，如果断了供，瑾王肯定要受影响的，到时候如何跟宁王那边争斗，最后受委屈的，还是苏公子。” 苏沁眼神一冷：“徐管事这是在拿我的家人威胁我？” 徐山笑容不变：“苏娘子想太多了，在下只是实话实说。现在这件事情不单是苏娘子家的事情，要如何处理，何时处理，都必须由我们这边制定计划。苏娘子需要做的，只是配合我们，仅此而已。我可以向你保证，苏公子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苏沁也笑了，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好的徐管事，我明白了。不过忘忧我手里可没有，你们也知道，我走得急，什么也没带，酿酒的东西全都留在了小河村。如果你们能把酿酒的东西取来，我倒是可以立刻酿一坛出来。” 徐山脸色微微一变：“你没有准备？一点也没有？” 苏沁点头：“我离开七福县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应该很清楚。我两手空空拿什么酿酒？” 徐山这下有点慌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我们？” 苏沁一脸无辜：“我倒是想告诉，可是我上哪儿找你们呢？打我回到湖州，前前后后也有二十多天了吧，你们也没派人跟我接头啊。” 徐山顿时噎住。 “那现在要怎么办？交酒的日子就快到了，你这里一滴酒都没有，到时候交不上酒，我们要怎么跟瑾王交待？！” 徐山急忙想办法，“如果我们现在给你准备一套酿酒的东西，你可以把忘忧酿出来吗？” 苏沁两手一摊，“你觉得在南方做北方菜，味道正宗吗？先不说这边的水土问题了，就是原料的问题也解决不了啊。我酿忘忧的那些酒曲都是特制的，普通酒曲能酿出忘忧？现在就一个办法，那就是你们赶紧派人回七福县取酒曲吧。” 徐山想也不想地道：“来不及，苏娘子，还是麻烦你亲自回去一趟吧，这样至少也能节省一点时间。” 苏沁一脸抱歉地摇头：“这怕是不行，我现在要在这里守着我弟的事情呢，走不开。现在就一个办法，你们赶紧去取酒曲。对了，你们不是有那什么信鸽之类的，飞鸽传书，然后再八百里加急，把酒曲送来，这可比我亲自回去快得多。” 徐山见她死活不肯走，也不敢太过强硬地要求，而且苏沁一个女人家还带着两个孩子，赶路估计够呛。 于是他只得道：“我这就去想办法，会尽快把酒曲取来的。” 苏沁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徐管事赶紧去安排吧，若是误了时间，可怪不得我。” 徐管事急匆匆地走了。 待他一走，苏沁就对苏母和苏岷道：“徐家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得自救。” 苏母眉心一跳：“怎么救？” 苏沁抿了抿唇：“我自有办法。” 徐家这次的态度，让她大开眼界了。果然，拳头小的人，说话都不太好使。 既然如此，那她还顾及什么合作精神！她又不是没能力解决这件事。 第273章 苏母喊冤 夜色浓重。 苏沁贴着隐身符，朝着大牢的方向而去，一路上遇到两拨巡逻的官兵。 大牢的结界前，驻守着一队官兵，约莫有个二十来人。 这些人都是知州派来的，因为谁也知道这怪墙什么时候会消失，为了以防牢里的趁着怪墙消失而逃跑，所以必须时刻守着才行。 此时正值深夜，守怪墙的官兵们觉得这怪墙挺靠谱的，一时半会儿的肯定也消失不了，所以都没当回事，甚至还靠在怪墙上打着盹儿。 苏沁手上掐了个诀，对着那结界转念一声：“收！” 结界开始颤动起来，开始的时候是极小的频率，那些靠在上面打盹儿的官兵都没有察觉，但眨眼之后，振动频率开始变大，把那些靠在上面的官兵都给甩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领队的人扶着帽子，惊慌失措地问道。 “头儿，那怪墙好像要消失了！” 只见一直都是透明状态的结界突然白光大作，在最后抖动了几下之后化作了一块巴掌大的光点，“咻——”一声往漆黑的夜空中飞去，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这……这就没了？” 那领队有些不太敢相信地拿手在前面摸了摸，然后又怕自己摸错了地方，朝着大牢门口的方向往前走。一直到走大牢门前，他才敢确定，那怪墙是消失了。 “快去通知大人，怪墙消失了！” 这一夜，江州城的一众官员一宿也没能休息。 苏沁也没有休息，她担心这些人会连夜对苏岘用刑，逼他认罪，所以一直在大牢外盯着，随时准备再做点手脚吓一吓这些没安好心的狗官。 好在这些人眼下也顾不上苏岘，甚至不太敢靠近大牢。 因为他们害怕那怪墙又会突然出现，再把他们给关在了里面，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二天上午，当一众官员还在大牢那边研究那怪墙会不会又突然出现时，苏母便在族长和苏岷的陪同下，跑到他们跟前跪下，大呼冤枉。 “我儿没有作弊，请青天大老爷替我儿申冤作主，还我儿清白名声！” 此时这里正围了一大群跑来看热闹的群众，打从那怪墙出现起，大牢这附近的人气就居高不下。今天一早百姓们听说那怪墙消失了，自然又免不了要跑来看热闹的。 年根下，家家户户都闲得很，看热闹的人把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苏母他们的喊冤，让所有围观的百姓都更加激动了，毕竟往年那些被抓到作弊的学子，可没有敢喊冤的。毕竟人证物证俱在，还有啥好狡辩的。 现在这家人喊冤，到底是考生真没作弊，还是这家人想拼一拼运气呢？ 章知州等一众官员万万没有料到，苏家会来这么一出，一个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母挺拉得下脸的，哭天抢地道：“各位大人，你们可得为我儿苏岘做主啊，他的学问可都是实打实的，书院的先生可以做证，根本不需要作弊。他定是被人陷害的，请各位大人开堂，替我儿讨一个清白公道。” 章知州冷着声音道：“苏岘作弊一事，本官亲自在考场上抓到的现行，难道这还能有假？” 苏母扯着嗓子道：“这一点没什么好质疑的，但是那笔肯定不是我儿子的，绝对是被人调包了。恳请大人开堂，公开审理此案，让我儿有机会把事情经过仔细说一说。如果真是他作了弊，那么他任由大人处置。如果是被人陷害，也好让大人找出真正在背后害人的凶手。”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章知州也没办法拒绝。 而且苏岘的事情本来早就该审理了，那怪墙的出现已经让这件事情拖好几天，再拖下去，恐怕会生变。 于是章知州便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苏岘不会作弊，那本官就依你所言，公开审理此案，给苏岘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回衙门，开堂！” 衙门离着大牢并不远，走路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章知州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江州城的一众官员。苏沁一直保持着隐身状态，跟在苏母身边。 到了衙门前，苏母走到那惊堂鼓前，拿起鼓槌在鼓上猛敲了几下。 章知州让衙役把她给拦了下来：“不必敲了，大人都已经要审理案子了，敲它作甚。” 苏母理所当然地道：“那不都得走走过场。” 她敲这鼓，可不是敲给章知州和这些当官的听的，而是敲给这江州城百姓听的。 沁娘说了，她有办法让这些官员们在堂上把真相说出来，要尽量多招些看热闹的过来，要让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到时候不但苏岘能洗清作弊的罪名，这些陷害他的官员一个都别想跑脱。 苏母觉得这样做才解气，这些狗官仗着有点权势，就随意毁人前途，断人生路，现在她闺女有这个能耐，那自然也是要让他们尝尝这个滋味的！ 既然要害人，就得做好被人反扑的心理准备！ 章知州不知道她的想法，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走上了正堂之上。 据他所知，苏家这几天可没少奔走，徐家却是连面都没露。昨天徐家那管事似乎还跟苏沁娘不欢而散。 今天这拦路喊冤的事情，徐家怕是压根儿不知情的。 徐家派来办事的人，能力一般，跟连家周旋了这么久，也没抓到什么重要的证据。今天他把这苏岘的罪给先定下，苏沁娘走投无路之下，也就只剩下找连家帮忙了。 说起来，他还真搞不懂，徐家到底是在帮瑾王做事，还是宁王埋伏在瑾王那边的卧底。 这么想着，章知州往堂上一坐，拿起惊堂木一拍：“开堂！” 两边衙役把水火棍在地上快事剁着，嘴里喊着“威武。” 苏母和苏岷以及苏氏族长排成一排，往堂下一跪。 章知州问道：“堂下所跪何人，为何事喊冤。” 苏母朗声道：“民妇乃是湖州县苏家村苏秀才的亡妻，今日击鼓，是为小儿苏岘讨一个清白。我儿子绝不可能在考场上作弊，望大人明察！” 第274章 给力的江老头儿 章知州坐在堂上，看着苏母那不卑不亢的样子，心里冷笑了一声，表面上却是一副大公无私地样子。 “考生苏岘在考场作弊一事，是由本官亲自捉拿住的，人证，物证俱在，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外。你若非要说他不曾作弊，可有证据。” 苏母断然道：“自然有证据，这证据就在我儿苏岘身上，请大人传他上堂，民妇可以让他当众向大人展示。” 章知州心想，苏岘被送进大牢之后，他便已经安排人把他里里外外地搜了一遍，除了一张银票之外，什么也没搜到，哪能有什么证据。 “准，带犯人苏岘上堂。” 立刻便有衙役去大牢那边提人。 苏沁坐在苏母身边，心里想着那江先生咋还不见人影？早上她特意去通知了他的，他答应得好好的，说是会来压场子，不让章知州对苏岘用刑。 这都开堂了，怎么还没见着人呢？ 该不会是拿了她的酒就跑路了吧。 正在这时，有衙役神色惊慌地跑了进来，“启禀大人，知府大人来了。” 章知州吓了一大跳，知府来了？好端端的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是来办什么案子的吗？ 来不及多想，章知州赶紧跑出去迎接知府大人。 刚走到门口，就见知府大人和他的随从，一路恭恭敬敬地簇拥着一个矮胖的老头儿朝这边走来。 章知州立刻上前下跪行礼：“下官章显卫见过大人。” 后面跟着出来的官员也赶紧跟着行礼，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也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知府姓谢，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很是儒雅，跟旁边那矮胖的江先生比起来，更像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大儒。 谢知府让章知州几人起了身，恭敬地看向了江先生：“老师，您把学生叫到此处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江先生摸了一把自己的猥琐的胡子，“这不是江州城前几日出了起怪事，让你来看看热闹嘛，谁知道你动作这么慢，热闹都没了才到。算了，那个热闹了没了就算了，我看这衙门里挺热闹的，好像出了什么大案子，咱们在这儿凑合着看一会儿吧。” 谢知府嘴角狂抽，他这先生真是年纪越大，玩心越重，竟然让人送急件，通知他赶紧来江州城，害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结果竟然只是为了看热闹。 来都来了，为了不让老师不高兴，谢知府也只得陪着笑脸应是。 章知州听谢知府对那矮胖老头儿如此恭敬，又听了他的称呼，顿时精神了。 谁人不知道谢宁谢知府的老师是当今圣上的老师，眼前这其貌不扬的胖老头儿，竟然就是那个桃李满天下的帝师江凌。 听那江先生的话，这是在江州城里住了有些日子了。如此不得了的人光临他们这个小地方，他一方知州竟然毫不知情。 别看这江先生如今已经远离了朝堂，但人家那人脉和背景那可是实打实的。 只要能在他面前露了脸，还用愁前程吗？ 章知州赶紧上前对着江先生谄媚地道：“不知先生竟然在驾光临江州城，有失远迎，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江先生很是随和地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闲着没事瞎溜达，本来都打算走了，又听说这江州城里出了个大热闹，想着把我这学生也叫来一起看看的，没想到热闹没了。嗯，你们这是在审案子？什么案子？” 章知州忙道：“回先生，下官正在审前几天在考场上的作弊案。” “作弊？”江先生一脸不悦，“老夫平生最讨厌作弊的学子，没有真材实学就不要下场，下场了又靠作弊，简直丢尽读书人的脸面。” 章知州连忙附和：“谁说不是呢，这人赃并获的事情，又是下官亲自抓到的，偏那考生的家人非说此事是被人陷害，非要下官公开审理此案。下官认为既然考生家人觉得案子有问题，那便公开审理一趟，也好让他们心服口服。” 江先生似模似样的点头赞同：“不错，这样做才能让人信服。若是旁的案子，老夫也没什么兴趣，这作弊案，老夫倒想留下来听听，看看那考生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说着，江先生对谢知府道：“这案子，你来审如何？” 谢知府一脸为难：。“老师，这不太合适吧。” 这都越级了，虽然他是上司，但插手属下的案子，说出去是有些过界了。 章知州十分讨好地道：“大人，这没什么不合适的。您经验多，审这个案子是最合适不过了。” 谢知府还是推辞。 江先生道：“这案子你还非审不可。” 谢知府问道：“老师何出此言？” 江先生看了一眼章知州：“方才他不是说了，那考生作弊的事情是他抓到的？现在人家考生的家属来喊冤，说他们可以证明考生没有作弊，而是被人陷害。那么现在这章大人也得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是确确实实抓到了作弊证据，没有其他的因素。” 谢知府一愣：“老师，这没必要吧？” 人家一个考官，好端端的设计陷害个学生干啥？ 江先生眼睛一瞪：“怎么主没必要了？考生咬定了自己没有作弊，所谓有证据是造假，万一再反咬一口说是抓他的人故意设计陷害的，这种情况，让章大人自己审自己，这才难以服从吧。” 谢知府突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了，于是点点头道：“好，那学生便来接手这个案子。” 章知州都懵了，他就这么成了被审的人？ 正好前去大牢提拿苏岘的衙役带着苏岘回来了。 苏岘脖子上戴着枷锁，身上脏兮兮臭哄哄，而且受了一大圈，脸色看着一些苍白。 苏母一见他这样，顿时就心疼得流了泪。 苏岘倒还算镇定，见苏母哭，也没说话，只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苏沁知道苏岘是真没事，毕竟大牢被结界隔离了好几天，牢里的那些犯人们虽然从牢房里跑出来了，倒也没有为难苏岘一个半大的孩子。 第275章 双方对质 看着谢知府走到堂上坐下，苏沁又看了看江先生。 这老头儿也太能耐了吧，本来她只是想着让他过来打声招呼，好威慑一下江州知府和其他官员，没想到人家竟然直接把知府给叫来了。 府城到江州城，马不停蹄地赶，也需要一天时间，算起来，这是在她把酒交给他之后，他就让人去安排了吧。 能把知府叫来，这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出戏可越来越精彩了。 苏沁凑到苏母耳边轻声说道：“娘，有好戏看了。” 苏母被她的突然出声吓了一大跳，好悬没叫出声来，伸手一把捏住了隐身状态的苏沁，掐了她一把，以示惩罚。 苏沁被掐得呲牙咧嘴，又不怕叫出声音来，极为刺激。 谢知府让人给江先生搬了把椅子过来，让江先生坐在一边旁听。 江先生坐下之后，四处张望了一番，没有找到苏沁，心里还一阵嘀咕，这么重要的场合，那小村姑竟然没在？ 谢知府拿起惊堂木在桌子上一拍，问道：“堂下所跪书生，报上姓名来。” 苏岘咽了口水润了下嗓子，“学生湖州书院学生苏岘，见过大人。” 谢知府问道：“江州知州说他在考场上亲自抓到你作弊，对于此事，你可有何话要说？” 苏岘年纪小归小，但却并不怯场，跪在那里直板板地道：“回大人，学生不曾作弊，知州大人当时在考场上，的确从学生的笔杆里找到了小抄，但学生并不知道那小抄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出现在学生的笔杆里。” 谢知府继续问道：“那支笔，可是你自己的？” 苏岘回道：“学生不敢确定，因为那支笔当时并不在学生手上，而是在一旁放着。知州大人当时拿起笔检查时，学生正在用另外的笔作答，而且这期间并未注意到那笔是不否有异样。” 谢知府转头看向章知州：“章大人，你来说说当时你是如何发现那支藏有小抄的笔的？” 章知州拱了拱手道：“回大人，当日下官正在考场中巡视，见这考生写文章的速度很好，字迹也工整漂亮，所以便停下脚步打算多看两眼，顺手从他的桌子拿了一支笔，结果发现那笔的重量有点不对。” 谢知府好奇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那笑的重量不对的？” 章知州道：“因为下官也有一只同样的笔，并且时常用来书写，所以很清楚它的重量。下官拿起笔摇了摇，发现那笔杆中间有异物，打开一看，便看到了里面折成了长条的小抄。” 谢知府又问道：“你发现小抄的时候，这位考生是何反应？” 章知州一脸冷色：“自然是惊慌失措，满口狡辩。” 苏岘忙道：“学生不曾！大人，当时学生正在认真书写，甚至都没有太注意到知州大人是何时拿起了那只笔，直到知州大人说我作弊，下令让人将学生捉拿起来的时候，学生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谢知府问道：“那只笔，你在这几天考试过程中，可曾用到过？” 苏岘摇头：“不曾。那支笔是学生所带的五支笔中其中的一支，整个考试的过程中，学生都没有用到那只笔，那只是一支备用笔。” “那你可有发现它遗失过？或者从你的视线中消失过？” 苏岘摇头：“不曾，学生每场考试开始之前和结束之后，都会检查一遍笔墨，学生可以肯定，它一直都在。” 章知州道：“大人，那只笔既然没有遗失过，也一直在他手中，足以证明那小抄是他准备的。” 谢知府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苏岘入考场前，是何人替他验的身，传上来。” 很快，那两个替苏岘做入场前检查的衙役被带了上来。 二人跪下给谢知府见了礼之后，便回答道：“回大人，当时这位考生入场时，是由我们二人替他检查的。” 谢知府问道：“当时你们可曾发现他和他所携带的物品中有异常之处？如实回答，不得有任何隐瞒。” 两人看了一眼章知州，如实回答到：“当时并未发现异常，他所携带的物品，全部都是合格的。” 谢知府又问章知州：“当时所查到的小抄，可还在？” 章知州点点头：“物证都在，下官这便让人呈上来。” 很快，那小抄和那只笔被一个衙役用托盘装着送了上来。 谢知府拿起那小抄打开看了看，又问苏岘道：“当时所考的，是哪一场？” 苏岘回答：“策论。” 谢知府轻笑：“这便有点意思了，考生入场前，所有东西都经过了严格的检查，并未发现异常。而这里面的小抄，却和当场考试内容无关。章大人，如果你是一个在考场上作弊的学生，会把一个已经考过的作弊证据留下吗？” 章知州脸色一冷：“大人此话是何意？下官从不曾做过此等事情，又如何能揣摩一个作弊者的心理。他没有及时处理掉证据，或者只是简单的觉得自己的手段很隐蔽呢？大人，证据是在他的笔杆中搜出来的，此是铁证，下官不明白大人问这些有何用。” 谢知府说道：“便是铁证，也应该给他一个为自己说话的机会，这是办案最基本的原则。何况此案中疑点之处可不少，如果本官不问清楚便匆匆定案，这个学生的前途便被毁之一旦！章知州，你身为一方父母官，本官希望你在办案之时，多一些耐心，仔细听完原告和被告双方的陈述！你这般急于结案的态度，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章知州脸色十分难看，眼神里有着不愤和不屑。 一直在旁边等待时机的苏沁，立刻起身，将一张真言符用灵力催动，拍在了章知州的背上。 章知州看着谢知府那指责和轻视的眼神，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大声说道：“谢大人，你可知道苏岘作弊一案，是谁的计划？！” 此言一出，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江先生都吓得一哆嗦。 这章知州想干啥？ 第276章 疯了吧！ 章知州的神情十分倨傲，昂首挺胸地看着谢知府：“你可知道，你插手此事会惹来多大的麻烦？你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如果这话是私下说的话，谢知府说不定还真得掂量掂量。 可章知州当着这么多官员和百姓的面这么说，谢知府要是认了怂，那他这个官也就做到了头了。 谢知府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大胆！章显卫，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但不为民做主，竟然还敢威胁本官！你可知这会有什么后果！” 章知州不屑地一哼：“谢明华，你少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的！你不过只比我高两级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等我到了你这个年纪，我保证能爬得比你高！” 谢知府不怒反笑，“那本官就祝贺章大人早日高升，平步青云了。” 章知州得意一笑，旁若无人地跟谢知府“推心置腹”起来：“你不必羡慕本官，只要你肯站队，以你的本事必能爬得更快。你这个人呢，才华本事都不缺，可惜太过迂腐，目光短浅，胆小如鼠。宁王几次有意要招揽你，你都拒绝。王爷那是给你脸，你倒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连王爷的面子都不肯给。本官劝你一句，做人啊，不要太过刚直，该变通的时候就得变通，否则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堂下其他的官员此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 这章显卫是疯了吗？！他到底在说些什么玩意儿！这些话不是之前他们在私下讨论过的，并发誓绝对不外传的吗？！怎么他竟然当着谢知府的面就说出来了！ 这他娘的是魔怔了吗？！ 不行，必须赶紧阻止他，不然等会儿还不知道他能再说出些什么疯话来！ 于是离章知州最近的那位官员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试图提醒他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可真言符的威力无边，章知州不耐烦地甩开那个官员的手：“你拉扯本官做什么！告诉你，本官忍你很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让我赶紧从这位置上挪走，好让你升上来！上次那事是你给我下的绊子吧？别以为我没抓着证据就不知道是你干的！你给我等着，迟早要你跪着给老子求饶！” 那个官员脸一下就黑了个透底。 官场上面和心不和的事情太常见了，可谁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又不是疯了！ 章知州哼了一声：“这次的事情，别想跟本官抢功！苏岘作弊一案，从头到尾都是由本官一手安排策划的，你们几个谁都别想在这件事情上沾着便宜。” “当——” 惊堂木重重落在桌子上，谢知府威严的声音传来：“章显卫，你方才说，苏岘作弊一案，是由你新手安排策划的，此话当真？” 章知州拽得二五八万一样：“当然，这件事情可关系到我的前程，我自然是要亲力亲为的。连家说了，只要办好了这件事情，宁王便会提拔本官，至少连升两级。到时候就能跟你平起平坐。若是运气再好点，直接超过你，让你给我磕头也不是不可能。” 谢知府又拿起惊堂木一拍，“章显卫，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为了自己的前途，如此明目张胆地陷害一个考生。你是如何陷害他人的，把过程说一说。” 章知州笑道：“陷害一个考生，还需要多复杂的手脚吗？根本不需要，只需等在他认真答题的时候，稍稍遮掩一下，就能将那做了手脚的笔给调包。这些书呆子，见到当官的就紧张得要死，根本不敢乱看，哪能想到本官在做什么？” 谢知府又问道：“你口中所说的连家，又是哪个连家，还不速速招来！” 章知州毫不在意地道：“还能是哪个连家，自然是给宁王办事的大皇商那个连家，连泓，连大老板。” 旁边那些官员们面如土色。 疯了，真的疯了。 章显卫这是要把他们全都害死啊！ 结党营私，在科举上面动手脚，这两条不管是哪一条，都足够他们丢了这乌纱帽了，再严重些，掉脑袋也是可能的。 有个胆小谨慎的官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大呼：“启禀知府大人，这件事情皆是章知州一人所为，请大人明察，章显卫勾结连府管事，故意设下圈套诬陷考生苏岘。我等虽然知情，却迫于他的淫威不敢说出真相。下官有罪，请大人降罪。”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赶紧先自首吧，另外把这件事情和宁王摘开，才能把对他们的影响降到最低。否则宁王那边也不会饶了他们的。 江先生在旁边咂了咂嘴：“老夫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听说一众官员联手陷害一个考生，这还真是稀罕事。回头老夫给圣上写封信，认真探讨探讨此事。” 那些官员们一个个吓得全都跪在地上求饶，然后拼命将责任推到章知州身上。 谢知府是个正直的官员，立刻就下令让人把章知州等一众官员押入大牢，待他上奏天听，收皇上发落。 章知州身上的真言符还没过时效，见谢知府要抓他，大吼大叫道：“谢明华，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现在已经知道我是宁王的了，你还敢抓我，你不要命了吗？得罪了宁王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谢知府冷笑一声：“本官吃的俸禄是当今圣上发的，不是宁王，本官有何不敢得罪他的！你且放心，本官会在奏折里，把你的话一五一十全部记上。如果此事是宁王的主意，本官也绝对会让宁王对这件事情付出代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宁王也不例外！” “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一众家眷也都全部圈禁起来！其他官员也都关押起来，等候发落！” 那些衙役们犹豫了一会儿，赶紧上前来押章知州。 章知州拼命挣扎：“你们这些下贱东西，别碰本官！谢明华，等本官高升之后，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谢知府冷笑：“好，本官等着。” 第277章 得回清白 章知州被押进了江州衙门的大牢，一路上还在叫嚣着会让宁王收拾谢知府。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都全傻眼了。 “这章大人是不是疯了？咋什么话都敢说？” 他们活了这么久，还真是头一回见人嚣张成这样的。 这应该算是嚣张吧？！ 毕竟投靠了宁王，确实是抱着了一条大粗腿。 可这人是不是嚣张得过头了些？这种事情不得不瞒得死死的，竟然还恨不得天下皆知。 他到底是投靠了宁王，还是想要整死宁王啊？ 那位宁王若是知道自己收了这么个蠢货，会不会气得想亲手掐死他？ 这也是谢知府想知道的事情。 他到这会儿都还没弄明白，那章显卫到底在发什么疯？你说他是抽风了在胡言乱语吧，可是人家的神智很清醒，一点也没有混乱的模样。 你说他是正常的吧，可哪个正常人能干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来？把所有老底都给捅了个底儿掉。这是正常人能干的事？ 难不成这章显卫还真是埋伏在宁王阵营里的卧底？就等着这个时机，当众揭发宁王一派的阴谋？ 可说句实在话，这件事情对宁王根本不会造成多大的打击。 毕竟章显卫说了，这件事情是连家人在跟他联系，宁王和连家那边完全可以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只说是那管事跟那苏岘有什么过结，打着连家的旗号，找章显卫帮忙。而章显卫自己理解错误，以为是那是连家的意思，约等于就是宁王的意思。 毕竟一个王爷，吃饱了撑的，会跟一个偏远小县城的学生过不去。 谢知府心里的心思转了又转，面色严肃地道：“想不到小小的江州城，竟然养了这么一帮害群之马。幸亏发现得及时，否则还不知道会害了多少人去！” 说着，又看向苏岘：“考生苏岘，此事已经查明，你是被陷害的，本官会让人在城中张贴告示，还你清白。另外，此次院试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问题，所以此次的院试成绩，本官会上书皇上，要求取消所有考生的成绩。待来年重新再考，以示公平。” 立刻就有衙役上前来，将苏岘脖子上的枷锁卸下。 苏岘顾不得双臂发麻，端端正正地对着谢知府行了大礼：“谢大人替学生主持公道，还学生清白。大人的大恩大德，学生没齿难忘。” 谢知府道：“此事你是受害者，你受委屈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快些和你的家人回乡吧，别误了佳节，待来年，本官希望能在府试的考场上看见你。” 苏岘再次深深一拜：“学生定会全力以赴，争取能有资格进入府试的考场。” 苏母在旁边小声提醒：“别忘了感谢那位江先生。” 要不是那江先生，谢知府怎么可能会来江州城，这件事情哪里能处理得这么让人心里痛快。 苏岘对着江先生行了大礼：“学生谢谢江先生仗义相帮。” 江先生摆了摆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成了，你的事情解决了，老夫也算是完成了承诺。明华，走，陪为师喝两杯去。” 谢知府忙道：“老师，这里还有一摊子事情要处理呢。” 虽然苏岘的事情是查清楚了，可大牢里的那一群官员的事情还得赶紧上报呢。 那才是真正的大事，搞不好能牵扯出一堆大鱼来。 江先生翻了个白眼：“扫兴！” 说完，自己背走手走了。 谢知府是个尊师重道的人，见老师不高兴地走了，哪里还顾得上公事，赶紧追了上去。 苏母连忙对着两人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大人，多谢先生。” 然后又赶紧去扶苏岘。 苏岘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不差，加上又有苏沁给的补给，在牢里的这几天并没有受什么罪。真要带回去洗干净了，那脸色比苏母可要红润得多。 “娘，我没事，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苏母想到这几天的事情，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几天可把娘给愁坏了。走，咱们先回客栈给你收拾收拾，然后赶紧回家。这江州城太不吉利了，以后没事儿别往这里来。” 苏岘和苏岷一左一右地搀着苏母往衙门外走，都顾不上苏氏族长了。 苏族长摸了摸鼻子，倒也没说什么。这件事情上他还真没出上什么力，白跟着跑这一趟。 回到客栈，苏母找小二要了两大柚子叶煮的水，让苏岘好好的把自己清理了一番。 等洗去一身脏污，苏母看着苏岘健康的气色，这才真正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苏沁早已经撤去了隐身符，带着两小只回到了客栈。 两小只一见到苏岘，就扑过去安慰：“小舅舅不要怕，我们保护你，再也不许坏人欺负你了。” 苏岘十分喜欢这对长得漂亮嘴又甜的外甥，弯腰将两人抱起来放在腿上，“小舅舅这会儿浑身都疼得厉害，你们有没有办法让小舅舅不疼？” 月月说道：“我知道，我给小舅舅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说着小丫头就噘着嘴卖力地给苏岘呼呼。 苏岘见舟舟不动，好笑地问道：“你怎么不给小舅舅呼呼，难道你不心疼小舅舅？” 舟舟叹了一声：“小舅舅，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没那么好骗。” 嘴上这么说着，但舟舟还是凑到苏岘跟着呼了几口。 苏岘哈哈一笑，对着苏沁道：“姐，这孩子再大点，你肯定收拾不了。” 苏沁深有同感，舟舟真的挺聪明，虽然他平日里不会表露出来，但很多东西，很多道理，苏沁都不用说透，舟舟就能自己想明白。 反观和他同岁的月月，那才是正常五岁小孩的智商，天真得不行。 苏岘玩闹了一会儿，正色道：“二姐，你是怎么认识那位江先生的？他不会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帝师吧？” 他已经从苏母那里知道谢知府会到江州城来的原因了。 苏沁点点头：“是他没错，虽然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搞学问的人，但身份是真的。” 苏岘眼睛亮得吓人：“二姐，我想找他请教学问，你有门路吗？” 第278章 拜师被拒 苏岘因为自己的原因受了一场牢狱之灾，苏沁心里可过意不去了。 现在苏岘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苏沁觉得她得想办法帮苏岘完成这个愿望。 于是苏沁点点头：“我想办法试试，但是不一定能成功。毕竟对方身份摆在那儿的，人家要是真不愿意，咱们也不能强求。” 苏岘狂点头：“这是当然，江先生可是帝师，要是一口就答应给我这个连秀才都不是的学生讲学问，那才奇怪呢。” 苏沁心道，那可未必。 对付别人她不好说，对付江老头儿，她还真有不小的把握。 了不起就加两斤酒嘛，两斤不行就四斤！ 用四斤酒给苏岘请个大邺第一名师，简直不要太划算了！ 只要有了江先生这么个老师，苏岘哪怕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将来也不用愁前途。 鉴于下午他们就要启程回湖州城，所以苏沁立刻就去了江先生所住的客栈。 江先生听说苏沁来找他，让童子把人领了进来。 谢知府也在。 苏沁见到江先生，便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谢江先生的相助。” 然后又对着谢知府行了礼：“感谢大人还舍弟清白。” 谢知府问道：“你就是老师说的那个苏娘子” 苏沁点点头：“是的，民妇苏沁娘，见过大人。” 谢知府舔了舔嘴唇：“你酿的那酒，可还有多的？” 老师太小气了，他百忙之中大老远的被忽悠到这江州城来帮着办了这个案子，结果竟然就只赏了他一杯酒！ 还有比这更小气的老师吗？！ 想到那酒的绝美滋味，谢知府又觉得好像没毛病。那么好的酒，换作是他，他也舍不得给自己的学生喝。 嗯，给老师喝肯定舍得。 从老师那里要不来，就从酿酒之人这里要嘛。毕竟他才帮了对方的大忙，对方便是再小气，肯定也得忍痛割爱的。 苏沁笑着点头：“这一批还余下一些，大人若是不嫌弃，一会儿我就让人送来。” 谢知府满意地笑道：“不嫌弃不嫌弃。” 江先生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这刁钻的村姑，先前你可是口口声声地说八斤顶天了！” 他就知道她手里肯定还有！ 苏沁脸皮厚得很，被揭穿了也丝毫不觉得尴尬，理所当然地道：“总得留点存货，以备不时之需不是。” 江先生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 苏沁嘿嘿一笑：“江先生，这酒还没个正经名字呢，您老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给它赐个名儿呗。” 江先生哼了一声：“早就想好了，就叫谪仙。” 苏沁一愣：“这是酒名？” 江先生晃了晃脑袋：“当然，此等美酒，便是那天上的神仙冒着犯错被贬下凡尘的风险，也要忍不住来尝一口的。所以谪仙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 谢知府附和道：“也可理解为那些仙人为了这美酒，情愿永世谪居在这凡间。” 苏沁仔细一品，也觉得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先生果真文才斐然，让小女子折服。” 江先生这辈子听过的马屁多得数不过来，苏沁这点火候，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苏沁在心里感叹一声，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小小马屁打动不了。 于是厚着脸皮道：“先生，我们一家下午便要启程回湖州县城了，这下离着江州城可就远了，下个月的酒，我要怎么送给您？先生，要不，您去湖州住上一段时日？” 江先生断然拒绝：“到时候我让人去取便是，你只消按照把酒准备好，别缺斤少两就成。” 苏沁干笑：“那哪儿能呢，我是那种人吗？” 江先生没理她。 苏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这老头儿一点也不可爱。思来想去，干脆直说：“先生，我这里还有笔买卖想跟你谈，你有兴趣吗？” 江先生看了他一眼：“难不成你还有个弟弟要我去捞？” 苏沁哭笑不得：“我哪来那么多倒霉弟弟。不过我想跟先生做的这笔交易，也确实跟我弟弟有关。我弟弟得知你是当世大儒，想要拜到您门下，让您教导他做学问。这束脩嘛……” “不可能。” 江先生都不等她说完，又一口拒绝。 苏沁忙道：“我拿谪仙做束脩。” “给十斤都不行。” 江先生拒绝得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苏沁不解：“江先生，为什么？我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学生，他跟着您做学问，也绝对不会辱没了您的名声。” 江先生不带商量地道：“没有为什么，别的事情都好说，唯独这件事情不行。老夫已经多年不收学生了，不可能为了几斤酒就破例。行了，你回去吧，下个月记得准时把酒备好。” “来人，送客。” 苏沁就这么被半送半赶地撵出来了。 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只是觉得这老头儿莫名其妙。 不收就不收呗，那么大气性干啥！ 哼，她还就不信了，谪仙打动不了这老头儿，那比谪仙更好的酒呢？ 等着吧，总有一天她得让那老头儿腆着脸来找她收徒弟的！ 苏沁头发一甩，麻利地打道回府。 回到客栈，苏沁把事情如实地跟苏岘说了：“江先生没同意，也没说原因，反正态度挺坚决的。” 苏岘倒也不觉得有多意外：“姐，没事，其实我也没敢抱希望。江先生那样的人物，也是我痴人说梦了。我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江先生怎么可能会收我。待我以后考上举人了，若是还有幸能见到江先生，我再亲自去试试。” 苏沁见他心态如此之好，便放心地道：“他不收你是他的损失，你好好读书，将来有了大出息，说不定他还能追在你屁股后面求着要收你呢。到时候你就给他一个后脑勺，告诉他，当初你对我爱搭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苏岘被逗得直笑：“二姐，你这个牛吹得太过头了。我可没那个本事，这辈子能得江先生指点一二，我就能受益终生了。得不到也不要紧，那只能说我和先生没有师徒缘分。今日能得先生相助，已经足够我吹嘘一辈子了。” 第279章 古代人的婚姻观 苏岘的心态很好，能有最好，没有也不强求。 这样的心性在一个十五岁大的孩子身上，是极难得的。 下午，苏家一行人便匆匆回了湖州县。 临走前，苏沁给杜娟两口子留了口信，让客栈掌柜跟他们说，事情解决了，赶紧回湖州。 对于这两口子的行踪，苏沁也有点担心，这一走好几天，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府城离着江州城也就一天的路程，这两人还有功夫在身，理应说来不会耽搁这么久的。 她本想留在江州城等他们，但苏母说啥也不肯让她和两个孩子留下。毕竟那连家目前为止可一点影响都没有，现在章知州一众官员折了进去，难保连家不会狗急跳墙，暗地里下毒手。 回到苏家村，全村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一半都是会功夫的，连家真要使坏，也得掂量掂量。 苏沁拗不过苏母，只好跟着一同回去。 回到苏家的时候，发现苏沅娘回来了，齐家的三个姑娘也在，唯独不见齐寅之。 苏沅娘回到苏家才两天，差不多苏母头天走，她第二天就到家了。听说苏岘在江州城出了事，她担心得不得了，再加上齐寅之的事情，苏沅娘看着苍老憔悴了好几岁。 见苏母一行人回来，苏沅娘奔出来拉着苏岘急忙问道：“阿岘，你怎么样？那些牢头有没有打你？你是怎么一回事呢？怎么会作弊呢？” 苏岘本来还挺感动，结果苏沅娘后面那两句，让他的感动顿时消失得没了踪影。 苏母有些不高兴地道：“你乱说些什么，谁说小五作弊了！他要是真作弊了，现在还能回得来吗？！” 苏沅娘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神色讪讪地道：“我……我这不是听沄娘说了那么一嘴么……” 苏母倒也没有揪着不放，“小五是被人冤枉的，算计他的那位章知州已经被知府大人下令关进大牢了，你们赶紧准备一个火盆出来，让小五跨过去，去去晦气。” 苏沅娘赶紧去张罗。 现在是冬天，火盆倒是常备着的，没一会儿苏沅娘和苏沄娘姐妹俩就把火盆给抬了出来。 “小五，赶紧从火盆上跨过去。” 苏岘撩了衣袍，麻利地从火盆上迈了过去。 苏母领着一群儿女儿孙进了苏家大门，然后就急着去给苏老爹上香。 “他爹，我把小五平安带回来了，你可以安心了。这次的事情，多亏了沁娘，要不是她有办法，小五还不知道要被人害成什么样呢。” 苏沁在旁边听得心里直发虚，苏岘有这一回波折，完全是因为她。可不管是苏母还是苏岘，都没有说过半句埋怨她的话。 这样的亲人，上哪儿去找！ 她不对他们好，对谁好！ 上完香之后，苏母便把苏沅娘叫到了跟前：“齐寅之呢？” 苏母可没忘了这件大事，也并没有因为苏岘的事情被转移了注意力，心里对齐寅之的恼怒丝毫没有减少，这会儿连女婿都不肯叫了直接连名带姓的称呼。 苏沅娘顿时红了眼睛，扑倒在苏母的肩上，哭着道：“娘，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好的，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外面干这种混账事。娘，我怎么办？” 从那天晚上在客栈里，她被齐寅之撵出客房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 毕竟在齐寅之面前哭，只会显得自己没有一点用，软弱可欺。 回到苏家之后，面对着三个姑娘，她更没法子哭。毕竟这种丑事被孩子知道了，脏了她们的耳朵和心。 所以这些天她一直压抑着，现在见到了亲娘，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就再也压制不住了，抱着苏母就号啕大哭起来。 白彩凤赶紧把吓到的三个齐家姑娘给带了出去。 苏沄娘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十分不忿地道：“齐寅之根本就没敢回来，听大姐说，在县里就直接赶着他那驴车回去了。” 对这种敢做不敢当的男人，苏沄娘真是鄙视到了泥里。 苏母看着哭得狼狈可怜的苏沅娘，心里也极不是滋味，但也忍不住责备道：“你个糊涂东西！这件事情明明是他齐寅之做错了，是他对不起你，你怎么还这么没出息，不但急急忙忙凑了银子把他赎出来，现在还这么灰溜溜地躲在娘家。你这样做，不是由着他齐寅之糟蹋你吗？” 苏沅娘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哭。 苏母心疼坏了，拍了拍她的背：“行了，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出了这事也好，你也早点看清这个人，今后也多为自己做点打算。先前我同你说，让你要多防范着他生了花花肠子，你反倒埋怨我小心思太多。现在事情出了，光知道哭又有什么用。” 苏沅娘后悔难当。 以前苏母没少在背后提点她，让她当心些，别太过相当齐寅之，说这世上的男人没几个真老实的。那些老实的，要么是没钱在外面胡稿，要么就是已经胡搞到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当时她总是替齐寅之说话，埋怨苏母想太多，把人想太坏。 现在再看，只觉得她曾经帮齐寅之说的那些话，像耳光一样，重重的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苏母看她哭成那样，倒也不好再指责她：“行了，别哭了，你有娘家，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替你撑腰，你有什么好怕的？且安心在家里住着，住到齐家来接你回去为止！到时候我必定会让齐家拿出个态度来，不会叫你白受了这委屈。” 苏沅娘还是呜呜地哭个不停。 苏沁在一边嘴角直抽，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不想着赶紧及时止损，还要让苏沅娘回齐家。 可古代人的思想就是这样，女人一旦嫁了人，基本都是死在婆家的，和离这种事情，少之又少。苏沅娘是个典型的古代女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三从四德，指望她通过齐寅之出轨这事觉醒女权意识，怕是比登天还难。 苏沁也懒得费什么口舌去说让苏沅娘自立自强的话，一个弄不好，可能还会让苏沅娘误会她没安好心，故意要拆散她的婚姻。 她才不会自找麻烦，除非哪天苏沅娘自己想通了。 第280章 露一手瞧瞧 苏沅娘的事情，苏家有志一同地瞒着齐家的三个姑娘。 毕竟她们年纪太小了，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外面干这种混账事，对她们的打击太大，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她们的心性。 便是苏沁也觉得这件事情三个孩子不知道为好。 齐家那个姑娘也不是傻子，苏沅娘去府城寻齐寅之，结果先是二姨自己一个人跑回来，入找了她们爹。结果过了几天，娘又单独跟着苏家那些表舅们回来，不见她们爹的踪影。 娘说爹有急事要去处理，所以就顾不上来接她们了。 她们觉得不太可能，爹都到湖州城了，县里离着苏家村还不到二十里路，赶着驴车半个时辰都要不了，什么事情能急成这样，半个时辰都腾不出来？ 只是她们问了，娘也不肯说。 现在娘抱着外婆哭成这样，她们直觉就知道，娘和爹闹别扭了，而且是很严重的原因。 三个姑娘猜不到具体的原因，却也知道此事很严重，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她们将来的生活。 齐静婉私下找到苏母打听情况。 苏母不好跟她细说，只摸着她的脸道：“静婉，有些事情大人不好告诉你们，你们也别问太多。你也大了，有些道理也应该明白了。你要记住，你娘她很不容易，在你们家中也受了不少委屈。你爹那人以后怕也是指望不……以后，你多劝导着你娘些，让她想开点，哪怕看着你们姐妹仨，也要活得开心点。” 苏静婉已经十岁了，古代孩子都开窍得早，见大人们都这么遮遮掩掩的，便猜到她爹在府城肯定是做了对不起她娘的事情。 心里顿时难过得不行，“外婆，我爹和娘，不会和离吧？外婆，我不想他们和离，他们若是和离了，我们姐妹要怎么办？” 苏母心里难受得不行：“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哪就至于会和离了。” 虽然齐寅之在外面干的事情挺混帐，可是真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男人在外面，有几个不寻花问柳的，只要不把人抬进家里来，女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虽然憋屈窝囊，可是能怎么办呢？这世上的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何况苏沅娘还有三个女儿，便是为了三个姑娘着想，也不可能和离的。 当娘的和离，女儿们的名声可就全坏了，将来婚嫁都成问题，是要被影响一辈子的。 所以苏母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一茬。 齐静婉得了苏母的保证，心里安定了些。可回到房里，见苏沅娘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她这心里也万分不是滋味。 可是她能说什么呢，一边是爹，一边是娘，她这个当女儿的，总不能怂恿娘跟爹去闹吧。 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要她娘自己想开才成。 苏沁若是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怕是要大呼生她不如生块叉烧了。 不过她没有读心术，猜不到那么多的事情。而且她现在正被苏沄娘拉着求赐教。 苏沅娘的事情给苏沄娘的刺激特别大，这几天，苏沄娘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学算数和练功上了。 苏沁离家前前后后半个多月，苏沄娘把基本功练得挺扎实的了，那些简单的算数题也都学得滚瓜烂熟。 现在的她，已经不满足于那些简单的东西，迫切地想要学一些有难度有技术性的东西。 苏沁见她学习劲头这么足，也挺高兴，便指派了舟舟和月月去教她学一些简单的剑招。 苏沄娘可不服气了：“什么，你让两个小屁孩儿教我？二姐，你没弄错吧？” 苏沁呵呵一笑：“那要不我让他们先给你露一手？你体验过了，再做决定怎么样？” 天真单纯的苏沄娘觉得这个方法挺不错，于是点点头，“那行吧，让他们露一手吧。”反正她是不可能答应让两个小外甥教她学功夫的！ 苏沁朝两小只露出一个“你们懂的”的笑容，“去，给你们小姨露一手，让她见识见识你们的本事。” 两小只接到信号，侧过头相视一笑，然后齐齐对着苏沄娘抱拳施礼：“小姨，那我们就失礼了。” 还没等苏沄娘反应过来，两小只脚下一晃，眨眼间就到了苏沄娘跟前。 苏沄娘吓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结果两小只一人拉了她一只胳膊，也不知道怎么推搡了两下，整个人就在空中翻了一圈，仰面八叉地摔在了地上，姿势十分之不雅观。 苏沄娘被摔得七晕八素，躺在地上好半天才回过来神，嗷嗷叫着疼。 两小只一点也不心虚，后退一步，又齐齐对着苏沄娘施礼：“献丑献丑，小姨，我们扶你起来吧。” 苏沄娘欲哭无泪，早知道这两个小家伙这么厉害，她才不要体验。 娘咧，疼死她了，后背上肯定青了一大片，她晚上睡觉估计都得趴着。 苏沁十分无良的笑道：“怎么样，你觉得他们能教你吗？” 苏沄娘疼得不想理人，把头扭到一边。她这个二姐，真的蔫儿吧坏！总是动不动就整她，捉弄她。 可她偏偏还不能跟她翻脸，还得哄着她揍着她，就为了从她那里学到些真本事，往后好受益一生。 苏沁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拉着坐起来，又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赶紧起来，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趴在地上像什么话。” “嗷——” 苏沄娘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刚想要翻脸骂人，却发现背上竟然不疼了！ 嗯？ 苏沄娘试着动了一下，真的不疼了，不但不疼，连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难道她刚才摔的那一跤，是错觉？ 可自己明明还在地上坐着呢。 苏沄娘眼睛“蹭”一下，亮得跟黑夜里打开了远光灯的大卡车一般，拉着苏沁的手不放，激动地道：“二姐，如果我想要学成这么厉害，要学多久？” 把人打疼可不是什么本事，也没啥技术含量。 可要把疼的人打得不疼，这就稀奇了！她要是能学成这样，那得多厉害！ 第281章 进京去 苏沁笑着胡诌：“这个可不一定，看个人的悟性吧，快则三年五年，慢则一辈子也学不会。” 这丫头还挺有眼光，竟然看上她的这一手功夫了。 可惜她这可不是普通的功夫，这是修真者的手段，苏沄娘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有希望学会了。 苏沄娘两眼放光地道：“不管多少年，我都愿意学，二姐，你可一定要教我！” 苏沁糊弄地点头：“成，你先把基本功练好，等时机到了，我就教你。” 被忽悠得找不着北的苏沄娘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拉着舟舟和月月道：“来，你们教我练功。就刚才那一招，你们先教教我。” 舟舟摇头：“小姨，以你现在的水平还练不了那一招。你现在只能练练最基本的东西。” 苏沄娘有点失望：“那我得练多久才能学这一招啊。” 舟舟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背着手道：“这个还真没办法跟你保证多久可以学，毕竟要看你自己的进度来决定。小姨，你可不要为了学这一招，就急于求成，那样是不对的。做事不能一蹴而就，需要一步一步稳打稳扎，才能学得好，学得精。” 月月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哥哥说得对，小姨，慢慢来，不要着急，你还年轻，时间多得很呢。” 苏沄娘：…… 苏沁在旁边笑得肠子都要打结了，这两个小的也太可乐了！ 不过苏沄娘是真的挺用心地在学，舟舟和月月也十分用心地在教。苏家其他几个小的在一旁看着，觉得十分有意思，也都加入到学功夫的队伍当中来。 两小只的学生队伍从一个突然壮大到四个，突然让他们生出几分自豪感和责任感来，教得更加用心了。 苏沁没功夫在后院陪着孩子玩，跑到前院跟苏母商量事情。“娘，我打算趁着还没过年，去一趟京城。” 苏母正在床上歪着，这几天把她折腾得够呛，虽然她的身子骨被苏沁用灵泉水改造得很健康结实了，但年纪上来了，这几日来回赶路又劳心劳力，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听苏沁说要进京，她也顾不得疲累，赶紧坐了起来：“你要进京去找那宁王的麻烦？” 突然决定要进京，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其他了。 苏沁点点头：“对，娘，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也看出来了，光凭着阿岘这件事情，是影响不到他什么的。凭什么他害了咱们，还能躲在应考里逍遥自在！不让他过个刺激又难忘的年，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苏母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安全吗？这里到京城可不近，这山高路远的，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何况那是人家的地盘，你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太容易吃亏了。” 苏沁得意地笑笑：“娘，老神仙留给我的宝贝多着呢。我去京城都不用露面，就能整得他哇哇叫！” 苏母想到了那怪墙和苏沁隐身的事情，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把握。“可徐家那边要怎么办？你把他们支回七福县拿酿酒的东西了，等回头错过了交酒的时间，他们怕要是难为你的。” 苏沁哼了一声：“娘，我这次进京，一是为了教训那宁王，二也是为了让徐家认清现实。这场合作，我跟他们是平起平坐的，可没有我硬要靠着谁。他们如果摆不正自己的位置，那这合作也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不就是笔违约金嘛，她又不是给不起。眼下她这不是要去京城了嘛，到时候从宁王那里搞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也就是顺顺手的事儿。 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傻子才不干呢。 苏母有点担心：“万一徐家翻脸，会不会对你和舟舟他们有危险？” 苏沁自信一笑：“放心吧娘，以前我可能还会忌惮一二，但现在不需要了。” 以她现在的能力，虽然做不到移山填海，但对付一个徐家还是不必费什么力气的。 替苏岘洗罪的事情费好么大的功夫，是因为她必须保全苏岘，投鼠忌器之下，所以才束手束脚。 但如果是替自己解决麻烦，她直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行，哪需要顾忌那么多。 苏母听她这样说，便知道她是真的有把握，于是不再劝她：“那你早去早回，别在京城里待太久，不然我会担心。” 苏沁笑着应下：“放心吧娘，我肯定会赶回来跟你们一起过年的。” 苏母是个十分开明的人，苏沁把自己的秘密透露了一小部分给她知道，不但不用担心她会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反倒是行事方便了很多，甚至还会替苏沁遮掩。 苏母这样的母亲，便是在现代都不多见。 唯一要说不好的，那就是在婚姻这件事情上，苏母的思想还是有些封建的。 不过这也是正常，苏母能像现在这样，已经超级让苏沁满意了。 苏沁说走就走，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两小只借口出门办事，离开了苏家村。 等远离人烟之后，苏沁便把两小只送进空间，随后就拿出飞剑，花了半个小时，飞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 京城不愧是一国之首的城市，面积是地方府城的近十倍大，常居人口多达三十多万。 这还只是城内的人口数量，城外的人口比起城内，只多不少。 “哇，娘，你看那个房子好高好漂亮啊！” 月月趴在马车窗边，指着那些高楼发出惊叹。 舟舟的满里也满是惊奇。 苏沁倒是觉得没啥好稀奇的，这样的场景前世她在各个影视基地里没少见过，整体的建筑风格可比眼前这里更加亮眼。 不过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倒是让她觉得很有意思。影视基地里的那些群演到底只是在演戏，神情都十分死板刻意。 而眼前这些行人，都是活生生的存在，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奔走努力，那鲜活的样子，是演不出来的。 苏沁也不急着去找宁王报仇，而是先找了家客栈住下，打算带着两小只在京城里先好好游玩一番。 第282章 芳心纵火犯 大邺京城，一共有四条主街，分别名为长乐、未央、千秋、永昌。 虽然没有明确地划分内外城，但整个大邺朝的皇亲贵胄们，都住在这四条主街上最靠近皇宫的位置。 越靠近城墙的位置，居住的人身份便越是普通。 而一墙之隔的城外，则是住的那些没资格居住在京城内的劳苦大众，贫民百姓。 不过总体来主，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便是城外那些农民，日子也要比其他各个府城的老百姓好过得多。 京城的商业系统十分完善庞大，各行各业都十分红火，苏沁仔细看了一下，几乎每个店铺里都迎来送往的忙个不停。 想来也不奇怪，这里是京都，需要古代交通不发达，但并不代表进京的人就不多。 而且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那些回京述职的官员，都拖家带口的进了京，更别提那些邻国的客商，让京城又多添了两分热闹。 光看这京城里的热闹景象，真的会产生一种太平盛世的感觉。 但其实除了京城之外，整个大邺都混乱不堪。皇帝昏庸无能，几个成年的儿子斗得你死我活，他的那些分封在各地的兄弟们也都蠢蠢欲动。再加上这几年灾害频生，流寇遍地，百姓都快没有了活路。 最近这几个月动荡倒是没那么厉害，但百姓的生活依旧很苦，因为很多人都快没有粮食吃了。 再看看这京城里的繁华景象，就难免会生出一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感慨来。 苏沁对大邺的掌权者一点也不看好，对皇帝的那几个儿子也不感冒。 这个国家继续被这一家子掌控着，老百姓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真希望有哪个英雄能带兵起义，把这国家的国号给改一改。 苏沁收起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带着两小只在京城里好好玩了两天。 京城里其实供孩子玩的地方并不多，无非也就是四处看看杂耍马戏，到处吃吃喝喝。 两天下来，两小只也没啥特别感兴趣的事情了。 苏沁觉得古代的小孩儿真可怜，一点游玩的项目都没有，哪像现代那些孩子，光是游乐场都能每周不带重样的玩，更别提各种从早放播到晚的动漫卡通，和各种各样的兴趣班了。 这个想法有闪而过，苏沁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一个生财之道。 搞个儿童乐园似乎是个赚钱的路子。 虽然古代条件有限，那些大型的游戏设备肯定是没法搞，但是她可以搞搞其他的项目啊！ 比如各种各样的冒险项目，益智项目，竞技项目，这些东西无一不都是成本低，利润高的暴利项目啊！ 她前辈子别的不在行，但吃喝玩乐却是样样精通，那些世交长辈们，哪个不在背后叫她一声苏纨绔！ 以前觉得这个称号太讽刺，太贬低她了，但她现在却觉得，她这纨绔也没白当！ 穿越过来这么久，她终于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行业了！ 不过眼下还不行，她手里的银子不够，敌人也有点过于强劲，想干事业，阻力有点大。 这个生意不像其他行业，在哪儿都可以搞。就其他府城现在那经济情况，老百姓吃饭都困难，谁会舍得花银子让孩子去玩儿？所以要搞这个，就必须在京城里搞 京城里便是个要饭的，口袋里也能搜出几钱银子来，老百姓家的日子就更好过，就更别提那些官宦人家，商贾巨富了。 她敢保证，这游乐园只要能开起来，生意绝对能一直火爆。 麻烦的事情就在于，这京城里遍地都是有钱人有权人，她一个外来的想要站稳脚根可不容易。 不过这事儿不急，反正这独门生意，她不做，别人也根本想不到，也不用担心什么错失先机。 先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再说！ 苏沁把两小只送进空间，自己换了身男装，打扮得风度翩翩，骑着匹白马在京城里招摇过市，暗中打听关于宁王和瑾王的消息。 大邺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姑娘们四处闲逛。苏沁这副浊世佳公子的打扮，把那些姑娘们的眼睛都给看直了。 苏沁这家伙也是个没羞没臊的，不但不觉得别扭，反倒故意偷偷朝人家姑娘抛媚眼，把那些单纯的古代小娘子们，个个弄个俏脸飞红，心花怒放。 一连在京城里逛了两天，京城里来了个貌比潘安小公子的消息就四处传开了，闻讯而来一睹芳容的姑娘们更多了。 听闻那小公子喜欢骑着马在京城里四处溜达，于是那些姑娘们便跑到沿街的商铺里，开了雅意守株待兔，等苏沁骑着马经过时，姑娘们就假装不经意的靠在窗边欣赏她的风姿。 一些胆大的姑娘，还从楼上故意“掉”东西下来，吸引她的注意。 苏纨绔不愧是纨绔，收到姑娘们的热情，干脆从马背上跳下来，大步走进店里，对那些店里的小二说道：“楼上靠窗那几个雅间，所有费用小爷我全包了。” 如此豪爽的作风，更是让那些不谙世事的姑娘们，个个芳心大动，差了丫环下楼来，打着道谢的名义，实则是来打听她的身份信息。 苏沁胡诌了一个身世，称自己是某个偏远省份的大家子弟，姓苏，这次进京是为了长见识。 她这话完全没有让任何人生疑，毕竟她身上本就有那种世家子弟的贵气，又加上出手阔绰，谈吐风趣优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或者那种暴发户家中的孩子。 姑娘们个个都把她的身份信息牢记在心，打算回家透露给父母知道。 苏沁这个前世的夜店小公举，哪会不知道这些小娘子们的心思，背地里得意的很。 看吧，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这么吃香，哪怕她扮男子身高差了点，可人家姑娘们也压根儿不会在意这点不足，甚至还会觉得身高正好呢。 苏沁一边毫不负责地当着芳心纵火犯，一边打探着最近京都里的大动静。 而最大的动静，那自然就是除夕夜的宫宴了。 第283章 忽悠宁王 每年岁末除夕，宫中都会举办宫宴，京城里所有官拜从三品以上的人家，都要进宫赴宴，那些公候子爵更是不会缺席。 而参加宫宴，自然就不会空着手去。 要说这京城里的贵人们最头疼的事情是什么？那便是每年给皇帝献礼的事情了。 每年皇帝两口子的寿辰，加上几个重要节日和岁末，可是要送好几个大礼的。 给天家送礼，那可不是个轻省事，多少大臣家的主母都为这种愁得头秃。 而今年为这岁末大礼秃得最厉害的人，当属宁王了。 宁王这几个月的日子很不好过，先是被瑾王分了宠，接着办的差事又接连出错，皇上对他的意见大得很。 他想着若是能在这宫宴上送一份极为出彩的礼物，说不定就能扭转一下局面。 可是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却是极为困难的。 皇帝老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想要送一份独特又能讨他欢心的礼物，那可是难上加难。 金银珠宝没什么意思，皇帝这辈子最不差的就是这些东西。 到底要送点什么，才能让皇帝惊喜呢？ 宁王愁得好几宿没有睡好觉。 苏沁打听到这个信息，嘿嘿一笑，她的机会来了！她虽然没见过皇帝，但却知道皇帝最想要的什么。 皇帝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自然是健康长寿。 哪个当皇帝的人不想自己真的能万岁万万岁的，可谁又能抵得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多少本来英武神武的皇帝到了晚年，为求长生，就开始大行炼丹之术。可这世上哪里有那能让人长生不老，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呢？ 所以不少为了长生不老的皇帝，最后都死于丹药中毒。 当今这个皇帝年纪倒是不算大，五十出头，但是身体素质堪忧，这一点苏沁是根据忘忧猜出来的。 如果宁王献上一份能让皇帝觉得自己又行了的丹药，那宁王复宠的日子还远吗？ 苏沁嘿嘿一笑，宁王根本拒绝不了她的这个献礼。 于是苏沁特意去搞了一套道士的行头，又搞了个小幡旗，上面写着“起死回生，长生不老”几个字。 为了让自己的扮相足够有说服力，苏沁甚至还动用了一粒用来幻形的丹药。这种丹药名叫幻形丹，功能便是让人变成另一个模样。用法很简单，吃下丹药，在心里想象自己要变的模样，便能变成什么模样。 而苏沁的参照人物，便是当初那个差点害了她和两小只的清玄。 那王八蛋不知道藏哪儿去了，她想报仇都找不到对象。 那就先用他的模样去坑宁王，回头宁王肯定不会放过这张脸的！ 就当先收点利息了吧！ 苏沁幻形成功之后，便跑去宁王府门前蹲宁王。 蹲宁王并不难，宁王这几天进进出出的，苏沁没费什么功夫，就见到了本尊。 宁王三十来岁的年纪，模样长得挺不错，但是很有些中年油腻感，身材也有点走形。 宁王骑着马，身边跟着好几个随从。 苏沁第一次上前，还没开口，就被宁王的随从一把给扒拉到边上了。 没有成功搭讪到宁王，还吃了一嘴马蹄带起来的灰，苏沁很是不爽。 不过她也不气馁，毕竟像宁王这种身份的人，如果一次就搭讪上了，那才奇怪呢。 继续蹲在宁王府门前，等了半天，等到了归来的宁王。 苏沁抖抖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到宁王府门前的台阶当中站定。 宁王府的家丁见她挡着了宁王的路，赶紧前来驱赶：“去去去，赶紧让开，没见王爷回来了吗？还不赶紧让开，当心一会儿被人打断腿！” 苏沁纹丝不动。 那家丁动手推她，却怎么也推不动。 宁王一行人眨眼就到了门前，家丁赶紧跪下行礼：“小的见过王爷。” 侍卫问道：“怎么回事？这道士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把他撵走，别道了王爷的道。” 家丁一脸苦相：“小人已经赶过了，但是这个道士有点邪门，小人怎么推他都推不动，那脚就像是生了根似的。” 侍卫一听这话，顿时警惕地上前，警告道：“你这道士，赶紧让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苏沁一甩手上的破拂尘，拈着手指装模作样地道：“无量天尊，贫道见过宁王殿下。贫道昨日里掐指一算，知道宁王殿下近是来为一件事情所烦忧，所以故来进献良计。还请殿下抽出一点时间，听贫道细细道来。” 宁王烦得很，哪里有空听这一看就是江湖骗子的道士瞎白话，不客气地对侍卫道：“把他给我打开！” 侍卫们得了吩咐，纷纷抡起拳头就冲了过去。 说来也怪，本来之前家丁都还能伸手推她，但这些侍卫们却是在离着她还有一掌距离的地方就再也无法靠近了。 这种诡异的情况侍卫们还是头一回遇到，一个个都有些懵。 苏沁得意一笑：“殿下莫恼，贫道只是略施小计，以保全自己罢了。贫道此次前来，目的就是为殿下解忧，并无恶意。希望殿下能抽出点时间，听贫道一言，定能解了殿下近日里最头疼的事情。” 宁王活了三十来年，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心里有点怵，又有点激动。 这道士看起来挺有能耐啊！ 于是宁王问道：“你是何人？从哪个道观中来？” 苏沁心知这事儿有门儿了，于是一脸高深莫测地道：“贫道清玄，来自宣和府七福县的清风观。” 七福县？ 宁王觉得这个地名分外耳熟。 这不是替下瑾王酿酒的地方吗？ 宁王觉得这个地方有点晦气，扭头就要走。 苏沁忙叫住他：“殿下留步，您要准备的东西，还没有着落吧？贫僧这里有一物，定能解了殿下之急，并且让殿下得偿所愿，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宁王脚步一顿，回头看着苏沁：“你知道本王想要什么吗？” 苏沁自信一笑：“当然，否则贫道又如何敢这么大胆地找上门来。王爷不必担心贫道是江湖骗子，贫道的这样东西，王爷可以先找人试验一番，然后再决定用不用。” 第284章 回春丹 苏沁说得笃定，宁王也是病急乱投医，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大手一挥，“随本王进府！” 苏沁屁颠儿颠儿地跟着宁王进了王府。 王府里真是美仑美奂，大气中又不失精致，贵气逼人。 但这些在苏沁眼里啥也不是，不说她前世见过的那些国家级的园林景观了，便是空间里的那栋宅子的精美程度，也是这王府远及不上的。 宁王见苏沁如此淡定的模样，心中有些纳罕，这道士看起来挺有些来头啊！ 他这王府，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修建的。当年分府时，他正得皇上圣宠，这宅子可是按照王爷最高的制式建的，处处都极为讲究，比着宫中也不差什么。 结果这道士愣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那么淡定。 到了会客的厅中，王府的婢女立刻就端了茶上来。 苏沁也不着急，端起茶杯细细地品了品，然后说道：“这茶，可惜了。雨前龙井，却配了去年梅花雪，味道差了两分。若是换成今年的新梅，味道才是上乘。” 品茶这种事情，对于世家出身的苏沁，那是必修课。 加上筑基之后五感敏锐，便是极为细微的味道，也逃不过她的五感。 宁王心里对苏沁的看法又有了点改变，他都没喝出来这茶水的区别，没想到这道士竟然这么厉害。 于是宁王收起了心里的轻视，开口道：“道长，你方才说有办法解了本王的急，可否明言是什么办法吗？不瞒道长，本王最近最头疼的事情，便是为过两天的宫宴礼发愁。道长若真是有办法解了本王这燃眉之急，本王重重有赏！” 苏沁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从肩上的搭裢里取出一只瓷瓶来，“这瓶中的丹药，是贫道用心血炼出来的回春丹。不管是何人，只要服用了这丹药，再差的身体，都能一夜回春，妙不可言。” 宁王不屑地笑了一声：“道长，这种东西，宫中要多少有多少，而且用完之后影响极大，本王若是用这个去献礼，只怕会成为大邺朝的笑话。” 苏沁淡淡一笑：“王爷怕是误会了这药的用途，这可不是那什么虎狼之药。回春二字，指的是枯木逢春。贫道光凭一张嘴说是无法让王爷有更多体会的，王爷让人在府中随便寻一个年老体弱之人，让他服了这丹药，再守着他一晚上，明天王爷便能知道分晓。” 宁王将信将疑地接过瓷瓶，让人去府里随便找个符合要求的人过来。 没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马夫被找了过来，这老马夫在王府干了一辈子，儿孙也都在王府里，是最稳妥不过的人选。 宁王把瓷瓶交给了他：“你现在就把里面的丹药当着本王的面吃两粒。” 那老马夫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呼王爷饶命。 可怜见的，老马夫还当自己犯了什么错，要被宁王处死了呢。 苏沁赶紧解释：“老人家不必害怕，这丹药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对身体大有好处的药。找你来，只是让你证明给王爷看，你且放心服药，贫道保你不会有任何事情。” 老马夫也没办法拒绝啊，就算真是毒药，宁王让他吃，他也不敢不吃。于是心一横，倒了两粒丹药出来，脖子一伸就咽了下去。 那药刚一入喉，老马夫就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直达胃部，让他刚刚吓得有点隐隐作痛的胃都立马舒坦了。 老马夫惊奇地瞪大了双眼，“这……这……” 宁王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丹药有什么问题？” 老马夫一边摇头一边道：“回王爷，这丹药吃下去之后，老奴觉得浑身舒坦，身子骨好像都轻便了不少。” 宁王有些不敢相信：“当真？” 苏沁在一旁轻笑：“王爷别急，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请王爷记住这位老人家的模样，明天早上王爷再和他现在的模样作比较。” 宁王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当天晚上，苏沁便留在了宁王府。 为了招待她，宁王专门让人收拾出来一个院子。目的有二，一是为了监视，二来嘛也是为了表示重视。 苏沁一点也不客气，住在那舒适精致的小楼里，吃着王府厨子精心准备的丰盛晚餐，心里美滋滋。 半夜，躲在暗处的探子等苏沁睡着之后，去了宁王的书房复命：“王爷，那道士已经睡下了，看他的样子，像是极有把握，并无半点慌乱之意。” 宁王点点头，“让人盯紧了那马夫，明天一早就把他带来见本王。” “是。” 这一夜，宁王又瞪着眼睛到天亮。 之前是愁得睡不着，今晚是紧张得睡不着。 好不容易天亮了，侍卫就把那老马夫给带到了宁王的书房前。 宁王出门一看，顿时就愣住了：“你……” 老马夫跪在地上，激动地道：“王爷，老奴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变年轻了些？” 他昨晚也没睡踏实，一是房里一直有人守着他，二是那药吃完之后，对他身体的影响挺大的，他感觉自己那些陈年旧疾好像都消失了一般。 今天早上起来，他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力气，手背上的皮肉都变得紧致了些。 那个守着他的侍卫也是把眼睛揉了又揉，直呼见鬼。 宁王看向那个一直守着老马夫的侍卫：“你昨晚当真是一直守着他？” 侍卫老实回答：“回王爷，属下一直守着他，半步也未离开。属下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变成这样的。” 宁王激动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哆嗦半天，才发出声音：“快，去把道长请过来！” 这时，苏沁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王爷不必派人去请，贫道已经来了。” 苏沁一踏进这院中，宁王就快步迎了上去：“道长好本事！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有这般神奇的丹药，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苏沁甩了甩那把破拂尘，“王爷这下可知道贫道这丹药的效果了吧，可否解了王爷的心头之急？” 第285章 小露两手 宁王激动不已：“道长，这丹药若是能让父皇对本王刮目相看，本王一定会重重有赏！” 瑾王的那个忘忧，也不过只是能缓解一下疲劳而已，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而这丹药，是实实在在的可以让人变得年轻。 苏沁淡然一笑：“王爷先别太着急，最好还是您亲自试用过后，再决定要不要进献给皇上。” 宁王高兴得脑子都快转不动了，“对对对，本王得先亲自试用才行。” 想了想，宁王把院里的侍卫下人们全都给赶了出去，小声询问道：“道长，这个丹药是不是越吃人就越年轻，然后达到长生不老的效果？” 如果真有那么神，他可得好好想想了。 毕竟皇帝要是长生不老了，他们这些皇子还有个屁前途！ 让皇帝长生不老，能比得过他自己长生不老？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啊！ 苏沁哈哈一笑：“王爷太会说笑了，这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这丹药也过只是能让人的身体机能变得年轻一些，让人的状态好一些，在寿数上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宁王又高兴又失望，高兴的是这丹药肯定能让他复宠，失望的是，这丹药并不能让人长生不老。 苏沁看他那神色，立刻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于是神秘兮兮地道：“王爷若是想要那长生不老的丹药，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宁王眼睛一亮，忙追问道：“只是什么？” 苏沁有点遗憾地摇头：“只是想要炼制这种丹药，药材极为难寻，尤其是其中一味药，世间罕见。” 宁王底气十足地道：“宫中太医院的库房里，有这天下所有的奇珍异草，只要道长说得出名字，就能找得出来。” 苏沁一脸惊喜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翻了几下，然后指着上面的药草图说道：“这续春草王爷可曾见过？” 续春草？ 宁王看了看那书上的记载，满脑子都是疑问，真有这种玩意儿？ 苏沁叹了一声：“果然如贫道所料，这续春草可遇而不可求。看来想要炼出那长生丹来，还得继续去寻这续春草才是。不过好在贫道这些年也收集了不少药材，只要找到这续春草，长生丹便指日可待。” 宁王原本对那长生丹抱着怀疑的态度，听她这么说，又突然有了点兴趣：“那你说说，你都寻到了哪些药材？” 苏沁说了一大串药材的名字，大部分都是宁王不曾听过。 “王爷是不是觉得不少药材的名字很奇怪？” 宁王点头：“本王从来未曾听说过这些药材。” 苏沁哈哈一笑：“这并不奇怪，毕竟王爷平日里接触的那些药材，只是用来治病养身，或者别的用途，不外乎就是那些东西。可是要让人长生不老，那些药材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贫道要找的这些药材，除了精通炼丹一道之人，旁的人根本不曾听说过。” 说着，苏沁从自己的搭裢里摸出一种长得很是奇怪的药草来，“王爷，你咬一口试试？” 宁王有点犹豫。 苏沁怂恿道：“王爷不必担心，贫道就在这王府里，如果这药有一点不对，贫道就不可能活着走出这王府。” 宁王也不掩饰自己的担心，大笑两声：“道长明白本王的担忧便好。” 于是宁王接过药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这药草的味道很是奇特，不苦，不呛，反倒带着一股幽香，那幽香顺着口腔往头部四处扩散，顿感神清气爽。 宁王拿着那药草仔细地看了看，连连称奇：“这是何物？怎么竟有如此功效？” 苏沁笑着道：“此药草名为清神花，功效便是提神醒脑，消除疲累，配合其他的药材炼制之后，效果更佳。” 宁王叹道：“原来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若不是清眼所见，亲口所偿，他也根本不敢相信。 苏沁觉得这点东西还不够让宁王足够相信她，又摸出一株半干的避毒草来：“请王爷让人找些毒虫药蚁来。” 宁王这会儿对苏沁身上的那些草药太感兴趣了，立刻安排人去办。 这大冬天的，要找这些东西可不太容易，但对宁王府来说，并不难，没过多一会儿，苏沁要的东西便被装在一个大罐子里抬了进来。 苏沁指挥着侍卫们把那大罐子放在一只大木箱内，然后将那避毒草掐下片叶子扔进去。 这大冬天的，那些毒蛇毒虫都在冬眠呢，便是被这般折腾也一点反应都没有，避毒草一扔进去，那罐子时在便炸了锅。各色的蛇虫拼命地往外爬往，惊得侍卫们大呼护驾！ 苏沁淡定地把剩下的避毒草掐成几截，扔在木箱子外面四周，那些蛇虫不敢出来，在箱子里不安地来回游动爬行。 宁王都看愣了，这么不足巴掌大的草，竟然如此霸道！ 苏沁得意地笑道：“这乃避毒草，只需小小一片叶子，便可以让人万毒丛中过，滴毒不沾身。” 宁王那起那叶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却闻不到任何问题。 “王爷，此物才人没有任何影响，只对这些毒物才起作用。” “本王活了这三十来年，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霸道的药草。道长，这些东西你都是从何处采来的？” 苏沁心里得意一笑，那自然是从空间采来的，但这大实话能说吗？“这些都是贫道多年来的心血，每一样都来自绝地，几乎是拿相搏。眼下就差最后一味续春草，那长生丹便有希望练成了。待贫道将那长生丹练成，还请王爷帮我引荐给皇上。” 她表现出一副十分急功近利的样子，仿佛那泼天的富贵已经手到擒来了一般。 宁王此时已经完全相信了苏沁的话，把苏沁请进了书房：“道长，长生丹一事，事关重大，如果这丹药真能面世，只怕道长迎来的未必就是荣华富贵。你要知道，这天底下多的是等不及想坐上皇位的皇子。到时候若是知道你手中有这丹药，他们会如何对你？” 苏沁佯装震惊，然后又一脸害怕地样子，“贫道那丹药可是要献给皇上的，他们怎么敢！” 第286章 猥琐至极 宁王慢条斯理地道：“他们没什么不敢的，道长，长生丹一事，你切勿对除了本王以外的任何人说。” 苏沁长叹了一声：“王爷，贫道只是想炼出那长生丹，换份荣华富贵而已，怎么这当中竟还有如此凶险之事。算了，这丹药贫道不炼了。我还是炼些其他丹药换些小钱花花罢了。这银子有命挣，也得有命花才行。” 宁王笑了笑：“道长也无须担忧过度，这不是还有本王在嘛。丹药，你放心炼便是，一切的费用和其他事宜，皆由本王来承担。但是炼出来的丹药，你必须全部交给本王，而且不得对任何人透露此事，否则，本王也容不下你。” 苏沁面露吃惊：“王爷，难道你想将那长生丹据为已有？” 宁王哼笑一声：“有何不可？父皇已经老迈，而且论这治国的本事，相信天下人心中也自有分晓。若是父皇当真长生不老了，只怕大邺王朝的气数也尽了。为了这天下太平，黎民众生，本王必须要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了。道长，本王跟你说这些，也是将你当成了生死之交。本王愿以性命起誓，你想要的一切，待本王登上那九王至尊的宝座之日，定让你得偿所愿。” 苏沁立刻站了起来，拱手答道：“贫道誓死追随王爷，愿为王爷抛头颅，洒热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贫道也祝王爷能早登大宝，做这天下之主！” 宁王高兴大笑：“好，好！道长，祝我们都早日梦想成真！” 苏沁在心里得意地坏笑，你这愿望怕是一辈子都成不了真了。 等宁王做够了美梦，苏沁这才道：“既然王爷已经有了打算，那这件事情便要尽快做到才行，以免夜长梦多。贫道等王爷把那回春丹进献给皇上之后，便启程继续去寻那续春草。” 宁王大手一挥：“好，到时候本王派些人手给你，由他们护送着你去寻药。” 一来是帮这清玄道长采药，不让他有危险，省得药还没采来，把自己给玩死了。二来嘛，自然是监守了。这么个重要的人物，万一跑了咋办？ 苏沁像是不懂宁王的目的一般，喜形于色地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了王爷派来的帮手，贫道定能更快地寻到续春草，炼成长生丹的！” 宁王心情很是不错，大清早的就让人设宴，要好生款待苏沁。 宁王这人收买人心很是有一套，表现得极为真诚，设宴的规格也相当的高，吃的喝的都是顶级的东西。苏沁甚至还在宁王府喝到了忘忧。 苏沁一边大赞忘忧的美味，一边在心里冷笑。这宁王狗胆还真大，徐家每个月进贡的忘忧可都是有数的，宁王竟然还能弄出来这么多，还敢拿来待客。他到底往皇帝老儿的贡酒里掺了多少水？ 既然有了美酒，那自然也得有美女。 宁王府里豢养了一批姿色不俗的舞姬，个个身段窈窕，面孔娇美，大冬天的穿着单薄的舞衣，跳起舞来着实好看。 “道长，你觉得她们哪个好看？随便挑，挑中哪个，哪个就送你了。” 苏沁色迷迷地盯着那些舞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眼睛黏在那些姑娘身上，恨不得全都抱过来亵玩一番。 宁王看着她那色中恶鬼的样子，满意的笑了，“道长随便挑，哪怕全要了也可以。” 苏沁兴奋地直搓手，假装客气地道：“王爷说笑了，贫道哪有那么深的福气。就……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吧。” 一口气点了三个舞姬，苏沁也是一点也没客气。 宁王朝那三个被点中的舞姬摆了摆手：“还愣着做什么？以后你们就跟着清玄道长，不必再出来伺候了。” 那三个舞姬连忙行礼谢恩，然后脚步轻盈地跑到苏沁跟前百般讨好地伺候着。 苏沁吃了那幻形丹，眼下这身体处处都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搂着那三个舞姬左边香一口，右边啃一下，笑得见牙不见眼。完了那手也不老实，这里摸一把，那里揉一下，一副恨不得把三个美人儿就地正法了一样，把三个舞姬弄得惊呼连连。 宁王自认是个见过世面的，也被苏沁这副样子给弄恶心着了，这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 实在不想被苏沁再恶心下去，宁王干脆笑着道：“看她们如此得道长欢心，那不如让她们先跟着道长回去，让她们慢慢伺候道长？” 苏沁疯狂点头：“如此甚好，甚好。王爷，那贫道就先带着我的这三个美人儿退下来了。王爷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人去叫贫道便是。” 说完也不等宁王点头，搂了舞姬就走。 宁王看着苏沁那只黑瘦干枯的手摸在一个舞姬的屁股上，头一回对自己的这些个舞姬生出点怜悯之心来。 苏沁领着那三个舞姬回了院子，立刻就把门给关上了。 这几个舞姬是被调、教好了的，一进屋就极尽能事的扭腰摆臀地缠着苏沁，要去解她身上的衣服，“道长，让奴家们好好伺候你。” 苏沁被她们这个样子搞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当着人面作戏，她可没怕过谁，但是这会儿单独面对这几个舞姬，她心里也怪别扭的。毕竟人家可是真准备要跟她有点啥了。 不多犹豫，苏沁手腕一翻，捏了个诀。 三个舞姬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苏沁这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扛不住的赶紧捂着眼从卧室里退了出来，并把门给带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刚刚给那三个舞姬施展了一个幻术，她们会以为自己真的伺候了她。 要不是有这本事，苏沁哪敢扮什么色中恶鬼。 屋里开始传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苏沁赶紧又掐了个诀，把声音都给屏蔽了。 唉，失算，这次进京不该带两小只来的。 文才那些混账话，也不知道他们听去了多少。 正打算进空间去看看两小只，突然发现门外有人。 来人是宁王派来的探子。 苏沁不屑地笑了笑，这宁王还真是谨慎。不过，进了她苏沁的套，就别想再跳出去！ 第287章 一石二鸟 “回王爷，那清玄道长正在和那几个舞姬行欢。” 宁王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多盯着他些，另外让那几个舞姬也多注意着他的言行。” 长生丹的事情他有点半信半疑，能不能成他倒并不太在意，但是那回春丹他却十分看重。 这清玄道长有几分本事，他得好生利用一番才是。 苏沁虽然没有亲耳听到宁王的话，但也能把他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她天天给那几个舞姬下幻术，让她们自己把自己累得下不了床。 这做法损得有点狠，但苏沁一点也不愧疚。 谁让她们是宁王的人呢。宁王的人，就等是她的敌人！ 对付敌人，用得着愧疚吗？ 至于宁王，他生性谨慎，那一小瓶回春丹，他分了一半给那老马夫，让他继续吃。他自己也开始亲自试药。 试药的结果自然是无比的好，宁王服药两三天，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恢复到了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便是那油腻的脸宠都显得年轻了许多，肥胖的身材也苗条了不少。 “好！极好！有了这回春丹，本王绝对可以将瑾王重新打压下去！” 眨眼就到了宫宴之日。 宁王派人把苏沁从院子里请出来。 出现在宁王眼前的“清玄道长”，脚步虚浮，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是那啥过度了。 宁王轻咳了两声：“道长，身体要紧，该节制的时候还是要节制一下的。” 苏沁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 宁王尴尬地点点头。 苏沁嘶了一声，在搭裢里掏了掏，摸出一个黑色小瓷瓶来，当着宁王的面倒也两粒丹药吞了。 没一会儿，苏沁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眼下的青黑也消失不见。 宁王再度被惊到：“这又是什么灵丹妙药？” 苏沁咧嘴一笑，十分猥琐：“自然是能男人进补的好东西。王爷，你要不要来一瓶？” 宁王很想要，但是吧这种东西明晃晃的去接吧，显得自己好像那方面不太行。 苏沁一逼“我懂”的模样，直接又掏了两只黑瓷瓶出来，“王爷不必跟贫道客气。” 宁王把那药收了，正色道：“道长，午时本王就要进宫，那回春丹……” 苏沁立刻掏出三只瓷瓶出来递过去：“这是贫道所有的回春丹，一瓶是十天的量，这里是一个月的。待贫道这几日再开炉炼上两炉，足够撑个一年半载的。这样贫道去外出寻药，王爷也不需要担心断供了。” 宁王满意地点头：“药材可足够？” 苏沁道：“贫道手里还差了不少，需要找其他道友买。” 宁王倒也大方：“需要多少银子？” 苏沁闭着眼睛算了算，“至少五万两。” 宁王吓了一跳：“怎么要这么多？” 苏沁两手一摊：“这毕竟是一年的量，这些药本身也不常见，价格给得低了，别人未必肯卖。王爷若是觉得太多了，那就先炼两个月的吧，到时候药快完了，我再赶回来炼便是。” 她这么一说，宁王反倒觉得这样太麻烦了。毕竟寻那续春草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这一去还不知道跑多远了。两个月，这“清玄道长”啥也不用干了，光在路上来回跑了。 于是宁王道：“本王这就让人给你支五万两银票。” 苏沁赶紧提醒一句：“王爷，银票不行，我那些道友不收银票，只收现银，而且还不收官银。” 宁王不解：“为何？” 苏沁解释道：“他们都是不出世的高人，银票和官银对他们来说太过麻烦了。” “可五万两现银，你带得走吗？” 苏沁神色一笑：“贫道自有办法。” 宁王好奇得不行，立刻让人去准备。 王府不差钱，就算没那么多私银，出门换一换也用不了多大的功夫。 半个时辰，五万两银子就整整齐齐地摆顾苏沁的面前。 宁王笑着问道：“道长，银子都准备好了，你要如何带走呢？” 苏沁淡淡一笑，从搭裢里掏出一块布来，抖开往那些银子上一搭，然后闭着眼胡乱念了一通她自己也听不懂的咒语，再一手按在银子堆上大喝一声：“收！” 五万两银子就这么当着宁王的面消失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一块布。 苏沁将那布捡起来抖了抖，叠好收进搭裢里。 宁王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觉得自己自打认识这“清玄道长”之后，就跟见着了神仙似的。 刚刚这事，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谁跟他说他都不会信。 便是亲眼见了，他都还觉得是自己眼花了，“道长，那些银子呢？” 苏沁拍了拍肩上的搭裢：“当然是装在这里面了呀，王爷，方才那不过只是贫道一个小小把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以后咱们相处的时间长了，王爷会知道贫道还有多少真本事的。” 宁王之前对那长生丹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此时就真的深信不疑了！ 毕竟能凭空把一大堆银子变没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呢！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长生不老了，宁王高兴地让人又取了五千两银子来，赏给苏沁。 苏沁一点没客气，当着宁王的面又把银子变没的把戏。“王爷还是早些进宫吧，这丹药的事情，王爷肯定还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皇上相信的。贫道也好赶紧出发，早点去把那些药材凑齐。” 宁王觉得极有道理，立刻叫来了几个高手，“从今天起，你们就跟着道长，负责道长的安全。道长若是有半点闪失，你们几个给我提头来见！” 半个时辰后，苏沁挥别了三个舞姬，带着那几个高手离开了宁王府。 而宁王则坐着马车进宫献宝去了。 苏沁出了宁王府，便带着那几个高手出了京城，随便找了个方向，便一路狂奔而去。 没想到这宁王这么有钱，五万五千两银子，嘿嘿，她的新生意启动资金有了！ 至于那回春丹，嘿嘿，宁王很快就会领略到它真正的威力的！ 到那时，宁王肯定会派人满世界找那清玄道长理论的。 嘻嘻，既算计了宁王，又整了一把清玄，一石二鸟，妙哉妙哉！ 第288章 被暗算了 “道长，我们今晚就在这处山谷落脚吧。” 苏沁带着宁王给她的几个护卫，一路往南狂奔了两天，已经离着京都好些距离了。 看了看周边的环境，苏沁很是满意，今晚就在这里跟他们道别吧！ 于是苏沁不客气地指挥着那些护卫去收拾地方，自己找个地方坐下，佯装打座修炼。 这些护卫人倒是不错，对她毕恭毕敬，这两天把她照顾得挺好，啥事也不让她干，吃饭都送到手边。 虽然这些是宁王的吩咐，一半的目的也是为了监视她。但苏沁觉得自己是个有人性的人，所以决定留这些护卫们一条命。 护卫们在山谷里收拾出了露营的地方，支起了一个大帐篷。 苏沁进去之后，毫不客气地占了最舒服，离火盆最近的地方。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没一会儿竟起了风。 有个护卫说道：“今晚怕是要下雪了。” 苏沁随口答道：“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 那个护卫道：“兆不兆丰年的不好说，但咱们今晚得当心点，这山林里怕是有猛兽，大家夜里警醒些。道长，你晚上也别睡得太沉，若真是有危险，咱们随时都要撤离。” 苏沁摆了摆手：“放心吧，在贫道在，绝对能保你们平安无恙。” 护卫们压根儿不信她这话，在他们眼里，这“清玄道长”就是个江湖神棍，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他们王爷给忽悠住了。 不过他们只是侍卫，王爷的事情轮不到他们置喙，王爷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其他的事情，不该他们过问。 苏沁哪会儿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但是她会在意吗？甚至巴不得这些护卫对她不满呢，这样她跑了，这些护卫连找都懒得找。 几人吃了顿简单的热乎饭，苏沁就裹着毯子倒在了厚厚的羊毛毡上闭着眼睛装睡觉。 护卫们把东西收拾好，一个人出去守夜，其他几个人也都各自裹着御寒的毯子休息。 没多一会儿，外面就飘起了雪花，而且下得特别大，那个守夜的护卫都不得不暂时退到了帐篷里。 苏沁悄悄睁开一只眼看了看，然后咧嘴一笑，先偷偷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朝帐篷里扔了一颗小药丸。 心里默数着“三、二、一！” 那个守夜的护卫便一头栽倒在地。 苏沁掀开毯子用脚踢了踢那几个护卫，个个都睡得没有一点知觉了。 空间里的那些各式各样的成品丹药和各种效果的药丸，简直太好用了！就刚刚她扔的那个药丸，足以让这几人在这山谷里睡个两三天。 等他们醒来再找她一遍，再回到京城，至少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 那会儿宁王差不多正好要被皇帝老儿给拉进继位者黑名单了，保不齐王位都得给他撸了！ 把毯子披在身上，苏沁出了帐篷，然后在帐篷外摆了一个小型阵法，可以保证在他们醒来的这段时间里，不会有野兽把他们给叼了去。 看，她多善良。 至于他们回去会不会被宁王给要了脑袋，那就不关她的事了。要怪就怪他们跟错了主子呗。 苏沁心安理得的踩着飞剑，朝着湖州苏家村飞去。 “诶，这沁娘咋还没回来？先前不都说好了要回来过年的吗？这眼见着就要初三了，也不知道她在京城咋样了。” 夜深了，苏母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替远行在外的女儿担忧着。 苏沁在村口处停了下来，把马车和两小只从空间里弄了出来。 两小只一出来就被寒冷的空气冻得打了个激灵。 空间里四季如春，温度宜人，两小只在里面一连待了好些天，都有点适应不了外面的寒冷了。 好在两小只如今也算是半个修士了，身体素质一等一的好，适应能力也很强，马车才进村，他们就习惯了这个温度。 “是谁？” 刚进村，苏沁又遇到了熟悉的盘问声。 苏沁赶着马车回道：“是我，苏沁娘，我办完事情回来了。九叔，过年好。明天早上我来给你拜年。” 院子里的听到是她的声音，便回了一声：“成，明天带着孩子来吃晌午饭。” 苏沁随口应下，赶着马车奔着苏家去。 刚到家门口，大门便开了。 站在门后的人是苏母和杜娟夫妻。 一见苏沁带着两小只回来，杜娟两口子脸上都有着松了口气的神情，“可算回来了，这几天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苏沁眼睛在两人身上扫过，眉头一皱：“你们怎么受伤了？” 杜娟道：“说来话长，快些进屋。” 苏母把两小只从马车上抱上来，在两个的小脸蛋上各亲了一口：“我的乖孙孙们，这几天可把外婆给想坏了。” 两小只抱着苏母的脸一顿狂亲，直把苏母乐得哈哈大笑。 苏家其他的大人听到声音，全都起来了。至于孩子，全都睡成了小猪，哪里还起得来。 苏母立刻吩咐苏沄娘和白彩凤去下饺子，苏沁拦不住，见两小只一脸馋相，便也不拦了。 这个年过的，确实有点对不住两小只了。 苏母掏出两个红包来，发给两小只：“这是外婆给你们留的压岁钱，赶紧拿去。” 两小只倒是没急着接，而是并排跪在苏母面前，恭恭敬敬地磕头拜年，又说了通吉祥话，这才把压岁钱给接了。 苏岷和苏岘故意逗他们：“舅舅这儿也给你们留了压岁钱呢。” 两小只“见钱眼开”，一点也不含糊，往两个舅舅跟前一跪，齐声说道：“祝大舅舅身体健康，明年和舅母再生个小表弟，祝小舅舅来年金榜题名，连中三元。” 苏岷被说得满脸通红，苏岘则乐得眉开眼笑。 苏沁趁着他们逗孩子的空档，转头问杜娟夫妻两个：“你们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这么多伤？” 两个身上脸上都有好几处青紫，何敬的胳膊用布吊在脖子上，应该是伤着了骨头。 杜娟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伤，神情有些凝重：“我们在去府城的路上就被人暗算了，对方来路不明，功夫很高，我们差一点就折在他们手里了。” 第289章 反向操作可还行 苏沁眉头一皱：“难道是连家的人？” 之前来苏家的那批黑衣人，也都是顶尖的高手。 “这连家还真是舍得下血本，之前派了几个过来全折了，竟然又派了人去阻拦你们。” 但她又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这连家人怕不是脑子长了包吧？有高手不用来对付她，去对付杜娟他们做什么呢？ 这让她想到一个梗，一名特务假装成护士，想要谋杀一名受伤的军官，于是挥刀把医生给捅了，理由是不能让医生救那个军官。 难不成连家也是脑子短了同样的路？为了对付她，所以要把帮助她的人都给害了？！ 能用上这种反向骚操作，连家指定是脑子有点毛病！ 见杜娟两口子搞得这么狼狈，苏沁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你们这些天好好休息，放心，连家的账，我后面会慢慢跟他们算，绝对会让连家付出代价的。” 杜娟跟何敬听她如是说，互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 苏沁看了看他们：“怎么？你们觉得这件事情不是连家做的？” 杜娟摇了摇头：“这个我们也说不准，但目前来看，连家的嫌疑最大。” 苏沁抿了抿唇：“我倒是觉得徐家也有嫌疑。” 就徐家那个管事徐山的态度，着实有点迷惑，保不齐他也不想让她的人去求助呢？ 所以这事儿还得搞清楚才行，如果真是徐山的手笔，那她也绝对不会放过徐家的。 杜娟夫妻二人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徐家那边也得查查。” 说着话，苏沄娘和白彩凤便下好了饺子端进来。 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吃了一顿热腾腾的宵夜，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吃完饺子又洗漱了一下，苏沁就跟着苏母回到房间里。其实旁边那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但苏母却舍不得放两小只过去住。而且那边目前又住着杜娟两口子，苏沁带着孩子住那边，就有些不太方便。所以干脆就没有挪动，还挤在一起。 好在苏母对苏沁的秘密知道得不少，苏沁在苏母面前倒也不需要太过隐藏什么，苏母反倒还能帮着苏沁打掩护。 等两小只睡下，苏母拉着苏沁问了关于京城的事情。 苏沁挑了些能说的跟苏母说了，比如自己假扮成那清玄整宁王的事情。至于那三个舞姬的事情，她自然没说。苏母虽然挺开明，但毕竟是个古代人，思想还不至于开明到那个程度，苏沁可不想吓到她。 苏母听完之后，笑得肚子都疼了：“那宁王要是知道自己被坑了，肯定会派人满天下找那清玄的。最好是找到之后一刀杀了，这样才能解了我心头之恨！” 想到苏沁和两个孩子当日差点被害的情形，苏母就恨不能亲手掐死清玄。 但她做不到，所以就很期望宁王能替她实现这个愿望。 苏沁也挺期待，靠她自己的能力想找出清玄肯定不容易，但宁王就不一样了，这些王爷们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手，想找出清玄，难度小得多。 心情很好的母女俩，说了通话，便高高兴兴地睡下了。 第二天，苏沁便带着两小只挨家串户地去拜年。 在许多苏家村族人们的印象里，苏沁娘是苏秀才家的二女儿，长得漂亮，性格腼腆，外柔内刚。 但如今的苏沁，他们也接受得挺自然。 毕竟人都会变的嘛，而且苏家的女儿，哪能没点血性！沁娘被婆家逼成那样，如果还不能有所改变，那才让人觉得不中用呢。 比如苏秀才家的大女儿沅娘，就挺没用的。男人在外面胡来，一群娘家兄弟跟着，结果也能让男人欺负成那样，自己窝囊也就算了，还让娘家兄弟跟着丢人。想想都觉得窝火！ 不少婶子大娘就拿这姐妹二人来做例子，让家里的女儿都好生跟着苏沁学学，这女人家，不仅要能主内，关键时候也能撑得起外！这样到了婆家，才能站得稳脚跟，才能不被婆家拿捏欺负。 所以苏沁去拜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不止那些婶子大娘们对她嘘寒问暖，一些没出嫁的小姑娘也都沁娘姐长沁娘姐短的招呼她，倒让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花了一上午的时候，苏沁把一个村子里需要拜访的长辈们都走了一遍，午饭是去九叔家吃的，毕竟昨晚可是答应过人家的。 九叔的儿子跟着苏沅娘去了府城，把寻找齐寅之的整个过程回来都仔细学了一遍。 所以九叔和九婶儿对苏沁知道齐寅之干了混账事之后的处理方式很是赞同，“当时你就不该松口让你姐回去救人，那会儿你就该狠心把她直接带回来，让那姓齐的狗东西在牢里好生待几天，待齐家自己凑银子去赎人！” 九叔和苏老爹是同一个祖父，两家关系一直都很好，所以对苏沅娘的事情很是气愤介意。 九婶儿摇头叹道：“你姐是个糊涂的，明明自己占理的事情，现在倒弄得自己下不来台。齐家那边到现在也没说来个人接你姐和三个孩子回去，这就是在明晃晃地打咱苏家的脸！” 九叔道：“你娘是个什么打算？” 苏沁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 这件事情她不想插手，毕竟她的观念和其他人不同，而且苏沅娘也未必乐意她管。 而且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呢，连家还没收拾，徐家那边的事情也还没解决，哪里顾得上苏沅娘。 九叔跟九婶儿到底也不好说太多，毕竟这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这些亲戚也就只能私下念叨几句。还不敢多说，怕说多了影响人家的心情，坏了人家的打算。 苏沁嘴上说着不管，但回到家中，还是忍不住拉着苏母问起了这事。 “娘，我姐的事情，你有什么章程吗？若是齐家一直不来接我姐，难不成咱们还得把人送回去？” 苏母脸一黑，“呸！美不死那姓齐的一家！我心里早有打算了，若是过了初五齐家还不见人来接你姐，那我就作主，让你姐跟他和离！” 第290章 拎不清的人 苏母拉着脸道：“我苏家的闺女得是多轻贱，才要在这种事情之后，主动把人给送回去！这不止是让你姐在齐家没有一点脸面地位，也是把苏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所以苏家若是不来接人，那我就让你姐跟齐寅之和离！” 苏沁刚想说她姐能同意吗，结果苏沅娘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着急问道：“娘，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和离？我不答应，我不会和离的。我若是和离了，静婉她们要怎么办？” 苏母恨铁不成钢地道：“瞧你这点出息！你知不知道齐家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这么轻贱你！” 但苏沅娘这些天伤心得脑子都不太清醒了，加上思想又一直有点以夫为天的奴性，听苏母这么说，急得直掉泪：“娘，便是不为着我着想，也要为三个孩子着想。我若是和离了，将来她们怎么办？” 苏沁有点听不下去，便解释道：“姐，娘说的和离，也不是真的要你和离，只是摆出苏家的态度来，让齐家不敢轻视你和苏家……” 她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苏沅娘就把矛头对准了她：“够了沁娘，这件事情没你说话的份！你不要再在娘跟前乱说了行不行？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你是不是自己没了男人，就看不得别人家庭圆满？” 苏沁气得一窒，完全没想到苏沅娘竟然会以为是她在中间挑拨苏母。 误会也就算了，苏沅娘竟然还这样说她，攻击她的身份。这也亏得是她这个假苏沁娘，若是原主，不定得气出个好歹来。 “行，算我犯贱，你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半句。另外，你借我的银子，早点让齐家还上，我一个寡妇挣点银子可不容易，可舍不得拿去给嫖妓的姐夫填窟窿！” 不就是伤口上洒盐吗？她难道还洒不来？！ 苏沅娘顿时脸色就变得苍白。 苏沁对苏沅娘真的半点同情都没了，这人真的是脑子拎不清，她觉得跟她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表情。 于是苏沁扭头就出了房间。 待她走后，苏母看着苏沅娘，十分生气地道：“沅娘，你刚刚的话真是过分了！沁娘一片好心关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往她的心口上捅刀子，你……” 苏沅娘哭着道：“她根本就没安好心！她方才不也往我胸口上扎刀子了吗！娘，你手里有银子吗？先借我一些，我把借她的银子给还上！” 苏母看她这拎不清的样子，气得想打她两巴掌，“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糊涂玩意儿！” 可嘴上这么说着，苏母依旧回去取了一百两银票过来递给苏沅娘。 她没说这银票其实也是苏沁给的，本来是要还给苏沁的，可苏沁说什么也不肯要，苏母只好先收着了。 她若是说了，苏沅娘肯定不会要。 苏沅娘的性子也是属于外柔内刚，但那份刚硬却又不够足，尤其是在对着齐家人的时候，也就只有面对苏家人的时候强硬起来，俗称窝里横。 她若是不拿银子出来，苏沅娘只怕会立刻带着孩子回齐家。 现在这个情况，她能让苏沅娘回去吗？所以她也只能先瞒着这银子的来历了。 苏沅娘没接那银票，只拜托苏母道：“娘，你替我把这银票交给她吧。” 她现在不想跟苏沁说话。 苏母皱着眉头道：“沅娘，我希望你能记住，你和沁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沁娘绝对不会盼着你不好。我希望你能跟家里兄弟姐妹好生相处，毕竟你真正能靠得住的人，除了我就是他们几个了。” 苏沅娘这会儿听不进去劝，只觉得苏母是在偏帮着苏沁。 知女莫若母，苏母看她那样子，又气又无奈，“你就继续作吧，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 苏母拿着银票出门，在后院找到了正在看着苏沄娘练功的苏沁。 “沁娘，你姐是个糊涂的，你别跟她计较。这银票，是她让我交给你的，你拿着吧。” 苏沁没接：“我懒得搭理她，她说得对，那是她自己的事情，轮不到我插手。” 苏母把银票塞进她手里：“你和她的性格表面上看着像，实际上却相差甚远。你是个真正内心刚强的人，当年你不想你爹背负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不顾我的阻拦非要嫁去程家。这些年，不管过得好坏，你从来不和我们说半个字，一个人咬牙扛着。若不是知道我是个顶得住事的，我当年哪怕跟你爹闹翻了，也绝不会放你嫁那么远的。” “你姐那个人打小就是个亲疏分不清的，对别人宽容，对自己的亲人反倒有些苛刻。本以为她嫁人之后有了改变，没想到也就是表面上变了点，内里还和以前一样。又死爱面子，生怕别人瞧不起她。” “便拿眼下这事来说，其实家里谁会瞧不起她？除了心疼她，替她生气，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偏她自己就爱多想，总觉得会有人在背后看她笑话。你当她不愿和离就当真全是为了几个孩子吗？其实有一半的原因还是怕自己和离了被人笑话，另外又觉得自己在齐家当牛作马十来年，眼看齐寅之上进有望，她哪里甘心在这个时候和离。” “沁娘，你自己有本事，也立得起来，娘不必太替你操心。娘也不说那什么你要体谅你姐的话，娘只希望你别往心里去，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跟两个孩子好好的，娘才能放心。” 两边都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苏母哪个也不想委屈。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所以她也不强求两个女儿非得要相亲相爱，处不到一起，那就离远些。 苏沁心里无比感动，这样的苏母，真是神仙一样的母亲。 于是她搂了苏母的肩，笑着把自己的头靠在苏母的肩膀上：“娘，你放心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你也别想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已经给她指了明路，她却非要一条道走到黑，那你也别拦着，也拦不住，且让她去走。有些苦没有吃到嘴里，她是不会知道的苦的。” 第291章 徐掌柜来了 苏沄娘炼完收势，拿着用来充当武器的树条子，凑到苏沁身边，“二姐，大姐跟你闹别扭了？” 苏沁心里已经把这事给放下了。 她是个很现实的人，虽然这具身体是苏家的女儿，是苏沅娘的亲妹妹，但这不代表她内心就能真正接纳苏沅娘这个对她并不亲近的人。 苏母一心为她，苏岷和苏岘对她虽然不如苏母那般亲近，但却能让她感觉到亲情的存在，便是连苏沄娘这个一肚子小九九的姑娘，也能让她感觉到亲近。 唯独苏沅娘那里没有。 虽然她回到苏家时，苏沅娘大老远拖家带口的回来看她，原主和苏沅娘的感情也不错，但她却感觉不到苏沅娘对她有什么亲近之意。 也不能说一点没有，开始的时候是有的，但齐寅之针对她，杜娟看不过去怼了齐寅之过后，苏沄娘就开始疏远她。齐静姝假装走丢陷害杜娟之后，苏沅娘虽然表面上来是对着她温和有加，但却已经开始防着她了。 她能说什么？说苏沅娘不该为了孩子而防备别人吗？似乎不能。 而且摸着良心说，她对苏沅娘的性子也不太感冒，甚至有些反感。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尿不到一个壶里，那就离着远点就行。 但苏沄娘不知道她的想法，还怕她心里难过，跑来安慰她，“二姐，大姐那人就那样，其实我有时候也有点烦她那性子，明明在齐家当牛作马，回到娘家又总是隐隐摆出高人一等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嫁得好，夫家有出息，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得意，看得让人心里不舒服。” 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受了影响，觉得自己若是嫁人，那必须以苏沅娘的婆家条件以底限。 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挑拨离间的味道，苏沄娘赶紧打住，“虽然大姐这样是挺烦人的，但其实她还是很在乎咱们这些兄弟姐妹的。她最近心里烦，说话不中听，咱们离她远点就是，等她回头冷静下来就没事了。” 苏沁不想听这些，朝她笑笑：“你就别担心我了，我还不至于被这点小事给气着。来，我考校考校你这几天的成果。” 苏沄娘立马立正站好，“二姐，我觉得我现在还不到考校的时候，再等等吧。” 苏沁摇头：“那不行，考校必须随时随地的进行，只有这样你才能把心思都用在这件事情上头。” 苏沄娘觉得自己好难，但也认命的点头。 没办法啊，为了过上好日子，她就不能偷懒！ 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苏家的第二天，她收到了徐家送来的年礼。 这是一份十分丰厚的礼物，用大马车拉了满满当当的一车，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一小匣子精美的首饰。 送礼的人，也出乎苏沁的意料，竟是凤来楼的徐掌柜。随着年礼一起来的，还有苏沁的那三个下人，夏婆子，秦婆子，和秦芳容。 苏家村一直处于戒备的状态中，徐掌柜送礼的马车在村口被拦下盘问，还是苏九见过徐掌柜，这才把人放了进来。 这样的送礼规格，在苏家村可真是头一回，顿时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打量。 苏沄娘和白彩凤看着那满满当当的一车礼物，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虽然她们都已经知道苏沁酿的酒卖给了贵人，可也只是听说，而且苏沁也并没细说太多东西，所以她们对这桩生意的理解并不深。 等看到这份年礼之后，她们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沁的生意真的做得极大。而且还是不显山不露水、闷声发大财的那种！ 倒是苏母、苏岷和苏岘觉得一点也不奇怪。 夏婆子三人见到苏沁，激动得都哭了，从马车上下来，立刻跪倒在地，齐声道：“奴婢们见过太太。” 三人这阵势，让前来看热闹的那些族人个个都惊住了。 不是说沁娘婆家穷得很，沁娘在婆家过得也不好吗？怎么还用上下人了，还是三个？！而且这送礼的人看着似乎也大有来头。沁娘真的是个在婆家过不下去日子的寡妇吗？ 苏沁没心思去管族人们心里怎么想，看夏婆子三人那激动的模样，心里还有点发虚。 她好像有点没良心，这段时间竟然把这三人忘得干干净净，也没想着回七福县看看她们是不是安好。 不过她之所以能这么放心，也是因为知道徐家肯定不会让她们被抓走。 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苏沁亲自把三人扶了起来：“你们这些日子可还好？” 夏婆子点点头道：“太太，奴婢们都挺好的，徐掌柜把奴婢们安置得很妥善，没让官府的人找到我们。” 听夏婆子提到了自己，徐掌柜便满脸堆笑地上前，对着苏沁拱手行礼：“苏娘子，好些日子不见，看到你安然无恙，我这心终于放下了。” 苏沁眉尾轻轻一笑，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徐家这是发现事情不太妙，所以派徐掌柜过来打感情牌了？ 她苏沁的感情牌，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确实有些日子不见了，徐老板这大老远的把掌柜的你支来送礼，不怕凤来楼的生意没人张罗吗？” 不想站在这里被族里的人围观，苏沁让徐掌柜进了院子。 苏母立刻让苏岷把大门给关了，隔绝了那些族人们好奇的眼神。 徐掌柜顺利地进了苏家院子，却一点也不敢大意高兴，听着苏沁那平平淡淡的口气，便知道这次的任务比想象中的艰巨。 他这趟来，不止是给苏沁送礼，更是将苏沁酿酒的东西都给带来了。 可看苏沁现在这个样子，这酒怕是没那么容易酿。 徐掌柜跟着苏沁进了苏家的堂屋，刚坐下便暗自深吸口气，笑道：“苏娘子说笑了，我不过只是个小掌柜，凤来楼离了我也照样能转。可眼下咱们离了苏娘子可就真转不动了。苏娘子，我也不同你兜圈子了，你蕙质兰心，必然也是知道家主将我差来为的是什么。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徐家对不住你的家人，让苏公子受委屈了。” 第292章 退回去 徐掌柜叹了口气，“只是苏娘子有所不知，那位徐山管事明面上是家主的人，但实际上却是那位放在家主身边，替那位办事的。本来家主已经安排了妥当的人手过来，但徐山管事提出由他来处理此事，家主也没办法拒绝。原本想着他办事也稳妥，应该不会让苏公子受太多的委屈，却没想到……” “苏娘子，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推卸责任，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家主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影响你和徐家的合作。家主本想亲自上门来给你赔礼道歉，但是徐家那起子不消停的又开始作妖，家主实在抽不开身，这才把我从七福县叫了过来。” 苏沁鼻观眼，眼观心地听着徐掌柜的话，接过夏婆子递过来的茶杯，轻轻拨了上面的两片茶叶，浅尝了一口茶水的滋味。 苏家的茶叶可不是什么好茶，是市面上最差的那种，毕竟家里就这条件，他们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但这种粗茶，却让苏沁喝出了极品好茶的架势来。 徐掌柜说完那段话，大气都不敢出，惴惴不安地看着苏沁，等候她的发落。 而躲在旁边房间偷看的苏沄娘则觉得她二姐太厉害了，那一举一动，真是好看又有气场，太能压人了！她如果也能学到这份气场，那得多威风！ 还有二姐身边的那个婆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普通婆子，那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讲究。 能用上这样的婆子，那必定是有大本事的！ 她也想有这样的本事！ 苏沁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一笑：“徐掌柜，请你转告徐老板，虽然徐家有诸多不得已的理由，但这些和我无关。我当初同意跟他合作，目的是为了避免麻烦。但现在看来，我的麻烦都是因为徐家而起。所以这场合作，我觉得我需要好好想想。” 徐掌柜心里重重一叹，果然如他所想，苏娘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那徐山可真是害死人！仗着自己是瑾王身边的人，就自作主张，置家主的交代于不顾，想要利用苏家人的事情大作文章，替瑾王重创宁王。逼得苏娘子自己想办法找人帮忙解决了这次的事情，还对徐家生了不满，导致合作的事情受到影响。 若说这样做真能对宁王产生什么影响，倒也罢了，哪怕得罪了苏娘子，至少也值了。可是这件事情根本影响不到宁王什么，宁王几句话就能把干系给撇清。 现在好了，苏娘子不肯酿酒，他们要拿什么交给瑾王？忘忧一旦断供，对瑾王的影响有多大傻子也是知道的。 徐山这样做，反倒让宁王的计划间接性的成功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都想亲手掐死徐山！ 徐掌柜犹不死心地道：“苏娘子莫要如此想，这件事情确实是徐家的疏忽，让苏娘子和苏公子，以及整个苏家都受了委屈，家主心里都是有数的，所以这次来，家主还让我带了话过来。为了表示歉意，家主主动将酒价上涨五成，希望苏娘子看在这份诚意上，能消消气。家主也说了，以后保证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请苏娘子放心。” 苏沁淡淡一笑：“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徐老板如果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银子解决的话，那只能说明他和我做人的理念不同。我苏沁的确爱财，但却不是什么财都要，尤其不会用我家人的委屈去换银子。” 徐掌柜忙道：“苏娘子想岔了，这只是家主的歉意。至于苏公子和苏家受的委屈，家主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之后，会亲自登门来致歉，另外也会给娘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沁笑容不变，重新端起了茶杯：“那就等我收到答复之后再说吧。徐掌柜，我家地方小，条件也有限，就不留你吃饭歇息了。” 徐掌柜只得无奈站了起来，朝她拱了拱手：“我会把苏娘子的话都转达给家主的。” 苏沁指了指院里的马车：“东西先带回去吧。” 徐掌柜急了：“苏娘子，那些东西和合作没有关系，只是家主和夫人以朋友身份送来的年礼。” 这礼物要是都退了回去，事情可就真的僵得不能再僵了。 苏沁摇头：“不必这么客气，我家这条件可还不起同样份量的礼。徐掌柜总不能让我另外再花钱打人把礼物给退给徐老板吧？” 徐掌柜急得都想哭了，可看苏沁丝毫没有转旋余地的样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把礼物带走。 不然能怎么办？总不能真让苏沁另外找人把礼物给退回去吧？那样更丢人。 虽然这样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徐掌柜带着那车丰厚的礼物十分失落的离开了。 苏沄娘从房间里跑出来，拉着苏沁直道：“二姐，那么大一车礼物，你就一点不心疼吗？” 苏沁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那又不是我的东西，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可那些东西已经送给你了啊！” 一想到那车里仅仅她看到的那一小部分东西，苏沄娘就觉得心疼得直抽抽。她二姐真是太败家了！ 苏沁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个爆粟：“敢情你方才躲门后偷听半天，就只听到我退礼物这一段？” 她手劲儿极大，苏沄娘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起包了，按着猛揉，皱着脸道：“当然不是，我还听到那个徐掌柜说要给你的酒涨价五成的事情了。二姐，你疯了吗？送上门来的银子，你竟然就这么推出去了。” 虽然她不知道那些酒的价钱，可是涨五成啊！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 苏沁又想敲她，但苏沄娘十分机灵地躲开了。 没敲到人，苏沁便瞪了她一眼，“你给我记住，不是什么钱都能赚，不是什么礼都能收。尤其是用牺牲家人换来的利益，便是给再高的价格，也绝对不能收！因为你们是无价的，他们必须认清这一点，敢拿你们做文章，就得掂量掂量后果！” 第293章 自怨自艾 苏母送走徐掌柜之后，返回屋里，正好听到苏沁的这番话，脸上便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 “沄娘，好生跟你二姐学着。不管你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记住自己的底线，这条底线可以是你任何在乎的东西。没有踩到底线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也可以适当的让步，但如果对方踩到了你的底线，便是给再大的利益，也绝不能妥协！” 说着，苏母的眼睛往旁边的房间看了一眼。 苏沅娘的身影一闪而过。 苏沁觉得苏母真的是用心良苦，刚刚那话不止是说给苏沄娘听的，更是说给躲在门后的苏沅娘听的。 可惜，苏沅娘未必听得进去。 苏母叹了口气，转头对夏婆子道：“你们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就先去歇着吧，等明天再过来伺候。” 夏婆子十分恭敬地道：“多谢老夫人关心，奴婢不累。奴婢们没能照顾好太太和公子小姐，奴婢们心里愧疚难当，现在也只能靠着多做点事情，让自己心里好受点了。” 苏母觉得苏沁这几个下人买得太值了，这实诚劲儿，一进门三人就没闲着，夏婆子去了苏沁跟前伺候，秦芳容去照顾舟舟和月月，秦婆子则主动去了厨房，准备操持着做晌午饭。 苏沁心里对夏婆子几个还是有些愧疚的，拉着她问道：“我离开七福县之后，你们都经历了些什么事情？” 夏婆子一五一十地道：“那日事发突然，奴婢们听闻太太已经带着公子和小姐离开了，于是就立刻带着旺财它们上了山，躲进了山里。后来是赵娘子带着徐掌柜的人进山寻到奴婢们的，奴婢们便跟着徐掌柜下了山，去了县城，一直被安顿在那里。” “对了太太，赵娘子知道我们要来寻你，特意让奴婢们给太太捎了些东西。一会儿奴婢给太太送来。” 赵娘子便是赵秀芝。 苏沁知道她们没有受伤吃苦，心里安定了不少。“你们可曾听到过关于那件事情的消息？” 夏婆子道：“赵娘子说程家知道太太离开之后，高兴在村里放了鞭炮，程老头儿说了些难听的话，还去族里要求族里把咱们的宅子给他，还说让族里应该把……把太太和公子、小姐除名。” “另外还有不少人在太太离家的那天晚上，想摸进咱们家，不过被陆公子的人给拦了下来，带头的人是程老头儿。为这事，程老头儿把陆公子也记恨上了，说了好些难听话。” “至于王久庆那个案子，奴婢们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官府那边也没什么动作，只是县里一直贴着通缉太太的告示。” 苏沁心里有了数，看来王久庆的事情，她还得再回去一趟才行。 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跟宁王那边的人有关，她都得回去把事情给解决了。省得后面再有人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 隔壁房间里，苏沅娘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她被徐掌柜带来的东西，还有夏婆子三人给惊住了。 她一直以为苏沁的日子过得艰难，毕竟一个寡妇拖着两个孩子，虽然赚了点小钱，可到底也没什么底子。 可谁知道，苏沁竟然这么有本事，竟然能让收到这么丰厚的一车礼物。而且她还有三个下人！什么样的家庭，可以养得起三个下人？ 苏沅娘心里难受坏了，她发现自从齐寅之的事情之后，很多事情都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以为齐寅之是爱重她的，为了她不愿意纳妾，可真相却是齐寅之拿着她赚来的银子在外面嫖妓。 她以为苏家很穷，比起她婆家差了不少，可昨天她问苏母借银子，她只是随口那么一问，却没想到苏母竟然扭头就拿出了一百两银子来。一百两银子这么容易就拿了出来，说明苏母手里的银子远不止一百两。 她以为苏沁日子很不好过，没了男人，拖着两个孩子，肯定过得极难，所以苏沁娘才嫉妒她，才在背后挑拨离间苏母。可转过天来，她就亲眼看到了这些。 原来，谁都比她过得好。 一切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夫家，此时竟然成了她最不堪的笑话。 光是想到这些，她就觉得难受得要命。 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 没人去理苏沅娘的自怨自艾，苏家突然多出来三个人，自然又得想办法安置下她们才行。 好在隔壁的院子地方够大，夏婆子三人住在那边倒也方便。 家里多了三个下人，苏母和白彩凤突然就闲了下来。 夏婆子她们很有眼色，并没有一直围在苏沁面前转悠，主动分担着苏家的大部分家务。 好在苏家是仁厚人家，也没有拼命使唤她们，也只让她们帮着做做饭，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像洗衣服这种事情，还是自已在做。 当然苏沁和两个孩子的衣服，自然不必再让她自己动手洗了。连带苏母的衣服，也被承包了。 苏母起先还不肯，觉得洗衣服这事儿又累不着人。 苏沁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如果当娘的都自己动手洗衣服，她这个当女儿的哪好意思在旁边看着。然后又把自己那双嫩得能掐出水的手在苏母面前晃了又晃。意思是，你舍得你闺女这双手拿去洗衣服？ 天知道在苏家的这段时间她得亲手洗自己和两个孩子的衣服，有多痛苦！尤其那两个小猴子最近跟着表哥表姐们玩疯了，天天脏得可怕。 本来她可以用法术解决这个难题的，但要命的是苏沄娘这个跟屁虫，总喜欢跟在她身后。搞得她都没办法偷懒，只能咬牙切齿地手洗。 苏母拿她没辙，只好依了她的意思。 家里有了三个下人，女主人们日子就清闲了不少，白彩凤高兴坏了，她倒不是高兴终于能歇歇了，而是高兴终于有时间能安心做绣活挣钱了。 苏家的条件并不多宽裕，家里就苏岷一个装劳力，还养着一个读书人，日子过得紧巴巴，平日里来钱的路子除了田地里的粮食，就是苏岷出去打短工。 白彩凤心疼男人，平日里在家只要有空，就不停的做绣活。她是个心灵手巧的，做的绣活总能比村里其他女人的多卖几文钱。 苏沄娘则高兴自己终于也过上了有奴婢的日子，虽然这些奴婢是二姐的，但管他呢，能爽一秒是一秒。 苏沁看不得她那得瑟的样子，于是十分不客气地给她加负，整得她得鬼哭狼嚎。 第294章 脑子进了水 时间一晃，便到了初五。 打从昨儿个起，苏母的脸色就一直很严肃，齐家一直没有来人，苏沅娘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齐静婉和齐静媗也小心翼翼。满脸心事的样子。只有齐静姝丝毫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 白彩凤拿着一块绣帕，一边飞针走线，一边小声问苏沁：“你说齐家今天会来吗？” 苏沁默不作声，她说过不会再关注苏沅娘的事情，那就必须说到做到。 白彩凤见她不吭声，还笑着瞪了她一眼：“咋，亲姐俩闹点别扭，你还当真了？” 说完也不等苏沁吭声，她又继续说道：“齐家若是要来，早该来了。你且看着吧，他们家不会来人的。打从公爹去了之后，齐家就自觉高咱们苏家一头，便是连着沅娘也渐渐有了这样的心思。” “说句公道话，沅娘这些年，也贴补过家里一些，这份情，咱家都记在心里的。可她对家里人的态度也越来越有些过了，总端着大姑奶奶的款，什么事都想指手划脚一番便也就罢了。齐寅之对家里人的态度越来越差，她却当看不见。” “就比如之前齐寅之训斥你，甚至还想动手拉扯你的那事一般，她也没有站出来指责过齐寅之半句。或许她也不太敢指责，她觉得自己没生儿子，没有底气，怕若了齐寅之不悦。娘就是因为察觉到这些，所以后面家里的日子再艰难，娘也没再接她一个铜板，便是孝敬银子娘也没要。娘心里对齐寅之的态度也颇不满，但想到沅娘毕竟要在齐家过日子，所以便什么都忍了下来。” 说到齐寅之，白彩凤脸上的厌恶便明晃晃地挂着。 “不过一介穷酸秀才，还是没什么前途的那种，却偏生总觉得自己前途无量，谁都要敬着让着他。齐家现如今不把苏家当回事，齐寅之没良心是固然的，但沅娘自己也有责任。是她自己捧得齐寅之不把岳家放在眼里，如今事情弄成这样，沅娘也只能自己受着。” 苏沁觉得白彩凤这话说得有道理极了！ 齐寅之为啥能在苏家那样高高在上？还不是苏沅娘自己捧出来的！ 苏沅娘自觉亏欠齐家，又以为齐寅之对她情深义重，所以处处忍让追捧，不止自己当牛作马的供养着齐寅之，甚至还让娘家也跟着受窝囊气。 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的女人，真是不知道让人说点什么好！ 苏沁心里吐槽不停，但却一个字没说，就安安静静地听着白彩凤叨叨。 苏沅娘的房间里。 消瘦了一圈的苏沅娘靠在窗前看了好半天，突然转过头来，对齐静婉说道：“你去把静媗和静姝的衣裳收一收，咱们下午回家。” 齐静婉有点犹豫：“娘，外婆知道咱们要回家吗？” 苏沅娘攥了攥拳头：“咱们在外婆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了，该回家了。一会儿我去跟她说，你先把东西收拾好，吃过晌午饭咱们就走。” 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跟齐寅之夫妻这么多年，她很清楚齐寅之是什么样的性子，也很清楚齐家对她这个儿媳的态度。 齐家不会来人的。 她如果继续住下去，苏母肯定会插手这件事情，逼着她和离。 虽然苏母并不是真的让她和离，只是为了逼一逼齐家，让她以后在齐家日子能好过些。可是她没有底气啊，她害怕苏母一提和离，齐家一口就答应了。 毕竟她没有儿子，齐家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儿媳。齐寅之又是秀才，和离了再娶，多的是黄花大闺女往上扑。 可她呢？嫁过人，生过孩子，且没有了生育的能力，和离之后她要何去何从？ 回苏家过日子吗？ 不，她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也受不了被人同情。苏沁娘可以回娘家生活，那是因为苏沁娘是守寡。这世道对寡妇可比对和离的女儿宽容多了。 所以她必须赶紧回去。 虽然她知道自己回去是面对的是什么，但她能怎么办呢？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她逃避不了的。 齐静婉虽然觉得她娘的这个决定有点不妥，可到底年纪小，也想不透彻。而且她也想回家了，毕竟总在外婆家住着，让她心里没有底，于是转身去收拾衣服。 当收拾到一半，就被苏母发现了，一问之下，苏母被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冲到苏沅娘的房间里质问道：“你要带着孩子回齐家？” 苏沅娘不敢看她，“回来这么久，孩子们想家了。” “狗屁！”苏母怒喝，“苏沅娘，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齐家到现在都没来接你，摆明了是想逼着你自己回去。你现在回去了，以后在齐家还怎么抬得起头！不许走，明天我就让你哥他们陪着我去齐家送和离书！” 苏沅娘扑通一声给苏母跪下了：“娘，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行吗？我不会和离的，我若是和离了，静婉她们要怎么办？你就让我们回去吧。” 齐静婉见状，拉着两个妹妹也给苏母跪下：“外婆，您别让娘和爹和离，求求您了。” “外婆，您就让我们回去吧。” 几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引来了苏家其他人。 听说苏沅娘要带着孩子回齐家，苏岷气得直跺脚：“苏沅娘，你能不能硬气一点？你有娘家，有兄弟手足，有的是人给你撑腰！你现在回去，就等于把你自己和苏家的脸面都扔在齐家脚下踩！” 苏岘也劝：“大姐，你且家心在家里住着，再过半年，我会重新去院试考取功名的，到时候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苏沄娘也道：“大姐，你能不能有点脑子！你这样回去，齐家还会把你当回事吗？你就听娘的话行不行？娘还能害你不成吗？” 白彩凤和苏沁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 她们两人一个是大嫂，有些话不方便说。一个放了话不会管这事，所以两人就站在一边看热闹。 但两人却都知道，苏沅娘听不进劝。 果然，苏沅娘铁了心地道：“我必须回去！” 第295章 白眼狼 苏母气得胸口疼：“你怎么就听不进半句劝？沅娘，我们还能害了你不成吗？” 她也知道苏沅娘在担心些什么，于是拍着胸口道：“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心在家住着。齐家的事情，我和你兄弟替你去处理。齐家若是识相，自然会把你给请回去。若是他们狼心狗肺故意要拿捏你，那么这门婚事，就到此为止！” 她嫁女儿，是奔着让女儿过好日子去的，不是让人作践的！ “你且放心，就算真和离了，苏家也不会让你流落街头。” 苏岷和苏岘也都表了态，一定会妥善待她。 齐静婉见苏家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急得直哭：“外婆，舅舅，不可以，不可以，你们怎么可以让娘和爹和离。” 齐静媗年纪小些，说不来什么话，只会号啕大哭。 苏母铿锵有力地道：“你们姐妹不必担心，苏家养得活你们娘，自然也不差你们那口吃的！” 齐静姝却突然尖叫起来：“我要我爹，我才不要跟你们姓苏的住在一起！我爹说了，你们苏家都是没出息的，我才不要当没出息的人！” 苏母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放心，你不愿意跟着我们，我们也不强求。静婉，静媗，你们呢？如果你们爹娘和离，你们愿意跟着外祖家过日子吗？” 两个姑娘都还小，突然要做这种选择题，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只会呜呜地哭。 苏沅娘见苏母这是动了真格的，急得脱口而出：“娘，你为何要逼我和孩子？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和离？哪个当娘的会盼着自己的闺女和离！你这是要逼着我去死吗？” 这话极其诛心，苏母万万没有想到苏沅娘会这样想她，一时间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胸口一阵一阵的缩紧，疼得她脸色都变了。 苏沁察觉到苏母的情况不对，赶紧冲上去，“娘，你怎么样？娘！” 苏母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只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心脏。 苏家几兄妹吓坏了，赶紧把苏母扶到床上。 苏母的身体底子是不差的，又被灵泉水调理过，但到底年纪在那儿摆着，被苏沅娘那番诛心地话刺激得突发心脏病。 苏沄娘吓得伏在床边拉着苏母的手直哭，苏岷和苏岘也吓得脸色发白。 苏家的三个孩子和两小只也站在床尾抹着眼泪。 苏沁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弄了灵泉水出来装在茶杯里，挤进去说道：“娘，快喝口水缓一缓。” 一杯加了料的水下肚，苏母的脸色很快就缓了过来。 苏沁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在，否则苏母今天肯定是要有个好歹的。 “好了，娘没事了，大哥嫂子，你们先把几个孩子带出去吧，沄娘跟阿岘也出去，让娘安静地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陪着娘。” 一群人出了房间，屋里就只剩下苏沁和苏母两个人了。 苏母等人都出去了，突然眼泪就落了下来，拉着苏沁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地道：“沁娘，你说她怎么能那样想我？她竟然那样指责我？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我那样做，不过是为了让她在齐家能活得硬气些，我真的错了吗？” 苏沁看苏母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凭良心说，苏母真的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母亲，她不重男轻女，对女儿也一样的疼爱，为女儿今后的生活操碎了心。齐寅之做出那种事情来，苏母知道苏沅娘不愿意和离，忍着恶心替苏沅娘谋划，结果苏沅娘却反过头来那样埋怨苏母。 这是何等的诛心！ 苏沁真不知道苏沅娘是天生这样的白眼狼，还是在齐家待久了，受了齐家的影响，变得这样是非不分的模样了。 看着苏母这么伤心，苏沁真是想揍苏沅娘一顿。 “娘，先前我就说过，你拦不住的。既然她不想让你插手，非闹着要回去，那就让她回去吧。你强行把她留在家里，只会让她心里生怨，实在没什么必要。” 苏母哭着道：“可是放她回去，她今后会被齐家搓磨死的。” 这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苏沁替她擦去眼泪：“你当她不知道吗？她知道，但她非要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你又能怎么办？她那么大个人了，什么道理不懂？路是她自己选的，今后便是跪着，她也得走完，也无法埋怨你半分。” 苏母当是想想都觉得心疼得不行，“娘舍不得啊，你和你姐，还有沄娘，娘哪个都舍不得啊。” 苏沁心里也不好受，看苏母哭得泣不成声，咬了咬牙，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放心吧，我们不会真的不管她的。她不信那个邪，就让她回去试试。等她真的后悔了，咱们再把她接回来。现在这个情况，你强留着她也没用。” 她是真不想管苏沅娘的破事儿，可她看不得苏母这样伤心。 罢了罢了，就当是还债吧！ 苏沁劝了苏母好一阵子，才让苏母的情绪稳定下来。 苏母的心思最为通透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留不住苏沅娘。 沁娘说得对，沅娘如今钻了牛角尖，谁也拉不出来，与其强行去拉她拉得反目成仇，倒不如放手让她自己的撞得头破血流。到时候苏家再出手，名正言顺不说，也能让苏沅娘彻底对齐家死心，还能保全一家人的感情。 这是最好最理智的办法了。 可一想到苏沅娘回到齐家要面对的那些糟心事，她还是觉得心疼。 可能怎么办呢？ 苏母说服了自己之后，便让苏沁去叫苏沅娘。 苏沅娘见苏沁过来，有些激动又些紧张，“娘怎么样了？” 把自己亲娘气成那样，苏沅娘心里也愧疚难当。 苏沁不想跟她多说半个字，只简洁地道：“娘让你过去。” 苏沅娘抬脚便要走，又顿住，回头看着她：“你没在娘跟前乱说什么吧？” 苏沁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说真的，要不是心疼苏母，她管苏沅娘死不死！ 苏沅娘忐忑不安的进了苏母的房间，一进去就往地上一跪，“娘，对不住，我刚才猪油蒙了心，说出那样的混帐话来，您别往心里去。” 第296章 保证书 苏母看着跪在床边的苏沅娘，开口问道：“你还是坚持要回去吗？” 苏沅娘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娘，我必须回去。我知道回去要面对什么，但是我没有退路。我不能和离，我不怕别人指指点点，可静婉她们怎么办？静婉马上就十一了，再过三四年就该许人家了，我若是和离了，她……” 苏母抬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必总拿她们说事，沅娘，你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你怕别人看不起你，你也怕回到娘家寄人篱下抬不起头，更不甘心自己辛苦付出的那十来年。成，我不拦着你，你要回去便回去吧。” 苏沅娘诧异得很，她以为苏母会坚决拦下她的。 苏母叹了一声：“阎王也拦不住想死的人，你非要往那火坑里头跳，我也拉不住你。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自己今天做的决定。起来吧，把东西收拾收拾，吃过晌午饭，我让你哥和你兄弟送你回去。他们会把苏家的意思传达清楚的，苏家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苏沅娘看着苏母那失望的样子，心里一慌，眼泪哗哗地落着：“娘，我……” 苏母摆了摆手，翻过身去，不再看她。 午饭过后，苏岷便套了马车，和苏岘一起，又叫了苏九和其他几个苏家的儿郎，一起送苏沅娘母女回齐家。 苏母狠心没去相送，但等马车走远了，苏母还是没能忍住，追到村口看着远去的马车，默默地流泪。 苏沁拿了厚衣服披在苏母肩上，小声劝慰道：“娘，别太担心，大哥他们会让齐家表太的。等回头阿岘有了功名，齐家便是看在这一点上，也不敢太过分。” 苏母叹了一声，牵着苏沁转身回了苏家。 接着，苏母就病倒了。 灵泉水医身不医心，苏母被苏沅娘能伤了心神，头天送走她们母女四人，第二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苏沁知道苏母这是心病，吃药也没用，于是就让两小只时刻陪在苏母身边插科打浑，让苏母心情好一点。 另一边，苏岷几人在第二天上午将苏沅娘母女四人送到了齐家。 齐家人一见苏家上门，态度还行。 齐老秀才端着文人的架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原本打算亲自带着寅之上门去给亲家赔罪的，却没料到我这身子骨不争气，被这事儿一气便染了恙，昨日方才堪堪能下床。这件事情是寅之做错了，对不住苏氏，我必会严厉责罚他。” 说着，齐老秀才又对齐寅之喝道：“还不快些给你的舅兄们表个态！” 齐寅之抿了抿唇，对苏岷兄弟几人抱拳道：“以后我必会好好待沅娘，绝不再行此等不义之事。” 齐母出来拉着苏沅娘的手说道：“苏氏，这事儿虽然是有些对不住你，可认真说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哪个男人在外面不都得逢场作戏？不然将来又如何在官场上立足。你嫁进齐家这些年来，也没能给齐家生个儿子，我们齐家也不什么也没说？更是连个妾氏都没有纳，已经算得上有情有义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寅之认了错，你也回来了，这事就算是翻篇了，以后谁也不要再提这件事，你们夫妻二人好好过日子便是。” 苏家兄弟们看着齐老秀才那红润的脸色，以及齐寅之隐隐透着不服不屑的态度，还有齐母这话里话外故意拿苏沅娘生育的事情来说事，心里一阵窝火。 偏苏沅娘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直接点头应下：“婆母，我知道了。” 苏家兄弟们气得肝疼。 苏岷攥了攥拳头，“世伯，世伯母，有些话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沅娘嫁进齐家，的确没有给齐家生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这并不代表沅娘不能生，更不能说沅娘对不住齐家。生男生女，那可不是沅娘说了算的，何况沅娘为何不能再生育，二位心里也是有数的。” 苏沅娘一听苏岷这样说，顿时有些紧张，“哥……” 苏岷懒得看她，只盯着齐老秀才不放，“男人逢场作戏这个事情，是对是错先且不论，我只问一句，沅娘这些年在齐家，可有什么对不起齐家的地方？” 齐老秀才看着如此强势的苏岷，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曾。” 苏岷笑笑：“既然如此，那我苏家也能有底气问一句，如果齐寅之以后再做出此等事情，我们苏家当如何替苏家女讨个公道？” 齐老秀才眉头一皱，苏家这是要做什么？ 齐母问道：“什么叫讨公道？要讨什么公道？你们苏家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些？苏氏嫁进我们齐家来，那就是我们齐家的人，我们齐家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你们苏家来指手划脚？” 苏九站出来笑着道：“伯母莫要动气，且听阿岷如何说。” 苏岷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来，“我们苏家身来也是讲规矩的人家，女儿出了嫁，便是别人家的人，一般情况下，我们自是不会干涉出嫁女的生活。但是，这不代表我们苏家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姑娘活得窝囊。” “沅娘自嫁入齐家至今，共十一年，这些年里，沅娘勤勤恳恳，为齐家诞下三个姑娘，更是起早贪黑，勤俭持家，供养齐寅之读书，方方面面都问心无愧。但齐寅之的所作所为，却并不能让苏家放心，为了给沅娘一个保证，我们苏家需要让齐寅之在这份保证书签下名字。” 齐老秀才问道：“保证书？这是什么东西？” 苏岷将那张纸打开，展现在齐老秀才面前，“只是一份保证齐寅之不会再拿着沅娘辛苦攒下的银子出去嫖妓的保证书。另外，也要保证在沅娘四十岁之前，齐寅之不得纳妾。如果有违此约，那么苏家将作主接回苏沅娘，并分走齐家的一半财产。” “呸！”齐母一下就跳了起来，“做梦呢！” “凭什么不能纳妾，她苏沅娘自己生不出来儿子，还敢拦着我们齐家纳妾，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还分走齐家的一半财产，真是敢想呢，你问问苏沅娘，她值这个价吗？” 第297章 苏家的态度 齐家人看着苏岷手里的那份保证书，个个脸上都有些难堪和愤怒的神色。 苏家这是逼人太甚！ 苏沅娘满脸焦急，想要拦下苏岷，心里却又隐隐有些期盼。万一齐寅之肯签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她依旧不免抱了几分幻想。 “哥，你别这样……” 苏岷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态度强硬看着齐家人。 齐母黑着一张脸道：“真真是笑话！我活了这么一把岁数，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岳家逼着姑爷答这种东西！少拿什么苏沅娘为齐家做过什么来说事，哪个女人嫁人之后不是这样过来的？就她苏沅娘矜贵？便是纳妾又如何？苏沅娘不能生已经是事实，难不成我们齐家就要因为她而断子绝孙？说破天去也没这个理！” 苏岷脸色不变：“照世伯母这样说来，这一条确实有点不合理，毕竟齐家这么宝贵的香火必须得传下去。那这一条，我暂且不再提。就说另一条吧，齐寅之嫖妓之事，他嫖也罢，偷也行，但总不能拿着女人孩子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银子去花天酒地吧。这一条说出去，可就让齐家这光耀的门楣上蒙了黑，更是让苏家也跟着抬不起头。” 苏沅娘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起来。 苏岷觉得她真是一点用都没有，除了哭之外，连为自己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实在是半点苏家人的样子都没有。 “其实呢，我们也不是真的想要齐家的一半家产，毕竟齐家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苏家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寅之知道，有些事情不该这样办。男人逢场作戏也行，还是天生就好这一口也罢，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还真没人能拦着你。但如果连嫖妓的银子都得靠女人省吃俭用，就着实让人瞧不上。” 齐寅之气得脸色铁青，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苏沅娘见他这般模样，又里既痛快又担心，于是又对着苏岷说道：“哥，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她怕苏岷再说下去，齐家会恼羞成怒。 苏岷将那保证书抖了抖：“这份保证书，我知道你不会签，也没指望你签。把它拿出来的目的是告诉你们齐家，我们苏家是有底线的，我们苏家的姑娘是有娘家的！你们若是想一边啃着沅娘的血肉，一边还要用她的短处来拿捏她，也得看我们苏家答应不答应！” 说完，苏岷将那保证书拍在了齐老秀才身旁的桌子上。 齐老秀才吓得心脏扑腾直跳，脸都绿了。打他中了秀才之后，至少这十里八村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便是那些地主见着他，都得客客气气。这苏岷一个晚辈竟然也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简直岂有此理。 可他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齐家理亏。只是苏家这样做，未免有些得理不饶人了。再说寅之也不过只是在外面应酬，人情场面上的事情，便是有些放浪了，只要没把那些妓子抬进家门，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若是他们非得揪着这事不放，那他们齐家也有话说了，苏氏擅妒！ 苏岷把齐老秀才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都瞧在眼里，心底十分不屑。亏得以前他总是尊敬着这老头子，觉得他和自己的父亲是故交，如今又是姻亲，又有功名在身，是值得他们这些小辈敬重的。 可如今看来，狗屁不是！仔细一想，这齐老秀才四五十岁的人了，整天窝在家里啥也不干，嘴上说着是在家读书做学问，实际上啥也不是。家里虽不至于穷得揭不开锅，可也真没好过到哪里去。 饶是这样，这齐老秀才也没想过要搞点什么事情挣钱养家，比如开个私塾给一些孩童启蒙，一辈子都躲在女人的胳肢窝下面，打着做学问的名，行偷懒取巧之实。 齐寅之还真不愧是他的种，除了会压榨女人之外，屁本事没有，三十出头了也只混了个秀才功名，还学了一身的臭毛病，这辈子估计也难有啥大出息了。 这么想着，苏岷便更是看这齐家父子不上眼。 有些人，便是读再多的书，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自私和卑劣。 苏岷转头看向齐寅之，冷声道：“这次的事情，看在沅娘苦苦替你哀求的份上，我们苏家就暂且不与你计较。若是再有下一回，不把你那第三条腿打断，老子就不姓苏！” 说完，苏岷又深深地看了苏沅娘一眼，“你自己多保重，若是齐寅之对不住你，只管回娘家来，自有兄弟长辈们替你出头！”说完，他扭头招呼着苏家的兄弟们便走。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好自为之。 做为兄长，他能为苏沅娘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而且即便是这样，苏沅娘也未必多领情。 他原本只是想把人送回来就走的，毕竟苏沅娘实在让人太失望了。自己立不起来就算了，竟然还那样责怪苏母。他一个纯孝的大孝子，哪里受得了这个，巴不得苏沅娘早点被现实教做人。 还是苏沁拉着他，给了他那份保证书，并让他在齐家要这般行事，替苏沅娘在齐家面前撑撑腰的。 当然，那也是苏母的意思。 想到苏沁和苏母，苏岷心里更不好受。明明大家都是在替苏沅娘打算，结果苏沅娘说苏沁挑拨离间，说苏母盼着她和离。 简直能把活人给气死！ 这种脑子有包的傻子，就该让她好好被搓磨搓磨，才能把脑子里的水给控干！ 苏沅娘见苏家兄弟们头也不回的走了，心里难受，追出去了几步，眼泪不住的流。 眼见着苏家兄弟们的车子看不见不影了，苏沅娘扭头准备回屋，结果身子还没转过去，一个大嘴巴子就呼了过来。 “贱人！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还会玩这一手！” 齐母这一巴掌打得极为结实，直把苏沅娘打得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呸！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下贱玩意儿！我们齐家这么些年，哪点对不住你了？别说寅之只是在外面玩几个妓子，就是把那起子玩意儿抬进门，你也得给老娘受着！” 第298章 大事不妙 苏沅娘只觉得脑子里嗡声一片，鼻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伸手一摸，满手鲜红。 齐母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手又准备补一巴掌，结果胳膊刚抬起来，不知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猛地撞了她的那呼胳膊一下，让她身体重心不稳，挥出去的手，重重地甩在了齐寅之的脸上。 齐寅之的脸上顿时就显出一个红艳艳的巴掌印来。 而齐母则因为用力过猛，收不住势，整个胳膊重重的甩在了桌子上。一阵剧痛袭来，她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向后面扭曲着。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断了——” 齐老秀才吓了一跳，他眼睁睁地看着齐母抽了齐寅之一耳光，刚想喝斥齐母，结果齐母就在他的眼前把自己的胳膊给撞断了。 “怎么搞的？你发什么疯？” 齐老秀才站起身来想去查看齐母的伤势，谁知道脚下踩着个什么东西一滑，当庭来了个老年一字马。 可怜齐老秀才这把娇养了几十年的老骨头，这一字马直接要了他半条命，疼得他死去活来，想起身却又使不上一丝力气，不起来又疼得他想死。 “孽障，还不赶紧来扶我一把！” 齐老秀才冲着连打带吓完全懵逼的齐寅之吼道。 齐寅之回过神来赶紧去扶他爹。 这不扶还好好，一扶之下才要命，半个村子都听到了齐家杀猪般的惨叫声。 苏沁看着这混乱的一家子，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她本来根本不想来的，但想到昨晚苏母愁得一夜没睡的样子，她还是决定抽空过来一趟。 苏母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母亲，她知道苏沁完全有能力帮苏沅娘一把，但也知道苏沁不想管这事，所以一点也没让苏沁为难。 于是一大早她寻了个由头离开苏家，踩着飞剑赶来，用隐身符跟在苏岷他们的马车后面。 苏岷在齐家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听见了。齐家的态度她也看在眼里。 虽然她不喜欢苏沅娘，也完全不想帮她，可真看见齐家要欺负苏沅娘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动了手。 动完手完之后她又觉得自己犯贱，苏沅娘根本不会领她的情，若是知道了说不定又要怪她多管闲事。 唉，算了算了。 她只是不想让苏母担心苏沅娘而已。苏沅娘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苏母才能过得安稳。而且她也实在看不惯恶婆婆欺负老实媳妇，就当日行一善了。 这么强行给自己的行为解说了一通，苏沁又踩着飞剑回了苏家。 一百多里路，对修士来说也就打个哈欠的功夫。 苏沁收拾完齐家人回到了苏家，苏岷兄弟几个还没走到齐家所在的县城呢。 回到苏家，苏沁装着没事人一样，跟苏母商量着准备再进京的事情。 “娘，我想去京城看热闹，算算时间，那宁王也该倒大霉了。” 苏母心里放不下苏沅娘，心情有些郁郁：“那你路上当心些，舟舟和月月就别带着了，上回你到底都带着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回来学了一嘴的怪话！” 苏沁干咳两声，这俩倒霉孩子，果然学了些不正经的东西。 不过她也确实觉得对付宁王的事情，不太合适带着两小只，于是也没多说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要隐瞒的事情挺多，所以苏沁要去京城的事情，她只跟苏母说了。 临走前见苏母依旧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凑到苏母耳朵边上说道：“娘，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齐家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别的。” 苏母一愣，回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苏沁伸出手指弹了弹自己的头发帘儿，“那必然是我干了些好事呗。” 然后她一脸坏笑地把自己干的好事跟苏母分享了一通，但隐去了苏沅娘挨打的事情，只说齐母要动手的时候，她便出手了。 苏母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也太损了些，齐老秀才那一把老骨头……噗……” 她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想笑。 苏沁见她笑了，便放心了不少：“他还得感谢我帮他松了松骨呢，他那身子骨实在是差得可怜，坐下去的时候那噼哩啪啦的声音，听得人牙酸，这要再不活动活动，说不定等两年就两腿一蹬完事了。” 苏母伸手打了她一下，“就怕他这一活动，今晚就交待了。成了，赶紧去办你的事儿吧。” 苏母脸上没了之前的担忧，苏沁便安安心心地出发去了京城。 京城，皇宫。 皇帝的寝宫里，一大群御医正凑在一起商讨，皇帝躺在床上，脸色难看得吓人。 此时的皇帝看着一副随时要蹬腿儿的样子，头发全白，满脸的皱纹褶子深得能夹死蚊子。 御医们看着这样的皇帝，实在是束手无策，一个个急得直冒汗。 皇帝今年也不过才五十多点的年纪，平日里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而现的皇帝，看着七老八十一样，太医们说话都不敢太大声，就怕出气大了把皇帝给吓死。 年纪最大的那名御医斗胆说道：“皇上，臣等一致认为应当把宁王召进宫来，那奇药是宁王进献上来的，他应该能找到配制这奇药的人，那人手里肯定有解药，能解了皇上身上的药毒。” 皇帝喘着粗气道：“把那孽障给我宣进宫来！” 宫中的太监一路疾驰去了宁王府传旨。 过了一阵，宁王头上戴了顶黑色帷帽遮遮掩掩的进了宫。 宁王心里惶恐不安，今天早上他是被他侍妾的尖叫声给吓醒的。当时他那侍妾以为家里进了贼人，大喊大叫着让人抓他。 他当时就恼了，这侍妾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他堂堂大邺朝的王爷，她眼睛得瞎成什么样，会把他看成贼人？ 嗯？难不成是他的脸，又变年轻了？ 这么想着他便伸手一摸，结果他摸到了什么？一脸松弛油腻的肉皮，上面似乎还有很多皱纹。 还没等他找到镜子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时，几个侍卫就冲了进来，将他按倒在地。 等他好不容易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宫里的传旨太监便来了。 宁王的心猛地一阵狂跳，第六感告诉他，大事不妙了！ 第299章 宁王倒霉 宁王很不想进宫，他知道自己进宫要面对什么。 他如今变成了这个鬼样子，那么跟他吃同样丹药的皇帝……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在传旨太监的催促下，宁王遮遮掩掩的进了宫。 宁王不愧是宁王，一进宫他就开始呼天抢地起来：“父皇，儿臣有罪，儿臣犯了大错，求父皇责罚，求父皇赐罪……” 接着，宁王又在皇帝寝宫外面跪着哐哐直磕头，磕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又切，头上的帷帽磕掉了，额头跟大地亲密严实地接触了几回，当即就破了皮起了包。 隐身坐在皇帝老儿房顶上看戏的苏沁看了，都觉得额头隐隐作痛。 这宁王果真是个狠角色！ 宁王到底是得宠了多年的皇子，自是了解皇帝的心思，这一番唱捻坐打，果真还是有点用的。 皇帝本来是打算等他一进宫，就弄个谋害天子的罪名给安上，宁王这一番作派，加上那传旨太监和大太监又在皇帝跟前帮着说话，说宁王这会儿的情况如何凄惨，让皇帝的心到底软了两分。 于是没一会儿，宁王被召进殿中。 宁王连滚带爬地进了殿，一见皇帝那老态龙钟的样子，顿时又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喊还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父皇，是儿臣听信奸人谗言，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父皇您，儿臣有罪，请父皇降罪。” 皇帝看着面若五十多岁年纪的宁王，心里的疑虑消了不少。 毕竟如果宁王真要害他，用不着把自己也搭进来啊。 而且他派出去的暗卫也查到了一些线索，宁王似乎真的是被人给坑了。 但他心里依旧震怒难消。 任谁一觉起来老了二三十岁，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啊。何况昨天他还年轻得像个三十多的人呢，这算起来，可就不是二三十岁了。 这样的落差，皇帝实在接受不了。 所以宁王被狠狠地骂了一顿，王位虽然没啥影响，但手里的好多实权都被收走了，又被罚禁足半年。 后果还是挺严重的。 宁王再想回到原来的地位，怕是要费不少力气。而且其他的那些皇子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爬回去吗？ 只怕个个都会趁机落井下石。 宁王未来的日子好过不了，那些皇子若是给力点，把他玩死也不是没可能。 苏沁对这个结果还算勉强能接受，对方毕竟是个王爷，想弄死他可没那么容易，虽然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了宁王的狗命，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她不是圣母，但她是人，是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 何况她现在成了修士，修士若是用法力取凡人性命，那是会造业障的。这是天道制定的规矩，用来约束修士的规矩。 修士的能量太过强大，如果不加以约束，那必然会引起大乱的。所以修士每取一个凡人的性命，便会产生一份业障，在她修为更进一步时，天劫会更加厉害。 如果宁王是奔着要她和苏家人的命去的，那她自然是情愿背上业障，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比如那天晚上那几个杀手，她就没有犹豫，直接让他们死在了迷魂阵里。而且那几个杀手是冲着她的孩子和家人去的，而且身上本来就背负着不知多少人命，她杀了他们，反倒算是替天行道了。 杀这样的人，业障没有那深，苏沁也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目前来说，宁王并没有要直接害他们的命。让宁王元气大伤，以后不能随便再算计她和她的家人，这便够了。 至于以后宁王还会不会再来对付她，那就到时候再说呗。反正以她现在的能力，对付宁王真的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反倒是还得悠着点，别用力过猛把人弄死了。 为这种人背上业障，可真是不值得。 苏沁这边还在心里嘀咕对付宁王还得拿捏力度太麻烦，宁王那边被撵出宫，关在王府里思过。 一回到府上，宁王就大发了一场脾气，把自己书房里的东西砸了大半，又把那剩下的丹药拿出来砸碎，用脚碾了又碾，吓得王府的下人们个个都缩着脑袋。 宁王怒不可遏，大吼道：“来人！去把清玄那妖道给带回来，本王要亲手摘了他的脑袋！” 命令再发下去没一会儿，那几个被他派去跟着“清玄道长”的侍卫匆匆赶了回来。 “启禀王爷，属下等人没有看好清玄道长，被他用药迷晕，等属下几人醒来时，清玄道长早已经不知所踪。属下等人寻找了两天无果，回来向王爷请罪。” 这几人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原本还以为把清玄给弄丢了，他们这次死定了。没想到还没进京呢，就遇到了王府的人，说是王爷下令捉拿清玄。 这下可好，他们不用死了。 宁王已经气得没有了理智，“来人，把这几个办事不利的狗东西押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竟然让清玄那妖道给跑了！ 那几个侍卫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本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高兴得太早。不过五十大板倒是要不了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等那几个侍卫被押下去行刑，宁王气得声音都劈了叉：“来人，把能调动的人手都给本王派出去，一定要把清玄那狗贼给本王抓回来。不把他挫骨扬灰，本王誓不为人！” 宁王倒一个道士忽悠得献了假药给皇帝的事情，没过半天就传得京城人尽皆知了。 苏沁换上那身少年贵公子的装扮，骑着马在京城里四处溜达。 她现在很想赶紧把自己的第二个挣钱项目给搞起来，搞这第二个项目，她不能再像酿酒的事情那样鲁莽了。 她不想再给自己找个类似于徐家和瑾王这样的麻烦。 但想在京城把游乐园搞起来，没点人脉又不行。 这做生意的事情，哪怕前世那个法治健全的时代，没点人脉背景都还难以成事，又何况这没人权的古代。 她现在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身份，或者是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合作伙伴。 这可真是难住了她。 第300章 女扮男装 苏沁挠着头，心头乱糟糟没有一点头绪。 正在这时，旁边跑出来了几个小厮，将苏沁的去路给挡住了。 苏沁回过神扯住了马儿的缰绳，看了一眼那几个穿着统一的小厮，决定绕路。 但一调转马头，发现后路也被赌住了。 苏沁眼尾一挑，这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她的身份被人识破了？ 这不太可能，她对自己的化妆术很有信心，对幻形丹更有信心，那玩意儿连性别都能变，她自己都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于是她坐在马背上不动，只淡淡地道：“麻烦几位让一让。” 这时，旁边又走出来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苏公子，我家公子久闻大名，想邀公子一叙，还请公子赏个脸。” 苏沁为啥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呢？因为对方耳朵上那耳洞明晃晃的，也没说用点什么东西遮一遮。还有那玲珑的身段，除非她是瞎了才看不出来。 苏沁心道，我的个乖乖，这大邺的女儿家也忒不矜持了吧！竟然女扮男装在大街上动手拦男人，还邀请她一叙，就不怕她是个登徒子，被占了便宜去？ 不过看对方这阵势，想来一般的登徒子也不敢放肆。 但苏沁没兴趣去见这小丫环的主子，她不想跟这些权贵扯上关系，她现在的身份跟这些人走太近，容易吃亏。 于是苏沁有礼地拱了拱手：“抱歉，在下有要事在身，无法受邀，还请小兄弟代在下回禀你家公子一声。” 本以为这些人肯定要仗着身份不放她走，谁知那小丫环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不耽误公子的时间，苏公子慢走。” 说完，那些小厮们便自动让开了路。 苏沁冲那丫环抱了抱拳，两腿增夹了夹马腹，骑着马离开。 经过某个窗户时，她明显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紧盯着她。 那目光倒是没什么恶意，全是好奇。 苏沁心知这目光的主人应该便是那个“公子”，原本还以为她是个孟浪大胆的姑娘，因为她前段时间在京城里搞出来的动静，想来一睹“苏公子”那貌比潘安的容颜。 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放她走了。 苏沁摸不准那“公子”心里是什么想法，也懒得去猜。左右跟“苏公子”这身份脱不了干系。 不想再被找上门，那她以后不扮“苏公子”不就行了呗。 多大点事儿！ 刚这么想着，苏沁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而且跟踪她的人还不止一个。 跟踪她的那两人功夫一般，而且似乎对这个活计不怎么在行，手脚生疏笨拙。 苏沁没费什么功夫，就弄清那个跟踪她的人是谁了。 方才那个好说话的丫环，另一个穿着一身锦衣眼神古灵精怪的少年，应该就是那个要见她的“公子”了。 看这行事风格，还真是天真得厉害。 亏得自己是个女的，若真换成个心思不正的渣男，这位千金说不得就会被人骗财骗色了。 苏沁懒得揭穿那郡主的把戏，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前走，心里想着要如何顺利地把那游乐声在京城里开起来。 走了半天，苏沁也没个头绪，反倒是把肚子给折腾饿了。 附近正好有个酒楼，苏沁从马背上跳下来，将马儿扔给迎客的小二，自己进了酒楼，在大堂里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几个招牌菜。 刚坐下没一会儿，那对女扮男装的主仆便进了酒楼，然后大喇喇地坐在了她对面。 这“公子”长得很清丽，一双灵动的大眼，一看就是个古灵精怪、天真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 苏沁没有戳破对方的身份，挑了挑眉：“这位公子，如此执着见在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周如意看着对面这个英俊非凡的苏公子，一颗心儿扑通乱跳。 天，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比传闻中的更好看！离得这么近，都没觉得哪个地方长得不好的！ 她本来只是被那些传言给勾起了好奇心，说是京城里最近来了一位特别神秘的苏公子，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出手阔绰风度翩翩，长相如潘安卫玠再世。 她本来是不屑一顾的，觉得这种虚名一般都是人吹出来的。 但是方才她在那酒楼里坐着的时候，就看见不少姑娘对着他一脸花痴，她不过是好奇，想叫他上楼让她好好看看，没想到他竟然不赏脸！ 她总觉得这个苏公子看着不像个好人，所以就拉着丫环一起跟踪他。跟了这一路，到了这酒楼，她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不请自来和他同桌坐下了。 这么近距离的观看之后，她才发现，那些传言真的一点也没夸张。 他长得太好看了，不止是好看，还有身上那股气质，清冷贵气中又带着几分出尘，简直就像谪仙下凡一般！ 太好看了，真的太好看了。 越看越觉得好看。 嗯，鼻子怎么热热的？ 周如意抬起手，下意识地抹了下鼻子。 咦？怎么流鼻血了？ 苏沁长这么大，真的头一回看到真有人被美色给美出鼻血来的！ 这姑娘……竟然是个色中恶鬼吗？！ 周如意反应过来自己的状况，脸色瞬间爆红，红得发紫，然后“腾”一声站起来，捂着鼻子冲出了酒楼。 她那丫环后知后觉地跟着跑了出去。 “……噗……” 苏沁实在没忍住，趴在桌上狂笑。 其他桌上的食客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看向苏沁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苏沁丝毫不受影响，等菜上来了，便四平八稳的吃了起来。 其他人见她如此，便都不再注意她。 酒楼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气氛，食客们又开始自顾自的边吃边聊起来。 这时，旁边那桌人的谈话声，引起了苏沁的注意。 “你说吴国公府能找到救命的神医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能找到呢？我倒是希望老天有眼，能让吴家找到神医，让国公爷再多活几年。他可给大邺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啊，就这么没了，着实可惜。” “谁说不是呢？这国公爷命可真不好，一儿一女，儿子战死沙场，女儿嫁进宫中当皇后，最后也没能落得个善终，也没能留下一男半女的，可惜啊！” 第301章 揭榜治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沁心里一动，侧过头去问道：“敢问二位方才说的那吴国公府寻神医一事，可是真的？” 旁边那桌的人说道：“当然是真的，吴国公府在府前张了悬赏榜，说是只要有人能医好国公爷的病，条件随便开。” 苏沁眼睛一亮，这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可国公府都没有后人了，这告示是谁贴的呢？” 那两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苏沁：“那可是国公府，吴国公一生征战沙场，手下不知有多少忠心不二的忠仆，他们为了给国公爷续命，都恨不得割肉放血了。” 苏沁心里更高兴了，对两人拱了拱手道：“多谢二位解惑。” 加快速度吃完饭，苏沁结账出门，从小二那里领回自己的马，又问了吴国公府的地址，骑着马便一路赶了过去。 吴国公府就处在未央街中间地段，占地面积极大，府门建得极气派，一看就知道是朝中重臣的府邸。 此时国公府前立着一块高大的木牌，上面贴着一张的悬赏榜。 正是那张重金寻神医的榜。 此时那木牌前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对着那悬赏榜议论纷纷。 苏沁牵着马挤了进去，看了看那悬赏榜上的内容，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伸手一扯。 “天，有人揭榜了！有人揭榜了！” 围观的百姓纷纷惊呼起来。 国公府门前立的侍卫立刻冲了过来：“何人揭榜！” 苏沁扬了扬手里的榜单：“是我。” 那两名侍卫上下打量了苏沁一眼：“你懂医？” 苏沁厚着脸皮点头：“当然，在下家中世代从医，到我这一代，已经是三十六代传人了。在下或许对国公爷的病有所帮助，还请二位代为通传一声。” 估摸着国公府真的是穷途末路了，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虽然那两个侍卫觉得苏沁看着一点也不靠谱，但还是进府去通传了。 没一会儿，国公府里便呼啦啦地跑出来一大群人。 这一群人，大多都是武夫装扮，看样子应该是吴国公的属下。 而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位头发半白，但眼神却十分清秀犀利的老人家。 老人家上下打量了苏沁一眼：“你就是揭榜之人？” 苏沁正色道：“正是。” 老人家皱着眉头道：“年轻人，此事十分严肃，开不得玩笑。还请将悬赏榜交还于我。” 苏沁一本正经地道：“老人家，我也是十分严肃地揭这个榜，并没有开玩笑。我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吴国公的病，但我觉得我可以先试试。就算治不好，也绝不治不坏。” 老人家看着苏沁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道，这年轻人看着还不到弱冠之年，真的会医术吗？难不成真是人不可貌相？ 其他人说道：“吴伯，先别管那么多了，让这小子先试试再说。” 老人家是国公府的管家，人称一声吴伯。 吴伯看着苏沁道：“年轻人，你可知道国公爷的病有多严重？宫里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这大邺国内能请的名医都请了个遍，都没有一点办法。我劝你不要拿国公爷的身体来开玩笑。治不好倒无所谓，若是让国公府的病更重了，你就大祸临头了！” 苏沁心道，不严重她还不来呢。 “老人家尽管放心，我不知道国公爷的病有多重，我只是先进去看看，如果能治，我才动手。如果在下才疏学浅，立马二话不说便走人，绝对不会乱来。” 吴伯听她这么说，想着事已至此，便让他试试吧，或许真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呢？ “那你便随我们进来吧。” 苏沁也没多问什么，她相信有这悬赏榜在，吴国公府应当不至于赖账。 借着衣服的掩饰，苏沁把那悬赏榜塞进了空间里。 跟着那一大群人进了国公府，苏沁四下打量了一番。 啧，这可真是白瞎了这么大个宅子。 国公府的面积很大，但里面的环境布局真的挺一般的，而且处处都透着一股萧瑟之意，看着就好像要日落黄昏一样了。 不过方才她听说这国公府里目前就吴国公这一位主子了，儿女没了，也没留下个后人，国公夫人前些年也没了。 现在这唯一的主子也病入膏荒了，这老话说得好，树倒猢狲散，国公府这大树将倾未倾，显出颓败之意也并不奇怪。 苏沁跟着那一大群人走了约莫有个十来分钟，才抵达国公爷所住的主院。 院子里一股浓重的药味，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吴伯让其他人都留在门外，自己把苏沁给带进了吴国公的房间。 吴国公的情况看着挺不好，一个十分高大的人，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包裹着骨头，看着很是吓人。 “你先把脉吧。” 吴伯让人搬了凳子过来，请苏沁坐下，又将吴国公的手从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掏了出来。 苏沁坐下，伸手捏住吴国公的手腕。 手指下的触感冰凉，摸着就像摸尸体差不多的感觉。 脉博微弱得几乎摸不着，苏沁心里叹了一声，这吴国公能遇到她，当真是命不该绝。 谁说好人不长命来着？这不老天爷就派她来给他续命来了么！ 苏沁装模作样地闭着眼睛，一副极为认真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将吴国公的手塞回被子里。 吴伯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年轻人，亲自看过之后，你觉得如何，有把握吗？” 苏沁轻轻一笑：“可以一试。” 吴伯松塌塌的眼皮努力睁了睁：“你的意思是，你有把握治好国公爷的病？” 苏沁倒没有太过狂妄，谦虚地道：“我有五六分的把握。” 话音刚落，门外那些苦等的汉子们就冲了进来：“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有五六分的把握？” 苏沁看着这群个个眼含希望的汉子，耸了耸肩：“当然是真的，如果我家老头子来的话，至少有九分把握，老头子未必肯出山，就算肯，时间也来不及了。国公爷眼下这情况，怕是撑不了两天了。所以，我就只好斗胆试试，如果不成，至少能吊着国公爷的命，我好回家搬救兵。” 第302章 高调 苏沁这番胡诌的话，给了这群汉子莫大的希望。 吴伯激动得身体都有些颤抖，“年轻人，你且放心大胆的治，只要能治好国公爷的病，只要不是通敌叛国谋财害命的事情，条件任你开！” 她等的就是这话，“先把国公爷的病治好了再说。” 苏沁看了一圈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她动手的汉子们，“我先回去拿我的药箱。” 她治病当然不需要什么药箱，只不过这既然是做戏，那肯定得装得像一点才是，不然也无法取信于人不是。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苏沁来的时候就牵了匹马。 吴伯忙道：“小神医住在什么地方？我这便令人去取。” 这老头儿见风使舵的技术还挺娴熟，先前一口一个年轻人，这会儿就成了小神医，丝毫不觉得扭捏。 苏沁淡定拒绝：“我独自一人来京城的，一些特殊的药材需要我亲自去准备。” 吴伯立马又道：“那我派两个人护送小神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地方，小神医也好使唤他们。” 苏沁心里觉得好笑，这是怕她跑了呀！ 她怎么可能会跑呢，她还准备靠着这个救命之恩搞事业呢。于是爽快答应了吴伯的要求，带着人去了自己落脚的酒楼。 为了突显自己的身份，苏沁的落脚处在京城最好的酒楼‘揽月楼’里。 揽月楼的规格很大，不止有各种规格的客房，还专门配了一些精致的小院子，给那些拖家带口不差钱来京城办事的人家住的。 苏沁倒也没有无聊到搞个小院子，就要了间条件最好的上房。 到了门前，苏沁对那二人道：“劳烦二位就在这里等我，我收拾好东西就可以出发了。” 吴伯派来的两人可不是普通的家丁小厮，而是那群汉子里的其二，一看就是上过战场，并且有正经官职在身的人。 那两人倒也没非得要跟进去，十分合作地守在门前，只对她道：“小神医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不必跟我们客气。” 苏沁抱拳一笑，进门把房门给关上。 然后就在空间里翻箱倒柜起来。 先前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在空间里找了一圈，她也没找着半个长得像药箱的东西。 最后她只得把一个匣子形状的法器给腾了出来。 这匣子个子并不大，比着一般郎中用的正经药箱小了约莫三分之一，匣子外面雕刻着奇怪又精致的图腾，上面还镶了几块十分高调的蓝宝石。 苏沁尴尬地挠头，“咳，这玩意儿说是药箱会不会有点太勉强了？算了，不管了，既然要装逼，那就装到底。我一个世代神医家族里的小公子，难道还用不起这样的药箱吗？那混得也太落魄了！” 强行给自己洗脑了一通，苏沁又搞了些药材进去。 这些药材并不是空间里的那些灵草灵药，而是之前她带着两小只在山里采的那些。 空间十分强大，那些原本十分普通的药草经过空间地壤的种植，不管是从品相上还是功效上，都升级成了极品。 为了显示自己家底丰富，苏沁还弄了一棵人参和一棵灵芝进去。 又翻出一套银针，往那匣子里一放，就算齐活了。 苏沁抱着匣子出来，对那二人道：“行了，走吧。” 那两个盯着苏沁半天，疑惑地问道：“小神医，你的药箱呢？我替你背着吧。” 苏沁把那个花里胡哨的匣子递了过去：“别给我摔了。” 那人接过‘药箱’，瞪着眼睛看了好半天。 这玩意儿真是药箱？ 咋看着娘们儿叽叽的？ 原谅一个大老粗，对着这精致的匣子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来，见上面雕得花里胡哨又镶着宝石，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么个词。 苏沁察觉到那大汉的鄙视和疑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回到国公府，吴伯见他们回来，急忙迎了上来：“小神医，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苏沁点点头，“我这就给国公爷施针治疗，麻烦诸位在外面等候，如果有需要，我会叫你们的。” 吴伯很想跟着进去，其他人也想跟进去盯着，就怕有个万一啥的。 苏沁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进去，她对中医这一行的认知，仅限于搭脉点穴，这还是因为练功的原因才会的。至于针灸，她是半点不会，让他们进去，她立马就露馅了。 所以她继续胡诌，“我所施针法是我家祖传下来的独门绝技，任何人都不得观看，以防泄秘。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还请大家体谅。” 说着，她打开‘药箱’，把针拿了出来，然后交待道：“匣子里的药材，每样取三钱，用五碗水煎，煎成两碗的量。一会儿国公爷施完针就得喝药，别耽误了。” 她准备的那些药就是些强身健体的药材，混一起也喝不出什么毛病来。 说完，她扭头进了房间，把门给关上，还在里面上了插销。 吴伯抱着那匣子，望着紧闭的房门，满脸的担心。 一个汉子道：“吴伯，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咱们能做的就只有等了。先把药拿去煎了吧。嗯，等等，我看看都有些什么药？” 吴伯边说边开了匣子，然后就被最上面的那人参和灵芝晃花了眼。 老天爷，这人参灵芝的品相是不是好得有些过头了？！ 眼前的这两支人参和灵芝通身都泛着隐隐约约的紫色，看着格外的与众不同。 饶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也都被震住了。他们就算再没有见识，也知道这人参和灵芝绝非凡品，只怕便是宫里的那位也未必用得上这等极品药材。 有了这人参和灵芝的珠玉在前，吴伯对其他药材已经发不出什么感叹了。 “叭”一声把匣子合上，然后交给其中一个汉子：“刘参将，你的心思最细，煎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你亲自看着煎，药材你也收拾好，别让人给偷换了去。” 这么好的药材，保不齐就有那胆大包天的狗东西趁着国公爷病重，他又腾不开手，背地里偷梁换柱。 第303章 似乎装过头了 屋内。 苏沁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从空间里弄出一小碗灵泉水来。 不是她小气舍不得给这国公爷吃丹药，而是那些丹药是给修士吃的，凡人的身体根本扛不住那么猛烈的药效。 她坑宁王就是这个原因，不管什么东西，都讲究一个物极必反的道理。 丹药是好，但是消化分解不了，对人体反倒有害。 那回春丹如果宁王他们只吃一回，倒是能管上几天作用，反而也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但她故意误导宁王，让他每天都吃，体内堆积的药力越来越多，到了时间就会猛然爆发出来。 而灵泉水却是没什么副作用。 嗯，也有，拉肚子。 苏沁看了看床上的吴国公，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碗，在心里嘀咕，吴国公病了这么久，万一体虚到走不动路，拉一裤兜子…… 那画面太美，吓得苏沁赶紧甩了甩头。 要是让吴国公丢这么大的人，人家不一剑劈了她都算客气的。 毕竟之后还得靠这救命之恩让国公府撑场子，所以苏沁决定悠着点，把碗里的水倒了一小半出来，准备掺在茶水里。 结果一提桌上的茶壶。 嗯？空的？ 也是，吴国公都昏迷不醒了，这房间里准备茶水给鬼喝吗？ 苏沁回到床边把床帐放下，确定看不见什么了，这才打开房门对外面的人说道：“送一壶白开水过来，别太烫。” 说完她又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的人愣了愣，“要白开水干啥？” 吴伯猛一拍脑袋：“嗨，瞧我这老糊涂，竟然忘了给小神医准备茶水了。来人，赶紧弄壶白开水过来。” 旁边有个汉子道：“吴伯，白开水会不会太寒酸了些？要不泡一壶好茶送进去？” 吴伯瞪他一眼：“小神医吩咐的啥咱们就准备啥，别自作主张乱安排。” 其他人觉得言之有理，赶紧去安排。 没一会儿，一壶温热的白开水就送到了门口。 苏沁打开门把茶壶接了过来，吴伯趁机赶紧踮着脚往里面张望，但床上扯了床帐，啥也看不见。 门很快关上，吴伯背着手在门前来回踱步。 苏沁倒了小半碗水，兑了约莫有个十来滴量的灵泉水进去，从空间里找了把勺子，慢慢撬着吴国公的嘴，把水给喂了进去。 然后坐在床边等。 灵泉水下肚没多久，苏沁就察觉到吴国公的呼吸声变得有力气了不少，再摸摸脉博，确定十分明显之后，她又把吴国公的衣服给扒开，拿银针在吴国公上半身的各个穴位上扎了一针，伪造出施针的痕迹。 这也是就吴国公还昏迷着，不然她还真不太敢下手。 原因是吴国公身上的伤疤实在太吓人了，上半身胸膛处，腰腹处，背上，大大小小十几道疤，哪一道都是深可见骨的那种。 想到吴国公的身份，苏沁心底生出几分敬畏来。 她刚穿越过来，原主的身份注定了接触不了太多的信息，所以对吴国公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但那会儿在酒楼里听那两个食客的饭，想来这吴国公在大邺百姓的心目中地位很高，应该是个靠战功说话的人。 她这个人，很少崇拜什么人，但却对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无比崇拜，无比敬仰。 所以吴国公的形象，在她心目中无形的高了好几分。 但这并不妨碍她扎他！ 苏沁麻利地在吴国公的各个穴位上浅扎了一针，然后故意将衣服敞着。 起身把房门打开，对着外面说了句，“行了，进来吧。” 话音刚落，吴伯就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其他汉子们都跟在后面。 一群人挤到床边，看着吴国公上半身那密密麻麻的针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是哪门子的针法？咋只要是个穴位就不放过呢？就不怕扎着死穴……啊，呸呸呸！ 苏沁迎着众人疑惑的眼光，淡定地解释：“这是我苏家的祖传绝学，看似每个穴位都扎，但落针顺序和深浅，都极为讲究，稍微有所偏差，都可能要了人命。你们现在可以看看国公爷的情况。” 众人赶紧上前探了探吴国公的鼻息，“重了，重了！吴伯，国公爷的气息恢复了好多！” 另一个摸脉的汉子也惊喜道：“国公爷的脉博也强劲有力了！” 吴伯激动得老泪纵横，趴在床上对着吴国公唤道：“公爷，公爷……” 苏沁淡淡道：“别喊了，他听不见。我只是暂时稳住了他的命，想让他醒来，至少要连施三天针。” 她已经十分谦虚了，但吴伯等人还是激动不已，“小神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实在是让人惊叹。” 苏沁十分不要脸地摆了摆手，“算不得什么，如果是我家老头子，当场就能让国公爷醒过来。” 吴伯等人又是一阵惊叹。 “敢问小神医祖上是何方大能？为何我们以前都不曾听说过小神医家族的大名？” 苏沁神秘兮兮地道：“我苏氏一族世代隐居，极少在外走动，唯有民间有大灾大难时，方才出山救治世人，而且一般也都隐姓埋名，所以知我族者人甚少。” 本来这只是胡诌的一个身份，为了抬高自己的逼格，却不料吴伯一脸震惊地道：“小神医可是来自灵药谷？” 苏沁心里一咯噔，不会吧不会吧，她就是随口一诌而已，别真有这么一个隐世大族吧。 她这么胡瞎扯，不会被人找上门来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汉子惊讶地道：“吴伯可是说的那个传说中能种出极品药材，世代出神医，却从来没有人能找到地方，也没有人和他们结交的灵药谷？我一直以为是世人编造出来的地方，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这么个地方？而我们竟然有幸见到灵药谷的神医？！” 吴伯激动地点点头：“我也以为只是谣传，毕竟这么多年，谁也找不到灵药谷的位置，更见不见灵药谷的人。却没想到，有世之年竟然能有如此机缘！方才那一匣子药我还觉得有些不真实，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它们都出自灵药谷！” 第304章 三不政策 吹出去的牛要怎么收回来？ 苏沁要是知道这大邺国有这么个传闻，那她肯定不这么吹。要知道，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么个传闻，那必定就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存在。 万一自己的这个牛皮将来被灵药谷的人知道了，那得多尴尬！ 但，她是谁？她是苏纨绔啊！只要正主没找上门来，她就敢硬着头皮把牛给吹下去！ 何况，她从头到尾也没说自己是灵药谷的人啊，对不对？！ 一切都是别人的猜想，跟她有什么关系？！ 于是苏沁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什么也不说，不回应，不解释，不拒绝他们的猜测。 吴伯他们见她如此，对自己的猜测更加深信不疑，看她的眼神都多了两分敬畏。 “小神医，方才听文广说，你住在揽月楼？那里虽然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可到底不方便。所以小神医便在国公府中住下吧，这样也省得小神医来回奔波。” 苏沁假意推辞了一番之后，便在吴伯的盛情难却之下，住进了国公府。 因着她的医术以及她的那个‘神秘身份’，所以吴伯给苏沁安排的院子极为宽敞气派，据说是国公府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 苏沁住得以安理得，而且很看好这国公府。 虽然国公府眼下看着是有点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国公是皇帝的前老丈人，儿子也是为国捐躯的英雄，本人也是战功赫赫。等他醒过来了，想让国公府重新风光起来，那是难事吗？ 她对吴国公有救命之恩，到时候借一下国公府的势，把游乐场搞起来，真不是什么问题。 而且有灵泉水在，吴国公少说还有十几二十年好活的，这么长的时间她如果还在京城里站不稳脚跟，那就趁早洗洗睡吧。 苏沁安安稳稳地在国公府里住下了。 吴伯对她礼遇有加，拨了两个十分机灵的小厮过来伺候他。 这两个小厮十分有眼色，她不叫人的时候，他俩绝对不往跟前凑，就老老实实地守在一边，而且也绝对不乱说话，乱打听，甚至眼睛都不会乱瞄，一副当自己是木头人的样子。 这让苏沁觉得很舒服，她不喜欢被人过度关注，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时刻被人盯着，对方可能在刻意监视她。 唯一让她觉得有点失望的是，国公府的厨子手艺一般，虽然食材都是好东西，但做出来的味道真的十分一般，白瞎了那些好东西。 苏沁这个挑嘴的家伙，只勉强吃了个半饱，看着那一大桌子的菜，觉得实在浪费。可是味道不好，她实在吃不下。 小厮过来撤桌子的时候，看到剩下那么多菜，便问道：“小神医，是不是觉得菜不合胃口？” 苏沁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在别人家里做客，客随主便，自然是人家准备什么，自己就吃什么。 小厮见她不说，也不觉得奇怪，“其实不止是小神医吃不惯，好些来府里做客的客人也觉得府里的饭菜味道一般。” 听到这里，苏沁才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嘴：“既然如此，那你们府上怎么就没考虑换个厨子？” 这么大个国公府，不至于请不起几个手艺精湛的好厨子吧。 小厮笑着说道：“小神医有所不知，其实咱们国公府里过半的下人，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厨房里的那几个也是，他们做惯了军队里的大锅饭，只讲究个能吃，至于好不好吃，国公爷觉得不重要。以前国公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府里倒是养了两个好厨子，后来夫人离世了，那两个厨子觉得没有用武之地，自请离开了。” 苏沁嘴角抽了抽，这国公爷活得也太糙了些。“原来如此。国公爷真是高风亮节，不但收容了这么多朝廷的老兵，生活上也如此朴素，真是值得我等后辈学习。明天让厨房少准备些饭菜吧，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人家国公爷都这么朴素，她一个客人再挑三捡四的可就叫不知礼数了。 小厮应了下来。 转过天来一大早，小厮端进来的饭菜，就让苏沁食指大动。 昨晚半夜她就饿了，跑到空间里吃了些之前备下的饭菜垫巴了一下。 苏沁看着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早饭，疑惑问道：“你们府上的厨子，昨夜连夜苦练了一宿厨艺？” 小厮笑道：“他们就是再练个一年半载的也是白搭，这是吴伯一早让人去揽月楼买回来的。小神医昨晚就没吃饱，现在肯定饿得厉害吧，小的就这伺候小神医用饭。” 苏沁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家准备了，她就安心吃喝就是。现在是国公府有求于她，她如果这不吃那不喝的，反倒让人家不安。 揽月楼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这饭菜的滋味简直能让人把舌头给吞下去。 昨天她到京城之后就去揽月楼开了个房间，并没有顾得上尝尝里面的饭菜，就跑来国公府了。光是早饭就做得这么美味，那中午饭和晚饭得多好吃？！ 苏沁边吃边想，若是能把揽月楼的厨子给撬走，那今后可就有口福了。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这里是古代，一般像揽月楼这种规模的酒楼，用的厨子那可都是签了死契的。她就是有钱也买不走人家酒楼里的大厨。 这个念头也就在脑子里闪过了一下，苏沁就把它扔在了一旁，专心致志地吃早饭。 她的饭量可不小，风卷残云一般，把准备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打她筑基之后，胃就像个无底洞一样，多少她都能塞得下，代谢也好，吃多少都能消化得了。当然，这并不代表她的正常饭量也长了，按正常的饭量吃，她也能吃饱。 小厮在一旁都看傻了眼，心道这小神医看着这么瘦瘦小小的一只，这饭量也忒大了些。 这可是足够两个人吃的份量，她竟然一个人给吃完了，而且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等会儿跟吴伯说一声，下顿饭菜再多准备点吧，别饿着小神医了。 第305章 扎醒了 早饭过后，苏沁就去了吴国公的院子，开始第二天的“治疗”。 吴伯一见她，就笑得满脸开花：“早上的饭菜可还合胃口？真是不好意思，忘了府里那几个厨子的水平了，让小神医昨夜受委屈了。” 苏沁笑着道：“吴伯客气了，本不想给吴伯添麻烦，没想到还是让吴伯麻烦了。” 吴伯笑着道：“不麻烦不麻烦，揽月楼离国公府也不远，府里的人闲着也是闲着，跑腿过去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苏沁对揽月楼的饭菜味道表示了肯定之后，便进了吴国公的房间。 和昨天一样，她一进去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桌子上的茶壶正透着热气，一看就是提前把水给准备上了。 苏沁坐下来检查了一下吴国公的情况，见他气息脉博都平稳有力，便坐到一旁，从空间里掏了本书出来慢慢看着。 待得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兑好灵泉水给吴国公喂下去，然后又拿起针，化身容嬷嬷，开始扎小人儿，啊，不，扎吴国公。 扎到一半，吴国公突然醒了！ “你是何人？！” 苏沁吓得手一抖，那银针一下子就深深地戳进了那个穴位里。发现扎得太深了，苏沁又下意识的一拔。 这猝不及防的一扎一拔，酸爽得让吴国公这个铁汉都忍不住痛得皱起了眉头。 苏沁脸皮厚得可以，哪怕这么明显的失误下，她也能十分淡定地保持微笑，“国公爷的身体果真强壮异常，我不过只是试着看看能不能唤醒您，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常人一般至少需要四到五天才能醒过来，我给国公爷估计的是三天时间，但国公爷竟然还提前了一天，真是让人惊讶。” 吴国公眼露疑惑，四周看了看，确定这是在自己的房间，这才问道：“你是郎中？” 苏沁点点头：“这难道还不够明显？既然国公爷醒了，我就让吴伯他们进来了。” 淡定转身把门打开，“国公爷醒了，你们进去看看吧。” 门外的人个个都愣了愣，然后赶紧往房间里冲。 苏沁站在门外偷偷地吐了吐舌头，灵泉水的效果是不是随着她的修为也升级了？按以前的量，吴国公得明天才醒得过来的。 她自己天天喝，也没啥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茬。 刚这么想着，就听屋里吴国公十分艰难地道：“扶我去净房。” 苏沁只觉得头顶上一排有什么东西嘎嘎叫着飞过。 幸亏吴国公及时醒了，不然那场面…… 吴国公刚刚醒来，就在净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待得让吴伯都忍不住跑出来问，“小神医，为何公爷一直腹泻不止？他才刚醒过来，这样泻下去，人受得了吗？” 苏沁淡然一笑：“放心吧，他现在这个情况是在排毒。身体里的堆积的毒素越多，排得就越久。排毒不伤身体，吴伯不必担心，只需要让国公爷多喝些水就行。对了，昨天开的那些药，今天别忘了再煎一次让国公爷服下。另外，再让人准备几大桶热水，一会儿让国公爷好生洗个澡。” 吴伯有点不解，为啥小神医非得交待洗澡这事？国公爷虽然昏迷不醒很长时间了，但是府里的小厮每天都会给他擦身，他身上连点异味都没有。 苏沁也不解释，一会儿他们就知道了。 这灵泉水升级之后，稀释了都还有之前纯喝的效果，吴国公年纪大，身上又有那么多的伤，体内的毒素比一般人重得多，只怕一会儿会让吴伯他们怀疑人生。 果然，等吴国公从净房里出来时，吴伯他们都愣住了。 这黑不溜秋又臭气熏的人，真的是国公爷？方才进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这是……掉净桶里了？ 吴国公自己都经怀疑人生了，“来人，备水！” 吴伯回过神来，赶紧让人送水过来。 吴国公洗了自己打从出生以来，最为漫长，也最为隆重的一个澡。 光水都换了五六回。 但洗完之后，吴国公只觉得自己浑身无比轻松，半点也没有之前的沉重感，甚至连身上的那些疤痕似乎都变浅了些。 就在洗澡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从吴伯嘴里得知了苏沁的身份。 对于苏沁出自灵药谷的身份，吴国公也是惊叹非常。如果不是自己亲身被治疗过，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身份的。 毕竟这些年也有不少江湖骗子打着灵药谷的旗号行骗，而且灵药谷从来不曾被人找到，也从来没有人见过灵药谷的人，所以大邺人对这个灵药谷的存在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可现在苏沁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摆在这里，他这个病例也摆在这里，由不得他不信。 所以洗完澡喝完药之后，吴国公就立刻去见了苏沁。 对，是他去见，而不是如见苏沁。 一见到苏沁，吴国公就立刻抱拳施礼：“多谢苏神医相救，救命之恩，老夫此生铭记于心。苏神医将来不论有何事需要老夫帮忙的，只要不是叛国谋反、杀人放火之事，老夫绝不推辞。” 苏沁先是避开了吴国公的这个抱拳礼，然后直言道：“国公爷言重了，晚辈前来揭榜，一是悬壶济世本就是医者天职，岂有见死不救之理。二来，晚辈也的确有件事情，需要国公爷帮帮忙。不过国公爷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吴国公年纪六十多了，加上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所以苏沁在他面前还真不太敢造次，语气也十分尊敬，自称一声晚辈。 吴国公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神医请讲。” 苏沁对吴国公这说到就能做到的爽快表示很满意，“晚辈想在京城做一门正经营生，但这天子脚下，若是没有门路后台，晚辈的生意只怕难以做得起来。便是做起来了，也会引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吴国公说道：“神医的意思老夫明白了，神医尽管放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不必担心，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去给你添麻烦。对了，神医在京城应该还没有得用的人手，正好老夫有一群老伙计，他们虽然没太大的本事，但绝对能帮得上忙。神医若是需要人手，一定不要客气。” 第306章 结个忘年交 苏沁简直太满意了，她在京城真的没有任何门路人脉，现在吴国公主动提出这一点来，直接解除了她的第二个麻烦。 于是她也十分直接地道：“那就太好不过了，晚辈多谢国公爷的帮助。” 吴国公觉得她是个直爽的性子，说话办事直来直去，有啥说啥，倒是意外的对了他的胃口，于是道：“神医也不必这么客气，老夫的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而且这也是之前就许诺过的事情，应当应份的事情。” 苏沁上辈子也是见过不少大人物的，那些大人物虽然表面上都挺和蔼可亲，但实际上对她的态度里还是带着不屑的，虽然他们隐藏得很好，但她依然能感觉得到。 可吴国公对她却半点那样的感觉都没有。 吴国公这样的人，已然是站在这个国家的食物链顶端的那一小撮人了，但他的神情里却没有半丝倨傲，全然是真诚。 这份真诚，跟救命之恩是没有关系的。 这是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哪怕只是普通人，最最普通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说话，他也是同样的态度。 这是让苏沁十分尊敬的地方。 于是，苏沁决定顺着杆子爬。“国公爷不必一口一个神医地称呼我，我只是一介晚辈，当不得国公爷如此客气，国公爷唤我一声小苏就成。” 吴国公也是个洒脱的性子，见苏沁没有半点挟恩图报的意思，又如此知礼，便笑着道：“那好，以后老夫便仗着年纪喊你一声小苏。你也别一口一个国公爷了，你就喊我一声老吴吧。” 苏沁觉得这怕是有点不妥，人家这年纪，当她爷爷也够了。叫老吴，会不会特别没礼貌？ 但吴国公却道：“我觉得你这个小朋友性子特别对我这老头子的味儿，所以，以后咱们也别扯那些虚礼了，就当忘年交处着。怎么样，小苏，你可愿意交我这个老朋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推辞，就显得有点不识抬举了。 行吧，老吴就老吴吧，反正在现代的时候，她也不是没这样称呼过那些老头子。 于是苏沁咧嘴一笑：“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老吴，很高兴跟你做朋友。” 吴国公伸手在她肩膀上一拍：“不错不错，小苏，我也很高兴有你这么个小朋友。不错不错，你这身板子看着单薄，还挺结实。” 苏沁被他的铁掌一拍，只觉得肩胛骨都要碎了。 这老吴的劲儿可真大，她可是修士，竟然也能把她拍得想哭！ 于是这天，国公府上下都改口，不再叫苏沁小神医，而是唤她一声苏公子。 毕竟她跟吴国公成了朋友，再叫小神医就显得外道了。 苏沁跟吴国公特意交待了一句：“老吴，我把你治好的事情，你让人别往外说。我这医术，也不真的是那么神的，能医好你，其实也是正巧赶上了。但别人的病我就不好说了，万一医不好，我就麻烦大了。” 吴国公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苏醒的消息还没公布，回头遮掩一番，不会让人怀疑到你头上来。” 他一点也不相信苏沁说自己医术不行的话，他可是问过吴伯的，苏沁那诡谲的针法，还有那些极品药材，都证实了苏沁的身份。出自灵药谷的人，医术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他那病之前可是被所有御医都断定没几天活头的了，苏沁来了，不过两天就让他药到病除不说，还让他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不少，身上那些旧伤感觉都好了许多。 而且他醒来之后那一身脏污，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别的郎中治病，说是让身体排毒，可也仅仅只是让人腹泻个几回，让人泻得两腿发软。 可苏沁的治疗，却是完全与之相反。 光是从他自身的反应来看，他就可以确定，苏沁的医术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如此年轻，却又有如此厉害的医术，果然不愧是灵药谷出来的高人。 想到传闻中灵药谷人的行事风格，吴国公便自动给苏沁找到了最合理的理由，那就是规矩。灵药谷的规矩。 苏沁若是知道吴国公自己脑补出了这么一个理由来，肯定要乐抽。 和吴国公达成了友好协议之后，苏沁便安心在国公府里住下了。 本来她是想回揽月楼的，但吴国公却道，酒楼里如何有府里住着舒服，他们既是朋友，就不该那么客气。 苏沁想到国公府里那厨子的手艺，就忍不住心疼自己。 吴国公都醒了，她总不能再厚着脸皮让人家去揽月楼买了饭菜回来吧。 结果没想到，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出现了一大桌制作精美的菜肴。 苏沁挠了挠头，“老吴，你不用这么客气的。那揽月楼的饭菜可不便宜，这一大桌子，得不少银子呢。” 吴国公摆了摆手：“没花什么银子，这些菜大半都是自家庄子上产出的，一些野味也都是文广几个去山里打的，你就甩开膀子吃，不够了再加。” 苏沁心想着，原来古代也可以找酒楼代加工吗？ 不过以吴国公的身份，就算原本酒楼没这项服务，也得替他现增吧。 有好吃的，苏沁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光有好菜，没有好酒怎么行？ 苏沁笑着道：“我去拿点酒来。” 转身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里，苏沁从空间里掏出一只酒坛子来，这酒坛子不大，只装得下两斤左右的酒。 吴国公见她拿着酒回来，笑着道：“你这小子，还怕我这府上没有好酒招待你？我府上的厨子做菜不行，但酒可是宫里赐下的，寻常人可喝不到这样的好酒。” 苏沁笑着道：“那你且先尝尝我这个酒，这酒我自己酿的，我敢说这世上除了我这里之外，你再也喝不到这个味道。” 吴国公见她如此自信，赶紧把酒坛拿了过去，一把拍开上面的泥封。 酒香顿时就溢了出来。 “咕咚——” “咕咚——” …… 吴国公瞪了一眼旁边眼冒绿光的几人：“把口水给老子咽回去，瞧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 第307章 喝个痛快 吴国公吼完别人，自己也忍不住猛地咽了咽口水。 俺的娘咧，这酒也太香了吧！ 吴国公迫不及待地拿起酒杯倒了一杯出来，先是闻酒香，然后再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闭着眼睛细细品味着口腔里的酒液，满脸都是享受到格致的表情。 其他人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吴国公，要不是身份有别，他们都想扑上去抢了。 吴国公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把那酒的滋味细细品完。 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几人急得直搓手的模样，许是在战场上待太久了，再加上这一屋子都是些男的，除了苏沁之外又全是自己的属下，吴国公说起话来就没遮没拦的。 “瞧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就跟在军营里待了几年猛地见着女人时那傻缺样！” “噗——咳咳咳……” 苏沁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虽然她也不是啥纯洁的老实人，但如吴国公这般年纪的黄腔，她还真没听过。 吴国公说完之后，才想起来这屋子里还有个小朋友，不由得有点臊脸，“小苏别介意，我这辈子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惯了，他们这群粗人也一样，所以有时候说起话来有点口无遮拦，以后我们一定尽量注意。” 苏沁能说啥？假装淡定地笑道：“都是男人，什么浑话没听过，你们不必特意照顾我。” 吴国公看苏沁那文质彬彬的样子，就觉得他这话没啥说服力，于是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当着人家小苏的面儿，说话要注意些，别带坏了小孩子。 因着这一茬，吴国公便也不再说什么，让人把那酒给桌上的人各自分了一杯。 众人赶紧端起杯子急吼吼地灌进嘴里。 吴国公受不了的摇头：“这酒给你们喝，简直就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嘴上嫌弃着，但却又十分大方的让小厮把酒再给他们湛上。 桌上加苏沁，一共坐了十个人。时下像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宴请宾客，一般都是每人弄一张小桌子，菜也是两道两道的地上着。 吴国公却不爱搞那一套文诌诌的玩意儿，直接弄了个大圆桌，菜肴满当当的摆一桌，一群人围在一起吃肉喝酒，比什么都快活。 两斤酒分给十个人，一人也就二两的量。 这些汉子又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喝酒可不会品味，酒到嘴里打个转就咽了下去，而且一口能装一两。 就这，还是人家悠着在喝呢，不然那二两酒，真不够人家一口吞的。 一坛酒在桌上转了两圈就没了，众人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暗自后悔刚才喝得太快，都没能细细品一下味道。 苏沁也没办法，一是这酒她酿得真不多，二是她进国公府的时候，就那么点行李，这一小坛子酒姑且还可以说是放在行李里面的。真搞一大坛出来，她就是再能胡诌，也忽悠不过去。 好在大家都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国公府里也有不少好酒，苏沁拿出来的好酒喝完了，他们就接着喝别的。不过先喝了极品美酒，再喝其他的，就总觉得没滋没味的。 吴国公心情十分不错，拉着苏沁要跟她拼酒。 苏纨绔前世是个海量，总能把一桌人都喝趴下，自己还能再灌半斤的人。这辈子却比一杯倒强不了多少。 但她可以作弊啊！灵泉水能解百毒，酒精虽然不是毒，可照样管用。而且她还可以假装把酒喝了，实际上却是在嘴里打个弯，流进了空间。 所以苏纨绔轻轻松松地把吴国公喝得两眼迷瞪，急得吴伯在旁边直搓手，生怕刚醒来一天的吴国公又一头栽过去了。 其他人见苏沁酒量如此之海，立马不服了，拎了酒坛过来。 文广有点挑衅似地看着她，“苏公子，公爷身体刚好，不敢饮酒过量。来，我们哥儿几个陪着你喝。” 苏沁挑了挑眉，这个文广似乎有点嫉妒她啊！于是她让人把小酒杯换成了碗，“既然要喝，咱们今天就不醉不归！” 文广见她这样，咧嘴笑道：“苏公子爽快，那今天儿哥儿个可得把你给陪到位了。来，满上。” 清澈的酒水咕嘟咕嘟地坐坛子里倒出来。 文广端起碗对苏沁道：“这一碗，感谢苏公子救了公爷。我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就把酒一饮而尽。 苏沁笑道：“好酒量，那我也干了。” 一碗酒至少有二两，苏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口闷了。 文广大笑一声：“痛快，来，这第二碗，是在下敬苏公子的，有幸认识苏公子，是在下的荣幸。” 苏沁也端起碗道：“认识各位，也是我苏某人的荣幸，干了！” 第二碗下肚，文广就有点扛不住了。 他先前就没少喝，这会儿连着灌了快半斤，感觉酒都漫到嗓子眼儿了。 勉强喝了第三碗，文广就直接趴下了。 吴国公在一旁傻乐：“瞧那没出息的样，还想把人家喝趴下，自己先躺下了。你们还有谁能喝，还不赶紧帮这傻货找回场子来。” 另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汉子站了起来：“我来。” 此人姓胡，因为那一脸大胡子的原因，众人都管他叫胡子，反倒是真名极少有人叫。 他和文广关系要好，这会儿见文广趴下了，自然义不容辞地站了出来。 苏沁丝毫不怯场，主动给自己的碗里倒满了酒，也给胡子倒满，张嘴便来：“兄弟情深，喝酒平分，来，胡子兄，干。” 胡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苏沁一碗酒跟灌了下去。 他也只能喝着喝。 苏沁又给自己满了一碗，又道：“兄弟情厚，两碗不够。胡子兄，来，接着干。” 紧接着又是第三碗，“你是哥，我是弟，你说咋地就咋地。我是弟来你是哥，你说咋喝就咋喝。胡子兄，你说这一碗干不干？” 胡子下意识地道：“干！” 苏沁爽快地又一饮而净。 胡子见她喝得那么利索，觉得自己的胃都开始有点疼了。 硬着头皮把这三碗给强灌下去，胡子眼前都有重影了。 苏沁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又迅速把两人的酒碗给满上，“三两美酒一下肚，保你潇洒有风度。” 胡子又被罐了一碗。 “一斤美酒到了胃，各种本事你都会，来，接着干。” 胡子端着碗，眼睛和舌头都直了，“干……干！” 结果碗还没端到嘴边，人就直挺挺地往后仰了。 亏得旁边的人扶得快，要不就胡子这体型，非把地板给砸个坑出来不可。 第308章 游乐园的地皮 一口气放倒俩，关键苏沁自己还脸不红气不喘的，众人都有些懵。这酒量好得也有点过头了吧。 苏沁朝着众人咧嘴一笑，抓起酒坛又给自己满上，“这一碗，敬你们这群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说完，苏沁自己先干了。 其他人听她这么说，顿时心里一阵激动，都端起碗来咕嘟咕嘟干了一碗。 苏沁又给自己满上，“这一碗，就祝大邺百姓安居，天下昌顺。” 这么伟大的愿望，其他人能不跟着干吗？ 接着又是第三碗…… 桌上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趴下，最后全都七倒八歪地被人给抬出了膳堂。 吴国公哈哈大笑，“小苏，你这酒量，牛！他们这群人，在军营里可是出了名的好酒量，到你这儿了，啥也不是。” 苏沁厚着脸皮摆了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凭着一已之力把吴国公的八个得力手下全给放倒，苏沁一战成名。 第二天，文广几人醒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本以为肯定要头疼上一整天，结果他们愣是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相反还浑身轻松，神清气爽。 叫来小厮，问是不是给他们喝过解酒汤了，小厮摇头：“昨晚小的送爷回来时，苏公子交待了，不用准备解酒汤，说是昨晚几位爷先前喝的那酒有妙处，几位爷醒了就知道了。” 几人啧啧称奇，他们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还从来没听说有这样的酒，就算喝得酩酊大醉，也不会有半点不适。 这苏公子不愧是灵药谷的人，手里的好东西也太多了些！ 只是当他们打算去找苏沁再讨点酒的时候，却被告知苏沁一大早就出去办事去了。 苏沁做什么去了？当然是去给游乐园选址去了。 既然已经有了门路，那自然是越早开始动工越好。她现在手里不差银子，六万多两银子虽然放在京城里那些高门大户里不算什么，但是用来建游乐园却是完全足够了。 吴国公派了吴伯的儿子吴松，帮着苏沁跑腿。 吴松三十多岁的年纪，在京城里很有些脸面，说话办事极为妥帖。有他带着，苏沁省下了大部分的心。 用了一天的时间，苏沁终于把游乐园的位置给选好了，就在离京城大门处十里路远的桃花坞边上。 桃花坞顾名思议，自然是种了不少桃树的方，每天二月时，便会引来京城里的公子小姐、文人墨客前来赏花。 苏沁把游乐园建在旁边，连广告都不用打。 为什么不把游乐园建在京城里呢？首先，京城里寸地寸金，而且别说是她了，便是皇亲贵胄想在京城里搞一片空地都不太可能。 而桃花坞附近的地皮，价格虽然贵，但并不离谱。苏沁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了一座小荒山，面积算下来有近三百亩。 这个价格还是吴松帮忙谈下来的，要不然苏沁根本不可能买得到。 京城周边的这些地皮，基本都是出售给权贵们用来盖庄子别院的，就算是荒山，那也都十分值钱。苏沁买下的这座小荒山，因为山上实在没啥优美的风景，加上地势还有点陡峭，所以一直无人问津。 苏沁去看过之后，倒是十分满意。那些陡峭的地方，对她来说倒是十分有用的，好生整理一下，用来做攀岩、滑草、滑雪这些项目，可是十分刺激的。 苏沁把银子交给吴松，让他帮忙去办理地契手续，自己则找了要去办事的借口离开，回了苏家村。 因为马上就要过元宵节了。 她因为收拾宁王错过了大年，这回可不能错过了元宵节。 踩着飞剑，苏沁很快就回到湖州城。 在县里大肆采购了一番，苏沁赶着马车回了苏家村。 刚一进城，就遇到了苏九和族里的几个兄弟，众人一见她，便笑着问道：“沁娘这又是去哪儿发财了？有门路的话，可得拉扯你的哥哥们一把。” 她一身男装打扮，和她相熟的人都知道这是去办正事了。 苏沁笑着从马车里拿出几封点心来，塞给几人，“出去四处看看，等真找着发财的事情了，到时候肯定忘了你们。” 这几人都是之前跟着苏母去七福县找她的，情分她都记在心里的，今后真有能提携他们的地方，她自然不会忘了。 大家也不过只是一句随意的玩笑话罢了，谁也没放在心上。 苏九接过点心，对苏沁道：“你家这两天挺热闹的，每天都有贵客上门。” 苏沁挑眉：“有人来找我？” 算算时间，除了徐家，不会有别的人了。 苏九点点头：“这会儿正在你家呢。” “那我这就回去看看，回见。” 苏沁一甩鞭子，马车又哒哒往前跑。 没一会儿到了家门口，马车还没停稳，几个孩子就冲了过来，月月直接扑上来，一把抱住苏沁的腿，把自己当个挂件，吊在她腿上。 “娘，你出门怎么不带着月月？” 小丫头可不乐意了，这次苏沁去京城，都没跟两小只说，所以小丫头心里老不痛快了，觉得娘丢下他们自己跑出去玩。 舟舟也扁了扁嘴巴，不过十分懂事地扯了扯月月：“娘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坏了，你赶紧下来。” 月月放开苏沁的腿，又立刻牵了她的手，决定苏沁到哪儿，她就到哪儿。 正说着话，院子里传来了徐远的声音，“苏娘子，你可算回来了。” 苏沁回头一看，徐远带着徐掌柜，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 “徐老板，好久不见。” 徐远朝她拱拱手，“苏娘子，先前的事情是徐家对不住你，也对不住苏家。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所以特意抽出身来给你陪不是。” 苏沁淡淡一笑：“徐老板太客气了，我不过一介村妇，哪里就值当徐老板不辞辛苦地亲自跑这一趟。” 徐远苦笑连连：“苏娘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一趟来，是亲自来向你赔罪的。苏娘子要打要骂，想提任何要求，我徐远绝无二话。” 苏沁牵了儿女的手往院子里走，“徐老板言重了，你贵为皇商，我一个无知村妇哪敢在你面前撒泼。” 第309章 就是这么硬气 徐远巴巴地跟在后面，“苏娘子可别再奚落在下了，我这皇商之位还不是靠着苏娘子才得来的，我又哪敢在你跟前充大尾巴狼。苏娘子，苏公子的事情，是我的疏忽，让你们一家都受惊了。这件事情我已经上报给瑾王了，相信瑾王也会给苏娘子一个满意的交待。” 这话听到苏沁的耳朵里，倒是顺耳不少。 不过，苏沁可没这么好哄。她这人呀，现实得很，结果没出来之前，她可不会听几句软话就退步的。 “徐老板，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你如此有诚意，那我也就实话实说，在没看到瑾王的交待前，我是不会酿酒的。我希望瑾王能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合作，而不是我在依附着你们。” “这次的事情，若不是我自己想到了办法解了困局，我想我家阿岘只怕现在还在江州大牢里关着。我信任你们，所以一直等着你们出手，结果让我等来了什么？威胁，恐吓，呵呵，当我苏沁娘是被吓大的吗？徐山既然是瑾王派下来的人，那就等于代表瑾王的态度，在瑾王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之前，合作就暂时中止吧。如果这个交待无法让我满意，那契约作废，违约金你随便开。” 她不怕瑾王狮子大开口，了不起再跑一趟京城坑一把瑾王呗。 徐远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忍不住犯头疼，语重心长地道：“苏娘子，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说真的，我心里也不痛快。可是咱们这样的身份，能怎么办呢？那胳膊能拧得动大腿吗？” “我长你十多岁，就厚着脸皮自称一声哥。你听哥一句劝，见好就收。现在趁着瑾王愿意答应你的任何条件时，给自己多谋些利益才是正经，这样咱的亏也算没白吃。他那样的身份，是容不了下面的人如此不依不饶的，到时候他若是恼了，对你真的没有半点好处。” 徐远说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了。 对于徐山的做法，他也很是不满，可是能怎么办呢？对方是瑾王的人，代表着瑾王的意思，他一个依附着瑾王的人，敢有不满吗？ 他也怕苏沁这样继续拧下去，会把瑾王惹怒，到时候对她真的没有半点好处，他不希望事情闹到那个地步。 于公，他也希望苏沁能忍下这一时之气，跟他继续合作，他舍不得费尽心思才拿到的皇商之位。 于私，苏沁救过他，他一手将苏沁拖到这一池浑水里来，如果苏沁真出事了，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苏沁感受到徐远的真诚，对他的态度好了两分，喝了口茶之后说道：“徐老板，你说的话固然有道理，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行事原则。我说过，我苏沁爱财，什么银子我都敢赚，但唯独不会拿家人去换银子。” “我也知道得罪了瑾王是什么后果，但是，我不怕。如果怕，我也就不会这么折腾了，早乖乖酿了酒上交。你也不必再劝我，我不会改变主意。没有收到瑾王的道歉之前，合作中止。我赶了两天的路挺累的，就不陪你多说了。” 徐远有些急了：“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犟？你就不怕你的家人再受牵连吗？” 真把瑾王逼急了，瑾王可没那么好说话，到时候拿苏家人开刀，苏沁又该当如何？ 苏沁冷笑一声，铿锵有力地道：“如果我的家人出了任何事情，我会让瑾王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的。我苏沁娘，说得到，就办得到！秦嬷嬷，送客！” 秦嬷嬷立刻上前，对徐家主仆说了声请。 徐远见苏沁油盐不进，无奈地长叹了一声，“你呀，迟早会后悔的。你再仔细想想吧，我先想办法尽量再拖一拖时间的。” 苏沁只当没听见。 等徐远主仆离开后，一直没有作声的苏母这才说道：“沁娘，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这样硬碰硬吗？” 苏沁怕她担心，对她笑了笑：“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们的。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们，别怕。” 苏母摇头：“我不怕，我就是担心你在外面行走时，会被他们暗中下绊子。” 苏沁笑着偎在苏母的肩上：“娘，放心吧，他们还是先顾好他们自己吧，我不介意让他去跟宁王做伴的。” 于是她把宁王的下场跟苏母说了，“宁王现在被皇帝老儿禁了足不说，还被撸去了实权。这会儿他正让人满天下找那清玄妖道，能不能找着不好说，但等两天江州官员陷害阿岘的事情传到皇帝老儿那里之后，他肯定会再倒霉一回的。” 之前苏家人还想着宁王肯定能把责任给撇清的，但架不住宁王先倒霉了。倒霉的人，喝凉水都塞牙，都用不着苏沁再送他一转霉运符。到时候自有大臣们落井下石，拿这件事情去参他的。 听到宁王如此下场，苏母心里无比舒坦。 苏沁对苏母说道：“我在外面的安全娘不用担心，反倒是你们在家里平日里要多注意些，瑾王这件事情没解决之前，娘要多约束着家里人，尽量别让他们在外走动。” 苏母点点头：“嗯，我明白。” 既然女儿有能力处理这件事情，她就不多问，随女儿去折腾，她只要记住女儿的交待，不拖她后腿就成。 苏沄娘等苏母和苏沁说完正经事了，这才跑过来拉着苏沁，跟苏沁打商量：“二姐，你下次出去的时候，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去啊？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苏沁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就你现在这样，出去了只会扯我后腿。想要跟着我出去，先把我要你学会的东西都学会，到时候自然就带上你了。” 苏沄娘仰天长叹，那得等到啥时候去啊！ 苏沁不搭理她，把自己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给家里人分了分。 她在京城里就买了不少东西，吃的穿的玩的，家里每人都有一份。 苏沁给白彩凤和苏沄娘带的是一套胭脂水粉，还有一身京城里时兴的衣服，苏沄娘一见着这些东西，立刻喜上眉梢，哪里还顾上不是失望不能出去看世界，欢天喜地跑去试衣服了。 白彩凤看着那些东西，怪不好意思的：“沁娘，你这也太破费了，我整天在家里带孩子做活，哪里穿得了这样的衣服？还有那些胭脂水粉，我根本用不着，你拿回去自己用吧。” 第310章 找帮手 苏沁笑着道：“带孩子的时候穿不了，那就进城、走亲戚的时候穿呗。衣服买回来了，总有穿得着的时候。何况咱俩的身材可不一样，我拿去了也穿不上啊。至于胭脂水粉，我才真用不着。” 她是想说她现在的皮肤状态根本用不着搽脂抹粉，那白里透红的肤红，胜过任何胭脂水粉。但听到白彩凤的耳朵里，却成了另一层意思，她以为苏沁说的是自己寡妇的身份。 白彩凤顿时就自责得厉害，人家沁娘好心好意买了这些东西来送她，她倒好，说话净往人心窝子里戳。 可这会儿若是再道歉，肯定会更让沁娘难受。 于是白彩凤赶紧扬起笑脸说道：“你说也是，这衣服料子可真好，我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还有这些胭脂水粉，也就出嫁那天搽过一回，偏那喜婆手艺又不行，把我那脸画得跟猴屁股似的，我对着水缸照了半天，压根儿没瞧出来哪里好看了，心里头还担心你哥揭了盖头之后别再让我吓着。” 苏沁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嫂子你可太谦虚了，我记得清楚着呢，你们成亲那天，我哥看你看得眼睛都没舍得眨呢。要不然嫂子哪能年头嫁进咱们家来，年尾就生了铮儿呢。” 其实她啥都不知道，原主的这段记忆早就已经没了。不过她也看得出来，苏岷和白彩凤这对夫妻的感情很深，所以她就大着胆子瞎扯一通。 白彩凤让她这么一逗弄，立马闹了个大红脸，伸手在她额头上使劲一戳，“你这妮子，倒戏弄起你嫂子来了！” 姑嫂二人经过这么一番说笑，距离一下拉近了不少。 苏沁笑着说道：“嫂子，我跟你商量个事呗。我打算在京城那边做个生意，可是在那边又没个人手，所以我想……” “想让你哥去京城给你搭把手？” 白彩凤都没等她说完，便自己说了出来。 苏沁一个劲儿的点头：“对，我就是想跟嫂子商量这个。嫂子，你愿意让我哥去吗？” 白彩凤想也没想就点头：“那有啥不愿意的？他一个大男人，能有机会出去闯荡，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怎么可能会拦着不让去。” 苏沁还以为自己想让苏岷去京城，还得费点口舌才能让白彩凤点头呢，毕竟人家两口子感情这么好，未必愿意分隔两地，没想到人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白彩凤拍了拍手里的新衣服，“咱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要供阿岘和铮儿、铎儿读书，一年下来就得不少银子。阿岘等功名考下来了，马上就该成亲了，若是娶了个有些身份的姑娘，光是聘礼都得一大笔银子。光指望着地里那点出息和你哥四处打零工挣的那点散碎银子，哪里够。你现在有了门路，愿意拉扯你哥一把，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苏沁听完，心里对白彩凤又高看了一眼。 虽然这个嫂子有时候有点小心眼，但大面上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嫁进苏家这些年，对苏家也是一心一意，对待下面的弟、妹，也都十分友善。虽然难免有点小私心，但人品真没得说。 “嫂子信得过我，我也绝对不会让嫂子失望。我哥先去京城打头阵，等他站稳了脚跟，到时候就把你和孩子们都接过去。京城那边生活稳定，也很安全，而且那边学堂里夫子的学问也极好，铮儿他们去了那里读书，肯定比在老家强。” 苏沁是真这么想的，京城是一国中心，不管哪方面都是最好的，能在京城里站稳脚跟，是件十分好的事情。 白彩凤听着苏沁说的那些话，只觉得不真实，笑了笑道：“我想得可没那么多，我只想着家里的日子能好过点，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比啥都强。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物没出息？” 苏沁摇头：“嫂子这叫知足常乐，这样的想法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白彩凤捂着嘴直笑，“你净捡好听的说，我呀，知道自己的本事，留在咱们这老家，我觉得挺好。别说是去京城了，便是去江州城，我都心慌得厉害。你且带着你哥出去闯荡，我就留在家里，照顾好咱娘和沄娘阿岘、还有几个孩子，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做事情。” 姑嫂俩就这么把事情给说好了。 然后苏沁才去找苏岷说想让他去京城帮忙的事情，苏岷对这件事情也十分感兴趣，但他又有些放不下家里。他是长子，顾虑的事情自然就多，上到苏母，下到几个孩子，中间还夹着弟弟妹妹，哪个他都得操心着。 苏沁笑着道：“哥，你还没有我嫂子有决心呢，我跟嫂子提的时候，嫂子都没听我把话说完就应下了。哥，你就放心去京城吧，家里有嫂子和娘在，乱不了。” 苏岷抿着嘴想了好一会儿：“我还是再跟你嫂子仔细商量商量，毕竟这不是小事，总得有个章程才行。” 苏沁点头：“好，你们慢慢商量，哥，你不用担心我的想法，如果你真不想去，或者实在放不下家里，我也不会勉强的。” 苏岷嗯了一声，起身去找白彩凤。 苏沁对这件事情的结果还是挺有信心的，苏母和白彩凤都是挺有想法的人，便是苏岷不愿意出门闯荡，她们估计都会把他给撵出去。何况苏岷也不是那种离不得家的人。 转身去厨房里帮忙，今天元宵节，苏沁又正好在家，所以苏母张罗着一大家子吃顿团圆饭。 今年有了秦婆子和夏婆子，苏母都用不着亲自动手了，只在一边指挥就行。 秦芳容负责烧火，秦婆子和夏婆子一人炒菜，一人做白案，忙得热火朝天，厨房里的香味飘出去老远，惹得村里的一些孩子都往苏家跑。 现下里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苏母看那些孩子们眼巴巴的样子，干脆端了一大盆子刚炸好酥肉出去，分给那些孩子们吃。 正热闹着，一辆驴车从远处赶来。 苏母抬起头一看，竟是齐寅之。 第311章 这是奔着她来的 齐寅之和苏沅娘的到来，让苏家人都十分意外。 毕竟按齐寅之原来的尿性，出了那前那档子事，又被苏岷兄弟们跑到家里那样羞辱了一番，齐寅之怕是死都不肯来苏家了。 可这前后才几天时间，齐寅之竟然上门了？！而且苏沅娘的气色看着竟然还挺好，一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惨淡狼狈。 这并不是他们盼着苏沅娘过得不好，只是这件事情太不正常了。 事有反常即为妖，苏家人都觉得齐寅之这趟来，肯定没安好心，于是个个脸色都淡淡的。 齐寅之以往上门，苏家上上下下都十分热情，从来不会冷落他。现在倒好，便是连苏家的几个孩子都对他爱搭不理的，这让他心里很不爽。 但是想到自己这趟过来的目的，他又强行把那些不悦都压了下去，和以往一样，摆着秀才老爷的高冷架子，转过头的时候，却朝着苏沅娘使了个眼色。 苏沅娘抿了抿唇，上前亲热地挽了苏母的胳膊，“娘，过年的时候寅之没能来给您拜年，他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所以想着元宵节过来，正好沁娘也回来了，咱们一大家子一起好好吃顿团圆饭。” 苏母看了她一眼，态度淡淡地道：“姑爷有心了，团圆饭吃不吃没什么大不了，他对不对能你好，能不能做到那保证书上的事情，那才是正经。” 苏沅娘脸色有些尴尬，轻轻扯了苏母的袖子，“娘，您说这个做什么呀，大过节的。何况寅之现在对我真的挺好的，你就别再说这些了。” 苏母看了一眼神色不太自在的齐寅之，轻笑一声，“他能真对你好，那我天天都比过节还高兴。反之，哪怕过节我也高兴不起来。” 苏沅娘的脸色有些僵硬，她知道苏母这是在敲打齐寅之，是为了她好。 可是眼睛余光瞄到齐寅之抿得死皮的唇角和尴尬的脸色，苏沅娘心里对苏母就不由有了些埋怨。她娘也真是的，就不能私下说这些话吗，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苏母把他们夫妻二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觉得有些没意思。 这个大女儿，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好歹都分不清了。 罢，既然苏沅娘不乐意自己替她强出头，那她又何必招人嫌。 日子是苏沅娘自己在过的，好赖都得她自己承担。她这个当娘的，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既然她不领情，那就算了。 原本苏母对这个大女儿很是放心不下，怕她在齐家受委屈，受搓磨。 可现在她却改变了想法，脚上的泡，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苏沅娘不肯让娘家撑腰，反倒还埋怨她不该说太多，那她不再多管苏沅娘的事情，除非苏沅娘自己回来求助，或者齐家把苏沅娘逼到了绝处，否则她都不会再轻易说什么了。 于是苏母真就一句都不再多说，扭头回了厨房。 苏沅娘察觉到苏母的态度变化，心里更不是滋味，总觉得她娘现在对她一点也不似从前了。 转头看向厨房，正好看见苏沁手里拿了个丸子喂苏母，苏母笑眯眯地张嘴吃下去，又用手点了苏沁的鼻子，那亲昵儿看得她心里发酸。 明明都是女儿，为什么她娘对沁娘就那么亲热，对她就这么冷淡呢？ 这些年，她处处都想着娘家，沁娘又做了什么？她付出了那么多，结果还不如沁娘在家里的待遇。 若光是苏母的态度如此，她还能理解为她娘心里不痛快，觉得她不中用。可苏家其他人对苏沁的态度也十分不一般，尤其大嫂白彩凤。 大嫂嫁进门来这些十多年，虽然说人品不着，但对着她这个出嫁的小姑子态度一直都淡淡的，哪怕她往家里拿了银子，白彩凤对她也没见多热情过。 可现在白彩凤对着苏沁笑得那么热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亲姐俩。 为什么一个两人对沁娘那么好，对她却偏生就像隔了一层呢？ 苏沅娘心里很不是滋味，真想上前去问个究竟。 齐寅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轻声提醒，“沅娘，你可别忘了咱们这趟来的目的，别跟娘置气。” 苏沅娘嗯了一声，“我都记着的，等晚上我就跟娘说。” 齐寅之讨好地看着她，“这件事情如果能办成，你相公不用再参加科考，就能谋个正经的差事了。这可是关系到咱们家的前程，也关系到静婉她们将来的婚嫁，你可一定要上心。先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但那时候也是因为一心想谋个好出路，让你们娘儿几个过上好日子，一时糊涂才跟着那些狐朋狗友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你且放心，往后我绝对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安心实意地守着你和三个闺女过日子。” 苏沅娘点点头，眼底带着笑意，“我知道该怎么做，何况这事对沁娘来说也是大好事，娘和沁娘肯定会答应的。” 齐寅之见院子里的人都在忙自己的，没人注意到他们夫妻，于是伸手握了握苏沅娘的手。 院子里的人没人注意到他们，可厨房里的苏沁却是把他们夫妻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他们这趟回来的目的，是奔着她来的？ 他们想干什么？想在她身上打什么主意？ 苏沁看他们那慎重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样子，下意识就觉得，这两人要说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啧，敢在她身上打歪主意，这是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 苏沁不动声色，打算看看这两口子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本来苏家准备的饭菜就十分的丰盛，苏沅娘两口子回来，苏家没几个人待见，所以也没有另外再加菜。 饶是这样，两张大桌子上也摆了个满满当当。 苏家一大家子加上杜娟夫妻二人，分了两桌坐下。 因为有齐寅之在，所以苏沁便去了孩子们那一桌，和苏沄娘坐在一起。 苏沁以为苏沅娘两口子可能会在饭桌上开口，结果一顿饭都吃完了，又喝了两壶茶，苏沅娘都没有开口。 等一家人准备去洗漱的时候，苏沅娘突然说道：“沁娘，你今晚带着孩子和沄娘挤挤，我想跟娘说些体己话，你看可好？” 第312章 没安好心 苏沁大方的点头：“行啊。” 她倒要看看苏沅娘两口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苏沄娘高兴坏了，二姐回来这么久，她一直都想跟二姐睡，却偏偏一直没捞着机会。现在不想了，突然这机会就来了。 今晚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好好跟二姐加深一下姐妹感情，最好能让二姐答应她，带着她出去见世面。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苏沄娘把自己一直珍藏着的新被子和新被面从箱子底里翻出来，手脚麻利地缝被子。 刚缝好，苏沁和两小只就进来了。 月月一进屋，就兴奋地朝苏沄娘的床扑过去：“哇，小姨，你的被子好漂亮啊，还好香啊。” 苏沄娘笑得一脸得意，那能不好看能不香吗？ 这可是她为自己攒的嫁妆，上好的棉花和绸缎，光是被面都花了她几个月的时间才绣好。怕在柜子里香久了会有味道，她还特意弄了两个香包放在里面，一拿出来，可不就香气四溢。 不过为了能让二姐睡得满意，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不重要。 苏沁提醒道：“你还是赶紧把这被子收起来吧，当心晚上他俩尿炕，再给你搞臭了。” 苏沄娘笑着摆了摆手：“尿了就尿了呗，那有啥。我自己的侄儿侄女，我还能嫌他们臭吗？” 苏沁知道这妮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倒也不反感，还挺乐意看她屁颠颠儿地讨好自己。 见苏沁默许自己的讨好，苏沄娘心头美滋滋，不过也没有一味的上赶着说好话，而是说起了别的。 “二姐，你有没有觉得大姐和齐寅之这趟回来怪怪的？” 自打齐寅之在府城里干出那种事来，苏沄娘打心底里瞧不上这个人了，当着面也只是维持一下面子，私下里说起时，那不屑的样子丝毫不加掩饰。 苏沁反问：“哪里怪了？” 苏沄娘用手支着下巴：“娘以前跟我说过，齐寅之那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他对大姐并不算好，而且一直有些瞧不上咱家。可今天他对大姐殷勤小意得很，那模样比着人家刚新婚的小两口还黏乎，看着让人觉得浑身难受。” 苏沁笑着问道：“人家夫妻恩爱有加，你难受个什么劲儿？” 苏沄娘撇了撇嘴，“得了吧，我又不是没见过恩爱有加的夫妻，可没有那一对像他和大姐这么别扭的。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假得不行。” 苏沁觉得这丫头真的很聪明，别看年纪不大，阅历尚浅，但脑子通透灵活，眼神也不差。齐寅之那样的老油条，她也能看出点门道来。这丫头好生培养一番，将来还真能干出点名堂来。 “你看出来齐寅之不对头有什么用，有些人看不出来也白搭。” 苏沄娘叹了一声：“我也搞不清大姐是怎么想的，明明咱家一直在给她撑腰，她哪怕真和离了回来，家里也定会接纳她，她却偏偏要往齐家那个火坑里跳。难不成真指望着齐寅之飞黄腾达之后跟着沾光不成？就齐寅之那人，如果一辈子不起运，顶多纳个妾回来生儿子。若是那天翻身了，她的下场会更惨。” 苏沁心说，可不就是，这道理苏沄娘这个十五六岁的丫头都懂，偏苏沅娘却不懂。 不，她肯定懂，只是她不甘心，甚至是在赌。赌齐寅之会在乎脸面，赌她自己不会那么倒霉。 呵，这自古以来，凡是想靠着男人的女人，最终的结果十之八九都不会太美好。何况齐寅之本来就没什么良心。 姐妹俩这边说着话，那边，苏沅娘洗漱好之后，进了苏母的房间。 苏母此时已经脱了衣服躺在床上了，天冷，家里也没个取暖的物件，自然是吃过饭就早早睡下了。 苏沅娘脱了衣服，吹了灯和苏母并排躺下。 苏母在黑暗里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体己话？说吧。” 苏沅娘有点紧张，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娘，您对二姐的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苏母眉头一皱：“沁娘的将来？打算？” “对啊，沁娘还这么年轻，您总不会真打算让她在家里替程彦安守一辈子吧？”苏沅娘的话里透着浓浓的关心，“沁娘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这辈子还长得很，她一个女人家，自己带着两个孩子，虽说有家里人的帮衬，可到底也太过艰难了一些。” 若是半年前，苏沅娘来跟苏母说这话，苏母肯定觉得找到了知音。 可眼下她的这些话听在苏母耳朵里，可就不那么中听了。“沁娘自己能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又着你哥和阿岘帮衬着，哪里会有多艰难？” 何况她家沁娘自己本事大着呢，哪里用得着两个兄弟帮衬什么？至少眼下来看，这两个兄弟还得靠她帮衬着呢。 而且沅娘突然提起这个事情，让她觉得不太对劲。他们两口子这大老远的跑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如果真的是，那只怕事情不简单。 苏母心里一下就有了防备，不怪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而是这女儿身后站着齐寅之。 苏沅娘没想到苏母会这样说，咬了咬唇，又道：“娘，话是这么说，可这能一样吗？我哥和阿岘虽说肯定会帮衬她，可到底他们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沁娘若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心疼着，你不也能更放心些？” 话说到这里，苏母就能肯定了，他们这是特意奔着沁娘来的。而且她敢肯定这主意绝对是齐寅之出的。 齐寅之那狗东西会是那种替别人考虑的人？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会做？ 她家沁娘生得好，齐寅之在府城里又结识了一群不着四六的人，现在又突然关心起沁娘的将来，这保不齐就是想拿她家沁娘去换好处啊！ 苏母的手在被窝里攥了攥，假装被说动了的样子，“唉，这倒也是，我又何尝不想沁娘有个男人帮她顶一顶。这女人家，还是要好生在家里相夫教子才对。可沁娘现在主意大了，我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再说了，她带着两个孩子，便是再嫁，只怕也难找着什么好人家。这事儿啊，急不得，慢慢来吧，真遇着合适的了，兴许沁娘也就改主意了。” 苏沅娘心下一喜，立刻道：“娘，不用慢慢来，我这里就有一个合适的。” 第313章 作妾 苏母佯装有些激动地起身重新把油灯给点上，坐在床上看着苏沅娘，“你有合适的人选？对方做什么的？哪里人？多大年纪？能接受沁娘带着两个孩子嫁过去？” 苏沅娘想到齐寅之跟她说的那人的情况，心里有点紧张，都不敢跟苏母对视。 “对方是位举人老爷，在府城里当差，很有些脸面，年纪嘛，比沁娘稍大了些，知道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对方也不介意。娘，这可是门难得的好亲事呢。” 苏母心里冰凉，果然让她猜中了，而且内幕肯定不止这么简单。“对方既是举人老爷，为啥不娶个大姑娘为妻？沁娘虽然在我眼里处处都好，可到底是成过亲生过孩子的。沅娘，你老实跟我说，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苏沅娘生硬地笑了笑，“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给沁娘说有身体有毛病的人。对方就是年纪大了点。” 苏母直视着她，“这一点，是几岁？” 苏沅娘目光躲闪，：“就只大了几岁而已，娘，年纪大了才懂得疼人呢。” “到底几岁！”苏母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十……十来岁。” 苏母脸都冷了下来，“到底大多少！你别这么支支吾吾的，有话就好好说，既是要给你自己亲妹子做媒，这么遮遮掩掩做什么！” 苏母很少对着儿女们发脾气，但她每次发起脾气来，苏家兄妹几个都特别害怕。 倒不是说苏母发脾气时有多暴躁，相反，苏母发脾气的时候，比冷静的时候更加冷静，那双眼睛像是能看进人心底一般，让他们的那些心思无处可藏。 苏沅娘本就心虚，这会儿被苏母这样的眼神看着，吓得心肝儿扑腾直跳，结结巴巴地道：“娘……你……你想哪儿去了，我……我……” 苏母冷着脸喝斥：“别你你我我的，有什么话就痛快说出来。” 苏沅娘听她声音逐渐拔高，不想事情还没说好就闹开来，赶紧安抚：“娘，你小声些。这件事情你听我慢慢跟你说，你别急成吗？” 苏母冷眼看着她：“行，那就你就好生跟我说说，那举人老爷到底什么情况，多大年纪，为什么会愿意娶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到底是身体有毛病，还是人品有问题？抑或，你跟齐寅之是想拿沁娘去换好处？！” 苏沅娘心中叫苦，她娘怎么这么精明！一下就猜到了关键，这可让她怎么开口？说她和齐寅之真是这么打算的？ 可不说又不行，她家男人还指望着去府城谋个差事呢。 如果她能帮着齐寅之把这件事情给办成了，那么往后齐寅之肯定能记住她的好。何况这门亲事，其实真的不错，虽然……可沁娘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能嫁给举人老爷，简直就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于是苏沅娘心一横，坐起来拉了苏母的一只手道：“娘，你听我慢慢跟你说。这举人老爷姓周，年纪……确实比苏沁大了不少，今年四十整。” 苏母听到这里，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她闺女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那劳什子的举人都能给她闺女当爹了！ 但她强行忍住怒气，想听听看苏沅娘到底还能说出些什么混账话来！ 苏沅娘见苏母虽然脸色有点不好，但没有说什么，于是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娘，您也别嫌举人老爷年纪大，您想想，能考上举人的人，有几个年纪轻的？” “娘，摸着良心说，沁娘长得是好，别说这十里八村了，偏是整个湖州城，只怕也找不到比她还出挑的人了。可您刚才不也说了，到底她嫁过人生过孩子，这还得带着孩子改嫁，若是举人老爷年轻，哪里还能轮得到沁娘呢？” 苏母的拳头在被子里攥得梆硬，但脸上却表现出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可这年纪也太大了些。” 苏沅娘见她没有一口回绝，便觉得这事儿有戏，“年纪大些会疼人，娘，您想想，反正都是要改嫁，那为何不嫁个条件最好的？人家举人老爷在府城衙门里当着差，一个月光是俸禄银子就有好几两，更别提人家还有好几家生意红火的铺子，沁娘若是能嫁过去，那一进门就跟着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呢。” 苏母疑惑地看着她，“这条件着实不差，便是年纪再大个十岁，想娶个黄花闺女那也有的是人愿意的，为啥会愿意娶沁娘？还有，他这么大年纪，先头肯定是成过亲的吧？先头那个娘子是死了还是休了？沁娘这是嫁过去当续弦？先头的那位可曾留下儿女？” 这才是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苏沅娘咽了咽口水，“娘，沁娘嫁过去，既不是填房，也不是续弦……举人老爷的发妻，好端端的呢。娘，我也不瞒着您，举人老爷和发妻成亲二十年，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但发妻娘家的身份特殊，加上举人老爷也是个念旧情的，所以没有停妻另娶。他和寅之相熟，听闻沁娘生得貌美又好生养，所以这才愿意沁娘带着孩子嫁过去。” 苏母心中怒火冲天，却偏装不懂，“既然那发妻尚在，那沁娘嫁过去又算什么？平妻？” 苏沅娘点头又摇头：“举人老爷说了，只要沁娘嫁过去生了儿子，就立刻让她做平妻。” 苏母如何也忍不了了，“所以，你这是要让沁娘去给人作妾？！” 苏沅娘小心翼翼地道：“作妾只是暂时的，只要沁娘给举人老爷生了儿子，就立刻成了平妻，半点不比那发妻的身份差。娘，虽然作妾的名声不好听，可那周举人是官身，沁娘做了平妻之后，可就是正经的官家太太了，这可是打着灯笼都……”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里响起。 苏母怒不可遏地瞪着她，“畜生！枉你身为长姐，不为守寡的妹子多考虑便也算了，竟然还想出这么龌龊的主意，你还是个人吗？！给我滚！滚出去！我们苏家没有你这种不是人的玩意儿！” 第314章 撵出去！ 苏沅娘捂着被打的脸颊，怔怔地看着苏母。 从小到大，苏母都没有碰过几个闺女一个指头，这是苏沅娘长这么大，头一回挨苏母的打。 她其实有预料到苏母会生气，毕竟给人做妾，是挺不光彩的，苏母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答应。 可是这关系到她丈夫的前程，也关系到她今后的生活。 何况她心底也并不觉得苏沁嫁给那举人老爷有什么不好。 人家是举人，有正经功名，正经差事，人家想纳妾，多的是黄花闺女愿意。而苏沁除了一张脸好看，还有什么呢？嫁过人，生过孩子，还得带着两个孩子改嫁，这种条件，便是那些鳏夫想续弦都不会考虑的。 若不是有她男人牵线，人家举人老爷会看她苏沁娘一眼？ 苏沅娘这么想着，心里莫名又多了两分底气，“娘，我知道在你心里，沁娘便是嫁个没有成婚，又有家底的大小伙子当正妻都不成问题，可咱实事求是一点不行吗？沁娘就这条件，那些有家底又没成过婚的小伙子，能愿意娶她吗？那举人老爷年纪是大了些，做妾是委屈了她，可举人老爷也答应了，等她生了儿子，就扶她做平妻，这样的好事，若我不是顾念着她是我亲妹子，我能想着她吗？” 苏母被她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合着她苏沅娘还觉得这是便宜了沁娘吗？！ 苏沅娘看她气成那样，心里也有点打鼓，可又想着话既然都已经说到这儿了，还不如一次把话都摊开了说，她娘气归气，但冷静下来之后，就能明白这件事情真不是坏事。 于是她壮着胆子去拉苏母的手，继续游说。 苏母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低头看着她们拉在一起的手，心情十分复杂。 当初那个听话懂事的女儿，真的变了。 苏沅娘见她不说话，以为她都听进去了，于是心里松了口气，“娘，你且放心吧，那举人老爷和寅之关系不错，沁娘也算有了个依仗，去了那边肯定不会受委屈。” 苏母抽回自己的手，披了衣服下床，然后抓起苏沅娘脱了放在一旁的衣服朝她砸了过去。 “穿上衣服，赶紧给老娘滚！” 苏沅娘愣住了，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弯，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苏母把房门打开，朝着外面喊道：“老大，老五，你们都给我过来！” 这会儿时间还不晚，苏岘正在自己屋里看书，苏岷也还没睡，听到苏母的声音，兄弟二人赶紧过来。 “娘，怎么了？” 苏母冷着脸道：“去把齐寅之撵走！” 兄弟二人有些懵，齐寅之又干啥事了？难不成是打了沅娘？可白天的时候看着他们夫妻不是挺好？那黏糊劲儿让他们都不敢正眼看。 苏沅娘见苏母真的要撵他们夫妻，赶紧穿了衣服起来，央求道：“娘，您这是做什么？我便是说错了什么，您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撵我们走吧。这大晚上的，您让我们上哪儿去？” 苏母甩开她：“你们爱上哪儿上哪儿，苏沅娘，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真打量着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二人的主意？那什么狗屁举人老爷怕是许了齐寅之好处吧，要不然你怎么会这么上赶着想把沁娘送给那狗屁举人做妾？” “娘，您说什么？齐寅之要把沁娘送给别人做妾？！” 苏岷兄弟二人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先前还当是齐寅之欺负了苏沅娘，所以苏母才要大晚上的撵人，结果竟然是因为这！ 苏沅娘都不敢抬头去看自家兄弟的眼神，低头强行解释道：“我们也是为了沁娘好，她一个寡妇拖着两个孩子，今后的日子得多难过。周举人保证了的，只要沁娘生了儿子，就扶她做平妻，这多好的事。” “好个屁！这么好的事，你怎么自己不去！”苏岘气得破口大骂，完全顾不上读书人的体面了，“苏沅娘，你的良心是喂了狗吗？你送自己的妹子去做妾？你糟践谁呢？！” 苏岷皱着眉头看着苏沅娘，“这事儿是谁的主意？你的还是齐寅之的？” 苏沅娘捏着衣角，呐呐道：“哥，我……我也觉得这件事没什么不好，沁娘她……啊……” 话还没说完，苏沅娘就被苏岷一把揪住衣领拖出了大门。 苏岷是练家子，力气大得很，苏沅娘一个妇道人家被他拖着，像是拖鸡仔儿似的。 苏沅娘吓死了，一边护住自己的衣领，一边开口求饶，两只脚拼命蹬着地，想让苏岷停下。 可她的力气对苏岷一点作用都没有。 苏岷拖着苏沅娘穿院子，苏岘快步上前将大门打开，苏岷一把将苏沅娘给甩了出去，接着就回头去找齐寅之。 苏沅娘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赶紧回头想跑回院子。 苏岘直接将大门挡住，不肯放她进来。 见事情闹成这样，苏沅赶紧求情，“娘，我知道错了，娘，我错了，您消消气。”‘ 苏母无动于衷。 齐寅之听见外面闹成那样，知道事情黄了，赶紧出去，想打圆场。结果正好遇到黑着脸进来的苏岷。 “大舅哥，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啊……” 齐寅之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狠狠地挨了一拳，疼得他捂着脸直叫。 苏岷看着他那猥琐的怂样，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疼得齐寅之哭爹喊娘。 家里所有人都被招了过来，见苏岷把齐寅之当狗一样揍，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谁也没有拦一句。 苏沅娘在外面听着齐寅之的呼痛声，急得直哭，“娘，我知道错了，您让哥快住手，寅之一个读书人，哪里经得住我哥的拳头。” 苏母痛心疾首，“你不心疼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子，上赶着要送她去给人做妾，好给你的男人换个前程。现在齐寅之挨几下拳头，你就心疼了。苏沅娘，你真是枉费我和你爹的教导！” “先前我体谅你在齐家日子不好过，处处让沁娘让着你，让她暗中护着你，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无耻的事情来！今天，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不要跟齐寅之和离！” 第315章 一刀两断 苏母对苏沅娘失望至极，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从一点点大，养到出嫁成家，感情有多深厚，只有她自己知道。 便是到了此时，苏母依旧还是忍不住想要给苏沅娘一个机会。 只要苏沅娘答应和离，那么她可以原谅苏沅娘这一次，甚至可以说服自己，苏沅娘这样做，是受了齐寅之的要挟。 可苏沅娘的反应，注定让她失望。 “娘！就为了这件事情，您就要让我和离？为什么？！我和寅之也是为了沁娘好，您就算觉得不合适，也不至于这样吧。沁娘是您的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了吗？您一心为着沁娘打算，想过我的死活吗？” 苏母眼神里带着浓烈的失望和痛心，这个女儿，真的拉不回来了。 “好，既然你不肯和离，也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混帐，那我也不再说什么。苏沅娘，你们兄妹五个，从小我就教导你们做人做事要光明磊落，要对得起天地良心！现在，你为了齐寅之的前程，要把沁娘送给人做妾，你良心何在！我苏家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没有礼仪廉耻的混帐！从今天起，苏家和你一刀两断，从此生死各不相干！” 苏沅娘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苏母的心也如同刀绞一般，但她依旧没有心软，让苏岷把像条死狗一般的齐寅之扔出了大门。 “哐当——” 苏家的大门重重关上。 苏沅娘终于有了反应，发疯一般冲过去拍打着苏家的大门，哭喊求饶：“娘，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您开门，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院子里的人听着她的哭声，神情各异。 苏岷和苏岘兄弟二人有些不忍，苏沄娘则紧抿着唇，神色有些无措。白彩凤则是无奈。 而苏母则像是一下老了好几岁。 白彩凤见她这样，朝苏沁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去劝一劝苏母。 虽然苏沅娘两口子的想法确实挺缺德的，但到底是血亲的家人，不至于就真到了这一步。 苏沁无动于衷，她又不是圣母，苏沅娘两口子都打算卖了她换前途了，她还去求苏母别计较？她是有多贱啊！ 不一把捏死那两口子，都算是看在苏母的份上所做的最大让步了。 白彩凤见苏沁不接茬，想了想，自己上前到了苏母跟前，“娘，沅娘也是一时糊涂，您别跟她置气，这大半夜的，您让他们上哪儿去啊？便是要撵他们走，也等天亮了再说啊。现在这世道这么乱，万一夜里要是遇着了歹人可怎么得了？” 苏母忍住心痛，环视了院里的儿女孙辈一圈，掷地有声地道：“你们都给我记好了，苏家子弟，任何时候，都不得骨肉相残，不得互相算计，若是有人违背这一条，一律逐出家门，永不相认！” 众人互相看了看，然后郑重回答道：“是。” 苏母转头看了一眼大门，苏沅娘还在门外哭求。伸手朝苏沁招了招手：“沁娘，你过来。” 苏沁上前，担心苏母动怒过度影响到身体，赶紧扶住她，“娘，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母胸口堵得慌，只是不想让苏沁担心，便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自己别在心里生闷气。先前我总是想着沅娘在齐家不容易，处处让你忍让她，叫你受委屈了。娘对不住你。”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亏心。苏沅娘不容易，可沁娘又何曾容易？ 苏沁摇了摇头，“娘，我都没放在心上，更没受委屈。” 苏母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好姑娘，娘心里有数。走吧，陪娘回屋睡觉。” 苏沁扶着苏母回了屋。 月月跟在后面，被舟舟一把拉住了，“妹妹，今晚咱们和小姨睡吧。”娘和外婆肯定有话要说，便是没话，外婆肯定也想好好静一静。 苏沄娘牵起两小只的手，“走吧，咱们睡觉去。” 苏岘叹了一声，也转身走了。 白彩凤听着门外的哭求声，为难地看着苏岷：“当家的，这咋办？” 苏岷抹了把脸，弯腰将苏茉儿抱了起来，“走吧，回屋睡觉。” 苏铮和苏铭赶紧跟上。 白彩凤急得跺脚：“当真就不管了？” 苏岷头也不回的道：“这里是苏家村，他们只要待在村子里，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听他这么说，白彩凤也只得摇头叹气，跟着进了屋。 苏母回到房间后，便忍不住落下泪来，“我是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苏家到底是哪一点亏着了她？我又是哪里对不住她？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来，竟然还有脸指责我偏心……” 苏母越想越难过，捂着嘴呜咽。 苏沁看着了心里极不是滋味，对苏沅娘更是厌恶。不过她倒也没有落井下石在苏母面前说什么，只轻轻拍着苏母的背，无声地给予安慰。 儿女长歪了，只有做父母的最心痛，觉得是自己没有把孩子教育好。 可苏家五个孩子，便是小算盘打得劈啪响的沄娘，三观也是正的。唯独苏沅娘三观不正，脑子也进了水。 可原主的记忆里，苏沅娘也是个挺好的人。八成是嫁到齐家后，耳濡目染之下，被带偏了吧。 怕苏母伤心过度，苏沁干脆掐了个诀，让苏母沉沉睡去。又担心她睡不安稳，从空间里弄了些安神草出来，放在苏母的枕边。 这种灵草普通人是吃不得的，但闻闻味道效果也挺好。 苏母的呼吸平衡绵长，睡得很香。 门外的哭喊声还在继续，苏沁听得心烦，直接扔个结界出去，把苏家的屋子和外面的院子隔绝开来，苏沅娘的哭声立马消失得一丝不剩。 白彩凤在自己屋里，本来还在劝着苏岷，说这大晚上的，便是村里没有危险，可把人扔在外面冻一夜，也得冻出毛病来。结果话还没说完，苏沅娘的哭声就没了。 “怎么不哭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当家的，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苏岷狠着心道：“不必，苏沅娘真该好生吃吃教训了，否则将来还不知道要做出些什么糊涂事来！” 第316章 屋漏偏逢连阴雨 苏沅娘在大门外哭到声嘶力竭，但苏家却没有一个人给她开门。 齐寅之早就已经自己钻进了驴车里裹上了被子。 正月里的夜晚滴水成冰，驴车里也冷得厉害。齐寅之也不管苏沅娘的死活，围着被子依旧觉得冷得牙齿打颤。这车里的被子并不厚，而且还很陈旧了，盖起来并不顶事。 脸上和身上疼得厉害，齐寅之心里恨意滔天，觉得苏家人全都不识抬举。 一个寡妇而已，能给举人老爷做妾，那可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他们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动手！ 这群泥腿子，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知道得罪他是个什么下场的！ 齐寅之用力咬了咬牙，却不小心牵扯到了嘴角的伤，疼得他想骂娘。 现在要怎么办？苏沁娘的画相已经被周举人看上了，如果人送不过去，那周举人还会帮他谋差事吗？ 虽然那个差事连个末品都算不上，可却是个十足的肥着，只要在那个位置上待两年，他家的日子不说富得流油，那至少也远是现在不能比的。 不行，他必须要把那差事弄到手！ 既然苏家不识抬举，那他也懒得跟他们讲那么多礼数。 苏沁娘不是总往外跑？那可更好办了，找内上流氓混混把她半路上截走，直接送到周举人的榻上，万事大吉！ 齐寅之眼里闪过势在必得，哆嗦着在驴车里等着天亮。 苏沅娘哭累了，嗓子也喊哑了，也看明白了。这一次，她彻底把自己的娘家人全部给惹恼了。 女人没了娘家，在夫家的日子会极为艰难。 因为没有人给她撑腰，婆家人根本不会把她当人看，只会变本加厉的搓磨她。 一想到齐母那面苦心更苦的性子，苏沅娘心里一阵绝望，对苏母的怨气又重了两分。 亲母女，便是她真的做错了事情，也不至于就要跟她一刀两断。苏母明知道她在齐家的处境有多艰难，却依旧如此绝情，这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啊！ 都是女儿，为什么苏母对她跟对沁娘完全不一样？ 苏沅娘心里越想越难过，又被狠狠地冻了一宿，到后半夜的时候就冻得发起了高热，晕了过去。 齐寅之一点也不想管苏沅娘的死活，但想想这里可是苏家村。虽然苏母放话跟苏沅娘一刀两断了，但苏沅娘要真有个好歹，他也别想活着从苏家村离开。 于是权衡了一下利弊，齐寅之忍着身上的疼痛和寒冷，下车把苏沅娘拖进了驴车里。 苏沅娘浑身滚烫，齐寅之本来觉得冷，一摸她身上这么烫，干脆心安理得的拿她当取暖器。 齐寅之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被鸡鸣声吵醒。 睁开眼睛，他伸手摸了摸苏沅娘的身上，依旧滚烫一片。 趁着苏家人现在还没人起身，苏家村里也还没人活动，齐寅之赶着驴车出了村。 原本以为马上天就要大亮了，路上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结果刚出了苏家村不久，前路便被拦了下来。 一个蒙着脸抱着剑的人，挡在路中间。 齐寅之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让驴车停下，调头。 可调过头一看，这边竟然也站着一个蒙面人！ 齐寅之吓得立马就哆嗦了起来，想要让苏沅娘出来顶事，可苏沅娘烧得人都快昏迷了，哪里指望得上？ “两……两位大……大侠，请问拦住在下有什么贵干？” 那两个蒙面人一声不吭，脚下一点，人便朝他扑了过来。 齐寅之一介读书人，哪里见过这种情况，顿时就被惊得愣在一当场。 那两个蒙面人扑到驴着上，一脚将齐寅之从车辕上踢下去，按在地上一顿乱揍。 齐寅之昨晚才被苏岷狠揍了一顿，这两上蒙面人下人比苏岷更狠，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打移位了，喉咙里一阵腥甜。 那两个蒙面人倒也没要他的命，揍过他之后，在他身上搜了一遍，摸到了一个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就二两碎银和几个铜板。 其中一个蒙面人不屑地笑了笑：“穷鬼，这点银子，还不够老子的拳脚钱！” 说着不客气地对着齐寅之的胸口重重踩了一脚。 齐寅之一口老血当场就喷了出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两个蒙面人扭头又上了马车，时刻苏沅娘正好悠悠醒来，她烧得整个人都是懵的，但是看到两个蒙面人进了自己的车，顿时她就吓清醒了，扯着嗓子尖叫。 其他一个蒙面人嫌她太吵，直接一脚将她给踢下了车。 随后，两个蒙面人赶着驴车扬长而去。 苏沅娘看着奄奄一息的齐寅之，急得号啕大哭，赶紧调头回苏家村求助。 谁知苏家村的人都不怎么搭理她，听说齐寅之被强盗给打成了重伤，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活该，这种不安好心的狗杂种，让人当场打死才更好呢！” 苏沅娘求不到族人，只得硬着头皮回苏家求助，可苏家人更绝情，连大门都不给开。 其实倒也不是苏家人绝情，而是苏沁的结界把外面的声音屏蔽得一点不剩，苏家人这会儿根本不知道门外有人敲门敲得手都要断了。 苏沁倒是知道，但若不是天太冷，她都想抓把瓜子去村口看看齐寅之死没死，指望她给齐寅之开门？开地府大门还差不多！ 苏沅娘在苏家村里一个人都求不来，只得咬牙回头，把齐寅之背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官道上走。 好在到了官道边上，正好遇到一辆拉客的牛车，苏沅娘赶紧求那牛车的车夫送他们夫妻一程。 牛车的车夫倒是个好心人，见他们夫妻这么狼狈，知道他们是落了难，赶紧帮忙把齐寅之弄上牛车，拉着去了湖洲城。 苏家吃早饭的时候，杜娟夫妻缺席。 苏母的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问了一句：“杜娟他们一大早的去哪儿了？” 苏沁一边扒饭一边道：“不用管他们，咱们吃就是。” 等早饭过后，杜娟两口子终于回来了。 苏沁拦住他俩，朝他俩伸了伸手。 杜娟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苏沁手心上，“都在这儿，那驴老得都快跑不动了，不值钱。” 第317章 刺激苏母 苏沁看了看那五两碎银，笑着摇头，“你们这办事效率挺快啊。” 杜娟嘿嘿一笑：“毕竟练家子，办这点事情还能用多长时间。对了，苏沅娘带着齐寅之进城看伤去了，齐寅之……废了。” 苏沁挑了挑眉，下手这么重的吗？ 不过，干得漂亮。 把那五两银子还给杜娟，“行了，别在我娘跟前漏了口风就成。” 杜娟也不客气，把银子收了起来，“放心吧。” 因着苏沅娘的事情，苏家的气氛低迷了两天。虽然有苏沁的灵泉水加持，但苏母还是精神恹恹的，吃不下睡不着。 这跟身体没关系，完全是因为心情。苏沅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女情分二十多年，如今闹成这样，苏母心头跟被剜走一块似的。 苏沁他们怎么劝也没用，苏母就是打不起精神来。 舟舟拉着月月跑到苏母跟前，月月伏在床边眼泪巴巴地道：“外婆，您要是舍不得大姨，就把她认回来吧。我们和娘回七福县，大姨看不见我们，也就不会跟外婆生气了。” 苏母一愣，转头看着他们：“我的小乖孙们，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跟你娘也没关系，别瞎想。” 舟舟红着眼睛摇头：“可是大姨跟外婆生气，不就是因为我娘吗？因为外婆舍不得让娘给人作妾，所以大姨埋怨外婆偏心，外婆伤心得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我们好怕外婆会生病，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只能让娘带着我们回七福县。我们走了，外婆再把大姨认回来，这样外婆就不会生病了。” 苏沄娘从外面进来，把两小只抱进怀里轻声哄道：“你们别哭，外婆只是心里难受，过几天就好了。” 把两小只抱到外面，苏沄娘又折回来，往床边一坐，叹着气道：“娘，您这样做，不是让二姐和两个孩子为难吗？我们都知道您心里难过，大姐是您的女儿，闹成这样，您心里气，恨，担心。可您这样不吃不喝，让二姐看了心里什么滋味？这别说二姐了，便是两个孩子都觉得您这样是因为他们的原因。” 苏母怔了怔，她竟然忽略了这一茬。 苏沄娘替她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娘，大姐早就不是原来的大姐了，她在齐家的这些年，心早就偏向齐家了，要不然这次也不回帮着齐寅之做这么恶心的事情。她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当真只是齐寅之的意思吗？我看未必。” “大姐不是傻子，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她心里清楚得很。您是什么样的脾性，她心里也有数。为什么她还要来找您说这件事，那是因为这件事情对她有利，能帮齐寅之谋好处，能让她巩固自己在齐家的地位！娘，大姐现在为了齐寅之的事情，就这样算计二姐。将来若是还有其他事，是不是还要算计我们其他人？” 苏母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到底在感情上还是难以割舍。 苏沄娘道：“二姐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她心里会怎么想？连两个孩子都知道说这样的话了，又何况是二姐。娘，您可别伤了二姐的心。” 苏母挣扎着坐了起来，“去，给我弄些吃的来。” 苏沄娘展颜一笑，“行，娘想吃什么？下碗面条，再给您卧个荷包蛋？” 苏母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她不想再这样折腾下去，让家里人都难做，“成，多放点油。” 苏沄娘笑着出去，对站在外面的苏沁挤了挤眼。 苏沁失笑地摇头，其实这件事情并不是苏沁的意思，包括两小只跑去跟苏母哭，都跟她没关系，都是苏沄娘自己的主意。她串通了两小只，跑到苏母那里闹腾一通，刺激一下苏母，让苏母打起精神来。 其实她能理解苏母的心情，苏沅娘也是亲生女儿，苏母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艰难痛苦，只有苏母自己知道。所以她真的没有想别的，只是担心苏母的身体会受到影响。 不过苏沄娘的法子奏效，倒也挺好，为苏沅娘那样的糊涂蛋伤身，实在不值得。 苏母吃过饭之后，便起身下床活动了一番。 村里好几个妯娌过来看她，她也都热情的招待了。 苏家村的人心都很齐，大概知道苏沅娘两口子干了什么事，也都不在苏母面前故意提起，反倒说起旁的事情，转移苏母的注意力。 苏沁看着苏母强颜欢笑的样子，倒也没太难受。苏母肯为了她的心情而振作起来就行了，至于心里的难受，等过几天也就消散了。 苏岷看着苏母那样，心里松了口气。 转头找到苏沁，不好意思的地挠了挠头：“沁娘，你前几天跟我说的那事，我和你嫂子商量了一下，我跟着你去京城。”： 家里真的需要做出一些改变了，不然日子还会继续窘迫下去。 齐寅之为什么敢这样算计沁娘？为什么敢那样对待沅娘？还不是因为他们苏家没权没势还没钱。 光等着指望苏岘考功名，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他做为家里的长子，必须要带着改变才行。 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他自然要好生把握住，不管能不能有收获，至少他去京都开了眼界，总能学到一些东西。 苏沁笑着点头：“好啊，哥，你放心，我和嫂子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兑现的。” 苏岷咧嘴一笑，“不过哥没啥见识，以后你还得多指点着我一些。” 苏沁笑着道：“我连师傅都给你找好了，有他手把手的带你，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独当一面了！” 她说的人，自然是吴松，国公府吴伯的儿子。 吴松帮她办事的那两天，她可是亲眼看过吴松的实力的，那说话办事的水平，简直太厉害了！ 苏岷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说真的，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他没什么学问，因为父亲身体不好，他早早就担起了养家的重任，但也只是一直在县里找些短工做，这一做就是十来年。 这人一旦保持一个状态久了，就很容易没了斗志。苏岷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他想改变，但是又有些担心自己没那个能耐。现在苏沁说有人带着他，他立马就不怕了。 第318章 来自七福县的官差 苏沁是个行动派，既然苏岷决定去京城了，于是她就立刻安排起来，让苏岷先随着杜娟夫妻先行进京。 临行前，苏沁给吴国公写了封信，这是证明苏岷以及杜娟夫妻身份的信件。 苏岷也干脆，带着苏沁给的银票，包袱款款准备出发。 反倒是杜娟两口子对苏沁和两小只的安全放心不下。 苏沁笑着道：“放心吧，我现在的本事，不管明的暗的，想要算计到我可没那么容易。你们一路上可要保护好我哥，拜托了。” 杜娟夫妻想想打从他们到了苏沁身边之后，的确从来没见苏沁吃过亏。苏沁这人，冷静，脸皮厚，心黑手也黑，端得起高冷的架子，也耍得起泼皮的无赖，简直跟块滚刀肉一样。 总之就是没人能从她手底下占着便宜，除非她自己愿意。 最关键的是，她身手还好。 他们夫妻二人自认身手算是中上水平了，但他们却摸不透苏沁的功夫到底有多高。就拿那天半夜里的事情来说，凭他们的直觉，那天夜里来偷袭的人，绝对是顶尖的高手，他们夫妻二人便是拼死一战完全没有胜的希望。 可苏沁竟是一声不响的将他们给解决了，而且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仿佛那几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放眼全天下，只怕也难以有人能做到。 这样的苏沁，其实真的不需要他们保护。 只是，他们也不能真就扔下她和两个孩子不管了，那老头儿不剥了他们的皮。 夫妻二人商量过了，既然苏沁和两个孩子并不太需要他们的保护，那他们就留在苏沁母子身边做个长随，任由他们差遣。 这样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所以苏沁安排他们二人护送苏岷进京，他们并没有反对，只是下意识有点担心他们的安全。 现在苏沁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再啰嗦，东西一收，立马带着苏岷出发。 三人一走，苏沁一下就冷清了不少。 白彩凤更是跟掉了魂儿一般，做绣活的时候扎了好几次手，乐得苏沁直打趣：“嫂子，你可得当心点，别回头我哥回来了，你这手指头再少了两根。” 白彩凤老脸一红，瞪了她一眼，“少了就找你赔！我跟你哥成亲这么些年，除了先前去七福县找你那一回，这是还是头一回离开这么远，而且还不知道哪天回来，我这心里能放心吗？” 苏沁笑嘻嘻地道：“等我哥在京城站稳脚跟了，我就送你过去跟他团聚。不让你们夫妻两地相思。” 白彩凤臊得不行，赶紧拿着手里的绣活跑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小姑子蔫巴儿坏，跟他们这些平辈人在一起的时候，那真是啥话都敢说，荤素不忌，时常臊得她满脸通红。 苏沁捂着嘴直笑，这些古人脸皮薄得很，逗起来可有意思了。明明她说得那么含蓄，连点颜色都没带，他们都羞得不行。万一哪天她不小心开了车，那他们还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这边正笑着，突然村子里狗叫声四起。 苏沁眼睛一眯，这情况看着不太对啊。 苏家村的狗子们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白天的时候几乎听不见它们的动静，如果白天狂叫，那就代表村里来了生人，而且来者不善。 苏沁立刻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听见了一阵马蹄声正朝他们家这边奔来。 村里人也被这动静惊动了，汉子们赶紧跑出去拦在村口。 苏九一看这些来人的衣着，顿时就眉头一皱，官差来他们村做什么？ 那些官差个个都骑着马，足有二十多人。见一大群汉子堵在村口，村口还设了路障，便立刻高声说道：“我们是宣和府七福县的捕快，特来苏家村捉拿杀人逃犯苏沁娘，尔等速速让开，否则礼为同犯！” 此话一出，把所有苏姓汉子们都给镇住了。 沁娘杀人了？ 杀完人还逃回湖州了？ 这……那肯定是被杀的人罪有应得！ 苏九赶紧拉了个小孩儿，让他去给苏沁放信，赶紧从村后偷溜，然后自己上前对那些官差说道：“各位差爷，我们并不知道苏沁娘做了什么事，不过她近日并不在村中，各位怕是白跑了这趟。” 谁知那领头的官差冷笑一声：“看来你们是真的要打算窝藏逃犯了！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掌握了苏沁娘的行踪，她是于正月十五一早回到苏家村，此时正在她的娘家。奉劝尔等速速让开，不要阻拦我们办案，否则一律论做同犯带走。” 苏九眼神一冷，看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啊。就是不知道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的，沁娘回来这几天，可没怎么出过门，更不曾到过村外，除了村里人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行踪。 难道是村里人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那他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 他们苏家村有规矩，任何不熟的人打听村里的人和事，都不得擅自泄露。这是对苏氏一族的保护，毕竟这乱世，谁知道那些来打听的人安的是什么心。 现在沁娘的行踪被透露了出去，这就说明，村里有人起了外心！ 那领头的官差见苏家村儿的汉子们一直堵在村口不让行，立刻冷了脸，“来人，把这些苏沁娘的同伙全都抓起来，带回七福县审理！” 官差们立刻下马，拿了武器就要去抓人。 苏家村的儿郎们又岂是吃素的，立刻就要跟官差打起来。 就在这时，苏沁的声音传来：“都住手，苏沁娘本人在此。” 苏九回头冲她拼命使眼色，让她快跑。 苏沁朝他笑着摇了摇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人不是我的杀的，我有什么好跑的？九哥，还有族里的各位兄弟们，大家都先冷静一下，不要跟差爷们起冲突。” 苏家村的汉子们个个都担心地看着她，“沁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沁耸耸肩，“有人栽赃嫁祸，想要整死我，我发现事情不对就先溜了。没想到对方这么紧咬着不放，把七福县的官差都给弄来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他们走一趟吧。反正这事儿也该解决了。” 第319章 举家出游？ 苏沁是在半路上遇到苏九安排过去通风报信的孩子的，但是她并没有听话的从村后溜走，而是选择主动出来，跟着七福县的官差回去。 这出戏，是差不多该落幕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官差是谁安排来的呢？宁王？不太可能，宁王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想得起来她这个小虾米？ 连家？有嫌疑，但不大。连家和宁王绑在一条船上，宁王倒霉了，连家也别想好过。尤其苏岘在考场上被人陷害的事情还牵到了连家，如今那折子早就已经送到皇帝手上了，连家这回也是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不太有空让人继续来抓她。 所以剩下的人，就很明确了。 瑾王，徐家。 徐远的人品还凑合，应该不至于干这种损她不利己的事情。瑾王的话，就不太好说了。那个徐山是他的人，是直接受命于瑾王的。 上次苏岘的事情，那徐山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 所以这些官差，只怕跟这人脱不了关系，也就等于是瑾王的意思。就算不是，苏沁也直接把责任按在了他头上。谁让徐山是他的人呢？ 啧，原本还以为瑾王是个多聪明的人呢的，原来也不过如此。刚刚得势，就忘了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了。 那她不介意让他再重新趴回去！ 就先从这件事情以开始吧，瑾王的人想用宁王挖的坑来坑她，那她就反坑他们一把！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反正敢算计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讨着好！ 苏沁对苏九说道：“九哥，你快让族兄弟们让开吧，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苏九哪里能放心，这年头，只要被衙门带走的人，都别想落着好。尤其沁娘如此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家，这些狗东西肯定会欺负她的！ 苏沁见大家都不肯让开，于是对苏九道：“九哥，别让大家跟他们起冲突，太吃亏了。我的这件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既然他们找来了，那就跟他们走一趟。放心吧，我吃不了亏。” 苏九咬了咬牙，“我陪着你走一趟！不然我怕这些人在路上欺负你。” 苏沁心里一暖，刚要推辞，苏岘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姐，我也陪着你回去！” 大哥刚离开，二姐就出了事，他做为家里唯一的男人，那自然要把家撑起来的。 苏沁拒绝：“你开了春可是还要下场考试的，别胡闹，安心在家备考。” 苏岘坚定摇头：“功名再要紧，也比不过自家人的安危重要。今年考不了，那就明年，恩科年年有，不过只是耽误一年的功夫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跟他二姐的安危比起来，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苏九也劝道：“沁娘，你哥临走前一直交待我，让我好生看顾着你们。所以我必须陪着你走这一趟。阿岘既然也想去，那就一起去！他也不小了，是该学着顶门立户了。” 苏沁看着苏岘：“耽误一年时间，真的不后悔？” 苏岘坚定地摇头：“绝不。” “好吧，那你赶紧回家跟娘招呼一声。” “不必了。”苏母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我也陪着你一起回七福镇。” 只见苏母牵着舟舟和月月大步而来。 苏沁哭笑不得，“娘，这又不是走亲戚，您跟着去做什么？这大老远的，上千里的路，您就在家安心等着，事情解决好了我就带着阿岘回来了。” 苏母摇头：“我必须跟着，正好这些日子我在家里住得也烦了，出去走走就当散心了。” 两小只眼睛红红，扑过去抱着苏沁的腿，“娘，我们要跟着你一起，保护你，不让坏人欺负你。” 苏沁无奈的挠头，“那……行吧，那就一起吧。” “还有我还有我，二姐，我也跟着一起去。” 苏沅娘也冲了出来。 苏沁已经懒得阻止了，“……你们要不要问问大嫂的意思？看看她想不想跟着一起去？” 谁知白彩凤还真来了，不过她倒是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铮儿和铭儿还得念书，你哥回头寄信回来，家里要是没人给他回信，他肯定要担心。娘他们跟着去就行，我家里守着家，等你们回来。” 苏母点头：“彩凤，在家把孩子们照顾好，有事儿跟族里交待一声。” 白彩凤应下：“娘，你们路上也多加小心。” 官差在旁边都看愣了，这特么的是要举家出游？！ 领头那官差冷喝道：“官差办案，容不得你们这些刁民胡搅蛮缠！” 苏沁呛回去：“大路朝天开，那路你们走得，我家里人就走不得了？他们阻拦你们抓我了？少拿腔捏调的吓唬人，信不信我松口让我这些兄弟们把你们围了，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苏家村！”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可不怕得罪这些狗仗人势的捕快。 官差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胆大之人，想要喝斥回去，可看着那乌泱泱的一大群壮汉，以及他们得到的消息，明智的选择了不跟苏沁计较。 消息里说，苏家的男子自小习武，身手都不差。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还真有可能全都得交待在这儿。 他们敢这么跑来抓苏沁，不过是仗着身上这身衣服罢了，若不是这身衣服，他们早让人给放倒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耍威风。 不过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被人下了脸子，否则衙门的脸面往哪儿摆。 于是领头的官差冷着脸说道：“犯人苏沁娘，还不速速就擒，随我们回七福县接受审问！” 苏沁耸耸肩：“那就走呗。” 领头的官差立刻让人拿了枷锁上来，要给苏沁套上。 苏沁对这玩意儿挺抗拒的，一是丑，二是丢人，三是不舒服。于是苏沁使了个坏，让那拿枷锁的官差脚下一崴摔了个狗吃屎，他手里的枷锁就这么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啪叽”碎成几块。 所有人都看愣了。 苏家那些汉子们也不知道是谁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其他人就跟着忍不住，笑成了一团。 官差们的脸黑成了锅底。 第320章 眼馋死人 领头的官差脸黑成了锅底，他们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枷锁，毕竟这玩意儿带多了也没用。 谁能料到竟然这么不经摔。 苏沁耸耸肩，看着那官差：“现在要怎么办？是你们再去找一个新的，还是就这么上路？” 领头的官差怕再耽搁下去，苏家这些汉子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于是只得道：“别想耍花招，否则我们把你就地正法！” 苏沁冷笑：“好大的官威！案情还没调查清楚就要对我喊打喊杀？这是打算按头把杀人的罪名给我安上？” 苏家那群汉子立马怒目相视。 官差们也不敢胡来，这乱世，百姓们对衙门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敬畏了，真逼急了，这些人落草为寇，他们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于是他们只得假装没听见苏沁的话，催促道：“行了，赶紧上路！” 古代的罪犯可是没有一点人权的，尤其是这些人本就是有人特意安排过来难为苏沁的，除了那个枷锁之外，别的啥也没准备。 苏沁挑挑眉，这是要让她走回七福县的节奏？ 那就走呗，她一个修士，还能让这点事情给难为住？不过，他们都得陪着她走！ 苏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对着苏家村的族兄弟们摆了摆手：“各位哥哥弟弟们，我就先回七福县了，等事情解决了，我再回来请大家喝酒。麻烦大家多照拂一下我嫂子和几个孩子。” 众人自是满口答应，“沁娘放心，有我们在，嫂子和几个侄子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少。你们路上当心些，若是有人敢使坏，咱们这些兄弟便是日子不过了，也要替你讨个公道！” 苏沁心下感动，对着众人施了一礼，转身对那些官差道：“行了，走吧。” 因为临时决定，所以苏母他们也只得跟着走路，连行李都没有一件。 苏九和苏岘各自抱起了舟舟和月月，苏母也大步跟着一起出发。 花了快一个时辰，他们才到了县里。这些官差们折腾了这么久，也都饿了，于是找了地方吃饭，但留了两个人看管苏沁。 苏沁掏了银子，扔给苏岘，让他赶紧去置办车马和干粮。 那两个官差见苏沁一出手就是一个大银锭子，顿时眼里冒出贪婪的光。 苏沁心里冷笑，想要她的银子？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苏母和苏九害怕这些官差对苏沁使坏，所以带着两小只一直守在边上。 那两个官差也不敢乱来，毕竟现在还在苏家的地界上，这苏九看起来一身的腱子肉，满脸的煞气，他们不敢招惹。 为了缓解尴尬，那两个官差便使唤着看马棚的酒楼伙计赶紧给他们的马上料，马儿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赶路。 伙计赶紧忙前忙后的给这些官差的马儿添食，只是他并没有发现，那些草料里混了一些和其他草长得有些不太一样的植物。 马儿们吃得很香，加上的草料没一会儿就被吃进了肚子里。 那些去吃饭的官差们吃饱喝足回来，还给那两个留下的官差带了饭菜。 至于苏沁，罪犯有资格吃饭？ 苏岘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并不是不通庶务的书呆子，没过多一会儿，便置办好了一辆宽大的马车，虽然算不上多舒适，但足够用了。另外又买了一堆吃的，还买了个小炉子和炭，好在路上烧些水，煮些吃食。 苏母趁着那些官差还没有出发，赶紧给苏沁送点干粮过去。 那个领头的官差眼睛一瞪：“做什么？！” 苏母可不怕他，“有眼睛不会看？给我闺女送吃的，你们不给她吃，难道还不许我们给她吃？” 那官差冷笑：“我怀疑你想给她下毒！” 苏母回呛：“我看是你们是想饿死我闺女，好强行把罪名安在她头上！如果她吃了我给的东西出了问题，我这个老太婆愿意替她顶罪！我闺女要是被你们饿出毛病来了，你们敢为她填命吗！” 说完苏母也不搭理她，把干粮递给苏沁，声音铿锵地道：“放心大胆的吃，案子现在还没审，你可不是犯人。就算是犯人，哪怕死刑犯，也得让人吃饱了肚子才上路！” 苏沁接过那块干粮，有点头疼，这还真是干粮，干巴巴的大饼，又冷又硬，她实在没胃口 。 可又不能输了气势。 于是苏沁又掏了块银子给苏岘，“去酒楼里弄几个好菜，咱家不差这点钱，不用省着。” 苏岘赶紧进酒楼里买了几斤酱牛肉，截胡了几道刚出锅准备给其他客人上的菜。 苏沁可算能吃上热乎可口的饭菜了。 苏岘买得急，这几道菜可都是酒楼里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苏沁吃得很香。 旁边那些官差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千里迢迢赶到湖州来抓人，经费有限，吃喝都得省着，便是进酒楼，也只敢点一些便宜的热饭菜，酒肉倒也有，但哪里比得上苏沁他们吃的这些。 那两个之前留下看管苏沁的官差，顿时就觉得手里的热饭菜不香了。 犯人吃得比官差还要好，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心里生气还不能让苏沁他们看出来，不然太丢人了，于是那领头的官差故意发难，“时辰到了，出发！” 苏母不高兴地道：“就差这么几口饭的功夫？就不能等人把饭吃完？” 领头那位冷笑一声，“我提醒你一句，阻拦官差办案可是重罪！” 苏九立刻眼睛一瞪：“咋的？想动手？” 其他的官差立刻团结起来，将苏九和苏岘团团围住。 气氛剑拔弩张，苏沁慢悠悠地擦了嘴道：“九哥，阿岘，别冲动。我吃饿了，走吧。” 领头的官差哼了一声，对着同僚摆了摆手：“走，上路。” 有个官差摸出一根绳子，对苏沁恶声恶气地道：“手伸出来，为了防止你逃跑，必须将你绑住，这是规矩！” 苏沁倒也配合，伸出手腕让他们绑。 倒是苏母看着心疼得厉害，她闺女一个女人家，被这么绑着招摇过市，实在太伤脸面了。 第321章 重口味的画面 被绑着手拉着走，苏沁觉得没什么。 她又不是银锭子，还能谁都多看她一眼啊？或者是谁看她一眼，就能记住她是谁啊？ 丢脸？前提是得有脸才能丢啊！她苏纨绔从上辈子就自认是个没脸没皮的人，比这更丢人的事情都干过。 但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点不爽的。 毕竟自己这是被陷害的！ 不过也没事，她已经把这笔账都自动记在了瑾王的头上，回头她会让瑾五加倍体验这种被拉着游街的滋味的。 用眼神安抚住了苏母，苏沁就老老实实地跟在官差们的马屁股后面走。 那些官差心里窝着火，于是存了坏心思，想要折磨苏沁，便故意慢慢加快速度，让马儿跑起来。 本以为苏沁会因为跑不动而被拖在地上摩擦，可谁知道人家脚步稳稳当当，脸红不气不喘地跟着马跑，惹得路人纷纷回头观看。 那些个官差也都吓了一跳，看她这一点不费力的样子，也太猛了点吧！ 绑住苏沁的绳子，被领头的官差拉着，这人对苏沁的厌恶最深，见苏沁这副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挥了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疼，撒开腿就冲了出来。 那官差心里冷笑，小娘皮，你不是能跑吗？老子今天就让你跑个够！ 可回头一看，苏沁竟然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明明两条腿跑得飞快，可愣是脸不红气不喘，看起来有点滑稽，又有点诡异。 这特么的还是人吗？！ 苏母几人在后面急得要命，看见这帮子狗东西故意折腾苏沁，急得都想打人。 可是他们买的这马车只有一匹马。 一辆马车加几个人，那马就是累死也不可能追得上那些官差。 眼看苏沁被官差拖着的身影越来越远，苏九一咬牙，对苏岘说道：“我先去追他们，你在后面紧跟着，看好五婶和两个小的。” 苏岘忙道：“九哥，你追到了之后也别冲动，先看看情况，如果我姐真有事，你再动手也不迟。” 苏九跳下马车，随意摆了摆手，甩开腿就朝着前面狂奔。 他有功夫在身，跑起来的速度比着马车要快上不少。 苏岘看着苏九的背影，恨恨道：“等到下一个城镇，我就再买几匹马！” 就算马车的速度追不上，他和九哥也可以骑着马追！ 舟舟板着小脸道：“舅舅别担心，我娘不会有事的。” 娘那么厉害，该担心的是那些坏蛋才对！ 可说是这么说，舟舟的小嘴还是抿得紧紧的。 月月没说话，但是眼睛里有泪珠子在打转，却一直强忍着没让它们落下。 苏母也是担心得要命，把两小只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沁娘可是有大本事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的。 苏九以为自己可能追不上，可没想到没跑多久，就让他给追上了。 倒不是他跑得有多快，而是那些官差的马全都在窜稀。 苏沁一脸嫌弃地蹲在路边，刚才要不是她躲得及时，非被浇个透心凉不可。 她给那些马用的泄药十分霸道，一发作，马儿们就腹中绞痛难忍，根本使不上一点劲儿，任何人怎么打，都跑不动。 但是这个药也有一点好，就是不伤根本。不管怎么拉，也就当时难受一些，过后补充一下水分和食物，就又生龙活虎了。 空气中的味道十分上头，苏沁干脆用灵力封闭了自己的嗅觉。 苏九追上来的时候，差点没被熏吐。 娘咧，这味道太可怕了，这些马儿怕不是要把肠子都给拉出来。 那些个官差看着马儿全都拉得没办法站立，趴在地上继续拉，急得直挠头。 明明刚刚还好端端的马，怎么突然就拉成了这样，一点预兆都没有。 “是不是那个酒楼的草料有问题？不然它们怎么会全部一起窜稀？” 那领头的官差回头看向苏沁：“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苏沁回他一个大白眼：“你看见我做手脚了？我一直离你们的马那么远，我要是有那隔空给人下药的本事，早把你们给放倒了！” 那官差气得瞪她一眼。 苏九顶着那冲天的臭气吼道：“你们想做什么？！敢动我妹子一根汗毛试试！” 那官差心想着这里离着苏家村也不近了，对苏九的忌惮也没那么深了，于是开始耍横，“老子今天还真就动了，看看你能怎么着！还敢打官差是不是？” 说着，那官差就朝苏九冲过去，想要动手。 苏沁能让苏九吃亏吗？能让苏九被这些人激得动手，正好给他们一个把他抓起来的把柄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 于是那官差就那么惨绝人寰地踩着马儿的排泄物摔了下去，且摔了个狗吃屎。 那一地的…… 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包括苏沁都忍不住侧过了头。 亲眼看人吃屎的画面，一点也不美好，而且特别容易产生心理阴影。 光是想想都让人作呕。 正这么想着，旁边的官差们就先呕上了。 那领头的官差趴在地上，恨不得把肠子都给呕出来。 苏九也是胃里一阵翻涌，这画面他这辈子都怕是忘不掉了。 这里是官道，路上人来人往，不少人都被恶心得吐了出来。 苏母他们追上来的时候，被苏九给拦下了，“别再往前走了，太恶心了。” “前面怎么了？老九，沁娘怎么样？有没有吃亏？” 苏九绿着脸摇头：“沁娘没事，有事的是那个官差。” 苏岘好奇地问道：“他怎么了？” 苏九摇头，实在不想把那画面描述一遍。 苏岘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非要去看。苏九拦不住他，加上又起了点坏心思，于就是放他过去了。 没一会儿，苏岘也绿着脸回来了，“九哥，你太坏了，你咋就不跟我说清楚？我今晚别想吃饭了。” 苏母都被他们整得好奇了，“到底咋了？” 苏岘还是挺有孝心的，赶紧摆手：“娘，那些官差的马都在窜稀，那个为难我姐的官差摔马粪上了，啃了一嘴，这会儿正在那儿吐呢。” 第322章 倒霉催的官差 苏母也被恶心得够呛，但是却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活该，狗东西就该吃狗东西该吃的东西！” 这话把两小只都给绕迷糊了，但他们知道娘没有被欺负，心里就放心了，见苏母拍着手笑，他们也跟着笑。 苏母心头的恶气可算出完了，搂着两小只一边亲了一口，“走，咱们跟上去，别一会儿他们又走远了。” 几人赶着马车追上那群官差，离着还有段距离，他们就闻到了那股上头的味道。 苏母赶紧掏出自己的帕子，把月月的口鼻掩住。 至于舟舟，那就没办法了，暂时忍着吧，男孩子嘛，总要多吃些苦头才行。 舟舟被熏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马车在适当的距离处停下，这个距离不至于让他们跟不上官差，也不至于被那味道给熏吐。 那二十来个官差蹲在路边，把胆汁都给吐了出来。 那个领头的官差脸面丢尽，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一身狼狈，抓了鞭子就去抽那些马儿，把心里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那些马儿身上。马儿们拉稀拉得站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任凭那官差毒打它们，疼得阵阵嘶鸣。 苏沁觉得那些马儿挺倒霉的，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又掐了个诀。 于是那官差又脚下一滑，仰面摔了下去，又摔进那一地的马屎里。但这次他比较倒霉，那马屎里有块石头，正好硌在他后脑勺上。 高大健壮的身子在一地的马屎中抽搐了两下，没动静了。 “老大，你怎么了？” 其他官差察觉到事情不对，赶紧上前去查看。 苏沁也吓了一跳，不会就这么把人给整死了吧？她可没想害人命啊，虽然这些官差不是什么好人，但应该也算不上啥十恶不赦坏人，害死这样的人，她心里会过不去，而且还要背业障，划不来。 好在那人只是磕晕过去了。 苏沁松了口气。 官差看着一身马屎的老大，又看看一地拉得站不起来的马儿，最后只好决定先找地方落脚，给老大请个郎中，再给这些马儿也找个兽医。 这么多马要是全拉死了，先不说他们回去怎么交差，便是怎么回去都是个问题。 湖州距离七福县上千里地，让他们走回去，光是想想都好要命。 一群官差一起商量，厚着脸皮去找苏母，“大娘，你家这马车能借我们用一用吗？我们老大伤得有点重，得赶紧找个医馆看一下伤。” 苏母很想说不借，不说这些官差憋着坏要难为她闺女，就那人一身的屎，她都不想让他上车，没得把他家的马车给弄脏了。 可想到这么远的路，真要把人得罪狠了，他们天天憋着坏为难沁娘，就算沁娘有本事不怕这些手段，那也是够烦人的。 于是苏母点点头，把两小只抱下车，让苏岘把马车交给了他们。 苏岘很是不情愿，但也算配合。 官差信借到了马车，就把那老大的外衣脱了，把人抬上车。 那外衣实在是太脏了，没办法再要了。 至于那一头一脸的屎，他们也没法动手去清理，只能等到了医馆，让医馆的人想办法了。 几个官差带着那老大赶回湖州城，剩下的官差留下来看管马儿和苏沁，兼接受路人们的眼光洗礼。 他们个个都被折腾得一脸菜色，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些排沁物，看着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是他们从业以来，最丢人的一次了。 这种事情要是私底下发生，倒也没啥，顶多被恶心个几天。 但是这光天化日之下，实在是太考验人了，不少官差都受不了，赶紧找地方把身上的捕快服脱了，换上常服。 这下感觉要自在了那么一丢丢。 过了个把时辰，有两个官差带着两个兽医回来。 那两个兽医也算是经验丰富了，但到了现场依旧被惊得差点下巴脱臼。拉成这样，这些马还有救吗？ 上前在那些马屎中看了看，又看了看那些马儿的精神状态，又看了看它们的眼睛，口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马儿水土不服。 开点药吃吃就行，问题不大。 官差们松了口气，不会死就成。 兽医们来之前就备了些治拉肚子的药的，把药递给官差，结了诊费，便匆匆离开。 太臭了，再不走，他们也得被熏吐。 马儿吃的药，不需要熬煮，只需要把药草让它们嚼着吃下就成。 苏沁给马儿们下的药，药效其实也差不多排完了，那治腹泻的药吃下去没多一会儿，马儿们就不拉了。又过了一阵，有几匹马儿已经在开始试着站起来了。 官差们赶紧牵着马儿往前面走了一截，远离这个让他们脸面丢尽，胆汁吐尽的地方。 马儿们身上都脏得可怕，这寒冬腊月的也没办法洗，何况它们才刚拉成那样，真要洗了，肯定得立马病倒。 官差们看着脏成这样的马，一个个头大如斗。 咋这马儿还能水土不服呢？他们人都一点事没有，这些马咋还娇贵上了？ 想不通。 官差们在路边弄了些杂草，在马儿身上拼命擦，希望能尽量擦干净点。 不然那些屎沾在马身上干成了块，更要命。 忙活到天都快黑了，其他几个官差才赶着车，带着那领头的官差回来了。而且他们还多带了一辆马车回来。 这是专门给那老大的准备的，他伤得有点重，短时间之内是没办法再骑马了。他们又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湖州，所以只得把用来做盘缠的公费拿出来买了马车，就这，银子还差着一些呢，还是几个官差掏了腰包硬凑出来的。 所有的盘缠都用来买马车了，他们接下来吃饭都成问题。 这一趟差，真是他们有史以来办得最狼狈最窝囊的一趟了。 官差们把苏家的马车还了回去，苏母一进马车，被那味儿熏得又退了出来。 那个来还车的官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娘，要不你把车帘子打开散散味儿？” 人家崭新的马车刚用了半天，就被他们弄得臭哄哄的，也怪不好意思的。 第323章 “交易” 苏母也没说什么，把车帘子掀开，又把里面被弄脏的一些东西给扔了出去。 好在苏岘买的东西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儿，扔了倒也不会太心疼。 但车厢里依旧有股臭味，经久不散，两小只都不太愿意上去。 苏沁掏了个小盒子，扔给苏九，“这东西放车里，可除异味。” 苏九打开盒子闻了闻，一股淡淡地花草香，便是他这大老爷们儿闻了也不觉得腻歪。 把小盒子交给苏母安置在车里，没一会儿，车里都是那股子淡香味。 两小只终于不再抗拒，高高兴兴地上了车。 眼看天色不早了，官差们又催促着赶路。 毕竟这乱世，便是他们这些官差也不敢随便宿在这荒郊野外。 走了个把时辰，终于到了前面的小镇子。 到了镇上，官差们有些为难起来，本来衙门拨给他们的银子就不是多宽裕，勉强够他们跑一个来回。今天这一折腾，剩下的银子都拿去买马车兼给老大和马儿看伤看病了。 现在他们手头上真没什么银子了。 一二十个官差把身上翻遍，就只凑出来了不足五两的银子。 这点银子，真要住店吃饭，两天就折腾完了。至于驿站，也是要银子的，虽然便宜，可是并不能保证每天都可以赶得上。 一行人真是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苏母可没这样的烦恼，让苏岘去酒楼里买了热乎的饭菜，自家人香喷喷地吃起来，又给苏沁送了一份。 官差折腾了一下午，这会儿饥肠辘辘，闻着这饭菜香味，更是觉得备受煎熬。 那两个之前一直看守苏沁的官差凑到其他人跟前说道：“这家人很有钱，那苏沁娘身上随身都带着银锭子，要不，咱找他们想想办法？” 其他官差想想上千里的路程，又实在没别的招了，只能厚着脸皮去找苏母。 于是之前找苏母借马车的那个官差又被推了出来，“大娘，有个事情我们想跟您商量商量？” 他是这群官差里长得最和善的，也是年纪最小的，看着也就比苏岘大不了两岁。 苏母眼神都懒得给一个，“没得商量，饭菜就这么点，你们吃了我们吃什么？” 那官差窘得满脸通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也知道，我们今天遇见的这些事情，我们的盘缠都花光了，这才刚出发，剩下的路……” 苏母转头看着他：“跟我们有关系吗？你们自己折腾出来的事情，总不能赖在我们身上吧？” 小官差羞得把头都低了下去，眼睛看着脚尖，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大娘，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我们是想……想找大娘借点盘缠……您放心，等回了衙门，我们立刻跟陶大人要银子还给您。” 要不说这些官差精明呢，派这么个比苏岘大不了多少的小官差过来，又那羞得要钻地缝的样子，饶是苏母都不好意思把话说重了。 但这并不代表苏母好忽悠。 苏母眼睛转了转，开始谈起了条件，“要我们借银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有个要求，那就是让我闺女跟着我们坐马车。你们放心，我们的马车会一直走在你们中间，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带着她跑掉。我闺女没罪，我们用不着跑。如果你们同意，银子自然好说。如果不同意，那就拉倒。” 小官差扭头看向其他人。 这事儿他一个人可拿不定主意，万一犯人有个什么闪失，他可没办法交待。 其他人又冷又饿，想想苏母刚刚话，觉得问题不大，于是便答应下来。 苏母也爽快，立刻换了银子出来，“这是二十两，先拿着吧，不够再说。” 小官差赶紧接过银子，不停的道谢。 苏母摆摆手，“用不着道谢，不过是交易罢了。既然我们给了银子，那是不是可以让我闺女上车来吃饭了？” 那外面寒风嗖嗖的，她看着都心疼。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官差们也没啥好说的，便让苏沁上了苏家马车。 两小只立刻放下碗扑了过去，“娘，你累不累，月月给你揉揉脚。” “娘，你冷不冷，儿子给你暖暖手。” 苏沁心里美滋滋的，照着两小只的小脸蛋一边亲了一口，“娘不冷，赶紧吃饭，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有了苏母提供的银子，官差们赶紧去小客栈里要了两间客房和热饭菜。 他们倒也没有拿着银子乱花，毕竟陶大人那人并不好说话，他们要是把银子花超了，极有可能会让他们自己承担。 他们一年到头才挣几个钱？ 一群人的到来，让这个生意冷清的小客栈立马有了人气。 苏家也要了两间客房，苏母直接让小二把客房安排到了那些官差们的客房对面。 “晚上我闺女跟我住，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人守在门外。” 官差们拿人手软，而且看了苏母要的那两间客房，后面连个窗户都没有，除了从门口走，其他地方根本插翅难逃，于是便答应了。 苏沁被这些官差带着跑了一天，虽然不累，但也挺不爽的，进房间把自己收拾干净，便早早睡下了。 苏母在旁边看着心大的闺女，有些哭笑不得。她这当娘的心里担心得不行，这丫头倒好，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反倒显得她的担心太过多余。 其实她心里是真没底，虽然闺女有本事，能不声不响把这些官差给收拾得哭爹喊娘，还让人没办法怀疑她，可这件事情到底沾着人命官司，而且还跟京里的王爷有关联，她女儿真的能平安无事吗？ 苏母担心得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苏沁无奈地睁开眼：“娘，您就把心咽回肚子里，我既然敢这么跟他们回去，那就一定有办法还自己清白。放心吧，我吃不了亏，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苏母侧过头：“你没睡着？” 苏沁哭笑不得：“您跟摊煎饼似的，我除非是个死人才感受不到。” 苏母拍她一下：“乱说些什么！赶紧睡觉！” 苏沁无奈挠头，算了，谁让这是家长呢？！ 第324章 顶尖高手 第二天一早，苏沁一家吃过早饭，就跟着官差们一起上路。 有昨天的那声“交易”在，苏沁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里，陪着两小只和苏母。苏岘和苏九则赶着马车，直在官差们的中间。 官差们的马儿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全部恢复了。 昨天夜里官差们掏了一两银子，让客栈的老板安排了，烧了热水，把马儿们刷洗了一遍，又给马棚里加了几个火盆，烤了一宿，终于在没有把马折腾病的前提下，把马儿们收拾干净了。 今天他们也得以骑着马上路了。 而那领头的官差则一直躺在马车里没露过面，一来是伤得有点重，二来估计也是实在没脸出来。 昨天他摔得那一身的屎，头发上也沾着不少，医馆的人为了给他清创，把他的头发给剃光了。 古人都讲究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是不可能剃头的。可他后脑勺上的伤太深太大了，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法子洗头，除了递光之外别无他法。 因为这个原因剃头，真的是太丢人了，更没办法面对苏家。 苏沁心里高兴得很，很想对那人说一句：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这人啊，真的别太张狂，不然的话，很容易被现世报。 先前有多张狂，之后就有可能多尴尬。 如果他不是想跟苏九动手，那么他就不会被暗算得摔个狗吃屎。如果他不去打马儿，那他就不会摔伤后脑勺。 一切的事情，都是有因果的。做人啊，必须学会低调。 接下来的一路上，苏家跟官差们相安无事。开始的时候，官差们还有些担心苏家会不会趁机带着苏沁逃跑。 结果发现苏家压根儿没这个想法，有时候他们大意疏忽了，苏家人还会提醒他们。 几天下来，官差们对苏家也没什么防备之意了。 这天晚上，他们抵达了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很小，小到只有不到两百户人家，连个客栈都没有。 官差们有些犹豫，这小镇不太适合投宿。可他们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要赶到下一个县城，还需要一两个时辰，这会儿天又下着雨，大家都冷得有些扛不住。于是便决定在这镇上找个地方落脚。 官差们派了人去镇上的主事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得到了一座荒废了的空院子。 这院子并不大，还很破旧，二十几个人加上马匹和马车，挤得满满当当。 众人也没什么好嫌弃的，找到了柴火赶紧把火生起来，又收拾了些地方出来坐下烤火吃干粮。 大家都冷得瑟瑟发抖，唯独苏沁一家跟没事人一样。 苏沁母子三人自然是因为修真的缘故，这种寻常人有些扛不住的温度对他们来说，并没什么影响。苏母三人则是因为苏沁给了他们一块“暖玉”，挂在胸前，能让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暖玉，而是火灵石。火灵石本就自带热量，通体火红，晶莹剔透，不认识的人只会当它是块玉石。 众人吃过饭，又烧了些热水喝了，终于觉得暖和了。 这里的人基本都是男人，苏沁和苏母吃过东西，便带着两小只进了马车休息。 利益于这院子荒废，房子的一些墙壁也塌了，马车可以被赶到屋里面来。 苏岘和苏九则搬了被褥，又拿了给折叠的椅子铺开，一人一边睡在马车的两边，守着马车。 虽然这些官差这几天没再难为过他们，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官差们赶了一天路，淋了一天雨，累坏了也冻坏了，生了三个火堆，各自围在火堆边上烤着。 他们可没有苏家兄弟那们舒服，可以躺在椅子上睡觉，他们只能和衣睡在地上。 这大冷的天，睡地上很容易冻出毛病来，所以他们决定今晚就这么凑合着，明天到了前面的县城里，再找客栈落脚休息。 夜渐渐深了，官差有没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有些早就扛不住，靠在同伴身上睡了过去。 其他人也都纷纷打着呵欠，随时得能睡着。 正在这时，马车里的苏沁突然睁开了眼。 房顶上有人！ 若她不是修士，她根本察觉不到对方的到来。 来人一共有十个，而且全是顶尖高手。 苏沁眉头一头，这些王爷手里到底是有多少高手？先前宁王派了一批过来，现在瑾王也要不甘示弱地派一批来？ 不对，瑾王既然让这些官差来抓她，肯定不是为了要她的命，而是为了逼她服软，好当他的傀儡。 即不是为了要她的命，那派这些人过来干啥？要给她表演一出英雄救美？ 她不信。 瑾王不至于不这么无聊，他想收拾她，办法多得是，哪里用得着这种无聊的手段。 所以，这些高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不得苏沁多想，那些高手悄无声息地从房顶上落到了地面。 苏沁看了一眼那些已经睡得差不多的官差，心想，这索命鬼都到跟前了，你们也还能睡得着。一会儿人家杀你们，真是一点痛都感觉不到就过去了嚎。 于是苏沁用灵力将官差旁边的一个架子给震倒。 “哐——”一声巨响，把那些官差包括苏九和苏岘都给吓醒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那些高手全都穿着一身黑衣，隐在暗处，官差们那点功夫，根本就发现不了对方。 苏沁趁乱对苏九密音入耳。“九哥，你别乱动，外面有一群黑衣人，个顶个的高手，我估计是冲着我来的。我等会儿把你和阿岘叫上马车，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离开这马车。” 苏九心下一惊，很想往外看一看，但想到苏沁的提醒，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想问问苏沁，可是又不敢作声，生怕外面那些人听到。 正在想要如何把苏岘叫到马车里，就听苏沁惊叫一声：“娘，娘，你怎么了？阿岘，九哥，你们快来看看！” 苏岘下意识地就爬上了马车，苏九也跟了上去。 苏九刚想问苏沁怎么办，苏沁就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作声。 第325章 全死了 苏沁怕吓着苏母和两小只，给干脆掐了个诀，让他们继续沉睡。 马车就那么点大，平日里坐着苏母和两小只就已经有点打挤了，现在多了两个大男人，里面都转不开身。 苏岘张嘴就要问，被苏九一把给捂了嘴。 苏沁扔了个结果，将马车保护起来，示意苏九松开手。 “现在外面有一群顶尖的高手，来者不善，阿岘，九哥，你们就守在马车里，保护着娘和两个孩子。” 苏岘忙压低声音问道：“姐，那你呢？” 苏沁眼里闪过冷芒：“我出去会会他们。” “不行！”苏岘强烈反对，“姐，你不要命！” 苏沁朝他自信一笑，“放心吧，一般人想取我的性命，可没那么容易。行了，好生待在马车里，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出来。” 话刚落脚，就听得外面有个官差惊呼一声：“谁在外面！” 接着，那些黑衣人就冲了进来，一部分奔着官差而去，一部分朝着马车奔来。 苏沁把手放在马车里铺着的褥子下一抽，一把长剑被掏了出来。 苏九和苏岘都看懵了，哪来的剑？ 苏沁顾不着理他们俩，掀开车帘就冲了出去。 朝她奔来的黑衣人已经离马车只有两步之遥了，苏沁一个漂亮的翻身，身形就落在了他们的背后，动作之快，连那几个顶尖的黑衣人都没看清。 苏沁冷哼一声：“姑奶奶在这儿呢，往哪儿看呢！” 黑衣人们听见声音，才发现车辕上竟然已经空无一人了。 回头一看，只见苏沁的长剑已经攻了眼前。 苏沁长剑一挥，几个黑衣人集体腰间似乎划过什么，但低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更没有痛觉。几人举起剑就朝苏沁攻了过去，可刚跑两步，他们就发现有什么东西从腰上滑下去了。 低头一看，只见已方几人的衣裤全部从腰间齐刷刷地断成了两截，一截在身上，一截在地上。若不是他们里面还穿了遮羞的短裤，苏沁都担心自己会长针眼。 如此之快的剑法，让这些黑衣人都愣了一下，但他们顾不得这个细节，又朝苏沁扑了过去。 苏沁冷笑一声，身形快到连残影都看不清。只听得几个巴掌声响过，那几个黑衣人就以各种诡异的姿势定在了原地。 收拾了他们几个，苏沁立刻转身去帮那些官差。 官差们的功夫并不高，也就是些普通的拳脚功夫，几个人打苏九一个人都不是对手。 毕竟他们平日里都是处理一些民间纠纷，面对的罪犯也只是普通人，有官府的威严在，他们不需要什么功夫，也可以震慑住那些罪犯。 但神奇的是他们在如此顶尖的高手剑下，竟然只受了点轻伤，要说这些黑衣人没放水，苏沁能信？ 这些人，不会真是瑾王派来的吧？！ 这个瑾王是不是脑子有泡？折腾这一出是想干啥？ 苏沁没空多想，因为那些黑衣人已经奔着她过来了。 “不自量力！” 苏沁冷笑一声，脚下一晃，在几个黑衣人之间迅速穿梭，身形诡异得让人根本看不清实体，只留下阵阵残影。 黑衣人们只觉得自己身上哪个地方被打了一拳，踢了一脚，痛感都还没传来，苏沁就已经远离了自己身边。 如此诡异的功法，让这些黑衣人们也收起了轻视之心，个个都拿出看家的本领，在自己被碰到后迅速朝身边挥刀。 结果自然是什么也砍不到，反倒被苏沁逼得渐渐往一起靠。 苏沁的动作越来越快，快到让那些黑衣人反应不过来，最后竟是控制不住误伤同伴。 他们既然是顶尖的高手，脑子自然也足够好用，知道苏沁的目的之后，他们想强行拉开距离。 如果他们遇上的对手是普通的绝世高手，凭他们几人合力，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并不难。 可他们遇上的是苏沁这个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类的修士。 修士想要对付普通人，那真的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苏沁为啥要这么麻烦？还不是不想给自己多造业障。 正当苏沁想赶紧速战速决把这些人给收拾了，那些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官差们突然冲过来，挥着刀就照着那些黑衣人一通瞎砍。 正常情况下，这些官差连黑衣人的影子都不可能摸得到。 可有苏沁在，情况它就正常不了。黑衣人们想要反抗，但根本找不到机会，苏沁就像鬼魅一般，让他们根本没办法分心去对付那些官差。 片刻后，这些黑衣人们基本都受了很重的伤，伤得最重的那个，直接瘫地上起不来了，其他几个虽然伤得轻，但也都行动不便。 苏沁生怕官差们把这些黑衣人都给乱刀砍死，赶紧交道道：“留活口！” 都弄死了，她咋问话？“把他们抓起来，我来问话。” 谁知道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竟然一个个全部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官差们都吓了一跳，咋都死了？他们下手也没这么重啊？ 苏沁翻过一具尸体，扯下尸体脸上的面罩，只见这人七窍流血，明显是中了剧毒。 那个年轻的小官差有些怂，拼命往后退，“这些人什么来头啊？咋打不过还寻短见呢？” 这种场面苏沁前世在电视剧里见过，这些人应该是某些大人物专门豢养的杀手，每次任务之前，都会在舌头底下含着见血封喉的剧毒，一旦任务失败，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自裁。 扭头去看其他几个被她定住的黑衣人，幸亏她之前把这些人给定住了。 苏沁转身过去，准备弄一个人黑衣人来问话，结果上前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几人竟然也死了。 因为穴位被封住，这几人气绝身亡了，竟然都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苏沁嘶了一声，这也太不符合科学逻辑了，死了竟然还能站着！ 至于这些黑衣人的死活，关她什么事，死了就死了呗，反正又不是她杀的，她一丢丢的感觉都没有。 毕竟这些黑衣人可是奔着杀她来的，她还去同情他们，她怕不是疯球了！ 第326章 黑衣人们的身份 突然死了这么多的人，官差们个个都吓得够呛。 他们虽然是官差，可是平日里处理的案件，也不守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像林阮摊上的那种事情，几年未必都能遇到一桩。 死一个人，都能让整个县城轰动。 现在死了一片，还是当着他们的面死的，这些大男人都不由得吓得两股战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黑衣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他们到底想干啥？还有这个苏沁娘，她那一身功夫，咋那么吓人？ 官差们满脑子的问号，个个脸色都泛着青白。 苏沁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本是想问问他们的意思，这一看，好家伙，这些官差的脸色比地上这些死人还难看呢。 能不能有点出息！ 一群大男人，还比不过她一个女的。 好吧，其实她也好怕！！！ 虽然她是修士，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犯怂害怕了呀！这么多死人摆在跟前，她也好慌啊！ 强行压下想尖叫的冲动，苏沁板着脸道：“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是先换个地方落脚？还是先把这些尸首搬出去扔在墙外面？” 那个小官差脸色惨白：“搬？扔？” 这苏沁脸也太吓人了吧！ 一直没有动静的领头官差，头上包着件衣服，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分几个人去本地的衙门一趟。” 在别人的地界上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他们要是就这么走了，肯定后患无穷。 领头的人果然还是有点子决断和威信的，他发了话，立刻就有几个官差骑着马奔进夜色里。 其他人则留在原地，对着那些尸体瑟瑟发抖。 苏沁回到马车边上，将结界解开。 苏九和苏岘从马车上下来，苏九倒还好，毕竟是在外面跑江湖的，见过的世面不少，虽然心里有些骇然，但是神色镇定。 苏岘这个文弱书生则是被狠狠吓了一跳，脸色跟地些官差们有得一拼。 在那破屋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当地衙门的人赶到了。 十条人命的案子，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当地县令亲自前来查看情况，一见那些尸体的穿着，顿时有些头疼。 这事儿可真是棘手，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来自哪个大人物的手笔。这么多人折在了这里，只怕他这个县令也得受牵连。 县令看了一眼那些官差，问道：“你们是哪位大人的手下？路过此地的目的是什么？这些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领头的那个官差早已经缩回马车里继续装死去了，毕竟他现在的形象实在不宜抛头露面。 另一个官差站了出来，朝那县令行了礼，报上了家门：“我等是宣和府七福县的捕快，路过此地是为了抓捕一桩命案的嫌疑人，这些黑衣人的来历我们也不清楚，他们一进来，就奔着我们杀了过来，而且他们全都是自尽而亡，来得莫名其妙，死得也莫名其妙。” 县令觉得后面这一半的话是在放屁。 这些黑衣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人，没有目的的话，会闲着没事儿跑来这里集体自杀？ “你们抓捕的命案嫌疑人呢？在哪儿？” 县令嘴里问着话，但却已经把目光锁定在了苏九的身上。毕竟这里所有人的，长得最像杀人凶手的，就是他了。 苏沁咳了一声：“大人，我才是嫌疑人。” 县令一愣，回头看向苏沁，然后又是一愣，接着扭头看向七福县的官差们。 这是嫌疑人？你们没有弄错？ “回县令大人，这名女子，的确就是那桩命案的嫌疑人，不过案情还没有侦办明朗，所以并不能确定她有罪。” 先前他们觉得王久庆的死跟苏沁肯定脱不了干系，但是经过刚才那些黑衣人的事情之后，他们觉得王久庆的那个案子，怕是真和苏沁没啥关系。 毕竟人家功夫那么厉害，真要杀王久庆，一根手指就能把对方给neng死，干啥要把人弄到自家的酒坊里杀，留下那么大的把柄？ 又不是脑子进了水。 县令看着苏沁那张脸，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才终于接受她的嫌疑人的事实。 “你们仔细跟本官说说，这些黑衣人到来之后的举动。” 苏沁站了出来：“不必说了，其实这些黑衣人是奔着我来的。” 县令挑眉：“何以见得？” 苏沁道：“这些黑衣人闯进来之后分成了两批，死在马车那边的是一批，他们直接冲着我家的马车过去的，而且出招狠厉。另一批虽然表面上是奔着这些官差们去的，但其实他们的目的却是在阻拦他们去帮我。而且出手温和，在场的官差们，基本都只是受了轻伤。我甚至都有些想要怀疑，这些黑衣人，会不会跟他们是一伙的。” 官差们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急了：“苏沁娘，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可是正经的衙门捕快，怎么可能会跟这些藏头露尾的杀手同流合污！” 苏沁手一摊：“那我怎么知道？反正我看到的就是这样。当然，还有一个可能，这些黑衣人是陷害我的幕后真凶派来的。他害怕我被带回七福县查出真相，所以想先下手为强把我杀了，好让真相永远埋没。” 这个说法，让所有人都能接受。 县令头大如斗：“姑娘，那你知道陷害你的人是谁吗？” 苏沁耸肩：“我要是能知道，当初被陷害的时候，我就不用跑了。不过对方既然能搞出这么大手笔来，身份肯定不一般啊。县令大人，以你之见，什么样的身份能养出这么多的杀手来呢？” 县令心惊肉跳，根本不敢往下想。 不管对方是谁，反正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这种事情怎么让他给摊上了。 这些官差也真是，那么多路不走，为啥非要走这条道？把霉运都往他的辖区里带，气不气人！ 想到自己的官帽在不久的将来可能没有脑袋来戴，县令心一横，干脆说道：“依本官看，这些黑衣人的来路只怕没你们想的那么麻烦。如今天下动荡，流寇四起，这些人只怕就是一群落草为寇的乌合之众！” 第327章 颜值即正义 众人看着县令睁着眼睛说瞎话，在短暂的不可思议之后，觉得这县令的脑子可真特么的好用啊！ 这些黑衣人的来路绝对不简单，如果追究下去，他们谁也讨不了好。 毕竟这些黑衣人这么麻利的解决了自己，自然是为了不让人顺着他们追查啊。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幕后之人，也怕麻烦！ 如果他们非揪着这事儿不放，别说能不能查出来点什么，光他们这做法就能惹幕后之人不悦，保不齐就还有下一波杀手过来取他们性命。 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把这些杀人冠上流寇的名头，由县令上报朝廷完事。 于是众人立马纷纷附和起来，“大人高见，这些人确实不太像是什么有来历的人，他们的功夫极差，连我们这些小捕快都打不过，肯定是些乌合之众。” 县令见这些人如此上道，不由松了口气，“还是尔等能力非凡，将这些流寇全数诛杀，否则让他们冲进镇子上，只怕镇上百姓凶多吉少。各位，本官代替镇上的百姓向你们道一声谢谢。” 说着，县令就拱着手拜了下去。 七福县的官差们有志一同地赶紧往旁边让了让，留下苏沁一人杵在原地。 这些黑衣人是奔着她的，而且也是她把人逼死的，跟他们可没关系，他们可不敢受了县令这礼，否则那幕后之人若是误会了，他们麻烦就大了。 苏沁看他们怂成这熊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之前憋着坏想整她的时候，可没见他们这么怂。 果然，这些官差都是群欺软怕硬的孬种！ 事情就这么被县令和众人一起给定了性质，这些杀手被定性成了流寇，因能力太差，被人一锅给端了。 县令安排了人手过来处理尸体，七福县的官差们也跟着搭了把手。 赶在天亮时分，十具尸体被掩埋得整整齐齐。 七福县的官差们跟县令又互相吹捧了一番，然后各走各路。 苏母和两小只醒来的时候，马车都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这一觉怎么睡得这么沉？走了这么远，我竟然都没睡。不过这一觉睡得可真踏实，感觉神清气爽。” 苏岘看着浑然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怕事情的苏母，心里无比羡慕，他娘和两个外甥也太能睡了，都打成那样闹成那样了，竟然一直没醒！ 可怜的他这会儿想到那些死成一片的黑衣人，都还心肝儿直颤。 因着那些黑衣人的缘故，官差们心里也怕得要命。 这万一要是又蹦出来一群黑衣人，他们可怎么办？ 这些贪生怕死的官差们骑在马背上，相互之间打着眉眼官司，决定如果再遇着黑衣人前来刺杀苏沁，他们就麻溜的撒腿跑。 反正那些黑衣人是来杀苏沁的，把苏沁留下，他们肯定就安全了！ 苏沁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立刻让苏母问他们要债。娘希匹的，也太不仁义了！亏她昨晚还怕那些黑衣人伤了他们，二话不说就去帮忙，结果这些怂货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不过接下来的路程，倒是没什么风波。 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察觉到了苏沁的武力值，还是对方人手不足了，反正一种上再也没什么风浪，顺顺当当地抵达了七福县。 此时，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七福县的温度比着湖洲那边要高一些，但是依旧凉风嗖嗖。 苏沁刚到七福县，就被官差们直接带回了县衙。 县里的百姓听说那杀人凶手被抓回来了，全都跑来看热闹。 古代人看这种热闹的时候，从来不空手。 但看到苏沁那张脸的时候，众人都不约面同放下了手里准备好的“礼物”。乖乖，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这么漂亮的人，谁舍得朝她扔臭鸡蛋啊？ 这么好看的娘子，怎么可能有力气杀人呢？这绝对是被人陷害的啊！ 他们可都听说了，那被杀人先前一直想要坏这苏娘子的名声，好强娶了人家呢。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二流子，死了也就死了。就算是苏娘子杀的，那也是为民除害！ 于是苏沁前往衙门的这段路，无比的顺利，顺利得那些官差都有些纳闷，往常抓个小偷，这些百姓都恨不得拿臭鸡蛋砸死对方，这次可是杀人凶手，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科学啊！ 他们若是生在现代，就一定会知道这是为什么。 颜值即正义！ 苏沁的这张脸摆在这儿，哪怕她真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也会有人看在她这张脸的份上，选择原谅她！ 何况案子还没查清楚，苏沁是不是真凶还有待定论，来看热闹的百姓自然会手下留情。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县衙，苏沁回头对苏母几人摆了摆手，“娘，你们先去凤来楼找徐掌柜，我家的钥匙估计在他那儿。” 当日事发突然，夏婆子几个并没有跟着苏沁一道回来，而苏沁手里也没有钥匙。 苏母担心苏沁在衙门里会遇到麻烦，不想离开。这世道，别说女人家了，便是大男人进了牢房，不死都能脱层皮。女人家进了牢房，那更是名声全毁。 她不在乎闺女的名声，她只是单纯的怕她吃亏。 苏母甚至提议：“我跟你一起进去！” 苏沁失笑：“娘，你别闹，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替我看好两个孩子，放心吧，陶大人是个好官，不会让女儿蒙受不白之冤的，更不会让女儿在牢里受到什么伤害。是不是啊，陶大人？” 原来陶大人已经出来了。 听苏沁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询问自己，陶大人自然不会拉胯，一脸正气地道：“这是当然，你如今只是有嫌疑，是不是真凶，还有待本官调查审问。在没有确定你有罪之前，你就不用担心你的安危。” 苏沁转头对苏母笑笑，“娘，陶大人都已经发话了，你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带着舟舟他们回去吧，我没事的。” 苏母怎么可能放心得了！ 这是她的闺女，她如何能舍得让自己的闺女进大牢！ 第328章 真凶竟是他 可再多的不舍也没有用，办案程序就这样，便是在现代，嫌疑人也是要被拘留起来审问的，何况这还是没有人权的古代。 陶大人能当着百姓的面说这些话，已经相当不易了。 苏母心里十分清楚，再闹下去，对苏沁没有半点好处，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担心都咽下，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回小河村。 正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王久庆是我杀的，和苏沁娘无关。” 空气顿时凝固，所有人都愣了几秒，然后赶紧扭头朝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人群外，病秧子陆铭逸摇着扇子，笑意盈盈地站在马车的车辕上。 苏沁眼角抽了抽，这骚包，这二月天扇扇子，这是嫌他那破败身子破得不够彻底？ 陶大人则眉头一皱，“陆公子，人命关天的事情，请不要无端乱开玩笑。” 陆铭逸把扇子一收，正色道：“陶大人，在下可没有乱开玩笑，我刚刚话里的‘我’并不是说我，而是在替真凶转达真相。杀害王久庆的人，在下已经替大人找到了。” 陶大人眉头一挑：“凶手是何人？” 陆铭逸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他的人押着一个头上套着黑布的人走了出来，“把这真凶给陶大人送过去。” 围观的百姓立刻让出一条路来，供陆铭逸的人通过，陆铭逸则跟在后面，慢悠悠地晃过去。 陶大人让衙役将那人头上罩着的布套去拿了下来，当看清那人的模样之后，陶大人愣住了。 苏沁也愣住了。 郑宝山？！ 陶大人也有点不可思议，“陆公子，你真的没抓错人？他可是报案人。” 郑宝山是这起命案的第一发现人，也是他来报的案。 当时他接到报案之后，立刻就把郑宝山给控制起来了，苏沁娘跑掉之后，他连夜提审了郑宝山，但是查来查去，都没有找到郑宝山的嫌疑，最后只得给他定了个盗窃未遂的罪名，关了两个月，上个月才把他放出去呢。 陆铭逸敲了敲扇子：“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在下又何敢将他押来投案。王久庆的确就是他杀的，但他也是受人指使。对方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把王久庆骗到了苏娘子的酒坊里，然后将他杀害。第二天一早，再由他和他娘一起来县衙报案。大人审问他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有了一套说辞，并且早已经将自己作案痕迹给清除了，所以大人审来审去，也并没有审出结果来，最后只能关了他两个月。” 陶大人面色严肃非常：“陆公子说的这些，可以证据？” 陆铭逸自信一笑：“当然，郑宝山此人家境贫寒到连亲事都说不上，并且在几个月前曾因为夜闯苏娘子的府宅，被苏娘子和其下人抓住毒打一顿，并且要了一笔为数不少的银子做为赔偿。因为这件事情，郑宝山一家欠下重债，并且身败名裂，更加不可能有姑娘愿意嫁给他。所以，郑宝山和苏娘子有积怨，有栽赃嫁祸的动机。” “另外，郑宝山在出狱之后，手头变得阔绰起来，虽然并没有偿还其族内的欠款，但却早已经在七福县内悄悄置下了一份产业。这份产业并不大，价值三百两左右，并且买了一房小妾。以郑宝山家的条件，根本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来。所以，他的银子来路有问题，参考一下时间线，就不难猜出这银子的来路。” 陶大人看向目光躲闪的郑宝山：“本官问你，陆公子说的，可都是真的？” 郑宝山支支吾吾地道：“不……不是……” 陶大人目光威严地质问，“银子哪儿来的！你家里穷成那样，你哪来的三百两银子在县城内置产纳妾！” 郑宝山不敢抬头，“运气好，捡来的。” 陶大人气得冷笑了一声：“那你再给本官捡一个看看！来人，把郑宝山和苏沁娘带上公堂，本官要升堂审案！” 衙役们立刻前去准备。 苏沁转头看向陆铭逸，还以为自己回来要费不少事，没想到陆铭逸竟然已经把真相都查出来了。 这病秧子还挺仗义。 陆铭逸朝她拱拱手：“苏娘子，在下不才，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只查出这些东西来。至于幕后主使，还没能问出来，想必陶大人应该有办法。” 苏沁十分感激：“陆公子大恩，我铭记在心。” 至于幕后主使，有她出手，郑宝山不想说也得说！ 进了公堂，苏沁略有点不情愿地跪在堂下。这古代真是一点人权都没有，打个官司还得下跪。这也是为啥她不太愿意把事情闹到公堂上来的原因之一。 她真的没有给人下跪的爱好！ 所以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就自己私下解决，顶多麻烦了点。 陶大人拿起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问道：“堂下何人！” 苏沁实在不想跪在这儿给那些围观百姓当猴看，干脆摸出一道真言符，掐了个诀，朝郑宝山弹了过去。 筑基之后，灵符也有了新的用法，不必非得把符给贴上。用灵力将灵符的效力抽取出来，拍到对方身上，效果一样，不打丝毫折扣。 郑宝山本就六神不安，被那惊堂木吓得一哆嗦，然后张嘴就开始说了起来。 “小人名叫郑宝山，小河村人氏。人是我杀的，因为有人拿了一笔银子给我，让我把王久庆杀了，并栽赃嫁祸给苏沁娘。” 陶大人一愣，这么配合？都不需要他提问？ 为了不让自己这个县令的审案过程显得太空洞，陶大人赶紧截住他的话头问了一句：“是谁给你的银子？” 郑宝山摇头：“小人也不知道，对方是把银子和信塞在我家门缝下的，我娘先发现的，但是她不识字。小人识得一些字，看过信之后就知道有人要对付苏沁娘，说是先付一百两银子的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三百两银。小人正好跟苏沁娘有仇，眼下又有一大笔银子可以赚，于是小人跟我娘商量了一番之外，便有了主意。” 陶大人又赶紧问道：“什么主意？” 第329章 作案过程 郑宝山的眼神有些涣散，“小人知道王久庆想娶苏沁娘，吃绝户，但是一直没有机会靠近苏沁娘不说，还让苏沁娘给整得身败名裂，下场比小人还要惨。但他跟小人不一样，他贼心不死，小人给模仿着苏沁娘的语气，找人写了几封信给他，约他出来私会，他很快就上钩了。” “那天我特意把他约到了苏沁娘的酒坊里，乔装打扮成女子，让他的没了防备，然后跟我娘一起用绳子把他绞死，悬挂在了房梁上。之后我们又把酒坊里打扫了一遍，抹掉我们杀人的痕迹，又伪造了去酒坊偷东西的证据，再跑到县衙里来报案，诬陷苏沁娘杀了人。” 整个作案过程十分详细，郑宝山甚至把勒死王久庆用的绳子扔在哪儿都交待了，但就是没有交待出来幕后指使之人。 陶大人再三询问：“你杀了王久庆之后，剩下的三百两银子，那人是如何给你的？” 郑宝山耷拉着脑袋：“小人原本也以为那三百两银子打了水漂，但又不敢声张。毕竟人是我杀的，我声张了，我也没命活。谁想到我从牢里出来的那天，回小河村的路上，被一个臭要饭的给撞了一下。当时小人也没多想，结果回到家之后，发现自己衣服里多了一个钱袋子，里面有三张银票，另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就两个字，两清。” 陶大人连忙追问：“你可看清那乞丐的模样了？” 郑宝山摇头：“那谁能看清，他那张脸脏得就只能看见两眼眼睛在滴溜了。” 线索到这儿就断了，不管陶大人怎么问，郑宝山都说不知道那地幕后之人是谁。 但是不管他说不说，反正这杀人凶手的身份，他是没跑了。 于是陶大人一拍惊堂木，大声道：“郑宝山及其母合谋设计杀害王久庆，依据大邺律例，当诛！另，堂下捕快听令，即刻捉拿郑宝山之母归案。” “苏沁娘为被人陷害，无罪释放。但案发之日，苏沁娘驾车潜逃，有藐视……” 苏沁一听陶大人这是要罚她，赶紧开口道：“大人，请听民妇一言。那日原本就是民妇定下了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日子，民妇是在我的几位忠仆赶到湖州城之后，才知道家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所以并不存在潜逃一事。” 反正她咬死不认，陶大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人又不是她杀的，她无缘无故背个杀人嫌疑犯的名声这么久，还上了通缉令，这要搁现代，她都可以要求陶大人向她书面道歉了。事儿都没弄明白你就发通缉令，闹呢？！ 陆铭逸在旁边睁着眼睛说瞎话：“大人，这件事情在下可以作证，苏娘子在案发前的一天，曾跟在下提过这件事情，说她要回娘家一趟，希望在下看在邻居的份上，替她照拂一下家中的几位仆人。毕竟苏娘子在小河村的日子并不好过，时不时就会有人去找她的麻烦，所以她担心自己离开之后，会有人趁机为难她的仆人。” 陶大人在这件事情上也有点理亏，明知道苏沁是在鬼扯，现下陆铭逸又帮着苏沁鬼扯，他如果非要追究苏沁这件事情，只怕陆铭逸会提通缉令的事情。 想来想去，陶大人觉得自己可能会吃亏，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既是如此，那本官便不再追究此事了。现在真相大白了，你也快些家去吧。” 苏沁哦了一声，麻溜在站了起来，一句谢都没说。 谢啥？她无缘无故被冤枉这么久，还被千里追凶押回来，她没跟陶县令细算这笔账，已经算大度了。 陶大人倒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也没跟她计较这点。 毕竟这事儿办的，苏沁娘确实蒙受了不白之冤，他大度一点也是应该。 案子审完，围在县衙门口的那些百姓一个个激动得不得了，“看吧，我就说了，这娘子长得如此柔弱，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 “就是，那个真凶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设下这么大的圈套，就为了银子和报复，真是黑了心肝，坏了良心。” 苏沁没去管那些人怎么说，赶了这么多的天了，这件事情终于有了个结果，也算没折腾。 而且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简单，甚至都没让她出什么力。 不过，目前来说，这真相只大白了一半。郑宝山是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他，有真言符在，郑宝山想说谎都不可能。所以，那个陷害她的人，到底是谁？ 宁王？连家？瑾王？抑或是徐家？ 他们都有嫌疑。 她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苏母高兴得差点落泪，这几个月她都提心吊胆，生怕这个案子查不清楚，害女儿含冤入狱甚至丢了性命。 现在可好，真相大白了，她女儿终于洗脱了冤屈。 转头看向陆铭逸，苏母立刻就对着他行了个大礼：“多谢陆公子的大恩大德，陆公子两次救我女儿于水火之中，这份恩情老妇人便是当牛作马，也一定要报答于你。” 陆铭逸赶紧侧过身子避开，“苏大娘客气了，晚辈与苏娘子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朋友有难，我自是要两肋插刀。可惜还没能把真正在背后算计的那人给找出来，只怕那人陷害苏娘子一回不成，还会有第二回。” 苏母一听这个，也紧张了起来。 是啊，到底是谁躲在背后害人呢？ 苏母思来想去，觉得程老头儿一家嫌疑也挺大。但这会儿没凭没据的，她要是这么嚷嚷出来有些不合适，等回头再跟闺女说一声。闺女本事大，应该有办法撬开程家人的嘴。 陆铭逸害怕苏母再说些感谢的话，赶紧转了话头：“天色不早了，苏大娘你们一路上肯定舟车劳顿累坏了，快些回去修整一下吧。苏娘子，知道你这两天会回来，我便擅自作主让家中的下人帮你把屋子打扫了一下。” 苏沁连忙道谢：“多谢陆公子。” 陆铭逸摆摆手：“不必如此客气，苏娘子，在下做这些，也是有所求的。” 第330章 苏母的心思 苏母一只陆铭逸这话，眼睛“欻”一下就亮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有意思呢？ 他做这些事情，是有所图的。图什么？她家闺女有什么值得别人图的？ 难不成这陆公子是对她闺女有意思？ 苏母上下打量了陆铭逸一眼，心里已经开始迅速地给他打起了分。嗯，人品没得说，满分。长相也没得挑，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就算不足满分，那也绝对是高分。家世，看他的变味穿戴，便知道家世肯定没得挑。就是这身子骨差了些，这个要扣些分。 但总体来说，这陆公子的确是个良配！ 苏母看着陆公子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但有件事情她得先搞清楚，“陆公子，看你看纪也不小了，应该已经婚配了吧？” 苏沁察觉到苏母误会了陆铭逸的话，脑门上滑下几条黑线，赶紧说道：“娘，陆公子的太太温柔端庄又贤惠，和他十分般配。” 苏母听了这话，心里的热情顿时就熄灭了，既然已经成亲了，那就算了。 不过苏母倒也没有表现出来，满脸笑意地道：“我猜就是这样，陆公子如此风光霁月，能配得上他的女子，自然不会差。陆公子，不知你家太太喜欢些什么，我想准备一些小礼物送给她，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 陆铭逸不疑有它，笑着婉拒，“苏大娘客气了，不必准备什么谢礼。我和苏娘子如今是邻居，邻里之间照拂是应该的。苏大娘，苏娘子，今日天色着实有些晚了，我还要回去和家人团聚，便不再和你们多聊了。在下先走一步，告辞。” 等他走远了，苏沁赶紧把苏母拉上马车，才一脸崩溃地问道：“娘，你刚刚那是干啥啊！要是人家听明白了，那得多尴尬，你闺女我今后还做不做人了！” 苏母干笑两声：“我没想做啥啊？我就是想准备点礼物表达一下谢意而已。” 苏沁翻个白眼，当她三岁小孩儿？就算她眼睛看不懂，但她五感灵着呢，方才苏母那样子，活脱脱的丈母娘见着准女婿的模样。 这亏得是陆铭逸没明白，这要是明白了，她以后只怕都没法在人家跟前抬起头。 苏母心里也尴尬，她不过是想给自家女儿找个依靠罢了，谁知道对方竟然成亲了。 可这也不能怪她多想啊！那陆公子的话很明显是有歧义的，他说他帮苏沁是因为有所图。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所图，还能图啥？不就是图她闺女长得好看呗。 苏沁知道她心里的这个想法，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我的亲娘诶，你想哪儿去了！陆铭逸说的有所图，是他有求于我！他那病秧子身体，随时都可能两腿一蹬，偏我手里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他的病好转。他想从我这里买东西，自然不会眼看着我背上杀人犯的罪名被砍头。” 苏母尴尬得脚趾头在鞋子里直抠，她哪里会知道这些啊！ 幸亏陆公子没听懂啊，不然今后就不止是她闺女没脸见人家了，她这张老脸也同样没法见人。 马车晃悠悠地回了小河村。 一进村子，立刻就有人注意到了车辕上的苏九。 “咦，这不是沁娘家的兄弟吗？” 苏九冲那人点点头：“见过婶子。” “苏家后生，你家沁娘是不是也回来了？她是不是被衙门的人抓进大牢了？” 苏沁一听这话，立马掀了车帘，朝那人皮笑肉不笑地道：“牢张婶子惦记了，我不但没被衙门的人给抓了，而且杀人的嫌疑也已经澄清了。” 方才说话的那人，正是旺财的原主人张婶子。 对方一听这话，眼里顿时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你说啥？王久庆不是你杀的？” 苏母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谁知道你王久庆是我闺女杀的了？方才你们七福县的陶大人已经升堂审过这个案子了，真正的杀人凶手已经被抓起来，等着砍头。你们要是不信，明天自个儿上衙门去打听。” 张婶子听她说得这么板正，顿时信了大半，“那王久庆是谁杀的？” 苏母说道：“郑宝山跟他娘一起干的，他们母子这会儿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张婶子吓了一大跳：“啥？是他们杀的？这咋可能？” 苏母哼笑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就没发现郑宝山跟他娘好些日子都不在村里了？有人拿了一大笔银子，指使他们杀了王久庆，嫁祸给我家沁娘。前些日子这母子俩拿着银子在县里买了个宅子，还讨了一房小妾。这下好了，房子和小妾，都被衙门查封了，他们自己也命不长久了。” 也不怪小河村里的人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那郑宝山母子在县城里置下了产业之后，就寻了借口去县城长住了。那会儿陶大人派人去捉拿郑宝山他娘，就是直奔郑宝山在县里的住处。 张婶子听完这些话，吓得面无人色，她家和郑宝山家可就一墙之隔啊！ 想到自己家竟然和一对杀人犯母子住了这么久，她都后怕得汗毛直立，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 本想再打听一下内幕的，奈何苏家人没什么兴致配合她，早一甩马鞭赶着车离开了。 张婶子这人是个大嘴巴，一点话都憋不住，何况这种大事，她要能多憋一分钟，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于是苏家人还没抵达苏沁的大宅，张婶子已经找到了第一拨听众，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那架势，仿佛就像自己亲眼在县衙门口见过陶大人审案一般。 苏九刚把马车停在大宅门前，大宅里就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两小只从车里钻了出来，高兴地朝院墙内喊道：“旺财！大黄，二黄，三黄，小灰灰！” 几只狗儿听见他们的声音，叫得更欢了。 对面宅子里，陆铭逸家的小厮赶紧送了钥匙过来：“苏娘子，这是你家大门的钥匙，我家公子交待了，你们回来就赶紧把钥匙送来。” 苏九接了钥匙，对那小厮道了声谢，转身把大门给打了开。 刚把门推开一道，里面几道身影便冲了出来。 几只大狗围着两小只拼命的摇着尾巴，那架势恨不得原地起飞。 只是旺财兴奋地跑到苏沁跟前，跳起来把两只前爪搭在苏沁身上，喉咙里不住地发出呜咽声。 第331章 打破幻想 苏母看着这一群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沁娘，你怎么养了这么大一群？” 苏沁摸着旺财的脑袋，笑着道：“那几只都是旺财的儿女，没想到三四个月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她跑的时候，大黄几个还是半大的狗儿，现在这个子已经跟成年大狗没什么区别了。 安抚了旺财母子几只一番，一行人这才进了院子。 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点也看不出有几个月没住人的样子了。 不过家里到底是有些日子没住人了，到处都透着冷清。 苏母挽了袖子道：“我去厨房里烧点水，大家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苏沁也不好干站着，立刻道：“娘，我和你一起。” 母女二人到了厨房，发现厨房里竟然摆了不少东西，柴米油盐酱醋，鸡鸭鱼肉蛋菜，十分齐全。 苏母往灶前一坐，抓起一把松软的干柴点着了火，嘴里不无遗憾地道：“这陆公子真是个难得的，可惜年纪轻轻竟然成亲了。” 苏沁边往锅里添水，边哭笑不得：“娘，你差不多得了！别再提这个了行吗？” 苏母撇撇嘴：“这里又没有外人，我私下说两句还不成吗？沁娘，这陆公子是没可能了，但是以后你若是要再嫁，你就比着陆公子这样的人品行事去找，保管错不了！” 苏沁听得额头的青筋直跳，她娘这是咋了？ 之前一直都没想过这事儿，怎么今儿个对她要不要再嫁的事情这么感兴趣？看这架势，那陆铭逸要是没成亲，她娘怕是要直接把她跟陆铭逸给绑一起。 不是她要打击谁，也不是她要妄自菲薄，就陆铭逸那家世，人家能看上她一个寡妇？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原主嫁过人，生过孩子，现下又死了男人，不管哪一条拿出去，都跟好人家无缘了。 当然，她压根儿没想过要改嫁这一茬。 但她得让苏母认清现实，省得以后再做这些不切实际的空想。 “娘，你以后别这样了，先不说我没有那样的想法，便是有，如陆公子那样条件的人，就不可能看得上我。大姐上次说的话，有些也是有道理的。我在你眼里千般万般好，可事实上我就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我要再改嫁，要不是给人作妾，要不就是嫁些半老头子，情况最乐观的，就是招个像郑宝山和王久庆那样的狗东西回来倒插门。这三种人，你觉得哪一种合适？” 苏母喉头一哽，“你胡说些什么呢！你生得好，又有本事，又能挣钱，你……” 苏沁再次打破她的幻想，“但我就是个寡妇，还是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但凡条件过得去的男人，都不可能会考虑我。所以娘，以后别再想这事儿了，你闺女我现在这样挺好。嫁人这种事情，真不见得什么好事，嫁得再好，可也离不开被婆婆妯娌小姑子打压挤兑的那一套。” “那种日子，我以前过了好几年，不想再重复了。嫁人如果还比不上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过着强，那为啥还要嫁人？就为了家里有个男人顶门立户吗？说句实在话，有时候男人还比不上我养的那群狗可靠呢。” 然后苏沁凑到苏母身边小声说道：“而且老神仙传给我的那个功法，是要让我断绝那档子事的，否则弄不好会对我身体有伤害。” 苏母吓了一大跳：“什么？！你练的那功法竟然有这种忌讳？那你怎么不早说呀！” 练了那功法，她闺女这辈子就不能碰男人了！这这这……这到底啥功法啊！这不是变相的让她闺女出家了嘛！ 苏沁一摊手：“老神仙先前也没告诉我啊，而且我当时那情况，也没得选择啊。不练这功法，我就会没命。而且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我觉得挺适合我。” 苏母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可是能怎么办呢，如果不是那老神仙，不是那功法，她闺女也没可能起死回生啊。 跟她闺女能活着比起来，其他事情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 苏母想明白了这一点，叹了口气，“既是如此，那以后我就不再提这个事情了。” 她苦命的女儿。 都是程家那帮瘪犊子给害的！ 想到这个，苏母把自己先前的猜想说了出来，“你说王久庆那事，会不会是程家人的主意？” 苏沁眉头一皱：“程家能有那么多银子干这事儿？” “程家没有，可程家那二闺女不是爬了主子的床，还怀了主子的孩子吗？” 苏沁摸了摸下巴，“这倒也不是没可能，我回头去查一查这事。” 苏母看着锅里的水开了，把柴火撤下，“你也别等回头了，今晚是最合适的时机。你回来了，村里那些人肯定会议论纷纷。如果这件事情真是程家人干的，那他们肯定会担心害怕。今晚你去程家走一趟，听听墙角，说不定这官司就理清楚了。” 苏沁觉得是个好提议，于是点点头，“成，那一会儿天黑了，我就出去一趟。” 正说着话，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大门外传了进来，“沁娘，沁娘，你在哪儿？” 苏沁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出去，刚到堂屋里，就见赵秀芝一股风似的刮了进来。‘ “沁娘，真的是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赵秀芝拉着苏沁上下打量，嘴里说着好，眼泪却一下滑了下来，“他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你方才路过我家门口，咋也不停来跟我招呼一声？看着你没事儿，我这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苏沁见赵秀芝膝盖处的裙子上还有两团泥印，猜到定是她着急着跑来，在路上摔了跤。 自已穿越过来之后的第一份善意，就是来自赵秀芝，后面的相处，也让她知道赵秀芝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王久庆那件事情，赵秀芝冒着极大的风险给她通风报信，这些事情看似小，可是连在一起，就极为难得了。 苏母也看到了赵秀芝膝盖上的泥，赶紧把她拉到堂屋的椅子上坐下，“你个实诚得的女子，赶紧让大娘看看，磕伤了没有。” 第332章 大乌龙 赵秀芝忙道：“苏大娘，我没事的，摔软泥上了，一点也不疼。” 苏母不信，非要赵秀芝把腿露出来给她看了才作数。 赵秀芝没办法，只得把裤腿挽起来，让苏母看，见她膝盖上确实没有伤，苏母这才作罢。 “以后不管遇见啥事，都不要这么着急忙慌的，慢慢来，这万一是磕着碰着了，不单是要受疼，还可能会误事。” 赵秀芝点点头，表示受教。 但苏沁觉得这话赵秀芝听听也就算了，她那急性子，能改得了才有鬼。 赵秀芝可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我方才听村里人说，王久庆那个案子破了，凶手是郑宝山跟他娘？” 苏沁点点头，把衙门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秀芝听得都懵了，“这郑宝山跟他娘咋这么大的胆子？” 苏母道：“财帛动人心呗，四百两银子，郑宝山就是干一辈子，估计都挣不了这么多。杀个人，不但有银子赚，还能坑沁娘，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赵秀芝把郑宝山母子翻来覆去地骂了好几遍，又问道：“那他交待了是谁给的银子吗？” 苏沁摇头：“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陆公子也查不到。” 而她的怀疑更倾向于那两个王爷，但这没凭没据的，也不好说。 赵秀芝吓得捂住胸口，“这个人来头肯定不小，沁娘，你在明他在暗，若是不把他找出来，保不齐他还会在背地里使坏的。” 苏沁自然也知道这点，但是为了不让赵秀芝担心，她一脸不在乎地笑笑：“放心啦，我苏沁娘向来有老天爷护着，你看，那些算计我害我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说不定那背后捣鬼的人，早就吃饭噎死喝水呛死了。” 赵秀芝可没她这么乐观，可又不敢说太多，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糟心，偏沁娘还没办法解决，说多了只是给人添堵。 见苏沁家的婆子都不在，赵秀芝立刻挽起袖子，要帮苏沁干活。 苏沁拦都拦不住，只好也跟着一起干，偏她这个废物点心真的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干了一会儿，苏母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扒拉到灶边：“你烧火去吧。” 苏沁委委屈屈地往灶前一坐，看着苏母和赵秀芝在厨房里互相配合着做晚饭。 赵秀芝做事特别爽利，没一会儿，就和苏母一起把晚饭给做了出来。 苏母要留赵秀芝吃饭，赵秀芝说啥也不肯，借口小石头放学回家要吃饭，解下围裙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秀芝真是个实诚人。” 苏沁十分赞同地点头。 晚饭过后，苏母就带着两小只洗漱了回屋休息。 苏沁则换了身黑衣服，溜达着出了门，往村里去了。 程家人此刻正聚在堂屋里说话，丝毫没有察觉自家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程怜香扭曲着一张脸道：“不是说苏沁娘那贱人这回必死无疑吗？她怎么又好端端的回来了？程惜玉，你那秦公子到底怎么办的事？” 程惜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王久庆的事情，跟我家夫君无关！你别总把这件事情往他身上扯！” 程怜香冷笑：“你当我会信？王久庆被杀的那天，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亲口说那是专门给苏沁娘那贱人设的局，苏沁娘绝对脱不了身，你别不想认账！” 程惜玉气得打架，可她已经快临盆了，不能动手，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可一想到这件事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久庆那件事情，真的是个大乌龙。 她开始的时候真的以为那是秦三公子的手笔，毕竟秦三公子可是让丫环跟她说过，会帮她出气的。 王久庆那件事情，她开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秦三公子为了给她出气，竟然杀了个人。 可生气完之后，她就只剩下高兴了。公子多在乎她啊，为了帮她出气，把事情做到这件份上。苏沁娘那贱人肯定要栽了。 谁知后来秦三公子来看她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件事情和秦三公子压根儿没关系。 秦三公子是答应要帮她出气，可仅仅只是对付一个村妇，哪里用得着杀人。 他的办法很简单，只是想让苏沁娘做的书包价格大跌，然后陆铭逸找她要赔偿。 于是他找到了那个跟苏沁娘有矛盾的张娘子，因为张娘子仿过那个书包，又跟苏沁娘有矛盾。所以两人一折即合，就安排了不少人手，加班加点地做书包，然后运到各地去卖。 仅此而已。 程惜玉知道真相后，也是半天回不过来神。 闹半天，王久庆的死跟秦三公子压根儿没关系！ 她跟程家人解释过这件事情，但程家人不信。他们只当是秦三公子不想惹上麻烦，所以才矢口否认。 所以现在苏沁娘回来了，程家人自然会拉着程惜玉追问。 程惜玉解释了半天，见程家人谁也不信，最后只得一摊手：“由你们爱信不信吧，反正这件事情跟我夫君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全都把嘴给我闭严实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我夫君吃上了官司，咱们家谁也讨不了好去！” 程怜香忍不住刺道：“啧，我当秦三公子多大的能耐呢，原来也就这点本事，连一个村妇都对付不了，难怪在秦家不受重视呢。” 程惜玉气得脸都扭曲了：“程怜香，你他娘的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找苏沁娘拼命？躲在背后跳脚，算什么？我看你见着了苏沁娘的面，怕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吧！” 程怜香被戳中了痛脚，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挽了袖子就要跟程惜玉掐架。 程惜玉的丫环立刻冲过来，将她护在身后。 程老头儿看着乌眼鸡似的姐妹俩，气得大吼一声：“都给老子闭嘴！程怜香，你要是敢碰惜玉一根指头，伤了她肚子里的小少爷，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 李氏慢悠悠地道：“怜香，惜玉说得对，你要是觉得事情不如意，那就自己去找苏沁娘拼命，没人拦着你。惜玉不欠你的，秦三公子更不欠你的，你可别总把自己太当回事。” 第333章 这事儿有点缺德 程怜香见一家人都偏着程惜玉，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成，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尽管捧她程惜玉臭脚，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捧出个什么玩意儿来！说句难听的，那秦三自己都还是个庶子，程惜玉肚皮再争气，哪怕一口气给秦三生十个儿子，那也不过是庶子的庶子！在秦家算个屁！” 这话可是戳在了程老头儿的肺管子上，程家可是把宝全押在程惜玉的肚子上了。程怜香这样说，那不抡着铁锤往程老头儿心口上砸吗？ 想也不想，程老头儿抬起手就甩了程怜香一耳光，“给老子闭嘴！” 程怜香被打得半拉脑袋都木了，偏她一声没吭，转过头来，目光阴沉沉地看着屋里的众人，冷笑一声：“一群废物！” 程老头儿一蹦三丈高：“你他娘的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看老子不打死你！” 程怜香扭头就往外跑：“不用你打死我，我现在就跟你们一刀两断！我找我娘去了，你们这群废物自己折腾去吧！” 她早就受够了，一家子人没一个拿得出手的，把个上赶着作妾的程惜玉当个宝，不把她当回事！ 她一定要出人头地，让程家人全都后悔自己当初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 程怜香连夜出了村子，准备去找她娘周氏。 结果刚出村子，就被苏沁一棍子给放倒了。 苏沁看着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程怜香，冷笑一声，她能放她去找周氏，然后母女俩合起伙来搞事情？ 虽然她没把程怜香和周氏放眼里，她们那点把戏伤不了她。 可有句老话不是说了吗？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她是不会给这些癞蛤蟆恶心自己的机会的。 可要怎么处理程怜香也是个问题。 一个大活人，杀了吧，背业障，划不来。放了吧，以后肯定要被恶心。 要不……卖了吧？！ 虽然程怜香长得一般，可胜在年轻，应该也能卖点银子的吧。 卖给谁呢？ 苏沁咬着指头想了想，然后咧嘴一笑，有了！ 从空间里掏出一个麻袋来，把程怜香往里一塞。又从空间里弄了一粒幻颜丹出来。将自己变成了程老头儿的模样，把麻袋往肩上一扛，便朝县城赶去。 七福县，杨柳巷。 此时已经夜深，白日里喧闹的杨柳巷也恢复了宁静。 如果是外地人，一定会被它此时的宁静欺骗，以为它只是一条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巷子而已。 但苏沁却是知道，这条巷子，差一点成了原主要来的地方。 这是一条以暗娼闻名的巷子，在这一条不足两百米的巷子里，存在了一二十家以暗娼为营生的小酒家。 而那个差点买走原主的李爷，便是住在这巷子里头的。 苏沁费了点功夫，才确定了那李爷的院子。 把麻袋扔在地上，苏沁敲了敲门。 里面立时传来了警惕的声音：“谁？” 苏沁变了声音说道：“李爷，听闻你里这一直缺个干活的人手，我这里正好有个人选，不知道要不要看一眼？” 李爷把门打开一条缝，借着门口那气死风灯的微弱光线盯着苏沁看了好半天。“你是……小河村程家的人？ 他对程老头儿一家的印象实在太深了，想忘都难。 苏沁点头哈腰地道：“李爷好记性，正是小老儿。” 李爷看了他脚边的那麻袋一眼，还当里面装着的人是当初他看上的苏沁娘，赶紧把门打开，“程老哥，快快里面请，来，我给你搭把手。” 两人合力把麻袋抬进了屋。 李爷搓了搓手，“程老哥，我能看看这货色吗？” “当然可以。”苏沁将麻袋解开，把程怜香的脑袋从麻袋里掏了出来。 李爷拿着油灯照了照，看清楚程怜香的模样后，顿时无比失望，不是那苏娘子。这麻袋里的人，长得可比那苏娘子差太远太远了。 白日里苏沁娘被押回七福县、并在衙门里被无罪释放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并且去围观了。 看到那苏沁娘比当初还要美上十分的模样，李爷心里跟猫抓一样。 当初差一点就把这女人给买下了。 那会儿要是买下了，只怕现在都成了他这馆子里的门面了。 刚刚见来是程老头儿，他还当程家又要把她给卖了呢。 得，白高兴一场。 程怜香不丑，可也算不上好看，就普通人的长相，比着程惜玉都还差了两分。加上这大半年在程家被各种摧残，实在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下丫头。 苏沁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嗯，我这闺女吧，长得是有些差强人意，不过她身板子好啊，在家干农活是一把好手，李爷把她留下来，当个粗使丫环也是可以的。至于银子，给个五两就成。” 这是当初程家卖原主的价钱。 看，她多良心，一个子儿都没多要。 李爷有点动心，虽然这模样长得不行，可好好调、教一番，将来也未必就拿不出手。 而且五两银子买个身强体壮的大姑娘，真不亏。 于是李爷捻了捻下巴上的胡子，一脸嫌弃地道：“我这人向来心软，眼下世道不太平，看她这模样想来也是过得艰难的，跟着我吧，虽说不能吃香喝辣，可总归也是能混个水饱。行吧，人我要了。” 李爷进屋拿了五两银子，并一张卖身契出来。 苏沁一手接银子，一手接卖身契，在那契纸上签了程老头儿的大名之后，又按了手印，这事儿，便算成了。 揣着银子出了杨柳巷，苏沁又溜达着回了小河村。 翻墙进了程家，苏沁将那五两银子扔进了程老头儿的屋里。 这银子，她可不会要。 弄完这一切，苏沁才溜达着回家。 心里多少是有点不舒服的，毕竟把一个姑娘家卖到那种地方，挺缺德的。 道德这玩意儿她虽然没有太多，可不代表没有。 但转念一想，当初程家卖原主的时候，可是一点没手软啊。对了，他们还想连着月月一起买给那李爷！ 程怜香当时可是帮凶之一，为了看住原主不让原主跑掉，程怜香出了不少力。 她今天所做的一切，也不过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所以，她不必觉得有什么不对！ 程家几次三番想要她的命，她不过只用了他们对付她的其中方法之一报复回去而已！ 已经十分仁慈了！ 第334章 去府城算账 苏沁压下心里的那点子异样的感觉，回到自己的宅子里。 刚进门，就听苏母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一抬头，发现苏九和苏岘也在。 苏九说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去村里看看了。” 苏沁往椅子上一坐，“事情搞清楚了，王久庆的死，跟程家没关系。” 苏母很是意外：“不是他们干的？” 苏沁点头，“程惜玉确实找过秦三公子来对付我，但秦三公子不过一个庶子，手里能力有限，也不敢惹太大的麻烦，所以只是找了个跟我不太对付的人，一起仿制书包。买凶杀王久庆的人，另有其人。” 这人到底是谁呢？ 能拿出四百两银买凶的人，那肯定不差钱。 先前她怀疑是宁王和瑾王，但现在这一点也可以推翻了。 因为宁王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去买通郑宝山，人家自己手下都高手如云了，杀个王久庆而已，用得着花这冤枉钱？ 至于瑾王和徐家，他们应该没道理在跟她合作的时候，跑来砸场子。 所以连家的嫌疑是最大的。 苏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苏岘皱着眉头道：“二姐，听你这么一分析，我也觉得连家的可能性最大。他们之所以会绕这么大个圈子，估计是怕查到他们头上，惹来麻烦。二来也是想借着你被抓进大牢之后，抢在瑾王和徐家之前来向你施恩。有了这个恩情，你就没办法拒绝他们合作的要求。还有我院试时的那件事情，目的也一样。他们并不是想整死我们，而是想用这些事情，逼二姐你低头。” 院试那件事情，与其说是宁王的手笔，倒不如说是连家的计谋。 连家虽是皇帝，可到底只是商，不是官，手里不差钱，但权势却没多少。他们要对付苏沁，还非就得绕个大圈子不可，否则极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苏沁两手一拍：“既然连家的嫌疑最大，那就从他们这里入手去查。” 之前院试的那件事情他还没腾出手来收拾他们呢，正好两件事情的账一起算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苏沁不等苏九和苏岘起来，便早早去了府城。 等两人起来之后，发现苏沁已经走了，急得直跺脚，“娘，你怎么让我二姐一个人去了？那连家肯定不是好相与的，二姐一个女人家，弄不好要吃亏的。” 苏九则道：“五婶，沁娘走多久了？我现在套着马去追。” 苏母摆摆手道：“这事儿你们就别管了，沁娘自己心里有数，不然我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去。行了，赶紧洗脸漱口吃饭吧。” 两人哪里吃得下，心里担心得要命。 苏母不耐烦地道：“你们俩省省吧，沁娘的本事你们心里还没数？上次那群杀手，不都是沁娘自己解决的？” 这件事情苏母后来还是知道了，这会儿拿出来，十分有效的堵了两人的嘴。 呃……他们的担心，好像是有点多余…… 苏沁倒也不是觉得苏九和苏岘帮不上忙，而是自己实在是受不了再在路上慢悠悠地晃了。 连续赶了个把月的路，她现在看到马车都想吐。 踩着飞剑，用了半小时都不到的时间，就到了府城，这要是坐马车，至少要走三天时间。 到了府城之后，苏沁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乔装打扮之后，去找了朱老大。 朱老大和往日一样，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蹲在街边乞讨。天气晴好，朱老大躺在地上昏昏欲睡，两个小子正在给他抓虱子。 苏沁扮成一个中年男子，走到朱老大对面蹲下，往朱老大面前的碗里放了一个银锭子。 银锭子敲在破碗里发出的声音，让朱老大一下就精神了。 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苏沁，朱老大躺着没动，但眼神里却带着深深地戒备，“这位大爷怕不是放错了吧？这么大个银锭子，小的可找不开啊。” 苏沁笑道：“怎么？要饭的还嫌别人给的多？” 朱老大笑笑：“当然不嫌多，不过有些银子，不是随便能拿的。” 这个银锭子倒也不算特别多，十两。可如今这乱世，有时候他们在街边守一天，也守不到两个铜板。面前这个中年男子打扮得十分朴素，却出手就是十两整银，这可不是个正常事儿。 苏沁笑着说道：“听闻朱老大在府城里颇有些能耐，所以鄙人前来找朱老大帮忙打听个事情。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一半。” 朱老大听他这么说，懒洋洋地爬了起来，“你先说说想打听什么。” 他虽然是有点能耐，可也不过是个乞丐头头而已，这府城里的有些事情，可不是能随便打听的。 苏沁把破碗往他跟前推了推，“小事而已。我想知道关于连家的事情。” 朱老大把破碗推了回去，“这事儿不必找我问，连家可是府城顶有名的大家庭，他们家的事情，只要是能让别人知道的，大爷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问出来。” 苏沁低声笑道：“我想知道的是连家近日的商船和商队出城的时间。这件事情虽然找别人也能打听出来，但找朱老大却是最方便的。” 朱老大心头一跳，看着那银子，更嫌烫手，恨不得立刻带着自己的人回破庙。 苏沁笑道：“怎么？怕了？朱老大可不像是这么胆小的人啊。” 朱老大自嘲一笑：“大爷未免太看得起我一个臭要饭的，小人不知道大爷打听这个是要做什么，也不想知道。大爷把银子收回去，小人就当今日从来没有见过你。” 什么人会特意去打听这种消息？ 不是贼就是盗。 他一个叫花子，卖点小道消息可以，干这种事，被连家查出来了，老窝都得被端掉。 苏沁锲而不舍地道：“朱老大真的不考虑接下这桩生意？如果我以替朱老大养活你手里那群孩子的条件做为报酬，朱老大也不考虑吗？” 朱老大神色更是警惕，“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那些孩子都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是敢打他们的主，老子跟你拼命！” 第335章 做个交易 苏沁淡淡一笑：“朱老大误会了，我这话并不是威胁，而是真的想帮朱老大抚养这些孩子。” 朱老大眼里的戒备半分没少，“不需要，这位爷，在下虽然只是一个穷要饭的，但是这些孩子，我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养活，不劳你费心。你这桩生意，我不接，告辞。” 说着朱老大便拉着自己身边跟着的几个孩子要走。 苏沁赶紧拦着，实在没辙了，这才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喊了一声：“朱老大留步。” 朱老大一听这声音，脚步一顿，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熟人。 苏沁咳了一声：“朱老大，我在这儿。” 朱老大有几分震惊，盯着她看了半天，“刚刚是你在说话？” 苏沁点点头：“我是苏沁娘，几个月前跟朱老大打过交道的，想必朱老大应该还记得我。” 朱老大指着她的模样，“你这是易容了？” 苏沁再次点头，又换回之前那低沉的男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你的破庙如何？” 朱老大眼里的戒备消了很多，走在前头带路。 到了破庙之后，苏沁便换回了自己的声音，“朱老大，实不相瞒，我来找你帮忙，是因为我想对付连家。但我在府城又没有相熟的人，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但朱老大依旧不肯松口：“苏娘子，虽然咱们算是熟人了，但这件事情我真的没办法帮忙。我带着这一群孩子在府城里讨生活，不想惹麻烦，还请苏娘子理解。” 苏沁看了看那些满眼好奇的孩子，问道：“难道朱老大就打算带着他们要一辈子的饭？我倒也不是看不起你们这个行当，若不是被逼无奈，相信没有谁愿意走到这一步。这些孩子们才不过几岁大小，人生还有无限可能，难道就在被这样埋没了？你那侄儿那般聪明，我原本是想着等我的酒坊开张了，招他到我酒馆里当个伙计的。” 朱老大心里有些动摇。 说真的，要饭这个事情，真的很让人看不起。 可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这个法子养活这些孩子。 他自己要饭无所谓，可这些孩子们将来也会甘心当个要饭的吗？ 苏沁感知到他的情绪，继续说道：“我在京城弄了一个大买卖，需要一些人手过去帮忙。我觉得你和你手底下的这些孩子，就很合适。你放心，那是正当营生，接待的客人都是年轻的公子小姐和一些年纪更小些的孩子。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先过去看看。” 京城的那个游乐场是需要人手的，用谁不是用，朱老大这里的这些孩子，她看着就挺好。 上次找月月的时候，这些孩子给她的触动挺大的。 她现在有这个能耐了，给这些孩子提供一份生活保障，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朱老大抿了抿嘴，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苏娘子，我能问问，你和连家有什么纠葛吗？” 苏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手里有一种美酒极为难得，徐家靠着我的这个酒，成了皇商，威胁到了连家的地位。连家拿徐家没办法，所以就把手伸到了我这里，先是买凶杀人扔在到我酒坊里嫁祸于我。后来又在院试的考场上陷害我家兄弟，甚至还派了杀手想杀我全家！我便是个泥捏的，也经不住他这么几次三番的步步紧逼、赶尽杀绝！” 朱老大瞪大了眼，“所以你这是打算要给连家点颜色看看？” 苏沁点头。 “你一个人？” 苏沁再次点头。 朱老大嘴角抽了抽，“苏娘子，你可知道那连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连家虽是商户，可人家是皇商，便是地方官员都得敬着他三分。而且……” 朱老大压低了声音，“而且连家背后靠着宁王，你一个小老百姓，要跟连家斗，这不是以卵击石吗？苏娘子，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听我一句劝，对付连家的最好办法，也是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跟徐家联手。反正你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而且连家也是因为那酒的原因才对付你，徐家不会不管的。” 苏沁心说，她都已经准备跳船了，怎么可能再跟徐家联手。 “我既然敢一个人来，那自然有办法让连家栽个大跟头。朱老大，我可是把底都透给你了。你就给我句话，这个忙，你帮不帮吧？” 朱老大有些头疼：“苏娘子，这忙……我也不是不能帮，可是这风险太大了，如果失败，你会很危险。” 苏沁摆摆手：“这个你不用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这件事情都不会牵连到你们。你只需要把他们的时间弄清楚就成，剩下的我自己会搞定。另外，只要你肯帮忙，我会立刻安排车马，把这些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由你带着他们，亲自去京城。” 朱老大思考了一阵子，才咬牙点了下头：“成，这买卖我干了。” 苏沁笑了，她就知道朱老大不会拒绝。别看他只是个要饭的，但这人眼神清明，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不知道朱老大为什么会沦为乞丐，还有他身边的这些孩子都是什么来历，也没打算问，但她知道朱老大是个能让人放心的人。 这便够了。 朱老大是个行动派，这边答应了苏沁，那边就立刻带着几个同伴出去忙活去了。 苏沁也没闲着，在城里买了一些东西，用空间装了，出城去了当初程彦平抓了月月藏身的那座山里。 她说了要给朱老大的人找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那就绝对不是口头上的保证而已。 这个山洞所在的这座山十分陡峭，但那个山洞却挺宽敞。 苏沁钻进山洞里，捏了两个除尘诀，就把山洞里变得一尘不染。 再把方才买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堆在角落里，又在山洞口设下一个小小的阵法，让别人发现不了这个洞口之后，她这才下山返回城内。 很快，朱老大收留的那些孩子，被几辆马车带出了城。 苏沁在路上设置了几个小阵法，把那几个车把式给绕得晕头转向，连方向都分不清。明明并没有走多远，这些车把式们却总觉得自己赶着车走了大半天，然后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第336章 想太多 苏沁让马车停在山脚下，让几个车把式等在那里，自己亲自把这些孩子们带上山，送进山洞里。 “你们先在这里安心等着你们朱伯伯回来，这里准备了吃的喝的，还有睡觉盖的棉被。解手的地方在后面的那个小洞子里，那里很安全。几个大孩子一定要看好弟弟妹妹，别让他们出这个山洞，外面很危险，一定不要到处乱跑，知道了吗？” 孩子们都很乖，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 苏沁安顿好他们，并在洞口前设下了禁制，不让这些孩子们私自出洞口，这才下山带着那几个车把式回城。 这几个车把式并不知道，他们这一来一回，除了他们自己之外，谁也看不见他们。 回到城内，苏沁把车把式的银子给结了，这才去了当初头一回来府城时住的那家客栈。 这是她和朱老大说好的地方。 朱老大带着人在外面蹲点了好几天。这几天时间里，苏沁白天都在客栈里等消息，晚上就出城去那个山洞陪着那些孩子们。 那么多孩子，又都年纪不大，真把他们扔在那山洞里不管，她也不放心。 跟这些孩子们相处了几天之后，苏沁觉得这些孩子真的特别懂事。 一个个年纪不大，但却很懂得互相照顾，独立自主的能力，比着舟舟和月月强了很多。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小乞儿们连个家都没有，活到现在不知道经受了多少风雨和磨难，所以身上真的没有多少孩童的天真，有的只是对生活苦难过早的理解。 这一点，苏沁觉得有些心疼。 可她也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这些孩子们提供一份有保障的生活，让他们今后不必再蹲在大街上乞食。 几天过后，朱老大和他带出去的人找到了客栈。 “苏娘子，你想要的消息，我们都打探清楚了。连家每隔三天都有商船和商队出发前往各地，但拉的东西基本都是些普通的货物，价值不高。不过我们打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三天过后，连家要押送一批贵重的货物进京，而且是由连泓亲自押送。” 说着，朱老大凑近一点，把声音压到最低，“我们打听到一点风声，连家这次押送的东西，是一船金银。这是宁王的东西，而且还没办法换成银票，所以才要如此麻烦由连泓亲自押送进京。” 苏沁眼睛猛然亮了，一船的金银，这得是多大一笔横财啊！ 她必须把这船给截了！ 到时候连泓交不出东西，宁王不亲手把他脑袋给拧了才有鬼呢！ 让他们鬼咬鬼，远比暗地里套麻袋揍他们一顿来得更爽！ 何况还有一船的金银呢！ 朱老大看她那两眼放光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苏娘子，你不会是想……” 苏沁眨眨眼，咳了两声：“想什么呢？我哪有那本事。我只是想给他们搞点破坏而已。 ” 朱老大信以为真，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苏娘子，事情我们都已经给你打听清楚了，你看……” 苏沁麻溜地起身，带着他们出城去了那山里，跟孩子们会合。 几天不见这群孩子，朱老大发现他们身上干净了，小脸变白了些，似乎还胖了一点。 知道苏沁把这些孩子照顾得很好，朱老大转过身，朝苏沁行了个礼：“苏娘子，请受在下一拜。” 苏沁侧身避开：“朱老大不必这些客气，咱们之间是公平交易，你们替我打探消息，我给你们提供生计，谁也不欠谁。” 朱老大心中无比感激，虽说连家的这个消息确实不好打听，但苏沁如果有心，肯定自己也能打听出来。苏沁花这么大的成本来找他打听这个消息，不过只是想有个借口帮他而已。 这份人情，他记。 苏沁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只怕会笑死。想啥呢！她找他帮忙打听消息，真的只是因为她懒得费劲而已。 而且让朱老大的人进京，对她也是好事一件。 毕竟京城那地界关系错综复杂得很，虽然有吴国公替她撑腰，但保不齐有人就得跟她过不去，比如派几个卧底去捣乱什么的。 所以有一帮自己的人手很重要。 而朱老大的这帮人就十分合适，虽然有些孩子年纪确实太小，派不上用场，但苏沁也不介意养着他们。左右不过是给口吃喝的事情。 何况她马上就要发一笔横财了，哪还用得着在乎这点小钱。 朱老大要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怕是要气吐血。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瞎想一通，把自己感动得不行。 苏沁立刻安排了车马，给了笔银子，让朱老大带着孩子们先行离开，同时一起去的，还有一封写给苏岷的信。 信里的内容自然是关于自己那个案子已经解决了的事情，再加上朱老大这群人的身份，包括要如何安排的事情。 送走了朱老大一行人，苏沁就开始忙活起来，准备坑连泓了。 连家。 连泓正忙着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晚上就准备出发进京了。 “船上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回家主，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 连泓点点头，“这次的事情消息一定要封锁死，不得泄露半分。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闪失！” 那属下抱拳道：“请家主放心，所有消息都封锁严密。” 连泓却并不太敢放心，这次的事情实在太重要了，这可是关系到宁王的大半身家。 他一点也不想接手这件事情，可宁王指定了由他处理，他也不敢推辞。 想到那一船的东西，连泓就心肝儿直颤。 “传令下去，船上的东西若是有半点闪失，所有人都要连坐！” “是！” 交待完这些，连泓叹了一声，加快速度处理事务。 太阳西斜，连家大门打开，连泓骑着马一马当先地率先跑出大门，他的那些属下紧跟在后。 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往连家的码头上赶，丝毫不知道半空中，苏沁踩着飞剑，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第337章 她就是个俗人 连家的码头上，十几艘插着“连”字旗的大船一字排开，随时可以出发。 连泓抵达码头之后，从马背上跳下来，将缰绳扔给等在一旁的小厮，大步朝大船走去。 苏沁拿出一个隐身符来给自己贴上，从飞剑上跳下来，跟在连泓身后。 连泓突然觉得身后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但回头看了看，除了自己的几个心腹之外，别无其他。 奇怪，他怎么觉得自己身后好像多了个生人？ 疑惑的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隐身状态的苏沁挑了挑眉，这人还挺敏感，竟然能察觉到不对劲，看来功夫应该不差。 但可惜，他遇到的是姑奶奶她！便是功夫再厉害，到了她跟前，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否则她不介意一指头neng死他。 连泓总觉得自己身后有陌生人，可是几次回头，都什么也没发现。 他的一个属下问道：“家主，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吗？” 连泓有些不放心地道：“你们派些人，把附近搜一搜，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给盯上了一样。” 既然身后没有发现，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码头周围藏着什么人了。 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必须要万分谨慎才行。 属下得了吩咐，立刻带着一大批身着劲装的大汉在码头附近仔细搜寻起来。 但找了好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回家主，并无异常。” 连泓摸了摸脑袋，心道，难不成是他最近压力太大，产生错觉了？ 见时候不早了，连泓也不再耽误，带着人把那十几艘大船都巡视了一遍之后，这才上了居中的那条带着画舫的大船。 “起锚！”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大喊一声，为首的那艘大船便将锚头收起。船工们开始挥动着手里的船桨。 大船一艘接一艘的从码头上驶出。 苏沁并没跟着连泓上船，而是去了第一艘大船上。 根据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蓝子里的道理，苏沁大胆猜测，连泓极有可能是把那些金银分散在了这十几艘船上，混在了那些货物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要把那些东西翻出来，可得费不少功夫。 她是那种舍得劳累自己的人吗？ 当然不是，所以，她先留在船上观察，看看连泓的人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毕竟那么多贵重的东西，船上又有不少船工杂役，连泓肯定会交待他的手下多留意着东西。 只要他们一留意，她就能顺藤摸瓜，再顺手牵羊了。 果不期然，出发半天后，苏沁便等到了这个机会。 一个连涨的亲信带着人进了货舱，说是要检查货舱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当。 苏沁隐身跟在他们身后，看见那亲信指挥着人在船舱里四处查看，自己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朝一个角落看了两眼，随后露出满意的神色。 船舱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很快，那名亲信带着人出了货舱，然后将货舱落了锁。 货舱里静悄悄一片，苏沁收了隐身符，贴在舱门前听了一会儿，发现舱门外守了两个护卫。 这点等级的戒备对她来说等于没有。 苏沁背着手走到那个角落里，只见角落里堆着十几个装着货物的麻袋，摆放得和其他地方并没什么不同。 伸手将麻袋搬开，里面藏着的大箱子便露了出来。 箱子一共有四只，每只长宽高都有一米，箱子上面用长钉封得死死的，轻易打不开。 苏沁手一挥，将这几只箱子都收进了空间里，然后立刻放了一大堆石头，用来压船。 毕竟这四只大箱子的重量可不轻，突然少了重量，船的吃水程度变化可是会很大的，很容易被那些经验丰富的船工们发现。 等做完这些，苏沁才钻进空间里，安心地撬起了箱子。 当第一个箱子被撬开时，苏沁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乖乖，一箱子整整齐齐的金条，金光灿灿，让她这个见过世面的豪门千金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等四只箱子全部被撬开时，苏沁觉得空间的颜色都变了，变成了土豪金。 宁王这个狗东西到底做了些啥缺德事？这些黄金不会是民脂民膏吧？ 拿起金条看了看，发现这金条上没有任何印记，一看就来路不正，否则不会连个正规的印记都没有。 要知道古代的银子，不管是官银还是私银，每一个银锭子下都有特定的记号。 而这些比银子更贵重的黄金上却是一点印记都没有，只能说明这些东西的来历见不得光。 不管了，反正从现在起，这些东西，全都姓苏！ 至于印记，回头搞上去就行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麻利地动手把箱子里的金条全部腾出来，然后再换上满满一箱子大石头蛋子，苏沁捶了捶腰，好家伙，还挺累。 刚刚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她没有动力法力去腾箱子，而是用手一点一点往外搬。恶趣味是满足了，腰也累酸了。 用法力将搬出来的金条全搬进放灵感的库房里堆着。 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灵石堆里被摆进了一堆黄金，仙气萦绕的库房里，顿时变得俗不可耐。 但苏沁看着这些金子，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那些个灵石她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而这些俗气的黄金，却让她心情分外愉悦。 果然，她是个还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俗人。 这要是让那两位老祖宗看到了，怕是要气吐血。那些灵石放到修真界去，不管是谁都得动心。结果苏沁堂堂一个修士，竟然不屑一顾，而是对着一堆凡间屙赌物如此迷恋，简直丢尽修士的脸！ 苏沁压根儿不知道那两位老祖宗的存在，就算知道也不会当回事。 老祖宗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现在啥也不缺，就缺银子啊！ 灵石虽香，可在这凡世间没半点用处。凡人只认金银，她要拿块灵石去买东西，不被人打出来才有鬼了。 在库房里欣赏了好一会儿，苏沁才意犹未尽的出来，将那四只箱子恢复原状，再送回船舱里，用麻袋遮掩好。 第338章 照单全收 头一艘船上的东西得了手，苏沁在身上拍了隐身符，伸手在舱门上拍了一巴掌。 舱门发出异响，似乎有人在里面，让守在门外的两个护卫赶紧如临大敌一般将门打开。 趁着那两个护卫进去查看情况的当头，苏沁大摇大摆的出了船舱，朝第二艘船扑了过去。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苏沁用同样的办法，将十几艘船都给光顾了一遍。 除去连泓所在的那艘船暂时还没动之外，苏沁一共搜出来五十口大箱子。 其中八只装着黄金，剩下的一多半是白银，一小半是各种珠宝古董。 古董对苏沁来说没啥用，倒不是说它们不值钱，而是这玩意儿目标太大了，只要一面世，就能被人认出来。所以这东西对她来说，还不如一捆草纸来得有用。 不过虽然没用，但她也都照单全收了。 毕竟放在空间里接灰，也好过让宁王拿去换银子花强啊。 所有的东西算下来，具体价值多少，苏沁也没啥概念了。 开始的时候她还兴致勃勃的用手去搬，到最后她也一脸麻木的用法力解决。 反正现在的她，肯定算不上首富，但绝对能在大邺的财富榜上排上名号了。 但是，事情还没办完，连泓乘坐的那艘船她还没有光顾过呢。 连泓那艘船上人很多，而且都是他的亲信，个个武功高强。苏沁也不敢太大意，以免露了马脚。 虽然这些人看不到她，更不可能抓到她，但是如果被人发现船上的东西被人动了，以连泓那警惕的性子，肯定会让人立刻查验所有的船舱。 以连泓的财力，想补上这个空子，应该不会太难。 她搬走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为了让连泓跟宁王狗咬狗，要是提前让连泓察觉了，那不就等于白费功夫了？ 所以苏沁决定先等等，等到了地方之后再动手。 从宣和府走水路到京城，需要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 让苏沁安安心心待在船上，那是不可能的。她现在看到连泓都想把他捆起来揍一顿，未免自己坏了事，苏沁干脆先走一步，在前面等着连泓的船队。 在距离京城不远的山上，苏沁找了处地方，准备修炼。 自打筑基之后这两三个月里，她修炼的时间真是越来越少了。 事情太多了，实在是腾不出手来修炼。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她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炼，因为旁的事情影响了修炼，那才是得不偿失。 所以她必须要赶紧把这些糟心事解决掉，然后安安心心地修炼，争取早日结丹。 这么想着，苏沁便在山顶上弄了个结界，不让任何人能发现她，安心修炼起来。 为了不耽误事情，苏沁还给自己弄了个定时法器。这玩意儿效果跟闹钟差不多，时间到了便会提醒她。只不过提醒她的方式有点特别。 闹钟是响铃，这个定时法器则是自爆。 嗯，一次性的闹钟，就是这么奢侈。 修炼的时候，时间就过得特别的快。 苏沁只觉得自己入定没多久，那法器便“膨”地一声，炸了。 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要不是自己身边的野草确确实实地长高了一大截，她都以为自己不过就是在山顶上打了个盹儿而已。 收了结界，踩着飞剑到顺着大运河往前找，没一会儿就发现了连家的船队。 贴着隐身符落在连泓的船上，还没站稳，就见连泓警惕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咦，那种奇怪的感觉怎么又出现了？明明前几天已经没有了，怎么现在又有了？ 明明船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怎么就是感觉身边多了个人一样呢？ 连泓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让人把船上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 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是马上就要抵达京城了，所以自己又开始紧张了？ 苏沁看着连泓那警惕又茫然的样子，好笑之余也更多了警惕。 这个连泓不简单啊，她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船上的东西搬走，估计没那么容易。 连泓所乘的这艘船上，并没有货舱。 所以苏沁怀疑，东西就藏在画舫上。 为了摸清楚地方，苏沁一直跟在连泓身后，跟着他同进同出，最后终于确定的东西所在的地方。然后忍不住骂了一句变态。 那些东西竟然就在连泓的床下！ 不，应该说，连泓就睡在那几口箱子上。 他就不嫌硌得慌吗？！那些箱子全是木头不说，还用铁皮和铁钉加了固的，别说天天躺在上面睡觉了，便是坐一会儿都觉得硌得屁股疼。 连泓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竟然放着床不睡，睡这玩意儿！ 骂完之后，苏沁就有些头疼了，要怎么才能把这口箱子给弄到手？ 连泓大半的时间都待在这个房间里头，吃饭睡觉办公，除了解手之外，基本很少离开。 解手？ 苏沁邪恶一笑。 有了。 于是当天中午，连泓就开始闹起了肚子，一趟又一趟在地往外跑。他的那些属下担心不已，围在净房外面问道：“家主，要不要先让船在前面的码着靠岸，请个郎中过来？” 连泓声音有些虚弱，“不必了，再有半日就抵京了，不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你们别都在这里围着，去房间里守着。” 但谁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船上里里外外都是自家人，而且没有人敢不长眼，对连家的商船下手，所以他们并没有警惕，更没有注意到，自己所乘的这艘船，有一瞬间的不平稳。 苏沁在空间里，看着那几口大箱子，有些好奇。 这些箱子里到底装的啥玩意儿，能让连泓亲自看守着？而且还不嫌硌的睡在上面。 用灵力将封在箱子上的长钉拍开，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是一批各色的金银珠宝。 苏沁翻了个白眼，连泓的眼皮子就这么浅？这些东西和其他船上的东西有何不同？那些东西都随意堆在货舱里，偏偏自己床上这些，还得亲自人肉看管。 有毛病吧！ 苏沁心里骂骂咧咧，用法术将箱子里的东西往外搬。 结果这一搬，她发现了问题。 这个箱子有隔层！ 第339章 惊天账本 到底是啥东西，能比那满箱的黄金还重要，需要连泓人肉看管？ 苏沁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这里面的东西绝对非比寻常。 把那隔层打开，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一堆账册。 这玩意儿可就敏感了，尤其隐藏得这么严密，绝对不是一般的账本。 苏沁没有急着看，而是赶紧把箱子腾出来，装上石头，放回原处，然后才回到空间里来翻看这些账本。 这一看不打紧，把苏沁激动拍着大腿直呼好家伙！ 宁王这厮是想谋他老子的反吗？！ 从这些账册上来看，宁王勾结了不少官员，在大邺国的的边境地带动了不少手脚。 比如瞒着朝廷开采了几个小矿，再利用这些小矿的产出，买了些兵马，放到大邺内部来捣乱，制造了多起流寇事件。 而这些流寇抢来的东西，则又交到连家手上转暗为明，卖到各地，大部分的盈利则上交给宁王。 这些船上的金银，一部分是那些小矿山里的产出，一部分则是倒卖赃物得来的利润。 而且，这还只是其中一次的利润！在这之前，连家已经不知道用这种方式向宁王输送过多少回银钱了。 这比搜刮民脂民膏还要丧尽天良！ 毕竟再怎么搜刮，总得给老百姓一条活路，不会伤百姓性命，不会毁人家园。而宁王这么搞，简直就是要把老百姓赶尽杀绝啊！ 这个宁王，简直就是心肝都烂透了，一肚子的坏水。 她先前还以为宁王只是为了争夺皇位，喜欢搞点下三滥的手段，哪里能想到，他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没有半点人性！ 这样的人若真是争到了皇位，这大邺国的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还有连家，她现在也能理解，连家为了逼迫她服软而杀人嫁祸了。 跟这件事情比起来，杀一个王久庆，在连泓看来，估计比辗死一只蚂蚁还无关紧要。 这群没底线没人性、草菅人命的王八蛋！ 现在既然落在了她的手里，那她必须要替天行道一回，让这些人全部都下地狱去！ 苏沁自认不是一个特别有正义感的人，相反，大多数的时候，她是个比较自私的人。但这一次，宁王和连家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上辈子受的那些社会主义的教育！ 但具体要怎么做，她还得好好计划一下。 这些东西，她没打算交给朝廷。 就这届皇帝那昏匮无能的样子，皇帝未必会处理宁王。她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这件事情里有没有皇帝的手笔。 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不要小看一些脑子有泡的人的骚操作，他们总是能让你刷新三观。 苏沁把那些账本好生看了一遍之后，收进了空间的仓库里，等着回头搞把大的，一下把宁王和连家拍死。 没必要再留在船上，苏沁出了空间，踩着飞剑去了京城。 连泓拉肚子拉到虚脱，到最后坐在恭桶上站都站不起来，还是他的属下把他给扶起来的。 折腾了大半天，他终于没东西可拉了，终于消停下来，整个人脸色惨白，皮肤都干瘪了不少。 回到舱房里，连泓躺在那硬梆梆的“床”上，用手敲了敲身下的箱子。 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得厉害，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连家的商船在当天晚上抵达到了连家在京城的码头，那里早已经有宁王安排的人手等着了。 “连老板，辛苦了，这次让你亲自跑一趟，把你累坏了吧？这是生病了？” 说话的人名叫梁顺，表面上跟宁王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却是宁王最为信任的人之一，替宁王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连泓浑身无力，走路都需要人搀扶，有气无力地对梁顺说道：“梁爷，东西都在船上，最重要的在我的舱房里，你派人去取便是。我这会儿实在不便跟梁爷寒暄，回头咱们再好好叙旧。” 梁顺看他那副菜色，笑着道：“连老板请自便。” 反正都是合作了这么多年的老熟人了，连泓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是清楚的。 东西既然来了，那肯定没什么问题。 连泓朝他拱了拱手，便让人扶着他离开。 梁顺等他上了马车之后，便抬脚朝那画舫走去。他得赶紧把最重要的东西拿到手，这东西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到了舱房，梁顺便在连泓留下的人手的指引下，掀开那“床上”的这褥子。 见到箱子完好无损的样子，梁顺满意地点点头，招手让人过来把箱子搬下船，送上马车。 总共六十只箱子，全都被搬上了马车，然后分头离开了码头。 而梁顺则自己押送着最重要的那几只箱子，去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等到了地方之后，梁顺便让人赶紧过来开箱，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箱子里的东西交到宁王手中。 两个壮汉手里拿着工具过来，颇有些技艺将那些长钉撬开，然后退到一边。 梁顺上前将箱子打开，然后就傻眼了。 “怎么会是石头？”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察觉到事情不对，梁顺赶紧让人把其他几口箱子全都打开。 无一例外，里面全是石头。 梁顺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让人把那箱子里的石头搬开，看看最要命的东西还在不在。 答案当然是不在的，箱子的隔层里，依旧是一堆石头。 梁顺面无人色，赶紧下令：“去，把连泓给我找来。另外把其他船上的箱子全都给我拉过来！” 很快，那些箱子都被抬到了一起。 梁顺让人把箱子全部打开，五十多只箱子，里面的全部塞满了石头。 “好个连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动王爷的东西！来人，先去王府走一趟，把此事禀告给王爷！” 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敢做主。 连泓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乘着马车进了京城之后，他就立刻去了自己在京城的宅子，招来郎中替自己看病。 刚把郎中送走，小厮准备关上大门，突然一群黑衣人将大门暴力踢开，小厮被踢翻在地。 第340章 你给我解释解释 黑衣人们闯进了连泓的宅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扑连泓的院子。 连府里的那些护院们自然不会干看着，立刻跳出来阻拦。 但是这些黑衣人武功高强，护院们根本不是对手。 连泓正躺在床上，让丫环喂他喝水，有个随从满脸惊惶地冲了进来：“家主，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连泓有气无力地道：“慌什么！这里可是京城，谁敢跟连家过不去？” 话刚落脚，黑衣人就闯进了他的房间，完全不带商量地道：“连老板，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连泓认出来这些黑衣人衣服上的暗纹，是宁王的人。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请问出什么事了？” 领头的黑衣人声音冰冷：“连老板去了自会知道，王爷正在等着你，不要拖延时间。” 连泓这会儿是真的虚弱，拉了大半天，肠子都快拉出来了，这会儿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是他不敢不去，宁王用这样的方式来找他，那肯定是出了大事。 而眼下最大的事情，自然是那船上的东西。 连泓心里紧紧揪着，感觉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直晃。 连忙让人备了车，扶着他上车，往宁王所在的地方赶去。 宁王处理这些事情的地方是在京效的一个庄子上。那个庄子表面上只是宁王的一个别院，宁王三五不时的会过去小住几日，但实际上里面内有乾坤。宁王好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藏在那里面。 从京城到那庄子，路上要走一个多时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这一路上，连泓的心七上八下，一直在猜测那些东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后果会严重到什么地步。但是估计是拉肚子拉得太狠，让他的脑子也跟着受了影响，没有平时那么灵光了。 路行过半，那个领头跑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其实警惕地大吼一声：“有埋伏！” 所有的马都强行被缰绳勒得停下，连泓所坐的马车也猛地停住，惯性让他猛然一晃，但他好歹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人，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丢脸的情况。 黑衣人们举着火把四处察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正在这时，一枚形状奇特的飞镖猛地飞来，直奔那领头的黑衣人而去。 飞镖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那黑衣人功夫十分之高，勉强避开，但那飞镖竟然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诡异地拐了一个弯，正中他的眉心。 领头的黑衣人甚至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这个变故让所人有都有些懵，但他们立刻反应过来，“小心埋伏！” 黑衣人们立刻围成一个圈，抽出腰间的长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时，一道健壮的身影从天而降，是个蒙面大汉。此人还未落地，嘴里便喊道：“连老板别着急，洒家来也！” 连泓坐在马车里一脸懵逼，这到底什么情况？ 那些黑衣人们听了蒙面大汉的话，顿时就肯定了来者的身份，连泓的同伙！ 大汉刚一落地，那些黑衣人们就攻了上来。 蒙面大汉的武功极高，虽然身形看着十分笨拙，但却像一条泥鳅似的，在这群黑衣人的中间左钻右拱。 黑衣人们也不是吃素的，开始的时候被这蒙面大汉弄得有些乱了手脚，但他们很快就镇定下来，互相配合着出招，将那蒙面大汉逼得有些招架不住。 蒙面大汉使出了狠招，接连收割了四个黑衣人的性命，还伤了两衣人，但大汉自己也受了重伤，身上被砍了好多刀，血流如注。 眼看大汉就要被这些黑衣人给拿下了，他突然撒了一把暗器，趁黑衣人们躲闪的时候，顺利脱身。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连泓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从马车里钻出来，还没开口说话，两把长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连老板，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等会将你就地格杀！” 连泓眼皮子直跳，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坑了。 等他被带到宁王的庄子上时，看到那六十只大箱子时，连泓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都精神了。 果然是出大事了！ 宁王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杀意，“连泓，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连泓脑子转得飞快，立刻说道：“王爷，属下愚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请王爷明示。” 宁王冷笑：“到了这时，你还要跟本王打马虎眼？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呢？” 连泓明显一怔：“王爷，箱子我在抵达京城码头时，就已经全数交给了梁顺，之后我便回了京城去就医了。箱子里的东西是有什么不对吗？”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牵扯在这些箱子，那绝对就不是小事！ 他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会关乎到他及至整个连家的生死！ 梁顺冷笑道：“连老板这是想把责任推到我头上？这怕是不太可能，这些箱子从我登船到运来此处，全程都有你的人跟着，你想诬陷我，可没这么容易。” 他办事自来稳妥，连泓当时那情况他确实不好要求对方跟着过来，但他却把连泓留在船上的亲信给叫了过来。 否则的话，他这会儿还真要解释不清了。 连泓转头去看他的亲信连方。 连方面如死人，一脸绝望地看着连泓。 宁王没那么多的耐心跟连涨扯东扯西，直接让人把那些箱子全都打开，露出了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石头。 连泓已经猜到箱子里的东西出了问题，但是在看到石头的时候，仍旧瞳孔一缩。 “怎么会是石头！” 梁顺哼笑一声：“这就要问连老板你了，东西是你押送过来的，六十只装满了金银的箱子，为何全变成了石头？莫非这路上是出了什么变故？” 连泓立马否认：“这一路上十分顺利，并无任何波折。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便是今日上午，我闹了一场肚子。但是大总管交给我的这些箱子，我一直让人看得牢牢的，半点差错也没出。” 第341章 连泓倒霉 梁顺冷笑连连：“照连老板话里这意思，箱子是在鄙人手里出了问题？你可别忘了，你的人全程跟在我身边，一步也不曾离开。连老板信不过我，总能信得过自己的人吧。” 连泓忙道：“梁爷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这批东西当时大总管是如何交给我的，我便是如何交给梁爷的。而梁爷这一路上自然也没有任何差错。” 宁王板着脸道：“照你这样说，那就是在源头上出了问题？” 连泓抱拳道：“王爷，属下不敢妄论，但属下以人头担保，大总管交给属下的这些箱子，属下原封不动地送到了京城。从上船到下船，属下的人一直看守严密，半分差错也无。” 宁王看着连泓的眼睛，“你觉得本王是信你，还是信我亲自委派的大总管？这些东西，之前他们送了那么多次，每次都平安无事。怎么让你送了一次，就成了这样？连泓，你是不是想说，本王的人在陷害你？” 连泓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哪里敢说出来，一脸苦相地道：“王爷的人自然不会有问题，可属下也……” “王爷，属下有话要说。” 一个身上缠了纱布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方才属下等人奉命带着连老板回来，行至半路，突然有个蒙面大汉欲劫走连老板。那人身手顶尖，杀了我们几个人，伤了好几个。若不是属下们的剑上全都喂过剧毒，让对方受伤毒发，要不然今天属下等人全部都会折在那里。” 连泓一激灵，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他是真的被坑了啊！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泓大呼：“王爷，属下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 宁王冷笑：“你觉得，我长得像白痴？这种话也会信？你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劫你？” 连泓真是百口莫辩，“王爷，属下真的不知道他是谁。甚至在被带来这里之前，属下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王爷，属下对王爷历来忠心不二，这次的事情很是蹊跷，疑点重重，发下恳请王爷让属下去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要是让他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整他，他一定会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从来都只有他连泓算计别人的份，哪有让人算计了去的理！ 宁王觉得连泓是真的在把自己当傻子！ 近来半年，连着好几件事情连泓的处理方式都让他觉得很不满，让他去查忘忧的出处，把酿酒之人收拢过来，收拢不了就杀了。不能为他所用，也绝不能便宜了瑾王。 结果连泓没把人给收过来不说，还搞出一堆乱子，竟然还牵扯到了科举的事情上。 先前他被那贼道士坑了一把，被父皇厌弃，紧接着又因为这事被朝臣弹劾，搞得满头是包。 要不是他的人还算机灵，把事情全都推到了那个办事之人的身上，搞不好王位都得被撸。 现在连泓又搞出这么一桩事情来，怎么，打量着他宁王现在势微，所以觉得能咬上一口？ 想吃他的肉，也得看自己的牙齿够不够结实！ 宁王越想越气，直接下令：“把连泓给我押下去严加看管，东西若是找不回来，本王亲自送他上路！” 连泓知道这件事怕严重性，急忙解释：“王爷息怒，这件事情有问题，属下怀疑咱们被人算计了。” 那个来救他的人，摆明了就是用的离间计啊。 可宁王并不相信。 他已经认定了连泓有鬼。接连的几次失误，让他想相信连泓没有二心都很难。 连泓此人颇会钻营，精于算计，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如果没有天大的好处，连泓是不可能会背叛他的，毕竟背叛他的下场很严重。 而连泓现在已经这样做了，那就说明，有人给了他更大的利益。 能跟他一较高下的人，还能有谁？ 宁王看着连泓的眼神，跟看死人一样。 连泓心头发苦，一再解释，但宁王这人刚愎自用，一旦认定了他有了二心，就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他不能被这样盖章定论，否则他必死无疑。 可是要怎么才能让宁王相信自己没有背叛呢？ 这是个难题。 宁王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听连泓解释什么，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把那些账册给找到。 而连泓这个最具有嫌疑人，自然要成为被严刑拷打的第一人。 于是连泓被人拖了下去，关在了地牢里，接受了第一轮的审问。 而另一边，苏沁摸了摸胸前的傻子，疼得呲牙咧嘴。 其实以她的身手加上修为，那些黑衣人想近她身都不可能。 但这不是为了把戏演得像一点嘛，所以就故意露了破绽，让人剌了几刀。 虽然伤口都不深，但这些王八犊子在的剑上都喂了毒药。她现在虽然是修士，但并不代表自己能百毒不浸。不过修士的身体素质的确要远超普通人，这么烈的毒也要不了她的命。 但真的贼特么的疼。 从空间里弄了些灵泉水出来洗了伤口，又给自己灌了两大碗，很快，胸前的伤口便愈合得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那离间计的效果应该不差，但还远远不够。 她要把这水搅得更浑一些，让宁王和连泓互咬！不要脸不要命的那种！ 于是她又用幻颜丹给自己换了个形象样貌，拍了隐身符，潜进了宁王的那处别院。 在前院看了好一阵热闹，亲眼看着连泓被人拖下去了地牢，苏沁心里很是高兴。 没想到这宁王还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一点不带含糊的。 连泓白天拉成那样，这会儿连反抗的力气都不怎么有，希望他能抗住酷刑，别那么早被打死。 毕竟他还有点利用价值，死早了怪可惜。 把连泓扔在脑后，苏沁开始打量起这座别院来。 她不知道这别院里有什么东西，但既然宁王敢让人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往这里送，那就代表着这个别院的安全等级很高，便是那些顶尖的高手，轻易也进不来。 这么森严的地方，想来会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第342章 求救瑾王 宁王无比愤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之后，让人务必要撬开连泓的嘴，把那些账册的下落给问出来。 那些账册若是落在了他人手里，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麻烦来。 心里实在烦躁，宁王决定去库房里看一看，找点慰藉。 苏沁拍了隐身符，跟在宁王身后，十分顺利地走进了宁王别院里最核心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大仓库。 因为存放的东西不多，所以显得十分空旷。 苏沁跟着宁王一路往前，看着宁王在墙上按了一下，接着便传来机关运转的声音。 一道暗门打开，苏沁眼尖的看到一道金光闪过。 这是金子的光芒啊！ 跟在宁王身后进了那库房最重要的地方，苏沁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宁王吓得赶紧回一头：“谁？” 后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宁王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八成是让连泓给气出幻觉来了。却不知，就在他几步之遥的地方，苏沁正用手死死捣住自己的嘴。 老天爷，先前船上的那些黄金白银已经让她觉得震惊了，可跟眼前这里的库存比起来，那船的东西，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入目所及，全是船上的那种箱子，少说也得有两三百只。有些箱子因为装得太满关不上，露出里面刺眼的金色或银色。 苏沁两手攥成拳头，握得梆硬！ 就这样见不得光的保存方式，足以说明这些东西的来路。 宁王这王八蛋，是造了多少孽！ 苏沁恨不得一把将宁王的狗头给拧下来，但是还不行，她要搞清楚，这件事情里到底有没有狗皇帝的手笔！ 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她家苏岘眼见着就要再下考场，她可不想让苏岘给这种皇帝打工！ 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苏岘当个好官，就能为百姓做好事，能扭转乾坤。 别说苏岘没那么大的能耐，就说这古往今来，那些纯粹的好官，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 她情愿苏岘在一个英明皇帝手里打酱油，也不愿意苏岘给这种皇帝当擦屁股的人！ 所以暂时还不能杀宁王，得先留他一条狗命。 苏沁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动手。 宁王总觉得今天晚上这库房里阴风阵阵，吹得他脖子发凉。 看来今天真是诸事不顺，连看这些宝贝也没办法让他心情变好了。 宁王气不顺的出了库房，吩咐外面的那些守卫把门看好，不许任何人靠近。然后就去找他养在别院里的女人泄火了。 苏沁出了别院，站在外面狠狠地喘了好几口气，决定把这一池水搅得更浑一些。 于是她踩着飞剑回了京城，用幻颜丹给自己变了个形象，跑去敲了瑾王府的大门。 瑾王府的大门好敲吗？一般情况来说，肯定不好敲开的。但苏沁用这副模样，没费什么力气，就让瑾王府的大门给打开了，并将她迎了进去。 一路被瑾王府的侍卫领着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瑾王府的会客厅。 “连管事请在此稍等，王爷一会儿就到。” 没错，苏沁现在的模样，正是连府的大管事！ 瑾王是从小妾的床上被叫起来的，听说连府大管事连夜上门来求救，瑾王一下就不困了。 这连泓跟宁王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的人怎么会三更半夜跑来找他求救？连泓出什么事了？这会不会儿是陷阱？ 瑾王好奇得要命，立刻起身去了会客厅。 苏沁没等多久，就见瑾王精神奕奕的来了。 一见到瑾王，苏沁就呼天抢地跪下大呼：“求瑾王爷救救我家主子！” 瑾王面带微笑地道：“连大管事莫不是走错了门，我跟你家主子可没什么交情。要求救，你应该出门往前再走走，宁王府在那儿。” ‘连大管事’一脸悲戚地道：“王爷，小人没有走错门，小人要找的就是瑾王爷您。” 说着，‘连大管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高高举起，“这是我家主子的信物，他预感自己这回要出事，吩咐过小人如果麻烦，就一定要来找瑾王爷求救。” 瑾王看了看那玉佩，认出来那是连泓的物件。这玉佩在连泓不能亲自到场的时候，可以代表连泓本人。 “你先说说，连老板遇到了什么麻烦。” ‘连大管事’道：“十日前，我家主子奉命为宁王押送一批十分重要的东西进京。今天下午东西抵达京都不久之后，宁王府的侍卫就闯进府中，将主子强行带走，一直到现在还不曾见到主子回来。小人心中实在担心，于是上门来求救。求瑾王救救我家主子。” 瑾王淡淡一笑：“或许你家主子不过只是被皇兄请去寻欢作乐了，以他和我皇兄的交情，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你主子的安危。” ‘连大管事’不停的摇头：“王爷有所不知，这次我家主子给宁王押送的东西非比寻常。主子说，这些东西他是万万不愿意碰的，一旦碰了，总有一天会出大事。主子曾经说过，若有朝一日宁王和他决裂，能救他的人只有瑾王殿下。今天那里黑衣人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宁王的态度，我家主子只怕有杀身之祸了。求王爷高抬贵手，救救我家主子。” 说完，‘连大管事’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救。 瑾王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心里斟酌着这连大管事的话。 半晌后，他问道：“连家给宁王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你不说，那本王也爱莫能助。你们连家应该也知道本王和皇兄的关系，本王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他们之间的事情，去得罪皇兄。” ‘连大管事’挣扎了好半天，只得稍微透露了一点：“小人只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南边运回来的，是宁王府的大管事亲自交到我家主子手上的。并且一直强调，东西不得有半点闪失，否则会要了我们连家上下的命。除此之外，小人真的不知道别的了，王爷，我家主子已经被叫走几个时辰了，求王爷早下决断，救救我家主子。” 第343章 啥也不留 深夜，伸手不见五指。 宁王别院的墙头上，突然冒出十几颗黑乎乎的脑袋来。 这些身影悄悄潜进了别院，往地牢的方向而去。 地牢门前守着几个侍卫，黑衣人们出其不意地将他们弄死，然后冲进了地牢。 连泓已经被用了几轮刑了，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得全是口子，地下还洒了不少血迹，看起来很是惨烈。 黑衣人们进了地牢，上前去解绑着连泓的铁链。 连泓被惊醒，忙问道：“你们是谁？” 黑衣人们并不作声，只动作麻利地将他解开，准备把人带走。 连泓自然不肯走，这一走，他就算浑身是嘴，也没办法解释了。而且他还有些担心，这些人是宁王安排过来的试探他的。 他有没有背叛宁王，他自己心里最是有数，所以不管这些人是谁安排来的，他都不会走。 不但不会走，他还要把宁王的人叫来，这样做虽然不能洗脱他的嫌疑，至少也能让宁王看到他的态度。 谁知他才刚张嘴，一个黑衣人竟然指抬手就赏了他一记手刀。 连泓不甘心的晕了过来。 黑衣人们扛着连泓赶紧撤退。 谁知刚到地牢门口时，突然有人在暗中大喊一声：“不好了，有人劫狱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宁王的大本营，里面高手如云，一听到声音，立刻就奔着地牢的方向来了。 黑衣人们见势不好，立刻分成两拨，一半带着连涨撤退，一斗留下断后。 苏沁躲在暗处，看着两方人马缠斗在一起。 没过一会儿，宁王匆匆赶来，看见那些黑衣人，冷笑连连：“果然连泓这王八蛋叛变了！所有人都给我上，把这些人全部给本王拿下！” 宁王别院里的高手几乎全来了，那些原本打算带着连泓先走的人，也被拦截了下来。 苏沁见时机差不多了，拍着隐身符朝着那库房奔了过去。 库房门前守着不少侍卫，他们的职责就是守着这里，不管外面天塌了还是地陷了，绝对不能离开半步。 但对苏沁来说，他们根本没有半点作用。一点迷烟下去，这些龙精虎猛的侍卫，立马倒了一地。 在墙上拍了拍，库房的机关打开，苏沁顺利的进了库房。 之前她跟着宁王一起进来时，早已经把这些机关的位置给记牢了。 这里关系着宁王的性命，所以宁王很谨慎，做了好几道机关，每一道机关前都安排了武功高强的护卫。 当第一道机关打开时，那些护卫们纷纷抬头，以为宁王又来了。 可是面前空空如也。 这种情况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没人进来，机关怎么会开呢？ 还没等他们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阵晕眩袭来，护卫们纷纷倒地不起。 后来的几道机关也是一样的情况。 很快，苏沁便到了那个最重要的仓库。 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都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砖银条，或者各种珠宝玉石。 这么大一库房，价值不可估量。 虽然不一定全是宁王通过迫害百姓得来的，但来路肯定不下！ 否则宁王也不会把它们藏在这里。 不管什么来路，既然让她苏沁看见了，那自然不会让它们继续留在宁王手里！ 撸起袖子，苏沁麻利地开始把这些东西全都装进了空间里。 这一次，她连石头都懒得装，直接把库房搜刮得干干净净，一个铜板都没留下。当然，这库房里也没有铜板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收完东西，苏沁在库房里仔细地找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另外的账册。 没有也不强求，反正她手里的那些账册，已经足够把宁王给摁死了。 时间差不多了，苏沁准备走人，刚走几步，她又折了回来。 伸出手指，释放出灵力在空中划了几下，花岗岩铺成的地板上发出一阵异响。 等她收回灵力时，地上赫然出现了一行字：多行不义必自毙！ 做完这些，苏沁头也不回的出了库房。 等到了库房外，苏沁从空间里掏出几大桶从别院里顺来的煤油来，往那库房的大门上泼了一些，然后踩着飞剑，把剩下的油全洒在了别院的各处。 最后，她掏出火折子吹出火苗随后往地上一掷。 火苗一沾着煤油，立刻引燃。 火光四起，别院里的丫环小厮尖叫奔走起来。 宁王那头刚把那些黑衣人给拿下，就听得后面惊声四起。 “坏了，快去看看库房，快去救火！” 可这火哪是那么好救的，本来京城就比较干燥，最近又有好些天没下雨，到处干得都起静电，苏沁又给浇了煤油，大火势不可挡，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整个别院都给烧了起来。 苏沁坐在飞剑上，看着宁王在下面对着火海气得直跳脚的模样，挑唇一笑。 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大招还在后面呢。 折腾了一天，苏沁也累了，反正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而且还把瑾王给扯了进来，后面的事情她不用盯着了，就等着看宁王瑾王和连家互相攀咬就成了。 于是苏沁踩着飞剑进了京。 此时天已经开始变亮了。 苏沁进空间里变回了自己的模样，然后又扮了男装，成了苏小神医，骑着从空间里牵出来的马，又抱了一只大酒坛，晃悠着去了吴国公府。 距离上次她离开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 国公府的门房一见她，顿时两眼放光地跑过来给她行礼：“小的给苏公子请安，苏公子快快府里请，您不在京里的这些日子，公爷天天念叨着您呢。” 苏沁把马交给他，笑着道：“难怪我说这段时间怎么天天打喷嚏，原来是老吴想我了啊。” 门房牵着马笑道：“可不止公爷念着您，文爷和胡爷他们也天天念叨着您呢。” 苏沁哈哈一笑：“他们念的怕是我的酒吧。正好，这回我带的酒多，能跟他们好好喝一场了。”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洪厚的声音：“那敢情好，苏公子，这些日子在下可是苦练酒量，为的就是等你来了一较高低，今晚我绝对能喝过你！” 第344章 看热闹去 说话的人，是胡子，他身边站着文广。 文广这人性格有点别扭，看见苏沁的时候明明挺高兴，尤其是看到苏沁手里抱着的大酒坛子时，眼睛明明都亮了地，但却硬要假装淡定。 苏沁也不搭理他，她可没那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的癖好。 说句实在的，她觉得这文广挺不上道。 连吴国公都对她称兄道弟的，文广不过吴国公手下的一个小副将，竟然也敢给她脸子看。 这叫没点逼数，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若她是个心眼小的，随便使点绊子都够这文广喝一壶的。 嗯，她心眼好像也不咋大。 不过现下这个文广还没踩到她的底线，看在吴国公的面子上，她也不会跟他过不去。但如果这个文文非要作死，她也不介意教他如何做人。 懒得理文广，苏沁朝胡子笑道：“成，那今天晚上咱们就好好比试比试，给，这酒就先交给你了，你可别偷喝啊。” 胡子听着酒坛里的水声，馋得咽了咽口水，十分犹豫地道：“吴公子，这酒要不你还是自己看着吧，我怕我会忍不住。” 这酒真的太馋人了！ 上次喝过那一点之后，他就一直惦记着，再喝别的酒，真是一点滋味都没有了。 眼下来了这么大一坛，他觉得这是对他毅力的巨大考验。 苏沁哈哈笑道：“只要你不怕老吴剥了你的皮，你尽管喝便是。” 说完，苏沁扭头大步往国公府里走。 胡子抱着酒坛赶紧跟在后面。 文广看着苏沁那随意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吴国公听说苏沁来了，高兴得亲自迎了出来，一见她，吴国公就照着苏沁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两下，“小苏啊，你这些日子都做什么去了？可叫我好生念叨。” 苏沁感受着肩膀上的“诚意”，咧嘴笑道：“有点事情去处理了，顺便去取了一趟酒。老吴，我京郊的那个摊子弄得怎么样了？我介绍过来的人这会儿可是在那边？” 吴国公心情很是不错，尤其是在看到那一大坛酒之后，“吴松的本事你尽管放心，这两个月把你买下的那块地方收拾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你要怎么安排了。你介绍来的那几人，这些日子吴松一直亲自带着呢，那个苏岷是你什么人？倒是个值得好生栽培的。” 苏沁听了这话，心里很是高兴，“那回头我可得好生谢谢吴松，那苏岷是我兄长，这些日子给老吴你们添麻烦了。” 吴国公摆了摆手：“多大点事儿，哪里就麻烦了。你要不是放心，这会儿去京郊看一看也行。” 苏沁还真有些想去瞧瞧，于是叫上吴国公一起，出城准备去京郊。 刚要走，就见一人匆匆跑了进来，对着吴国公道：“公爷，城外出事了，天亮时分，宁王京郊的别院失了火，宁王被烧伤。据说，是瑾王的人干的，这会儿宁王正闹着要进宫找皇上评理。” 吴国公有些诧异：“宁王不是还在禁足？怎么跑京郊的别院去了？这事儿怎么还牵扯到瑾王了？” 苏沁听闻宁王被烧伤，心里不由更加高兴。 活该，烧死那个王八蛋都不亏。 吴国公哪里知道“真凶”就在自己眼前站着，摸着胡子道：“看来接下来怕是有好戏看了。宁王在京中势力深植，瑾王虽是后起之秀，但却颇得帝宠，这两人对上，那可就热闹了。小苏，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苏沁心中好笑，这就是好戏了？那你老吴可太没见识了。 等着瞧吧，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话不多说，苏沁拉着吴国公去了京郊桃花坞。 眼下的桃花坞，正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桃花盛开，京中的公子千金们都结伴出游而来，在桃花林里吟诗作对，嬉戏玩闹。 苏沁看着这热闹的景象，仿佛看到了大把银子飞向自己的游乐场一般。 游乐场的场地就正对着桃花坞，这边工人们正进进出出的忙碌着，那些游玩的公子千金们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有人好奇地差了自己身旁的小厮过来打听，听说这边在建什么游乐场，一群土著们个个都无比的好奇。 游乐场？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现在游乐场里啥也没有，仅仅只是把场地给收拾好了而已。 苏沁领着吴国公在山里四处溜达。 吴国公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爬到山顶上，远远朝宁王别院所在的山头上张望。 苏沁的眼力极好，虽然宁王那别院离着她这边还挺远，但她却把对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烧得那叫一个惨啊！ 昨天还气派精致的别院，今天只剩下一堆黑糊糊的残垣断壁了。 吴国公年纪大了，眼晴没那么好使了，看了半天也看不清楚个所以然，摸了摸脑袋：“小苏，我带你去看热闹可好？” 苏沁挑眉：“去宁王的别院？” 这是不是不太好？宁王那心眼儿比着针鼻子还小，他们这个时候去凑热闹，那不得被记恨一辈子？ 吴国公满不在乎地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有老子给你顶着呢。实在不行，你给他下毒嘛！毒两回就老实了。” “噗……” 苏沁震惊地看着吴国公。 这是一个臣子该说的话吗？就不怕这话传出去，被皇帝老儿和宁王逮着他往死里整吗？ 吴国公压根儿没当回事，他要是怕这些，哪里还敢去凑热闹。 宁王而已，只要一天没当上皇帝，他就不会把宁王放在眼里。 至于皇帝，那见着他了，还不得老老实实叫一声岳丈？不管皇帝是不是真心的，反正礼数在这儿摆着，皇帝表面上也得敬着他三分。 所以看宁王的热闹，吴国公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不过走之前，苏沁还是先去看了苏岷一趟。 苏岷见着苏沁，十分意外：“你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虽然苏沁这会儿扮着男装，可苏岷是她哥，是见过苏沁扮男装的样子的，所以并没有觉得有多惊讶。 苏沁见苏岷来京城这段时间，气质就已经有了变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把这两个月发生的只一屋跟苏岷说了一遍。 第345章 气死人不偿命 苏岷听完苏沁的删减版解说，依旧被气得了个够呛。 没想到那王久庆竟然是被小河村的人杀的，而且这幕后真凶还没查出来！ 苏岷只觉得自己没用，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 苏沁倒是觉得没什么，安慰了他一通，“哥，别想那些了，你在京城好生替我盯着这里，其他的事情，我自己有办法解决。对了，吴国公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更不知道我的身份，他若是要问你，你一问三不知就行，只说我是你兄弟，但是对我的事情知之甚少便可。” 苏岷点头应下，虽然他不清楚苏沁怎么会跟吴国公这样的人认识，也不知道苏沁为什么要隐瞒这么多的事情，但既然苏沁交代了，那他按照自家妹子交待的去做就行了。 而且他私心里也觉得，妹子还是扮着男装更让人放心一些。 “对了，杜师姐夫妻俩呢？” 苏岷说道：“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去办，所以昨天就离京了，估计半个月后才能回得来呢。你找他们有事？” 苏沁摇头：“无事，随口一问。哥，那你先忙着，我跟着老吴看热闹去了。” 苏岷一头雾水，看啥热闹？ 苏沁也没解释，扭头找吴国公去了。 一老一小下了山，各自骑着马朝宁王的别院去了。望山跑死马，这两个地方看着不远，但跑起来也得将近半个时辰。 到了别院的山下，两人下马把马随意往路边一拴，抬脚就往山上去。 此时，别院的火才刚刚完全被扑灭没一会儿，宁王正在指挥着人赶紧收拾残局，他自己则准备赶紧去仓库看看情况。 别院而已，烧了也就烧了，再盖就是，可那仓库里的东西若是有什么闪失，那才是真的要命。 虽然他觉得那仓库十分安全，可不去看看，他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来。 刚准备去去仓库，吴国公就领着苏沁上来了。 “哟，烧成这样了啊。宁王，你这别院里的下人们不太称职啊，这别院当初你盖起来的时候可没少花银子，老夫记得当时还被那些个闲得蛋疼的言官给弹劾了两回，说你盖得太奢侈了。这才几年啊，你才住几回啊，就这样给烧了。啧啧啧，老夫都替你心疼。” 宁王听了这话，气得脸色铁青，偏他还没法说什么。 第一，吴国公可是皇帝都得敬着三分的老丈人，虽然皇后死了好几年了，但皇帝一直未立新后，所以吴国公这皇帝老丈人的身份稳当着呢。 第二，吴国公的品级和他平起平坐，而且一身功勋，他要是敢对吴国公呛几句，这老东西保证扭头就进宫告状不说，回头肯定还会暗地里使绊子整他。 不用怀疑，这老东西就是这么不要脸！明里暗里都不会吃亏的主儿。 他现在实在不想再另生枝节了，于是只得生忍。 “国公爷，本王还有事要忙，国公爷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先回去吧，这里乱得很，实在不方便招待您。” 吴国公特意跑来看热闹的，哪里会这么轻易就走了。而且宁王这么着急撵他，摆明了还有要紧事要处理啊。来都来了，这热闹不看全那能走吗？ 于是他摆了摆手道：“王爷有事尽管去忙，不必留下来招呼我这个老东西。我自己到处溜达溜达就成，顺便给你估算一下损失。” 宁王气得肝疼，却也拿他没办法，只得哼了一声，自己朝那仓库走去。 吴国公扭头朝苏沁挤了挤眼，“你猜他这么着急是干什么去了？” 苏沁咧嘴一笑：“我估摸着是去查家底儿了。” 吴国公嘿嘿一笑：“咱俩想一块儿去了，宁王这人嗜财如命，这别院里肯定没少藏私房。这火好不容易扑灭了，肯定要去清点库房的。就是不知道他那库房有没有被烧。” 没烧，但是里面啥也没剩下，东西都在她空间里装着呢。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所以苏沁觉得自己一个人守着一个大秘密，还没人能分享，怪痛苦的。 “有没有被烧，一会儿宁王出来不就知道了。” 她得看看宁王发现自己的仓库被搬得一干二净，会是个什么反应。 宁王的反应很激烈，是被人抬出来的，嘴角还挂着血迹。 苏沁跟吴国公对视一眼，这是气吐血了？ 吴国公幸灾乐祸地道：“能让宁王气吐血，看来这损失不是一般的惨重啊。” 宁王被人抬出来，那些属下们急忙大吼道：“快去请郎中！” 吴国公腆着一张老脸挤了过去，“哟，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这样了？王爷啊，这钱财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也别太在意。你可是王爷，光是这个身份就足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可别为点小钱想不开气个好歹来。” 宁王想到那空空如也的仓库，本就心如刀绞，再听了吴国公这话，气得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吴国公对苏沁说道：“小苏，你不是略懂医术吗？快，给王爷扎两针。这人昏迷久了，伤脑子。” 苏沁觉得吴国公这嘴，真的是能把人气死。 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吴国公竟然还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呢？说好的大英雄人设，怎么突然就变成嘴欠找揍型了呢？ 苏沁上前，摸出一银针来，照着宁王的人中就扎了下去。 宁王一下就被扎醒了，吴国公又挤过去，伸手在宁王厚实的肩膀上拍了拍，“王爷，想开点。你前些日子才被人坑得老了好几岁，这身体肯定大不如前了，你可别太伤心难过了，身子要紧啊！” 苏沁听着那扎实的两巴掌声，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这老吴的手劲儿有多大，她再清楚不过了，刚刚拍宁王的时候，老吴可是故意加了力道的。她听着声音都觉得自己的肩膀隐隐作痛。 这便也算了，老吴这嘴真跟那抹了毒的刀子似的，人哪儿疼，他就往哪儿捅。 她要是宁王，绝对要爬起来跟他打一架！ 这也太气人了！ 第346章 娘儿们唧唧 宁王气得直哆嗦，想再晕过去，但人中上的银针还没取下来呢，疼得他想不清醒都难。 抖着手把银针拔了扔在地上，宁王用尽全身力气吼到：“赵谨行，连泓！本王跟你们势不两立！” 赵谨行，瑾王的名讳。 吴国公一听这话，立马问道：“王爷，你是不是气糊涂了？那连泓不是你自己的人？你跟他势不两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他可是帮你办了不少事呢，你这要跟他闹掰了，不怕他告你的黑状啊？” 宁王气得嘴唇都发黑了，看着吴国公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人一般，“你个老瘪三，给我滚，给本王滚！” 吴国公一听这话，立刻挽了袖子就要准备干架。 苏沁赶紧一把攥着他：“老吴，冷静，冷静，他是王爷，打不得。” 主要是她留着宁王还有用处呢，一会儿再给气死了，后面的戏交给谁来唱？ 吴国公这辈子还没让人这样当着面骂过，哪能忍得下这口气，“小苏，你给我撒开，今天老子不打得他满地找牙，老子这辈子就当白活！” 宁王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吼道：“老东西，别以为我就真怕了你！不就仗着年轻时立的那点战功，还有父皇那点抹不开的脸面，就真当自己是盘子菜了。有本事你过来，今天本王就让你开开眼，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吴国公跟打了鸡血一样要往上冲。 苏沁死死给他拽住，往山下拖，一边拖一边劝：“老吴冷静点，冷静点，别跟他一般见识啊，他刚刚损失了那么多东西，正想找个人撒气呢，咱可不能当人家的出气筒。” 本以为会拽得很吃力，谁知道吴国公竟然很轻松地被她给拉走了。 看着吴国公还一直不服气地朝宁王吐口水的样子，苏沁嘴角直抽抽。 一到了看不见另别院的地方，吴国公立刻安静了下来，整了整衣冠，嘻皮笑脸地问苏沁：“怎么样？我刚才那样子是不是特别唬人？” 苏沁嘴角狂抽，这吴国公真的是颠覆了她对皇亲贵胄们的高贵印象。 刚才她都差点以为自己在小河村里给那些大妈们拉架了。 吴国公毫不在意的道：“你当我真的会揍宁王？我又不是傻子。那小子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儿子，我虽然是皇上的老丈人，可到底我闺女没了，这老丈人的分量早就不如当年。我现在年纪又大了，没什么用处了，皇上不过只是为了名声好听，才表面敬着我。这个宁王，跟他关系亲密着呢，我要真动了手，你猜他还会不会对我面子？” 这话说的，苏沁都听出两分悲凉之情来。 老吴的女儿嫁给了皇帝，并没落到善终。儿子又战死沙场，如今吴家就只剩下他一人，怪可怜的。 正想安慰老吴两句，没想到他自己却呲牙一笑，“你小子果然是个机灵的，跟我挺会配合，下回再有这事儿，我还叫上你。” 苏沁：…… 吴国公见苏沁那样，洒然一笑：“你以为我会伤心难过？” 苏沁点点头，她刚刚确实是这样想的。 吴国公笑着摇头：“我以为你们灵药谷里的人不对生死应该很淡然，没想到你这道行还不如我。要说一点不伤心难过，那是不可能的。家里人越过越少，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心里也万般不是滋味。” “尤其是我那闺女和儿子，他们年纪轻轻就走了，也没留下个血脉。可我没那么多时间去难过，天天都有打不完的仗，杀不完的敌，等有时间去想他们了，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 “其实，这人嘛，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不是他们先走，便是我先走。谁先走了，留下的人都得难受。比起让他们难受，倒不如我自己一个人把这些都扛了。谁叫我是男人，是他们的老子呢？” 这话说得洒脱，可听到苏沁的耳朵里却万般不是滋味。 这世上，又有谁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尤其吴国公膝下真的一个孙辈都没有，偌大的国公府里，就他一个主子，所以国公府才显得那么空旷寂寥，好些院子都十分陈旧了。这种情况哪怕是那些要落败的贵族家中，都很难见到。谁家不是尽力在维持着表面的光鲜？ 国公府没有去搞那些表面功夫，一是因为家中确实没那么多人，二来是实在没有必要了。 一旦吴国公百年，这国公府，也将不复存在了。 苏沁上前，拍了拍吴国公的肩膀，“老吴啊，你可真是个爷们儿。” 吴国公笑着道：“这还能有假？不过你今天怎么看着娘儿们唧唧的？” 苏沁：…… 吴国公心情好似不错，摸着胡子道：“走走走，回京。” 苏沁问道：“回去做什么？” 吴国公牵了自己的马，翻身骑上去，“当然是进宫告状去啊，方才宁王那小子骂我老瘪三老东西这事儿，难道就这么算了？可没这么便宜。老子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没人敢当着我的面这么骂我呢。” 苏沁也骑上自己的马，好奇地问道：“那人家背地你骂你呢？” 吴国公催着马儿跑起来，“背地里骂我，我又听不见，管那么多做什么。再说了，我也没少背地里骂人。” 苏沁：…… 两人回了京城，吴国公衣服都没换，直奔皇宫而去。 苏沁进不了宫，就先回了国公府。 她还有人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那些账册，她得抄几份出来备用。还有刚搬进空间的那些金银，也得清点一下，想想要怎么处理合适。 这么多金银，而且还是民脂民膏，苏沁便是再爱财，也没办法把它们据为已有。便是花了一分，她都觉得良心难安。 所以这些金银她得想办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可是她现在这个身份，也是个问题，她要是大把往外拿银子，肯定会被人盯上的。 把钱交给官府，让官府去分配？她脑子被驴踢了也不能干这蠢事。 她不能说满大邺就找不出几个清官来，但是，她敢说，清官怕是万里挑一。把钱交给官府，还不能抬了扔河里，至少还能听个响。 第347章 互掐 处理那些金银的事情先不急，她得先把宁王放倒。而且这件事情，她总觉得跟皇帝脱不了干系。 方才在山下的时候老吴不是说了，皇帝很偏袒宁王。 皇帝那么多的儿子，为何就独对宁王一直这么好？要说宁王多有才能倒也罢了，但是宁王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本事，至少在她看来，宁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下三滥。这样的人，根本担不起一国之君的重任。 要说宁王多会讨皇帝喜欢？目前看来瑾王比他表现得更好。而且宁王先前还用那回春丹坑了皇帝一把。就这么严重的事情，皇帝竟然也只是禁了宁王的足。按皇帝那惜命的做法，没有亲手拧了宁王的脑袋，都算是仁慈的了。 所以几种迹象合起来，苏沁觉得宁王在边境上搞那些事情，跟皇帝脱不了干系。 如果没有皇帝的允许，宁王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折腾？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流寇在各地作乱，当地官府和军队的力量，实在微弱得可怜，基本上都是流寇作乱跑完了，官府和军队的人才赶到。 一处是这样，可以说是当地的官府和军队无能，可处处都是这样，就很有问题了。 她不信一个王爷可以让所有官员都听他的，所以，这事儿她必须要查清楚。 至于查清楚之后要怎么做，她还没有个章程。 不管了，先弄清楚再说。 于是苏沁回到国公府，进了吴伯给她安排的院子，让人拿了文房四宝过来，就关着门在房间里誊抄起来。 前世她在“字”这一道上面花费了不少功夫，各个名家的字体，都能轻易临摹出来。 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她特意换了个笔法犀利的字体。 老话说，字如其人，苏沁的字，大开大合，少了几分女儿家的温婉，倒多了几分洒脱和恣意。这些字拿出去给人看，谁能看出来它们是出自一个姑娘家之手？ 苏沁关着房门写了大半天，连饭都没有出去吃，直接让人送到房间里来的。 一直写到天擦黑，胡子跑来敲门，“苏公子，赶紧出来喝酒，别磨蹭了。” 苏沁这才发觉天竟然已经黑了。 看看手边散落一地的纸张，苏沁把它们收进空间里，起身开门出去。 一会儿就要喝到美酒了，胡子兴奋得很，一路上话题不断，不过都是围绕着苏沁和那灵药谷。苏沁哪知道什么灵药谷的事情，含混不清的嗯嗯啊啊糊弄着。 好在膳堂不远，两人走着便也到了。 到地方一看，吴国公也已经到了。 苏沁好奇地问道：“老吴，你告状告得怎么样？皇上可有替你出气？” 吴国公不甚高兴的样子，“皇上今天心情不好，我去告状，他没怎么搭理我。”皇帝不会是想偏袒宁王那兔崽子吧？ 那不行，回头再找几个言官，让他们上几张折子，弹劾一下宁王。 反正不把这口气出了，他心里不得劲。 苏沁心里更加肯定，宁王的事情跟皇帝有关。不过现在没有证据，有些事情她也不好乱说。 吴国公不想提这事儿，招呼着苏沁坐下：“听说你今天一下午都关上屋里，你在捣鼓什么呢？” 苏沁神秘一笑：“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 见她不愿多说，吴国公也没多问，招呼着众人喝酒吃菜。 先前喝的酒，自然是苏沁带来的酒。这酒的味道介于“忘忧”和“谪仙”之间，滋味也是一绝。虽然这次带来的坛子大些，可也只有十斤的量。 一桌汉子个个两眼放光地盯着那坛子。 吴国公让他们自己倒，他可不伺候。文广把坛子接过去，先给吴国公和苏沁的酒碗给满上，然后才给其他人倒。 几人迫不及待的拿了碗过来，跑到文广跟前排队。 吴国公懒得看他们那没出息的样子，跟苏沁把酒言欢起来。 苏沁酒量差得很，加上还有事情要做，所以没敢多喝。但其他人，尤其是胡子和文广，今天憋着劲儿要跟苏沁喝，苏沁推不掉，只好又用空间作了一次弊，成功把几人再次放倒。 等第二天他们醒来之后，苏沁又不见了。 苏沁做什么去了？看热闹去了。 宁王跟瑾王干起来了。 宁王丢了那么多的东西，心里能平静才有鬼。所以从别院里回去之后，就立刻派人把瑾王府给烧了。 昨晚半夜里，瑾王府里乱作一团，救火的，救人的，折腾得半个京城都听见了动静。 这要不是有宵禁，只怕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得跑来看热闹。 瑾王的损失十分惨重，王府被烧掉大半，剩下的小半也没好到哪里去，反正是没办法住了。 自己的王府被烧了，一向温润示人的瑾王也坐不住了，立刻进宫找皇帝告状。 “父皇，您可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皇兄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好端端的王府，就这样被他烧了不说，儿臣的王妃都差点命丧火海。请父皇替儿臣做主，严惩皇兄！” 皇帝瞪着瑾王看了半天，突然开口问道：“听老三说，昨夜你的人闯进了他的别院纵火？” 瑾王连忙大呼冤枉，他确实派人去了宁王别院，但是那场火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皇帝哪肯听他说这些，“你可知道，宁王那仓库里的东西，有一部分是朕的？老六，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把东西都给朕还给宁王！” 瑾王都懵了。 宁王的仓库里，放着他父皇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现在还丢了！ 顿时，瑾王脑子里闪过一种可能。 他从头到尾都被宁王给算计了。 那连泓根本没有背叛宁王。 他派人去宁王的别院里救连泓，结果连泓死活不肯跟他的人走不说，他的人还中了埋伏，于是瑾王觉得这事儿肯定是宁王的诡计。 接着，宁王别院失火，整个别院都被烧光了。因为失火的事情，他的人趁乱带着连泓逃了回来。 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宁王别院好端端的会失火，而且火势之大，完全不可控制。 现在他终于就明白了。 宁王这是想陷嫁祸给他啊！ 第348章 疑点太多 瑾王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宁王给坑了。 他怀疑那别院仓库里的东西根本没丢。东西去哪儿了？那还用问，肯定是被宁王给昧下来呀！ 然后宁王再跟连家合起伙来，把这件事情扣在他头上，他们即得了好处，又能不被父皇追责。而他，从头到尾就被利用了不说，现在还得承担这么严重的后果！ 真相绝对是这样！ 否则那么大个仓库怎么可能一下就被搬空？ 这必然是他们早就策划好的！先是搬空仓库，然后让连家人来唱苦肉计骗他上当，等他的人到了别院，宁王再让人放一把火，最后把锅扣到他头上！ 现在父皇肯定已经认定了东西是他的人偷走的！ 瑾王连声大呼冤枉，“父皇，这件事情儿臣根本不知道，儿臣更不知道那别院里有什么仓库。前夜连泓的管事跑到儿臣府中求救，说是连泓被皇兄给扣下了，并且有生命危险，让儿臣前去施救。儿臣信以为真，便派了十来个人手过去，结果还没把人带出地牢就被发现了。后来皇兄的别院就失了火，我的人趁乱逃了出来，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仓库的事情。” “父皇，儿臣虽然不知道那仓库里都有些什么，可是前夜皇兄从头到尾都在别院里，儿臣的人若真是趁乱偷了仓库里的东西，皇兄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这也是皇帝疑惑的地方。 那仓库里有多少东西，别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先不说那仓库设了那么多的守卫，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他的人。光说那么多东西，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搬走。 要不是清楚这一点，他早就找瑾王进宫来问话来了，哪至于能憋到现在。 皇帝阴沉着个脸，总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 瑾王见皇帝没有发落自己，便猜到他老子估计心里清楚这件事情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于是大着胆子道：“父皇，那仓库一直是皇兄在看守着，别院里里外外也全都是他的人，一般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闯进去偷走仓库里的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宁王监守自盗，然后故意作戏想嫁祸别人！ 皇帝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尤其是宁王的野心这两年越来越明显了，容不得他不多想。 瑾王继续告黑状，“父皇，其实有件事情儿臣一直忍着没敢告诉父皇。” 皇帝问道：“何事？” 瑾王一脸为难地道：“父皇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江州院试作弊案？那个被冤枉的学子和儿臣进贡的‘忘忧’有着莫大的关系。酿造‘忘忧’的人，正是那名学子的亲姐。另外，还有件事情……” 皇帝脸色黑成一片，“有什么事你一口气说完！” 瑾王缩了缩脖子，“这件事情儿臣还没查清楚到底是不是跟皇兄有关系。酿造‘忘忧’的女子苏氏，几个月前卷入了一起离奇的杀人案。这个案子上个月才告破，原来竟是有人买通了那苏氏村子里的一个无赖汉，把一个居心不良的人骗到了苏氏的酒坊中杀了，再跑去衙门报案，说是苏氏杀了人。后来经过七福县的县令查明，那无赖汉收了别人四百两银子，而给银子的人是谁，那无赖汉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儿臣怀疑可能跟皇兄有关……” “虽然儿臣目前还没有证据，但是几件事情加起来，儿臣觉得皇兄的嫌疑最大。父皇，皇兄似乎一直不愿父皇的身体更康健……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忘忧’才断供了两个月之久。” 皇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够了，给朕滚出去！” 瑾王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但脸上的却带着得逞的笑。 他的好皇兄肯定万万没想到，原本欲嫁祸于他，却被他反手捅了一刀。这滋味，足够让他的好皇兄受的了。 方才父皇那脸色可真是够精彩的，先前那别院仓库的事情宁王或许有机会糊弄过来，但这下宁王就别想讨着好了！ 想算计他？当他真是泥捏的？ 正在想办法追查那些东西下落和宁王哪里知道自己被瑾王往死里坑了一把。 他知道那些东西跟瑾王没什么关系，毕竟出事前的一个时辰，他才去仓库里看过，东西都还好端端的摆在仓库里的。一个时辰后，仓库就被搬得一干二净，这根本不可能是瑾王办得到的事情。 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他的人在别院周围到处都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车轮痕迹，有的只是他自己别院里的车轮印，还都是入别院，没有出别院的。 所以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运走的？ 他不是没想过要赖在瑾王身上，但是仓库里的侍卫有一部分是皇帝的人，他几时进过仓库，仓库里的东西何时出现的异常，那些侍卫肯定会跟皇帝说的。所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事情仓库里的事情赖在瑾王身上，不合适。 但是，另一件事情可以！ 账册的下落！ 东西一时半会儿的查不到眉目，倒不如用账册的事情先转移一下父皇的视线？ 于是宁王立刻进了宫。 “父皇，仓库失守的事情，儿臣正在想办法追查。但是儿臣这里有件事情，要向父皇禀明。这一次的收益，于前日由连泓亲自押送进京，但东西运到儿臣别院里时，儿臣的人发现箱子里的东西被人调包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人换成了石头，而且……账册也不见了。” “什么？！”皇帝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现在才说！” 宁王跪在地上哭道：“儿臣原本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谁知瑾王在中间横插了一杠子，硬是让儿臣不得不停了下来。” 皇帝脑子里嗡嗡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宁王哭诉道：“父皇，账册连同这一次的收益，均是由连泓押送的。他一口咬定东西从交到他手上到送到儿臣手上，一直没有半点差错。可大总管是父皇的人，儿臣相信他绝对不会欺骗父皇，所以东西必定是在运送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第349章 有法子了 连泓以为那大总管是宁王的人，但其实是皇帝的人。 宁王心里冷笑，瑾王，连泓，这件事情你们休想把自己摘干净！ “父皇，连泓原本一直是儿臣的人，可最近最是和瑾王走得特别近。前日夜里闯进别院里救连泓的人也是瑾王的人。若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儿臣绝对不信。儿臣也不敢说那账册如今就在瑾王手上，可儿臣觉得他的嫌疑很大。” 皇帝这会儿脑子都要打结了。 两个儿子说得都好像很有道理，他该听谁的？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些事情，这两个儿子都不干净！ 皇帝一脸阴沉的看着宁王，“账册的事情，朕自会追查，你先把仓库里的东西给朕找回来，否则，你提头来见朕！” 宁王赶紧磕头：“儿臣一定会把东西都追回来，请父皇放心。” 放心？他如何能放心！ 还有那账册，那才是要命的东西！ 这东西到底落在了谁的手里？ 运送东西的船全是连家的，船上的人也是连家的，东西出了问题，连家的嫌疑自然最大。可连家是宁王的人，没道理会跟宁王过不去。 所以，连家真的在背地里投靠了瑾王吗？ 皇帝拳头攥得死紧，这件事情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楚，把那账册追回来，并且处理掉所有见过账册的人，否则后患无穷。 “来人，传旨，将连家所有人都抓进天牢里！另外，瑾王府的人也全部控制起来！” 他就不信，查不出来！ 瑾王还在为自己告了宁王黑状的事情高兴时，皇帝的旨意就下来。 瑾王府一众人吓得惊惶失措，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怎么可能！父皇怎么会下这种旨意？” 明明他已经把嫌疑洗掉了啊！ “旨意是皇上亲自下的，王爷若有任何疑问，都可以亲自去向皇上求证，现在请王爷不要难为我等执行旨意。” 瑾王知道这件事情肯定跟宁王脱不了干系，于是咬着牙决定要跟宁王死磕到底。 但眼下，他必须老实按照皇帝的旨意去做，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此时的瑾王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天真的以为自己不会有事，让府上的人都跟着皇帝的人走。 被瑾王的人强行救出来的连泓，则被皇帝的人给带走。连家在京城的宅子也被查封，所有人都被抓进了天牢。同一时刻，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也传去了宣和府，连家在那边的大本营，也受到了牵连。 苏沁拍着隐身符，在皇帝的房顶上看了一整天的热闹，也求证了自己的想法。 那账册的事情的确被皇帝有关。 狗皇帝！ 她真想一剑削了他的脑袋。 但是，这狗皇帝不能死得这么便宜！她必须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狗皇帝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至于这大邺朝还能不能继续下去，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她没有兴趣去推翻一个王朝，一来，她不是治理国家的料，也不愿意接手大邺这个烂摊子。二来，她也没有合适的帝王人选。 推翻大邺朝容易，但想要把偌大一个王朝给管理好，她没那个本事，也不敢轻易推举别人来接手。 她能做的仅仅只是把狗皇帝的事情抖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 她相信，这件事情抖出去了，会有人站出来的。历代的王朝更替，不都是这样吗？ 至于谁会成为下一任王朝的主人，她无所谓，反正谁当皇帝都一样，只要不影响到她就成。 苏沁满意的回了国公府。 吴国公见她回来，笑着问道：“今天一天都做什么去了？文广几个找你好几趟呢。” 苏沁嘿嘿一笑：“我忙着呢，对了老吴，明天一早我要出一趟远门，要过几天才回来。” 吴国公也不问她要去哪儿，点点头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沁笑道：“那是自然。” 看着吴国公这样，她心里甚至动了一个念头，要不把账册的事情告诉给吴国公？他正直一身，肯定容忍不了皇帝干的这不是人的事情。 而且吴国公在大邺朝立下了不少功勋，如果由他来接手大邺朝，想来对整个朝廷也不会带来太大的动荡。 但问题是，吴国公年纪大了，而且没有子嗣。 他便是上位了，也撑不了几年。 之后这个国家要交给谁？ 思来想去，苏沁还是决定不告诉吴国公这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苏沁便离开了国公府，换了身行头，去京郊买了个庄子。 朱老大的人快到了，她还没把安置他们的地方给收拾出来。 在京郊买庄子可不是个容易事，离开国公府，她真的没什么有脉，所以费了不少力气，也多花了不少银子，但好在也买下了一个面积还算勉强的庄子。 这个庄子离着游乐场不远，就一座小山头。不过庄子上的房子够多，加上那些开垦好的土地，算起来也不亏。 庄子里的田地租给了附近的佃户，苏沁没打算自己去看。 这庄子买下来，她打算交给朱老大去管理，所以等朱老大到了，由朱老大去见那些佃户。 这些琐事，她压根儿就没打算操心。 在买庄子的时候，苏沁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空间里的那些金银不是没办法过明路吗？捐给官府也不合适，那么，她把那些金银变成田地呢？ 买下大批田地，免费，或者低租，佃给那些被祸害过的百姓，这样一来，百姓有了能活命的路子，那些金银也算换了个法子，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苏沁觉得这个法子，操作性很大，但是需要好生计划一下。 毕竟突然有人大批买进土地，也会让人生疑。 这事儿也急不得，慢慢来吧。 庄子买下来的第三天，朱老大便带着他的那些孩子抵达到了京城。 苏沁亲自去接，让朱老大十分意外，“苏娘子，你怎么还比我们先到京城？” 要知道他们这一路上可一点时间没敢耽误，结果竟然在京城里见到了苏沁。 苏沁笑着道：“我坐船来的京城，自然比你们先到。这一路上可还好？孩子们都还适应吧？” 第350章 一沓卖身契 朱老大笑着道：“娃娃们都很好，知道这是要到京城来，一路上别提多高兴了。” 苏沁对那些孩子们的印象也挺好，笑着道：“往后在京里，别叫我苏娘子了，叫我苏公子吧。跟孩子们也交待一声。” 她在朱老大面前一直都是男装打扮，叫她苏娘子，着实有些怪。而且她以后在京城都会以男装的身份走动，叫苏娘子，这不是一下就捅漏了么。 朱老大立刻明白过来，抱拳道：“是，公子。” 苏沁挑眉：“朱老大，你这称呼……” 可不大对啊。这加了姓和不加姓，意义相差得可不是一般的大。 朱老大十分诚恳地道：“公子，称呼没有错。这段日子我在路上想了很多，我觉得跟着你没错。不知公子是否愿意收下我这个粗人？” 苏沁问道：“你可想好了？跟着我，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谁知朱老大从怀里掏出一沓纸，递到苏沁跟前：“公子，这是我和这些娃娃们的卖身契，请公子收好。” 苏沁这下是真的诧异了，“朱老大，你玩儿真的？这东西一签，你们可就入了奴藉了。” 朱老大笑着道：“公子，我们这样的人，真不在意是什么身份。如果公子不是个值得我们投靠的人，便是给再多的银子，我们也不会自卖自身跟了公子。” 他也是仔细思考过的，他虽然不知道苏沁是什么来路，但他知道，苏沁不是一般人。 他自己能力有限，护不住这么多的孩子，倒不如给他们找一个靠得住的主子。为了让主子放心，他把自己也卖了。 苏沁看着手上的那一叠卖身契，又看了看朱老大的神色，朝他笑笑：“承蒙信任，你们的未来，交给我了。” 这些卖身契，她没想过要去官府登记。 只要不登记，朱老大他们就还不算是真正的奴藉。交来随时可以把卖身契还给他们，让他们堂堂正正的生活。 尤其是朱老大，她总觉得这个人来历不简单，给人家安一个奴藉，多少不太合适。 反正卖身契在她手上，如果朱老大将来有了二心，她再去登记也来得及。何况，她可不怕别人背叛她，因为背叛的下场，很不美妙。 收了卖身契，这些人便全都是她的人了。 苏沁亲自带着他们去了那新买的庄子上。 庄子不算特别大，但足够住下朱老大的这些娃娃了。 苏沁还有旁的事情要做，把人领到庄子上，让朱老五自己去安排。 随后她又去了一趟游乐场，把苏岷给叫到了庄子上。 苏岷知道这庄子是苏沁买下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好一会儿。 他到了京城这一个月，别的没搞清楚，但京城的地价他却是问清楚了。 游乐场那座山头，才三百亩的面积，就花了五千两银子。这个庄子看着跟那个山头大小差不多，但只贵不贱。 因为游乐场据说是座小荒山，而这庄子上却是实打实的良田庄子。京城的地价，一亩良田价值近二十两。就按小荒山的面积来算，光是这些田地就得六千两左右，再加上庄子和其他，估计价值在七千到八千两的样子。 这么多银子，沁娘是打劫了哪家银号吗？ 虽然他知道苏沁的忘忧很值钱，可那不是没卖两回吗？怎么算，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吧？ 苏岷哪里知道自己差不多真相了，还在心里直犯嘀咕。 不过他也没多问，他也看出来了，他家这妹子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腼腆胆小的苏沁娘了。如今的苏沁娘，早就脱胎换骨，有了一身的本事。 “哥，这位朱老大，是我的管事，以后他会协助你处理游乐场和这庄子上的事情。你们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互相商量着来，如果还是解决不了，就放着等我回来处理。” 苏岷朝朱老大拱了拱手：“朱兄弟，以后多关照。” 朱老大忙弯腰行礼：“小人朱柘，见过大爷。” 苏岷一直就是个乡下汉子，被朱老大这么一拜，顿时有些不自在，“朱兄弟别这么客气。” 朱老大却道：“礼不可废，小人既已经投靠了主子，那么大爷便是小人的半个主子。以后大爷唤小人名字便可。” 苏沁听他一口一个小人怪不习惯的，便道：“你往后还是自称‘我’吧，什么小人大人的，听着别扭。我家没那么多的规矩，不必太过讲究。” 朱老大听她这么说，于是点点头道：“是，主子，我记下了。” 苏沁满意地笑笑，这个朱老大真的是个十分通透的人，有他在，京城的事情她就完全放心了。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苏岷和朱老大都没有打听她要去做什么，朱老大不问，是因为主仆之别。苏岷不问，是他知道问了苏沁也不会说。 苏沁做什么去？ 回七福县看孩子啊，顺道再给江先生把酒送过去。 这前后都一个半月了，再不送去，江先生怕是要以为她跑路了。 做人得有诚信，何况她还指望着回头江先生把她家兄弟给收了呢。 所以她必须赶紧回去一趟，等事情办完了回来，宁王那边估计也闹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她再回来收网，正正好！ 苏沁出了庄子，骑着马准备找个地方好御剑。 如今正是踏春出行的好时节，这会儿正是游人归家的时候，路上行人很多，骑着马也跑不快。 苏沁也不着急，一路悠闲地小跑着。她这张脸在京城已经出了名了，路上好些姑娘认出了她，或大方朝她打招呼，或腼腆地冲着她羞怯一笑。 苏纨绔再次上线，掏出扇子一边摇着一边冲那些姑娘们抛媚眼，惹得那些姑娘们个个俏脸绯红。 正骚包着，突然一辆马车横在了前面，把她的去路给挡了。 这是几个意思？ 这时，拦路的马车上，探出一只脑袋出来，“苏公子，好久不见。” 苏沁挑眉，这不是上回跟踪她的那位千金吗？ 怎么，上回跟踪不过瘾，这回改拦路了？ 第351章 她肯定是看错了 周如意看着苏沁那俊郎无双的样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上回太丢人了，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流了鼻血，这回可不能再这么没出息了。 苏沁看着她的动作，拼命的忍笑。 这姑娘对她并无恶意，所以她不能笑。得给别人留点面子。 “这位姑娘，不知拦着在下可是有事？” 周如意看着‘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大着胆子说道：“我想问问苏公子今年多大，可有婚配？” 苏沁只觉得天雷滚滚。 夭寿了，这姑娘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点吧，前后拢共就只见过自己两回，竟然就敢这么问！ 她苏沁自认是个纨绔，也没有这样大胆过。 不想自己这身份惹上麻烦，苏沁便道：“姑娘，在下今年二十有二，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周如意顿时一愣，这个答案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因为这‘苏公子’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顶多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个年纪的公子哥，没成亲的也不少。 可他竟然已经二十二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个答案让她实在不能接受，“既然你已经有了妻小，为什么还要在外面拈花惹草！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娘子吗？！” 苏沁淡淡一笑，“我家娘子不爱管我这些事情，而且十分希望我给她带几个姐妹回去。”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渣男。 周如意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甩上车帘子，就让车夫赶着马车走了。 苏沁翻了个白眼，骑着马继续走。 这千金真是莫名其妙！她也没对她表示过什么吧？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跑来招惹她，连她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敢来打听她有没有婚配。 这要是换个心思不正的，保不齐就哄了她去。 就这姑娘花痴的程度，将来怕是要吃亏的。 不过，关她什么事！ 苏沁骑着马一路小跑着前进，还没走多一会儿，突然前面有几个骑手骑着马飞快地朝这边冲过来。 “今天出门怕是没看黄历！” 苏沁心里吐槽着，赶紧让马儿避到路边。 那几个骑手的速度特别快，马蹄在地上溅起一阵尘雾，扑了路人一脸。 苏沁拿着扇子赶紧扇了扇，省得一会儿搞得灰头土脸。 扇子挥舞间，苏沁突然看到那几个骑手里头，有一张脸竟然有些面熟。 她赶紧定睛去看，但这时一阵风卷起尘土刮来，扑了她一脸，还扬了几粒沙子进她的眼里。 “唉呀卧槽！” 苏沁赶紧闭上眼睛，等着眼泪把那沙子给冲出来。 等那沙子弄出来之后，那几个骑手早已经跑远了。 苏沁看着那几个背影，若有所思起来。她刚刚好像看见原主那短命的男人了！ 不能吧？！ 她肯定是眼花了吧！ 一定是的！ 程彦安早死了，如果没死，这么久，早就回小河村了。 这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刚才那灰尘那么大，她百分之一百是眼花了！ 嗯，就是这样。 苏沁收回目光，双腿一夹马腹，催着马儿快点走。 以后出门之前，她得看看黄历了！ 回到七福县，天还没黑透。 苏沁刚从马背上跳下来，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两小只的欢呼声，还有大黄几只兴奋的叫声。 “娘，娘，我好想你呀！” 月月跑出来，一把抱住了苏沁，拿脸在她身上不停的蹭。 舟舟落后一步，走到苏沁跟前，没有像月月那么热情，但也眉眼弯弯地倚在她身上。 苏沁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着他们了，心里也十分想念，一手一个地牵着往院子里走，对他们道：“娘给你们捎了好些礼物，一会儿你们自己分啊。” 两小只对礼物没多大兴趣，只想好生跟娘亲近一会儿。 娘这次走了半个多月，他们真的好想好想她。 刚踏进院子，苏沁就被檐下站着的人吓了一大跳：“江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 没错，站在她家檐下的人，正是矮矮胖胖的当朝大儒江凌，江先生。 “哼，你还知道回来啊！” 江先生一开口，那个语气，像极了一个等在深闺里的怨妇。 苏沁恶寒，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江先生，你不会是跑我家里来，找我要酒的吧？” 江先生睨了她一眼：“你还知道这档子事啊？我还当你贵人事忙，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苏沁嘿嘿一笑：“那哪儿能呢，我这不是正想着赶紧回来见家里人一面，就立刻去江州城给你送酒嘛。” 江先生很是不满：“你这人可有些不讲信用啊。从我们定下合作到现在，已经将近三个月了，而我只收到一次谪仙。早知道你这么说话不算话，我当初肯定不会跟你合作的。” 苏沁赶紧道歉：“江先生，这次真的是事出有因，我真的没料到这中间会有这么多的波折。想来您应该已经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真不是我要赖账。” 所以这老头儿大老远的从江州跑来七福县，就是为了找她要债？ 江先生冷哼一声：“你的话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信誉度。一个月八斤，两个月就是十六斤。鉴于你已经延期了了太久，所以，我必须要加收一些利息，另外再要求你预交两个月，不，三个月，预交三个月的酒！省得你回头又跑得没影，我连找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你去！” 苏沁看这老头儿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只好打着商量，“江先生，我手里真没这么多酒。要不这样，我先把前两个月的酒给你，另外再额外补给你四斤。如果你要是不相信我的人品，那么这样，你就在我家住下吧。我家都在这儿，亲人也在这儿，这下你不用担心找不着我吧？” 搞仙她手里真的不多，这段时间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她真没时间酿酒。 江先生见她一脸为难，不似说谎的样子，便道：“要我答应也可以，每个月加一斤。” 苏沁：…… 这是她见过，最会得寸近尺的人了！ 第352章 一家团聚 江老头儿会讨价还价，难道她就不会了吗？ 苏沁面带微笑地道：“江先生这个要求，我也不是不能答应，只不过……” 江先生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但眼底又带着几分欣喜，一个月能多一斤呢！“只不过什么？” 苏沁弹了弹指甲，“江先生要教我家阿岘做学问。” 江先生冷笑一声：“你把我当傻子？” 当初苏沁开价一个月十斤让他教苏岘做学问，他都拒绝了，现在只每个月增加一斤，就让他教？他难道这点算数题还做不清楚？ 苏沁心说，这老头儿记性还挺好。 “要不这样，江先生，我每个月给你十斤谪仙，你随便给阿岘上上课，也不必收他做弟子，这样可行？” 虽然她不打算让苏岘给当朝皇帝当走狗，但该做的学问还是得做。 江先生上下打量了她好半天，“我跑这大老远，就力道你这两斤酒？” 苏沁无奈：“那江先生要怎么样才能答应？” 江先生转了转眼珠子，伸出两个手指头：“再加两斤！而且得从第一个月开始算。” 苏沁：！！！ 这老头儿真的是当朝大儒？这怕不是哪个酒鬼转世吧！ 可是这条件，她不答应都不行。 “行，一个月十二斤，从第一个月开始算！” 江先生满意地点点头，揪着自己的八字胡道：“立个字据吧。” 苏沁：！！！她想打人，她像是那么不讲信用的人吗？！ 无奈她有求于人，除了在心里腹诽几句，还能怎么办？只能十分窝囊的写了个字据给江先生。 江先生接过去仔细看了看，“你这字……倒是有些风骨。不错不错，这字一看就是下过大功夫学的，真没看出来，你一个村姑，竟然还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来。” 苏沁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反正字据已经立上了，江老头儿想反悔也不行了，她也懒得客气了，“你这就叫门缝里看人，村姑怎么了？村姑就不能有点志向了？我连谪仙都能酿出来，一手好字而已，算得了什么。” 江先生被怼了也不生气，反倒觉得她还挺有道理。 这村姑可不是一般的村姑，这世上能有几个村姑能酿出谪仙来？ 想到自己一个月能拥有十二斤谪仙，江先生美的呲牙咧嘴的。 苏沁懒得看他那猥琐油腻的样子，扭头看向站在门外的几人。门外站着的人，正是她的三个仆人。 夏婆子三人进屋给苏沁行礼：“奴婢见过太太。” 苏沁问道：“你们回来了，我嫂子和沅娘……” 话还没问完，就听一道兴奋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二姐！我好想你呀！” 苏沁扭头一看，大门口站着的，不是苏沅娘又是谁？ 不止是她来了，连白彩凤和三个孩子也来了。 方才他们跟着苏母一起出门去了，没想到回来就见到了苏沁。 苏沁简直太惊讶了，“大嫂，沅娘，你们怎么来了？” 苏沅娘快步跑过来，一把抱住苏沁的肩：“流寇作乱，村子里也不安全了。正好江先生说要来七福县找你要债，而且他身边带了不少护卫，我和大嫂一商量，就决定带着夏嬷嬷她们跟着一起过来了。” 其实苏家村里的安全性还算可以，但是毕竟家里一个男人也没有，就几个女人家带着三个孩子，她们心里实在没底。加上苏沅娘实在太想来找苏沁了，于是就鼓动了白彩凤。 本来先前苏沅娘就要跟着一起来的，但那会儿情况不同，那么多的官差，苏沅娘一个未嫁的姑娘家跟着，将来对她的名声有影响，所以苏母硬是把苏沅娘给撵了回去。 这次有了机会，她哪里还舍得错过。 她还指望着跟着二姐学本事呢！二姐一走，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去，倒不如找过来，时刻跟着二姐，二姐到哪儿，她就到哪儿。 苏沁眉头一皱，那些流寇竟然还在继续作乱。 看来，她的计划得加快速度了，不然还会有更多的老百姓遭殃。 苏沅娘见她皱着眉头，以为她不高兴了，赶紧老实收回自己的手站好。 白彩凤心里也有些惴惴，她们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来，肯定要给沁娘添麻烦的。 苏沁察觉到她们两人的情绪变化，朝她们笑笑：“大嫂，沅娘，你们来得正好。你们不来，我也打算回头把你们接过来。” 说着，她看了看苏铮和苏铭，又看了看江先生，咧嘴一笑，“江先生，这俗话说得好，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要不，我家这两个侄儿和我家舟舟，你也一并顺道教了吧。” 江先生一蹦三尺高：“苏沁娘，你别太得寸进尺了！你当我什么人？启蒙班的秀才先生吗？！” 他堂堂一个大儒，便是举人他都未必看得上，竟然让他来教一群小屁孩儿！ 这比打他脸还让他气愤。 苏沁看他反应这么激烈，淡淡地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呗，你发什么火啊！” 江先生实在不想再看到她，叫上自己的书童，扭头就走。 苏沁忙唤道：“诶，江先生，天都黑了，你上哪儿去？” 江先生头都不回，看都不想看她。 苏母憋着笑道：“江先生住在杜娟他们院子里，我们这一家子妇儒，江先生哪会儿好意思住在这边。” 知道他不是被自己气走了，苏沁就一点不担心了，对几个孩子说道：“姑姑从京城带了些东西回来，你们自己挑着玩去吧。” 几个孩子高高兴兴的上一边挑东西去了。 白彩凤听说她是从京城回来的，忍不住欲言又止。 苏沁笑道：“嫂子这是想问我大哥在京城的情况？” 白彩凤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在京城可还好？” “嫂子放心吧，大哥一切都好，他到京城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呢，连国公爷都对他赞赏有加。这是不知道你也过来了，不然我肯定会让大哥给你写封信的。” 听闻了丈夫的消息，白彩凤的心总算都放下来了，这段日子她一直担心着苏岷在京城的情况，但是通信又麻烦，便是写信，她也不好问得太多，怕影响男人在外面打拼的心情。 第353章 计划有变 苏家人全部都来了，这下把苏沁的大宅子住得满满当当的。 一共就六个大房间，苏沁和两个孩子一间，苏母和苏沅娘一间，苏岘和苏九一间，白彩凤带着苏沫住一屋，再有夏婆子三人占了一个房间，苏铮和苏铭则住进了最后一间，他俩年纪大了，不适合再跟白彩凤挤一起了。 家里真是没地方了。 苏沁觉得，这宅子必须要扩大了。 现在孩子们还小等再大点，还得继续分房。所以盖房子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于是苏沁就跟苏母商量了这事，苏母却有些犹豫，“沁娘，咱们不是说了回头还回湖州的吗？” 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故乡，这背井离乡的，她还是挺不习惯的。 苏沁说道：“娘，咱们这么跑来跑去的，也不是个办法。现在湖州那边乱了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停。现在这个局势谁也说不准，万一真彻底乱套了，咱们就算回了湖州，也未必能安稳。现在既然全家都过来了，不如就安心先住下。” “湖州那边的官员跟连家有关系，我担心咱们回去了，将来他们又使坏。阿岘回头再下场考试，难保他们不会再做手脚。而宣和府这边如今太平了，我这酒坊也是现成的，府城里也买了铺子，立马就能做生意。咱们就先在这边住上两年，等局势稳定了再回去可好？” 原本她是想等王久庆的事情解决了就回湖州，可现在她空间里的那些东西注定了她接下来必须要有大动作才行。 她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渠道，把那些金银给洗一部分出来。这一部分的金银，她有大用。 大邺朝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在有人站出来推翻大邺朝的时候，她要给这人送一大笔银子。 一来，能助那人早日成功把这个从根子里就烂掉的朝廷给推翻。 二来，她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给苏家谋一场富贵。 苏家的地位太低了，所以才会被人算计，被人欺负。而从龙之功，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她给的银子够多，什么样的爵位买不来？ 只是她眼下没有别的路子，酒坊就成了目前唯一的渠道。 她要开始酿酒，用酒去打开局面！ 回到湖州重新盖酒坊，再找师傅，这太耽误时间了。而小河村这边什么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招聘够人手，立马就能开工。 用那狗皇帝剥削百姓得来的金银，去推翻他的王朝，这买卖真的太划算了。 而剩下的一部分，自然是要按她原来的计划，去置办成大批的田地，分给那些被坑害过的老百姓。 反正那些金银里，有一部分是宁王在边境上的那些矿里出产的，这账算起来，应该能拉平。 如果拉不平，她再去宫里的库房走一趟就是。 反正这些钱，必须得从狗皇帝那里出！ 苏母见苏沁什么都计划好了，想想闺女如今的本事，又看看身边的儿女孙辈，她又觉得似乎没有非要回去的必要。 反正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在哪里生活都一样。 苏沁对苏母笑笑：“娘，你如果舍不得咱们苏家一族的族人，回头我把这附近的地都买下来，盖成房子，把他们都接过来。咱们把整个苏家村，都迁过来！” 苏母伸手拍了她一下：“瞧把你狂的，你咋不说把整个七福县都买下来？” 苏沁豪气万千地道：“只要朝廷肯卖，我就敢买。” 就她现在空间里的那些金银，买个七福县而已，真的不成问题。有问题的话，那就找皇帝老儿“借”呗。皇帝老儿那里不够，不还有他的儿子们吗？还有那些皇帝国戚，隐形金主多着呢。 苏母只当她在说笑，笑着瞪她一眼，“越说越没边了。你还是先想想这宅子要怎么扩建吧。” 苏沁可一点也不想操心这个事情，“这事儿你和嫂子他们一起拿主意吧，我事情多得很，顾不着这个。” 苏母好奇地问道：“连家那事，你怎么处理的？” 苏沁咧嘴一笑：“这事儿过些日子娘就知道了，连家要倒大霉了。包括那两个王爷，他们谁都讨不了好。” 苏母见她还卖关子，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你真是越来越讨嫌了！” 苏沁嘿嘿一笑：“事情还没办完，现在说出来的效果可没那么好。等回头我把事情都解决完了，再回来跟娘仔细说。” 苏母知她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事儿没办完就代表可能还会有变数，所以苏沁不愿意说，她也没再继续追问。 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苏沁就骑着马去了槐树村，找酿酒的关老头儿。 关老头儿见到苏沁的时候，激动得差点没摔跤。 苏沁赶紧一把扶着他：“关大叔，你可慢着点。你要是摔了，我那酒坊可咋办？” 关老头儿激动不已：“你可来了，我还当你不打算酿酒了呢。” 王久庆那案子结了案的事情，他早就打听清楚了，也亲自去小河村找过苏沁。但是苏沁没在家，他就回来等着了。 可这左等右等也不见她来，关老头儿等得心都快凉了。还以为她是不想再酿酒了。 苏沁拿了一坛‘忘忧’递给关老头儿，“关叔，这是欠你的酒。” 关老头儿不肯接，“这几个月我什么事都没干，哪能接这酒。” 苏沁把酒坛子塞给他，“那也是因为我的原因，跟关叔可没干系。所以这酒，是我该给的。” 关老头儿抱着酒坛子，别提多高兴了，“苏娘子，咱们的酒坊什么时候能开工？” 苏沁淡淡一笑：“马上。” 关老头儿一听这话，立刻回头去收拾东西。 苏沁赶紧拦道：“关叔，不用这么急，我还没买粮食呢。” 关老头摆摆手：“你慢慢买，我先去酒坊里把东西收拾收拾。再说了，你不还得招人手？那新招来的人手我还得先教会他们才行，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苏沁笑道：“那成吧，你慢慢收拾，我先去县里各个粮行走一趟。” 酿酒需要的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想要买到足够的粮食，可不是个容易事。 第354章 散布谣言 想在这个时候买粮食，而且还是大量的粮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苏沁还没有任何背景，正常情况来说，那些粮商根本不会搭理她。 原本这买粮食的事情是完全不用她操心的，但现在她已经完全不可能跟瑾王合作了，所以就只能她自己去找渠道。 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这些粮商们手里囤着大量的粮食，为的就是趁着这两个月大赚一笔。 而她又不太愿意用高价去收粮，毕竟这样算起来太亏了。 于是苏沁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不想花银子买粮食，那就用酒去换啊！ 想要大批量的酿酒，那么酿忘忧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这酒需要用到灵泉水，太奢侈了。 但普通的酒，又根本不可能让那些粮商们动心。所以，这酒，要比普通酒的品质高出一大截，但又不需要运用到太多灵泉水。 于是，苏沁从空间里拿出了自己之前制的酒曲。 这些酒曲里加了灵泉水的，用它们酿出来的酒，味道比忘忧还好。但是如果把这些酒曲稀释到一定的程度，味道会比较接近忘忧，但却没有忘忧的功效。 这便是她酒坊里将来要大量酿造的酒。 相信那些粮商们，不会无动于衷的。 不过酿酒需要一个过程，所以苏沁也不着急，把酒曲交给关老头儿之后，跟他说了稀释比例之后，便又动身去了京城。 这一趟回去的时间不长，来去也就三四天。 但京城里的风却刮得有点大。 瑾王和连泓被皇帝带走问话，好几天都没有露面。瑾王府所有人都被控制了起来，连家更是直接被贴了封条，连家所有参与押送的人，全都被关进了大牢里。 宁王虽然没有被控制起来，但他的日子也极不好过，已经连着几天都没合眼了，拼了老命地想把账册找出来。 但是，那些东西和账册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连泓和他的那些手下，被都被打死了，也依旧交待不出什么东西来。 瑾王也被偷偷用了刑，但也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情况变得很胶着，宁王急得都快吃人了，皇帝也整天发脾气，甚至还因为心情不好，发落了两个大臣。 外界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朝廷时动静如此之大，个个都担心得要命。 苏沁回到京城搞清楚了情况之后，便找到朱老大。 “朱柘，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朱老大恭敬道：“主子尽管吩咐，我一定替主子办好。” 苏沁抿了抿唇：“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可以选择拒绝。” 朱老大没有犹豫，“主子尽管吩咐。” 苏沁倒是有点犹豫起来，这件事情，她其实不太想把别人扯进来，但是，她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所以需要朱老大帮忙。但这件事情又十分敏感，并不是谁都敢做这种事。 朱老大看出她的犹豫，便说道：“主子，从我决定跟着你的那一刻起，我这条命便交到了主子手上。主子不必担心别的，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不管是什么事，不管对错，我都听从主子的吩咐。” 苏沁知道他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于是这才开口说道：“我需要你带着人去京城里散布一些谣言。” 朱老大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主子会让他去干这事儿。 苏沁说道：“我要做一件大事，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但现在火候还不够，需要把京城的水搅得更浑一些才行。所以，我需要在京城里散布一些流言，扰乱别人的视线，制造一些混乱。” 朱老大神色一紧，十分严肃地道：“主子但请详说。” 苏沁凑近了一点，小声吩咐道：“我需要你带着人去京城里散布一些关于流寇猖獗，就快攻到京城的消息。” 朱老大并没有问她为何要散布这样的流言，只郑重地点了点头，“主子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办好。” 苏沁对朱老大的态度很满意，不多话，够忠心。 而且朱老大很聪明，很多事情不需要她说得太明白，他就能懂。 她真是好奇这个朱老大以前是个什么身份。 不过朱老大不愿意主动说，她也不会去问。谁没个过去？不愿说的，自然是不想回首的。 她还不至于那么不识趣，专问别人极力回避的事情。 朱老大的办事效率极高，接到苏沁的吩咐之后，便带着他的侄子朱乘风进了京城。 她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操作的，反正第二天，她进京城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议论流寇的事情。 “听说近日里流寇猖獗，都已经闹到隔壁仁和府了。这要是闹到了京城来了可怎么办？” “难道最近皇上阴晴不定，原来是因为这个。” “说来也是让人担心，咱们大邺朝多灾多难的，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咱们还是先担心朝廷能不能把这些流寇给镇压了的事吧。这万一镇压不了，真打到京城来了，咱们全都得遭殃。” 对于大邺朝的军队力量，老百姓真的有些担忧。 这几年皇帝越发不像话了，朝廷内外也是各种问题不断，流寇四起，朝廷的反应实在慢得不像话，好多地方都为此闹得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别瞎想，咱们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旁的地方不好说，可京城绝对不会有的事的。” 毕竟皇帝老儿自己还待在这京城里呢，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流寇闯进京城来。 京城里各种说法都有，但更多的百姓都在担心。因为朝廷的表现真的让人无法放心。 苏沁在京城里四处闲逛，注意着百姓们对这些流言的态度。 一路上，她那张脸自然又惹来不少姑娘们的张望。 苏沁依旧那副纨绔作派，大大方方的跟姑娘们打着招呼，时不时的还请请客，惹得那些姑娘们个个面红耳赤，芳心大乱。 周如意和几个小姐妹在一家酒楼里聚会，听到外面的动静，从窗户上探头出去看，正好就看见苏沁冲着旁边楼上的姑娘们抛媚眼。 第355章 光辉形象 周如意顿时脸就黑了，这个登徒子！明明有家室，竟然还在外面拈花惹草，欺骗别的姑娘。 她今天就要揭了他的狐狸皮，让大家看看他的真面目！ 苏沁骑着马没个正形，一边走一边给两边的姑娘们抛媚眼，忙得眼睛都要抽筋。 正在这时，一只鞋朝她砸了过来。 苏沁十分骚包的一手撑在马背上，整个人腾空，在空中旋转了一圈之后，潇洒万分的重新坐回马背上，成功惹来楼上那些姑娘们的惊呼和尖叫。 “天啊，好俊！” “苏公子好潇洒，好有魅力。” 周如意听到那些姑娘们的惊呼声，忍不住说了她们一句：“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那些姑娘们见是她，也不好说什么，但是都挺不痛快的。 苏沁一看又是这姑娘，顿时觉得无趣，把缰绳一扯，准备换条路走。 周如意见她要走，冷笑一声：“苏公子，这么着急着走做什么？怎么？是不是家里的夫人管得严，让你别在外面拈花惹草？” 楼上的姑娘们听了这话，顿时一个个惊讶地看着苏沁。 天，苏公子有家室了？！ 苏沁坐在马背上，拿出扇子抖开扇了扇，“这位姑娘猜得可真准，家有悍妻，在下惧内得很。” 这下反倒是让周如意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话了，她是真没想到苏沁会这么干脆地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承认这件事情。 苏沁看她那愣神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怎么？姑娘觉得我会隐瞒这件事情？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家媳妇儿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给我生儿育女，为我操持庶务，集贤良淑德等美好品质于一身，我为有这样的妻子感到荣耀都来不及，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周如意这下是真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要遮掩？当然是影响你在外面欺骗其他姑娘的感情啊！你真的如此爱重你的妻子，为何你要在外面拈花惹草？” 苏沁两手一摊：“姑娘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周如意指着街道两边楼上的姑娘们说道：“这些难道还不是证据吗？” 苏沁抬头看了那些姑娘们，然后又冲她们摆摆手：“你是说这样？这就算拈花惹草了？这位姑娘，你对拈花惹草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不过只是听见有人唤我，抬头回应大家一声罢了。怎么？难道这样做犯法？还说是姑娘家里的长辈从小就教姑娘，有人打招呼要置之不理？那不好意思，我家长辈教的是有人打招呼，就要热情回应，不管认识不认识，这是礼数。” 周如意被噎了一下，“但你不只是打招呼，你还请她们吃茶了！” 苏沁用扇子在额头上戳了戳：“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前后加起来就只见过三次面，除了这次，前面两次见面加起来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在下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你要管我这闲事？我自己的钱，高兴咋花就咋花，不行吗？我家媳妇儿都还没有责怪我乱花钱呢，你……” 话没说完，苏沁用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意义实在太明显了。 你算老几？ 楼上那些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周如意也真是吃饱了撑的，真以为自己爹有本事，就能在这京城里管天管地了？ 这苏公子除了跟人打招呼的方式大胆放浪了一点，其实人家也没啥过分的举动，甚至连句孟浪的话都没说过。至于讲大家吃茶这个，人家苏公子说得对啊，苏夫人都没意见，她周如意操的哪门子心呢？ 看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反倒像是深闺怨妇跑到大街上来堵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男人。 啧，丢不丢人。 苏沁也觉得这姑娘脑子有泡，头一回是跟踪她，当着她的面喷鼻血。第二回拦着她询问她婚配的事情，得知自己有了家室就立刻翻脸。这第三回更好玩了，直接跑来唱这么一出。 也亏得是她，真换个浪荡子，几句话就得让这姑娘下不台，还得坏了她的名声。 不管什么时候，一个男人想败坏一个姑娘的名声，真的太容易了。 苏沁原本想告诫她两句的，后来想想算了，她又不是对方的娘老子，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看这姑娘的行事作派，想来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若这麻烦做什么。 于是她抬手对着两边楼上的姑娘们抱了抱拳，“各位姑娘，在下苏沁，天性如此，并非对各位姑娘有唐突之意。在下家中已有妻小，并且伉俪情深，信奉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我对各位姑娘绝无任何龌龊之心，我认为我和各位姑娘是君子之交。若是各位姑娘觉得苏某放浪形骸，会坏了大家的名声，以后苏某一定会注意分寸，不给各位姑娘造成困扰。” 先前有些姑娘心里觉得这苏公子的行为有些不妥，明明已经有了妻室，怎么还在外面如此招蜂引蝶呢？ 但听了这番话之后，顿时觉得自己的格局有些小了。 这苏公子行事坦荡，光明磊落，除了跟大家打招呼，还有拿银子给店家请大家吃茶之外，真的半点不妥也没有。甚至连请客的事情，人家都只是坐在马上，把银子投给小二，让店家自己看着安排。 这样的行事，龌龊吗？不妥当吗？ 人家真要有啥非分之想，凭着这张脸，就能哄去多少姑娘。指不定有多少姑娘脑子一热，拿着银子倒贴上去呢。 苏公子行事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些心里有想法的人。 于是那些自认坦荡的姑娘大着胆子对苏沁说道：“苏公子乃真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并无半点不妥。谢谢苏公子请的茶水点心，今后若有机会，还请苏公子带着夫人一同出来和我们见见面，我们对苏夫人十分好奇，想和她结交一番。” 她们很想向那苏夫人讨教一下，要如何做才能让自己的未来夫婿，能像苏公子这样，风度翩翩，又对妻子一心一意。 第356章 丢死人了 苏沁方才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宣言，实在是太让人震撼和羡慕了。 在这个妻子不但不可嫉妒，还要主动为丈夫纳妾的时候，能让一个男人当街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该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女人啊。 当然，苏公子肯定也很好，能愿意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的男人，人品肯定是值得肯定的。 她们不敢指望自己未来的夫君能像苏公子这样专情，毕竟这样的人，凤毛麟角。但她们可以向苏夫人学习啊。 能让一个男人情愿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的女人，简直就是她们的偶像！ 苏沁发现自己的牛吹得有些大了，怕后面不好收场，忙笑得一脸幸福四溢：“承蒙大家看得起，不过我媳妇儿那人生性害羞，脸皮薄，一般不太愿意出门交际。不过大家的心意，我一定会向她如实转达。这样吧，今日，我就代我媳妇儿请各位姑娘痛痛快快吃一顿。大家想吃什么，尽管点，让掌柜的记好账，送到吴国公府上去。我这几日，就住在国公府里。” 能天天出来聚会的姑娘家，又有哪个是没吃过好东西的？但大家都十分捧场，“苏公子苏夫人真是热情好客，那我们也就不跟二位伉俪客气了。” 苏沁笑着道：“不必客气，我苏某人穷得就只剩下钱了，大家随意。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回见。” 说完，苏沁两腿夹了马腹一下，马儿驮着她绕过满脸尴尬通红的周如意，欢快的跑了。 周如意看着苏沁的背影，脸上火辣辣的。 她以为自己当众揭了对方的老底，肯定能让他原形毕露，脸面丢尽。结果根本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人家不但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有家室的事情，还说了那样一通话，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搞了半天，她倒成了个跳梁小丑。 丫环巧灵也是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硬着头皮上前劝道：“小姐，咱们赶紧回府吧。” 今天真的太丢人了，小姐肯定要被人说闲话了。 周如意十分不服气地道：“他一定是在撒谎！” 巧灵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周如意咬着牙道：“我才不信他说的那句话！他这么轻浮放浪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到！他一定是在骗人！” 巧灵实在不知道她家小姐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是不是在撒谎骗人，跟她们真的没有半点关系。今天这事真的已经够丢人的了，小姐可千万不要再折腾了，到时候回府，夫人肯定要怪罪他们这些下人没有看好小姐了。 周如意今天丢了这么大的人，心里十分不忿，转远门有没看着巧灵：“他方才说，他这几日是住在吴伯伯府上的对吗？” 巧灵点点头。 “走，去吴伯伯府上，跟吴伯伯说，那姓苏的就是个骗子，让吴伯伯把他赶出去！” 说完，周如意扭头就走。 巧灵急得直跺脚，“小姐，咱们该回府了。” 周如意根本不想理她，一心想给自己找回场子来。 她从小到大就没这么丢人过！起初她被那姓苏的外貌所迷惑，跟着她跑了好远，最后当众喷鼻血，搞得她好长时间不好意思出门。可她心里一点也不埋怨他，反倒总是忍不住想起他丰神俊朗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对他是一见倾心了。 好不容易时隔两个月又再次遇到他，她连想都没多想，就把他拦下，甚至连他的名讳都还没来得及问，就先问了他可否婚配。这个问题很重要，而她心里也早就有了渴望。 可他的回答让她大失所望。 原来他竟然已经成家了。 失望过后，她就只剩下愤怒了，既然已经成家了，那为何还要在外面招蜂引蝶，拈花惹草？！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样放浪，她也不至于闹这种笑话。 所以，再次见到他，她就怒火攻心，想要揭了他的真面目，让那些和她一样的姑娘看清他的面目。 可这人真的太狡猾了，几句话就把他的形象给扭转了过来。不但没有让那些姑娘憎恶他，反倒让他被更多的人追捧。 这怎么可以！ 一个虚伪如厮的人，她绝对不容许他继续在京城里招摇撞骗！ 于是周如意不顾巧灵的阻拦，怒气冲冲地去了国公府。 苏沁并没有回国公府，她事情多着呢，想要扳倒狗皇帝，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谣言的作用慢慢显露了出来，她就要把那账册里的内容散布出来了。 制造谣言，就是为了制造恐慌，让百姓们知道大邺朝为何会如此水深火热？那都是因为流寇作乱，朝廷的军队不中用。 随后他们知道了流寇的真相之后，会有多愤怒就可想而知了。 百姓是水，朝廷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狗皇帝用皇权作恶，压迫百姓，收刮民脂民膏，让百姓没有活路。这样的舟，百姓为何还有托举着他！ 她要让那狗皇帝明白一件事情，百姓才是国之根本！伤了根本，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离开京城，苏沁回到庄子上，把朱老大叫过来，让他继续带着人去京城里多散布一些谣言，越严重越好，争取把水搅到最浑。 另外也交待了让他们注意安全。 谣言四起，朝廷肯定会追查。若是不小心留了把柄，朝廷很容易就顺滕摸瓜找过来的。 朱老大十分严谨地道：“主子放心，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他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要如何不留痕迹的制造流言，对他来说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苏沁对他的能力也很是放心，交待了几句之后，便让他办事去了。 她自己则是将那账册拿出来继续抄写。 要想达到最理想的效果，自然是把那账册挑得越多越好。但是这玩意儿用手抄实在是麻烦了。 抄了一会儿，苏沁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瞧她笨成了什么样！ 她堂堂一个修士，不用法术去解决，竟然用凡人的笨办法！ 笨得没眼看！ 幸亏这个世界只是她一个修士，不然这事儿传出去了，怕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第357章 被发现了 京城某个宅院。 几个年轻男子围在一起说着话。 一个体型微胖，有些娃娃脸的男子说道：“奇怪，最近并没有听到哪里有流寇作乱啊？这些消息都是打哪儿来的？” 一名绿衣男子道：“我怎么觉得，这些流言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可谁没事会造这种谣？” 几人说着，把目光转向了坐在上首的男子：“头儿，这事儿你怎么看？” 上首的男子模样硬朗，剑眉星目，脸似刀削，神情严肃地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得先查一下。无风不起浪，我总感觉这流言跟京城最近的局势十分相关。” 娃娃脸男说道：“头儿，你说散布这些谣言的人，会不会跟咱们一个目的？” 上首的男子摇摇头：“没查清楚之前，我也无法妄下定论。但目前来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应该没这么多。明天咱们的人分成两队，一队去追查那些账册的下落，一队去打听这些谣言的出处。” 绿衣男子抿了抿唇，“说起来这事儿也挺怪，咱们的人一直紧跟着那些东西，亲眼看着那些东西交到了连家手里，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石头呢？难不成真是连泓叛变了？” 上首的男子声音清冷地道：“我看不像，连泓跟宁王是一伙的，而宁王的背后是谁，连泓多少也会知道一些内幕的。连泓便是再蠢，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搞鬼。而那个瑾王，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完全就是被莫名其妙卷进来的。” 说到这事儿，众人都觉得很怪，明明这事儿跟瑾王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却硬生生把他给卷了进来。而且还是连泓的人把他给骗去的，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他们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上首男子也想不明白，本来之前这件事情他们查得有些眉目了，就等着赶来京城再做最后的确认，然后想办法偷到那些账册，揭了这内幕，有个名正言顺的名义发兵。 可现在最关键的证据没了，他们前面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账册到底被谁拿走了？拿走账册的人想要做什么？ 一点头绪都没有，查都无从查起。 可还是要查啊，这件事情关系到黎民苍生，必须要将真相公布天下，让大邺的百姓看看，他们所受的苦难，都是谁一手炮制出来的。 这个从内里就已经烂透了的朝廷，根本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几人商量了一通，这才各自离开。 只剩下那名为首的男子留在房里沉思。 窗外的月光顺着窗棂洒了进来，男子起身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那轮圆月，怔怔出神。 京郊山庄。 苏沁在书房里忙活了半宿，总算把那些帐册连同检举信复制了许多份。还是修士的手段好用，找对了方法，操作起来效率比复印机都还高。 要不是纸不够用了，她还能再搞一些。 不过眼下这些东西足够在京城里引起轰动了。 只等朱老大他们把势造足，她就把这些东西投放到京城各处，将那狗皇帝一伙的罪行公之于众！ 忙活了这么多天，苏沁觉得浑身不舒服，所以踩着飞剑往更远的地方飞去，找了个荒无人烟的山头，坐着修炼了起来。 原本只打算修炼一半天的，没想到这次修炼的状态特别好，一坐下就忘了时间，等睁开眼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三天过后。 苏沁一拍脑袋，忘了给自己设“闹钟”了！ 不过浑身精力充沛，整个人都轻盈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想到自己在京城的烂摊子，她赶紧踩着飞剑回了庄子。 刚进庄子，就见朱老大一脸紧张地迎了上来，“主子，出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朱老大眉头紧锁：“我们的人按主子的吩咐去京城里制造流言，原本没有任何问题，但昨天下午，我发现有人在暗地里打听我们，并且查到了一些线索。” 苏沁挑眉：“朝廷的人？” 朱老大摇头：“我感觉不是，对方的行动也十分小心，并不像是朝廷的官差。朝廷的官差也在追查这件事情，但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反倒是昨天的那几个人，人数不多，但却十分厉害。若不是我们反应迅速，很可能会被他们找出来。我担心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 苏沁有些好奇，“除了朝廷的官差，谁还会来管这件事情呢？” 朱老大也完全想不清楚，除了朝廷之外，谁会管这些流言是从哪里出来的？对方查这件事情目的是什么？ 苏沁对他笑笑，“放心吧，只要你们顺利的离开了京城，谁都别想找到你们。对了，京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朱老大看她那么自信，便也不再担心，“根据主子的吩咐，我们把编造了很多个版本的流言，现在京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已经在商量着请愿，让朝廷赶紧派兵去周边的那些府城围剿流寇。朝廷那边却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抓了几个闹得厉害的百姓。” 苏沁笑了，这狗皇帝还真是能耐，这个关头上不想着赶紧安抚百姓，竟然还抓人。 这可真是给她送了个好机会啊！ “干得不错，这几天你们就待在庄子上别出去了，以免被那些人认出来。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去办。” 主仆二人正在庄子里说话，突然苏岷跑进来，一见苏沁便急急忙忙地道：“我的祖宗，你可算回来了。吴国公派人过来找你好几回了，让你回来之后赶紧去他府上一趟。说你再不去，他老命不保。” 苏沁眨眨眼：“老吴他咋了？又犯病了？” 苏岷摇头：“看样子不是，传话的人也没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看样子是挺急的。” 苏沁对老吴这个朋友还是挺看重的，于是立刻牵了马出来，骑着就进了京城。 一到国公府门前，门房就飞奔过来，一脸激动地道：“苏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进去看看公爷吧。” 第358章 江老头儿有毒 苏沁被他那急切地样子吓了一跳，心说难道老吴真的又病了？而且病得还挺重？ 不可能吧，她那灵泉水喝过之后，不敢说百病不侵吧，但想生个病，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且老吴最近也没啥烦心事啊？ 顶多也就是替她付个饭钱嘛。难不成是那些姑娘们太能吃，老吴付不起饭钱，被那些酒楼的老板给揍了？ 这想法实在荒谬，苏沁自己都觉得扯淡。 急匆匆地进了国公府，刚进府不久，就听见一道十分耳熟的声音传来：“吴伯伯，我说的是真的，那个姓苏的真不是个好东西，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给骗了。你赶紧把他给撵走吧，不然以后肯定要被他给坑了的。” 苏沁翻了个白眼，这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姑娘吗？ 咋还阴魂不散了呢！ 自己好像也没怎么得罪她吧？ 吴国公也是头疼不已，实在是想不明白苏沁怎么会把这小姑奶奶给招惹上了。 他这几天过得别提多糟心了，这小祖宗吵得他头都快炸了，偏生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说不得吼不得，要是把她弄哭了，她爹那臭不要脸的狗东西，肯定会把他这国公府给拆了的。 “如意啊，我的好侄女儿，你听伯伯跟你说啊，那小苏是伯伯的救命恩人，这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何况这救命之恩是不是？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呢，我也不清楚，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懒得掺和，但是我是真没办法把小苏给撵走，我要真那样做了，这天下人要怎么戳我的脊梁骨？” 这话他都不知道说多少遍了，但这丫头愣是听不进去。 周如意很是不忿，“可他是个骗子！是个小人！是个无耻之徒！伯伯你若是坚持跟这样的人来往，不照样要被人戳脊梁骨？” 老吴在崩溃的边缘上疯狂的试探着，很想让人把这丫头给拎回她自己家。 这三天真是把他脑瓜子都快吵炸了。 烦死了！ 正当老吴在心里仔细计算着重建国公府需要多少银两的时候，苏沁一脚踏进了花厅。 “我苏沁活了二十多年，挺多被人骂一句纨绔子弟，倒还从来没有人说拿骗子小人无耻之徒这样的词汇来形容我，倒还真是新鲜。” 周如意骂得正起劲，见她进来，立刻放开了可怜的老吴，把枪口对准了苏沁，“伪君子，缩头乌龟，躲了这么多天，总算露头了。” 苏沁不客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这位姑娘，我和你之间也没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吧，你至于这么看我不顺眼？” 怎么没有！你假装单身，欺骗了本小姐的感情！ 周如意内心咆哮，但这话她肯定不会说出来，不然她的脸面全都得丢尽。 “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大仇，但本姑娘从小就嫉恶如仇，看不得那些招摇撞骗之人到处骗人，尤其是欺骗女人！姓苏的，你自己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像你这样的人，如果继续留在国公府，只会给我吴伯伯脸上抹黑，害他晚节不保！所以你现在赶紧收拾了你自己的东西，麻溜地给我滚出国公府！” “如意！不得无礼！” 吴国公喝斥了一声，也顾不得周如意她爹会不会来拆他的宅子了。 之前周如意怎么跟他闹腾，他都能耐着性子由着她。可她现在对着小苏这样大呼小叫的，他肯定不能再纵着她。 小苏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朋友，他若是不护着，他还有什么脸面在小苏跟前立足？ 周如意也是万万没想到吴国公会吼她。 毕竟打她记事起，她就能爬在吴国公背上扯他头发揪他胡子，而吴国公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半句重话。 而今天，吴国公竟然为了这个骗子吼她！ 周如意觉得委屈得不行，眼睛一下就红了，扭头就跑了。 苏沁对这个娇蛮千金无语得很，同情地看了吴国公一眼，“老吴，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吴国公抱着脑子直抠，“我这国公府怕是要重建了，小苏，你怎么惹上这个小祖宗了？” 这些天可真是折腾死她了。 苏沁也觉得冤枉，“我哪里知道？我连她叫啥名字都不知道，她连着三次拦了我的路找茬，我也很郁闷啊。” 说完又叹了一声，“大概这就是长得好看的烦恼吧。这姑娘任性成这样，她爹娘怎么也不说管管她？” 吴国公听她问起这个，更头疼了，“她爹娘上了四十岁才有的他，平日里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拿个供台把她供起来，别说管教了，就是说话声音都舍不得大了，就怕吓着她。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公主皇子能惹，都不能惹这小祖宗。” 苏沁听得直瞪眼。 果然，熊孩子的背后必有一群熊家长！ 但她也十分好奇，“她爹娘啥来头啊？竟然能这么纵着闺女任性？就不怕惹了什么得罪不起的人，殃及全家吗？” 吴国公脑壳疼，“问题就出在这儿，她爹娘这满京城里，还真没几人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苏沁震惊了，这家人到底啥来头啊？！在这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竟然还能牛x成这样！ 难不成她爹是玉皇大帝，她娘是王母娘娘？ 吴国公捏了捏眼角，“你也别瞎猜了，她爹是当朝大儒，皇帝的老师，江凌。” “噗……” 苏沁正好端了茶杯喝茶，被这话惊得差点被茶水给呛死。 “你说她爹是谁？” 吴国公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江凌，当朝大儒，皇帝的老师。怎么年纪轻轻的，耳朵还不好使了？” 苏沁也觉得自己脑瓜子疼了，原来那不讲理的姑娘，竟然是江老头儿的闺女！ 怪不得呢。 虎父无犬女呀！ 想到江老头儿为了一斤两斤酒跟她讨价还价的样子，苏沁就觉得蛋疼，嗯，如果她有的话。 这江老头儿的教育工作做得大有问题啊！ 自家闺女教成这样，皇帝是他的学生，做出那等坑害百姓的事情来，这江老头儿似乎也太不靠谱了点吧！ 她家阿岘，不会被教歪吧！ 第359章 开始行动 吴国公也是颇为头疼，“你完了，得罪了这个活祖宗，你往后怕是没有清静日子过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收拾收拾，出京去避几天，否则我迟早要被她烦死。” 苏沁见他怂成那样，很是鄙视：“至于吗？一个小姑娘而已，能把你吓成这样？” 吴国公啧了一声：“那是你不知道我平日里是咋对她？我轻易都不敢跟她正面碰上，见着了就绕道走。你，好自为之吧，那丫头就跟块牛皮糖一样，粘上了就别想轻易甩掉。”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苏沁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一个小姑娘而已，她有的是法子治服对方。 吴国公这个怂包，连夜收拾了行李跑了。 苏沁也没有继续住在国公府里，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干点啥都容易惹人注意。而且她也担心把吴国公给牵扯进来。 连着几天的时间发酵，谣言已经传得越来越离谱了，仿佛那些流寇随时都会攻进京城来。那些整天闲着没事到处游玩的公子小姐们一个个都被拘在了家中，就怕有个什么万一，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皇帝最近的日子也是水深火热，谣言四起，百姓们请愿朝廷出兵镇压流寇。可是根本就没有流寇，朝廷派人发了不少告示说明这件事情，但是百姓们根本不信，总觉得朝廷是在粉饰太平。 派出去调查流言的人，查了几天，一点线索也没查出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而最让他闹心的事情，到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 皇帝急得嘴边起了一圈的泡。 可是急死他也没用，现在有嫌疑的人抓了一堆，瑾王都快让他给打死了，也依旧没能查到半点线索。 那些东西连同账册，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越是这样，皇帝才越是害怕。 对方能无声无息的将东西弄走，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一点风声。他搞不清楚对方想做什么，也害怕搞清楚对方想做什么。 因为这些事情，皇帝把自己平日里挺宠爱的两个妃子都给关进了冷宫，后宫中人人自危，连平日里那些争风吃醋的妃子们，全都老老实实的窝在自己的寝宫里，生怕皇帝召见自己，然后一个不小心，就被发配冷宫了。 而京城的一个小院子里，那几个神秘男子又聚在了一起。 娃娃脸说道：“头儿，我们几个查了好几天，原本已经快查到那些散布谣言的人了，但对方特别谨慎，我们跟丢了。而且后面不管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这几个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绿衣男子分析道：“头儿，我总觉得这些散布谣言的人，跟拿走账册的人有关联。原本我还不太确定，但他们后面甩掉我们消失得干干净净的手段，跟那个拿走账册的人太像了，让人一点痕迹都查不到。能做到这一点的人，没有几个。” 为首的男子想了想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假设他们就是同一伙人，那么我猜想，他们接下来很快就会再有动作。想来这些人应该也是早就注意到狗皇帝的所作所为，想要替天行道了。” 娃娃脸有些着急，“那咱们怎么办？这件事情若是被对方抢了先，咱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为首的男子并不着急：“是咱们技不如人，明明都已经追查到了这一步，还被人抢了先，说明对方的实力比我们强。而且看这个样子，对方的目的也是为了拉那狗皇帝下台，所以和我们的行动并不冲突，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同道中人。只要能达到同样的目的，谁先动手，并不重要。” 娃娃脸见他说得如此深明大义，有些不服气，“头儿，这事儿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咱们的目的可不止是拉皇帝下马。对方占了先机，就先一步得了民心。咱们后面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对方了。将军那里，只怕不好交待。” 其他几人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么多的人力，临门一脚的时候被人抢了先，失去了最重要的契机，后面想要得到民心，可没那么容易。 为首的男子道：“事已至此，我们说再多也无用。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对方，在对方行动的时候，提供一些助力。这样一来，咱们也不算白忙。” 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接下的几天，所有人都要时刻注意着京城里的动静。我有预感，对方会在这一两天行动，而且会选在白天行动。一旦对方有动静，咱们的人就立刻将狗皇帝的罪行公布出去。” 他不知道对方打算怎么做，但他一定会把握住这个机会，助对方一臂之力，也让这些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调查的兄弟们，有个争功的机会。 不然大家白忙活一场不说，还可能会被将军降罪。 几人明了，商量了一番对策之后，便各自起身离开。 他们从现在开始，就得时刻紧盯着京城各处，一旦对方有动静，就立刻通知自己这边的人，在京城各处一起行动。 苏沁并不知道京城里早已经潜进来一批和她一样想拉皇帝下马的人了，把将所有准备好的东西都带上，在天亮之后，给自己拍了一张隐身符，踩着飞剑就进了京城。 上午十点左右，京城里人声鼎沸，大街小巷都是各自忙碌的人。 一国之都，经济最是繁荣，哪怕这几日流言满天飞，也丝毫不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起居，该做生意的人继续做生意，该为生活奔波的人，也照样奔波。 毕竟只要流寇一天没攻过来，生活就得继续下去。 当然，依旧有很多人都在关注着流言的事情，大家聚在各个酒楼茶馆里各抒己见，分析着那些流寇到底会不会来攻打京城。 正当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有人指导着窗外说道：“咦，那是什么东西？天上怎么掉纸片了？” 第360章 场面失控 数不尽的纸片从天上撒了下来。 大街小巷里的人，纷纷抬起了头。 街道就那么宽，街道两边都是房子，不少纸片都落在了房顶上，但适时又起了一阵风，将房顶上的纸片又刮了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咦，这些纸上怎么还写了字？” “看看都写了些啥。” 有人正好捡到写着检举信的那张纸，张嘴就念了起来。 “各位京城的百姓，今天，我要揭露一桩惊天秘闻，此桩秘密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绝对闻所未闻。苦尔等久矣的流寇一事，其实真想大有文章……” 苏沁一个现代人，写不来那些文绉绉的古文，所以通篇以白话形式书写。 而正是这种书写方式，让所有人都听懂了里面的内容，根本不需要费心去理解。 那个念着检举信的人，念着念着就不敢再往下念了，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苍白难看，抬头看了看旁边的人，一个个也都像见了鬼似的。 “这信上写的内容可是真的？” 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一般。 有人说道：“信上说了，那些纸片上誊抄了那些账册上的内容吗？快看一看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立刻就有人从外面捡了几张纸进来。 展开一看，上面果然记载着各种账目，这些账目上记录着日期，地点，人数，以及盈利的数额，连领头作乱的人是谁都写得一清二楚。 再打开另外一张纸上，也是同样的账目，但内容又是全新的。 所有人都懵了。 谁能想到，祸乱全国几年的流寇，竟然是当朝皇帝一手炮制出来的。 “这些，不可能是真的吧。这江山，是皇上的江山，他自己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这样祸祸呢？” 是啊，这天下都是皇帝的天下，他制造这些祸患做什么呢？ 正在这时，街上突然有人拎起锣鼓敲了起来：“大邺嘉宝，坑害百姓，祸乱朝纲，谋财害命，罪证确凿，天理难容！” 一个娃娃脸男子扯着喉咙在街道上吼道：“这些纸上的东西全都是真的，我们所遭受的苦难，全都是嘉定皇帝作的孽。他昏聩无能，淫奢无度，致使国库空虚，为了填补国库好供他继续享乐，所以他联手宁王和一众官员，在各地制造流寇事件，打劫百姓财产，将所得财物全部运往宁王在京郊的别院！乡亲们，如此腐败荒唐的朝廷，根本不值得我们拥护！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大家一起站出来，推翻大邺朝廷，建立新王朝！大家跟我一起喊，打倒嘉宝帝，推翻大邺朝！” 不少年轻人们顿时热血上涌，跟着喊了起来：“推翻大邺朝，打倒嘉宝帝！” 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越来越多，声音震耳欲聋。 同样的情况，在其他街道上也正在上演着，而天上依旧还在撒着纸片。 百姓们被引导着从各条街道往皇宫的方向涌了过去。 京城里的异常情况很快就被人禀报到了皇帝那里，“皇上不好了，京城里出现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在散布不利于朝廷的谣言，现在百姓们都朝皇宫赶了过来，嚷嚷着要……要……” 皇帝心情十分不好，见宫人如此吞吞吐吐，便怒喝道：“到底是什么谣言，那些刁民想做什么？！” 宫人不敢回话，忙把手里抓着的纸张递了上去。 皇帝一把抢过纸张打开一看，惊得差点没有厥过去。 这怎么可能！ “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皇帝怒目圆瞪，似要吃人。 宫人哆哆嗦嗦地道：“这些便是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四处散发的。” 皇帝险些昏过去，“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已经散布出去了？！” “回……回皇上，是……是的。据闻京城大街小巷上全是这些纸张。” 嘉宝帝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而且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 这时，有守宫门的统领赶来禀告：“启禀皇上，宫外大批百姓欲图闯宫，微臣派人拦截，但百姓人数众多，臣等抵抗不住，将宫门关闭，但许多百姓拿了各种秽物，往宫门上泼……” 皇帝气急败坏地咆哮道：“这群刁民，反了天了！朕是这大邺之主，朕想如何便如何，他们谁敢有不服！来人，传朕的旨意，将那些带头闹事和散播谣言的刁民，全都抓起来！若有人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统领有些震惊，一时竟不敢领旨。 现在外面乱成那样，如果这个时候再杀了百姓，场面只会更加混乱，百姓恐怕会生反心。 皇帝见他没反应，大声吼道：“怎么？朕的旨意你没听见还是想抗旨！” 统领哪里敢抗旨，那后果哪是他一个小统领承担得起的，于是赶紧领旨：“臣遵命。” 统领匆匆赶到宫门口传旨。 旨意才刚传到，宫中所有的侍卫，包括负责皇帝安全的一部分金甲卫便赶到了宫门口。 “皇上有令，捉拿带头闹事和散布谣言之人！若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宫门打开，身穿铁甲的侍卫一涌而出，举起手里的武器，朝百姓们扑了过去。 百姓们手无寸铁，见状纷纷大惊，“快跑！大家快跑！” 但是聚集在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还在不停的往里面挤。里面的想逃，根本无路可逃。 不过眨眼间，便有百姓被侍卫所伤，血腥味四散开来，让百姓们恐慌更甚。 正在这时，十几道用白布蒙面的身影从人群里飞跃出来，拦住了那些侍卫们的刀剑，冲百姓们大喊：“大家快撤！” 侍卫统领看到他们这一群人，立刻下令道：“所有人听令，将这群人全部拿下！” 皇宫侍卫人数众多，但这些蒙面人武功高强，两方战在一起，立刻打得难舍难分。 受惊的百姓们你推我攘，拼命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场踩踏事件在所难免。 第361章 出手相帮 苏沁踩在飞剑上，看着下面的情况，忍不住有些生气。 这群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这样做，简直就是在胡闹！这是置百姓的死活于不顾！ 百姓们根本没有一点战斗力，那狗皇帝心狠手辣，知道百姓们闹着要推翻他，肯定不会对百姓们仁慈的。 这和她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她只是想把事情公布开来，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然后再有义勇之士起义，有计划有实力地去推翻这个腐败的王朝。 而这些人的作法，摆明了就是想用百姓当垫脚石！ 这特么的就有些过分了！ 妈的，要是他们能力够强，能护住百姓倒也罢了，可他们这样子，明显连自己都有些要折在里面。 狗皇帝贪生怕死，身边的金甲卫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而这群像是乌合之众的人，武功虽然不错，但比着金甲卫却是还差了一截，更要命的是，他们人数还少！ 苏沁很生气，立刻让飞剑降下来，取了身上的隐身符，掏出一块丝巾将脸蒙住，举着剑就冲进了厮杀圈内。 她不是去帮那些群人的，而是如果她现在不出手，那些侍卫将这群蠢货拿下之后，那些没能跑掉，或者受伤的百姓，全都要遭殃！ 这件事情是因她而起，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百姓被害。 蒙面人们其实也没料到事情会弄成这样，他们没料到那狗皇帝竟然会这么狠，明明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还敢明晃晃的下令屠杀百姓！ 他们跳出来想要阻止这些侍卫，但对方人多势众，且武功高强，他们这边很快就出现了败势，好几个伙伴都受了伤。 眼看自己这边的人被侍卫们全部包围了起来，已经注定了败局，正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天而降，其中一道是他们的头儿，而另一道白色的纤细身影，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头儿！别管我们，你快走！” 他们头儿的身手确实要比他们好不少，但是对付这么多的金甲卫，也不过只是枉然。至于那个不认识的小子，一个那么瘦弱的小子，能顶什么事？ 那名男子似是没听见一般，举起剑就挡下了砍向娃娃脸的剑。 那些侍卫见又来了同党，立刻一起攻向了为首男子。 男子不慌不忙，见招拆招，但是对方人数众多，他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皇宫侍卫们全都是受过极为正规的训练，普通侍卫的个人功夫不见得有多高，但他们擅长于团队作战，几个人攻上路，几个人攻下盘，很容易让人失守。 苏沁加入战局之后，也不敢用法力，完全就是用自己的功夫跟那些侍卫们硬拼。 对付普通人如果用了法力，业障会加倍，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对普通人动用法力的。 反正自己的剑法经过这么久的练习，已经出神入化了，对付这些侍卫还是游刃有余的。 很快，围攻她的这些侍卫全都被她放倒，她又转头去帮那名男子。 “让你这些蠢货同伴赶紧逃！还留在这里等死吗？！” 她简直要被这些人的智商给感动了，一个个明明已经没多少战斗力了，不把力气留着赶紧跑路，还非要跟这些侍卫死磕。 上赶着给敌人送人头的事情，竟然敢让她给赶上了！ 男子转头对着自己的那些同伴们喊了一声：“赶紧走！” 娃娃脸还有些不情愿，“可是头儿，你怎么办？” 苏沁没好气的骂道：“还不赶紧滚，别他妈啰嗦了，再拖下去，你们头儿都得被你们拖死！” 这群人，脑子都有泡！ 他们这个头儿，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他们都救走？此刻他们头儿还能抵挡这些侍卫一会儿，他们趁机先跑，让他们头儿没有后顾之忧，等逮着机会也好立刻开溜。 结果这些人倒好，一个个还在这里表演什么情深意重，搞你不走我也不走的那一套。 怎么的，一家人死也要死得整整齐齐？ 一群脑残！傻x！ 娃娃脸等人被骂得一愣，为首的那个男子冲他们吼道：“赶紧走！我快撑不住了！” 这下，这些人才如梦方醒一般，赶紧狼狈的协助着准备撤退。 金甲卫见他们要走，立刻加大了攻击力度。 苏沁一剑放倒一个金甲卫，问那为首的男子，“喂，你怎么样？撑得住吗？” 男子很诚实地道：“有些吃力。” 苏沁哼了一声，“没点本事还要搞事，现在还得让别人给你们擦屁股。烦死了！顶不住也得给我顶住！你们惹出来的麻烦，你这个领头的就得扛着，至少也要等这些百姓撤完了再说！” 男子被骂了也没生气，依旧集中精力对战，但敢不忘回了一句，“我知道。” 这次的事情，他也十分生气，明明之前说得好好的，他们只需要助那伙拿到账册的人一臂之力就好，等这件事情散布开去，再赶紧上报给将军，让将军拿主意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结果他们竟然自作主张，煽动着百姓跑来宫门前闹事。 现在可好，害这么多无辜百姓受伤，甚至还有百姓因此丧命，损失如此之重，他都不知道要如何跟将军交待。 这个出来帮忙的人估计就是另外那一伙里的人，对方果然能力比他们高出许多，他被骂得心服口服。 苏沁出了一通气，心里顺畅了不少，手里的招式越发的狠辣，几乎能达到一剑砍一人的效率。 那些侍卫见苏沁如此凶猛，立刻调整了兵力，集中火力对付她。 为首的男子怕她吃亏，立刻朝这边攻了过来。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一起。 苏沁抽空看了一眼四周，见但凡是能跑的百姓都已经跑了，那些跑不动的，差不多也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于是对那男子使了眼色。 该溜了。 男子心领神会，开始和苏沁配合着更加猛烈的出招，等将那些侍卫们逼开一些距离之后，苏沁从怀里掏出一把什么东西放地上一撒。 一股红色烟雾四散开来，让那些没有防备的侍卫们顿时捂着眼睛惨叫起来：“啊，我的眼睛！” 而苏沁和那男子则趁此机会，运起轻功逃之夭夭。 第362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苏沁和那男子从宫门前逃了出来，但身后金甲卫一直紧追不放。 男子的轻功并不如苏沁好，但也勉强能跟上苏沁的速度。 就在这时，一道道破空声传来，苏沁回头一看，对男子喊道：“有暗器！” 苏沁动作十分灵敏，根本不需要动手防御就轻松地躲过了那些暗器。但男子却没那么幸运了，一只暗器命中他的后背，让他疼得闷哼一声。 更要命的是，这暗器上有剧毒，沾着血肉之后，毒素就迅速在体内漫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瞬间开始减弱。 苏沁回头看了他一眼，十分嫌弃地道，“真没用！” 说完回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准备带着他一起逃。 男子怕自己拖累她，赶紧说道：“兄台，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不过我不能拖累你，你赶紧逃吧，我替你挡住他们。” 苏沁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抓着他手臂的手一点也没放松，运起法力，“咻”地一声，两人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在金甲卫们的视线里越变越小，随后消失不见。 几分钟后，苏沁收起法力，在城外的一处山头上停下。 松开手，她看了看脸色已经不像个活人的男子，不客气地问道：“能不能行？” 男子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有些吃力地将那扎在腰间的暗器给拔了下来，“刚才多谢兄台，我……呕……” 话还没说完，他便吐出一口带着腥臭味的毒血来。 苏沁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生怕那血溅在自己身上。 男子：…… 他脸上遮着面巾的，血又喷不远。 “兄台，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你先走吧。” 苏沁点点头：“行，你自求多福吧，我就告辞了。下辈子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另外，别再跟猪队友合作了，不然还得跟这辈子一样英年早逝。” 男子：…… 苏沁说完，一脸慈悲地在身前比了个十字，然后潇洒地转身，丝毫没有要救人一命的想法。 反正人不是她杀的，死就死了，对她没有半点影响。 她又不是什么活菩萨…… 咦，等等。 苏沁猛地转过身，看了看已经躺平等死的男子。 杀人有业障，那救人是不是能积功德？ 那老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如果她救了这个人，或许对自己的修行有帮助呢？ 她也不是很确定，毕竟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还没有发善心救过人命。 要不试试？万一真的有帮助呢？ 苏沁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做了决定，然后走到男子跟前蹲下。 男子看她去而复返，艰难地问道：“兄台，还有事吗？” 苏沁嘿嘿一笑：“拿你做个试验。” 说完，她出其不意地伸出手，一掌劈在男子脖子上。男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然后又迅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打晕对方，她行事多有不便。 从空间里弄了点灵泉水出来，伸出两根手指，一把扯下男子脸上的面巾。 发黑的血迹将男子的下半张脸糊得啥也看不清，效果跟戴着面巾差不多。 “呕——这个味儿！” 腥臭的血腥味熏得五感极度灵敏的苏沁差点吐出来，尽量往后蹲了蹲，从身上找出根帕子，搭在男子下巴上，然后屏住呼吸，伸手隔着帕子，将男子的下颌捏着，让他张开了嘴。 把灵泉水往他手里一倒，苏沁便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遇上我，真是你积了十八辈子的德。也不知道救你这条命对我有没有用，如果没有的话，那还真是白白便宜了你。” 说完，苏沁转头就走，等走得远了，她才掏出飞剑往空中一抛，然后足下一点，跳下飞剑。 “咻——” 眨眼，苏沁就已经飞出去老远。 等回到自己的庄子上，苏沁才猛然想起来，她的帕子忘了收回来了。 但转念一想，那帕子沾了那人的血，臭死了，她根本连碰都不想再碰。 想想那帕子上也没啥特别的标记，苏沁就把这事儿给扔在了脑后。 山头上。 男子被喂了灵泉之约摸过了一刻钟左右，眼皮转了转，然后睁了开来。 他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如果是活着，那身上怎么一点不痛了？甚至连一丝疲惫感都没有，浑身充满了力量。 可如果是死了，那他为什么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背底下压了几块石头，下巴上也有什么东西。 抬手将下巴上的东西取下来一看，那是一条手帕，看质地和模样，应该是女子所用。手帕上散发着腥臭的血味，但又混杂着丝丝若有似无的香味。 这帕子…… 男子想到自己昏迷前的情况。 难道是那个兄台的？可他一个男人家，身上怎么还带着女儿家的东西？ 还有，他打晕自己做什么？ 后背被石头硌得生疼，他赶紧坐了起来。 等坐起来之后，他才惊觉自己身体上的异常。 他的伤，竟然没有了！ 这怎么可能！ 伸手在后腰处仔细摸了摸，除了摸得一手黏腻之外，真的一点异常的痕迹都没有。 要不是地上那枚暗器的存在提示着他，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确实受过伤，而且那暗器上有剧毒，他差一点就没命了。 可是现在，他的伤好了，毒也解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那位兄台替他解的毒的吗？ 毒能解，可他的伤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那位兄台到底是什么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药物可以使人在一日之内，伤势全愈的。 不，没有一日。 男子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和地上的树影。 如果他没有记错时间的话，从他昏迷到现在，绝对连半个时辰都没有。 那位兄台，真的是人吗？ 男子心里满腹疑问，可并没有人会给他答案。 在原地想了一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男子起身朝山下走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些想不通的事情，只能暂时放在心里。 至于那条手帕…… 男子小心地将它折了起来，收进了衣襟的暗袋里。这条手帕，是那位兄台留下的唯一东西，以后若是再见了面，他会把它还给他的。 第363章 闹内讧 “头儿！” 娃娃脸胸前扎着纱布，神色激动地看着门外，其他能站起来的人，也都纷纷站起身看向门外。 男子疾步走来，看了一眼全都挂了彩，甚至还有两个重伤的部下，脸色严肃地质问道：“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你们可知道今天的事情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后果？多少无辜百姓因此而丧命！你们拿什么偿还他们！” 所有人都羞愧地不敢去看他，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他们以为那狗皇帝肯定会紧闭宫门，缩在宫中不敢出来。那宫墙那么高，手无寸铁的百姓们，顶多也就是闹一闹，砸一砸宫门。万万没想到，狗皇帝竟然如此丧尽天良，会派兵镇压百姓。 发现情况不对之后，他们也拼尽全力去补救了，但是…… 想到那些死伤的百姓，他们心里都挺过意不去的。 绿衣男子有些讪讪地强辩了一句：“其实这样也并不全然是坏事，经过今天这件事情之后，想必百姓们对狗皇帝会更加痛恨，对咱们来说，其实好处更多……” 话没说完，被男子的冷厉眼神给瞪了回去。 “如果将军的大业是建立在百姓的尸骨之上的，那跟狗皇帝又有何区别！如此得来的天下，会是民心所向的吗！” 绿衣男子被说得低下了头。 但一名手臂用绷带吊在脖子上的灰色男子却满脸不屑地道，“可历朝历代，哪个朝代的建立不会流血死人？怎么偏偏到了我们这里，便不行了？” 娃娃脸赶紧扯了扯他的衣服，“常千户，别说了。” 但灰衣男子却依旧强说道：“今天这事本来就不全是错误的，不能光看着坏的一面，也要看看益处啊。” 男子周身的冷气更甚，“流血牺牲的确再所难免，但那并不代表你们可以随意煽动百姓，让他们白白去送死！到了现在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吗？！常胜，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上报将军，咱们谁都别想用诡辩去逃避责任！” 其实今天这件事情的失控，他心里知道跟这灰衣男子常胜脱不了干系。 这个常胜是将军手下的一名千户，跟在将军身边有些年头了，之前一直挺得将军的常识。 去年他刚到将军手下时，常胜对他也还算照顾。可他往上升的速度太快了，常胜就开始对他有了些隔阂，话语中时常带刺。 两个月前自己的官职超过他之后，常胜对自己不服的态度就更加明显了。 这次的任务，将军交给他来领队，但这一路上，常胜总是不太听从他的指挥，总是质疑他的决定不说之外，还时常自主作张单独行动。这次的事情他明明强调过许多遍，结果到最后…… 想到这里，男子眼神冰冷地看着对方，“常胜，你若不服我，我们光明正大的比拼，怎么比都行。但是我希望你搞清楚情况，这是在执行将军安排的任务，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大事，你若是非要把私人恩怨牵扯进来，我会为了大局处置了你，然后再跟将军领罪！” 其实这些话他就应该挑明了说的，但之前自己一直顾及着他是将军手下的老人，在这些兄弟的面前也是有脸面的人。没想到自己的几次忍让，竟是让对方越来越肆无忌惮。 这次的事情他也有责任，他会跟将军说清楚，怪自己没有及时做出正确的应对，让常胜退出这次的任务，才间接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常胜脸色十分难看，指着他的鼻子威胁道：“姓赵的，你他娘的算是个什么东西！不就仗着自己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整天在将军面前溜须拍马，摇尾乞怜吗？老子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你！还想跟老子比拼，你配吗？！” 男子并未动怒，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如果我当真是像你说的那般，你又何必整天跟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过不去？不过只是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却又不敢承认，所以才一直找机会给我添堵罢了。常千户，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真的傻，你那点小心思又有谁不知道！不想在将军那里彻底失去价值，就老老实实的服从将军的安排，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你现在的愚蠢决定给害死。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男子看了一眼其他的属下，“这个地方不安全，立刻安排转移。” 娃娃脸几人大气都不敢出。 男子转身出安排别的事情，常胜一脸难堪地在后面叫嚣：“赵彦安，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的！” 赵彦安，便是那为首男子，丝毫没受他这句话的影响，脚步稳健的大步离去。 常胜见赵彦安不理他，气急败坏的吼道：“姓赵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向我跪地求饶的！” 娃娃脸小声劝道：“常千户，快别说了，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们做错……” “错什么错！我们何错之有！”常胜梗着脖子吼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成就大业，死几个人又怎么了！战场上死的人还少吗？古往今来哪个朝代不是这样过来的？用得着他赵彦安在那里假惺惺的妇人之仁？！” 娃娃脸被喷了一脸，还想再劝。 战场上死的人确实更多，可那能一样吗？ 死在战场上，那是军人的使命。为国捐躯，也是一种荣耀。可那些百姓们呢？他们本是无辜，如果不是被他们煽动，他们根本不会死。 绿衣男子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 这个常千户并不个听得进去劝的人，他们这次也是受了他的迷惑，觉得他的主意不错，所以才一起配合着把事情闹大。 现在事情弄成这样，想到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他这心里真是无尽的后悔。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他们能做的，就是赶紧把那狗皇帝拉下马，让其他百姓不再受迫害，而不是在这里闹内讧。 娃娃脸收到暗示，于是闭上了嘴，转身去照顾其他的伙伴，准备一会儿转移。 其他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常千户见无人附和他，也没人安慰他，脸色更是难看，袖子下的拳头攥得死紧。 第364章 朱老大的忽悠 “主子，京中出大事了！” 朱老大神色激动的从外面奔进来，将几张纸从怀里掏出来，交给苏沁，“主子，原来那些作乱的流寇，竟是皇帝一手安排的！皇帝为了谋私利，置百姓的死活于不顾，和宁王勾结在一起，用宁王的私兵扮作流寇四处杀烧掳掠，将抢来的财物全部充了自己的私库！” “狗皇帝怎么敢这么做！他还有一丝人性吗！那么多的人命啊！他怎么敢！” 朱老大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是有些哽咽起来。 苏沁见他激动成这样，便道：“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止是知道，而且这些东西，全是我散布出去的。” 朱老大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主子，这些东西是你散布的？” 苏沁点点头，“之前让你们去散布流言，便是为了这件事情做准备。” “主子，那这些纸上说的事情……” “全是真的。”苏沁拿过一张纸，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我也是无意之中发现这些东西的，你可还记得之前我让你帮忙查连家的商船的事情？这些东西，就是从那些船上搜出来的。” 信息量太大，震得朱老大半天回不过来神。 苏沁朝他笑笑，“发现自己做了件有利有天下苍生的大事，是不是感觉特别自豪？” 朱老大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苏沁面前，朝着苏沁结结实实地磕三个响头，“主子，属下代表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们，向你说声谢谢！” 苏沁一把将他拉起来，“跪来跪去的干啥，再说我办这事儿，也没想着要被人感谢啊。而且这事，你也出了不少力，没有你的情报，我就不可能找到连家的商船，也就拿不到这些证据。后来你们在京都散布的那些流言，对这件事情也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你同样也功不可没。” 朱老大红着眼眶说道：“不，属下做这件事情，不过只是份内之事。” 苏沁忍不住问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身边会有这么多的孩童？为何你明明看起来很有本事，却甘愿沦为乞丐？” 朱老大听到这些话，一个大男子竟是当场落下泪来。 “属下原是洪河县的知县朱瑞春，三年前，洪河县被流寇攻破，百姓死伤惨重。属下带领衙门的捕快衙役拼死抵抗，却无济于事。原本属下也躲不过那场浩劫，却被几个百姓救下，侥幸得以苟活。” 苏沁心道，她的猜测果然没有错，朱老大的确大有来头。 “那些孩子……” 朱老大神情哀伤，“那些孩子全是洪河县里的孤儿，他们的父母亲人全都在那场灾难中丧生。我既是被百姓们保护才得以存活，自然要替那些百姓们把他们的孩子照顾好。” “属下镇守不力，属下廷肯定要追究我的责任。为了那些孩子们，属下只好隐姓埋名，以乞丐的身份带着孩子们四处流浪乞讨。因为属下发现，什么身份都比不过乞丐安全。流寇们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乞丐一眼。” “原本属下以为，那些流寇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狗皇帝的人！那些百姓们全都惨死在自己供养着的皇帝手中！” 朱老大神情出离愤怒，恨不得亲手把皇帝千刀万剐。 苏沁听完他的讲述之后，心情也十分沉重。 没想到朱老大竟然是这样一个身份，那些孩子也全都如此苦命。 朱老大想到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忍不住痛哭出声：“是我无能，守不住城，让那么多百姓惨死。结果到最后，还是他们护着我……” 苏沁看着器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朱老大，安慰道：“你做得很好，真的。多的是在流寇攻城时，丢下百姓先行逃跑的狗官。你能带着人跟那些流寇拼命，这一点真的十分了不起。为什么百姓会救你？是因为你是他们认可的父母官。你把他们的孩子照顾好了，他们走得也安安心心。” 朱老大依旧十分痛苦。 这些事情压在他心里好些年了，一直没敢对任何人说过。 苏沁对他的遭遇做不到感动身受，可想到一个人背负这么大的秘密，照顾着这么多的孩子，压力可想而知。 她也终于知道，为何朱老大对那些孩子会那般紧张了。 在他眼里，这些孩子根本不是拖累，而是救命恩人们的后代。 “振作起来，咱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现在不过只是刚把狗皇帝的阴谋给揭穿，想要让他从那龙椅上滚下来，可没那么容易。想真正给你的百姓们报仇，你的路还有得走。” 朱老大也知道哭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抬手把眼泪一擦，对着苏沁说道：“主子，咱们反吧！” 苏沁一愣：“你要支持我造反？” 朱老大点头：“主子是我见过最有侠义，也最有本事的人了。主子既然是揭穿狗皇帝阴谋的人，那么主子就最有资格亲手把那狗皇帝从龙椅上拽下来！这大邺朝，是该改名换姓了，由主子一统天下，才是万民之福！” 苏沁赶忙摆手：“你可拉倒吧！你看这历朝历代，有几个女皇帝？” 她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人当皇帝？怕不是要把整个国家都给往沟里带。 而且当皇帝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吃力不讨好，大多都短命。 她安安静静当个修士，长命千岁万岁不香吗？ 朱老大却是两眼放光地说道：“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可从来没有人规定，皇帝只能男人来当。这天下，当是由最有本事的人来掌管！主子的才能和胸怀，又有几个男子能比得上！” 苏沁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你可打住吧，我对当女皇帝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可别想给我洗脑，我意志力坚定得很。让我躲在背后放放暗箭还行，想让我挑大梁，门儿都没有！” 朱老大不死心地道：“主子，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当皇帝很爽的，天底下最有本事的那一拨人天天跟着给你磕头，给你当孙子，多霸气！” 第365章 要不你来？ 朱老大觉得自己的提议十分有建树，不停地跟苏沁分析当皇帝的好处。 苏沁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于是反问道：“那你自己怎么不去当呢？” 朱老大一本正经地道：“主子是谦虚，而属下则是真的没那个能耐。属下连一个县都守不住，又何谈建一个朝廷。但主子不一样，主子能从连家人手里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弄到手，然后又策划了这么大一件事情，揭了狗皇帝的老底，只要主子站出来振臂一呼，肯定能得民心所向。” 苏沁耸耸肩：“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啊。其实……” 苏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其实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来挑这个大梁嘛。你看看你，有过当官的经验，有管理一方的本事，而且还这么有责任心，这爱民之心也是足够了的。怎么看人，你都比那狗皇帝强百倍嘛。怎么样，你有兴趣吗？只要你说有，我立马就想办法给你招兵买马，把队伍给你拉起来。” 反正都要扶持一个新皇人选上位，那为啥不扶持自家人？这朱老大现在是自己的人，自己助他得了天下，那以后他肯定得对苏家人好啊。 这可比扶持一个不相干的人划算得多啊！ 朱老大拼命摇头：“主子太得起属下了，属下有多少斤两，属下心中有数。” 苏沁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两眼灼灼地看着他，“别这么着急着拒绝嘛！其实管理这个事情，干熟练也就那么回事，跟放羊一个道理。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你管理一个县是管，管一个国家也是管，无非就是多操几份心罢了。” 朱老大哭笑不得：“主子，那能一样吗？一个县才多少点事？一个国家又有多少事情？” 管理国家能跟放羊画等号吗？ 苏沁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区别真不大。当县令虽然官小，可屁事多啊，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都要管，而且手底下就那几个人，能力又有限，使唤起来肯定费劲。可是皇帝身边能人多啊！有的是人给你出谋划策，根本不需要你一个人费脑子去想。” “还有啊，当皇帝多爽啊，不但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而且天底下那拨最有本事的人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向你磕头，给你当孙子，多霸气啊！” “光宗耀祖，名流青史，留芳百世……这么多的好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朱老大：…… 苏沁摸着下巴道：“你好生考虑考虑，考虑好了，我立刻就给你银子，让你去招兵买马。你身边带着的那些孩子，好生培养着，今后可就是你的心腹和臂膀！还有你那侄儿，你如果年纪太大不能生了，他正好可以当太子，接你的班！” 朱老大：…… 主子，属下谢谢您了，您连我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哇！ 苏沁看着朱老大那一脸便秘又抗拒的样子，心里笑翻了。连自己都不想干的事情，还想怂勇她去干，想啥呢！ 主仆俩都对当皇帝没啥兴趣，又都想说服对方去当皇帝，又怕对方说服自己，所以干脆接下来都彼此避免见面，省得大家都头疼。 苏沁换了身衣服之后，又骑着马进了京城。 京城里现在已经看不到她之前洒下的那些纸片了，估摸着是让朝廷的人给收拾了。 京城的街道上也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要不是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挂着，她都以为现在是半夜里的宵禁时刻了。 苏沁正在街上游荡着，一群官兵突然朝她冲了过来：“什么人！皇上有旨，全城百姓不许到处乱走，违者全部抓起来！” 从腰间摸起一块令牌，苏沁拿着在官兵们眼前晃了晃：“吴国公府上的，出城办点事，刚回来。官差大哥们，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不许百姓上街了？这一天不让百姓们出来活动，那损失可不得了啊。” 官兵们一看她那令牌，神色缓了不少，“原来是国公府的人，行了，办完了事情就赶紧回去吧，不要到处乱跑。京城里今日出了大事，有刁民造谣，企图扰乱民心，皇上下令追查，你们国公府那边也要多注意一些，如果发现可疑之人，一定要立刻上报。” 苏沁点点头：“好的，记下了，官爷们慢走。” 等那些官兵离开之后，苏沁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狗皇帝的脸皮比她想的厚多了，都已经被人把老底都掀了，竟然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敢下令抓造谣之人。 有本来就慢慢查吧，看谁能查到她头上来！ 苏沁牵着马去了国公府。 刚进府就听见府里在议论外面的事情，见她来了，吴伯迈着打不直的老腿迎了过来：“苏公子你可回来了，公爷正在担心你呢。” 苏沁挑眉：“老吴回来了？” 吴伯点点头：“京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公爷连周小姐都顾不上怕了，赶紧就回来了。” 苏沁把马交给了小厮，抬脚去了吴国公的书房。 书房里，吴国公正在咒骂着皇帝，“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难怪我闺女年纪轻轻就香消玉陨，原来是被他的报应给连累了！个狗东西！” 文广几人正在小声劝他，“公爷，小心隔墙有耳，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可不得了。” 吴国公愤恨地道：“他还想干啥？做了这等不要脸不要良心的事情，他还敢杀老子灭口不成！要不是老子手里没有兵了，老子今天非领着人打进宫里，替先皇好生教教他怎么做人！” 他可压根儿不怕皇帝，吴家累世的功勋，爵位可是从开朝皇帝那一代传下来的，而且家里还有丹书铁券，尚方保剑。 这两样东西，可是见物如见祖皇帝，他要真拿着这两样东西进宫把皇帝揍一顿，皇帝也还真没办法在明面上奈他何！ 见苏沁过来，吴国公一脚把文广几个给踹了出去，“你们这些没卵蛋的玩意儿，赶紧给我走，看着你们就来气。小苏，你来，咱俩一起骂皇帝！” 第366章 不要脸的狗皇帝 吴国公精神亢奋得很，又把那皇帝翻来覆去的骂了一通。 打不好打，骂几句还是可以的。 反正他这国公府里也没别人的什么眼线耳目，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也没什么可怕的后果。 不过苏沁对骂皇帝这事儿不咋感兴趣。 这种容易落人口实把柄的事情，她向来不太爱干。她更喜欢身在背后搞事情，把她看不惯的那些人整得哇哇叫。 “老吴，今天这事儿，你怎么看？” 吴国公骂累了，坐在椅子上直喘气，“我还能怎么看？坐着看躺着看呗！” “我是说，那些纸上的内容，你相信吗？” “信。” 吴国公简洁干脆地道，“证据详细到如此，还有什么好不信的。别人可能会怀疑，但我绝对相信那些纸上写的内容。大邺这几年的情况如何，我和朝中其他大臣心里都十分有数。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国库早就空了。可皇帝却依旧过着歌舞升平的日子，他哪里来的银子？” 别人可能对他还有几分幻想，而他早就看清了皇帝的嘴脸。 早在皇帝登基之初，他就断言过，大邺朝在嘉宝帝的手里，只怕撑不到头。 果不其然是这样。 但让他也万万没想到的是，嘉宝帝竟然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以为嘉宝帝仅仅只是没什么才能罢了，却道是人性和良心也半点没有。 大邺百姓真提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个这么糟心的败家玩意儿！ 苏沁对吴国公的大胆哪怕已经有些见识了，当听到他毫不留情，也这毫不给自己留活路的话给惊到了。 这吴国公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不想让这件事情连累到吴国公，苏沁就转了话头，“老吴，以你对皇帝的了解，你觉得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吴国公吹了吹自己的有些凌乱的胡子：“按那狗东西一惯的作风，我猜想他为了压下这次的事情，会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几个人出来顶罪。” 苏沁挑眉：“找人当替罪羊？那些纸上可写得那些清楚明白，百姓们能信吗？” 吴国公冷笑：“你到底还是把人想得太简单了，他可不是给自己安排的，而是给那些散布真相的人安排的。只要弄一批人出来，给他们安排上故意制造散布谣言，抹黑朝廷企图造反的罪名，然后再砍头了事，不但把今天这事给揭过去了，还保住了他的颜面，简单省事又有效。” 苏沁震惊了：“我去，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吴国公撇撇嘴：“他要脸的话也干不出那些事情来。皇帝这个人啊，也就是命好会投胎，若是投到了市井小民的肚子里，绝对就是个欺负老实人，半夜摸寡妇门的地痞无赖货。” 听他把皇帝贬得一文不值，苏沁忍不住问道：“那你当年咋还把闺女嫁给他了？” 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让这么一头猪给拱了，这个当爹的咋看咋不靠谱。 提起这事，吴国公那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唉，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呗。” 苏沁往桌边一坐，抓了一把桌上放着的炒瓜子，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吴国公看她这样，气得翻了个白眼。但想到自家闺女的往事，心里更气。 “这门婚事，根本就没经过我的同意。” 吴国公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当年，我一直镇守边关，妻儿老小都在京中，几处不得见上一次。原本我给我闺女在军中相看好了一个乘龙快婿，可谁知道我那糊涂的老娘和昏头的婆娘，竟然连和我商量一声都不曾，就把我闺女许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 说起这事，吴国公就气不打一处来：“那狗皇帝也不是东西，当年他觊觎我吴家的功勋和权势，想办法讨好我闺女。不过我闺女脑子清醒、眼皮子没那么浅，没轻易上当。所以他就把目标对准了我娘和我婆娘，这对婆媳……” 吴国公的表情里全是一言难尽。 她娘和他婆娘，是亲姑侄，不止长得相像，那拎不清、耳根软、性子更软的性格，更是如出一辙。 狗皇帝当皇子的那些年，过得可不咋的，说是个皇子，但因为生母出身低贱，过得苦哈哈，手里连些多余的银钱都没有。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狗皇帝后来才会为了银子不折手段。 当年为了求得国公府的嫡女，狗皇帝可是把身段放到了尘埃里，打动了那对糊涂的婆媳。等他远在边关知道消息的时候，先皇的赐婚圣旨都在家搁了几个月了。 就这样，他那样样都优秀的闺女，嫁给了样样都拿不出手的狗皇帝。 后来，狗皇帝利用这桩婚事，拉拢结识了不少朝臣和谋士，愣是逆风翻盘，从最让人不看好、连分封王位都轮不到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个。 这中间，吴国公府并没有出力，但却也算间接的成就了狗皇帝。想起这个事情，吴国公就觉得又羞又恼。 苏沁听完之后，啧了一声，“老话说得好，一个媳妇看三代，老吴，你娶媳妇的眼神可不咋好啊。” 吴国公仰天长叹：“我也得有使眼神的机会啊！我忘了跟你说了，我祖母，是我母亲的姑母。” 噗—— 苏沁嘴里的茶都喷出来了。 这什么仇什么怨啊！逮着吴国公一家往死了坑啊。 两人正在这里扯这些陈年往事，就见胡子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公爷，有动静了！有人说官差把散布谣言的人抓住了！” 吴国公朝苏沁挑挑眉：“怎么样，我没猜错吧。” 苏沁无语地竖了个大拇指。 吴国公站起身抖了抖袍子，“走，看热闹去。” 他要去看看狗皇帝唱大戏。 苏沁赶紧跟上。 两人从国公府出来时，大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 苏沁心想，这狗皇帝的速度还挺快，这才多一会儿功夫，竟然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可惜，他想唱一出大戏来忽悠百姓，洗白自己，也得看她答应不答应。 她既然决定了要管这事，就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情半路夭折。 这狗皇帝，必须要给她下马！ 第367章 扰乱刑场 苏沁和吴国公混在人群当中，跟着人流往前走。 出来看热闹的百姓很多，脸上的神色各异，有的兴奋，有的害怕，有的愤怒，有的焦虑不安。 官兵们押着那些“犯人”一路走到了处决死囚的刑场。 吴国公低声冷笑，“果然如我所料。” 为了掩盖自己做下的那些荒唐缺德事，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狗皇帝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苏沁眼神好使，在心里啧了一声，这狗皇帝还挺在意细节，这些“犯人”的人数，还有身上穿的衣服，跟上午那群蠢货如出一辙。 不过她觉得，这狗皇帝真的是太瞧不起人了。 难不成他以为，随便弄几个人出来砍了脑袋，就可以息事宁人吗？ 呃…… 还真会。 当朝廷派来的官员当众“审问”了那些“犯人”，“犯人们”供认不讳，承认他们是在造谣生事，抹黑朝廷，想在京城制造混乱之后，被官员判了斩首之刑，当场行刑的时候。苏沁发现来围观的百姓，不少人从之前的愤怒，开始慢慢转化成害怕。 皇权至上的时代，百姓都是有奴性的。 他们生来对皇权都带着敬畏，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轻易无人敢反抗。 而且京城的这些百姓，一直都生活得很富足安稳，他们对于动乱根本没什么概念，对皇帝也没有那么怨恨。 因为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他们体会不到那种痛苦。 知道皇帝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们可能会生气，会愤怒，会一时上头跟着闹一闹，但这种情绪持续不了太久。皇帝再搞杀鸡儆猴这么一出，立刻就能把百姓们的势头给压下去。 看，敢闹事就是这个下场。 随着那些“犯人”们的人头落地，百姓们心里那点本来就不怎么旺盛的小火苗，立刻就会被扑灭，然后再难燃起来。 可能在绝大多数的百姓心里，只要自己生活的地方不乱起来，那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甚至还可能会庆幸，庆幸自己生活在天子脚下，皇帝不会对他们对手。 只要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要自己头上这片天塌不下来，就万事大吉。其他的事情，他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不得不说，狗皇帝对人性这个东西，还挺有研究。 他深知百姓们普遍胆小怕事，只要手段够狠，就不怕压不住。回头再施点小恩，甚至还能让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吴国公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眼看那些“犯人”就要被行刑了，吴国公扯了扯苏沁的袖子，“行了，走吧，回去吧。一会儿该砍头了，血糊拉茬的，看得人心里膈应。” 苏沁却十分有兴味地道：“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砍头呢。” 吴国公不屑道：“想看砍头还得去战场上看，那才叫刺激，保管让你看得热血沸腾到想自己亲手去剁几个人头。这有啥好看的？跟杀猪有啥区别？反倒让人倒了胃口。” 苏沁：…… 看这个难不成还想看出开胃的效果？ “犯人们”被押到了台上，一群刽子手走上前开始做准备工作，苏沁看了一眼明明嘴上嫌弃得不行，但却努力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准备看热闹的吴国公一眼，趁他不注意，悄悄退出了人群。 刽子手们准备好了，那官员便抓了“斩立决”的令牌，朝地上一扔，刽子手们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大刀。 正当那大刀要挥下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看！又有纸片飞来了！” 所有人，甚至包括那些个“犯人”都抬起头看向天空。 无数张纸片如同雪花一般从半空纷扬而落，落了百姓们一头一脸。 有百姓抓起落在自己身上的纸片展开一看，发现上面写着这么几行字：别信这狗官，那些犯人都是假的！狗皇帝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故意找的死刑犯演戏！账册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狗皇帝把大家当猴耍呢！ 百姓们的脸色极为精彩。 其实吧，也不是没有人猜到这些“犯人”的身份微妙，但是现在被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那感受就十分的无与伦比了。 而那刑台上的官员也看清了纸上的内容，脸色更精彩，尴尬、羞恼、还有几分无地自容。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咦~”了一声，顿时，台下嘲讽的嘘声响成一片。 那官员险些挂不住脸面扭头走掉，但是他还是有理智的，知道自己如果这样走了，皇帝肯定饶不了他，于是拿起那纸扬了扬，强行撑着场面：“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死到临头了，还妄想用这种方式污蔑皇上和朝廷，其罪当诛……” 话还没说完，下面就传出一句：“那大人解释解释，这些纸又是怎么一回事？方才大人不是说，造谣的人全都被抓起来了吗？” 那官员剩余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看着下面百姓们那看好戏的目光，他恼羞成怒地吼道：“是谁在捣乱！来人，把那人给我找出来！他肯定是这些人的同伙！是漏网之鱼！抓起来，一并砍了！” 立刻就有官差下去找人。 可找了一圈，啥收获也没有。 就当他们回到台上的时候，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解释不了就要抓人去砍，怎么？咱们大邺朝廷也就剩下这么点本事了？其实这事儿皇帝要想自证清白，最好的方式就是立刻派兵去灭那些流寇啊！只要把那些流寇都灭干净了，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吴国公突然出声附和：“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朝廷愿意派兵剿灭流寇，老夫愿意重披战甲，带领我大邺雄兵平定流寇，还我大邺王朝国泰民安！” 百姓们听见这话，纷纷转头朝吴国公看去。 不少一眼就认出他的百姓，立刻跪下向他行礼，“草民见过国公爷，恳求国公爷带兵平定流寇，还我们安定日子。” 这话一出，旁边的百姓全都如梦方醒一般，呼啦啦跪下，对着吴国公高喊着同样的话。 吴国公转头看向那刑台上的官员，故意挤兑道：“你可看见了？听见了？也别在这里急着砍什么犯人了，赶紧进宫把百姓们的意愿上达天听，让皇上拿主意。” 第368章 杀了他！ 吴国公的话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气得把手边的茶盏都给摔了。 “这个老不死的老杂碎！朕这些年就是太给他好脸色了！朕处处敬他三分，没想到他不但不识相总跟朕的这些儿子们过不去不说，现在竟然还来拆朕的台！朕一定要砍了他的脑袋！” 旁边的大太监赶紧跪下：“皇上息怒，切莫气坏了龙体。” 皇帝虽然气急败坏到了极点，跟里也叫嚷得厉害，可到底也不能真的下令把吴国公的抓了。 那老东西手里拿着丹书铁券呢，除非叛国之罪，否则他也轻易不能耐那老东西何。 而且那老东西别看只是个莽夫，可从来都滑不溜手，让人根本抓不到什么把柄。 别的那些武将，个个都恨不得把那兵权攥在手里攥到死为止，这老东西前几年从边关上回来就把兵权全数上交给朝廷。 他假意说完全信任他，需要他为大邺再多操劳几年，那老东西硬是干干脆脆的拒绝，从此就淡出朝堂，再不问政事，只隔三差五进宫来告他那些儿子的状，暗讽他教子无方，气到他吐血。 就拿今天这个事情来说，那老东西在那样的场合里跳出来，说可以重披战袍出征平定流寇，表面上的意思是替他分忧解劳，实际上的意思有两层，一是嘲笑他无能，另一个则是在百姓面前侧面坐实那些流寇就是他的人！ 不管是哪一层意思，都让他恨不得亲手拧了那老东西的狗头！ 不杀那老东西，那平他心中这口恶气！ 于是皇帝把宁王给召了进来。 宁王这些天轻减了不少，连日来暗地里想办法四处查到那些东西的下落，偏偏一无所获的焦虑感，让他原本就因为那“回春丹”而变老的容貌更显憔悴。 皇帝一见他便道：“你去给朕想办法，找个合适的理由，弄死吴国公那老不死的！” 宁王一个头两个大，“父皇，儿臣以为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宜再事端。吴国公那老贼虽然令人厌恶，但他不能死在皇家手上，否则会激起民怨。” 吴家累世功勋，在目前的大邺，威望未必比皇室低。吴国公刚刚才当众表明了自己愿意去平定流寇的事情，后脚就被皇家给处死，这不就摆明皇帝急了吗？ 他父皇真的是老昏了头，连这种主意都能想出来。 以前他还十分想当皇帝，可现在看着这样的一个烂摊子，他真的没多少想法了。 这么一个千疮百孔的朝廷交到他手里，别说供他享乐威风一世了，怕是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被人从皇位上揪下来剁了脑袋。 当皇帝固然好，可短命皇帝有什么好的。 皇帝听他如此说，愤怒地瞪着眼睛：“朕不管！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把那老东西正大光明的弄死！否则，朕就要你的命！” 他现在看宁王也是万般不顺眼，当初瞧着他办事挺靠谱，所以才让他参与了这件事情，没想到这回竟然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让他也是进退两难。 宁王心里也是各种不服，他现在也是在替这老头子收拾烂摊子，结果不但没有讨着半句好话，还要时不时的被他威胁一番。 当年得到皇帝在背后搞的那些事情的时候，他惊得下巴都差点脱臼了，一国之君竟然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当时他其实也挺犹豫的。可他敢拒绝吗？他已经知道了秘密，如果不答应，别看他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要杀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他现在并不会承认自己当年在被皇帝选中来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的激动。这等秘密皇帝都让他知道了，代表着什么？当然是极度的信任。 他知道了皇帝最大的秘密，就等于半拉屁股沾着龙椅了。 他也不会承认，这些年靠着这件事情，自己也捞了数不尽的好处，金银财宝美女，多到他的后院几乎都堆不下。 他现在只觉得这件事情麻烦透顶，自己被皇帝给坑惨了。 可他眼下还真不敢跟皇帝叫板，那是他老子，也是一国之君，不管哪个身份，都能把他压死。 思来想去，宁王只好说道：“父皇，正大光明的弄死他，真的不太合适。若是父皇当真是当分也容不下他，儿臣可以派些人去暗杀他，保证让他死得悄无声息。” 皇帝也没有再坚持，反正能弄死吴国公就行。 宁王领了这个任务，憋着一肚子的火出了宫。 国公府。 吴国公心情不太好，拉着苏沁喝酒。 酒桌就安置在院子里，两人对着月亮，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嗯，其实就只是吴国公在实诚的喝，苏沁也就装模作样的在作弊。 吴国公恨恨地道：“小苏，你可知我心里有多气。这大邺朝，虽说是他赵家的江山，可当年若不是我吴家和其他几家帮着太祖皇帝打下来，如今哪里会有那王八蛋的事！看着大邺被他糟蹋成这样，我真是恨不得亲自拿刀剐了他！” 苏沁转头看向他：“要不，你带着兵反呗。你带过那么多年的兵，肯定能用最短的时候地狗皇帝从皇位上扯下来。你要是不想当皇帝，就扶持一个你觉得靠谱的年轻人上位。你如果想先过把帝王瘾，也可以自己先坐一坐龙椅。” 她认识的能人实在太有限了，这老吴就是最有本事的一个，让他上位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吴国公瞪她一眼：“你出的什么破主意！你这不是让我谋朝篡位吗？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别人要做我管不着，但我老吴绝对不会干！” 苏沁有些不解：“为啥，你不是对大邺朝的现状表示十分痛心吗？对狗皇帝和他儿子的所做所为都极度不满吗？那你为啥不站出来为民请命，推翻大邺朝，重新建立一个新王朝？这可不是什么谋朝篡位，而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吴国公咂了一口酒：“这酒的滋味可太普通了，小吴，你害我现在喝啥酒都没滋没味的。你那个酒啊，赶紧想办法再弄一点给我。” 第369章 吓不死你们 “老吴，你这转移话题转移得也太没水平了。” 苏沁不客气地吐槽。 吴国公也不怕吐槽，脸皮极厚地摇头晃脑，“你那酒，回头多给我搞几坛，我一个人藏起来喝。” 苏沁也没有继续拉着他说造反的事情。 其实她也多少也能理解吴国公的心思，吴家世代忠良，守护大邺王朝，几乎可以算是吴家世代子弟的信仰。虽然这皇帝不是个玩意儿，可让吴国公造反，那就等于让他亲手毁了自己的信仰。 虽然这样的做法算是有些不知变通和固执，但她也不能说是错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东西，哪怕别人认为是错的，可站在当事人的立场上去看，并没有错。 是非对错，不过只是站的角度不同罢了。 于是苏沁嗯了一声：“行，回头给你弄几坛子，你自己可得藏紧了，别让胡子他们给偷了。” 吴国公咧嘴一笑：“放心吧，偷不了。” 看吧，他就喜欢跟小吴聊天。这孩子年纪不大，心思通透着呢。 其实让他来说，小吴的那个提议，还不如让小吴自己去做呢。小吴这年轻人，胆大心细又有魄力，只要给他点时间去成长，未必不能成为一个帝王之材。 不过看小苏这样子，估计对当皇帝也没啥兴趣，而且他这身份，有些话不太好说，所以他也就把这些想法随着酒咽了回去。 吴国公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自己，灌了一阵子之后，舌头就开始捋不直了。 苏沁招来小厮，让他们把吴国公给架回他自己的院子。而她自己也回了自己暂居的院子里，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半夜，苏沁忽然睁开了眼睛。 有人碰到了她设在国公府外院墙上的禁制。 看来今晚有神秘来客啊，而且人数众多。 苏沁起身，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间，给自己拍了一张隐身符，翻身上了房顶。 一大批黑衣人极为有素的分成了好几个组，朝国公府住的人的院子里扑过去。 这些人的来历苏沁用脚后跟去猜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这些黑衣人如此精准的锁定了住了人的院子，说明国公府里被狗皇帝安插了钉子。 想想又觉得不奇怪，吴国公跟皇帝可没表面上那么对付，皇帝不在他府上安插眼线那才叫奇怪呢。不止吴国公府上，这满京城的那些大官们府里，哪个能是干干净净的？ 毕竟如果她是皇帝，她也会这么干。 眼见着几个黑衣人奔着自己这边院子来了，苏沁嘴边挂着一个邪笑，然后从空间里掏出几大挂鞭炮来。 这玩意儿还是元宵节那天买的，本来想着一家人好生热闹热闹，结果苏沅娘两口子突然回了苏家，她准备的一些东西都没用上，都在空间里堆着。 没想到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 苏沁打了个响指，使了个小法术，一簇小火苗就在指尖上迸出来。 把那鞭炮点燃往院子里一扔，苏沁就笑眯眯地看着那些黑衣人们在突如其来的鞭炮声里吓到两脚打滑。 接着，所有的院子里都响起了鞭炮声。 这大半夜的突然有了鞭炮声，把国公府的人全都给吓得够呛，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就听苏沁的声音传来：“杀手都杀到房门口来了，你们还在睡！” 众人全都一激灵，立刻爬起来抓着兵器冲出房门准备御敌。 但出去之后，他们就发现，那些黑衣人跟中邪了一般，在院子里原地打转，还拿着武器四处乱砍，时不时就砍到自己的同伙。 国公府的人都懵了。 这是在唱哪一出？ 那些黑衣人也很懵，这国公府到底怎么一回事？ 莫名其妙的半夜响鞭炮，吓得他们露了踪迹不说，结果刚一落地，眼前的景物都变了，什么亭台楼阁全都没了，目之所及，全是密林，光是野草都长到了齐胸的位置。 而那些密林里，时不时的窜出一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野兽。这些野兽速度极快，也极为凶猛，他们的人稍不注意，就会被挠得皮开肉绽。 他们自认不是吃素的，在江湖上也是摆得上号的人物，可他们被公认的绝佳功夫，在这些野兽面前根本不够看。他们合起来一起攻防，可是半点用都没有，不但伤不到那些野兽，还误伤了自己人。 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鬼打墙？” 胡子摸着下巴，看着那些在原地转圈乱挥刀的黑衣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了。 文广白他一眼：“还不赶紧趁现在把他们给剁了，等他们一会儿反应过来吗？” 苏沁突然现身，坐在房顶上说道：“不用那么麻烦，等他们自己玩吧，用不着咱们动手。” 文广不服气地道：“你怎么知道？” 苏沁哼笑一声：“我怎么知道的不用你管，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试试。” 文广对她本就不服，被她一激，立刻提着剑就朝那些黑衣人奔去。 结果刚走两步，他就大惊失色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片林子是打哪儿来的？ 他赶紧回头看去，结果身后也同样的景色。 这是什么鬼地方？ 这时，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肚子上就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自己的肚子上竟然被那个黑影掏出一个血窟窿来。 胡子在外面吓得大喊一声：“文广！我来救你！” 说完他就要往里面冲。 苏沁一把将他给拽回来：“你不要命了？你冲进去，也会跟他一样的下场。” 这可是她专门给那些黑衣人准备的大礼，只要进去的人，便是一些低阶修士，也得是九死一生。而站在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看到他们诡异的动作，和身上“凭空”多出来的伤。 胡子急得要甩开苏沁：“我不怕！” 苏沁看他这个样子，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但心里多少也是有点羡慕文广能有个这么忠心的朋友。 怕他真要冲进去送死，于是苏沁手上掐了个诀，迅速冲进那阵法里，一把将文广给拽了出来。 第370章 惯的你！ 文广被拽出来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捂着伤口冲着苏沁大吼：“你弄的这是什么妖术！” 苏沁懒得跟他吵，又一脚把他给踹得后退了几步，又一脚踩进了阵法中。 当她真的是泥捏的？ 文广万万没想到，苏沁竟然敢这样对他，气得在阵法里大叫：“姓苏的，你给我记住，我不会饶了你的！我跟你誓不两立！” 吴国公被人搀过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顿时黑了脸：“文广，你想做什么！反了天了！” 可文广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依旧在阵法里叫嚣要让苏沁好看。 吴国公气得抬脚就要过去揍他，被苏沁给拦着了，“老吴，用不着你出手，你且看着便是。” 话音刚落，就见文广身上“凭空”从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吴国公吓了一跳，酒全醒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喝酒喝多了，脑子转不太动，只知道有黑衣人闯了进来，然后莫名其妙的在原地转圈、互砍。 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苏沁淡淡一笑：“一些教训人的小把戏而已，放心，不会要了他的命。” 之前文广几次三番地刺她，故意找茬，她都看在吴国公的面子上没跟他计较过。但她的忍耐是有底线的，只要超过了她的这条底线，她一定会让这个人牢牢的长一回记性。 吴国公也知道文广对苏沁有敌意，但只以为是年轻人之间的互相不服气，没想到竟然闹成了这样。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文广身上就多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胡子急得直跳脚，过来求吴国公：“公爷，苏公子，我代文广认错赔罪，您二位先消消气，眼下处理那些黑衣人才是当紧事，等外面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再来解决这些内部矛盾成吗？” 他是真怕文广会没命。 他在这里看了好一阵子，那些黑衣人正在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明明他一直看着，可怎么也看不清那些黑衣人是怎么受的伤。 而文广的身上，伤也越来越多。 吴国公到底有些不忍心，看了苏沁一眼：“小苏，先饶那小子一命吧，回头你想怎么收拾他都行。” 既然吴国公发了话，苏沁便又掐了诀走进阵法里，把文广一脚给踹了出来。 等他出来之后，苏沁淡淡地道：“老吴，话先说明白，今天这事儿，可不是我先挑起的，是他自己要往里闯。” 文广伤得有点重，但对性命没什么影响，所以还有力气冲苏沁吼：“胡说，明明是你把我踹进去的！公爷，这小子心术不正，还会妖法，绝不是什么善类，公爷快些把他赶出国公府吧！” 苏沁眼神一冷，又要上前去踹他。 胡子赶紧拦在中间，冲文广吼道：“你别没事找事了！第一次明明就是你自己进去的，苏公子说了不能去，你不听劝。至于第二次，那是你活该！换我，我也踹你！” 他并不知道文广经历了什么，但是一切过程他都亲眼看着的，苏公子确实没有哪里做得不对。 文广不可思议地吼了一声：“胡子！你跟谁一伙的！” 胡子也挺为难，他想不明白文广干啥非要过苏公子过不去，明明苏公子人挺好的，又仗义又有本事，不止治好了国公爷，现在又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结果文广不但记不着人家的好，反倒处处找茬。 说真的，他都觉得文广最近有些莫名其妙，苏公子的那些好酒给文广喝了，还不如泼了喂狗呢。 吴国公气得脸都黑了，“文广！你还有理了！赶紧给小苏赔礼道歉！” 苏沁慢悠悠地道：“不必了，我可没打算接受他的道歉。老吴，我想你应该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我就不在你府上多打扰了。你们先别接近这些人，等一刻钟之后再过去就成。” 吴国公赶紧一把拉着她，“这大晚上的，你干啥去？” 苏沁笑笑：“我自有地方可去，老吴，以后你这国公府，我没事不会再来了。你自己保重。” 说完，苏沁转头看向文广，冷笑一声：“不自量力的蠢货！” 文广下意识地道：“你说什么！姓苏的，别以为你会妖术，小爷就会怕你！你给小爷等着，小啊……” 话还没说完，苏沁就朝他扬了一把红色的粉末。那些粉末又呛又辣，落在他的眼睛和伤口里，疼得他想死。 苏沁拍拍手，转身背对着吴国公挥挥手，脚下一点，人迅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吴国公看着疼得惨叫的文广，又看了看苏沁离开的方向，气得踹了文广一脚：“疼死你拉倒！小苏说你蠢，当真是一点没说错，他可是灵药谷里出来的，身上的古怪玩意儿多的是，想整死你不过只是抬抬手的事情。” 他看得出来，苏沁这人虽然不杀人，可也没把人命太当回事。没整死文广，真的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手下留了情。 胡子看文广疼得太惨了，赶紧说道：“公爷，我先带他去处理伤口。” 吴国公懒得看这些糟心玩意儿，摆了摆手，转头去研究那些快要全部趴下的黑衣人。 胡子赶紧架着惨叫不已的文广退了下去。 今晚这场乱子里，整个国公府只有文广一人受伤，所以府医很快就赶了过来。 文广的两只眼睛肿得完全睁不开了，听到府医来了，就一边不停地吸冷气，一边求救：“老刘，快帮我解毒，姓苏的那王八蛋不知道给我用了什么毒药，我现在疼得想死。” 府医吓了一跳，上前给他搭脉，然后一脸奇怪地道：“你没中毒啊。” 文广不信：“不可能，他明明当着公爷的面给我撒了一把毒药，我现在浑身火辣辣的疼，还有我的眼睛，疼得要死了。” 府医又仔细搭了脉，依旧没发现他有中毒的迹象，可看他疼成这样，也确实不可能是说假话。 目光扫到了文广衣服上沾着的一些红色粉末，府医转头问胡子：“苏公子撒的东西，可是这个？” 胡子点点头。 府医用指头沾了一点那粉末起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嘶，真他娘的辣！ 第371章 一份大礼 “老刘，咋了？” 胡子有些紧张，生怕这毒药无解。 府医老刘沾了点那粉末，对着胡子道：“张嘴。” 胡子下意识的把嘴张开，然后就被老刘的手指给捣了下舌头，“嘶，咋这么辣啊？” 老刘翻了个白眼：“辣椒粉给不辣吗？” 文广惊得把肿得吓人的眼都给睁开了，“这玩意儿给辣椒粉？！” 老刘嗯了一声：“赶紧弄点水洗洗吧。” 那苏公子可真是个神人，竟然随身带着辣椒粉！这玩意儿虽然没毒，可沾着伤口也真的是能把人疼死。 文广这回怕是要好生遭一回罪了，这玩意儿刁钻得很，不沾水辣，沾了水更辣。 文广也想到了这一点，想到那种滋味，整个人都打了个冷战。 “老刘，给我开一剂麻沸散吧。” 府医啧了一声：“我觉得用处不大，不过，试试吧。” 果然，老刘的经验是丰富的，那麻沸散的作用并不是很大。文广疼得生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老刘看他疼得全身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生怕他咬了舌头，赶紧往他嘴里塞了条软木。 但是用处不大，文广疼得欲生欲死。 胡子看他那痛苦的样子，想想干脆一掌劈在他脖子上，把他打晕。但是过不了多一会儿，他又生生疼醒过来。 老刘咬了咬牙：“继续打吧。” 不然这样疼下去，是个神仙他也受不了啊。 于是胡子伸手再次把文广打晕，等他疼醒了，又补一记，如此反复折腾…… 另一边，苏沁布下的那个阵法时效终于过了。 黑衣人们已经全部倒下，但却都没有死，一个个都还剩下半口气的模样。 吴国公摆了摆手：“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几个属下上前，有些犹豫地朝着院子里试探。 他们都让文广和这些黑衣人的样子给吓着了，生怕自己也落了同样的下场。 但走了好几步，发现自己没事之后，他们便赶紧上前去查看。 “国公，全都还活着。” 吴国公都震惊了，这些人一看就是某些人豢养的死士，一般任务失败面临被俘，这些死士都会立刻服毒自尽。 而这些黑衣人，竟然全都活着。 属下又补了一句：“全都晕了。” 正是因为晕了过去，这些死士才没有机会自尽。 吴国公来不及感叹苏沁的手段，立刻下令将那些黑衣人嘴里的毒药给弄出来，然后把他们全给绑了。 “敢来刺杀老子！老子就让你们尝尝老子当年伺候俘虏的那些招数！全押下去，别让他们自尽了，先上点开胃菜，让他们慢慢品味。” 他带兵打做仗大半生，在军营里自有一套从俘虏嘴里问话的手段。这些手段十分极端，没有人能在这些手段下面，坚持住不反水的。 他对这些黑衣人的来历并不感兴趣，谁想弄死他，他心里有数得很。他也不打算去质问什么，毕竟身份有别，说句现实的，狗皇帝真要是不顾最后一点脸面，非下旨要处死他，他能不死？ 但他可以恶心对方一下。 吴国公眼里恨意闪现，但很快隐了过去。 宁王府。 “那些人去了多久了？” 宁王靠在圈椅里闭目养神，两名貌美女子正在替他捶腿捏肩。 心腹回了一句：“回王爷，已经有个把时辰了。” 宁王猛地睁开眼，“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是。” 宁王心里突突一跳，一脚将跪在脚边给他捶腿的女子给踢开，“一群废费！去了这么久，为何还没回来？那国公府里如今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那老瘪三早就打不动了，一只没了牙的老虎，也值得花费这以多的时间？” 心腹也觉得事情不太对，今晚派出去的那些死士，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对付风光早不如当年的国公府，真的小菜一碟。 按说半个时辰就该够了，可如今快一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回来。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心腹赶紧说道：“属下这就安排人手去打探一下情况。” 宁王吼道：“还不赶紧去！” 心腹匆匆离去。 宁王府离着国公府并没多远，前去打听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 因着前面那批黑衣人的到来，国公府里现在戒备森严，探子刚一靠近国公府，就被发现了。 “公爷，有探子，需要拿下吗？” 吴国公摆了摆手：“不必，让他探，正好给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提前打个招呼。” “是。” 于是，在探子出现的地方，空了一个口子。探子入府，顺利地查到了想要的线索，然后迅速离去。 吴国公也没让人跟着，反正他心里有数，又何需再费力气。 宁王的探子带着死士全部被捕的消息回到宁王府里，不出意外的，宁王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全被抓住了？！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人没杀，竟然还全被抓了！他们全是饭桶吗！” 在这一刻，宁王不停的怀疑人生。 到底是他手下那些人太废了？还是吴国公的人太深藏不露了？抑或是那些死士全部叛变了？ 听说吴国公的人正在好生“招待”他的那些死士，宁王恨得险些把牙咬断，“这老匹夫抓到了俘虏不赶紧杀了，折腾这些花样是要做什么？！” 他很快就知道吴国公想做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国公府大门打开，十辆马车鱼贯而出。马车的车厢被拆了去，只留下个板车，车上放着十个大铁笼，每个铁笼里都关着几个姿势怪异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表面上看着，手脚俱全，衣服也完好。 但只有国公府的人知道，这些人筋骨全部被打断，身上的皮肉全都被划了深深的刀口，抹上了一层粗盐。 为了不让他们叫出声来，这些人的下巴全都被卸了。 为了防止他们疼死，吴国公让人给他们用了些虎狼之药，让这些人不但死不了，且精神异常亢奋，满面泛着红光。 而这些人身上没有渗出血水吓到百姓，国公府也做了特殊处理。 眼下这群不知替宁王杀过多少人的魔头们，彻底成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废物。 第372章 老吴的手段 “duang——duang——duang——” 国公府的一个年轻小子，手里拎着面铜锣，走在马车队前，边走边敲，动静之大，引得大街小巷的人都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不是吴国公府上的人吗？” “这车里拉着的人，怎么看着不像是好人啊？” 百姓们个个交头接耳，对着那些囚车指指点点。 车队一路往内城去，走到宁王府门前突然停了下来，那小厮把锣使劲敲了几下，然后跳上其中一辆马车，站在车上大声喊道：“各位京城的父老，大家想必都知道小的是国公府里的下人。昨夜，这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持凶器闯进府中，欲对国公府上下上百条人命不利，幸亏大家还算机警，及时反应，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此话一出，百姓们个个都抓起手边的东西往囚车砸去。 吴国公一族在京城百姓们的心里，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比着那些个王爷皇子更尊敬。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王爷皇子不过只是会投胎，成了皇帝的儿子罢了，没了那层身份，又算个什么？ 可吴国公一族的那些功勋，可是实打实的拼出来的，用吴家男儿的性命摞起来的。大邺自开朝以来，就没有被其他国家践踏过，功劳可全都出自吴家。 可以说，没有吴家，大邺朝就不可能安安稳稳的走到今天。 百姓们心里的那杆称清楚得很。 所以一听说这些囚车里的人是去刺杀吴国公的，百姓们顿时怒火中烧。 娘希皮的，国公爷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回京安享晚年，这些狗东西竟然想着要害他！ 也顾不着去准备什么别的东西了，身里有啥能扔的，抓着就扔，没有东西的就四下里找石头砖块啥的，实在找不着的，干脆把脚下的鞋脱了下来。 总之必须要替国公爷出一口气。 小厮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在东西砸过来的时候，就立马闪到了一边。 等着那一阵“狂风暴雨”过去之后，他又重新跳上车头，继续扯着嗓子喊道： “各位父老们别激动，公爷没事，就是年纪大了，受了些惊吓。原本还想着跟朝廷请命带兵去平定流寇，眼下看来是去不成了，需要留京好生休养。公爷觉得挺对不住各位父老的一片厚望，特间交待小的向各位父老们告个罪，公爷老了，以后只怕没办法再披甲上阵了。” 这一番话说的，让在场的好些百姓都红了眼眶。 “年轻人，麻烦你跟公爷说一声，他为大邺操劳了一辈子，我们不怪他。希望他好好养身体，颐养天年。” “让公爷别再操心这些事情了，朝廷肯定会有办法的。” 也不知道方便在人群里冷笑了一声，“还敢指望朝廷？昨天公爷当众说了要率军平定流寇，昨夜就遇了袭，你们就不觉得这件事情里头有些意思吗？” “就是，昨天那些纸上着的内容，大家难道都忘了？若是没有昨夜公爷遇袭这件事情，我或许还能相信朝廷。可现在嘛……呵呵，连国公爷都如此下场，各位还是自求多福吧。” 这些话立刻让百姓们愣了愣，然后纷纷反应过来。 是啊，这件事情太容易让人多想了。 前脚皇帝和宁王被人揭出了丑事，公爷站出来欲带兵平乱，给皇帝证清白。结果后脚夜里公爷就遇了袭。 这摆明了就是皇帝不欲让公爷去平乱，揭了他的老底呀！ 易了容的苏沁混在人群里，看着百姓们愤怒但又有些胆怯的神情，嘴角扯起笑意来。 没看出来，老吴虽是武将出身，可这计谋玩得也不差啊。 故意把那些黑衣人拉到宁王府门前来，故意在这里激起百姓的情绪，但明面上又从头到尾没说皇帝和宁王半句不好，更没把遇袭的事情和皇室扯上关系。 而后面那些揭老底的话，是她故意变了声音说的。 在她看来，吴国公还有点仁慈了。想来也是，皇帝虽是昏君，可吴家同来忠心，吴国公能做到眼下这个份上，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但是这种事情吧，就应该当场挑破，不让百姓们只要私下议论，更要把这件事情和百姓们扯在一起。 只有这样，才能更快让百姓们放弃对大邺朝的最后一丝幻想，也能推动起义早日进行。 不过，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她必须要让狗皇帝的威严在百姓心中彻底破灭。 古代百姓的奴性思想太重了，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们生不出反心的。 皇权至高无上的这个观念，深植百姓心中，不打破这一点，起义的事情估计还有得拖。 而解决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却是要费些力气的。 苏沁趁着围观百姓众多，从人群里退了出去，绕到街道后面，拿出一张隐身符，随手往自己身上一拍，然后便脚下一点，飞上了房顶，然后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准备动手。 却不知她刚隐身飞上房顶，有道身影便朝这边奔了过来。 赵彦安扭头四下看了一圈，眼里闪过几丝疑惑。他方才明明看到了昨日出手救他的兄台，怎么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那里光滑如初，半点痕迹也没有。 那位兄台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可眼下他又不知去向，自己又有要事在身，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寻他了。 不过好在他知道那位兄台如今就在京中，等他把正事办完之后，他再想法子寻人道谢吧。 赵彦安心里定了主意，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而苏沁此刻正站在宁王府和皇宫之间的一处阁楼的楼顶上。 宁王府离着皇宫挺近的，只有不到两里地的距离。 苏沁在那楼顶上盘腿坐下，从空间里掏出了一道引雷符来。 这符篆故名思义，作用便是可以引来雷电。但它却需要筑基期大圆满的修为才能完全激发出威力。 而她现在只是筑基初期的水平，离着大圆满还差着好大一段距离呢。 第373章 遭天谴 虽说苏沁目前的修为尚低，无法将那“引雷符”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但是用来震慑一下那狗皇帝，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先把符篆的使用方法研究了一下，然后苏沁盘腿坐在房顶上，双手合十将“引雷符”夹在两掌之中，嘴里默念着口诀，把灵力往那符篆中灌输。 待符篆的能量被唤醒之后，苏沁将它往空中一抛。 巴掌大的黄色符篆似是乘风而起，直上云霄。 “咦？天怎么突然暗下来了？” 有人这么说了一句，百姓们纷纷抬头看天，只见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上，此时乌云迅速聚集起来，乌坠坠的，像是天都要蹋了一般。 “刚才还好好的天，怎么说变就变？看这样子，怕是要下雨啊。” “可也没风啊。” “这天怎么看着不太对啊，你们看那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百姓们本来准备各自回家避雨收衣服，可这会儿谁也顾不上走，全都努力地仰头看着天空。 那密布的乌云里电闪雷鸣，有一道光在那云中翻涌。 “你们看那光像什么？” “老天爷，我怎么看着像是条龙！” 有人眼神好，看见了在那乌云中翻涌之物，但又有些不太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不能吧，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龙？” 这话刚落地，就有好些人说道：“我也看见了，我看见了一只龙头……看看看，快看，龙爪！” 这下没有人再怀疑那躲在去里的东西了。 那就是一条龙，一条通体白色泛着光的巨龙！ 百姓们又惊又怕，呼啦啦全跪了一地，对着天空不停的磕头叩首。 “真龙现世，真龙现世了啊！” 苏沁坐房顶上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唉呀我去！这阵势是不是搞得太大了些？连龙都给搞出来了。 她本来只是想搞几道雷劈一劈，吓唬吓唬狗皇帝，给百姓们壮壮胆来着。 没想到这符篆也太牛了些，竟然还能召唤神龙？ 但仔细看了看，那神龙并不是真的，只是一道幻影。 啧，原来是来搞氛围的啊。 效果挺可以啊！ 苏沁看着那跪成一片的百姓，不厚道地咧起了嘴。 天上那假龙在云里咕涌了好一会儿，把气氛搞得足足的，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跑出来看热闹，大街小巷各家各户，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跪下了。 皇宫里的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天象异常，都跑出来看热闹。但他们都没跪，毕竟有皇帝这条“真龙”在，他们怎么能跪天上那龙。 不少宫人都十分紧张地跑到皇帝跟前围成一团，“皇上，看这天象怕是会有异常，请皇上快些回避到殿内。” 皇帝看着那吓人的天象，心里也有些打颤，但嘴上却说道：“真龙现世，此乃祥瑞，有何可避。” 说是这么说，但皇帝依旧半推半就的让宫人把他簇拥到了宫殿的屋檐下。 宫外，苏沁两手不停的晃动掐诀，嘴里的口诀也越念越快，灵力源源不断地从丹田里输出。 “轰隆隆——”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带着划破苍穹的气势，朝着大地砸了下来。 宫中的人抬头看着那闪电，个个心底直发颤。 怎么这闪电看着像是朝他们这边砸了过来。 不少胆小的人赶紧拔腿就跑。 可人的腿能跑得过闪电吗？ 眨眼间，第一道雷精准无比的砸在了金銮大殿之上。 这雷的威力虽然没有发挥到极致，可破坏力依旧惊人，只一下，就把金銮殿的屋顶给轰出个大窟窿，整个从殿都摇摇欲坠。 皇帝正好站在那座宫殿的屋檐下，吓得顾不得皇帝的威严，连忙抱头鼠窜。 “护驾，护驾！” 屋檐下乱成一片，有各自逃命的，也有急着护驾的，推的挤的，哭的喊的，十分热闹。 可还没等他们跑出屋檐，第二道雷又砸了下来。 这一次，那结实坚固又奢华的金銮殿，被劈得只剩下一堆废墟。 皇帝的额头上被一块琉璃瓦砸了个正着，血流下来糊了一脸。 “快来人，护驾，护驾！” 大太监扯着嗓子大吼，脱下身上的衣服遮在皇帝的脑袋上，护着他赶紧往安全的地方跑。 可是紧接着，第三道雷又砸了下来。 这一次，雷没有再往那废墟上劈，而是朝皇帝砸了过去。 皇帝吓得屁滚尿流，什么体面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的逃命。 可那雷就跟长了眼一样，追在他屁股后面砸，一个接一个接，每次都擦着他的脚后跟落下。 最后，还是大太监护着他冲进了一个暗藏在假山里的秘道中，才算躲了过去。 即便如此，那雷依旧不死心在的那假山上劈了几下才散去。 皇帝进了秘道之后，就吓瘫在地，差一点，他就要被劈死了。 一股骚臭味从他的身上溢出，让旁边的大太监偷偷皱起了鼻子。 皇帝这边劈不着了，那雷立刻调转了方向，朝宁王府砸了过去。 “轰隆——” 一声巨响，百姓们亲眼看着宁王府的大门被轰平，紧接着一道道雷从天而降，从宁王府大门往内，一路劈了进去。 宁王府内尖叫哭喊声四起，许多仆人从那破碎的大门里冲了出来，看得百姓们目瞪口呆。 方才宫中的动静也不小，可宫墙太高，他们啥也看不到，只知道不少雷都落在了宫中。 现在看到宁王府的下场，有百姓欢呼起来：“看，丧尽天良的那些人，遭天谴了！老天爷来替咱们百姓们主持公道了！” 不少还没反应过来的百姓，终于醒过了神，个个瞪大眼睛一脸激动地看着宁王府里面的情形。 眨眼间，宁王府就被劈垮了大半。 正当百姓们都期待着那雷能把宁王府全给劈垮之时，雷电突然消失，空中的乌云也迅速的消散。 “咦，怎么没了？” 百姓们有些失望，这热闹才看了一半，怎么说没就没？ 苏沁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怎么说也得把那宁王府给轰平，最好把瑾王府也一并给轰炸一遍，其他王爷的府上也要照顾一下。 于是她又摸出第二道“引雷符”来，符篆刚被催动着升空，苏沁突觉丹田里猛然一阵巨痛。 第374章 咋这么软 “噗——” 一口鲜血从苏沁的口中喷了出来。 苏沁不敢置信地看着房顶瓦片上的血，她这是咋了？ 刚准备从空间里弄点灵泉水出来给自己回回血，结果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从房顶上滚落了下去。 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贴在她身上的隐身符失去了灵力支撑而失效。 眼看苏沁就要狠狠地摔在地上，突然一道身影冲出来，一把接住了她。 赵彦安看着怀里的人，方才还满是戒备的眼神刹时散去，“兄台，你怎么了？快醒醒？” 他刚把近日发生的事情跟将军汇报完毕，从秘道里走出来，结果就听见房顶上一阵异响，本想着是有探子，结果冲出来就被他砸了个满怀。 把怀里的人晃了晃，但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也没想，赵彦安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准备找个房间先把她安置好。 刚要走，房间里走出来一个浑身冷硬之气的中年男子，见他怀里抱着个人，皱着眉头问道：“彦安，这是何人？” “将军，这就是方才属下和将军说过的那位兄台。不知何故，他从房顶上跌了下来，看样子是受了重伤。” 将军姓严，名蒿，是一位久经沙场的猛将，周身都散发着冷气，看着就让人心生胆怯。 严将军打量了一眼那个把脸歪在赵彦安怀里的瘦弱男子，有些质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严将军觉得实在太过戏剧性了，所以对赵彦安抱着的人很是警惕。 赵彦安摇了摇头：“将军，属下认为这位兄台不是坏人，更不会有什么阴谋。账册一事是他亲自揭发，而且昨天若不是他挺身出来相帮，只怕属下等人没那么容易脱身。” 何止是无法脱身，只怕全都在折在那里。 想到背后的伤，赵彦安心里有点愧疚。他没有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给将军。 因为这件事情太过诡异了，诡异到他下意识地就想瞒着，替这位兄台瞒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让人知道这位兄台的本事，只怕会给他招来祸端。 虽然将军人很好，但任何人和事都是有两面性的，将军对他是很好，可对敌人却从来不手软。如果知道这位兄台的本事，不管是为了什么，将军都不会放他走的。 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自己扭头再把他给出卖了，他赵彦安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但将军待他也不薄，自己瞒着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说，其实也是不对的，搞得像是自己背叛了将军一样。 心里虽然忐忑，但赵彦安面上却是看不出分毫来。 严将军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他所谋之事太过重大，经不起半点大意。 正想让赵彦安先把这人带去关起来慢慢调查，外面突然进来一个人，“严兄，彦安，你们在这儿正好，我有事要跟你们说……咦，这个人是谁？” 进来的人一身江湖人士打扮，背上背着两把剑，风风火火的样子。 赵彦安一见他，便赶紧打招呼：“见过师父。” 严将军冲着来人说道：“杜老弟，你来得正好。彦安，你把这人交给你师父，先去办自己的事去。” 赵彦安有些犹豫，但想到自己身上的那些要务，也没有太过纠结，便把抱着的人递给了师父杜重华，“师父，这位兄台昨日救了我们，今天不知何故受伤从房顶上摔下来，你先替徒儿照顾他一下。” 杜重华下意识的伸手一接，然后低头看了一眼那位“小兄台”，结果吓得手一抖，把人给扔了出去。 多亏赵彦安心里记挂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手还没收回去，不然苏沁非得被扔在地上不可。 把人接稳了，赵彦安不解地看着杜重华，“师父，怎么了？” 杜重华干笑两声：“那什么，这人我还真没法给你照顾，我找你严兄有要紧事，你先自己把人安顿一下吧。” 说着就去推严将军，“走走走，严兄，我这里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跟你说。” 严将军看了苏沁一眼，对着赵彦安交待了一声，“你先把人安顿好，然后赶紧去办事。” 赵彦安就下，抱着苏沁准备走，但突然觉得他这样抱一个大男人，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于是将苏沁放下，一手扶着她站好，然后迅速松开，旋身蹲在她身前。 处在昏迷中的苏沁身子没了支撑，无意识的朝前倒去，正好倒在赵彦安的背上。 赵彦安只觉得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背上。 他脑子里下意识地冒出一个想法来，这兄台的胸大肌也太不结实了，咋软成这样？ 不止胸大肌不结实，而且身上也瘦得厉害，抱起来轻飘飘的没啥重量，咋跟个女人似的？ 嗯？女人？！ 赵彦安突然想到了昨天那条手帕！ 脸，突然爆红！赶紧把背上的“兄台”给放了下来。 他真的是万万没想到，这“兄台”会是个姑娘！他昨天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带条姑娘家用的手帕在身上，只以为是这“兄台”不知从哪个姑娘那儿得来的。 却压根儿没想过，那手帕就是人“兄台”自己的。 自己对人家又是抱又是背的，这太失礼了！ 赵彦安涨红了一张俊脸，一只手扶着苏沁，另一只手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 苏沁毫无意识，身体根本没有一点支撑力，单一条胳膊被赵彦安抓着，根本保持不了平衡，整个人又往前一栽。 赵彦安看她那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于是对着还有昏迷中的她说了一声失礼了，又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不敢长时间抱着人家姑娘，赵彦安赶紧找了个房间进去，把苏沁安置在房间里的软榻上，然后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远远地看着苏沁。 “兄……姑……姑娘，姑娘，你醒醒。” 喊了几声，苏沁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赵彦安有些不放心，赶紧出门叫了两个婆子过来，“麻烦二位替这姑娘检查一下，看看身上可是受了伤。” 交待完，他就赶紧退出了房间在外面等着消息。 而另一边，杜重华拉着严将军钻进了秘道里。 严将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你这跟见了鬼似的，干啥呢？” 第375章 重伤 杜重华脸色有些尴尬，“倒也不至于见了鬼，就是觉得挺意外的，她怎么会在这里？” 严将军挑眉：“你认识那人？” 杜重华点点头，凑到严将军耳边嘀咕了一句，这下严将军也震惊了。 “你确定你没看错？” 杜重华嗯了一声：“虽然她跟着以前比，变化确实不小，但我还是能一眼认出来。况且之前就已经有消息说她来京城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也搅进这件事情里来了。你说她怎么这么能折腾呢？” 严将军也有点头疼，“要不赶紧安排人把她送走？” 杜重华道：“最好是这样，不然万一彦安知道了，只怕后面麻烦不断。现在事情才堪堪起步，不能让他被俗事给绊住。” 两人商量好之后准备出秘道，但杜重华又说了一句：“那个常胜，你真不打算把他给处理了？这人太过冒进，留在军中迟早是个祸害。” 严将军不在意地挑唇一笑：“祸害自有祸害的用处，他如果安安分分的倒也罢了，如果敢有旁的心思，正好让彦安练手。” 杜重华觉得这倒也个不错的主意，于是没有再问。 从秘道出来之后，杜重华便找到了赵彦安，“你怎么还在这儿守着？严将军不是给你安排了任务？” 赵彦安拱手说道：“师父，里面的那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 杜重华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半分不显：“姑娘？那是个女的？” 赵彦安想到了刚才那阵触感，身上不由热躁了起来，“师父，我之前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我……” 杜重华看他那尴尬的样子，心里安定了不少，“既然是个姑娘，你留在这里倒是更不合适了。你且忙你的去吧，一会儿我让你师姐过来替你照看着。” 赵彦安忙行礼道：“那就有劳师姐了，师父，我去办事了。” “去吧去吧。” 赵彦安转身离去，走出去老远了，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把那手帕还给那位姑娘。 伸手摸了摸怀里位置，赵彦安想想，还是等事情办完了之后回来再还吧。 苏沁再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些分不清自己在何处。耳边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身下躺着的床和这屋子似乎都在晃。 自己这是在船上？ 身上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不舒服，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头，娘咧，她咋感觉自己的关节都跟生了锈一般涩？ “沁……沁娘？” 杜娟震惊的看着苏沁茫然的眼睛，惊喜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沁娘，苏大哥，她醒了，沁娘醒了。敬哥，敬哥，你看她醒了……” 杜娟一连串的话，让苏沁空白的脑子一下运转了起来。 “杜师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苏沁就觉得丹田处疼得厉害。 马车帘子被掀开，苏岷两眼通红地从门外冲了进来：“沁娘，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谢天谢地。苏沁娘，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把我们给急死了？你怎么会把自己弄出这么重的伤来？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你再不醒，我……我……” 苏岷说不下去了，眼里的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赶紧转过身平复心情去了。 苏沁茫然地看着杜娟，她真的伤得那么重？ 她甚至都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受伤，明明好端端的，突然就受伤昏迷，她也很茫然。 难道是被引雷符反噬了？ 不应该啊，那引雷符并不是什么高阶的符篆，筑基期的修士能用，只是会因为修为的限制而影响引符雷的效力。 而且她操控引雷符的时候也没感觉到灵力枯竭啊。 不行，回头进空间好好查一查原因，不然以后保不齐还得遇到这种情况。 苏沁收回思绪，忍着疼道：“哥，杜师姐，何师兄，你们别担心了，我没什么事情，就是出了点意外。” 杜娟嘴里埋怨道：“还说没事，你受了那么重的内伤，倒在庄子外面，把我们魂儿都快吓没了！找了不少郎中过来看，都说没办法救你，你哥怕你有个三长两短，这才安排着我们把你送回七福县。” 苏岷这样做，基本就是打算给苏沁办后事了。 也不怪苏岷这样做，实在是苏沁的伤诡异又凶险。身上半点伤也没有，但内里却是伤得极重，所有郎中过来看过之后，就只有一句话：早些做准备吧，没几天日子了。 原本他们都以为苏沁活不了，这一路上他们个个都戚戚惨惨的，没想到苏沁竟然醒了！ 想到这儿，杜娟又赶紧抓起苏沁的手腕把起了脉，习武之人虽然不懂医术，但脉象却是能摸出点门道。 这一摸，杜娟的眉头又皱得死紧，这脉象乱得毫无章法，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同时摸了好几个人的脉。 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呢？ 苏沁炯炯有神地看着她：“杜师姐，咋了？难不成我真的时日不多了？” 杜娟呸了一声：“胡说什么！我看你就是个能活上千年的祸害！” 苏沁心说，师姐你眼神还挺好，如果不出意外，我可不就能活个千把年。 “杜师姐，你别担心，我真觉得自己没啥大事。” 苏岷又转过身来，红着眼睛道：“前面就进入宣和府城了，你先撑着些，等进了府城咱们先给你找个郎中看看。” 宣和府？！ 苏沁眨了眨眼：“我到底昏迷多久了？” 苏岷红着眼道：“今天正好半个月。” 每个郎中都给她下了无治的结论，所以他们立刻安排了船，用最快的速度把苏沁送回七福镇，但饶是如此，时间也过了半个月了。 苏沁都震惊了，她竟然昏迷了如此之久？！ 她到底伤得有多重？ 丹田里疼得厉害，苏沁赶紧找了个借口，“杜师姐，我有些饿，可有吃的？” 杜娟赶紧起身出去拿吃的。 然后她又看向苏岷：“哥，我想换衣服。” 苏岷道：“那我先出去，你可别自己换，一会儿等杜家妹子回来了帮你。” 把房间里的人都支了出去，苏沁赶紧伸手准备从空间里弄些灵泉水出来给自己治伤。 结果这一试，却让她大惊失色。 空间打不开了！ 第376章 命不久矣 苏沁慌了。 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她最大的依仗就是空间了，空间不仅给了她生存下去的义气，也给了她无尽的希望。 可现在空间打不开了。 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苏沁心里更是一沉。自从她打开手镯空间之后，镯子就跟她绑定在了一起，除了她之外，谁也看不见它。随着她的修为越来越高，镯子就越发的光彩夺目，灵气逼人。 可现在，腕间的镯子黯淡无光，不但没有丝毫灵气可言，甚至透着一股子死气，仿佛随时都可能碎掉一般。 苏沁急得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空间打不开了，自己又受了重伤，镯子又突然变成了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脑子里一团乱，身上也越来越难受。 杜娟端了着粥回来的时候，就见苏沁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靠在床上默默流泪，顿时吓了一大跳，“沁娘，这是怎么了？” 苏沁心里慌得六神无主，捂着胸口哭道：“杜师姐，我完了，我要死了。” 不哭还好，一哭，苏沁人觉得更是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丹田内像是有把钢刀在绞着一般的疼。 杜娟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粥给扔了，赶紧随手往桌上一放，上前去给她把脉。 脉象乱得像团麻似的，杜娟急得汗都急出来了，“敬哥，敬哥！” 何敬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怎么了？” “快，让船家加把劲，务必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宣和府！” 苏岷更是直接跑去帮忙划船。 一路紧赶慢赶，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宣和府城。 苏沁的状态更差了，仿佛只有一口气吊着，随时都能过去了。 一下船，苏岷等不及杜娟他们租马车，直接背了苏沁就往医馆里跑，边跑边给她打气，“沁娘，你再坚持一下，医馆马上就到了，你听大哥的话，咱们一会就到医馆了。你可千万不要睡着了，你想想咱娘，想想舟舟和月月，他们还在等着你回家呢。” 苏岷急得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脚下更是拼了命的狂奔，速度快得杜娟跟何敬都撵不上。 好在府城最好的医馆并不算远，苏岷背着苏沁冲进去，大声呼救：“郎中，郎中，快救救我妹，求你们救救她！” 郎中见苏沁那面如白纸一样的脸色，也吓了一跳，赶紧让他把人背到内室里去安置好。 杜娟赶紧跟上，而苏岷则被赶了出去。 郎中抓起苏沁的手腕把了把脉，眉头皱得死紧，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摸错了。 寻常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脉象呢？ 可不管怎么摸，结果都一样，那就是没有结果。 郎中感觉自己有些懵，赶紧又叫了另外的郎中进来，但所有人得出的结论都一样，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病症。 转头问杜娟：“病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这脉象怎么会如此诡异？老夫从医大半生，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杜娟摇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们都不清楚，只知道她受了很重的内伤，脉象先前摸着还好，虽然杂乱虚弱，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郎中，你可有什么办法医治？” 郎中们看了看已经晕过去的苏沁，全都摇了摇头：“她的这种情况，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该如何医治，万一方法不对，只会害人性命。你们还是赶紧带着她另寻高明吧。” 苏岷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郎中磕头：“各位郎中，求你们救救她吧，你们这里是宣和府里最好的医馆了，如果连你们都说救不了，我们又上哪儿去找更好的郎中。求你们救救她吧，她还这么年轻，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等着她，郎中……” 郎中们依旧摇头：“年轻人，不是我们不肯救，是我们救不了。强行施救，不但不会有任何作用，反倒可能让她更加危险。你们赶紧带着她去想别的办法吧。” 救死扶伤，也得看看到底能不能救。这病人的情况，他们真的无能为力。 苏岷还待再求，何敬起来一把将他扯了起来，“咱们去别的医馆试试吧。” 万一瞎猫碰着了死耗子呢？总比在这儿干耗着强。 于是三人又赶紧背着昏迷不睡的苏沁赶紧去了别处。 可是他们把所有的医馆都走了一遍，得到的结果都一样，甚至还有郎中直言，说苏沁命不久矣，让他们趁着人还活着赶紧送回家，省得死在半路上，这大热的天，尸身都不好保存。 苏岷一个大男人，愣是把眼睛都给哭肿了。 杜娟也红着一双眼睛，把拳头攥得死紧，完全不敢想如果苏沁真的没了，后面的事情要怎么办。 看着人事不省的苏沁，苏岷逼着自己把眼泪擦干，“立刻启程，送沁娘回家！” 虽然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苏岷也知道，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苏沁好好的送回去，让她和两个孩子再见一见。还是他娘，肯定也想再见一见妹子的。 三人赶紧又租了马车，一路上没日没夜的跑，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抵达了七福县。 舟舟和月月及苏岷家的几个孩子正在家门口玩耍时，发现有马车朝着自家这边过来。 月月眼睛一亮，“哥哥，你看，那是不是娘的马车？” 舟舟也满是期待，拔腿就奔着马车跑，苏铮和苏铭也跟着跑。 月月速度慢些，急得大叫：“哥哥们等等我！” 苏茉儿怕她摔了，赶紧牵了她的小手：“月月慢些，姐姐牵着你。” 几个孩子奔着马车跑去，马车上的人也看见了他们。 苏岷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扯着缰绳，看着奔来的几个孩子，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一会儿他该怎么跟孩子们说？ 舟舟和月月还那么小，去年才没了爹，马上又要面临这么残酷的事情，光是想着，他心里就跟刀子剜似的。 舟舟速度特别快，他会武，又修习了这么久，两个比他大几岁的表哥都撵不上他。 第377章 悲痛 一股风似的刮到马车跟前，舟舟见赶车的人是苏岷跟何敬，他赶紧礼貌又热情地打招呼：“大舅，师伯，别来无恙。” 两个大男人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舟舟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色，只期待地问道：“大舅，师伯，我娘可是跟你们一道回来了？” 苏岷吞吞吐吐地道：“舟舟，你娘……她，有些不舒服，正在车里休息。” 舟舟一听，赶紧把嘴捂着，生怕自己吵到了娘。 月月跑到跟前，对着马车兴奋地叫道：“娘，娘，月月来接你了，娘，我好想你呀！” 说完就把自己的胳膊伸手，对着车辕上的两人说道：“大舅，师伯，抱我一下，我要上车和娘坐在一起。” 两个大男人顿时鼻子一酸。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苏岷把眼泪逼回去，从车上跳下来，伸手将两小只抱起来大步往家走，“月月，舟舟，你们乖啊，娘赶路累着了，这会儿在休息，一会儿到家了你们再跟娘说话。” 舟舟觉得有点奇怪，娘可是修士，修士算是半个神仙，神仙赶路怎么会累呢？ 可是大舅没事也不可能骗他们呀，难道娘是真的不舒服吗？ 想到这儿，舟舟担心地看了马车一眼，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月月毫无所觉，听说娘赶路累了，忙说道：“那等娘回家先休息，休息好了月月再跟娘说话。” 苏岷心里跟刀子割似的，眼神根本不敢跟两小只对上，努力憋着眼泪大步往前走。 苏铮兄妹三个察觉到苏岷情绪不太对头，方才还激动不已，为见到爹爹回家而兴奋，现在全都安静了下来，个个心里都有些不安。 苏岷抱着两小只还没走到宅子前，就见苏母、白彩凤和苏沄娘从院子里满脸笑容的跑了出来。 “老大，你咋回来了？” 突然见到苏岷，苏家人都格外高兴。 尤其是白彩凤，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想看看苏岷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 苏岷把两小只放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铮儿，先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后院玩。” 苏铮赶紧上前，牵起两小只说道：“舟舟月月，咱们去后院玩，大人们有话要说。” 舟舟抬头看了看苏岷，又回头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却没有半点动静的马车，紧紧的抿了下唇，然后任由苏铮牵着自己往后院走。 等几个孩子都去了后院，苏母才有些严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知子莫若母，苏岷的神色实在太过沉重，她如何能看不出来他心里憋着事？ 苏岷一撩衣袍，直挺挺地跪下，“娘，儿子无能，没能保护好三妹，让她身受重伤，还无法为她请医延药，请娘责罚儿子。”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而且沁娘的情况很不好，他必须抓紧时间把真相说出来，然后让娘和妹妹能多一点时间相处。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苏母直接愣在了原地，脑子里嗡嗡直响，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苏沄娘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抖着声音问道：“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姐她怎么了？” 白彩凤也被吓懵了，“当家的，你说什么胡话呢，沁娘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呢？” 苏岷带着哭腔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沁娘不知道在哪里受了伤，晕倒在她在京城买的那所庄子的外面。我们请了京城里所有有名气的郎中给她看，但……前两天在府城里也给找了郎中，都说没有办法。娘，是我没有保护好沁娘，我没有尽到当兄长的职责。” 他是真的十分自责，他太想在京城里做出点名堂来了，加上觉得苏沁本事大，所以平时都不怎么过问苏沁的事情。 甚至那天他在庄子外面发现昏迷着的她的时候，都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苏母终于缓过了神，身子猛地晃了好几下。 苏沄娘和白彩凤赶紧把她扶住，“娘……” 苏母摆了摆手，抬眼看了不远处的马车，“我的沁娘可是在车里？” 苏岷点点头：“就在车里，娘，沁娘的情况很不好，郎中说她随时都可能……你先见见她吧，然后再想办法跟两个孩子说……” 苏母抬脚要往马车走去，可刚迈出腿，整个人就往前栽，吓得几人赶紧去扶她。 “我没事，扶我去看看沁娘。” 苏岷和苏沄娘一人一边的扶着她往马车前走，白彩凤跟在后边直抹泪。 杜娟拆开车帘，将苏沁小心地扶了起来。 苏沁毫无意识，整个人软趴趴地靠在杜娟身上，脸色腊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苏母原本还镇定的表情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立时就崩溃了，眼泪刷刷往下掉。 “沁……沁娘……我的沁娘，我的女儿……”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苏沁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毕竟苏沁那么厉害，又有老神仙传给她的功法，一般人根本伤不到她。 所以她除了开始那两次有些担心苏沁在外面行走之外，后面就一直很放心。 现在苏沁成了这般模样，苏母心里悔得想抽自己几个耳光。 她是怎么当娘的！她平日里怎么不多拦着沁娘一些！ 苏沄娘也哭得不能自己，这一刻，她啥想法也没有了，不想二姐带着她学本事，不想挣大钱，不想当人上人，她只想二姐能像原来那样活蹦乱跳，敢怕整天想办法虐她整她都成。 白彩凤也跟着哭，对苏沁这个小姑子，她是喜欢的，可以说三个姑子当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苏沁。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最短，可苏沁样样都让她觉得好。 而且又都是女人，苏沁还那么年轻，还有两个孩子，这突然成了这样，她真的是心痛。 一家人对着苏沁哭了好一会儿，苏母擦了眼泪，对杜娟说道：“杜姑娘，麻烦你把沁娘抱出来些，我让她哥把她抱回家。” 杜娟擦了眼泪，把苏沁小心地递给了苏岷。 苏岷赶紧伸手去接了，转身要把苏沁抱进屋的时候，却发现舟舟站在大门口，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怀里的苏沁。 第378章 亲者痛仇者快 “舟舟……” 大人们全都愣住了，不知道舟舟方才听去了多少他们说的话。 苏母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朝舟舟走过去，“舟舟，别怕，你娘没事，她就是受了点伤，养养就好了。” 舟舟哭着越过她，朝苏沁冲过去，拉住苏沁无力垂下的手，想摇又不敢摇，只能抱着她冰凉的手哭泣，“娘，娘，你快醒醒，不要丢下我和月月。我们已经没有爹爹了，不能再没有你。娘，你不要睡了，快醒醒啊。我好怕，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大人们全都绷不住，个个都哭了起来。 何敬弯腰去抱舟舟：“好孩子，你娘不会有事的，你别怕啊。” “骗人，你们都在骗我！娘，娘……” 舟舟不肯被抱走，紧紧抓着苏沁的手不放。 苏母哭得肝肠寸断。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住在杜娟新宅子里的江先生听到哭声，被引了出来，跟着他一起做学问的苏岘也一同来了。 当看到苏岷怀里抱着的苏沁时，苏岘顿时就急了，“哥，二姐这是怎么了？” 苏母看到江先生，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上前往他跟前一跪：“江先生，求求您想办法救救沁娘吧。现在估计只有你能想到办法了。” 江先生一头雾水：“她咋了？” “沁娘受了很重的内伤，京城和府城的郎中都说……无药可医。江先生，您是当朝大儒，认识的能人异士肯定很多，求您想想办法，救救她吧。” 苏岘“扑通”一声跪下，“求先生救救我姐姐。” “你们先起来，有话好好说，跪什么跪。” 江先生最不喜欢就是被人这样跪来跪去，这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实在很让人暴躁。而且这一半会儿的，他也想不到啥好办法啊。 苏沄娘急忙道：“江先生，我姐若是死了，你的酒就再也喝不到了。” 江先生被拿住了死穴，捏了捏眉心，“你们先把人抱进去好生照顾着，我回去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法子，但我也不敢保证真的能想到办法找到人。” 话不能说太满，不然万一治不好，他酒没了不说，还得落埋怨。 舟舟松开苏沁的手，跑到江先生跟前，对着他施了个大礼：“江先生，您一定要想到办法救我娘。等我娘好了，我做您的学生。” 江先生：…… 一家人赶紧把苏沁抱进屋里安置好。 苏沁的情况很糟糕，仿佛随时都能停止呼吸。 白彩凤和苏沅娘哭得眼睛都肿了。 苏母反倒是最先平静下来的那一个，她擦了眼泪，对苏沄娘道：“去把月月叫进来。” 苏沄娘哭着道：“月月那么小……娘，别让她知道了吧。” “如果沁娘真的撑不住，月月总该要见见她最后一面的。”苏母看了一眼一直紧抓着苏沁手不放的舟舟，“当娘的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让舟舟和月月多跟你姐说说话，兴许能让她多撑些时候。” 白彩凤忙说道：“对，对，娘说得有道理！没有哪个做娘的能舍得下孩子，让舟舟和月月多跟沁娘说话，沁娘肯定能听得到的。” 苏沄娘赶紧去后院把月月抱了过来。 月月老早就听到前院里的哭声了，一直想过来，但却被苏铮兄妹几个拦着哄着。 苏铮几个这会儿也跟着一起过来。 月月看着苏沄娘哭得两眼通红，问道：“小姨，出什么事了吗？” 苏沄娘什么也不敢说，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到了房间，月月一看满屋子的人都红着眼，娘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哥哥正拉着娘的手哭，小姑娘心里顿时一慌，“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娘，我害怕……”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对死亡已经有了一些意识。 去年爹爹一去不回，所有人都说爹爹死了，娘和外婆还有村外的山坡上给爹爹立了一个坟。 娘现在是不是也要死了？是不是也要被埋在那小山坡上，以后他们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不要，她不要，她要娘活着！ “娘，娘，你醒醒啊，你听见月月的声音了吗？娘，我好害怕，你起来抱抱我好不好……” 大人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跟着猛掉。 可苏沁毫无所觉，躺在床上半点反应都没有。 但情况也没有继续变坏。 她醒不过来，可生命还一直维持着，尽管呼吸微弱，脉象紊乱，但还活着。 所有人都安慰着自己，只要没有断气，就还有希望！ 小河村内。 “你们听说了吗？苏沁娘得了怪病，昏迷不醒，被人从京城里送回来，听说就一口气吊着，随时都可能会死。” “听说了，你们说这人啊，赚再多的钱有啥用？那银子能买来命吗？” “要我说啊，苏沁娘这就是报应。程老头儿一家虽然做的事情是有些过分了，可好歹那是长辈。而且程彦安不是程老头儿的种，程老头儿一家还给他养大，让他娶妻生子，这是多大的恩情？苏沁娘不但不知感恩，替程彦安报了这养育之恩，反倒搅得程家鸡犬不宁，这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收了她呢！” 村里人议论纷纷，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赵秀芝刚从苏沁家回来，哭得两眼红肿，听到这些话，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叉了腰就跟那些人骂起来。 “沁娘会怎么样跟你们有啥关系，挡着你们吃了还是挡着你们喝了？你们这些人的心咋就这么恶毒呢？就见不得人好？她活着碍你们什么事了？一个个不安好心在背后嚼舌根的破烂货，当心死了让阎王拔你们的舌头！” 以前赵秀芝就看这些人不顺眼，因为苏沁的事情还跟她们争执过，但像今天这样破口大骂，还是头一回。 那些女人们也都不是吃素的，听她这么骂，立刻就跳起来反击。 赵秀芝一个人哪里骂得过她们一群人，气得失了理智，直接跟她们动起手来。 第379章 什么关系 乡下女人打起架来，那真是不要命一般，疯狂地撕扯抓咬。 赵秀芝势单力薄，几乎是被人压着打。 程刚和他娘收到赵秀芝跟人打起来的消息，吓得赶紧往打架的地方跑。 程母边跑边哭天抢地：“都说了她最近心野了，你还不信，看吧，现在竟然敢跟人打架了！你再不好生管管她，她往后只怕都没心思跟你过日子了。” 程刚一言不发，脚下动作更快，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只见几个女人正压着赵秀芝拳打脚踢，而旁边站了一圈看热闹的村人。 “你们赶紧给我放开她，不然我就动手了！” 那些女人的男人们顿时站了出来：“刚子，你这话啥意思？女人家的矛盾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插什么手？你要是动手了，可别怪我们不讲究。” 程母冲过来一把拉住程刚，“你可别乱来，赵氏不是厉害吗？就让她今天好好吃点苦头。” 她看这个儿媳妇不顺眼可有段时间了，自打赵秀芝跟着苏沁做那书包赚了些银子之后，人就狂妄了起来，对她这个婆婆也开始不敬起来，她老早就想教训一番了，偏儿子拦着不让。现在好了，有人替她出气收拾赵氏，省得她出力气，更省得家里闹不睦。 程刚看着赵秀芝挨打，心里也着急，可他娘拦着，其他男人也在一旁虎视眈眈，他虽急，但却觉得无可奈何。 程母在一旁说道：“放心吧，打不坏，正好灭灭她的气焰。” 赵秀芝被按在地上打，浑身哪儿都疼，可再疼也比不过心疼。 她原本看着自己男人来了，有人给自己撑腰了，可没想到，程刚竟然就站在一旁看着她被别人打。 这就是她嫁的男人？ 赵秀芝心里一片绝望。 正在这时，小石头和小花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到自己娘被人按着打，顿时急得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你们放开我娘，我打死你们这些坏人！” 程母忙对程刚说道：“赶紧拉着他们，当心一会儿伤着他们。” 程刚当真就把两个孩子给拉着了，两个孩子急得拼命大哭，“爹，快帮帮娘，娘要被打死了。” “我……我……” “不许去！她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让她自己受着！” 程母打定了主意这回要让赵秀芝好生吃一回苦头。 不少围观的村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但谁也没说什么。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在所有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那些按着赵秀芝打的女人们全都“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直叫唤。 “赵娘子，你没事吧？” 陆铭逸从马车上挑了帘子，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赵秀芝，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赵秀芝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陆铭逸的人给救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他说道，“多谢陆公子，陆公子，求求你救救沁娘，她的情况不太好，求你帮着想想法子。” 陆铭逸见赵秀芝都伤成这样了心里还记挂着苏沁，不由被她的真诚给打动，“赵娘子放心，我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说着又转头吩咐自己的随从：“陆宽，你去给赵娘子请个郎中过来看看，医药费就让这些动手的人出，谁敢不出，就把她们送衙门去！” 方才出手救下赵秀芝的陆宽赶紧应了声是。 陆铭逸没在这里多浪费时间，立刻让人赶了马车朝苏沁家赶去。 那些看热闹的村人们心里都犯起了嘀咕，这陆公子跟苏沁娘到底啥关系？先前带着苏沁娘做生意，现下又特意赶回来想办法给苏沁娘救命。 这关系怎么看都不一般啊。 陆铭逸可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他只知道，苏沁娘一定不能死，不然他的果子可就没着落了。 眼瞅着马上就到了那吃果子的季节，苏沁娘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他怕是也要怄死。 姚氏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心里抱怨连天，但嘴上却轻声安抚着：“夫君不要太紧张，那苏娘子肯定没什么大问题，你这身体可不比她的好，万一巅坏了，婆婆肯定要责罚我没有照顾好你了。” 陆铭逸没有吭声，苏沁娘的事情有多重要，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跟任何人说都没啥意义。 姚氏心里很是不满，她嫁给陆铭逸几年，可从来没见过陆铭逸如此紧张过她！而那姓苏的寡妇，却能让陆铭逸紧张成这样，哪怕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苟且，她这心里也很不舒服！ 马车很快就到了苏沁的宅子前。 陆铭逸急急忙忙跳下马车，冲了进去。 整个苏家都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息，便是平日里那几只嚣张得不行的狗，也都个个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 陆铭逸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苏沁娘真的没救了？ 苏母见陆铭逸来了，便站起了身，“陆公子，你怎么来了？” 陆铭逸前几日才见过苏母，那会儿苏母精神头儿可好了，而这会儿看着老了十岁都不止。 “苏伯母，我听说苏娘子的事情了，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的。我已经让家里帮忙想办法请名医了，苏娘子肯定会没事的，苏伯母别太担心。” 苏母心里感动，勉强的笑了笑：“多谢苏公子，沁娘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陆铭逸真诚地道：“我能认识苏娘子才是福气。” 他的病是打胎里带出来的，所有大夫，包括御医，都没有办法能让他的病情减轻好转，但苏沁的那些果子可以。 他坚信，只要一直长期食用那些果子，他的病就能好起来。 所以他觉得能认识苏沁，是他的福气。 姚氏走进来时，刚好听到这一句，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这一刻，她是真希望那苏沁娘能立马死了才好！ 先前她一直搞不明白陆铭逸为啥要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小村子里盖房子，后来弄明白了，他男人是奔着苏沁娘来的。 至于陆铭逸说苏沁娘能治好他的病的话，她半个字都不信。 一个村妇，一点医术都不会，能治病？这是把她姚婉儿当傻子哄？ 这两人之间肯定有问题！ 第380章 修炼的意义 苏沁不知道因为自己受伤的事情，引起了许多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被困在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更准确些来说，是她的魂魄被困住了。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上没有天，下在没有地，自己似乎飘浮在半空中一般，但却又移动不了身体。 她被困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久到她都不记得到底有多久了，似乎几天，又似乎几个月，几年。 她想离开这里，但却丝毫没有办法，甚至连自己的身体她都不能控制。嗯，她全身上下能动的地方，只有眼珠子跟嘴。 不过，她能确定的是，自己在这里没有危险。 可这种极度被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发脾气，会暴躁，但时间长了，她也懒得有些什么情绪变化了。 毕竟她有再多的情绪，也没有人知道啊，除了让自己不好过之外，没有半点用处。 困的时间长了，苏沁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困得久了，她就有时间琢磨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那“引雷符”并不是高阶符篆，筑基修士就能用，虽然她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但问题不大，并不会出现被符篆反噬的情况。 而且整个使用的过程中，她也没有出现灵力枯竭的情况，如果出现那种情况了，她肯定不会强行操控。那伤来得实在太突然，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就从房顶上栽下去了。 与其说那伤是她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倒不如是说外界造成的。 可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修士存在了吧。 难不成自己注定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命？ 哪怕穿越了换了个身份，依旧逃不开当个废物的夙命？ 所以老天爷看她现在有点名堂了，就给她搞点意外，压制着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操蛋了！ 还有一个问题她想不明白。 她是在京城里受的伤，人又是如何回到庄子上的呢？杜娟和苏岷都说了，他们是在庄子外发现的她。她受伤的地方离着庄子可不近，便是骑马一路狂奔也还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呢。 是谁把她送回去的？ 想来想去，苏沁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实在无聊得厉害了，苏沁决定找点事情来做。 手脚身体都不能动弹，她也做不了别的事情，于是她选择了修炼。 放空脑子，闭上眼睛，默念功法…… 或许是因为心里没了有旁的杂念，苏沁瞬间便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在她沉浸到修炼当中去之后，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两道人影。 这两道人影，不是旁人，正是千星派的两位开山祖师，苏千洛和沈星繁。 男祖师沈星繁皱着眉道：“这孩子也太能折腾了，真让人头疼。竟然无视修真界的规则，用那样的手段去对付凡间的天子，引来天道的惩罚还不自知，差点把小命都给折腾没了！” 苏千洛也有些头疼：“我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去管这等闲事。人间不平事那么多，她管得过来吗？那皇帝作恶多端，早晚有一天会自食其果，根本不需要她插手。” “所以，修士就应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对吗？” 那个闭着眼修炼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弟子苏沁，见过二位祖师。” 对于这两位祖师爷的出现，苏沁心里是震惊的。娘咧，这都多少年了，这两位老祖宗竟然还活着！ 但表面上却一副无比镇定的样子。 两位祖师对她的突然醒来，一点也不意外。 苏千洛看着苏沁，淡淡一笑：“修士的主要目标是修行，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能少管就少管，这样才能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影响自己的修行。” 沈星繁语气冷淡地说道：“天地万物自有其法则，任何破坏法则的人，都会受到天道的惩罚。你这次，便是触碰了法则，所以才会被天道伤了。若不是我们及时出手阻拦了一下，你早就灰飞湮灭了！” 他们察觉到苏沁在人间运用符篆对付那个昏君，就知道事情不妙，立刻赶来替她兜底。 但天道的惩罚他们也不敢完全拦下，否则他们自己也会有麻烦。 而且他们认为，苏沁也是该吃一吃教训，让她心里有个敬畏，以后不敢太过恣意妄为。 苏沁觉得他们的想法是不对的，“天道既然存在，那自有它的意义。可如果每个修士都冷漠怎么，那么修炼的意义何在？” 苏千洛对她的提问并不觉得冒犯，反倒心平气和地说道：“修炼的意义自然是为了永生，与天地同寿。” 苏沁抿了抿唇：“弟子觉得这样的修炼未免太过狭隘。弟子前世曾学过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一个人如果有了足够强大的能力，如果做不到胸怀天下，那又有何意义？便是修到了与天地同寿，也不过是一个自私鬼。” “就拿弟子对付那狗皇帝一事来说，弟子既然已经知道了那狗皇帝的所做所为，自己又有这个能力，可以拆穿那狗皇帝的阴谋，让百姓知道真相，解救苍生于水火之中，这才是正义之士当为之事。而不是为了省去麻烦，装作不知，任由那狗皇帝继续祸害苍生，使无辜百姓在这场阴谋里家破人亡。” “弟子认为，修炼，不止要修身，更要修心。修一颗正义心，慈悲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心！如果这些都没有，那弟子还不如当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活个短短几十年，那样，当个只顾自己的自私小人，也没什么问题。” “弟子斗胆一句，当年，千星派的凋落，只怕也是因为门下的修士们个个都只顾自己，所以才会让天下第一宗门，落得如此下场！弟子既然已经立誓要重振千星派，那么就绝不会让千星派走上原来的老路！千星派的弟子，不但要修身，更要修心！只有身心都同样强大，才能算是真正的强者！” 第381章 灵药谷的神医 死寂。 这片白茫茫的世界里，一片死寂。 苏沁看着对面两位祖师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心里一阵发毛。 完了完了，踩到了两位祖师的痛处，打了两位大佬的脸。 他们万一觉得挂不面子，会不会轻轻一扬手，把她这魂魄扇个灰飞湮灭？ 刚才她只顾图个嘴爽了，这会儿才后怕起来。 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收也收不回来了。 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再抢救抢救，于是苏沁又壮着胆子开口：“二位祖师，虽然弟子说的那些话是有些大逆不道，可弟子真是这么认为的。弟子翻看过千星志，真觉得咱们千星派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儿。” “修真界是讲究强者为王，可再强的王者，如果没有一颗慈悲侠义的心，也不会得到任何的人的尊敬，反倒会成为公敌。” 反正在她的理解里，千星派是很强，门派实力强，修士的个人能力也强，可最后那么强的一个门派，竟然就这么凋落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德不配位。 千星派的弟子一心都用在修炼上，对修炼没什么用处的事情，他们一般都不会插手。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弟子们的实力增长得很快。 可弊端更多。 千星派在修真界竟然一个盟友都没有！ 因为他们根本不关心外界的任何事情，只顾着自己修行，时间长了，门下弟子全都染上了一些臭毛病，目中无人，奉行强者为王，没有团队观念。甚至一些弟子为了修炼资源，对其他宗门下手，且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事情一多，千星派如何不会成为修真界的公敌？ 没有人会愿意看着一个强大的门派如此我行我素，不把其他门派放在眼里。如果放任这个门派继续强大下去，早晚有一天，其他宗门都会被欺负得抬不起头来。 所以，那些宗门联手，将千星派给瓦解了。 并且没有费太多的功夫。 因为千星派的弟子，大多都自私自利，根本用不着他们费太大的力气去对付。 所有弟子在知道千星派遇到了大问题之外，第一个念头不是如何守护千星派，而是想办法保住自己和自己的修炼资源。 在这样的情况下，千星派如果不凋落，那才是一个神话。 两位祖师依旧沉默，并且脸色越来越难看。 苏沁都快愁哭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让你火上浇油！ 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到，除了眼珠子和嘴能动，她别的地方都动不了？ 要不要试试咬舌自尽？好歹能留个全尸。 可谁听说过魂魄咬舌自尽的？！ 苏沁绝望了，也懒得挣扎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是杀是剐，两位祖师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于是苏沁决定躺平等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位祖师突然消失不见了。 苏沁瞪了瞪眼睛，就，这么走了？ 不收拾她了？ 怕他们忽悠她，于是苏沁试探着叫了两声：“祖师爷，你们还在吗？弟子刚才那些话，可都是肺腑之言，你们好好想想呗。” 四处一片寂静。 “看来是真走了，很好，小命暂时保住了。” 苏沁呼出一口气，庆幸自己又活了下来。 不过这里真的好无聊啊，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刚才怎么不先跟两位祖师打个商量，让他们先把自己从这里弄出去呢？ 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自己还是先老老实实修炼吧，说不定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她就自动离开这里了呢？ 这么想着，苏沁便静下心来，再次修炼。 苏家。 苏家人全都在堂屋里紧张地等着，眼睛都往苏沁房间的方向望去。 江先生坐在椅子上，假装镇定，实际上也紧张得频频往同一个方向张望。 他们如此紧张的原因，是江先生运用自己的人脉，替苏沁请来了一个神医。 一个出自“灵药谷”的神医。 那位神医看诊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围观，所以他们全都被留在了门外等候。 苏岷见那神医进去了老半天还没出来，不由有些担心，“娘，要不你们进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这都进去这么久了……” 他心里实在不放心，那神医可是个男的，他家妹子虽然现在昏迷不醒，但容貌却是绝美，万一那神医心思不正…… 呸呸，他不该这么想，可就是控制不住啊！ 苏母也不放心。 刚站起来，江先生就冷哼一声：“你们要是把神医气走了，可别再求我帮忙了。” 为了找这神医，他真是把这张老脸都豁出去了，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这神医给请来。 “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苏沁娘一个病得快死的人，人家神医是没见女人还是咋的？” 被戳破了小心思，苏家人面上都有些尴尬，可他们依旧无法放心。 “吱呀——” 苏沁的房门被打开，神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家人赶紧围了上去，“神医，请问我女儿怎么样？” 苏沄娘心思更活一些，趁着神医被围住，自己偷溜进房间里，见苏沁身上衣服完好，自己先前偷偷在她身上做的一个小记号也完好，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这神医不许房间里留下任何人，她真的担心自己二姐吃了哑巴亏。 可放心之后，她的心情又再度沉重起来，二姐的模样看着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门外，那神医正对苏家人耐心地解释：“各位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苏娘子受的伤确实十分罕见，我们先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苏家人一听这话，神色立马就黯淡了下来。 神医话峰一转，“但也不是毫无希望。” 苏母“扑通”一声就给跪下来，“求神医救救小女，老身原当牛作马报答神医的大恩大德。” 神医把她拉了起来：“不必如此，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职，我自会尽全力救她。只是最后能不能救活，我现在也不敢给各位下定论。” 苏母红着眼睛道：“我明白的，神医只管救，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能接受。” 第382章 越来越复杂 情况已经是这样了，他们哪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这些天他们也在想办法请郎中，不管有没有名气的，都请来试了一遍。陆铭逸那边也请了不少郎中过来，但得到的答复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救不了。 这是目前唯一一个说还有希望的神医。 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至于最后能不能救活，他们心里也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但有希望，总要试一试。 万一上天眷顾呢？ 神医对苏家人的态度比较满意，转头对江先生说道：“先生，我一个人怕是有些没把握，所以要先给苏娘子用些药维持住现在的状态，然后请家族里医术最高超的族老过来才行。” 江先生有些诧异，这灵药谷的人怎么如此好说话？ 要知道先前为了请他们，他费了多大的劲！结果现在这神医竟然主动说要请他们家族最厉害的人过来！ 他这张老脸如此值钱了？他自己咋不知道呢？ 不过人家愿意这样做，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忙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麻烦神医了。” 神医客气地摆摆手，自己去联系他的家族了。 原本以为灵药谷的那位族老肯定要好些天才能赶得到，结果没过两天，神医就把人给接来了。 江先生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你们灵药谷就在七福县境内？” 神医和族老都神秘一笑，并未解答。 族老到地方连休息都不曾，便急着去给苏沁看诊。 苏母想跟进去，但照例被挡在了外面。 神医陪着族老进了苏沁的房间，“族老，病人就在这里。” 族老上前站在床边盯着苏沁看了一会儿，然后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拉出苏沁的手腕搭起脉来。 这一搭，族老的神色就震惊了，转头看向神医。 神医道：“小辈也觉得是，但是拿不准，所以才请您老人家过来亲自看看。” 族老仔细给苏沁看过之后才说道：“从脉象上来看，确实像，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神医道：“也没什么不可能，我们灵药谷都能传承下来，他们这一支的能传承下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前些日子，京城那边不是说有真龙现世吗？我觉得估计可能就跟她有关。” 族老不可思议的盯着苏沁，“如果真是她的话，那咱们一族可就有了主心骨了。” 神医也是满脸的激动，看着昏迷的苏沁，两眼都在放光。“不过她的伤有些麻烦，族老，你可有办法？” 族老有些头疼，“虽然咱们那些传下来的医书有记载，可到底从来没有医治过，也不知道那些医书上的内容完整不完整。” 神医说道：“现在也顾不上那些了，先试试看吧，总得把她的命给吊着。” 族老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于是赶紧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倒出一堆各色的药丸往苏沁嘴里塞。 京城。 赵彦安花费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才把将军交给他的任务给做好。 回到京城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那位救了他的姑娘。 杜重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你走后没两天，那位姑娘就醒过来了。她的伤并不严重，为师想留她下来好生养伤，顺便等你回来，谁知她竟然不辞而别。” 赵彦安眉头皱了皱，就这么走了？而且一句话都没留下？ 京城这么大，人这么多，他想找到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不容易也得找，人家救了他的命，总得当面说声谢谢才是。 于是赵彦安对杜重华说道：“师父，我想在京城里找一找那位姑娘，那天她帮了咱们那么大一个忙，而且目的和咱们也一样，或许咱们可以跟她结盟。” 杜重华眼皮子一跳，笑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以，你先派人去找找看，要是能找到，就跟她商量商量结盟的事情。” 反正人已经送走了，根本不在京城里。 赵彦安并不知道这一点，心里还有些高兴，和杜重华道了别之后，转身去安排人手去了。 等人走了之后，杜重华才拍了拍脑袋。 这事儿弄的！万一将来彦安知道了真相，会有什么反应？ 严将军知道杜重华的担心之后，倒是丝毫没往心里去，“不是说她伤得很重？或许，她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这样也挺好，她的身份太低了，其实也不太适合跟彦安在一起。不过看在那两个孩子的份上，将来该给的名分肯定会给的，亏不了她。” 杜重华却没这么乐观，“彦安的性格我比你更清楚，若是将来知道了真相，只怕会十分生气。老严，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些过了？那丫头如今能力挺强的……” 严将军摆了摆手：“能力再强也有限。给不了彦安太多的帮助。而且她的那些本事来得很是蹊跷，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让彦安多跟她接触是对的，万一她有问题，咱们哭都来不及。行了，这件事情你就别多想了，如果她真有那个命，咱们谁也拦不住。且慢慢看着吧。” 杜重华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事情都能像他们想的那样吧。 这件事情他越来越觉得复杂了，其实根本不必弄成这样的。 可他一个人的想法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加上彦安当时伤成那样，把什么都忘了，他当时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让彦安被俗事绊住脚，倒不如安心办大事，迅速成长起来，这样后面的计划才能实施得更顺利。 可千算万算，他也算不到苏沁娘这个变数。 眼下苏沁娘受了这么重的伤，万一撑不过去……将来他肯定会落埋怨的。 想到这些，杜重华就抱着脑袋一顿挠。 为啥事情会变成这样呢？苏沁娘她到底打哪儿学来的那一身功夫？难不成真是苏家传下来的？那为何以前他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丫头能不能撑过这一关。 如果撑不过去，两个孩子要怎么办？ 没有了母亲的孩子，便是父亲将来成就再大，这身份上自然也就矮了一大截。 那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他还是不希望他们在这种事情上吃亏的。 第383章 灵药谷的人 “族老，这个药能管用吗？” 灵药谷的苏神医看着族老手里的那一碗汤药，有些不太确定。 族老心里多少也有点拿不准，“这是按照那些古籍上的方子调配的，应该是没问题的。” “……族老，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闪失。咱们一族世世代代等了多少年，才等到她的出现，万一吃您的药吃出问题来了……” 族老眼睛一瞪：“那你说咋办！这药我是按书上说的方子配的，药是从谷里拿的，能出什么事？！” 苏神医被吼得眯了眯眼，搓搓手道：“要不，把族长他们都叫来吧。大家一起拿主意，这样就算真有点啥，您也不必一个人担责任。” 他实在有些担心族老会为了揽功而激进，万一把人给治没了，到时候族里知道了，他也落不下好果子吃。 族老一想，咦，有点道理！ “成，你赶紧去叫人，这药暂时先不用。对了，你跟族长他们说，把族里最好的那些药都拿来。” 苏神医又急急忙忙的回去叫人。 上次回去叫人的时候，他并没有跟族里人说，只跟族老透露了些口风。这趟回去把事情一上报，全族人都沸腾了。 族长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颤抖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神医点头：“晚辈和六族老都亲自确认过了，那位苏娘子的脉象确实是咱们族中医典记载的一样。但六族老和晚辈都有些担心，怕她若不是咱们要寻的人，会给灵药谷带来麻烦。” 族长眉头紧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其他几位族老商量了一番，让大族老出来说话，“不管她是不是，先把人治好再说。就算不是我们的同门，但至少也是同道中人，对咱们灵药谷多少也是有些帮助的。先治一半吧，如果她能拿出功法来，咱们再给她继续用药。如果她怀了歹心，凭灵药谷的实力，想弄死个重伤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神医在心里偷偷吐槽了一句，一群老狐狸，手段可真多。 不过这也不怪大家谨慎，灵药谷传承到现在，经历了多少风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如果那苏沁娘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并且仗着自己的本事对灵药谷有非分之想的话，灵药谷先下手为强也没什么不对。 毕竟踏进了这个圈子之后，很多事情，都必须步步为营，否则一步踏错，便万劫不覆。 一群族老商量好之后，便立刻收拾了许多珍贵药材，由苏神医带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当十辆印着灵药谷标记的马车驶进小河村的时候，村里人都震惊了。 “天爷，这些马车看着咋这么气派？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 灵药谷向来神秘，寻常百姓很多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存在，更没多少人见过他们。 但灵药谷不差钱，这次出谷的意义又非凡，所以这次他们搞得还挺高调，十辆豪华马车排成一队，每辆马车都由四匹马拉着，那阵势，足以让小河村这群泥腿子吓得不敢围观，只敢躲在自家大门后面悄悄打量，生怕冲撞了贵人，招来杀身之祸。 当马车奔着苏沁家的方向去之后，村里人才敢探出头来凑在一处小声议论。 “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啊？” “这还用问，非富即贵呗。肯定是找那陆公子的，那陆家可是官宦之家，老家是京里的，听说陆家老爷子是内阁大臣，官拜一品。” “一品？！那得是多大的官啊！” 小老百姓见过的官，也就是陶县令了。至于知府大人，那可不是他们轻易能见得上的。 知府是四品官，他们都见不上，又何况那一品大员呢。陆铭逸这个官宦之后在小河村人的眼里，那就是顶了天去的大人物了。 所以村子里出现了如此阵容的车队，他们想都没想，直接按在了陆铭逸头上。 可当众人远远看见那些车队越过陆家的别院，朝着苏沁的宅子而去的时候，一个个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他……他们是不是走错门了？” “八成是吧。” 这话说着他们自己都不信。 毕竟陆家的别院和苏沁那地宅子一眼就就能看得出高低来，一个处处都透着讲究精致的官家别院，和一个虽然高大宽敞，但打眼就能看出来是农家院的宅子，怎么可能认错。 不少人心里都震惊，这苏沁娘到底都结识了些什么人？ 先是县里酒楼的掌柜，然后是陆公子，再后来好像还有几个做大生意的人，现在又来了这么一队马车…… “苏沁娘这不安分的骚狐狸，本事可真不小，都躺着不能动了，还能引来这么多人。” 李氏躲在角落里，看着苏沁家的方向，气得把手里的帕子都要撕烂了。 可是她现在也只能躲在这里偷偷骂几句解解恨。 他们程家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好，程怜香那小贱人跑得没影了，程惜玉肚子里那块肉也掉下来了，是个没什么用的丫头片子，那秦三少爷帮着程家对付苏沁娘的事情，也被秦家知道了，秦家派人来程家训了一番话，还把程惜玉生的女儿给抱走了。而她指望着秦家帮忙把程彦平从府城里捞出来的事情，也没了下文。 如今的程家，经不起折腾了。 不过苏沁娘那骚狐狸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她打眼看着，这些日子苏家一直在想办法给她请郎中，但请来的每个郎中都说苏沁娘命不久矣。 她可是天天都盼着苏沁咽气的。 可这贱人也太能拖了，这都被弄回来大半个月了，竟然还没死！ 果然是修炼成精的骚狐狸。 她真是恨不能亲自钻进那宅子，掐断苏沁娘的脖子，让她早点死透。 李氏在这边心生怨毒，灵药谷的那群族老们则都纷纷下也马车。 对于这么大一群人的突然到来，苏家人都意外又震惊。 苏神医向苏家人介绍道：“苏夫人，这几位是我们灵药谷的长老，他们听闻苏娘子的伤势很是特殊，所以都想过来看一看。” 苏母白着一张脸问道：“是不是我家沁娘的伤没法治了？” 第384章 醒来 苏神医忙道：“苏夫人不要着急，苏娘子的病情很稳定。只是我们这些长老对苏娘子的伤势很感兴趣，毕竟她这种情况太过罕见，所以大家都想亲自过来看一看，做一下记录，好记在我们谷中的医书上，供后人参考。” 苏母这才松了口气，“那可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看着眼前这群须发皆白的老头儿，苏母心里有些高兴。这些老头儿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人，有他们在，自家闺女的命肯定能保住。 两边客套了一番，苏神医就领着这群老头儿进了苏沁的房间。 苏母想跟进去，依旧被客气地拦在了门外。 最先来的六族老一直守在苏沁的房间里，见族里的人都来了，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几位年纪比他大的老头儿连忙问道：“情况如何？” “还好，一直用药吊着的。你们先看看我的诊断有没有错。” 几个老头儿排着队，轮流给苏沁把脉，把完之后，眼里都是喜色。 “没错，从脉象上来看确实是。但至于是不是我们同宗的，还得等她醒了才能知道。” 族长忙道：“那还等什么？先给她用药吧，早点让她醒来，咱们也能早点从她嘴里问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于是一群医术高超的老头儿开始商量着如何给苏沁用药。 这用药极有讲究，要先把苏沁弄醒，但不能让她好得太快。这样才有利于他们从她嘴里套话。 苏沁哪知道自己的床边围了一群白胡子老头儿，自己依旧在那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安心修行。 倒也不是她有多么的上进，实在是这里啥也没有，她又找不着别的打发时间的事情来做，而那两位祖师，打从那次被她气走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也没说要帮帮她。 如果那两位老祖宗出手，她肯定立刻就能恢复活蹦乱跳吧。 苏沁撇撇嘴，两位老祖宗可真是小心眼，自己不过只是不小心说了些大实话，捅到了他们的肺管子，伤了他们的面子，他们竟然就这么无情的走了。 好歹自己也是他们第n的子孙，是千星派的希望，真就不管她了，万一她就此挂了呢？ 以她自己的了解，两位老祖宗的这些个后人们，脑子好像都不是很灵光啊，都这么多代人了，到她这里才勉强成了个筑基。之前那成百上千年的光景，愣是一个有点本事的后代都没有。 所以两位老祖宗哪来的信心啊，竟然就放任她这么个天选之女不管呢？ 幸亏她是个自强不息的，一直不停的修炼，这些天倒也有了些进展。之前她只有眼珠子和嘴能，现在浑身都可以动了。 不过依旧无法离开这个白茫茫的世界。 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咋这么荒芜呢？ 研究不出个什么名堂来，苏沁干脆又开始修炼。指望不上老祖宗，就只能指望自己了。想离开这里，努力修炼肯定错不了。 闭上眼睛，默念功法，苏沁迅速的沉浸到修炼的忘我境界当中去。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八张皱巴巴的老脸。 苏沁吓了一跳，她这是修炼得走火入魔，出现出幻觉了？ 赶紧闭上眼睛，等两秒再睁开，还是那八张老脸。 准备再闭上眼睛的时候，那八张老脸中看着没那么老的那张兴奋地喊道：“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苏沁刚想开口问他们是谁的时候，舟舟和月月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娘，娘……” 两小只激动得说不出来话，只知道一边流眼泪，一边喊她。 这些天他们真的吓坏了，每天都守在苏沁的房间外不肯离去。 苏母也激动地挤了进来：“沁娘，我的沁娘，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你这个死丫头，你是想吓死娘吗？” “娘……” 苏沁努力地开口喊了一声，发现自己嗓子干疼的厉害，声音粗砺得吓人。 苏母看着她消瘦到吓人的模样，心疼坏了，“别说话，你才刚醒，先好生攒会儿力气，娘给你端点水过来，你先润润嗓子。” 话还没落脚，苏沄娘就端着水挤了进来：“二姐，先喝点水。” 苏沁想起来，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苏神医在旁边吩咐道：“苏娘子别动，你的伤势还没好，乱的话可能会对身体有影响。” 苏沁只好躺着不动，任由苏母用勺子喂自己喝水。 温热的水滋润了她干涸许久的喉咙，缓解了干疼感。 苏神医见时机差不多了，就对苏母说道：“苏夫人，现在苏娘子的伤势还没稳定，我们还需要为她再施救。麻烦你们先退出去可好？” 苏母点点头，伸手去牵两小只：“舟舟，月月，先跟着外婆出去，让神医再给你娘看看伤。” 舟舟拉着苏沁的手捏了捏：“娘，不要怕，我们就在门外等着你。” 月月凑过去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娘，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苏沁被两小只给安慰到了，朝他们笑了笑：“你们别哭了，娘没事，先到外面去等着，一会儿娘再跟你们说话。” 两小只听话地点点头，依依不舍的跟着苏母出了房间。 待屋里苏家人都出去了，苏沁看着那几个老头儿，眼神顿时变得犀利无比：“你们是谁？” 她的伤绝对不是普通郎中能治得了的，否则苏岷他们也不至于找那么多郎中。 能治她的伤的人，肯定跟修士有关联。 这个世界里，除了她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修士了，可现在冒出来一群能治她伤的人，这就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问话的同时，苏沁试着调动身上的灵力，但是空空如也，丹田处也疼得厉害。 看来，她的伤并没有好转。 灵药谷的人见苏沁如此警惕，便由族长出来说话。 “苏娘子，我们乃是灵药谷中之人。” 灵药谷？这名字听着咋这么耳熟？ 嗯？！灵药谷？！ 苏沁眼皮子一跳，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她之前给老吴看病的时候，不就是冒充了灵药谷人的身份。 这难不成是被人找上门来算账了？！ 第385章 打死不认 装13被人找上门是什么样的感觉？ 苏纨绔觉得自己的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清咳了两声，苏沁挂上自认为最真诚的微笑，“那什么，先前我冒充灵药谷人身份的事情，实在是迫不得已，也是为了救人性命，才借了贵谷的名声一用。多有冒犯，还请各位勿怪。不过各位放心，在下并没有辱没了灵药谷的名声，所以……” 所以你们别搞得这么严肃行不行？不就借用了你们灵药谷的名声用一用嘛，又没用坏，至于来这么大一群人讨公道吗？ 小气。 灵药谷的一众老头眨了眨眼。 “你曾经假扮过我们灵药谷的人给人治病？” 苏沁也眨眨眼，啥意思？合着他们不是为了这事儿而来？ 那她刚才那个不就等于不打自招？！ 艹！她苏纨绔的脸，都快被自己丢尽了！这么蠢的事情，她竟然也干出来了！ 她啥时候变得这么实诚了？以前不是就算干了坏事被抓现行也打死不认的吗？现在倒好，人家啥也没问，自己叭叭叭地全给捅出去了。 正当苏沁想打死自己的时候，苏神医开口了：“苏娘子，那点小事我们都别再提了。” 苏沁觉得这个年轻的老头儿好善解人意，赶紧顺着话说：“对对对，小事一桩，不值一提。所以，你们是来干啥的？” 总得把他们这些人的来历给摸清楚吧。 苏神医说道：“自然是来给苏娘子你治伤的。苏娘子的伤有多严重，想来你心里也是有数的。这满天下除了我们灵药谷之外，应该找不出第二家能医学苏娘子的医馆了。” 苏沁赶紧拍了一记马屁：“嗯，不错，灵药谷的神医们果真医术高超。多谢各位神医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回头我给你们弄几面锦旗，再找个锣鼓队，亲自上门感谢各位神医的救命之恩。” 几位老头儿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怎么这苏娘子如此油滑世俗，半分出尘脱俗的气质都没有？ 灵药谷的族长咳了一声：“苏娘子，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们能救你的原因，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你是修士，你身上的伤也非一般内伤，而是丹田受损，所以普通郎中根本医治不了。” 苏沁打死不认：“你在说什么东西？修士？丹田？那些都是啥？我咋都听不懂？” 族长抽了抽嘴角，“苏娘子不必这么否认，你的伤，我们都已经相当清楚了。前些日子京城那场劈了皇宫的雷暴就是你的杰作吧。我们已经跟令兄对过时间了，你受伤的时间和那雷暴的时间对得上。” 苏沁决定装傻到底，一脸茫然加无辜：“你在说些什么啊？京城的那个异常天象，我确实亲眼目睹过，可跟我有啥关系啊。我一个肉体凡胎，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老天爷打雷。对了，那天我还看见龙了呢，你们总不能说，那龙也是我弄出来的吧。” “几位神医，假冒你们灵药谷身份的事情是我不对，可你们也不必拿这么大的事情往我头上扣吧。那雷可是把宁王府都给劈了，你们这样做……咦，你们不会是宁王府派来诬陷我的吧！” “宁王这个乌龟王八蛋还有完没完了！之前搞那么多事情来整我，到现在也还不肯放过我吗？我这伤不会也不是他们派人暗算的吧！我就说我好端端的骑着马，咋就会受伤呢？王八蛋，无耻小人，竟然背后放暗箭！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仗着自己是王爷，就不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命放眼里吗？” “缺德带冒烟的狗东西，怪不得老天爷要用雷劈他呢！这就是天谴啊！劈死他个王八蛋。老天爷，干得漂亮！感谢你为民作主，为了除害！” 说到激动处，苏沁恨不得爬起来跪床上给老天爷磕几个头。不过想到自己伤势挺重，她就没有付诸行动。 几人个老头都看傻眼了。 这跟泼妇一样的苏娘子，当真是他们要找的人？ 苏沁骂完宁王，转头又看向他们几个：“几位神医，麻烦你们赶紧把我的伤治好，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只要你们能把我治好，钱不是问题。我着急着进就找宁王那狗东西算账，麻烦你们快点。” 苏神医下意识的点点头：“好的。” 六族老扯了他一把，好什么好，事情还没弄明白呢！ 苏神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被苏沁给绕进去了。 族长抹了把脸，“苏娘子，你就别否认了。我们这么多人亲自确认过的，你否认也没用。你放心，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而是来跟你确认一下身份。” 苏沁心道，信你们才有鬼。确认了身份，是不是就好向她动手了？ 当她是傻子吗？ “几位，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修士，丹田，我闻所未闻。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族长捏了捏眉心：“苏娘子，我们如果真有心要害你，多的是机会动手。就你那伤势，我们即便把你给弄死了，你的家人也不会怀疑我们什么。就冲着我们把你救醒这一点，我想你也没必要质疑我们的目的。” 苏沁心里冷笑，你们都知道老娘是修士了，救我肯定是有目的的。至于是什么目的，那肯定跟修炼有关，所以你们才舍不得弄死我！ 族长见苏沁油盐不进，不由头疼。 咋这苏娘子跟块滚刀肉一样？ 苏神医见族长拿苏沁没办法，于是站出来说道：“苏娘子，我们灵药谷姓苏，很可能跟苏娘子是同宗，所以我们才来了这么多人，想跟你亲自确认。当然，如果不是同宗，我们也想跟苏娘子做笔交易。我们需要你手里的功法，如果苏娘子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灵药谷就帮苏娘子把伤治好。如果苏娘子不肯的话，那我们也不强求，不过你的伤，我们就爱莫能助了。” 苏沁心里叫了一声好家伙。 这是在威胁她吗？ 她苏纨绔是被威胁大的吗？ “抱歉，你们说的东西我真的不明白也不懂。我这伤，就不劳烦各位了。” 第386章 千百年前是一家 想拿她的伤势来说事，她可不吃这一套。 虽然她伤得重，可她知道，她的性命并无大碍。只要她认真修炼，总有一天能把破碎的丹田修复好的。 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有一千年的寿命，足够她慢慢来了。 刚这么想着，那族长就淡淡地开口：“苏娘子莫不是觉得自己可以慢慢疗伤？正常来说，确实可以。但苏娘子真的有信心，在寿数将尽之前把伤势养好？苏娘子只怕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你丹田破裂，修为全毁，你现在的情况，比一个受了重伤的普通人还要虚弱。原本因为修为而上涨的寿数，自然没有了，换言之，你随时都可能会死。” 苏沁心里一惊。 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难不成这人说的是真的？ 灵药谷的族长缓了缓语气，“苏娘子，我等真的没有恶意。如果你确实是我们同宗，那我们灵药谷将举全谷之力助你修炼飞升。如果不是，那么你出功法，我们出药，各自得利，于你而言，有利无弊。” 苏沁默不作声，在心里衡量着这番话。 她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如果真如这人所说，自己修为尽毁的话，在空间打不开的情况下，她想靠自己修炼去修补丹田，只怕真的是个难事。 可万一这些人忽悠她呢？她把功法拿了出来，这些人又反悔不给她药了，那她岂不是吃大亏了？ 事关千星派的传承，她也不敢大意。 族长见苏沁不吭声，便知道她心里必须动摇了，于是先自报家门：“我们灵药谷来自修真界，一千多年前，我们的宗门出了变故，我们这一脉的先祖被迫来到这个位面，在这里扎下根来。这一千多年的时间里，我们这一脉一直在寻求回到修真界的办法，但无奈先祖是个药痴，随身所带的东西，全是各种灵草灵植和医书……” 说到这里，族长都忍不住想仰天长叹，这先祖可真是会坑后辈。 苏沁忍不住问道：“你们那先祖应该也是个有修为的人吧，不至于就啥也教不了后人吧？” 族长脸色更是尴尬，“先祖的修为……咳咳，她太过醉心于种植各种灵草和研究医术，所以耽误了修炼……” 他们的先祖，连筑基都不曾，所以寿数并不在长，来到这个位面之后，只活了两百多年便仙去了。 至于功法，也就那炼气期的内容。 他们这些年也一直在认真修习那炼气期的功法，这也是灵药谷内长寿老人不少的原因。 但再怎么修炼，他们突破不了炼气期，永远都到不了筑基。 苏沁听完之后，忍不住替这些人掬一把同情泪。 摊上个这么不靠谱的先祖，也太倒霉了。 想想自己的两位老祖宗，多靠谱啊，给后辈留下了那么宝贵的空间手镯。 反正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苏沁也就顺口问了一嘴：“你们先祖的宗门叫啥名字？” 族长一脸神圣地道：“我们先祖来自修真界第一大宗门——千星派。” “什么？！” 苏沁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疼得嗷嗷叫。 几个老头儿吓了一大跳：“苏娘子，你怎么了？赶紧躺下，快，把药拿过来。” 苏沁被灌了一嘴药，好一番折腾，才稳住了伤势。 苏母他们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急得直问：“沁娘，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苏沁忙回道：“娘，我没事，别担心。” 灵药谷的老头儿们白了她一眼：“你再动几下，搞不好我们都治不了你。” 苏沁疼得出了一身冷汗，她也不想动啊，还不是被他们的话给吓着了。 “你们真是出自千星派？” 族长点点头：“当然，虽然我们先祖留下关于宗门的东西不多，但对于宗门的信息还是有的。另外还有两位祖师的画相。” “两位祖师的名字是苏千洛和沈星繁对不对？” 族长点头，然后愣住：“苏娘子，你不会……” 苏沁咧嘴一笑：“同门们，你们好啊。我叫苏沁，是千星派苏千洛祖师的嫡支第二百零六代子孙。” 几个老头儿听完她自报家门之后，先是齐齐愣住半晌，然后齐刷刷地往苏沁床边一跪：“弟子见过少主。” 苏沁唬了一跳：“你们这是干啥？赶紧起来。” 这开啥玩笑呢，这几个随便拎一个出来，年纪都是她的几倍，她哪里受得起这么大的礼。 几个老头儿不但不肯起来，还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眼含热泪。 “少主！我们终于找到您了。弟子们的先祖终于可以瞑目了。” 苏沁眨眨眼睛：“怎么？还有内幕？” 族长摸摸鼻子：“先祖原本是嫡支中的一名侍弄药草的童子，在转移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跟嫡支走散了，落到了这个位面。先祖一直都在努力寻找嫡支的下落，但直到她寿终正寝之时，也没有半点眉目。我们这些后人，自然要继承她的遗志，继续寻找嫡支。可千百年来，却半分音讯也无。我们也有过怀疑，当年嫡支应该是去了其他位面，也可能是掉落在了其他的小世界中。奈何弟子等人修为实在低下，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苏沁想了想，问道：“你们那位先祖，可是叫苏紫苑？” 几个老头儿不停的点头：“是的，先祖的名讳正是苏紫苑。” “那就对上了。我家的一本书上有过记载，当年苏紫苑是我先祖身边的一名侍女。意外走散之后，就再也寻不到下落了。不过，你们先祖来这里才一千多年？” 族长点头：“是的。少主，有什么问题吗？” 苏沁道：“我们那一支流落到那个小世界上，有近三千年的历史了。看来出现了时间差距。” 毕竟都是穿越，时间上不对等也没啥。 说不定在修真界，他们的先祖可能已经离开了上万年，也可能才离开没几天呢？ 这些事情谁也说不准，去追究也没啥意义。 苏沁看向几个老头儿，冲他们眨眼睛。 几个老头儿一头雾水：“少主，怎么了？” 苏沁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387章 不知天高地厚 看那几个老头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苏沁有些想扶额。 “几位，你们口中的少主，我，苏沁，还身受重伤着！你们就没点什么想法吗？”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急急忙忙地去找药。 等苏母再见着苏沁的时候，苏沁的脸色好了很多，虽然依旧不能下床活动，但至少看起来性命无忧了。 苏母激动地拉着苏沁的手，边说话边抹泪，“你这丫头，真的是要把我们给吓死！这前前后后一个多月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两个孩子天天趴在你耳朵边上喊你，你都半点反应都没有，我们真怕你哪天就这么过去了。” 舟舟和月月挂在床边，红着眼睛看着苏沁。 苏沁伸出自己没被拉住的那只手，摸了摸两小只的脑袋：“对不起啊，舟舟，月月，娘让你们担心了。” 她陷入了深度昏迷，灵魂都被困在那个白茫茫的世界里，哪里能听得见舟舟他们的声音？ 看这两个小家伙红肿的眼睛，就知道他们这段日子里没少哭。 两小只摇摇头：“娘，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些日子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这些事情就不要让娘知道了，不然娘会心疼的。 苏沁的身体还很虚弱，陪着家里人说了会儿话，便累得想睡觉了。 苏母赶紧把两小只带了出去，让她好生休息。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 “少主，您醒了，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这陌生的声音，让苏沁一愣，抬眼一看，自己床边站着两个利落的姑娘，年纪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 “你们是？” 两个姑娘走到苏沁的床前跪下，“奴婢结香，奴婢合香，见过少主。” 叫结香的姑娘恭敬地说道：“少主，奴婢二人是族长派来照顾少主起居的，族长说少主的伤势还需要用更多的药物调理，他们要回谷里去取先祖留下的一些丹药，请少主安心休养。” 苏沁对她们的到来接受得很顺利。 她是千星派的嫡支，是千星派的正统继承人，连那两位老祖宗都认可了她的身份，所以这声少主，她受得起。 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穿越了时空，竟然在这里找到了同门。 苏沁已经躺了一个多朋，身上难受得厉害，于是问两人：“我现在可以起身活动吗？” 两人摇头：“暂时还不行，不过少主若是想出门，奴婢二人可以抬着少主出去。” 苏沁想了想，点点头。 结香跟合香都会功夫，而且都是高手的那种，两人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苏沁安稳地转移到了旁边的软椅上，将她抬出房门。 这软椅也是从灵药谷里弄来的。 苏沁有些好奇，“灵药谷到底在什么地方？怎么我感觉好像离我很近似的？” 不然他们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叫来人手搬来东西的？ 结香笑着道：“这件事情奴婢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少主解释，等少主好了，亲自回谷中看一看便知道了。” 苏沁猜想，那灵药谷的入口，应该是个什么结界。有可能连灵药谷都是个幻境，要不然为何这么多年，那么多人想寻找灵药谷都不得其法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弄明白。 被抬到院子中间，苏沁让两人把自己放下。 坐在院子里，感受着带着暑气的晚风拂过，热得身上沁出一层汗水，苏沁才有种真正活过来的感受。 此时已是盛夏，四周虫鸣声一片，旺财母子几个见苏沁出来，兴奋地围着她甩尾巴。 苏沁伸手摸了摸它们，便让它们回窝睡觉去了。 抬头看看夜空，月明星稀。 苏沁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功法。 一遍又一遍，苏沁把功法默念了很多遍，都没办法入定。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苏沁有点气馁，看来自己的伤真的很重，也不知道这伤对自己今后的修炼会不会有影响。 抬起手，苏沁看了看自己腕间那依旧没有光彩的镯子，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不过只是受了次伤而已，只要她好生修养，再好好修炼，总有一天，她能恢复如初。只要她恢复了，她的镯子自然也能恢复。 她和镯子是绑定在一起的，她的修为直接影响到镯子的状态。 眼下她没有任何修为，甚至连性命都有影响，镯子才会如此黯然失色。 以前她总是仗着空间的存在，而对修炼这件事情不太上心，有什么事情都喜欢靠着空间里的那些东西去解决。 但这次的打击让她认识到，外界的那些东西再多再强，都不如她自身的修为来得重要。 她这点修为，放在这个世界，的确是十分强大的存在，可认真论起来，她不过只是刚刚迈进修真的门槛而已。 还有那狗屁天道，还不是看她太弱，所以才降罚于她。 苏沁低声发着誓：“我一定会好好修炼，努力变强，强大到如天道，也不能奈我何！” “真是天真！你当天道是你努力修炼，就能压得过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苏沁一大跳，坐在椅子上，努力地沽涌了两下：“见过二位祖师。” 二位老祖宗，你们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先提个醒？人吓人真的能吓死人，尤其这大晚上的突然冒出来！ 沈星繁冷眼看着苏沁，“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到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天道既然降下惩罚，那就说明你就是做错了！” 苏沁还真就不服气：“弟子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觉得天狗屁天道才有毛病！狗皇帝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不见天道惩罚他？我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反倒被惩罚？怎么，难不成那狗皇帝是天道的私生子？” “放肆！” 沈星繁瞪了她一眼：“不得无理！” 苏沁摊摊手：“老祖宗，那您说说，我哪儿做错了？” 沈星繁耐着性子道：“自然是不该用修士的手段去对付凡人，这就是天道定下的规矩！修士的手段太过强大，天道若不加以管束，迟早有一天，修士会为祸人间。” 第388章 心志坚定 苏沁撇撇嘴：“所以，天道根本不看我对付的人是谁，也不管这个人做了些什么事情，反正一刀切就对了呗。” “修士的能力是强大不错，可那狗皇帝的能力难道弱了？狗皇帝仗着自己是一国之君，就能用手里的权力去算计天下苍生，害得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无辜惨死，这些天道为什么不管？” 苏千洛摇头：“天道只管修士行为，凡人的事情，不在它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那凡人的君王不管做什么，天道都不会管。但这并不代表那凡人帝王就不会有惩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苏沁依旧不服：“等时候到了，只怕又有无数无辜百姓因他而死。弟子明明已经知道了他的罪孽，却不加以阻止，和他有什么区别。二位祖师，您们二位说的道理弟子都明白，但弟子还是认为，如果时光倒流重来一次，弟子依旧会插手这件事情，并且会比之前更干脆利落，直接要了那狗皇帝的命！” 她是真这么想的。 反正都要受罚，那倒不如直接把狗皇帝弄死，这样便是受了罚，她心里也平衡些。 苏沁看着两位祖师，很是认真地说道：“二位祖师，或许在您二位看来，弟子就是冥顽不灵，但弟子认为，做人，不管是修士也好，还是普通人也好，都应该有自己的追求、坚持和信仰。弟子并不是一个多有正义感的人，甚至有时候还挺怎么，但弟子依旧愿意在路有不平的时候，拔刀助弱者一臂之力。” “至于天道的惩罚，或许按修真界的规矩来说，它的做法是对的，但弟子并不认可。如果所有人都因为害怕天道的惩罚而只顾自己，那么，弟子又何必悟道修炼，千星派又谈何东山再起！” “既然有能力帮助天下苍生，弟子就做不到见死不救。哪怕救了苍生的结果是被天道惩罚，弟子也不后悔。而弟子接手后的千星派，门下所有弟子，都要如此行事。只要每个人都能如此想、如此做，天道，又有何惧！” 修士所追求的目标，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前怕狼，后怕虎，便是得了长生，也不过只是个能活得更久一些的缩头乌龟。 这最后一段话，苏沁没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咆哮。毕竟这话太容易得罪眼前的二位了，以这二位的修为，只怕哈口气都能给她吹散了。 两位祖师看着苏沁虽然坐着动不了，但神情却异常坚毅自信的样子，互相看了一眼。 就在苏沁以为这两二老祖宗要继续说教她的时候，两人却忽然神色一松。 苏千洛甚至展颜露出一个美得让人目眩的笑容来，“好孩子，不错。你的想法，确实和我们不一样，但这并不代表它就是错的。我们这些自小就生于修真界的老骨头，骨子里有太多的条条框框，觉得那些规矩就是准则，任何事情都不能突破了规矩。” “你对千星派的分析，也很有自己的看法，也很到位。千星派交到你的手中，我们终于能放心了，千星派能有你这样的掌舵者，它重新发展起来，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你选的这种方式，注定会更坎坷一些，可能你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达到你想到到达的高度。相反，只要你按照规矩去做，修炼起来会更顺利一些。” 苏沁自信地笑道：“但是，那样的顺利，并没有什么意义。千星派自建立以来，门下弟子顺利修炼得道的人，不在少数，我相信千星派需要的，不止是这样的顺利。只有经过千锤百炼得来的胜利，才更有意义，也更稳固。” 一直冷着脸的沈星繁也突然笑了起来：“你的想法，的确别具一格，但听起来很不错。沁儿，我们很期待在三十六重天上见到你，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这句“沁儿”，让苏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祖宗突如其来的亲近，实在是让她有些承受不起。 “那二位祖师怕是要等很久了，毕竟弟子的这条弯路，走起来太费时间。” 苏千洛笑着道：“不用着急，慢慢走便是。修行一途没有什么捷径，便是照着规矩来，也要一步一步往前走。只要你不忘初心，总有一天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苏沁喝了一肚子的鸡汤，厚着脸皮跟二位祖师打商量：“所以二位老祖宗，能不能帮忙把弟子的伤治一治啊？这么废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还有我的镯子，我都怕它就这么碎了。” 二人：…… 沈星繁捏了捏眼角，朝苏沁挥了挥手，一道白光打进了苏沁的身体里。 苏沁只觉得自己破碎的丹田在飞快的修复着，灵力也一点一点的回到体内。抬手再看看手腕上的镯子，光彩也在逐渐恢复。 刚想抬头谢过二位祖师，却发现眼前早就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空间传来一道声音：“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抓紧时候修炼，你这次应该会有一个大机缘，不要错过了。” 苏沁的心志和想法，让他们很放心，所以他们没有必要再一直暗中盯着她了。 苏沁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地上一跪，对着天空说道：“弟子苏沁，恭送二位祖师。” 结香和合香跑过来，有些紧张地问道：“少主，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摔倒了？奴婢扶少主起来可好？” 苏沁自己站了起来，问道：“你们刚才没看到？” 两人一脸茫然，看到啥？ 苏沁心下了然，那二位应该是使了个碍眼法，所以这两个小丫环她们什么也没看见。 想想这也是常规操作，毕竟那二位的身份，真不是谁人都可以得见的。 苏沁抬手看了看自己的镯子，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自己的丹田也修补好了，忍不住心情变很发了。 结香合香二人见她满脸都是笑意，小心地问道：“少主因何事而如此高兴？您还有伤在身，奴婢二人扶您坐下吧。” 苏沁摆摆手：“不必了，我的伤已经好了。” 第389章 凶悍的劫雷 结香合香震惊了，这就好了？ 少主伤得那么重，重到族长和长老他们全都严阵以待，跑回谷里想办法去了，结果少主到这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就好了？ 苏沁见两人震惊的样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装13，“我方才修炼了一会儿，给自己疗了一下伤，效果还不错。” 二人更加震惊了。 “少主好厉害。” 苏沁高深莫测一笑：“还行吧。” 正准备先回去睡一觉，结果体内的灵力突然疯狂的在体内运转起来。 这感觉有点熟悉啊！ 上次她从炼气期突破到筑基期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所以，她这是要升级了？ 想到方才两位祖师临走时留的话，苏沁呆了一下，这机缘来得也太快了些吧。 怕自己随时都能引来劫雷，苏沁赶紧试着跟空间联系了一下。 很好，能打开了。 也顾不上看空间的情况，掏出飞剑往天上一扔，自己就跳了上去，“跟我娘他们说一声，我有事出去一趟，过几天就回来，让他们别担心。” 话一说完，苏沁踩着飞剑就消失在两个震惊到合不上嘴的小丫环视线里了。 两个小丫环震惊了很久很久，久到下巴都发酸了。 结香结结巴巴地问道：“合香，你刚才看清楚了吗？” 合香十分不确定地问道：“你是问少主变出一把剑，然后踩着剑飞走的事情吗？” “对……对……” “原来真的有御剑飞行的事情，结香，结香，我们少主她会御剑飞行！天啊，太神奇了吧，太酷了吧！” 结香赶紧捂了她的嘴：“不要声张，忘了族训吗？” 合香不敢再说，但神情里的激动和兴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原来，族里那些书上写的东西都是真的！ 那她们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像少主这样威风！ 天，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刺激。 苏沁哪里知道那两个小丫环在想些什么，体内灵力越积越多，根本不需要她去修炼，都自动在增加。 用最快的速度，苏沁找到了一处深山。往山顶上一落，她便开始在空间里掏各种法器。 上次升级没有经验，硬是靠自己的身体扛下了那些劫雷，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这次她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低级错误了。 从空间里掏了一堆她目前能催动的最高级别的法器堆在自己身边，然后盘腿坐下，开始运行功法。 天空中迅速聚集起厚厚的劫云，云中电闪雷鸣，声势浩大。但劫雷却没有立刻降下，而是依旧继续在酝酿。 苏沁充耳不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功法上，运转着灵力，将摆在身边这些法器激活。 四周突然狂风大作，刮得飞沙走石，一些羸弱的树木当即就被刮断，被狂刚卷出去老远。 苏沁就坐在暴风当中，岿然不动。 劫云聚集到了极限，天空中电闪雷鸣不断，一道带着摧天枯地之势的劫雷轰然落下。 苏沁迅速抓起身边的一个法器往头顶上一挡。 “轰——” 劫雷砸在了法器上，法器应声而碎，苏沁被那巨大的冲击力冲撞得摔倒在了地上。 但好在，她没有受伤。 苏沁来不及庆幸，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抓起第二个法器。 刚把法器打开，那第二道劫雷就已经落了下来。 因为头一道劫雷被拦下，这第二道雷的威力更大。 “轰——” 法器被劈成了无数块，劫雷巨大的威力，将苏沁劈倒地上。 “呕——” 一口鲜血从苏沁嘴里喷了出来。 苏沁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碎了一般，疼得她怀疑人生。 可没时间给她怀疑，第三道劫雷又下来了。 苏沁赶紧又抓起一个法器挡在自己头上。 可这劫雷越到后面威力就越强悍，这一次，苏沁直接被劈得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苏沁想爬起来，但是后面的劫雷根本不给她时间，猛然砸了下来。 苏沁咬着牙，在心里默念着功法，运起灵力咬着牙硬生生的接下来这一道雷。 身上的皮肤被劈得裂开，鲜血从那些口子里涌了出来。苏沁只觉得鼻端萦绕着一股头发和皮肉烧焦的味道。 疼，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 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对她说着：放弃吧，这样强撑又何必。后面还有五道雷呢，你撑不住的。 苏沁咬着牙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但那声音却是实打实的存在。 这莫非就是那天道来引诱她半途而废的？ 苏沁把嘴里的血水吐了出来，咬着牙笑道：“想让我放弃？门儿都没有！五道雷而已，老娘受得住！来吧！” 许是她这狂妄的语气让那天道感受到了不敬，这第五道雷，以最霸道的气势砸了下来。 苏沁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断了，疼得她再也动弹不了。 但她依旧努力保持着自己的神智，咬牙运行着功法，“继续呀！” 第六道雷，紧随而下。 雷声过后，苏沁气若丝游，但依旧倔强地冷笑：“还有三道，一起来吧！有本事就把我劈死！” 像是在满足她的心愿一般，后面的三道劫雷排着队砸了下来。 苏沁躺着的地方，升起一团黑色烟雾。 九道劫雷劈完之后，天空中厚重的劫云迅速散去。 皎洁的月光重新洒落人间，仿佛之前那惊天动地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山顶上的黑烟随风消散，狼藉显露出来。 整个山头都被劈成了平地，周围的草木全部被劈死，黄土翻飞，空间中还残留着焦味。 在那片狼藉的正中央，有一个大坑。 坑中有一团黑乎乎的人形物体，整个人形从头到脚已经看不出半点人样来了，皮肤焦黑，散发着烧焦的味道，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生命体征的样子。 但当月光洒落在那团焦黑之上时，那团焦黑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发出一道虚弱又痛苦的哀号。 “疼死我了——” 苏沁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牙给咬断，但她依旧咬着牙，在心里默念着功法。 月光聚成一束，将她的身体包裹住。 随着功法的运转，苏沁身上那些浇得焦黑开裂的皮肤开始一块块的剥落，露出里面新生出来的白皙。 第390章 三连跳 “咕咚——咕咚——” 苏沁趴在空间的井边，拼命的喝着灵泉水。 灵泉水流进胃里，能量从胃里向四脚百骸游走而去，抚慰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喝到肚子发撑，苏沁往地上一歪，挺尸一样瘫在草地上。 天空中几只拖着艳丽尾羽的灵禽飞过，发出一串悦耳动听的鸣叫，鼻端是各种鲜花混杂在一起的香味，苏沁舒服地叹了一声。 活着真好啊。 再运转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苏沁更高兴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直接三连跳，从筑基初期，跳到了结丹初期。这中间的筑基中期后期，直接就越过去了。 虽然升级的时候疼得她死去活来，可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己如果按部就班的修炼，想要升到结丹，只怕最快都要上百年的时间，这中间若是再出点什么差子，几百年可能都打不住。 现在自己从一个啥也不会的小白，升到了结丹期，只用了一年的时间。这样的速度，放到修真罪，只怕要引起轰动的。 苏沁怀疑，她之所有能升得这么快，应该跟两位祖师有关。 估计是看她太能折腾，而能力又太菜，怕她把自己给玩死，所以两位祖师给她开了挂。 这种背后有人的感觉，也太爽了吧！ 可惜两位祖师已经离开了，要是他们能一直留下给自己保驾护航就好了，那样她可能用不了两年，就能飞升了。 苏沁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要不得。 那会儿她才大言不惭地在两位祖师面前夸下了海口的，这会儿就做梦着想要祖师帮着她开挂，要是让祖师知道了，只估计能把二老气出个好歹来。 起身在空间里转了一圈，苏沁心情更好了。 随着她修为的增长，空间变成更大了，而原来的那个院子，则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门派。 这门派的面积比着之前的院子大了几十倍，原本院子里的那各个房间，升级成了院子。每一个院子，就代表着门派内的每一个分类。 苏沁跑到炼丹的院子里找了几瓶巩固修为的丹药出来，自己先吃了几颗之后，便带着出了空间。 她的修为才刚升上来，还很不稳固，必须赶紧找地方好生巩固一下才行。 她也没走太远，就在附近的山头上找了地方，设下了禁制和结界，然后就安心修炼。 等苏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感受了一下自己稳固的修为和体内充沛的灵力，苏沁满意的站起身来。 进空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苏沁辨认了一下方向，踩着飞剑出了深山。 等到了山下的城镇时，苏沁发现，自己那天晚上慌慌张张的一通乱飞，竟然到了湖州附近！ 苏沁挠了挠头，想想既然已经到了湖州，那就回苏家村看一看吧，看看苏九安全到家了没，再看看苏家村现在情况如何了。 苏九把他们一家送到七福县之后，停留了没几天，便返回了湖州。 毕竟当时那情况，苏九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没办法安心留在七福县。 自己一家麻烦人家的地方可不少，自己也该关心一下人家是否平安回了老这有才是。 于是苏沁从空间里弄出自己的马车，换了身男人装扮，赶着马车慢个个地往湖州去。 路过一个小县城的时候，一家酒楼的饭菜香味，引得苏沁的肚子叫了几声，想到自己有好些天没有吃饭了，苏沁干脆把马车赶到那家酒楼前停下，把马车交给小二，朝酒楼里走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 “得嘞，您里边请。” 苏沁随着小二进了店，找了个清静的角落坐下，看了看墙上挂着菜牌子，点了几个自己年看着顺眼的菜名。 菜很快端上来，苏沁自顾自的边吃边听旁边桌子的食客们聊天。 “听说前段时间京城里出了桩怪事，大晴天的突然打了雷，把皇帝和宁王给劈了，皇帝都给吓病了。” “我可听说，那是天谴。你们怕是还没听说吧，咱们大周这几年闹的那些流寇，就是皇帝和那宁王联手搞出来的，抢来的银子都归了那两人私有。真是丧尽天良，这老天爷啊，开了眼，劈得好！” “你们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我可听说了，北边已经有位姓严的将军，带兵造反了。听说这位严将军原先也是大周的一员猛将，因为知道了皇帝的所作所为，所以决定带兵造反。你们还不知道那流寇的事情是怎么被抖落出来的吧？就是这位严将军的手笔。他查到了皇帝的那些证据，然后派人散布出去的。因着这一点，严将军的军队受到了很多百姓的推崇，北边好些年轻人都跟着严将军造反，要把皇帝拉下马。” 后面这人的话，让酒楼里的人全都兴奋了起来，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苏沁听得眉头一皱，这严将军是何方神圣？脸咋这么大？竟然直接把她的功劳给抢了？ 虽然她没打算要认这个功劳，可对方这么不要脸的直接把揭发狗皇帝的功劳抢走安在自己身上，再用这个名头去招揽有志青年，这就有些不讲究了。 如果那什么严将军是个好的，倒也罢了。如果对方是个心思不正的，那她能被恶心死。 也不知道那严将军跟那天在宫门前的那伙蠢货有没有关系。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她必须要有所动作才行！ 苏沁顿时没了胃口，起身结账准备走人。 刚出酒楼门口，就撞上了几个正往酒楼里来的男人。这群人大多都文人打扮，几人簇拥着一个中年油腻的矮胖男人。 “周举人，这边请。这是咱们县里最好的酒楼，当然比不得府城里的那些好地方，您凑合着用着酒菜，等回头小的再给你安排好去处。” 苏沁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这群人，但好巧不巧，有个正围着那矮胖男拍马屁的人，一脚踩在了苏沁的脚上。 苏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呢，对方倒先嚷嚷上了。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吗？” 第391章 贼心不死 苏沁都被气乐了，合着她好端端走路被人踩了一脚，对方不但不道歉，还反过来怪她。 “哟，这什么世道啊，狗都会说人话了。” 那个踩了苏沁的男子立刻就恼了，“小子，你骂谁呢！” 苏沁淡淡一笑：“谁应声就骂谁呗，我长这么大见过捡钱的，捡吃的，还没见过捡骂挨的。怎么，就这么欠骂？要不我再多送你几句？” 那男子气得要跳进来打人：“你个没长眼的狗东西，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秀才老爷，你敢辱骂秀才老爷，信不信我把你送到衙门去！” 苏沁不屑地嘁了一声：“秀才老爷好大的威风啊，我这等草民好怕呀。可惜这么高贵的秀才老爷，遇着了举人老爷，也得跟哈巴狗一样围着别人摇尾乞怜呢。啧啧啧，看这娴熟的姿态，应该是当狗当惯了的。” “噗——” 也不知道是哪个围观看热闹的人没能忍住，笑出了声音。 那几个围在那油腻男身边的男子，全都变了脸色，苏沁刚刚那一番话，等于把他们全都骂了。 几人个个都脸色不善地盯着苏沁，“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辱骂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可是要吃官司的！” 苏沁不屑地一笑：“那你们这就去衙门击鼓告我呗，我倒要请知县老爷评评理，是不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就可以随意欺负人。我这脚上的脚印可还好端端的，正好当个物证。” 说着，苏沁把脚一抬。围观的人和那几个秀才都看到了她那白鞋上明显的半只脚印。 哪方理亏，一眼便知。 那踩了人的秀才还死鸭子嘴硬：“谁让你走路不长眼！” 苏沁懒得跟他再废话，几步上前走到他跟前，然后抬起脚重重的往那人脚背上踩了下去，然后还碾了两下。 “啊——我的脚——” 苏沁冷哼一声，收回脚说道：“两清了，回家刻跟你娘说说，让她教教你，踩到别人要记得道歉，否则别人也是可以踩回来的。” 说完，苏沁大摇大摆地接过小二手里牵着的缰绳，自己跳上车，赶着马车跑了。 那几个秀才脸色都十分的精彩。 那位举人老爷脸色更是难看，转身要走。 几个秀才连忙安抚：“周举人莫要跟那跟粗人一般见识，别被他坏了兴致，您逛了这一上午了，咱们先吃些酒菜再说。” 周举人看了那几人一眼，冷哼一声：“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周举人不给那几人挽留的机会，转身就走。 他生气，根本不是冲着那个长得十分俊美的年轻人，而是对着这几个秀才。 堂堂读书人，一点气度都没有，结果让一个毛头小子给骂了打了，真是有损读书人的脸面。 刚走没多远，突然有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周举人请留步。” 周举人转身，就见一个好久不见的人满脸激动的奔了过来。周举人并不想搭理他，转身又走。 来人快步追上，挡在了他身前，“周举人请留步，在下有很重要的事情告知于你。” “齐秀才，我之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没有瓜葛了，以后你也别再来找我。” 说完，周举人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那齐秀才赶紧拉住他：“周举人，您别着急着走，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 周举人生了气，直呼其名地训斥：“齐寅之，你放肆！” 原来这人，居然是苏沅娘的丈夫，齐寅之。 “周举人，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方才那个骂赵秀才的小子，你觉得长得怎么样？” 周举人眉头一皱，十分恼怒地低吼：“齐寅之，你把本举人当什么了！” 他爱色，可不代表男女不分！ 这齐寅之竟然问出这种话来，简直就是在羞辱他！ 齐寅之赶紧说道：“周举人息怒，方才那个小子，她是个女人！” 周举人一愣，“女人？” 齐寅之不住的点头，“对，如假包换的女人。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她的长相？” 周举人仔细回想了一番，眼睛顿时一亮，“当真是女人？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齐寅之见他眼里的兴趣深厚，心里松了口气：“刚刚那人，便是我之前和举人提过的苏沁娘，也就是我的妻妹。” 周举人面上一喜：“她竟生得如此貌美？！你先前怎么没有细说？” 齐寅之心道，我如何没说？但嘴上却说道：“在下只是想着让举人老爷亲自见到，才会更觉惊艳。却不想你们二人竟是如此有缘，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打了照面。” 周举人仔细回想着苏沁的模样，只觉得越回想，她的模样越是模糊，心里痒得跟猫抓一样。 “你那妻妹现在何处？可否带我去见她一见？齐秀才，只要你那妻妹能跟了我，之前咱们商量的事情，一切好说。” 齐寅之心中狂喜，忙道：“举人莫急，你也看见了，我这妻妹性子比较泼辣，这件事情我还得和她细说才行。不过你放心，我肯定给让她点头答应嫁给你做妾。” 周举人喜不自胜，“好好好，那你赶紧去安排，这件事情一定要越早定下越好。” 那苏娘子文教一身男装打扮都那么出色，若是换上了女装，又该是怎样一副绝色。 他真是一刻也不想等，恨不能立刻搂了她进洞房。 齐寅之见他高兴成那样，心里也无比激动。这件事情若是能成，那他的前程可就有保障了！ 这一次，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把苏沁娘送到周举人的床上！ 齐寅之跟周举人分别之后，赶紧去了城门口。 在那儿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着一个乞丐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齐老爷，打探着了，那马车往湖州去了。” 齐寅之掏出几枚铜板，扔给那乞丐，然后转身就走。 方才那会儿他无意中撞见苏沁在跟周举人一行人吵架之后，他就立刻找了这乞丐，让他跟着苏沁，看看她要往哪个方向走。 现在确定了她是往湖州方向，想来她应该会去苏家村。 他得赶紧行动起来，争取在她离开苏家村的时候，把她掳走！ 第392章 怂恿苏九 苏沁可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她驾着马车一路到了湖州，在县城里买了好些东西，雇了几辆马车拉着，热热闹闹的回了苏家村。 上次她被那些捕快带走时，苏家村的那些儿郎们可都是站出来替她撑腰了的。自己这趟回来，那肯定不能空着手。 所以她在县里买了这些东西，带回去分给族里的人。 倒也不是什么多贵重的，就是些鸡鸭鱼肉米面蛋油之类的实惠。 一到村口的关卡那里，就见几个半大的孩子围了过来：“站住，什么人……咦，沁娘姑姑！” 这些都是村里的小辈，跟苏铮他们差不多大，所以都管苏沁叫姑姑。 小子们赶紧把关卡打开，笑着对苏沁道：“沁娘姑姑快进村。” 苏沁朝他们招招手：“我买了些东西准备分给族里，你们赶紧去各家各户放信，让他们都到祠堂那边去。” “好！” 几个小子赶紧往村子里跑，剩下两个依旧守在村口的关卡前。 “沁娘姑姑，铮哥他们啥时候回来呀？我们都想他了。” 苏铮在村子里是这些孩子们小头目，这一走两三个月，孩子们是真想他了。 苏沁伸手揉了那两个孩子的头发一把：“他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等以后你们肯定有机会再见着他们的。” 赶着马车进了村，村里不少人已经收到了信，都高高兴兴的出来了。一见她就跟他亲热地打着招呼，“沁娘回来了？你娘他们呢？没跟着你回来吗？” 苏沁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着说道：“我是办事路过湖州，所以顺道回来看看大家。我娘他们暂时不回来了，就留在七福县那边。这一来一去的，太折腾人了，我娘年纪也大了，所以就先在那边住上一段时间。” “那也挺好，听苏九说，你那案子已经审清了，这下就好了。你是不知道，你被带走之后，族里有多担心你的事情。” 苏沁感受到族人们真心实意的关系，脸上的笑意也一直没断。 这时，有人拉了苏沁一把：“你要不要去你大姐家看一看？” 苏沁眨眨眼：“她怎么了？” 那人啧了一声：“你大姐眼下的日子不好过，齐寅之那次从咱们村里走之后，不知道被什么人打了，好像是伤着了命根子。齐家把这些事情都怪在了她身上，对她不太好，听说……她那婆婆打了她好几次。我想着你们到底是一家人，总不能看着她挨打受委屈，你要是有空，就去看她一眼吧。虽然她先前做的那些事情是挺让人恨的，可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情就别计较了，能帮一把是一把。” 苏沁笑笑，没说话。 关她屁事。 苏沅娘过得好不好，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当初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帮苏沅娘一把，可结果呢，不但没有落着半点好不说，还被她骂，还被算计。她可记得清楚着呢，苏沅娘两口子想把她送给那什么劳什子的举人老爷做妾来着。 别的事情她都可以不计较，但这件事情，她可忘不了。 算计钱财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但拿一个女子的前途去给自己谋未来这种龌龊事，她苏沁娘最是痛恨！ 当初没亲自对那对渣渣夫妻动手，已经是看在苏母的面子上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如今还想让她去拯救苏沅娘于水火之中？她可不叫玛丽亚。没在一边拍手叫好，都算她善良了。 趁着村人分东西的这个空档，苏沁去了苏九家。 苏九这两天正好有空在家，见苏沁来了，他笑着起身迎接，“你怎么回来了？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他走的时候，苏沁去了京城还没回来，但他并不知道，只以为苏沁在宣和府里。 苏沁笑着点头：“办妥了，该讨的公道都讨回来了。” 苏九替她高兴：“那就好，不过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一个人就跑去宣和府了。五婶也跟你一样胆大，我想去帮你，她硬是不让。” 苏沁笑着道：“是我跟我娘说，不让你们去的。我又不是去跟那些人硬碰硬，你们去了也没什么意义。对了九哥，你这段时间没出去吗？” 不想苏九继续说自己的事情，苏沁赶紧转移了话题。 苏九无奈地摇头：“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我这个时候出门，家里也不放心，所以干脆留下来照应着家里。” 苏沁这一个多月对外界的事情真是一无所知，还是从酒楼里知道了那么一星半点。 “九哥，听说北边有个什么严将军带兵造反了？你有没有想过趁着这个机会也建功立业一把？” 平民百姓要想逆袭，一是靠读书，二就是靠着乱世从军。 读书苏九是没指望了，但从军这条路还是大有可为的。苏九身手好，有勇有谋，到了军队里，想混出点名堂并不难。 苏九心下一动，“你是让我去投奔那个严将军？” 哪个男人心里没点凌云志？尤其是像苏九这样的人，只听苏沁提了个开头，苏九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哪想苏沁却是摇了摇头：“不，宁为鸡首，不为凤尾。九哥，我的意思是，你想自己拉个队伍造反吗？狗皇帝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你就不想为民除害，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吗？” 苏九吓了一跳，瞪着苏沁看了半天，喃喃道：“沁娘，你也太看得起你九哥我了吧。我哪个那个本事？” 苏沁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就问九哥你想不想。想不想建功立业，想不想放手一博，给你的父母妻小博一份好生活好前程，给苏家的列祖列宗脸上添光？” “想！” 苏九答得很干脆，但立马就把现实摆了眼前，“可想又有啥用，我宁一穷二白的，别说拉支队伍了，就算召集百十个人在一起，光是饭钱都撑不了两天。” 苏沁笑着道：“九哥，银子不是问题，只要你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帮你搞定这些。并且，我还可以给你弄个军师过来。” 第393章 干一票大的 苏沁嘴里说的军师，自然就是朱老大。 那家伙当过县令，学识和见识上不成问题，并且混了几年江湖，手段也多。最重要的是，他对狗皇帝恨之入骨，满怀心思想怂恿她造反。把他弄来当军师，十分合适。 并且，她准备把自己的大哥也叫来。 本来吧，她也没想过要让苏家卷进造反的事情里来。 可是一想到那严将军不要脸的把自己的功绩偷走，利用账册事件的影响力给自己拉队伍，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太不要脸了！ 她苏沁的功劳，可以送出去给出去，但唯独不能被人偷了去！ 与其便宜那狗屁严将军，倒不如让自家的兄弟沾光。 她苏家的好儿郎多的是！再有她这个结丹期修士在背后撑着，还怕搞不出名堂？ 拿银子给别人建功立业，比得过让自家兄弟们干一番事业？ 至于那天道的事情，她压根儿不怕。 先前着了道被降罚，是因为她没有经验才吃了亏。现在有经验了，她还能干看着自己被天道整？她又不是傻子！ 回头搞些疗伤修复的丹药和一些防御法器放在外面，天道只要不一下弄死她，她就没在怕。 苏九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沁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沁耸耸肩：“怎么？难道拉狗皇帝下马不对吗？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害了那么多无辜，拉他下马才是功德无量呢。” 苏九摇头：“我是说银子的事情。你知道建立一支军队，需要多少银子吗？” 苏沁摇头：“这我哪里知道，不过银子真不是问题，你需要多少尽管开口便是，保证能给你弄来。” 她又没搞过这个，哪里知道需要多少，但想来肯定不会是个小数目。 空间里的那些箱子绝对够了，就算不够，她也有办法凑。狗皇帝的国库和私库，她还没去光顾过呢，还有他的那些儿子府上，到时候都扫荡一遍。 用他们的银子招兵买马揍他们，想想都觉得解气！ 苏九狠狠地咽了咽唾沫，“沁娘，你真没开玩笑？” “当然，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确实不像，可他怎么就不敢信呢？ 苏沁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就递过来厚厚一沓银票：“这些你先拿着，回头不够了再找我要。” 苏九看着那银票上的面额，感觉自己跟做梦似的。 那可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这一沓，少说也得有个二三十张…… “你……你真的要给我？” 苏沁点点头：“当然，九哥，这些银子我可是拿给你招兵买马的，你可别给我乱花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苏九哆嗦着接过银子，整个人都是懵圈状态。 来个人掐他一把好吗？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苏沁对他的反应并不觉得奇怪，苏九虽然是个跑江湖的，可到底以前都是小打小闹，给人跑腿卖力气。如今给他这么大一笔银子，让他去招兵买马反朝廷，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得懵。 “九哥，你且放手去做便是，有我给你兜底，出不了差子。” 苏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把那些银子紧紧攥在手里，他十分郑重地说道：“沁娘，你且等，九哥一定会弄出一番名堂来的！” 苏沁笑着点头，“我信。” 苏九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拿着银子之后，也没有急急忙忙的出去吆喝着拉队伍，而是钻进房间里把自己关了大半天，制定了一些初步的计划，然后死活要拉着苏沁，跟她说了一遍。 苏沁听完他的想法之后，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苏九是个很有想法也很有胆识魄力的人，比着她亲哥苏岷要强很多。 这并不是说苏岷不好，而是在这方面的才能上，苏岷确实不如苏九。 大概是因为苏老爹基因的缘故，苏家的几个孩子，都是文绉绉的，虽然男儿都会武，但比着苏氏一族其他人家的里的，还是要差着好大一截的。 不过这在苏沁眼里都不是问题，武艺不好，那咱们就用脑子嘛。 打仗可不光是靠拳脚的，脑子好使，比拳脚杀伤力更大。 苏九见苏沁对自己的那些想法很赞同，底气更盛，于是揣着银子，带着几个族里能力不错的后生，辞别了家里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苏沁则悠哉悠哉的留在苏家的宅子里过夜，准备明天一早启程回七福县。 苏氏一族本就团结友爱，再加上苏沁给送了那么多的东西，所以族里好些婶子大娘都给苏沁送了饭菜过来，苏沁不收都不行。 那么大一堆饭菜，苏沁哪里吃得完？好在她有空间，不然这些饭菜放一夜，明天早上起来指定就坏了。 吃过了晚饭，苏沁收拾了一番，便进空间找到了结丹期的功法。 抱着功法，苏沁踩着飞剑到了附近的山里修炼。 经过这次天道的事情，她对修炼的事情不再像以前那样散漫了。以前总想着自己有空间做退路，又有千年的寿命，修炼的事情不用着急。 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她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必须把修炼当成头等大事。 千星派还等着她东山再起呢，她这个掌门人可不能拉胯。 修炼了一夜，赶在天亮前，苏沁回到村子里。 天刚亮，苏家的大门就被敲响。 打开门一看，是族里的一个婶子，手里拎着一只大包袱，“沁娘，听说你今天就要启程回七福县，我昨晚连夜准备了一些吃食，都是耐得住放的。你路上带着，要是放得住，你就留着给你娘。要是放不住，你就都吃了。” 苏沁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下。 后面又来了好些个大娘婶子的，都是过来送东西的。 苏沁也都一并收下了。 都是大家的一番心意，推来让去的没必要，回头再还了人情就行。 亲戚之间的感情，可不就你来我往处起来的？ 她跟这些族人没啥感情，可苏母有啊。苏母要是知道族里的这些亲戚们给自己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肯定会高兴好几天。 待得时间差不多了，苏沁便赶着自己的马车辞别了苏家村，准备回七福县了。 第394章 算计来了 苏沁赶着马车一路小跑，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进空间，然后御剑回七福县。 结果出了苏家村还没多远，就见前面跑来一个她不太想看见的人。 “沁娘？！沁娘，果然是你！” 苏沅娘激动地看着坐在马甲上的人，张开双臂把车拦下。 苏沁冷声问道：“有事？” 苏沅娘神色里有些慌张和害怕：“沁娘，你怎么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 苏沁不说话，冷眼看着她。 苏沅娘急切地说道：“沁娘，你赶紧离开这里，赶紧跑。齐寅之那个畜生，准备带人来抓你。他昨天在县里撞见你了，准备打机会把你劫走，送给那周举人。” 苏沁终于开口了，“所以，你这是来通风报信的？苏沅娘，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 苏沅娘满脸都是焦急：“沁娘，我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挺没脸的，你现在肯定不信我。但是我真的没有撒谎，我这次是真的来能你报信的。” 苏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脑子搭错弦了？” 这苏沅娘对那齐寅之情比金竖的，突然跑来告发齐寅之，她会信？ 苏沅娘指天跺地的发誓：“沁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之前我对不住你，可那会儿我是被齐寅之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信了他的鬼话。这些日子我经历了很多，也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来给你通风报信，不是指望你能记我的好，我只是想借着这件事情，能让你看在娘的份上，帮我一把。” 苏沁偏了下头：“帮你？” 苏沅娘急忙点头：“我在齐家实在过不下去了，我想跟齐寅之和离，但他扣着我的三个孩子不肯给我，借此要挟我。沁娘，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家里面能替我要回孩子并和离的人，只有你了。沁娘，这次我说的都是真的，求你信我一回。” 说着，苏沅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喊道：“沁娘，求你信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苏沁盯着她看了半晌。 苏沅娘有些难堪地捏住裙角，但目光不闪不避地看着苏沁。 过了半晌，苏沁朝她努努嘴：“好吧，我再信你一回，上车吧。” 苏沅娘大喜过望，赶紧爬起来上了苏沁的马车。 “沁娘，不能往这个方向走，齐寅之这会儿已经带着人埋伏在前面了，往这边走只会落进他的圈套里。往反方向走，他绝对不会想到咱们会走这边。” 苏沁点点头：“有道理，那就走这边吧。” 说罢，苏沁扯了扯缰绳，让马儿调了个头，朝着官道的另一头跑去。 拉车的马儿在空间里养得十分强壮，撒开蹄子一通跑，速度快得惊人。 苏沅娘在车里被颠得都坐不稳，急忙喊道：“沁娘，慢些。” 苏沁不但没有减慢速度，反倒又抽了马儿一鞭子，“那可不行，万一齐寅之那王八蛋知道你来通风报信了，肯定会追来看，咱们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苏沅娘只好闭嘴。 一通狂奔，到中午时，两人进了另一个叫桃阳县的小县城。 这里离着湖州说远也不远，一百多里地，但比着湖州小了不少。 苏沁看了看头上白花花的太阳，并没有要停下来歇息的意思。 苏沅娘累得够呛，忙说道：“沁娘，咱们先歇一歇吧，我快坚持不住了。” 苏沁一脸为难：“这万一要是被齐寅之追上了可怎么办？姐，你再坚持一下，咱们先赶路，等安全了你再休息可好？” 苏沅娘不停摇头：“不行不行，我真的扛不住了。沁娘，我这些日子在齐家受尽了折磨，身体大不如从前，再这么跑下去，我命都得交待了。咱们先停下来歇歇，我看前面有个客栈，咱们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哪怕半个时辰都好，成吗？” 怕苏沁不肯，她又说道：“我比他们先出门，咱们路上又跑得这么快，他们不可能这么快追来的。就半个时辰，耽误不了什么事的。” 苏沁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半个时辰。前面那个客栈对吗？” 苏沅娘点点头：“对对，就前面那里。” 苏沁赶着马车到了那客栈门前，连看都没看那客栈的名字，就先走了进去，“小二，上几道你们店里的拿手菜。” 小二拉长着声音说道：“得嘞，二位里面请。” 两人进了客栈，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苏沅娘捶了捶身上各处，真是哪儿哪儿都疼，疼得她都怀疑苏沁是不是故意整她了。 可看苏沁那警惕地看着四周的模样，又觉得不像。 小二很快就把饭菜端了上来，苏沁催促着：“姐，赶紧吃吧，吃完咱们缓口气继续赶路，我这心里实在不踏实。” 苏沅娘眼睛扫了某处之后，点了点头：“好，咱们赶紧吃。” 说着，苏沅娘伸手给苏沁夹了一筷子菜，“你这些日子怎么瘦了这么多？多吃点，赶路容易饿。” 苏沁也给她夹了一筷子：“姐，你也吃。” 苏沅娘点头：“一起吃吧。” 姐妹二人便开始吃起饭来。 吃着吃着，苏沁晃了晃脑袋：“姐，我怎么觉得有点头晕？” 苏沅娘紧张地放下碗，看着她问道：“好好的怎么会头晕？是不是中暑了？天太热了，肯定是热着了。快别吃了，我让小二给开个房间，你先进去躺一会儿，我叫个郎中过来给你瞧一瞧。” 苏沁摇头：“不必了吧，咱们还得赶路……” 话还没说完，苏沁手里的碗筷就掉在了桌子上，人也趴了下去。 旁边坐着的食客转过头来看了她们一眼。 苏沅娘冲着那些人笑了笑，“她中了暑气，歇一会儿就好。小二，小二，快过来帮忙搭 把手。” 小二赶紧上前来，和苏沅娘一人一边扶起苏沁上了二楼的客房。 苏沅娘嘴里还不停的埋怨道：“都跟你说了不要急不要急，你非不听。这下可好，大热天的中了暑气，还怎么赶路？” 一进了客房，苏沅娘就闭了嘴，脸上哪还有半点关心之色。 等把苏沁安置在床上之后，小二便朝苏沅娘打了眼色，“齐娘子，齐秀才和那周举人一会儿就到。” 第395章 又蠢又坏 苏沅娘看着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的苏沁，眼里又妒又恨，又有两分不安。 明明都是苏家女，为何苏沁可以得到全家的支持，而她付出了那么多，结果最后众叛亲离？ 她知道自己让苏沁给周举人做妾是有点不妥，可这难道是坏事吗？苏沁一个寡妇，虽然是长得好，可拖着两个拖油瓶，再嫁可没那么容易。 齐寅之帮忙牵线，让苏沁给周举人作妾，表面上看着是有些不光彩，可人活一辈子，光顾着表面的光彩有什么用？给周举人作妾，好歹也算是官家女眷了，往后再得个一男半女的，在周家立住了脚，一辈子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有何不好？ 多少穷人家的黄花大姑娘想都想不来的好事呢！ 她也想不明白，为何家里人这么不懂变通。 苏沁跟了周举人，既解决了生存问题，又可以帮齐寅之谋一份前程，皆大欢喜的事情，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死板呢？ 苏沅娘心里恨，恨苏沁不识抬举，更恨因为这件事情，让齐寅之被那两个劫匪打成了废人。 这些日子她在齐家过得生不如死，齐寅之成了废人，想尽办法想医治好自己，弄了各种各样的偏方回来吃，吃完之后就要拉着她行房，看看偏方有没有用。 每一次失败之后，齐寅之就会把气撒在她身上，用不堪入耳的脏话羞辱她，用那些下流的手段折磨她的身体，她真的快崩溃了。 凭什么她要忍受这些？ 她不过只是想一心一意跟着齐寅之过日子，结果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苏沁这个寡妇，却可以跟了周举人，今后过上风光的好日子。 苏沅娘越想越气，从头上拔了簪子，想划了苏沁那张脸。 可到底她没有敢动手，因为她知道划了苏沁的后果是什么，她承担不起。 苏沅娘愤恨地把簪子插回头上，看着人事不知的苏沁，冷笑道：“苏沁娘，别以为跟了周举人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了，那周举人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那老婆更是不个善茬，等你进了他的后院，我会让周夫人好生关照你的。” “哦，是吗？那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声谢谢呢？我的好姐姐。” 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眼睛清明的看着苏沅娘，嘴角噙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 苏沅娘吓了一大跳，赶紧扭头想跑。可她发现，自己的腿竟然动不了了。 察觉到事情不对，苏沅娘张嘴就想喊人。 这个客栈是齐寅之朋友开的，她故意扮惨找苏沁通风报信，目的就是把苏沅带到这客栈里来，用药把她放倒，然后店里的人再去通知等在这县城里的齐寅之和周举人。 只要她一开口喊人，客栈里的人立刻就能冲进来。 可她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怎么样都发不出声音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苏沁从床上翻身起来，冷笑着走到苏沅娘的跟前，“别慌，我只是使了点小手段，让你动不了叫不了而已，要不了你的命。” 苏沅娘惊恐地看着苏沁，完全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苏沁啧了一声：“苏沅娘，我还真想不明白，那齐寅之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的为他，甚至不惜残害自己的亲姐妹。” 说真的，她还真的挺好奇这一点的。 苏沅娘说不出话来，但嘴巴却依旧开开合合地动着。 苏沁随手扯了苏沅娘的帕子，把她的嘴塞住。 虽然听不见声音，可她也能从苏沅娘的口型看出来，对方在骂她。 苏沁得瑟地笑道：“你是我见过最蠢的人了，真的，又蠢又坏，但偏偏还不自知。你以为凭着你那几句卖惨的话，滴几滴猫尿，再跪下磕几个头，就真能让我相信你？” “我宁愿相信母猪上树，都不会信你嘴里的半个字。对了，上次官差去村里抓我的事情，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也是你们给官差透露的信息吧？苏沅娘，我到底跟你有什么血海深仇，你要把我往死里整？好歹咱们也是一个娘肚子里钻出来的，我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苏沅娘嘴也动不了了，只能朝苏沁甩眼刀子。 苏沁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个苏沅娘，真的没救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这样一来，她不管怎么对付苏沅娘，苏母知道了，也不会怪她的。 苏沅娘真是作得一手好死，给了她机会撒气。 苏沁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心急着替齐寅之谋前途，那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让你陪那周举人春宵一度，想必周举人知道你们夫妻如此诚心，肯定会更加高兴的，到时候一定会给齐寅之安排一个肥差，你说是不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事情，苏沁做得不会有一点愧疚感。 苏沅娘听明白她的话之后，吓得脸色都变了，被堵住的嘴拼命的扭动着，眼睛也瞪得仿佛要从眼眶里脱出来一般。 苏沁笑道：“别这么激动，也别这么惊讶。这对你来说，应该不值得如此反应。你应该高兴才是，高兴自己夫婿的前途，是由你换来的。今后齐寅之在你面前永远都要矮一头，毕竟他的一切，都是用你换来的。” 苏沅娘急得浑身发抖。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如果被那周举人玷污了，那她就真的完了。 苏沁猜到她的想法，冷笑道：“你的清白是清白，别人的就不是了？苏沅娘，害人之心不可有，你若害人，人必害之，这个道理，爹娘难道没有教过你？最可恨的是，你害的人，还是自己的同胞姐妹，更是该死！” “你放心，我不会放了你的，今天这个教训，你吃定了！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受得起！至于齐寅之那个龟孙子，我也会让他跟你享受同样的待遇的。” 说完，苏沁一挥手，苏沅娘就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把人搬到床上，拉着被子盖上，苏沁对着苏沅娘掐了个诀，然后转身离开。 而床上的苏沅娘，模样赫然变成了低配版的苏沁娘。 第396章 让你也尝尝滋味 “周举人，这边请。” 齐寅之兴奋地领着周举人进了那家客栈。 掌柜的立刻迎了过来，“小人见过二位老爷，你们要找的人，就在楼上。” 周举人急不可耐地道：“快，前面带路。” 掌柜的亲自把人领到了那个房间前：“就是这儿了。” 齐寅之转头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苏沅娘的身影，正欲问掌柜的一声，周举人已经急不可耐的推开房门钻了进去。齐寅之眼尖地看见了床上的“苏沁娘”，顿时安心了。 “齐秀才，你去别处转转吧，我和苏娘子好生说会儿话。” 周举人猥琐至极的声音从透过房门传了出来。 齐寅之在心里骂了声急色鬼之后，恭敬地应了：“那我去县里转转，周举人你们慢慢聊，不用着急。” 希望苏沁娘能把周举人伺候好，这样他的前程才更有保障。 周举人没有回答他，房间里只传出来一阵让人忍不住作呕的笑声。 齐寅之自打成了废人之后，就听不得一些事情，黑着脸走了。 那掌柜的也不好意思留下，赶紧下了楼。 房间里，周举人剥了自己的衣服跳上床，压在了苏沅娘的身上。 齐寅之在客栈里没有找到苏沅娘，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以苏沅娘对他那死心塌地的劲儿，他也不用担心苏沅娘的去向。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到手的前程，齐寅之心里无比兴奋，准备找个地方喝两杯。 刚走到某个巷子口，突然巷子里传来一道声音：“齐寅之。” 他下意识回头一看，结果竟然看到了苏沁！ “苏沁娘！”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这会儿不是因为在伺候周举人吗？ 可再仔细一看，发现巷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不可能，他眼神好得很。 齐寅之决定上前查看个究竟，结果刚踏进巷子里，突然就不知道打哪儿冒出几个流里流气的壮汉来。 “哟，这小相公生得唇红齿白的，真是让人看了就心里痒痒啊。” “小郎君，你热不热？我们哥儿几个带你去凉快凉快？” 齐寅之以前厮混在各种风月场所，一听这几个男人的话，心里就大叫一声不好。 这些人怕都是些好男风的混子，而且还是最下贱低等的那种。 他本身就生得单薄秀气，自打成了废人之后，身体上也慢慢发生了一些改变，皮肤变得细腻，加上本就不事生产，皮肤比女人家还白，再配着那一身书生服，更是显得羸弱可怜。 这几个男人原本只是收了些银钱来收拾他的，结果一看他这模样，个个都更加来劲了。 几人把齐寅之围在中间，推推搡搡，又一边出言调戏。 齐寅之又羞又气，扯着嗓子吼道：“你们滚开，可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可是秀才公！” 本以为这几人会害怕，却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更起劲了，“难怪生得这么俊俏让人把持不住呢，原来竟然是秀才公啊。我们哥儿几个玩过不少小倌，但唯独没有玩过秀才公。今儿个可是要开开洋荤了。” 说着，那几人互相使了眼色，顿时就有人上前一把捂了齐寅之的嘴，将他拖进了角落里。 很快，角落里就传出了男人们猥琐的银笑声。 “啊——” 一声惨叫，从巷子里传了出来，但很快又被掩盖了下去。 苏沁站在房顶上，看了下面那不堪入目的场景一眼，冷笑一声，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几个猥琐男才从巷子里离开。 齐寅之躺在地上，衣服全部被撕烂，身上沾着不少污秽，整个人仿佛死了一般安静。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咦，那里怎么躺了个人？” “呀，他咋没穿衣服？” “是不是死了？快去衙门报案！” 齐寅之在绝望中听到这一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疯狂的喊道：“不许报案！” 他这个样子不能被更多的人看到。 但是那些人根本不理他，自顾自的朝衙门跑去。 县城就这么点大，没一会儿，衙门的捕快就赶了过来。 齐寅之衣不蔽体地缩在角落里，身上的那些痕迹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捕快们尴尬地咳了两声：“原来是个小倌，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事情没弄清楚就跑去报案？当我们整天闲着没事干吗？” 本来捕快们都要走了，谁知齐寅之突然大叫一声：“我不是小倌儿，我是秀才，我是秀才老爷！” 捕快们一愣，有些懵。 这人怕不是被人给玩傻了吧！倒不是他们不信齐寅之的话，毕竟齐寅之长得就斯斯文文的，地上那些破衣服也能看出来点门道来，这人说的应该是实话。 可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死命的捂住吗？ 在这个时候说自己是秀才，自曝身份，那不是脑子有包吗？ 齐寅之喊完之后，也反应过来了。 他刚才一听这些捕快说他是小倌儿，再加上自己的遭遇，心里就无比的屈辱。他堂堂一个秀才，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被几个男人给……连捕快都说他是小倌儿。 一激动，他就把那话喊了出来。喊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件蠢事。 因为围观的人不少，齐寅之的话被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少人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有个年纪大些的老者捶胸顿足地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竟然连秀才都干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枉读圣贤书，枉读圣贤书啊！” 齐寅之是真的被刺激到脑子不清醒了，听那老者那样说，他又激动地吼叫道：“我是被强迫的，我是被那几个人给强了！” 老者一愣，扭头冲着捕快们说道：“几位官爷你们可听见了？这位秀才老爷被贼人给强了，坏了清白，你们可一定要把那些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给抓住啊！这些人太嚣张了，竟然连秀才老爷都敢玷污，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事情闹到这一步，捕快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对齐寅之说：“你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把事情都跟县令大人说说，然后我们好帮你缉凶。” 第397章 你倒是说呀 齐寅之自是不肯去的，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 这灭顶之灾式的打击，让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但他还是清楚一点，这件事情如果被更多的人知道了，他真的就身败名裂了。 所以他不肯去衙门。 “不，我不去，我不去！” 那老者对捕快们说道：“看这位秀才老爷的样子，估计是吓得脑子都出毛病了，各位官爷行行好，赶紧把他带回衙门，再找个郎中给看看吧。我看着他好像伤得很重的样子。” 捕快们下意识地往齐寅之看去，在地上看到一小滩血迹，再看看齐寅之用来遮羞的那些破布，捕快们尴尬地把眼睛挪开。 捕头摆了摆手：“行了，赶紧带回衙门吧，不然一会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于是几个捕快上前，去扶齐寅之。 齐寅之刚刚才遭遇了那种事情，一见有男人过来，吓得拼命往墙角缩，“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走开，走开……” 他的声音这段时间本身就变得有些尖细了，惊恐之下的尖叫声，竟意外的有点像怪腔怪调的女声。 一些围观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声嘀咕着：“难怪他会遇到这种事情，就这嗓子，那些龙阳之好的人，有几个扛得住？” 捕快们把齐寅之制住，见他那样子实在不雅，赶紧让一个捕快把衣服脱下来给他披上，这才算勉强护住了隐私。 但捕快脱的只是外裳，如今正是盛夏，捕快们穿的都是短打，而他们又不可能把裤子也一并脱下来，所以齐寅之就光着两条细白的腿。 血水混着污秽，顺着腿流了下来，搞得在场的人全都尴尬的转开了头。 齐寅之恨不得死过去，但偏偏他的意识又清楚到不行。 至于自己是怎么到了衙门，路上又是怎么被人围观的，齐寅之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了。 到了衙门前，之前那个老者十分积极地跑去敲了衙门前的鸣冤鼓。 他速度太快了，捕头根本没有来得及阻拦。 老者一脸正气凛然地道：“此等事情，实在让人义愤填膺，必须要请县令大人过堂，迅速下令抓住那些歹人。否则不但这位秀才老爷的冤屈得不到声张，县里其他人家的好儿郎，说不定也要惨遭毒手。” 围观的人一听这话，立刻觉得十分有道理，纷纷出声力挺老者。 捕头也只好随他去了。 县太爷听到鼓声，赶紧到了堂前，就见齐寅之那副模样站在堂前，顿时大喝一声：“放肆，衙门重地，岂容你如此失仪！来人，把他拿下，重打十板！” 捕头赶紧上前跟县太爷耳语了一番，把情况做了说明。 县太爷大惊，瞪着两眼看着齐寅之：“你当真是秀才？” 齐寅之一声不吭，就像听不到声音一般。 县太爷拍了拍惊堂木：“堂下之人，本官在问你话，还不速速回答！” 齐寅之还是不吭声。他没办法开口，因为堂外已经围了密密麻麻的人，到了这堂上，县太爷肯定要问他的名姓，他如果说了，那他就彻底完了。 县太爷问了好几遍也不见他回答，不由有些生气。 那老者站在围观人群里说道：“秀才老爷，你快开口说话吧。你不说话，县令大人如何替你申冤？” 齐寅之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事情已经由不得自己了。但他必须要想尽办法保全自己最后一点颜面。 于是齐寅之对旁边的捕头小声说道：“我需要找悦宾客栈的周举人，让他来帮我处理。” 捕头赶紧上前跟县令转达，县令眉头一皱，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去把那举人找来。” 于是捕快们又赶紧去了那家客栈。 客栈掌柜见到捕快上门，吓得腿都软了，以为他伙同齐寅之干的丑事败露了。 捕快们进门就问道：“掌柜的，你们客栈可是住了个姓周的举人？” 掌柜的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官爷们，这不关我的事啊，是那周举人和齐秀才的主意，是他们要坏人家姑娘的清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啊。” 捕头一听，立刻一把制住那掌柜的：“你把话交待清楚，周举人和齐秀才要坏人家姑娘的清白？哪个姑娘，人在哪儿？” 掌柜的一愣，心道，坏菜了，这些捕快们根本不是奔着这件事情来的。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吗？ 捕头会些功夫，见掌柜的不说话，抓着掌柜肩膀的手上猛一用力：“还不赶紧交待！” 掌柜的疼得惨叫一声，怂到没边儿的全给交待了：“那齐秀才想把一个姑娘送给那周举人，但那姑娘不愿意，所以他们就设计把那姑娘引到我们客栈里来，把那姑娘给迷晕之后送到客房里去了，周……周举人也在客房里……” 捕头一听，立刻脸色大变：“在哪间房，还不赶紧带路！” 掌柜的也不敢耍什么花样，赶紧领着捕快们上楼。 “就……就是这儿……” 掌柜的指着房门，面如土色。 捕头把他扔给捕快，自己一脚将那客房门给踹了开。 周举人成功抱得美人功，耗费了不少体力，此时更抱着怀里的女人睡得正香。 剧烈的踹门声将他惊得从床上跳了进来，“何人如此大敢，敢踹本举人的门！” 他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拉被子去给怀里的女人遮掩。 结果在看到那女人的长相时，吓得大跳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你是谁！” 苏沅娘也醒了过来，看到光溜溜的周举人，再看看同样光着身子的自己，崩溃的尖叫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 县令在堂上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捕快们带着人回来，正想让人去探个究竟的时候，只见捕头匆匆赶了回来。 “那举人呢？” 捕头脸色十分精彩，附在县令耳边说了一通。 县令脸色大变，抓起惊堂木一拍，“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堂堂举人，竟然干出这等丑事。还不赶紧把他带来！” 捕头说道：“大人，那举人现在一口咬定他被那女人给陷害了。” 第398章 互相攀咬 周举人和苏沅娘被带到衙门的时候，齐寅之看到苏沅娘脖颈处的那些痕迹时，脑子里嗡嗡直响。 他又不是傻子，哪会看不出苏沅娘发生了什么？ 周举人脸色十分尴尬，到现在他都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明明睡的是苏沁娘，为何一觉醒来，怀里的女人变成了齐寅之的老婆苏沅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沅娘看到齐寅之的时候，立刻就哭着扑了过去，“相公，我……我……我被周举人给玷污了……相公，我不想活了……” 她并不傻，来衙门的这段路上，她就已经把整件事情理清楚了。 自己被苏沁反算了一把，被那周举人给污了清白。现下这件事情闹上了衙门，如果她不把自己放在受害人的位置上，自己肯定会有牢狱之灾的。 而且齐家也会容不下她！ 并且她现在把责任推到周举人身上，这样也可以把自己男人给摘出来。齐寅之看在这个份上，后面也不会太过难为她的。至于再往后的事情，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把眼前的事情给类型过去。 于是她扑到齐寅之跟前，悲痛欲绝的哭诉起来。 这会儿齐寅之已经穿上了衣服，因为他之前那个样子，实在太有辱斯文，有辱衙门，县令看不下去，好心的让人给他找了身衣服遮羞，所以苏沅娘此时还并不知道他遭遇了些什么。 齐寅之看着苏沅娘的样子，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也一片白茫茫，啥也看不见，啥也听不见。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他自己被几个男人给强了，妻子竟然又和周举人睡在了一起，两件事情加起来，无异于是天塌了。 周举人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听苏沅娘那样哭诉，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贱人，想嫁祸于他？可没那么便宜的事！ 以他对齐寅之的了解，他根本就不必太过担心自己。 于是他慢条斯理的对县令说道：“大人，此事虽不光彩，但既然闹到了这公堂之上，鄙人还是觉得应该摊开了来说。这件事情根本不是苏沅娘说的这般，我今日与好友齐秀才相约喝酒谈事情，我在客栈里等了半天，也不见齐秀才到来，结果却等来了这苏沅娘。” “她告诉我说齐秀才有事情耽误了，要晚一些才到。我信以为真，便继续在客栈内等，谁知这苏沅娘她竟然……竟然脱了衣裳勾引于我。”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难受得厉害，脑子里昏昏沉沉……等再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和她衣衫不整的睡在了一起。大人，鄙人乃是饱读诗书之士，也考取功名，平日里最是看重礼义廉耻，今日之事实在蹊跷，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还我一个清白公道。” 苏沅娘虽然有点心计，可到底只是个闺阁妇人，哪里能想到周举人几句话，就把整件事情给变了个模样。 她红着眼睛说道：“你胡说，根本不是这样的，是你对我用强，是你污我清白！” 周举人冷哼一声：“齐夫人，鄙人再性好渔色、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对你下手。我建议你最好找面镜子照一照自己的尊容，我堂堂一名举人，便是再没见过女人，也不可能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这话让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 周举人这话虽然说得恶毒刻薄，但不少男人觉得有些道理。 这苏沅娘神色憔悴，姿色一般，身段也实在算不得曼妙，人家堂堂一个举人，虽说年纪大了些，可真想要女人，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对苏沅娘这样的下手。 所以周举人的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 苏沅娘没料到事情竟会变成如此局面，赶紧回头去看齐寅之：“相公，你说句话呀，相公……” 周举人也看着齐寅之：“齐贤弟，今日之事，我深感抱歉，给你蒙羞了。但这件事情还望齐贤弟明鉴，你的这位妻子，实在不是贤良之辈。我不知她为何会对我做出这等事情来，你若对我有恨有怨，我也认了，毕竟此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但为兄还是要劝你一句，最好尽快将她休掉，以免她今后再做这等事情。” 苏沅娘恨得几欲吐血，“你血口喷人！”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苏沅娘只觉得自己的半张脸疼得发麻，耳朵里嗡嗡直响。 齐寅之咬着牙恨声道：“贱人！你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苏沅娘捂着脸，看着齐寅之那张扭曲的脸，还有堂外那些指指点点充满蔑视的眼神，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劣势。 齐寅之这是决定站在周举人那边，要把她牺牲掉了。 这件结果，苏沅娘并不算太意外，毕竟齐寅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比谁都有数。可当自己被这么牺牲，她心里万分不甘。 她处处替齐寅之着想，为了他甚至不惜落得个众叛亲离，如今齐寅之竟然为了抱紧周举人的大腿，如此对她！ 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既然他不仁，那也就别怪她不义了！ 他们要逼死她，那她也绝不会放过这两个畜生。 于是苏沅娘往堂上一跪，对着县令道：“大人，民妇招供，此事的真相根本不是这样，而是……” “苏氏！你还没有闹够吗？你就算不为自己的脸面想，也得为你的几个女儿想想！” 齐寅之的话，一下就扎在了苏沅娘的胸口上。 是啊，她还有三个女儿。 女儿们还在齐家，她要是跟齐寅之撕破了脸，女儿们怎么办？ 县令拍了拍惊堂木，喝斥了齐寅之一句：“公堂之上，不得喧哗。苏氏，你接着说，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县令又不是傻子，今天这事儿一看中间就有内幕啊。 那会儿捕头可是说了，那周举人和这齐秀才一起设计，要坏一个姑娘的清白。虽然没有清楚为啥姑娘换成了苏氏，但这件事情必须得搞清楚。他之前一直没吭声，就是故意给机会让这几人狗咬狗。 眼看这苏氏就要把真相说出来了，没想到那齐秀才竟然拿女儿来威胁苏氏。 真是不要脸！ 第399章 亲自指认 县令催促道：“苏氏，你快将真相说出来，本官好定夺。你放心，这公堂之上，没有人敢威胁你。” 周举人有些紧张，担心苏沅娘把真相说出来，这样他今天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他看了齐寅之一眼，示意他赶紧想想办法。 齐寅之收到暗示，叹了一声：“苏氏，别闹了，今日之事，我不会同你计较，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去勾引周举人，我都不会跟你计较。望你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别折腾了，她们都大了，都要脸。” 苏沅娘心里一痛，想到三个女儿，顿时就泄了气。 县令气不打一处来：“苏氏，本官命你速速说出真相！” 苏沅娘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道：“民妇没有什么真相，民妇方才是乱说的，是民妇主动勾引周举人……” 堂外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不少人抓起手边的东西朝苏沅娘砸过去。 “真是不要脸，竟然干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这种下贱的女人，就该拉去沉塘。” 苏沅娘听着那些百姓的漫骂，低着头，心如死灰。 她完了，彻底完了。 县令气得想骂娘，这苏氏简直就是个蠢货！竟然就这么放过了那两个混账玩意儿。 可现下他又没有别的证据，就算把那掌柜的提过来问话，估摸着也问不出个什么名堂了。苏氏自己认了罪，把这件事情全给扛了下来，他就算知道这案子里有隐情，也没什么办法。 唯一能松口气的是，这些人原本要陷害的那个姑娘，应该是没事。 罢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吧。 县令准备结案退堂。 这时，堂外的鼓突然又响了起来。 众人齐齐回头，就见一个十分貌美的女子，手里拿着鼓槌用力地击着鼓。 县令坐在堂上问道：“何人击鼓，有何冤屈？” 苏沁放下鼓槌，穿过人群走了进来。 “民女苏沁娘，见过大人。” 堂上的几人见着苏沁，一个个脸上都像见了鬼一样。 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周举人近距离地看着女装打扮的苏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美，实在是太美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貌美之人？ 其实也不止是他看呆了，堂上的人全都看呆了。 苏沁本就生得秀美，有灵泉水滋养着，再加上修为升级两次之后的重塑肉身，她的这具身体，如今已经美到了极致。 脸还是那张脸，但处处都透着无法形容的精致，再配上那修士独有的清冷气质，苏沁往那儿一站，便美得让人忘了呼吸。 县令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说话都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姑娘击鼓，所为何事？” 苏沁转头看了齐寅之一伙三人，伸手指着他们：“民女状告这三人，勾结悦宾客栈的掌柜，意欲对民女不轨。” 县令一下就恢复了清明。 好家伙，正主终于露面了！ 原来这就是那掌柜嘴里要被陷害的姑娘。 美成这样，难怪这几人会动歪心思呢。 县令一拍惊堂木，严厉的责问周举人和齐寅之，“这位姑娘所说，可是真的？” 他们自然不可能承认，赶紧喊冤，“大人，冤枉啊，根本没有的事情，我们连见都没有见过她。” 苏沁冷笑一声，“就知道你们会否认，不用着急，咱们慢慢来。” 说着，苏沁转头看向县令，“大人，且听民女将今日事情的经过仔细和大人讲一遍。” 县令点点头，“准。” “大人，堂上三人，乃我的胞姐苏沅娘，姐夫齐寅之，以及他们勾结的周举人。早上三个多月前，苏沅娘夫妻二人便回到娘家，要给我作媒，说要让我给周举人作妾，以此为自己谋前程。此举得到全家的一致反对，甚至因为这件事情，我母亲将他们赶出家门，并且放话要和苏沅娘断绝一切关系。此事，我苏氏一族可以作证。” “今日一早，我赶着马车准备出门，苏沅娘拦路，说齐寅之并未死心，准备在半路拦截于我，将我送与周举人，并且向我哭诉她在婆家的辛酸。我心生不忍，并念着血脉亲情，相信了她的鬼话，在她的指引下，往相反的方向驱赶马车，来到了此地。” “苏沅娘借口赶路劳累饥饿，强烈要求到悦宾客栈用饭。我推辞不得，只好和她一同前往，却不想，在吃到第一口饭菜的时候，就尝出了饭菜里的异样来，于是假装中了圈套扮晕。接着，苏沅娘就叫来伙计，将我扶进客房里，并且说齐寅之和周举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确认了他们的计谋之后，趁着房间里只剩下我与苏沅娘二人时，趁机打晕她逃了出去，侥幸逃过了一劫。虽民女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这三人的行为实在恶毒，周举人和齐寅之更是仗着自身的功名，为非作歹，恣意妄为，请大人明察，替民女作主，为民除害！” 其实这件事情，她自己就能解决，也不必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但是苏沅娘毕竟是苏母的亲身女儿，与其自己动手，让苏母往后心里埋下疙瘩，还不如顺水搬舟，让他们把死作得更彻底一些，然后对簿公堂，用律法来制裁他们。 这样，苏母才能对苏沅娘彻底死心。 县令听完苏沁的讲述，真的被气到了，两个堂堂读书人，竟然干出如此龌龊之事！还有那苏沅娘，竟然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用心如此歹毒。 这还是人吗？！ 抓起惊堂木在桌上重重一拍：“堂下之人，还不给本官跪下！” 大邺有律，考取秀才及以上的功名者，见官不必下跪。所以齐寅之和周举人一直好端端的站着。 齐寅之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周举人自然不肯跪，“大人仅凭这苏沁娘的一面之词，就想给本举人定罪吗？” 县令怒不可遏，方才苏沁说的那些话，任谁一听就知道是真的。事情的起因，经过，还有结果，逻辑完全正确，再加上捕头之前说的话，全对上了。 但周举人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认罪的，竖称苏沁是在冤枉人。 苏沁淡淡一笑：“别着急，我还找来了证人。” 第400章 大快人心 被带来作证的人，是客栈里的食客，还有店小二，还有客栈的厨子。 “启禀大人，当时草民就坐在这位姑娘的旁边桌，当时她是一身男装打扮，和这个妇人坐在一起。吃了没几口，这个姑娘就趴在桌子上了。当时我们还纳闷，好端端的怎么会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呢？这个妇人说她是中了暑气，叫来小二将她扶上了楼。” 那食客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看到了一切，都说了出来。 小二哆哆嗦嗦地说道：“当时正是小的和那位苏娘子一起将人扶上楼的，扶上去之后，小的还特意嘱咐了苏娘子一句，说宋秀才和周举人正在往客栈赶。大人，小人也是迫不得已才帮他们的，请大人往开一面，从轻发落。” 厨子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道：“大人，药是小人下的，但小人也是被逼的，药是掌柜的交给小人的，还让小人不许多管闲事，更不许坏了事，不然就饶不了小的。求大人开恩，饶了小人这一回，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厨子哆哆嗦嗦嗦地把自己带来的证物都摆了出来。 一只盛着半碗米饭的碗，一个装着没用过多的迷药的小纸包。 这厨子还挺聪明，为了成功放倒苏沁，而不让苏沅娘也中招，他把药都拌在了苏沁那碗米饭里。 他们被苏沁提溜过来做证之前，被苏沁好生‘教育’了一番，这会儿心里还怕得要死，根本半句假话都不敢说，一五一十的全交待了。 县令一拍惊堂木，大喝道：“宋寅之，周鸿，你们二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举人依旧嘴硬道：“大人，冤枉啊！我乃当朝举人，又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这几人肯定是这女人买通来栽赃陷害于我的，请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还我一个清白。” 反正这几人是苏沁带来的，只要他咬死了这几人被苏沁买通，他们拿不出其他的证据，县令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他是举人，有功名在身，县令也不能对他用刑逼供。 齐寅之也跟着喊冤：“大人，这苏沁娘和我素有积怨，今日她更是没安好心，想要嫁祸于我，请大人明鉴。” 说完，他又对着苏沅娘说道：“沅娘，你快跟大人说说，苏沁娘和你的关系如何，你今天可以见过她？” 苏沅娘抬头看了看苏沁，眼里恨意滔天，“大人，我今日根本不曾见过苏沁娘！” 苏沁满是嘲讽地看了苏沅娘一眼，“事到如今，你还要帮着齐寅之这个畜生？苏沅娘，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你忘了齐寅之拿着你辛苦攒下的银子去嫖妓了？你忘了他和他娘揍你的事了？你忘了自己是为什么生不出儿子了？你忘了方才他为了保住自己，让你当着县令大人的面撒谎，承认自己勾引姓周的这个老流氓了？” “苏沅娘，你醒醒吧，不管你做到什么份上，齐寅之都不会善待你半分，更不会善待你的女儿们。你以为自己扛下一切，你的女儿们就会有个好名声？你今天的一切遭遇和下场，皆是你自己犯的糊涂，和宋寅之造的孽。” “我见过蠢人，但从来没有见过蠢成你这个样子的蠢货！我可以拍着胸口告诉你，你的女儿们，将来也会跟你一样，落得如此下场！因为，你比我更清楚齐寅之和齐家是什么德性！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到底还是看在原主跟苏沅娘一母同胞的份上，她多了几句嘴。 至于苏沅娘能不能听进去，会不会翻供，她根本不在意。 因为她想要对付周举人和齐寅之这两个垃圾，手段多的是，甚至可以让他们自己把真相说出来。 苏沅娘看着苏沁那高高在上的模样，眼里的恨意都要化成实质，凭什么她苏沁娘可以这样跟她说话！ “不，不是齐寅之害我，是你！苏沁娘，你为什么不肯老实听话跟了周举人！你不过只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拖油瓶，你有什么资格挑挑捡捡！能跟了周举人，是你的福气，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今天的事情，是你搞的鬼，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们要害你，所以你假装上当，然后将计就计打晕我，把我塞在周举人的床上，让他玷污了我！是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苏沁娘，我跟你拼了！” 说着，苏沅娘就拔下头上的银簪，朝苏沁扑了过去，想要刺死苏沁。 但刚跑了两步，就被站在旁边的捕头一脚给踢了回去。 县令气极地将手里的惊堂木拍了又拍，震得自己手掌都疼了起来，“放肆！大胆刁民，不但伙同他人加害自己的胞妹，还妄图在公堂之上残害他人，来人，把这毒妇抓起来，重打二十大板！” “秀才齐寅之，举人周鸿，狼狈勾结，企图加害民女苏沁娘，枉读圣贤书。来人，将他二人拿下，各打三十大板，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悦来客栈老板，掌柜，小二，厨子一干人等，全部捉拿归案！” 周举人大惊：“我乃当朝举人，谁敢动我！” 县令冷笑一声：“不过一个举子，本官有何不敢动你！来人，把他给我拿下！藐视公堂和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再加二十大板！” 立刻就有衙役冲上前，将周举人给拿下，按在地上。 行刑的衙役拎着刑杖上前，照着周举人就打了下去。 苏沁原本是想在那些刑杖上做些小手脚，让周举人好生享受一翻的，结果一听县令又加了二十大板，顿时就懒得出手了。 这县令是个好官，想来他手底下的人也都不会放水。 五十大板，这周举人不死也得废，根本用不着她再出手了。 至于苏沅娘和齐寅之，苏沁懒得在这两人身上浪费自己的灵力。 苏沅娘已经身败名裂了，等着她的，必然是牢狱生涯，就算能活到出狱，今后的下场也能预见。 至于齐寅之，更不用提。一个大男人被那啥了，就算不让他坐牢，他也会一辈子活在这个阴影当中，生不如死。 第401章 气死人不偿命 齐寅之那会儿才被人糟蹋过，又被打了一顿板子，疼得想死的心都有。 但他就是晕不过去，也不知道为什么。 脑子里格外清醒，身上的疼就越发厉害。 看着站在一旁像看脏东西一样看着自己的苏沁，齐寅之用尽力气吼道：“贱人，那些人是你找来的对不对！” 齐寅之的脑子从未如此的清明过。 苏沅娘被将计就计的害了，他又在那巷子里见到了苏沁娘一晃而过的身影，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苏沁在打晕苏沅娘之后，从客栈里逃出来，然后找到那几个人，把他骗进了巷子里。 是她，是她把自己害成这样的！ 苏沁无奈一笑，似乎对他的控诉感到无可奈何。 但齐寅之的耳边却突然传来她的声音：“不错，就是我，是我干的，你老婆是我塞上周举人的床的，那些强你的男人也是我找来的。被人强上的滋味怎么样？你们两口子这么喜欢干这种事情，我就让你们亲自体会体会，怎么样？是不是毕生难忘？” 齐寅之大吼：“大人，你们听见了吗？苏沁娘她承认了，是她找来那些男人侮辱我的，是她干的。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她这样做是大逆不道的，大人，快把她抓起来！” 堂上之人全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齐秀才还真是让人无语至极，人家苏沁娘啥时候开口说话了？ 到了这会儿都还不忘往人家身上泼脏水。自己是个龌龊腌臜的玩意儿，就当别人和他一样吗？ 苏沁得意的声音再次在齐寅之耳边响起，“就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呀，但是你能奈我何呢？你有证据吗？没证据你说个屁！齐寅之，我一定会把你今天被强上的事情写成个话本子，找好多好多说书先生，到处去说，让你的美名传天下。” 齐寅之被这话气得气血翻涌，目眦欲裂地大吼道：“苏沁娘，你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被千人骑万人压，我会让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县令一听这话，气了个够呛：“来人，再加二十大板！” 衙役们也被齐寅之的话给恶心到了，竟然对苏娘子如此恶毒！ 于是他们再次行刑的时候，打得更加卖力了。 齐寅之疼得鬼哭狼嚎，到最后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和尊严了，拼命求饶。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齐寅之表示不屑，这种心思歹毒欺软怕硬的狗东西，竟然也能考上秀才。 真是让人不服。 苏沁转头看了一眼被打晕过去的苏沅娘，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她并不是一个多铁石心肠的人，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些事情，她压根儿都已经把苏沅娘这号人物给忘了。并且看在苏母和苏家人的份上，也不会跟苏沅娘计较什么。 但苏沅娘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为了自己在娘家的地位和齐寅之的前程，竟然做出这么不是人的事情来。 如果她没有穿越，这具身体依旧还是原主，原主会遭遇什么？原主那么老实保守的性子，若是被周举人那老流氓给玷污了，只怕醒来就能一头撞死。 这一点，根本不用怀疑，否则当初程老头儿一家要卖了原主，原主也不会一改以前的懦弱，豁出命去反抗。 更让她生气的是，苏沅娘从头到尾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方才在这公堂之上，苏沅娘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愤恨和不甘。 在苏沅娘的心里，苏沁娘这个妹妹的死活根本不重要。因为她是寡妇，她就应该活在食物链的最低层，他们两口子拿她去换前程，是抬举她，而她却那么不识抬举。 只怕苏沁娘撞死在他们跟前，他们夫妻二人也只会埋怨苏沁娘误了他们的事。 所以，苏沅娘根本不值得她心软和同情，更不值得她放过！ 这种人，就该让她自己去体会一把被人玷污，身败名裂的滋味！ 县令被苏沅娘几人给气了个够呛，他当县令这些年，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等事情，亲姐为给丈夫谋前程，竟然给亲妹下药，简直猪狗不如！ 还有那齐寅之和周举人，两个读书，都还有功名在身，做出这等龌龊下流的事情来，真是把读书人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这件事情若是不处理好，今后老百姓要如何看待其他的读书人？ 唯一让他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人不是桃阳县的人，而是其他县的，他甚至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生出一回风头！ 于是县令冷静下来，在心里琢磨了一遍，又拉着自己的师爷跑到后面商量了一番，就给齐寅之和周举人定了罪。 两人都被夺了功名，发配去县里的矿上做苦力。 桃阳县有个小铁矿，是朝廷设立的，在矿上干活的人，全是罪犯。这两人到那矿上，日子会有多刺激自是不消说。 至于苏沅娘，县令倒是没让她去矿上，毕竟那儿全是男的，还都是些坏种，苏沅娘一个年轻女人要是去了那里，下场只会比齐寅之两人更惨。县令自认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所以只暂时把苏沅娘收了监，等另行处置。 而客栈那一群帮忙害人的人，也都各自做了处罚，基本都是被送到了矿上去。 眼下不太平，朝廷造兵器，矿上的罪犯有点不太够用了。 等县令处置完这些人之后，苏沁便对着县令行了礼：“感谢青天大老爷为民女讨回公道。” 县令摆了摆手：“先不用谢本官，本官问你，为何要将计就计把苏沅娘塞到床上？她可是你亲姐姐，虽然她居心不良，但你也犯不着用同样的方法去报复她。一个女人被毁了清白的下场有多严重，你心里是有数的。” 虽然苏沅娘活该，但县令觉得苏沁不该那样做。 苏沁一脸无辜地道：“大人，民女并没有那样做。民女当时都吓懵了，打晕她之后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能想到什么将计就计。至于她为何会在周举人的床上，民女也想不明白。” 第402章 归家的喜悦 县令看苏沁那样子不像说谎，想想的确也是。一个弱女子，在发现自己的处境之后，能够做到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心思去陷害别人。 尤其那客栈里还有那么多的内应。 于是县令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把人想得太坏了。 “本案已经结了，你就早些回家去吧。” 苏沁再次谢过县令，转身出了公堂。 围观的那些百姓们自动给苏沁让出一条路来，在苏沁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大气都没舍得出一口。 这么娇美的人儿，自己这粗声粗气的，别再给人吓着了。 出了衙门没走多远，苏沁就看到了那个前来替她作证的食客。 “这位大哥，多谢你肯上公堂替我作证。” 对方看着苏沁，忍不住脸上泛红，“别……别客气，这种事情，谁遇上了都会替你仗义执言的。苏娘子，你往后出门在外，还是继续男装打扮吧，安……安全些。” 他都不敢直视这苏娘子，这美得跟天上的仙子一般，他多看一眼，都觉得亵渎了人家。 至于苏沁的道谢，他都觉得有点心虚。其实按他平日里的性子，这种事情，他其实并不太愿意掺和的，毕竟上公堂这种事情对小老百姓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当苏沁找到他的时候，他愣是没出息的答应了下来。 没办法，对着苏娘子那张脸，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惹麻烦。 男人嘛，对着美女，哪好意思拒绝呢？就算跟自己无关的事情，都要想办法冲锋陷阵，何况这件事情，他本身就看到了。 苏沁朝他笑笑，“多谢大哥的提醒，这些银两，是我的一番心意，耽误了大哥的时间，误了大哥的事，这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还请大哥务必收下。” 那人哪里肯收，连忙推辞，“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哪里就当得了这样的重谢。苏娘子，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说完，那人赶紧扭头跑了。 苏沁看了看手里的钱袋，笑着掐了个诀，手里的钱袋便消失不见了。 那人跑着跑着，觉得身上的包袱似乎重了一点，但也没想太多。等他晚上打开包袱时，看到那个有点眼熟的钱袋时，抓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苏娘子是如何把钱袋塞她包袱里的。 苏沁用自己的方式感谢完好人之后，便赶着马车离开了桃阳县。 等出了桃阳县，她就找了个地方收了马车，踩着飞剑回了七福县。 到七福县的时候，正值暮色。 苏沁远远就看到自家大门前，立着两个小人儿，于是赶紧朝两人挥了挥手：“舟舟，月月！” 两小只开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结果发现苏沁真的回来了，立刻尖叫着朝她奔去。 “娘，娘！” 两小只真的特别特别想苏沁，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想。 原因无它，自然是因为苏沁身受重伤昏迷了那么多天，然后突然离开，他们真的好担心苏沁在外面遇到危险。 看到苏沁回来，两小只扑到苏沁怀里就哭了起来。 苏沁弯腰把他们抱了起来，轻声哄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哭呢？” 月月抱着她的脖子不放，哭着道：“娘，我好担心你。” 舟舟急忙道：“娘，快放我们下去，你身上还有伤呢。” 苏沁心里暖融融的，在两人的小脸上各自亲了一口：“放心吧，娘已经没事了，不但没事了，而且变得更厉害了。” 两小只对她有没有变得厉害并不感兴趣，只是高兴于她身体没事了。 苏沁抱着两小只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道：“你们是不是长高长胖了？怎么变得这么重了？我感觉抱着你们就像抱了两只小胖猪。” 其实这点重量对修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苏沁就是想故意逗他们。 两小只一听这话，赶紧又要闹着下去，生怕压坏了她。 苏沁不但没把他们放下，反倒抱得更紧了，“我自己养的小胖猪，长多胖我都抱得动。” 两小只听了这话，咯咯笑着靠在她的肩头上。 娘没事了，真好。 苏沁抱着两小只刚走到门口，就见院子里呼啦啦跑来一群人。 跑在最前头的，竟然是苏神医。 “少主，你可算回来了。” 苏神医眼含热泪，立刻要去拉苏沁的手腕把脉，但苏沁手上抱着两个孩子，让他一时无从下手。 苏母稍落后一步，跑到苏沁跟前，一把将苏沁和两个孩子都抱进了怀里，“你个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担心你？你在外面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活？” 想到苏沁在外面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危险，苏母的眼泪就哗哗的掉。 苏沁被她抱得差点喘不过来气，两小只也被挤了个够呛，她忙说道：“娘，你冷静点，我这不是没事吗？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要是没把握，我敢乱跑吗？” 苏母放开她，瞪她一眼：“我还敢放心？我之前就是太放心你了，所以你才伤成这样！” 说着又对两小只道：“舟舟月月快下来，你娘身子刚好，可别让她累着了。” 两小只赶紧挣扎着下地。 苏沄娘上前，激动地拉着苏沁，一个劲儿的喊姐。 苏沁拍拍她的后脑勺：“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灵药谷的几个族老腿脚不太利索，这会儿才跑到了跟前，一个个就差没有喜极而泣了：“恭迎少主归家。” 说着，几人就要给苏沁行礼。 苏沁看他们那颤颤微微的样子，吓得不轻：“免礼免礼，咱们不兴这些俗礼。” 这么大年纪，万一跪下去起不来了，她罪过可就大了。 苏母把苏沁拉到一边，好奇地问道：“沁娘，这些灵药谷的老头儿咋都管你喊少主？这是咋回事？” 苏沁凑到苏母耳边小声说道：“他们跟那老神仙有关系，我这不是炼了那神仙的功法，现在这些人就觉得我是老神仙的传人，所以哭着喊着要认我当少主。他们这么大年纪了，我要是不答应，万一哭厥过去了，咱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第403章 一举一动皆修行 苏母被苏沁的一通胡诌给忽悠住了，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这些人看着来头不小，他们非要让你当少主，不会有别的目的吧？” 苏沁随口问道：“能有啥目的啊？” 苏母看了那些老头儿一眼，小声说道：“我怕他们知道你的本事之后，忽悠你去做什么坏事。” 苏沁咧嘴一笑：“娘啊，你闺女不忽悠别人就不错了，该担心的人是他们。” 苏母：…… 灵药谷那群老头儿眼巴巴地等着苏沁母女说话，等母女俩的悄悄话一结束，苏族长就腆着脸凑了过来：“少主，一路辛苦了，请先休息一下，属下等人可否替你诊诊脉？” 苏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其他眼巴巴的人一眼：“你们这是要把我当病例？” 苏族长连忙否认：“当然不是，属下等人只是太担心少主的身体了。” 拿少主当病例研究这事儿，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苏沁翻了个白眼，我信了你才有鬼呢，当我眼瞎没看到你们眼里的绿光？ “我身体已经大好了，没有任何事情，不用你们瞎操心了。” 苏族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少主，不诊脉的话，那可否把您疗伤的办法跟属下们说一说？往后咱们门派在少主的带领下壮大起来，弟子肯定不少，到时候属下这一支就必须肩负起给弟子治病疗伤的重担来，若是没有病例做对比，只怕会走不少弯路。” 他觉得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跟少主分析了利弊，少主肯定会积极配合的。 谁知苏沁像看白痴似的一样看着他，“我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咱们千星派有个分支，叫万丹阁？” 万丹阁故名思意就是练各种丹药的部门啊，千星志里有写，万丹阁的丹药在修真界极其有名，不管什么样的丹药，经由万丹阁的弟子炼制，品级都要比其他门派的丹修出品要好不少。 而这些丹药，分类极其细致复杂，大到辅助修炼，疗伤，小到蚊虫叮咬，跌打扭伤，就没有他们炼不出来的。 而灵药谷的那位老祖宗苏紫苑，当初就是万丹阁的一个外门弟子，负责伺弄灵药灵草。 苏族长被问得满脸通红，完全不敢去看苏沁，支支吾吾地道：“属……属下惭愧……” 他倒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老祖宗以前是干啥的，但老祖宗太弱了，关于万丹阁的东西，尤其是丹方，留下得并不多。 他们这一支发展得也挺艰难的，而且为了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他们虽然还在修习那个练气期的功法，但其实已经没几个人会炼丹了，反而全都钻研起了医术。 毕竟来自修真界，灵药谷的人在医术方面，都比较有天赋，加上对药草种植和改良培育的优势，灵药谷渐渐成了大邺的一个神话般的存在。 因着这些关系，他们已经下意识的想要不停储备医学知识，而忘记了在修真界，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换言之便是，灵药谷的人，已经成功地把自己融入到了普通人的生活当中去。能记住苏紫苑的遗愿，还能认她当少主，已经十分不易了。 就比如她前世的家族一样，其实除了那些老一辈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经不在乎什么家庭使命了，甚至因为资质太过普通，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们就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普普通通过完短暂的一生，随心所欲的活着。 所以苏沁并没有觉得有啥不对，反倒是苏族长自己羞愧难当，脸都胀成了紫红色，扑通一声跪下，“少主，属下无能，请少主降罪。” 苏沁一把将他提溜起来，“别给我整这套，你们该研究医术还继续研究，虽然修士用不着，但也可以用来造福天下苍生，这也是大功德一件。你们做得挺好，何错之有？” 苏族长都有点小懵，“少主，真的可以吗？” 苏沁笑着道：“有何不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走这条路，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活法，能修炼就修炼，不能修炼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便没什么不可以。之前我就听人说过，灵药谷不错，经常会在民间有大苦难的时候，现身在各地，为百姓看诊送药，这做得非常好。” “修行，并非只有那一条路可走，行医济世救死扶伤，行侠仗义济弱扶贫，也同样是一种修行方式，虽然无法让肉身修得长生，但积攒下来的福报，哪怕降临不到自己的头上，也定会延绵到后辈子孙的身上。” “所以不必有什么心理压力，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灵药谷以前如何，以后也继续保持这样的风格，不必因为我的出现，而全盘推翻原来的成就。一举一动皆为修行，有人修的是心，有人修的是身，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只要最终的结果都是自己想要的，那么便是真正的悟了道。” 苏族长听着苏沁的话，忍不住激动得眼眶泛红，浑身发抖。 他原本以为苏沁会责怪他们这一支没出息，竟然跟普通人生活得没什么两样，丢了千星派的脸面，没想到苏沁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其他老头儿们的反应也都如出一辙。 说真的，他们在这里生活得太久了，久到都对老祖宗的遗愿感到绝望，甚至谷里很多年轻的小辈们都不愿再修习那套炼气期的功法。 先前没有意外找到苏沁的时候，他们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大家心里其实都已经认定了，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有门派里的人存在，而他们的那个功法也没有多大的用处，除了少数幸运者可以比普通人多活个几十年，少生点病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用处。 而且修炼的过程也并不容易，这个世界没有灵气，仅凭着吸收日月精华，这千百年来，谷内一个炼气期大圆满的子弟都没有。 所以，他们不再强行要求谷内的年轻小辈们修习功法。 苏沁的现身，让他们被掩盖在心底的那抹愧疚被迅速放大，让他们惶惶不安了好多天，生怕苏沁回来责怪他们耽误了子孙后代的修行之路。 结果现在苏沁不但肯定了他们的做法，还鼓励他们继续，这如何能叫他们不感动。 第404章 人小辈分大 几个老头儿齐刷刷地跪下，对着苏沁激动的道：“属下定谨记少主的教诲。” 苏沁连忙上前把几人给拉了起来，“各位，你们随便哪个人的年纪都比我大好些轮，这样跪来跪去的，我可受不住。以后站着行个礼，意思到了就行了。” 苏族长说道：“少主，这是规矩。” 苏沁问：“谁定下来的规矩？” “当然是咱们千星派历任掌门定下的。” 苏沁咧嘴一笑：“那就好说了，从现在起，规矩变了，跪礼除非行拜师礼和其他大礼之外，一律不准跪。” 行礼这个事情，也不能一刀切，该行大礼的时候，还得要郑重一些比较好。 几个老头儿齐齐一愣，做梦都没想到，苏沁走马上任千星派少主一职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这个！ 倒是苏神医接受得比较快，马上说道：“属下遵命。” 老头儿们瞪了苏神医一眼：“大逆不道！” 苏神医缩了缩脖子，往苏沁身后躲了躲，“少主之命，就该唯令是从，哪里不对吗？” 老头儿们：…… 苏沁回头看了苏神医一眼，没想到这大叔还挺会拍马屁抱大腿。 苏神医老脸一红，但依旧摆出一副坚定追随少主的模样来。 苏族长咳了一声：“既然少主下令不让行跪礼，那我等自是听从少主的意思。少主的身体如今无恙，那可否请少主抽空随属下等人一同回灵药谷看看？” 苏沁对那灵药谷还挺感兴趣，“可以，不过我这几天得出门一趟，要是灵药谷太远的话，就等我回来之后再去吧。” 她想去会一会那狗屁严将军，探探他的实力，然后回来好给苏九指点一番。这事儿挺急的，要是灵药谷太远，她只能等回来再说。 苏族长笑着道：“不远的，少主，当年属下这支的老祖宗虽然修为不高，但当时身上也带了些简单的法器，给灵药谷内设了一个永久性的传送阵。有了这个传送阵，谷里的人不管去哪里，都能随心所欲。” 苏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民间传言说灵药谷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找到过，谷内人员行踪飘忽不定，除非你们自愿现身，否则没有人能找到灵药谷的位置。” 当时她只当是吹牛逼，毕竟普通人彼可能做到这点，一定是那灵药谷的人故弄玄虚，甚至这世上可能根本没有灵药谷这么个地方，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苏族长说道：“这也是保护我族的一个手段，灵药谷里遍地都是天材地宝，如果没有一点保命的手段，灵药谷只怕早就被有心人给占了去。” 虽然他们是修士后代，可实力真不太强，所以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 苏沁点点头：“是该如此，那既然有传送阵，那咱们这就走吧。” 苏族长眉开眼笑：“好，好，少主请随属下上山，我们从山上走。” 苏沁转头跟苏母招呼一声：“娘，我出去办点事情，明天回来。” 苏母还没说话呢，两小只立刻扑了上来，一人一边抱了苏沁的腿，哇哇叫道：“娘，我们也要去，我们也要跟着娘。” 两小只这段时间真的吓坏了，接受不了再跟苏沁分开。 苏族长赶紧说道：“少主，就带着两位小师叔吧。” 苏沁瞪了下眼睛：“你管他们叫什么？” 苏族长眨眨眼：“小师叔啊，论资排辈，确实该叫师叔的。” 苏沁抓了下脑袋，不该这么算的吧，她家那一支穿到那个位面，子孙后代都上百代人了，而那苏紫苑穿到这里来才千把年，怎么算也是这群老头儿辈分高吧。 “少主，门派内的辈分不是按民间的算法的，当年属下一支的老祖宗，在门派内，是最末等的外门弟子，连掌门的面都见不上，更排不上辈分了。而少主是千星派祖师的嫡系传人，少主的子女，被属下等人唤师叔，可能属下等人都还有些不配。而且两位小师叔的修为和剑法，都已经有了些章法，实在是属下等人的楷模。” 说这最后一句的时候，苏族长都有些脸红，这两位小师叔，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六岁，嗯，还没满六周岁呢。 这么点大的孩子，竟然都已经有了炼气初期的修为，简直太打击人了。 果然，少主的孩子都是非凡之人。 也不知道少主的修为到了哪一个等级了，好想问问。 苏沁看他那一脸好奇的样子，便问道：“你想问什么？” 苏族长搓了搓手，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苏沁大大方方的道：“结丹初期，我前几天突然出远门，就是因为结丹的事情。” 几个老头儿又呼啦啦地跪了一地：“恭喜少主，贺喜少主！” 苏沁忍不住头疼：“我不是刚下令不让跪的吗？” 这可倒好，连苏神医那马屁精都跟着跪下了。 苏族长激动得话都说不囫囵了，“少主结丹可是天大的事情，自然是要行跪礼的。” 他们怎么能忍得住不跪，这可是活生生的结丹修士啊！而且才二十出头！太年轻了，年轻到他们只想跪着表达自己的敬意，再也想不到别的方式。 苏神医腆着脸拍马屁：“难怪属下觉得少主这趟回来时，神采非凡，周身的气度都那么出尘脱俗呢。” 苏沁嘴角抽了抽，让他们赶紧起来。 跟苏母道完别之后，苏沁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和灵药谷的这群老头儿进了山。 到了山里，苏族长便念了一串咒语。 面前平平无奇的山林景象，开始出现了水纹一样的波动。 两小只靠在苏沁身边，看着着那波动的“水幕”，眼里无比的好奇。 苏族长几人对着苏沁说道：“恭迎少主入谷。” 苏沁对苏族长说道：“前面带路。” 苏族长赶紧率先穿过了那“水幕，消失在了水幕后面。” 苏沁牵着孩子，跟着穿了过去。 眼前的景色豁然大变，两小只不由同时发出一声惊叹：“哇，好美啊。” 苏沁也认同这一点，眼前的灵药谷，满山遍野都开着各种各样的花，各色的蝴蝶在花间飞舞，加上谷中还养了些许多悠然自得的鹤，让整个灵药谷看上去如同仙境一般。 第405章 露一手 灵药谷内的所有成员都被召集到谷内的一大片空地上。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美得不似真人的女子。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千星派的少主？ 这也太年轻了吧？ 当真没有忽悠他们？ 很多谷里的人，都对苏沁的身份存疑，哪怕苏族长已经跟谷里的人说过苏沁的身份了，但有相当一大部分人是不信的。 他们灵药谷在这里扎根了千年之久，都没有寻到半点同门的消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说是他们的少主，他们哪能甘心？ 他们在这个世界经营了千年，好不容易混出些名堂来了，突然来个人压在他们头上，告诉他们必须臣服，认她为主，他们哪里能愿意。 于是有几个愣头青便站了出来：“族长，几位族老，她真是千星派的少主？你们真的没弄错？” 苏族长气得瞪了他们一眼：“放肆！怎么说话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一个长得十分阳刚的小伙子，梗着脖子道：“族长，您也别怪我们没有规矩，实在是这件事情太让人不能接受了，她这弱不经风，年纪轻轻的样子，就算真是同门，也担不起少主一职吧。而且就她这样的，真的有能力坐稳少主之位？” 另一个英气十足的姑娘也站了出来，满脸不服地道：“对，苏阳说得不错，族长和几位族老能把人带回来，想来她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但想要当我们的少主，可不是光凭身份说了算的，我们必须要看到她的实力。用实力证明自己可以当少主，我们才能心服口服。” 苏族长气得想打人，狠狠地瞪了那几个年轻人，又对那几人的父母吼道：“还不赶紧把你们家这些小兔崽子给拖走！” 当着少主的面如此无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那几个年轻人如何肯甘心，大声嚷嚷道：“族长，你是不是心虚？这姑娘只怕什么本事都没有吧。想让我们尊她为主，做不到！” 更多的年轻人站了起来，齐声说道：“对，我们做不到！” 苏族长气得直跺脚：“你们这些鳖犊子！反了天了！” 苏沁看着那群脸上写得傲气和无所畏惧的年轻人，好奇地问苏神医：“这些人怎么回事？” 苏神医忙道：“回少主，那几人都是谷中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修炼功法挺有天赋的，而且剑法也不差，所以平日里胆子很大，有点目中无人。” 他可希望这群目中无人的小兔崽子吃点亏了，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于是他怂恿苏沁：“少主，要不，您给他们露一手？让他们见识见识少主的实力。也不必展示太多，就那个御剑飞行就足够他们大开眼界了。” 苏沁淡淡看他一眼：“你觉得我和得像是耍猴的，还是本身就是那只猴？” “属下不敢。” 苏神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瞎出主意。 那边，年轻人们的情况越发的激动，族长发火都压不住他们。 苏沁上前拍了拍族长的肩膀，“老苏，你这能力可不怎么行啊，连一群小毛头都压不住。” 苏族长臊得老脸通红。 他本来是想让少主来看看他们灵药谷这些年的成就，哪曾想让苏沁看了这么一场笑话。这些小兔崽子竟然当面质疑少主的身份和实力，让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钻进去之前，他必须得赶紧把场面给控制住，不能让这些兔崽子翻了天。 “少主，属下这就让他们闭嘴。” 苏沁摇摇头，“让我来吧。” 说着，苏沁转头看向那群闹得脸红脖子粗的年轻人：“你们不服气？” “当然！”那群年轻人大声说道，“你年纪看着与我们相差无几，凭什么让我们尊你为主？” 苏沁淡淡一笑：“就凭这个。” 话音未落，苏沁脸色骤变，释放出了结丹期修士的威压。 那些个年轻人只觉得身上似乎被压了一座大山一般，压得他们的膝盖一曲，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把结实的石板地面都给砸出了个深深的坑，接着，他们整个身体都被压得趴在了地上。 他们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但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体根本不能移动分毫，与此同时，他们的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滔天的恐惧感。 这种恐惧感来得完全不受控制，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们将要面临着怎么样的危险。 那种危险有一个名字，叫作灭顶之灾。 而且他们面对这种危险，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无力的等死。 就这是那个姑娘的能力吗？她一个年轻姑娘，为何会有这么强的能力？ 旁边围观的那些灵药谷的人们虽然没有被这威压给压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可也都个个心生恐惧，被压得跪在了地上。 苏族长看着那些年轻人们好几个都吐了血，生怕苏沁太过生气而要了他们的命，顶着威压求情，“少……少主，他们只是太年轻太没见识了，还请少主不要同他们计较，饶他们这一次。” 苏沁本身也没打算要把那几个愣头青怎么样，现在苏族长发了话，她便顺势收回了威压，从空间里拿了一瓶丹药出来交给苏族长：“让他们服下吧，对他们的伤势有好处。” 苏族长赶紧接过瓶子，谢过苏沁之后，把药分给那几个被人扶起来的年轻人。 “赶紧把丹药吃了，去给少主赔罪。少主没要了你们几个的狗命，真提网开一面。你们以后给我老实些，就你们那点子修为，给少主提鞋都不配！” 几个年轻人受了苦头，也没敢再叫嚣，乖乖把丹药吃了。 丹药入喉，便化成了汁液，从喉咙里流进了胃里，一股暖意从胃里向身体各处扩散开去，所到之处，所有的不适和疼痛都迅速的消退。 几个年轻人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丹药，竟然如此神奇！ 那个英气十足的姑娘偷偷看了苏沁一眼，向族长打听：“族长，少主是什么修为，为何如何厉害？” 族长听见了她的改口，心里还算满意，倒是个识时务的，于是看了几人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结丹。” 第406章 出任掌门 在场的所有灵药谷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结丹修士！ 他们在场的好多被认定有天赋的人，终其一生都修不到炼气期大圆满，而少主年纪轻轻，便达到了结丹期的修为。 怪不得族长和族老们对她那么毕恭毕敬，怪不得她的能力那么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都能把他们压制得动弹不得。 他们一点也不需要怀疑，只要她想，她抬抬手就能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族长看那些人还傻愣着，瞪了他们一眼，提醒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拜见少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的跪下，对着苏沁行了最重的礼，齐声高呼：“弟子见过少主。” 苏沁看着乌泱泱上千人跪在自己面前，心里突然生出了万丈豪情来。 “我叫苏沁，千星派祖师苏千洛嫡系子孙，继承了千星派门下所有的资源，包括各宗功法。从今日起，我苏沁，正式走马上任千星派掌门一职。我将带领大家，重振千星派，让所有有修炼天赋的弟子，全部都可以有得道成仙的机会！” “弟子参见掌门人！” 灵药谷众人个个都兴奋万分，看着苏沁的眼神，都泛着绿光。 得道成仙这种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以前他们放弃，是因为千百年来，灵药谷没有一个人修炼出来点名堂的，加上根本没有更高一级的功法，所有人都在炼气期里打转，不管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到达炼气期大圆满， 练来练去，也就比寻常人多个几十年的寿命而已。 而且这还得是十分努力，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修炼的事情上，才能达到的。 这样的情况，让谁还能有动力。反正都要死，那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所以谷内的人，大半的年轻人，都已经不愿意再修炼功法了。 可现在，苏沁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如此年轻的结丹修士，虽然比起他们族志中的那些元婴期，化神期的修士完全不值一提，可却是给了他们无尽的希望。 在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苏沁可以修炼到结丹期，这也代表着他们也有希望了。元婴化神太过遥远，他们哪怕能先突破炼气期也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苏沁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满意的点点头，说真的，她还真有些担心这些人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已经对修炼不再有兴趣，但现在看来，这些人的骨子里，都流着和她一样的血。 那是属于千星派后代的热血！ 有了这满腔的热血，他们千星派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苏沁让大家都站起来，从空间里掏出那个测灵盘来，“所有人都排好队，到那边去测灵根。测完之后，根据灵根分成队伍站好，我会传授相应的功法给你们。” 这一手，让年轻人们的眼神更加火热。 须弥空间！传说中的须弥空间！ 他们今天竟然真的见到了！ 族长赶紧把测灵盘接过去，赶紧让人搬了桌子过来，将测灵盘安置好。 刚准备好，那些年轻人们就围了过来，个个都想抢在头一个测，挤得那桌子都快移位了。 族长气得瞪眼睛，“所有人都摆好队，不要挤，一个一个的来。” 真是丢人现眼得没边了！这么没规矩，让少主，不，是掌门，让掌门怎么看他们！ “谁再不守规矩，全都拎出来，等到最后测！” 这下，年轻人们全都老实了，不敢再争了，个个都老实地排起了队。 等他们安静了下来，族长这才说道：“好了，第一个，苏缨。” 苏缨，便是那个一脸英气的姑娘。 只见她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那测灵盘上。 测灵盘立刻亮起了一圈五色光芒，那光芒明灭不定的闪烁了几秒，最后停在了代表着木、水、土灵根的三个颜色上。 “苏缨，木水土三灵根！” “族长，我这三灵根，算好还是不好？” 苏缨很是紧张地看着族长，族长其实也是头一回接触这个，老祖宗留下的文献实在太少，连参考都找不到，这让他如何回答？ 苏沁开口说道：“灵根没有好坏之分，不管什么灵根，只要认真努力的修炼，都可以达到你想要的高度。无非是多费些功夫和时间罢了，而修士，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苏缨顿时眉开眼笑，把那冷硬的英气都给冲淡了几分，“是，掌门，弟子一定好生修炼！” 苏沁笑着点点头，让她站到一边去等候。 接着，第二个人把手放到了测灵盘上去。 这是之前带着挑事的刺儿头，名叫苏扶风，这小子长得挺俊俏，但眉目间带着几分不屑和轻佻，让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不那么稳重。 但苏族长对他却是抱了极大的希望，因为这小子在修炼这件事情，的确很有天赋。 果然，苏扶风的测试结果为火、土双灵根。 苏族长激动得都想要大叫了，从方才掌门的话里，他就能分析得出来，这灵根的属性肯定是越少越好，但也不能没有，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注定和修行无缘了。 再转头看一眼掌门，发现掌门似乎也挺高兴，族长就猜到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于是他对着苏扶风说道：“以后收敛一下性子，把心思都用在正道上来，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苏扶风平日里吊儿啷当的，可这会儿却郑重无比的点头：“是，晚辈一定好好修炼，为咱们千星派、灵药谷争光！” 苏族长听了这话，只觉老怀大慰。 苏神医凑到苏沁面前说道：“掌门可有兴趣去谷中四处看一看？这测灵根估计得好一阵子，属下先陪着掌门和两位小师叔散散心？” 苏沁觉得这个提议挺好，于是点点头：“行，带路吧。” 苏神医赶紧屁颠儿屁颠儿地带着苏沁母子三人往谷中风景最好的地方走去。 半个时辰后，苏沁几人到了一座小山上。 两小只嘴里惊叹声连连，“哇，太漂亮了吧！” 这座小山不高，但却可以将灵药谷内的全景尽收眼底。 放眼望去，整座谷内被鲜花妆点得万紫千红，美不胜收。 苏沁看了一圈风景之后，低下头来看了看脚下，然后就被脚边的那些药草给吸引了。 第407章 差距之大 苏沁蹲下来，用后扒拉了一下那些长着心形叶片，正面绿色，背面红色的药草，又掐了一片叶子下来闻了闻味道。 啊，这熟悉的香味，没想到在这灵药谷里竟然找到了这个！ 苏神医看她一脸高兴的样子，便问道：“掌门，这草有什么问题吗？” 苏沁问道：“你可识得这草？” 苏神医摇摇头。 “竟然还有你们不认识的药草？” 苏沁觉得有点意外。 苏神医挠了挠头，“这草原本就生在这灵药谷里，零零星星的，数量不多，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怪味儿，我们都不认识，老祖宗留下的典籍里也没有记载，外面的人也不识得,所以属下也不知道它到底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掌门可是识得这草？” 苏沁咧嘴一笑：“当然识得，来，你帮我把它们都挖出来，我有大用。” 马屁精苏神医赶紧找了棍子，开始刨那草的根。 这草长得有些怪，露出地面的那一截并不长，顶多一掌多点，但地下的根茎却十分发达，最粗壮的，甚至可以长到两米多，且还能生出许多分枝，加在一起，得有个几米长。 苏族长等族人们都测完了灵根，一路寻过来的时候，就见苏神医撅着屁股正在地上刨地，而苏沁脚边已经堆了一小堆那不知名的草根。 “掌门，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苏神医停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兴奋地道：“族长，掌门说认识这药草，而且这药草十分珍贵。” 苏沁眨眨眼，“我说了它十分珍贵的话？” 苏神医也眨眨眼，“没说吗？” 两小只齐齐摇头作证：“娘没有说。” 苏神医看着那一堆草根，问道：“掌门，这药草到底叫什么，有什么用啊？” 别他挖了半天，这破草一点用都没有吧！ 苏沁抓起一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脸陶醉地道：“这草叫鱼腥草，气味芳香，味美无比，既可作菜，也可入药，有清热解毒，利尿消肿抗病毒的效果，但不可多食，否则会引起胃酸过多。” 苏神医瞪着那草看了半天，他挖了这么半天，原来这玩意儿，竟是一味野菜？！ 苏沁瞪他一眼：“它不光是菜，也是药，你没听见我后面说的那一大段？我可告诉你，这鱼腥草用处大得很，在没有消炎药的年代里，它能发挥巨大的作用。刚刚你挖的这些，我拿走一半，剩下的一半，你们拿去好好培育起来。争取把它们种得越多越好。” 说完，苏沁把自己要带走的那一半，划拉过来，塞进空间。 她才不会承认，她只是馋了！前世偶然间尝过这道神仙的菜之后，她就爱上了，每年都要专程坐着飞机去一趟盛产鱼腥草的地方小住一段时间。 穿来这里，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没有！还以为再想吃到这道美味，得等她修为大成，可以随心穿越位面了，没想到这灵药谷里竟然就有！ 真是意外之喜啊！ 苏族长赶紧应下，把种药草的事情交给了在一旁愣神的苏神医。 “掌门，谷内所有弟子，都已经验过灵根了，正在等掌门赐下功法。” 苏沁拍了拍衣裙，起身道：“那走吧。” 几人下了山，回到了聚集的地方。 方才排成长龙的人们，如今已经分成了几大群。 这些人里，只有两个人最为显眼，那就是作为双灵根的苏扶风，和另一个十分腼腆的年轻小伙子。 苏族长十分激动地对苏沁说道：“掌门，他们二人都是双灵根，扶风是火土双灵根，子青是金木双灵根。” 苏沁仔细地打量了两人一眼，对他们说道：“你们二人的天赋已经优胜于常人，目前来说，算得上是咱们千星派最有前途的种子选手，今后必定要把精力都放在修炼上，不要浪费了这别人求之不得的天赋。” 两人齐齐对着苏沁弯腰行礼：“弟子谨遵掌门教诲！” 苏沁手腕翻转，从空间里拿出两枚玉简，递给二人，并传授了一下玉简的使用方法。 空间自打她修为增长之后，那原本的宅子就变成了一个小门派，门派里有个藏经楼，里面摆放着许多功法玉简，苏沁曾经看过，都是炼气，筑基和结丹期的功法。数量之多，让她咂舌。 先前她还不知道这么的玉简能用来干啥，现在她知道了，不得不感叹一声，那两位老祖宗想得还挺周到。 苏扶风和苏子青二人接过玉简，迫不及待地拿起来贴在眉心，用苏沁教的办法试了一下，果然轻轻松松的打开了玉简。 一部根据他们各自灵根而设定的功法，立刻被牢记了他们的识海之内。 如此神奇的体验，让两人兴奋得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神奇的事情。 两人赶紧跪下，再次谢过苏沁。 苏沁让他们起来站在一边，然后开始看向其他人。 苏族长让测出三灵根的那些弟子上前，“掌门，他们都已经按灵根分好了小队，苏缨带头的这一队，是水木土灵根，那边的是……” 等他介绍完，苏沁从空间里掏出一堆玉简来，分发给这些三灵根的弟子。 方才苏沁教苏扶风和苏子青的时候，也没有背着众人，所以大家拿到了功法玉简之后，便学着那方法试了起来。 接着就是四灵根和五灵根的弟子。 五灵根的弟子，其他也叫杂灵根。 这样的资质，在修真界来说，真的是垫底的存在。 灵根属性相生相克，灵根越多，修炼起来就越难。因为必须要在这些灵根中找到一个平衡点，才能不让自己的灵根发生冲突，让自己影响。为什么五灵根的修士的修行艰难，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大型的宗门，根本不会收五灵根的弟子，最次也得是四灵根，甚至是三灵根。而且四灵根的弟子入门之外，只配当外门弟子。从外门弟子升入内门，对某些修士来说，犹如天堑。 千星派最鼎盛的时候，三灵根的弟子，都还得老老实实的在外门待够五年，才能参加考核入内门。 而现在，五灵根的弟子，都能让那些没有灵根的普通人羡慕。 这是何等的差距。 第408章 规矩变了 所有的玉简都发下去之后，苏沁转头看向那些没有灵根的人。 没有灵根的人是占了大多数的，足了七八百人。 这些人看着那三百多名幸运儿，眼里的羡慕都快化成实质。 谁不想成为修士？就算不能得道成仙，至少可以会些法术，可以多活很多年。 可他们没有灵根，所以就完全没有这个机缘。 以前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大家从懂事起，都有在修炼老祖宗留下来的功法，虽然他们这些普通人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可那些有进展的人，也并没有比他们强多少，顶多就是少生些病，多活个几十年，而且还要把人生大半的时光都用来修炼。 所以他们那时候一点也不羡慕。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掌门带来了他们从未见过的测灵盘，直接将他们定为了没有资质的人。 眼看着原来和他们没多大区别的人，从今天开始就要拥有不一样的际遇，说不羡慕不嫉妒，那可能吗？ 可是羡慕嫉妒又有什么用呢？天资如此，注定了他们这一生都只能是普通人。 年纪大些的人倒也罢了，毕竟已经一把岁数了，很多事情都能想明白看透彻，可许多年轻人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些小姑娘甚至当场就哭了起来。 苏族长看着那么多人都没有灵根，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于是对着族人们说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不就是不能修炼了而已，又不是活不成了！以前你们不也是这样，也没见你们哪个哭，倒是一个个的想办法偷懒……” 说到最后，族长也说不下去了，他自己儿孙里，只有一个有灵根的，便是苏子青。 虽然家里出了个双灵根的孩子，可是想到其他儿孙都是普通人，他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资质这个东西，是天生的，谁也左右不了。 苏沁看着族长那蔫儿巴样，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样子，做什么呢！没有灵根确实是不能修习功法，但不代表你们的人生就没有了其他追求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又不是只有一个活法。何况咱们千星派的体修和剑修，也是适合没有灵根的人修行的，虽然不能和有灵根的修士相比，但照样可以让普通人拥有等同于炼气期大圆满的修为。” 族长顿时眼前一亮，“掌门说的可是真的？” 苏沁一本正经地道：“我骗你有好处？” 族长兴奋地对族人们道：“大家可都听见了？” 所有人都亲耳听见了，所以年轻人们的脸上，全都露出了充满希望的笑意来。 虽然不能和有灵根的人比，可是能达到等同于炼气期大圆满的本事，也是十分不错的了。 要知道，一些杂灵根的修士，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筑基呢。 所以他们也没啥好不平衡的了。 苏沁看着大家脸上的笑意，在心里得意地狂笑，这些从小生活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环境里的人，可真是单纯好骗啊！ 杂灵根的人都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筑基，普通人想要达到等同于炼气期大圆满的修为，那是多么渺茫的机会。 但这话不能实说。因为只有让大家心里有了个指望，生活才能有奔头。 何况她也不是在骗人，千星派的确有一些适合普通人修习的功法，只要足够勤奋努力，总会有收获的。 苏沁忽悠完众人，就把那功法的书籍给拿了出来。 毕竟普通人是没办法使用玉简的，所以功法都是实体书。 当着众人的面，苏沁把那功法复制了很多份，交由族长，“这些功法，族中想要修习的人，都可以去借阅，但大家要记住一条，这是我们千星派的东西，绝不可流落到外族人之手。若有遗失者，必有重罚！至于是什么样的重罚，我想，你们不会想体验。” 苏沁说这话的时候，用了些灵力，让听到的众人，个个都两腿发软，心里生出敬畏来。 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让大家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才能真正的记在心里。 待众人们齐声应下之后，苏沁转头看向那些拥有灵根的幸运儿。 “你们也都明白了自己的幸运之处，希望你们都能认真修炼，成为咱们千星派东山再起的第一批中流砥柱。苏扶风，苏子青。” 两人听见苏沁点名，赶紧往前站了一步，抱拳施礼道：“弟子在。” 苏沁看着两人，说道：“你们二人是灵药谷中资质最好的弟子，按理来说，是可以直接收入我名下的，但是我并不想这么做，我也要给其他弟子一个机会。” 说着，苏沁看向其他弟子，“千星派的门规，从现在开始，会略做一些改动，这改动的第一条便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不再以资质而论，而是以实力说话。不管你们是什么样的资质，只要能做到脱颖而出，都可以获得成为掌门亲传弟子的机会。” 苏沁话音落下，在场的这些弟子全都激动了起来。 只要他们足够努力，那么就可以成为掌门的徒弟！ 天，这也太让人振奋了吧！ 掌门的徒弟，可不止是名声好听这么简单，而是代表着门派内的资源，将会更多的倾斜，修炼起来，将会更加顺利！ 甚至将来在掌门飞升之后，接任新掌门！ 所有弟子眼里都燃起了斗志。 他们一定要拼命的修炼，成为脱颖而出的那一个！ 而苏扶风和苏子青两人则神色严峻起来，本来开始还以为他们可以直接被掌门给收为徒弟的，没想到掌门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现在大家都有希望成为掌门的徒弟，那就代表着，他们多了三百多个竞争者。 虽然这些竞争者资质不如他们俩，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稳赢。 而且入门的时间先后，也是极为重要的，大弟子只有一个，后面入门的人，全都是师弟师妹。所以，为了争取这个大师兄的名头，他们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行。 绝对不能让苏扶风（苏子青)超过自己！ 第409章 告知苏母 苏沁制定的这一招，对年轻人十分有激励作用。 有了这么个规矩，相信凡是只要有一点斗志的人，都会不甘落后的。 看着空气中隐形的眼神火花，苏沁又补充一句：“千星派是一个大家庭，门内所有弟子，都要互敬互爱，互帮互助，要把门派利益和名誉摆在第一位。任何人都不得因一已之私，而做出残害同门、欺师灭祖的事情来！否则，交由戒律司按门规处置，最严重者，死！” 说着，苏沁从空间里掏出一卷直径至少有四十公分的竹简，一把塞进苏族长手里。 “你跟几位族老，从今天起，正式掌管千星派的戒律司。相信几位一定会秉公执法，协助我管理好千星派。” 族长几人激动坏了，他们没想到苏沁竟然愿意重用他们几个老东西。 几人中，只有六族老有灵根，其他几位全都是普通人，而且年纪都挺大了。以前在灵药谷里，几人年纪大，加上年轻时也算有些作为，所以被推举当了族老。 现在掌门来了，千星派正式重新立派，他们这些族老，哪里还有用武之地。 可没想到，掌门竟然不但不嫌弃他们没用，反倒把戒律司交由他们掌管。 戒律司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一个门派内，仅次于掌门人的实权机构，监督门下所有弟子的言行，惩戒那些犯了错误的弟子，不论修为等级，到了戒律司，都要老老实实受罚。 掌门将如此重要的事务交由他们打理，这对他们是何等的信任和看重！ 几人激动得齐刷刷跪下，无比郑重地承诺：“弟子一定不负掌门所托，必全力协助掌门管理好派内弟子！” 苏沁看着这几个自作多情的老头儿，满意的笑了。 其实她对这几人，目前为止还真没啥信任可言。虽然同出一门，可到底只算是刚认识，相处的时间就更短了，加起来还不到两个时辰。 这么点时间就想让她信任他们，除非她是傻白甜。 但为什么她愿意把戒律司交给这几人打理呢？一是这几人本就是灵药谷里德高望重的人，他们说话还是比较好使的。二嘛，自然就是她懒，懒得盯着那三百来人的一举一动。有那时间，干点啥不好？ 谁见过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的老板？啊，不，是掌门人。 不管什么机构，各个部门都是有负责管理的领导的，这些领导有一定的权力，不必经过最高领导的同意，处理一些人和事，最后再将结果汇报给最高领导就可以了。一些大事，超越了部门领导职权的事情，则会直接上报给最高领导，由领导亲自做决策，或者召集各部门领导一同商议，然后决定如何处理。 而眼下，她在灵药谷里，就认识这几个老头儿，让他们来担任戒律司的管理者，是不过顺水推舟的事情。 当然，她是不会把真话说出来的。 毕竟真话伤感情。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苏沁把成立门派内一些主要部门的事情，也都有一股恼的交给了几个老头儿。 比如负责后勤补给的，负责管理资料的，给修士们分发各种丹药的。 这些事情十分的繁琐，苏沁半点也不想沾手，看几个老头儿兴致高昂的模样，苏沁就一股脑儿的全丢了他们几个。 老人家嘛，多动动脑子，防止老年痴呆，挺好。 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之后，苏沁带着两个孩子在灵药谷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带着孩子离开。 离开的时候，苏族长把进出灵药谷的方法告诉给了苏沁。 回到家，苏沁就把苏母拉到了房里，把苏沅娘两口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苏母说了。 这事儿吧，苏沁觉得没必要瞒着，早晚都得知道，省得以后再让人作文章，让她和苏母生了嫌隙。 “娘，苏沅娘如此害我，我没办法再对她手软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害她，甚至看在你的面子上，多次忍让，还暗地里帮了她，结果她却处处置我于死地。先是跟捕快说透露我的行踪，想让我被抓回七福县受死。后又跟齐寅之设计害我，要毁我清白，拿我换前途。如果不是我有自保的本事，只怕现在我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她不能让苏母对苏沅娘心软，她喜欢苏母，更不想母女间有裂痕，所以必须让苏母跟她统一战线。 苏母被气得险些站不稳，一手扶着柜子，一手捂着胸口，咬牙切齿地骂道：“苏沅娘这个畜生！她怎么敢！先前我还当她只是一时糊涂，却不曾想，她竟歹毒如此！给你下药，把你送给那老流氓……” 苏沁拍拍她的背：“娘，别气了，她已经得到教训了。只是，娘，你会不会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 苏母想到苏沅娘遭受的那些，心痛难当，但还是摇了摇头，“你做得对！只有这样，那个畜生她才能知道那样对你，是多么狠毒，只有那样，她兴许才能变好。”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哪一个被周秀才那老流氓给糟蹋，她都受不了。可苏沅娘是活该，如果不是她要算计沁娘，又何至于会被沁娘反算了去！ 沁娘要不是有那一身的本事，只怕那天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沁娘性子又那么刚烈，真让那老流氓给糟蹋了，肯定会做傻事的。 所以，苏沅娘是自作自受。 苏母在心里拼命说服自己，让自己不要去心疼苏沅娘。 可到底那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从小养活到大的亲生女儿，她怎能不心疼？ 苏沁生怕苏母撑不住，赶紧弄了些灵泉水出来给苏母喝。 这灵泉水从她升到结丹期之后，功效又增强了许多。苏母喝下灵泉水之后，脸上的皱纹都淡了许多，皮肤都变得紧致了，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苏沁笑着道：“娘，你真好看。” 苏母这会儿也没多少心思说笑，叹了一声，“沁娘，待那畜生将来从劳里出来，你……” 到底没好意思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她也是真没脸替大女儿求情。 苏沁倒是主动说道：“娘，只要沅娘她真的改了，我不介意到时候暗中帮扶她一下。但如果她死性不改，我只能袖手旁观了，希望娘能理解。” 第410章 倒霉的江先生 按照苏沁自己的性子，苏沅娘今后是死是活，她都不会在意，更不会去管。 可这不是有苏母在么。 苏母是原主和苏沅娘共同的娘，哪个当娘的，能舍得自己的孩子，即便是这个孩子再混蛋，那也不能看着他去死不是。苏母能做到现在这个份上，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所以她也拒绝不了苏母这个没说出口的请求。 反正于她而言，真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况且她也跟苏母表明了态度，帮苏沅娘的前提是苏沅娘真的改了，否则一切免谈。 苏母欣慰的点点头，“这是自然，如果她还不能醒悟，便是我，也不会再管她分毫。” 对于这个大女儿，她真是恨得牙痒痒，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到底也是希望她将来能回头是岸，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等苏母接受了苏沅娘的事情之后，苏沁便准备出发，去北边看看情况。 谁知两小只一听说她又要出远门，立刻上前死死抱住她，“娘，你不要走好不好？” 苏沁无奈地跟两小只解释：“娘必须要出去一趟，因为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娘跟你们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 舟舟抿了抿唇，“娘，你一定要走吗？” 苏沁点点头，“一定要走，因为事情真的很重要。” 舟舟叹了一声：“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不拦着娘了。” 苏沁笑了，刚想说儿子真乖，结果就听舟舟对月月说道：“咱们去收拾收拾行李吧。” “收拾行李做什么？” 苏沁眨眨眼。 舟舟背着手道：“既然拦不住娘，那就跟娘一起走。便是遇着了危险，我们也要跟娘一起承担。反正我和月月绝对不会同意在家等娘的。” 上次的事情，他们再也不想重新体会一遍了。 月月重重地点了点头：“对，一起走！” 苏沁扶额，她这回去探那严将军的老底，带着两个孩子算怎么个事。 于是她哄劝道：“舟舟，你还得上学呢。月月，你不想跟着茉儿姐姐玩了吗？” 谁知两小只坚定的摇头，“我们要跟着娘！” 舟舟昂着小脑袋：“我已经把启蒙的知识都学会了，江先生都不让我去学堂浪费时间了。” 苏沁：…… 月月说道：“玩的事情能有娘有重要吗？” 苏沁：…… 到最后，苏沁只能认命地同意带着两小只出发。 两小只目的得逞，高兴得走路都直蹦哒。 临走前，江先生跑来拦住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苏沁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忘。酒我都交给我娘了，到时间了你找她要就是。江先生，谪仙虽好，但也不要贪杯。” 自打知道那刁蛮任性的周如意是江先生的闺女，苏沁对江先生都没了敬意，甚至时不时的担心这老头儿会把她家苏岘也给带沟里。 江先生刚想去拿酒，结果走两步又退了回来，盯着苏沁上下打量，“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我有意见？” 苏沁皮笑肉不笑：“江先生说笑了，我干嘛要对你有意见？” 江先生半眯着那双本来就不咋大的眼睛，“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对我有意见。” 苏沁看着他那略显猥琐的样子，有些眼疼，“意见是真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情想向先生讨教一下。” 江先生哼笑一声，“我就说你心里憋着坏！什么事情，说吧。” 苏沁也不客气，直戳江先生的肺管子：“我想问的是，江先生是怎么做到把自己女儿教成那副德性的？还有狗皇帝，那也是你学生，他做出那等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事情来，你做为他的先生，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先生像个炮仗一样，直接原地跳起三尺高，“你这话啥意思？这些事情跟我有啥关系？” 苏沁冷眼看着他：“他们一个是你闺女，一个是你学生。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堕。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我有何不敢！” 江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周如意是我亲闺女不假，可打小我就没管过她。不，是我压根儿挨不上边！你猜她为什么不跟我姓，而是姓周？” 苏沁上下扫了他一眼：“你倒插门了？” 江先生瞪她一眼：“你说话有点文化行不行，那叫入赘！” “有区别吗？” 江先生:…… 苏沁摸着下巴：“你是上门女婿，所以周如意的教育你没能插得上手。成吧，这个姑且算跟你没关系，那狗皇帝呢？你可是大邺有名的帝师，谁都知道皇帝是你教出来的。” 江先生眼睛瞪得滚圆，“我说得好听是他老师，可我总共也没教他几天，而且，那是他逼着我教的，我能拒绝得了吗？我教他的时候，他都已经当了十来年皇帝了，德行早就定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沁一脸‘你好不要脸’的表情看着他，“合着你就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了？” 江先生气得胸口疼：“我那是实话实说！这自古以来的那些昏君，有几个是被老师给教歪的？他们自己心术不正就算了，还得拉别人下水！” 气死了！ 当年他就不愿意教皇帝，可那会儿他又实在没办法推辞，狗皇帝看准了他的名声和人脉，非要请他进宫授课。 名为授课，实际上不过是借着那个机会，笼络他的那些有才干的学生。 现在想起来，他都气得心绞痛。 他好几个学生，都让那狗皇帝给祸祸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当年装病从宫中脱身后，借口养病，到处跑着游山玩水，再也不收学生。 苏沁听完他的话，啧了两声：“原来你这么倒霉啊。” 江先生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赶紧停住又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呢！” 苏沁耸耸肩：“事实如此嘛，那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了江先生，你大有人大量，肯定不会跟我计较对吧。” 江先生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两声：“当然会，我可没那么大度，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得罪过我的人，必须要给我着重道歉。这样吧，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道歉就不必了，再给我补两坛子酒吧。” 第411章 非同一般的脸厚 “你在想屁吃！” 苏沁毫不客气地喷了江先生一脸，然后牵了两个孩子，抬脚就走。 江先生都懵住了。 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苏沁骂了，气得直跳脚：“苏沁娘你个村姑，你给我滚回来！” 苏沁早带着孩子坐着马车跑远了，能理他才有鬼。 江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他都多少年没被人骂过了！就连狗皇帝当年逼他入宫授学，那表面上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苏沁娘简直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越想越气，江先生跳着脚道：“这课，我不授了！” 说着，江先生抬脚就要走。 苏母一看江先生要走，急忙要去挽留。江先生走了，苏岘的学业可怎么办。 苏沄娘拉了苏母一把，示意她别急，自己几步跑过去，把人给拦了下来，“江先生，您可不能走。” 江先生瞪着眼睛，“我为何不能走！” 苏沄娘从怀里摸出一张契纸来，抖开放在江先生面前，“白纸黑字写着呢，我姐每个月给你酒，你给我家阿岘授课，公平买卖，童叟无欺，任何一方都不得擅自反悔，否则十倍赔偿。对了，这个还是你自己定的呢，先生应该没忘吧。” 江先生瞪着那契纸，拳头捏得梆硬，恨得眼睛要出血。他当初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会写下这么离谱的要求！ 苏沄娘把契约折起来收好，慢悠悠地道：“先生如果非要走的话，我们也不阻拦，但是请先生按照契约，赔偿十倍谪仙。” 说着，苏沄娘把手一伸，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先生。 江先生气得眼前发黑。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见过第二个像苏沁那样的姑娘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了。这苏沄娘，跟苏沁娘真不愧是一个娘生的！ 认识苏沁娘，真是他这辈子栽过的、仅次于狗皇帝的，第二个人生大坑！ 最最让他想吐血的是，这坑，是他亲手挖的！ 别说十倍的谪仙，就是一瓶，他现在手里也没有。 苏沄娘看着江先生那在红白青黑四个颜色中不停来回变换着的脸色，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这老头儿不会被气死吧？ 毕竟他这样的身份，应该没人敢这样对他吧？这万一要是气出个好歹来，苏家担得起责任吗？二姐会不会怪她？ 或者这老头儿恼羞成怒，狗急跳墙，对苏家不利？毕竟他身份不一般，连灵药谷的人都能请来，想找些人对付他们苏家，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要不……就这么算了？ 但显然，小算盘精苏沄娘还是吃了阅历尚浅的亏，根本不知道江先生这种老狐狸的脸皮厚到什么程度。 只见江先生站在原地表演了一会儿变脸绝活之后，突然跟没事儿人似的，扭头往院子里走。 苏母和苏沄娘都有些不明所以，这是要干啥？ 江先生熟门熟路的穿过院子、主屋，然后进厨房下地窖，一手抱起一只小酒坛，蹬蹬蹬地又出了苏家院子，回到暂住的院子里。临出门前还扔下一句：“不跟你们这些大老粗一般见识。” 苏沄娘眨眨眼，“娘，江先生这是干啥呢？发现自己欠的债太多还不好，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苏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成了，这事儿以后别再提，当心江先生跟你急眼儿。” 方才她还真担心江先生负气离开。 苏沄娘鼻子皱了皱，“这江先生也忒没骨气了。” 苏母轻轻拍了她一下，“别乱说，江先生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沄娘偷偷翻了个白眼，可拉倒吧，明明就是见风使舵！ 难怪她姐当初会把这契纸交给她保管，还教了她这么一招，原来是早料到江先生可能会撂蹶子。 二姐可真厉害啊！ 可惜这次她又没能跟着二姐出门，好气！ 不过二姐说了，她下次回来的时候，会给她一个很重要的机会，说是能改变人生。 她好期待呀，恨不得二姐出门溜个弯就扭头回来了。 也不知道二姐说的机会是啥，会不会是带她去京城，教她做生意，还是直接给她安排一个如意郎君？ 那会不会太早了些？她现在还啥本事没有，嫁太好了就是高攀，没底气呀。 不行，如果二姐真要给她安排婚事，她一定要拒绝。等她自己有本事了，再让二姐帮忙安排。嗯，她有本事之后，肯定能嫁得更好。 嘻嘻。 苏沁带着两小只没花多一会儿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万和府。 万和府地处京城之北，离着京城大约有大半月的路程，跟七福县所属的宣和府正好一北一南的对立着。 苏沁到了万和府之后，又乔装打扮成了苏纨绔的模样，不过这次她的身边多了两个小家伙，这让苏沁的纨绔之气都收敛了个七七八八。 赶着马车走在万和府城的大街上，她明显感觉到了万和府和其他府城的不同之处。 这里的百姓日子虽然也不太好过，但脸上充满着希望，和其他地方的百姓神情大不一样。 随便走走，就能听到百姓们夸赞那严将军的声音。 “严将军治军可真有一套啊，咱们万和府的老百姓有福了，有了严将军在，咱们再也不用担心那些流寇了。” “真希望严将军能赶紧攻打京城，把那狗皇帝给拉下马。” 苏沁心里嘀咕，难不成那严将军其实是个好人？ 她可不太相信。 能那么不要脸的窃取别人的成果，品德能高尚到哪里去！ 就算那账册的事情严将军的人一直在追查，但到底那件事情是她揭发出来的，严将军不告而取，就是不道德！ 她这次来，一定要把那严将军扒个底儿朝天，然后再把真相公布出去，给苏儿郎们造势！ 苏沁打定了主意，准备先找家客栈落脚。 刚远远看到一家客栈的招牌准备过去时，突然打街那头冲出来几匹高头大马，打头的那匹马上，坐着一个一身戎装、威风十足的姑娘，后面跟着的，也是士兵打扮了几个人。 第412章 假得可以 “驾——驾——” 跑在最前面的女子，满脸兴奋地挥着手里的马鞭，驱赶着马儿跑快些。 苏沁见那些马朝自己这边奔来，赶紧让马车靠边，避开这群人。 街上的行人也和她一样，赶紧纷纷躲避。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及时避开，这不，街上一个摆摊卖菜的老人家，就来不及避让，眼看马儿就要冲过来了，他只能无奈地扔下自己装满菜的筐子退到一边。 眼看所有的马都要过去了，自己的菜没出问题，老农刚想松口气，却没想到跑在最后的那马，一脚将菜筐给踢翻，并一蹄子踩了上去，老农心疼得大叫一声：“我的菜！” 其实他的菜筐放得还是挺靠边的，也不知道那骑马的人眼睛长哪儿去了，一筐子新鲜的青菜被马蹄子给踩得稀烂。 眼下老百姓的日子正是难过的时候，虽然今年还算风调雨顺，可打下来的粮食被朝廷征收完税粮之后，剩下的那些也就只够家里糊口的。连年的流寇作乱，早就让百姓们家徒四壁了，眼下严将军在万和府揭竿而起，他们这些老百姓才算过上了几天的安生日子。 这一筐子青菜，那可是在老农全家的期盼里长大的，就指着它们卖点银子，补贴一下家用。 现在就这么没了，老农心疼得当场就老泪纵横。 “吁——” 跑在最前面的马儿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一声，然后停了下来，那些侍卫也跟着赶紧停下。 马背上那个一身白色铁甲的姑娘利落地跳了下来，大步走回来，看着那地上被踩来的筐子和青菜，眉头一皱，转身走到老农跟前，掏出两小块碎银，递给老农。“大叔，真是抱歉，把您的菜给踩坏了，这些银子是给您的赔偿，请您收下。” 老农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两块碎银，“这……这也太多了，那点青菜值不了几个钱的。” 姑娘展颜一笑：“大叔，您拿着就是。” 老农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准备只拿其中的一块，却没想到那姑娘把银子顺势都塞给了他。 不等他反应，姑娘迅速站起身，转身看着闯祸的那个士兵，冷着脸道：“出门前我是如何叮嘱的？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伤人毁物，你没听进去吗？” 那士兵赶紧单膝跪地：“小人知错，请大小姐恕罪。” 姑娘缓了脸色，“这次便算了，再有下次，我定饶不了你。现下百姓们的日子如此艰难，我们严家军万不能再增加他们的负担。” 士兵羞愧不已，低着头道：“小人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我爹说了，我们严家军也是从百姓中而来，自然应该更加爱护百姓。否则如何对得起百姓对严家军的信任和支持。” 那姑娘的这番话，让围观的百姓们个个都露出了感动的神情，几个年纪大些的百姓甚至热泪盈眶，“严将军真是治军有方，有了严将军在，咱们这些老百姓可就有好日子过了。” 其他百姓纷纷附和。 那得了赔偿银子的老农，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那姑娘磕起头来：“姑娘真是活菩萨啊，严将军是我们老百姓的大恩人啊！” 姑娘急忙让人把老农扶起来：“大叔别这样，我不是什么活菩萨，我爹也是百姓的大恩人。我们只是不忍看到大家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正好又有些能力，替大家博一条活命之路罢了。”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们更是个个神色感动。 这时，有个侍卫上前对那姑娘说道：“小姐，咱们得快些赶到军营里了，不然时间耽搁了。” 那姑娘一听这话，朝围观的百姓抱了抱拳：“各位，小女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说完，转身上马，带着那群侍卫骑着马离开。 等他们走得老远了，那些群众们还忍不住一脸激动加感动的凑在一起，夸那姑娘，也夸姑娘她爹。 苏沁亲眼看完了全程，脸上浮出一抹讥笑。 舟舟歪着头看了看她：“娘，你不喜欢那个姑娘？” 月月一双大眼睁得溜圆：“为什么呀？那么多人都夸她，说她是好人，娘为什么不喜欢她呀？” 苏沁伸手摸了两人的脑袋一把：“娘没有不喜欢她，只是娘觉得她很假。” “假？” 两小只不解地看着她。 “你们还小，很多大道理娘现在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所以就跟你们简单说两句。这个姑娘假在什么地方呢？就拿这闹市纵马的事情来说，她这么大个人，会不知道大白天的在这府城大街上骑马会出什么事吗？这人来人往的，万一冲出来个孩子，他们又躲避不及，会发生什么事情？” 月月吓得捂住嘴：“马儿会踩伤小孩子。” 苏沁点点头：“对，甚至可能会出人命。连你们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她一个大人会不明白？说到底，还是没把老百姓的命当回事罢了。然后她赔银子给那位老人家，明明赔完就可以走，但她却非要留下来说那么一通话，不但让老百姓忘了跟她计较她在街上纵马的事情，还被她煽动得一个个把她当活菩萨。哪个活菩萨会带人在大街上跑马？” 舟舟一下就听明白了，“那个女人可真是太坏了！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情，结果还让人对她感恩戴德！” 苏沁笑着摸摸他的小脸：“所以以后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也不明光听别人怎么说，自己多用心去看，用思考，才能明白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那姑娘应该是那严将军的女儿，果然，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当爹的为了自己的大业，偷别人的成果和荣誉。当闺女的更是青出于蓝，习得一手好茶艺。 都这么让她觉得讨厌！ 苏沁看着周围百姓对严将军和刚刚那姑娘赞不绝口的样子，多少是有些不爽的。 她就是对那严将军存在偏见！ 除非那姓严的能主动承认自己偷拿别人的成果！但是，可能吗？ 第413章 父女谈话 万和府城外，军营里。 严将军满脸喜色，看着跟前站着的几个年轻人，嘴里连声叫好，“好！这次的事情，你们办得非常漂亮！” “彦安，这几次交给你的差事，你都办得特别出色，这次更是立下了大功，我得好好嘉奖你一番。” 严将军是真的高兴，这次他让赵彦安带着一支精锐去劫朝廷征收的税粮回来做军粮，赵彦安把任务完成得十分漂亮，不但带回了十几万石的粮食，而且带出去的人，一个没少全带回来了。 这孩子的成长，真不是一星半点，到他手里不过一年时间，从一个农家汉子成长为现在的样子，速度快到让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这中间少不了他的提拔和维护，可到底也是赵彦安自己争气。 他的成长，真是让人觉得有奔头。 只是如今的这点成就，离他们的目标还远远不够，他必须要尽快让赵彦安有一个更高的身份，这样才能服众。 可让人头疼的事情是这孩子太过实诚较真，别人都是争着往自己脸上贴金，想尽办法揽功。他倒好，每次都把功劳往外推。搞得他都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跟别人长得不一样。 严将军这边正在心里吐槽，那边赵彦安就抱拳说道：“将军过奖，属下不过只是完成将军交代下来的任务而已。这次的事情，也不是属下一个人的功劳，每一个参加了任务的人都有份。光是属下一人，又如何能成得了事。” 一听这话，严将军就想瞪他，可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你是带队，责任更重大，功劳当然也最大。这次参加任务的人，个个都立了功，都会得到奖赏。” “好了，你们这趟辛苦了，都先回去休息，晚上的时候，我再让人设庆功宴，给你们论功行赏。” 赵彦安等人谢过严将军，从将军帐中退了出来。 刚到门口，就见一道白色身影英姿飒爽的走了过来。 “赵大哥，听说你又立了大功，恭喜恭喜。” 赵彦安客气地扯了扯嘴角，“功劳是大家的，我一人怎敢居功。严小姐是来找将军的吧，他正在帐中。” “你师父和我爹是知交好友，我们是平辈，赵大哥你唤我一声宛宁就好，叫严小姐也太见外了。” 严宛宁笑意盈盈且期待地看着他。 赵彦安并不和她对视，只礼貌地抱拳道：“女儿家的闺名怎是外人能随意唤的，严小姐，在下还有事要办，不便多聊，告辞。” 说完，赵彦安便和众人一同离去。 严宛宁看着赵彦安的背影，无奈地娇哼了一声，等他走远了，这才拧身进了严将军的军帐。 “宛宁，你怎么又跑来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再擅自跑到军营里来吗？” 严将军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严宛宁皱了皱鼻子，“爹，我又不是那些从小足不出户的闺阁千金，整天把我困在家里，想要闷死我吗？再说你教我这一身的武艺，难道不是为了让我继承你的衣钵？” 严将军假装严厉地道：“你一个姑娘家，继承什么衣钵？老大不小的年纪了，不安安分分在家里绣嫁妆，整天胡跑八跑的，看将军谁敢娶你！” “爹，你烦不烦呀！你想让我捏绣花针，就不该在我小时候教我拿棍提刀。现在让我在家绣花，不是故意为难人吗？爹，你就让我来军营里嘛，我保证不捣乱，说不定我还能立大功呢。到时候人家提起我们父女的时候，肯定会说你教女有方，又夸虎父无犬女，多威风多长脸，是不是？” 严将军有些头疼：“你一个大姑娘家……罢了罢了，你愿意待就待吧，不过你给我当心一些，这军营里都是些汉子，行事不太讲究，你……” 严宛宁笑着抱着他的胳膊直摇：“我知道啦！对了爹，赵彦安这次立了大功，你打算怎么嘉奖他？” 严将军看她一眼：“你很关心他？” 严宛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但还是点头承认：“对，女儿觉得他人不错，有能力，长得也好，人品也不差。” “你倒是个有眼光的。”严将军看了她一眼，“你那点小心思，爹早就看出来了。” “爹……” 严宛宁有些羞，不依地拉长了声音撒娇，“不许取笑女儿！” “我没有取笑你。” 严将军正了脸色，“彦安确实很好，有能力，人品好，而且前途更加不可限量，说真的，爹不是没有动过心思。但……” 严宛宁激动坏了，她就知道她爹肯定跟她一样，无比欣赏赵大哥的。“爹，但是什么？你接着往下说啊！” “但他有家室。” 严将军的话，让严宛宁懵了一下，“赵大哥有家室？” “对，他很早就娶妻生子了，如果妻儿都在七福县，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两个孩子长得很是聪明漂亮。” 严宛宁半天回不过来神，“爹，你是不是弄错了？赵大哥他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他的过往呢？” 严将军看着她道：“既然你有这个心思，爹也就不瞒着你了。彦安的过往，爹知道得一清二楚。至于为什么知道，这一点你就不需要知道了。爹打算大力扶持他，所以才一直瞒着他的过往没有告诉他。” 严宛宁脸色很不好看，用力地咬着嘴唇，好半天才问道：“他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严将军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是个农妇。” 严宛宁的神色顿时放松了不少，“不过一介农妇，如何配得上今日的赵大哥。爹，赵大哥的才干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他今后的成就肯定不止如此，一个农妇……女儿也不是看不起农妇，可是她真的配不上赵大哥，不但配不上，肯定还会拖累赵大哥的。爹，我……我不介意他成过亲。” 严将军看着她，“你不介意，但人家原配活得好好的，就算彦安愿意娶你，这名分上……” “这好办，让她自请下堂不就行了？” 第414章 嫉妒心重 “听说了吗？赵佐领又立功了，将军说要嘉奖他呢。你们说将军这次会怎么奖他？” “那还用说？肯定升参领了呗。” “这赵佐领可真厉害啊，跟着将军不过一年时间，从一闻不名升到正四品的佐领，这速度就跟那什么来着，有个词叫什么云？” “平步青云。还真能这么说，就赵佐领这升官速度，可真是让人眼红啊。” “眼红？你也跟人赵佐领学学啊，人家那一身的本事，咱们几个加起来都比不上。” “别说咱们了，就常千户不也只能眼睁睁干看着吗？” …… 常胜听着帐里传来的谈话声，把拳头攥得死紧。 到后面，他实在听不下去，一把掀开帐帘，黑着脸走了进去。 帐里的人顿时噤声，一个个神色有些讪讪，在心里祈祷方才的话他没有听见。 “常哥，别放在心上，那小子也不过只是运气好罢了，蹦不了几天。你的本事在整个严家军里有谁不知道的，将军最看重的人还是你。” 有个年轻人硬着头皮想缓和一下气氛。 常胜回过头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来，“你当真是这么认为的？” 被他盯着的那人被他这样子搞得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那当然啊，你可是将军手底下最得力的千户了，说不定哪天常哥你的官职又往上升了。” “就是啊常哥，赵彦安不过只是一时得意，他哪里比得过你这个将军跟前的老红人。放宽心，别跟他一般计较。” 帐中的几人都赶紧出声表态。 可常胜并不领情，反倒不阴不阳地哼笑一声：“别当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就是想看老子的笑话吗？放心，老子的笑话可没这么容易让你们看见的。” 说完，常胜大步走到自己的床铺躺下，半眯着眼睛盯着帐顶，脸色阴沉得厉害。 帐里的人一个个神色都不大自然，也不太敢弄出什么声响，再刺激到他。 但其实众人心里都挺不高兴的，这常千户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每次听到赵佐领立功升职的消息，就会这样阴阳怪气的。 有啥好阴阳怪气的，有本事，自己也去立功啊。 这军营里都是凭本事说话的，有本事的人，自然就有前途。虽然他们都有些羡慕赵彦安升得快，可他们也是打心底佩服人家那一身的本事。他们自认比不上人家，所以只羡慕，不嫉妒。 可这常千户不一样，他自己能力就这样，却一直觉得别人不能超过他。赵佐领升得快，自然就被常千户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想想赵佐领也挺倒霉的，被这样一个人盯上，不定哪天都会被人在背后来这么一下子。 赵彦安并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他，更不会在意常胜心里有多不爽，他从严将军的军帐里出来之后，去了他师父住的军帐里。 杜重华虽然是个江湖人士，但也正式加入到了严将军的队伍里来，在这支军队里担任总兵一职。 “见过师父。” 杜重华见他过来，笑着道：“听说你又立了大功一件，不错，继续努力。” 赵彦安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功劳是大家一起挣来的，我一个人也不敢太过居功。师父，我……”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师父，我觉得将军总这么给我升职，有些不太妥当，我跟着将军做事，也不过堪堪一年时间便做到了佐领一职，听将军话里的意思，这次又要给我升职，我……师父，您能不能帮我跟将军说一声，先别升了。” 杜重华哭笑不得：“人家都恨不得能一步登天，你倒好，竟然还嫌自己升得太快。这事儿你让我怎么跟将军说？将军做事向来公正，升你的官，也是因为你能力突出。凭自己本事挣来的官职，怕什么不妥？” 见赵彦安依旧不是很乐意的样子，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彦安，你也别觉得不合适什么的，将军眼下做的事情，你是清楚的。他身边现在什么都不缺，唯独就是缺人才。你能力出众，人又赤诚，又是我的徒弟，他自然是愿意重用你的。” “本来他的意思是想直接把你提到副将的，但就是怕你多想，也为了服众，所以才耐着性子等你一步一步的凭自己的功绩往上升。彦安，不要辜负了为师和将军对你的一片期望啊。” 赵彦安见他如此殷殷切切，最后也只好叹了一声：“好吧师父，我知道了。” 杜重华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这趟出去辛苦了，好好休息。对了，之前那个姑娘的事情，你可有眉目了？” 赵彦安摇头：“一直打听不到她的下落，可能已经离开京城了吧。” 杜重华摸了摸胡子：“找不到便算了，你也别再分心去管这事了，接下来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你把心思都用在正事上吧。” 赵彦安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杜重华看着他走出军帐的背影，在心里嘀咕，那苏沁娘的命倒是挺硬，也挺好，竟然跟江凌那老不要脸的有来往，通过江老头儿请到了灵药谷的神医，捡回一条命来。 他原本以为她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活下来了。 既然天不绝她，那就让她好好活着吧。等他们完成了大业，到时候再把真相告诉给彦安。现在，就让彦安把心思都用在正事上面。 男人闯荡事业的时候，绝不能被家庭琐事给拖累了。 而且那苏沁娘自己也挺能折腾的，身边又有江老头儿，京城里跟吴国公还有交情，怎么着也没人敢欺负。 嗯，吴国公…… 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吴国公的脾气怪得很，一般人别说跟他有交情了，便是入他眼都很难。 难不成，这真是缘分？ 杜重华摸着胡子想了半天，实在想不明白那苏沁娘到底有啥本事，能让吴国公帮她在京城里买地盖那什么游乐场。 不过她能跟吴国公交好，也是件好事。 将来等大业定下，凭着她跟吴国公的交情，想来也能多一份底气吧。 第415章 放心不下 赵彦安回到自己的帐中，脱去身上的铁甲，洗漱一番，准备换一身轻便的常服。 再打开衣箱，就看到箱子里放着的那块白色手帕。 这是那位姑娘的东西，本来还想着还给她，结果自她不辞而别之后，他竟然再也打探不到她的半点消息。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伤好了没有。 想到她的伤，赵彦安又皱了皱眉，她的内伤很重，那脉象乱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么重的伤，她真的没事吗？ 但转念又想到当初他自己受伤中毒险些丧命，也是那姑娘救回来的，不但替她解了毒，连那些外伤都立马好了的事情，他又偷偷松了口气。 她有那么神奇的药，想到那内伤也难不到她吧？ 难怪师父说她伤得并不重，肯定是那药的功效吧。她既然能不辞而别，想来肯定没什么大碍了。 没事就好，这样他也能放心了。 赵彦安拿着那手帕正在出神，突然一道身影钻进了账中，一把抢走他手里的帕子。 “哟，原来是块手帕呀。怪不得一直藏着揶着不让我看呢，我闻闻，啧啧啧，真香啊。快说说这是哪个姑娘送给你的？” 赵彦安脚下虚晃几下，身形迅速上前，一把将手帕从对方手里夺了回来，“不要乱动！” 对方油腻一笑：“瞧你那宝贝的样子，肯定是相好的姑娘送的吧。赵佐领，没看出来啊，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竟然也会干这种跟人家姑娘私相授受的勾当啊。” 赵彦安板着脸道：“蒋屹，不要胡说八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蒋屹看他这模样，觉得他真是一点也不好玩，往自己的床铺上一趟，也不脱鞋，一脚踩在铺上，另一条腿搭上去，翘得高高的，还直晃脚尖。 “不是就不是呗，这么严肃做什么。开个玩笑而已，咋还生气了呢。赵彦安，我说你这人也太无趣了，整天板着个脸，搞得跟谁都欠你银子一样，你那脸一板板一天，不酸吗？” 赵彦安看着他那副吊儿啷当的样子，把眉头皱得死紧。 蒋屹一脸嫌弃：“又来了又来了，赵彦安，你这爱干净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这满军营都是大老爷们儿，你爱干净给谁看呢。我们这些当兵的，哪个身上不是臭哄哄的，就你一天天的瞎讲究，跟个娘们儿似的！我跟你一屋住着，很别扭你知道吗？” 赵彦安也挺受不了他，“所以你觉得不爱干净还挺光荣？我跟你一屋住着，也很痛苦。” 说完，赵彦安把手帕收进箱子里，拿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换上，坐到自己的桌子边看书去了。 蒋屹贱巴兮兮地爬起来凑过去，“听说严将军他闺女又来了，你见了吗？” 赵彦安想也没想就道：“没有。” 蒋屹挤眉弄眼地道：“嘁，得了吧，我都听说她来了，那你肯定见着他了。那妞儿可是奔着你来的，你要是没见着，那才奇了怪了。” 赵彦安把书放下，板着脸道：“蒋佐领，这种话今后不要再说了，严小姐是个姑娘家，姑娘家的清誉很重要，不要乱开玩笑。” “我在开玩笑？赵彦安，明明是你自己不解风情，严宛宁看你的时候，那柔情似水的样子，看得我们都脸红，你当真没有半点感觉？我说你这一把年纪了，也不见你去军妓营，也没见你在外面逛花楼，你……你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吧？” 赵彦安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蒋屹，你要是实在闲得厉害，带兵出去操练一番吧，你别忘了，前几天比武的时候，你手下那群饭桶输得有多难看。” 蒋屹气得起来：“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赵彦安，我就开你个玩笑，你至于就往我肺管子上戳？” 赵彦安一本正经地道：“我不是在揭短，也没有打脸，我只是实话实说。蒋屹，你知道咱们跟着将军是在做什么的，战斗随时都可能会发生，我们做不到一招制敌，那就必须要让手底下的士兵们有足够的能力杀敌和自保，这是对将军负责，也是对士兵们负责。” “啊行行行行行，你别念了，跟那庙里的老和尚一样，烦不烦。我练兵去行吧？” 蒋屹投降，灰溜溜的跑了。 军帐里终于安静了，赵彦安抱着书继续看起来。 苏沁带着两小只找了个客栈先安顿下来。 两小只这趟出来，明显更粘苏沁，苏沁到哪儿，两小只就一步不离的跟着，生怕她有点什么闪失。 苏沁被两小只缠得没招，却又不忍心责怪他们，毕竟他们也只是太担心她了，所以只好认命的任由两只小尾巴粘在自己身边。 两小只年纪不大，但却十分聪明，娘到这里就不走了，说明目的地就是这儿。 那么，危险就在身边，他们必须时刻提高警惕，保护着娘！ 苏沁原本是想着在这客栈里歇歇脚，等晚上就出去调查那严将军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万和府遇到了熟人。 “苏娘子，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苏沁看着眼前的徐远，在心里嘀咕一句晦气，然后扬着职业假笑，朝对方回礼：“徐老板别来无恙。” 跟她的假笑相比，徐远的笑显得可就真诚多了，“两位小侄看着长高了不少。” 两小只礼貌跟徐远打了招呼。 徐远热情地问道：“苏娘子，你带着两个孩子跑这万和府来做什么？这里可不大太平，你们可有请保镖？” 苏沁简单地回道：“无可奉告，对了徐老板，之前忘忧的违约金，你什么时候让人算一下，我好赔给你。” 自从苏岘的事情之后，她就没有再给徐远提供忘忧了。不过当初是签了合约的，她也不至于那么没品赖账。何况，她这边交给徐远的银子，回头去那瑾王府里再翻倍的拿回来就是。 反正办完事回家的时候，也顺路。 徐远忙道：“不必了不必了，苏娘子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么，忘忧的事情，我这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那样。” 第416章 刚直 “不，从一开始，你就料到了。” 苏沁丝毫不给面子，“徐老板，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你确实想跟我公平合作，但是在苏岘被卷进来之后，你的处理方法实在让我觉得没什么意思。既然咱们的观念不同，那么合作就到此为止。” “虽然是你们不仁义在先，但这违约金，我苏沁一分不少的给你们。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们，我苏沁，说得出做得到。不像你们，既想指望着用我的酒去讨好狗皇帝，还想借着我的家人来牵制我。” “徐老板，做人做事，不要只看着眼前，目光还是要放得更长远一些才好。不然很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比如瑾王这块石头，砸在脚面上就挺痛的，对不对？” 徐远脸色十分尴尬，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他想解释，但看苏沁的样子，根本听不进去。 而且，解释有用吗？当初那件事情，确实是他没办好。这能怪谁？ 之前游说苏沁跟他合作的时候，他可是把胸口拍得当当响，可结果呢？瑾王的人办事不讲究，完全不顾大局，瞎折腾一气，以为用权势就能压得苏沁低头，愿意用苏岘去跟宁王的人争斗。结果没想到，苏沁扭头找到了更大的靠山，还了苏岘清白。 本来他还有些担心宁王和瑾王会对苏沁不利，结果谁知道紧接着宁王就先倒了霉，接着就是连家，瑾王。而苏沁，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徐远也挺唏嘘。 苏沁无意跟徐远多说什么，准备带着孩子出门到处走走，但临走时，又说道：“看在当初你帮我找到孩子的这件事情上，我提醒你一句，别再跟着狗皇帝混了，能撤赶紧撤，否则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徐远忙拱手道：“多谢苏娘子提醒，在下已经不是皇商了。” 他多精明的人，察觉到进行形势不对，瑾王也要倒大霉的样子，他便赶紧故意弄了些纰漏，让朝廷把他的皇帝给撸了。 现在的他，觉得浑身轻松。 原来皇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虽然看着风光，可跟瑾王打交道的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比给人当孙子还不如，一个徐山都能压在他头上，给他脸色看，想想都觉得憋屈。 苏沁似笑非笑地道：“看来徐老板的眼光和嗅觉都无比的灵敏，放弃了狗皇帝的皇商身份，立刻就来转投严将军的怀抱。那就祝徐老板得偿所愿了。” 她才不会提醒徐远那严将军人品不行呢。 徐远神色有些讪讪，他没想到苏沁竟然这么聪明，一下就猜出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他倒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乱世之中，他们这些商人最是生存艰难。不但生意难做，而且还会被许多势力盯着，随时都可能被人给暗算了去。 想要保存好自己的家族，那自然是要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之前是他眼瞎，不但没有找着靠山，还险些把徐家给搭进去。这次他来万和府，确实是奔着严将军来的，但要不要投靠严将军，他决定先接触接触再说。 不过这些他也没必要跟苏沁说，见苏沁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徐远多嘴劝了一句：“苏娘子，我们之前的合作是有些对不住你，你对我有意见，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这万和府眼下乱得很，你出门在外，还是尽量找几个保镖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望苏娘子三思。” 苏沁倒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见徐远诚心给自己提醒，于是点点头：“多谢徐老板提醒，再会。” 说完，苏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徐远身边的人管事问道：“爷，要不要派人暗中保护一下苏娘子母子？” “不必了。”徐远摇摇头，“她不会领情的。” 他知道苏沁的防备心有多重，自己派人去暗中保护她，搞不好还要被她误会自己没安好心。 本来误会就已经够深的了，何必再节外生枝。他已经尽力提醒了，就够了。 管事嘟囔一句：“苏娘子的脾气可真大，先前那事，也不是咱们能做得了主的，她怎么就这么不通人情呢？” 徐远抹了把脸，小声说了一句：“我倒是挺羡慕她那样的刚直。” 曾经，他也跟苏沁一样，刚直不屈，可到底还是被现实压得不得不折腰。如果可以，他可想跟苏沁一样，不畏权势，不用退步。 可是，谈何容易。 管事没听清，问道：“爷，您说什么？” “没什么，行了，走吧，咱们赶紧把东西送到军营里，听说今晚严将军要摆庆功晏，咱们也能趁这个机会跟严将军好好谈一谈。” 管事没有再问，赶紧跟在徐远身后去操办东西。 苏沁带着两小只在万和府城里四处逛了逛，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听说了不少关于严将军的事情。并且听说严将军手底下的一个佐领立了大功，严将军要给那位姓赵的佐领摆庆功晏。 总体上来说，百姓们对严将军很尊敬，这个严将军对手底下的兵，管得跟他的姓一样，挺严。 而且不少百姓对严将军揭发狗皇帝的行为，表示十分感激，说他让天下百姓知道了真相，不再被狗皇帝欺瞒算计。 苏沁心里不忿，这些功劳，可是她的！ 严将军这个人，或许不是坏人，但绝对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 今天晚上他不是要摆庆功宴？那她就让他好好庆祝一下！ 夜晚很快到来。 军营的校场里灯火通明，摆了几十张的矮桌。 不少士兵正在张罗布置着，把一坛坛的酒水搬过来，摆到每张桌子前。 东西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便已经有将士入场了。 徐远和另外几个万和府本地的乡绅富商一起入场，找地方坐了下来。 坐了约摸有一刻钟左右，就见严将军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徐远和其他人一同起身，朝严将军一群人见礼，“见过严将军，见过杜总兵，见过各位大人。” 严将军走到正席上坐下，笑着说道：“各位免礼，来者是客，不必拘谨。” 第417章 美人敬酒 “我们这军营里条件有限，饭菜粗陋，还望各位不要见笑。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海涵。” 严将军的话引得前来参加庆功宴的人纷纷忙道：将军客气。 众人一番简单的寒暄，便又重新落坐。 赵彦安本想往后坐，毕竟他的官职还不够让他坐在前面，但杜重华叫住了他，“坐在这里便可。” “是，师父。” 赵彦安听从吩咐，坐在了杜重华旁边的桌子。 一张桌子坐两个人，他方才坐定，旁边的位置就被人给占住了，“赵大哥，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严宛宁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虽然嘴里说着询问，但人却已经坐下不动了。 蒋屹在隔壁桌，看见此景，忍不住冲赵彦安挤眉弄眼。‘怎么样，我就说了这严大小姐对你有意思，你还否认。’ 赵彦安眉头微微一皱，打算起身去跟蒋屹坐。 谁知刚一动，就听严将军在唤他：“彦安，你过来。” 赵彦安起身，朝严将军的主座走去。 严将军看着他走来，笑容满面地对众人说道：“今晚这场宴席，是专门为我军的英雄们而设的，这次他们截获了朝廷新征收上来的税粮，不仅解决了军粮短缺的问题，也为老百姓们争取到了一份活命的希望。” “而这次的任务里，表现得最为出色的人，便是佐领赵彦安。这次任务由他带着一支精锐去执行的，不折一兵一卒，便让朝廷的那些兵丁缴械投降。赵佐领自入我麾下这一年来，立功无数，才能出众，有勇有谋。此时正值我军用人之际，所以我决定，破格提拔他为副将。” 此话一出，让在场大部分人都为之一惊。从佐领到副将，连跳了三级。这可是从二品的官职，只比他师父杜重华的总兵一职低了一级！ 一个参军只有一年时间的人，从一个普通末等的士兵，摇身一变成了从二品的副将！这是多么疯狂的事情！ 多少在军营里打滚一生的武官，都到达不了这个高度！ 赵彦安自己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要推辞：“将军，属下……” 严将军瞪了他一眼，不许他说话，“你不再过分谦虚，本将既然敢让你担任此职，自然是相信你有这个才能。而且让你做副将，对你来说也是一次重要的考验，如果你不够称职，我可不会徇私。” 杜重华适时说道：“彦安，还不快谢过将军的提拔和栽培。将军对你如此看重，你可别辜负了将军对你的一片厚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彦安也不好再说拒绝推辞的话，那样就叫不识抬举，不能将军面子了。 于是他只好准备单膝跪下，向严将军致谢。 严将军一把拉住他，笑着说道：“不必如此多礼，好了，先坐回去吧，今晚你们是主角，吃好喝好，以后再多立奇功。” 赵彦安朝严将军抱拳行礼之后，转身回到座位。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坐下了，只剩下他之前的那个座位，严宛宁正坐在旁边冲他微笑。 他把目光投向蒋屹，蒋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朝他举了举杯。 这会儿人这么多，他若是一直站着，会让场面更尴尬，于是他只好朝自己原先的座位走去，朝严宛宁点点头，尽量往杜重华的方向靠，这样能拉开一些距离。 谁知严宛宁却端了酒杯过来，笑着对他说：“赵大哥，恭喜你，宛宁敬你一杯。” 赵彦安看着言笑晏晏的严宛宁，又见蒋屹在对面挤眉弄眼，心里有些烦躁。他现在也发了严宛宁对他的不同之处，他真是恨不得避她八丈远。 可眼下这个场合，他要怎么避？ 赵彦安思来想去，对着严宛宁正色道：“多谢严小姐，但在下并不敢受严小姐的这杯酒。” 严宛宁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忍不住愣了愣：“赵大哥为何这样说？” 赵彦安说道：“因为在下觉得自己才不配位，只不过是受了将军的照拂才能年纪轻轻爬到这个位置上来。说实话，在下心中十分惶恐，害怕有负将军所望，所以，在下不敢受严小姐这杯酒。不过，严小姐可以敬这次参加任务的诸位弟兄，他们在这一次的任务里，表现得十分出色。如果不是他们全力配合，我也得不到将军的嘉奖。” 说着，赵彦安端了酒杯站起来，对着坐在靠后一些的那些士兵们说道：“我敬大家一杯，大家都是好样的。” 那些同去参加任务的精锐们个个都端起了酒碗，激动地跟赵彦安隔空碰杯。 “卑职等也敬赵副将。” 严宛宁看着赵彦安豪爽地饮下一碗酒，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这赵大哥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可转念一想，赵大哥对姑娘家不假辞色，不正说明他人品好吗？ 她是他顶头上司的女儿，她主动去接近他，他都不为所动，而且还在努力想跟她保持距离，说明赵大哥品性高洁，不是那等爱攀附权贵之人。 果然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是个真正的君子。 严宛宁里眼里冒着星星，端着酒杯很是坚持地说道：“赵大哥，你也太谦虚了。我父亲向来用人唯贤，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靠自己的实力拼来的。今天，我必须要敬你一杯，既然你不愿意我恭喜你升职，那我就祝我们严家军的将士们旗开得胜，早日祷成大业。” 严将军在上座大呼一声：“说得好！宛宁果然长大了，懂事了。” 严宛宁偏着头一笑，小女儿神态尽显：“那当然啦，人家今年都十八了，早就长大了。” 说着，严宛宁又把眼神放在了赵彦安身上。 所有人都看着赵彦安，蒋屹坐在对面朝赵彦安拼命的眨眼，示意他快喝。 不少人都看着赵彦安，有的羡慕，有的准备看热闹起哄。 而常胜看着赵彦安和严宛宁，眼里的嫉妒都快要化成实质。 旁边宾客席上，徐远出神地盯着赵彦安直看，总觉得这人有些面善，可偏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 第418章 严将军赶人 “徐老弟，你看什么呢？” 徐远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让他回过了神，“哦，没看什么，张大哥，怎么了？” 被他唤大哥的富商姓张，长得很富态，徐远这次能来参加庆功宴，也是托了他的关系。 张富商小声说道：“一会儿我带你去跟严将军打个招呼，你的那个酒带上了吗？严将军爱酒，你的那个忘忧能起大作用。” 徐远指了指自己身旁放着的两只酒坛，“都在这儿呢。” 张富商笑着点头：“还是你小子最有心眼，竟然偷偷藏了不少。也是，这样的好东西都给那狗皇帝喝了，太遭贱了。” 徐远十分尴尬，其实他并不想用忘忧去打通严将军这条路。毕竟忘忧不是他的，而且苏沁也不知道。 张富商小声说道：“你呀，太迂腐了，这酒是你花银子买的，那就是属于你的，你想给谁就给谁，谁也没资格说三道四。倒是那苏娘子太过顽固不化，她要是肯变通一些，往后咱们也可以带着她一起赚银子。” 徐远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的闪了一下，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赵彦安大声问道：“副将大人，敢问你老家可是七福县？” 他想起来他为什么看这人面善了。 赵彦安正被严宛宁的敬酒弄得骑虎难下，听到徐远的话，立刻扭头过去：“七福县？那是什么地方？” 徐远一愣：“副将不知道？” 眼前这张脸，跟苏娘子那两个孩子有七分相似！不，不止七分，他的一些神态，跟舟舟那孩子真的太像了，要说这两人没点关系，他是不信的。 赵彦安却一脸茫然：“在下不知。七福县怎么了？” 徐远正想说什么，严将军突然发话了，“这位是？” 张富商赶紧站起来朝严将军行礼：“将军，这是宣和府徐家的家主徐远，是跟着在下一起前来道贺的。徐远老弟一直十分敬佩将军，得知在下与将军有几分交情，就立刻准备了厚礼，托在下带给将军。在下想着将军向来是不拘小节之人，于是便拉着他一道来了。” 说着，张富商给徐远使了个眼色。 徐远赶紧把放在旁边的两坛忘忧抱了起来，“听闻将军爱酒，正好在下手里有两坛好酒。美酒敬英雄，还请将军笑纳。” “宣和府，徐远？” 严将军眉头微微一皱，这不是之前跟苏沁娘一起合作给皇帝贡酒的那个人吗？他认出彦安来了？ 张富商和徐远见严将军皱眉，都各自在心里咯噔一声，今天这事，怕是有些棘手。 果然，严将军开口了：“本将听闻宣和府半年前出曾给皇帝进献了一种名为忘忧的美酒，听闻此酒饮过之后，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惬意似神仙。而献酒之人，便是一名姓徐的富商，对方因这酒，还被封了皇商。你手里的这两坛酒，若是本将没猜错，应该就是忘忧吧。” 徐远头都没法抬。 张富商尴尬地笑笑：“将军，这……” 严将军摆了摆手：“张老板不必再说了，我严蒿的确需要有人支持，但也不是什么人的支持都愿意要的。来人，送客。” “将军。” 张富商万没料到严将军竟然如此反应，想再求求情，但几个士兵上来，黑着脸对徐远说道：“请。” 徐远怕自己连累到张富商，便小声说道：“张大哥，我无事，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说完，徐远带着自己的酒，跟着士兵离开。 场上的气氛一时尴尬无比，其实来参加这庆功宴的富商们，哪个没有像徐远那样想办法讨好过朝廷？ 严将军搞这么一出，搞得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杜重华端了自己的酒杯，打着圆场说道：“将军最恨欺压鱼肉百姓的狗皇帝，自然也看不惯那些对着狗皇帝谄媚讨好之人。在场的各位都是大善之人，想来也不愿意与那等小人为伍。只不过一时被人蒙蔽，也不算什么大错。来来来，咱们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坏了兴致，干杯，今晚大家不醉不归。” 这些个商场里打滚的老油条们，立刻端起酒杯，跟杜重华互敬起来，仿佛之前那事不存在一般。 唯独张富商一人，尴尬得坐不住。 严宛宁见赵彦安借机跟其他人说起话来，始终没有接下她的敬酒，气得直咬牙。方才那个叫徐远的人，可真是讨厌！坏了她的好事，活该被她爹给撵出去。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宴会上少了一个人。 徐远被请出军营，显得有两分狼狈。 看着手里的两坛子酒，徐远苦笑一声，真是成也忘忧，败也忘忧。 他原本就不愿意带着忘忧来，也不该带来，但张富商却一再要求他带上，说没有人给拒绝得了忘忧的滋味。 这不就被打脸了？严将军不仅拒绝了，而且拒绝得一点情面都没留。 算了，既然严将军这条路走不通，那他就回去把徐家分散一下，保存实力，等这乱世过去之后，再谋东山之事吧。 徐远抱着酒，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刚准备上车，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请徐老板请留步。” 徐远转过身去，只见一名身着军官常服的男子站在那里。 “敢问这位大人叫住在下有何事？” 那人笑得一脸真诚：“徐老板，在下常胜，有些事情要向你打听。” “原来是常大人，请问常大人想打听什么事情？” 常胜走到他跟前，问道：“徐老板可是认识赵副将？” 徐远有些警惕：“在下并不认识，只是觉得那位副将有些面善而已。对了，常大人说那位副将姓赵？那在下是真的认错了。在下不便在此久留，常大人，再会。” 说完，徐远便要上车走人。 常胜却一把拉住了他：“赵副将并不姓赵。徐老板，我想你应该是没有认错人。” 徐远只得停下：“常大人，我只是觉得那位副将有些许面善而已，没有其他意思。大人，严将军应该不想在他的军营里看到在下，还请常大人理解。” 第419章 给点颜色瞧瞧 常胜干脆跳上了徐远的马车，“那徐老板找个地方说话也可以。” 徐远不敢得罪这些当兵的，于是只得上车，吩咐车夫进城。 车子刚刚走动起来，常胜便自顾自的开口了。 “赵副将并不姓赵，具体姓什么，包括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一年前的时候，被杜总兵和将军救回来的，据说是在宣和府境内的一处断崖下，他伤得很重，几度死里逃生。等醒来之后，却是忘记了一切，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他的这个赵姓，是他师父杜总兵随便给安的一个。” “方才在宴会上，我听徐老板提到了宣和府，又说他面善，所以我大胆猜测，徐老板应该是跟赵副将的亲人有交情。” 常胜一边说话，一边借着车厢里昏暗的烛光注意着徐远的神色，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震惊之色。 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徐远跟赵彦安，有点瓜葛！ 徐远是真的震惊了，以至于没能及时掩饰自己的脸色。 那赵副将是在一年前被严将军和杜总兵从宣和府的断崖下救走的，而苏沁娘的丈夫，也是在一年前的时候坠崖的。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高度重合了。 再加上那张和舟舟极为相似的脸，赵副将的真实身份，已经不需要再猜测了。 没想到，苏沁娘的男人还活着！ 不对，苏沁娘此刻正在万和府城里！ 是不是她已经查到了程彦安的下落，所以才带着孩子不远千里的赶来见他呢？ “停车，快停车！” 车夫赶紧让马车停下，问道：“老爷，怎么了？” 徐远说道：“调头回去，我要去见程彦安，我要告诉他，他老婆孩子正在万和府，他们来找他了！” 常胜一惊，忙问道：“徐老板，你说什么？老婆孩子？赵副将有家室了？” 徐远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说道：“如果那位赵副将真是我猜测的人，那么就没错。” 常胜心思急转，忙道：“我觉得徐老板猜得没错，徐老板，你现在进不去军营，这样吧，你回去通知赵副将的家眷，我回去找赵副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这样也能让他们一家几口早些团聚。” 徐远觉得这样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于是点头应下：“那就多谢常大人了。” 常胜从马车里跳下来，看着马车走远，若有所思起来。 他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军营里。 庆功宴还在继续，严将军被杜重华拉着拼酒，赵彦安也被人团团围住。 严宛宁始终没有捞到机会靠近赵彦安，心里很是不高兴，拉着一张脸。 正在这时，拍着隐身符的苏沁踏着飞剑，姗姗来迟。 她在空间里准备东西，耽误了些时间，不过时间卡得刚刚好，这会儿和庆功宴才进行到一半，正是最热烈的时候。 苏沁也没多少心情去注意来参加宴会的人都有谁，从空间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那些“证据”伸手一扬。 一张张印满了字的纸片如同雪花一般，从空中纷纷扬扬的洒了下来。 “咦，怎么回事？” 正在开怀畅饮的众人一愣，顺手捡起了掉落在身边的纸张，打开一看，只见纸片上简单粗暴地写着‘严蒿卑鄙无耻真小人，冒充功臣，欺骗世人’一行字。 再抓起一张，上面写着‘劝你好自为之，早些认错！’ 严将军顺手抓起一张，只见上面写着‘账册在手，证据我有，若不道歉，摘尔狗头！’ 顿时，脸黑成了锅底。 来参加庆功宴的人全都懵住了，在纷纷扬扬的纸片中，面面相觑。不少人看着严将军的眼神都有些不太一样了。 严将军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大喝一声：“是谁在捣鬼，给本将出来！” 苏沁在空中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干脆揭了隐身符，一个翻身跳下飞剑，出现在宴会场中央。 她的突然现身，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苏沁不屑地看着严将军，把手里的剑挽了个剑花，剑锋直指严将军。 “严蒿，给你三天时间，把你厚颜无耻强占别人功绩的事情昭告天下，并且附上一封道歉信，不然的话，这些纸片我会让整个万和府的百姓都看到！当初我能用这个方法揭了狗皇帝的底，现在也能用同样的方法让你身败名裂，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严将军拍案而起，大声唤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一群士兵立刻冲了过来，朝苏沁攻去。 苏沁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正当她提起剑准备应敌的时候，赵彦安突然纵身一跃，落到了苏沁身边：“住手！” 他本是想上前阻拦那些士兵，帮苏沁一把的，结果苏沁想也没想，直接一掌拍了过去，动手的时候，连对方的脸长啥样都没看清，一律当成敌人对待。 结丹修士的攻击性有多强呢？哪怕苏沁根本没有用上灵力，那一掌，也直接把赵彦安拍飞出去，当场脸朝下昏死过去。 严宛宁见状，尖叫着扑了过去：“赵大哥，赵大哥，你怎么样？” 杜重华也急忙上前去查看：“彦安，彦安！” 严将军怒极攻心，指挥着自己的手下，“来人，将她就地格杀！” 所有在场的精锐们立刻拔刀朝苏沁冲了过去。 苏沁冷笑，漫不经心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待对手们冲到了跟前，她才拿起了剑鞘随手一挥。 离得最近的那些士兵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道强劲的气流给击中，忍不住腾空朝后飞了出去。 苏沁再一挥手，后面的士兵也全部倒下，宴会场上的桌子都被掀翻了大半。来参加宴会的那些富商们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吓懵了，见鬼似地看着苏沁。 这还是人吗？站在那里不动，就挥了两下手，便把他们这么多人都给打趴了。她这要是动了手，他们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严将军的脸色十分不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动，苏沁娘这个农妇竟然会变得这么厉害。 第420章 赶紧跑 苏沁眼神里满是轻视，“这就是你严将军的实力？如此不堪一击，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三天时间，如果我看不到你的昭告天下的文书，我会亲自来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说完，苏沁脚下一点，眨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等她走老远了，她才想起来，咦，刚才被她一掌拍飞的那个人，身形好像挺眼熟。 是谁来着？ 哦，对了，那个倒霉蛋！ 是了，他是严蒿的手下。 果然是严蒿的好走狗呢，严蒿一声令下，他就冲得那么快。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救他！ 苏沁扭头就把这事给扔脑后了，回到落脚的客栈，苏沁关好房门，进了空间。 两小只正在空间主院的床上睡得正香。 先前她在准备“证据”的时候，两小只就在空间里练习剑法，等她把东西准备好的时候，两小只就直接睡了过去。 苏沁在两小只的额头上各自亲了亲，准备上房顶修炼，刚从空间出来，房门就被敲响了。 难不成是严蒿那小人追来了？ 不应该啊，军营离这客栈二十来里地呢，严蒿的人就算效率再高，也不可能快成这样。 “苏公子，我是徐远，我有要事找你。” 出门在外，苏沁都是男装打扮，所以徐远很严谨地唤她公子，以免她被人识破了身份，惹来麻烦。 徐远？ 苏沁挑挑眉，他这会儿不应该是在严蒿的庆功宴上？怎么跑这里来了？ 心里疑惑，苏沁还是上前把门打开，但并没有请徐远进来的意思：“徐老板，这大半夜的，你找我要什么要紧的事情？” 徐远一路狂奔而来，见着苏沁就急忙说道：“苏娘子，你要找的人，我今晚见到了。走，我带你去见他。” 苏沁满头雾水：“我要找的人？严蒿吗？不必了，我已经……” “严将军？” 徐远疑惑地问道：“你要找的人，是严将军？” 苏沁瞪着眼问道：“你要带我去看人，不是严将军？”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点迷茫。 徐远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你等等，我先捊捊。你大老远的带着孩子来万和府，不是为了寻你的丈夫程彦安，而是来找严将军，是不是你听说你丈夫就在严将军手下？” 苏沁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我丈夫？” 徐远愣愣地点头：“对啊。” 苏沁咽了咽口水：“所以你刚刚的意思，你在严将军那里，见到了我那个死了一年的丈夫？” 徐远再次点头：“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他跟舟舟长得很像，而且是一年前严将军从一处断崖下救回去的。对了苏娘子，你丈夫是在哪个地方坠崖的？算了，这个不重要，我先带你去军营里，你先见一见那位赵副将再说。” 说着，徐远就催促着苏沁赶紧出发。 哪知苏沁却突然后退一步，哐当一声把门给甩上了。 徐远差点被磕着鼻子，“苏娘子，怎么了？” 想想自己问得有点多余，苏娘子肯定是太激动了呗。他这大半夜的跑来跟人家说这个，换谁不得激动啊。 他还是在外面等一会儿，给苏娘子一点冷静的时间。 苏沁见鬼似地瞪着房门，脑子里嗡嗡直响。 程彦安竟然没死？ 不应该啊，程彦平和村里那几个人可是说过的，那悬崖很高，深不见底，掉下去之后，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可徐远又说见着了程彦安。 虽然说这天下长得相似的人有很多，可时间和经历都能对上，那认错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这可真是要命，程彦安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就在严蒿手底下。 她要怎么办？ 跑！ 对，赶紧跑！ 趁着两小只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跑得远远的！ 想到就做，苏沁立刻推开窗子跑路。 踩着飞剑，没一会儿她就回到了小河村。 旺财和它的几个孩子发现苏沁回来，呜咽着跑过来围着她打转。 苏沁心里有点烦闷，万万没想到，程彦安竟然还真活着。 苏母听见响声起来查看，见苏沁顶着月光站在院子里，被唬了一跳：“你回来怎么也不出点声？害我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呢！” 结香跟合香突然现身，对苏母说道：“老夫人不必担心，奴婢姐妹二人守着院子的，绝不会让坏人闯进院子里来。” 她们刚才就发现了掌门，不过见掌门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两人就没有上前来打扰。 苏沁转头看向苏母，当着苏母的面，把两小只从空间里抱了出来，交给结香二人抱着。 “娘，你看着他们一下，我去炼会儿功。” 苏母还没反应过来，苏沁就脚下一点飞出了院子。 “这是咋了？怎么看着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苏沁出了自家的院子跑到山里修炼静心去了，把远在万和府的徐远忘了个一干二净。 徐远耐着性子在客房门外等啊等，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实在等不下去了，抬手敲手：“苏公子？你准备好了吗？” 屋里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也没有。 徐远又敲了敲门，唤了几声，但屋里依旧没有动静，反倒是旁边房间的人不耐烦地把门打开，凶巴巴地吼道：“大半夜的，你们抽什么风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徐远双手合十朝对方赔不是，想了想，试着推了一下房门。 房门并没有被关死，一推就开。 徐远也没直接进去，依旧站在门口小声地唤了两声：“苏公子？” 旁边的随从小声说道：“家主，这房间里好像没人。” 徐远也察觉到屋里静得不对头，于是赶紧抬脚走了进去，果然，屋里哪里有苏沁娘和孩子的身影。 随从指着大开的窗户说：“家主，人会不会是从这里跑了？” “跑？”徐远一头雾水，“她好端端的跑什么？她费这么大劲跑来这万和府，不就是为了寻夫吗？这下落都有了，她不可能跑啊。她不会是遇着什么麻烦了吧？坏了！走，赶紧去军营！” 第421章 一场交易 军营里。 严将军正在大发雷霆。 军医正战战兢兢地替赵彦安医治，杜重华急得在军帐外面来回踱步。 严宛宁两手交握按在胸口上，眼巴巴地望着赵彦安的军帐。 过了许久，军医从帐中走了出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对围过来的几人说道：“赵副将的伤势虽然有点重，但性命无碍，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谢天谢地，赵大哥没事就好。” 杜重华也猛地松了口气，赶紧掀开帘子进去看赵彦安。 严宛宁也想跟上，结果被严将军给叫住了，“你不许进去。” “为什么，爹，赵大哥伤得那么重，我不亲眼看看他，哪里能放心。” 严将军瞪她一眼，“还有没有一点姑娘家的矜持！这里是军营，不许乱来！你先回去，能让你探望了，自然不会拦着你！” 严宛宁不敢忤了他的意，只得怏怏地往自己住的军帐走。 结果没走多一会儿，就被人拦了下来，“严小姐，我这里有个秘密，相信严小姐一定会有兴趣知道的。” 严宛宁皱着眉头看向拦住她的人，冷笑一声：“常千户莫不是想趁着赵大哥受伤的机会，来诋毁赵大哥的名声？你觉得我不知道你对赵大哥的敌意？” 她喜欢赵彦安，自然对赵彦安在军营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对于这个处处跟赵彦安不对付的常胜，她心里不爽很久了。 常胜也不生气，“严小姐，我跟赵彦安的确不对付，但我也不至于做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要告诉给严小姐的秘密，认真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严小姐若是先知道了，对严小姐肯定是有好处的。我可以先透露一些给严小姐，至于严小姐想不想往下听，就随你的意了。” 说着，常胜便小声地说道：“有人在万和府里寻赵副将，身份对严小姐十分不利。” 严宛宁心里一咯噔，想起了白天她爹跟她说的那些事情，“你把话说清楚，谁在寻他？对方到底什么身份？” 谁知常胜却闭口不言，转身就走。 严宛宁急了，赶紧追上前去，拦住了他，“你站住！我问你话呢！” 常胜得意地笑了：“严小姐不怕我在胡说八道，诋毁赵副将？” 严宛宁黑着脸道：“所以我才让你把话说清楚！” “严小姐，想听完整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个条件，严小姐如果能答应，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 严宛宁看常胜一脸算计的样子，哼了一声：“想跟本小姐讲条件，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你当本小姐自己查不出来？” 常胜笑容不变：“严小姐确实能查出来，不过等严小姐查清楚了，严小姐心中所想之事，只怕也成了终生遗憾。既然严小姐不愿意跟我谈条件，那我就祝严小姐尽快查出眉目。” 说罢，常胜扭头便走。 严宛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样子，急得直跺脚，最后只得说道：“你说说你的条件！” 常胜满意地笑了，转头走了回来，“严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我的条件并不过分，只是希望严小姐可以在严将军跟前替我美言几句。我在千户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太久了，我相信我的才干若是能往前一步，肯定可以为将军提供更多的助力。” 严宛宁很是为难，“……这，常千户，我爹是个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只怕……” 常胜笑笑：“那就当我没说过，时候不早了，严小姐早些休息。” 严宛宁见他再次转身，急得不行，“好，我答应你！” 她先把话套出来，至于美言的事情，她说不说，常胜又能拿她如何？ 常胜笑眯眯地说道：“严小姐应该不太希望我和你的这个私下交易让赵副将知道吧，他那个人，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 严宛宁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个常胜可真是讨厌！竟然用这样的方法威胁她。她如果不在她爹面前替他说好话，不，不止是说好话。常胜的目的哪里只是说好话这么简单！ 他的目的是让她爹给他升官！如果达不到这个目的，常胜就会把她私下跟他交易的事情告诉赵彦安！ 真是卑鄙得厉害！ 常胜并不催促她，甚至还提醒道：“严小姐可得好好考虑清楚，这个交易到底要不要做。我并不强求，但是一旦严小姐答应了，就必须要做到。不过我可以保证，严小姐知道这个消息后，绝对不会后悔的。” 严宛宁纠结了好半天，最后咬着牙点头：“我说到做到！” 常胜笑了：“严小姐爽快，那我就把秘密告诉你。赵副将的妻子带着他的两个孩子，正在万和府里寻他，随时都可能找到军营里来。严小姐若是想见她，可以去悦来客栈打听一下，对方姓苏，男装打扮，身边带着一对龙凤胎，好辨认得很。” “严小姐，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告诉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可就回去安心等着严小姐这边的好消息了。” 说完，常胜大摇大摆的走了。 严宛宁心里慌成了一片，赵大哥的妻子竟然寻来了！ 这若是让赵大哥知道了，那她还有希望吗？ 不行，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赵大哥知道，她必须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严宛宁打了主意，赶紧带人去安排，准备天一亮，就去城里见那苏氏。 赵彦安的军帐内。 杜重华和严将军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赵彦安，忍不住头疼。 “当初我就说不要拿那个账册的事情做文章，你非不听，现在可好，让苏氏弄得下不来台了吧。” 杜重华的抱怨，让严将军的脸又黑了一个色号。 见他脸色不好，杜重华没有再说这个事情，转头说起了苏沁。 “那会儿在宴会上，我想着完了，苏氏看见了彦安，咱们的计划肯定泡汤了。幸好彦安落在她背后，她看都没看，就给了彦安一掌。她这功夫也太厉害霸道了些，严兄，要不，咱们把她也接来吧。她这么厉害，对彦安肯定有帮助。” “不可！” 严将军直接一口拒绝了这个提议。 第422章 容不下她 杜重华不解：“为何？苏氏对彦安也算得上是情深意重，曾经公开说过要替彦安守一辈子，绝不改嫁的。她若是知道彦安还活着，知道咱们的计划，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彦安。” 严将军冷着一张脸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个苏氏身上有大问题？她一个农妇，就算她得了高人指点，可一年时间，也不可能厉害成这样。这个苏沁娘，绝对有大问题！” 杜重华闻言道：“可是杜娟跟何敬夫妻二人一直跟在她身边，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啊。” 严将军却不这么认为，“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当初你安排杜娟跟何敬去保护她和两个孩子，结果一点用场都没有派上。而苏氏一族的人，并没有哪个武功有多出色，要说她是从苏家学来的功夫，我是万万不信的。” “我总觉得这个苏沁娘的身上疑点重重，我甚至怀疑，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苏沁娘，而是被人冒充了。” 杜重华一愣：“冒充？谁没事会去冒充一个农妇？” 严将军哼了一声：“苏沁娘是农妇不错，但她的另一个身份是彦安的妻子。彦安的身份早就已经被有些人给发现了，杜娟不是说过，苏沁娘遇到好几次危险，对方派来的人都是顶尖高手。什么人会对一个农妇这般大动干戈？真是宁王和瑾王派去的人吗？我觉得不是。” 杜重华眉头紧皱，“这件事情先前我也觉得奇怪，宁王和瑾王要对付一个农妇，怎么会费这么大的心思？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有些不对头了。” “你说是不是知道内幕的人，假借宁王和瑾王之争做掩护，对苏氏和彦安的两个孩子下毒手？毕竟彦安在明面上，早已经死了，而那两个孩子是彦安的血脉，对方担心留下两个孩子会有隐患，所以想赶尽杀绝？”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接近真相了，但有一事，他还是想不明白。 “可苏氏若真是有人冒充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待在两个孩子身边这么久，并没有对孩子不利。而且杜娟跟何敬和她相处了近一年，从来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两个孩子包括苏家人，都没有觉得她有哪里不对。” “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想要冒充一个人冒充到所有亲人都察觉不出来问题，这可能吗？至于苏氏的那一身功夫，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说不定她是遇着了什么机缘呢。这件事情总体说起来，并不是坏事不是吗？” 严将军却坚持认为苏沁有问题，“不管怎么样，先安排人手去好好查一查，如果发现她有问题，立刻解决掉。不管怎么样，彦安的身边不能存在任何隐患。正好她现在人在万和府，但是方便了我们行事。” 杜重华不太赞同：“这……你别太激进，苏氏不管怎么说，都是彦安明媒正娶的妻子，还给他生了一双儿女。你要是弄错了，以后彦安若是恢复了记忆，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肯定会恨你的。” “那就永远都别让他知道真相。” 严将军脸上闪过一丝决绝，“这件事情必须要赶紧解决掉，苏氏已经能在军营里如入无人之境了，那她早晚会发现彦安的，不能让她拖累了彦安！我更不会允许一个有问题的人，留在彦安身边！” 说着，他直视着杜重华，“这件事情，我心意已决，任何人都不能让我改变主意。重华，你别忘了咱们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好不容易大业初有雏形，如果在这个时候毁在一个女人手里，你甘心吗？彦安的身世注定了他这辈子要失去很多东西，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使命！别忘了，当年吴师妹对咱们的托付和期望！” 杜重华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我没忘。” “你最好是真没有忘。重华，你向来心软，但这一次，你必须狠下心来一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一人如果能换来全局的稳定，那也算是她的造化。将来大业安定，我自会为苏氏上请名分，让她有个风光的身份，也算是全了她和彦安的情分。” 说完，杜重华掀开帐帘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重华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又看看依旧毫无反应的赵彦安，忍不住重重一叹，“我可能真的护不住她了，彦安，希望你以后不要怨恨师父。” 说罢，杜重华转身出了军帐，吩咐了门外的士兵，让他好生照顾着赵彦安，这才赶去追严将军。 等着帐外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 晨风清凉，拂过山林，卷起阵阵草木香，让人呼吸间都带着一股大自然的味道。 苏沁睁开眼睛，从打底的石头上站了起来，四周看了看，顺着山势往上走，没一会儿便到了山顶上。 四道梁子山并不算多高，站在山顶上，也只能看到对面三道梁子和五道梁子的山顶，视线受阻的严重。 苏沁干脆拿出飞剑，踩着剑飞到了半空中，面朝朝阳，贪婪地吸收着日之精华。 修炼了一夜，她这会儿心也完全地静了下来。 回想昨晚自己落跑的行为，苏沁觉得很丢脸。 跑什么跑，她为啥要跑？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该跑的人是他程彦安才对！ 其实早前她就有预感，程彦安可能没死，只是这猛不丁的被人告知他真的还活着，她下意识的就觉得她不要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更不想让两小只知道这个消息。 于是怂得一批，连夜跑路。 这会儿想起来，她都想抽自己两下。 还能有点出息吗？好歹也是个结丹修士，程彦安活着又怎么了？他于她而言，屁都不算。他要是让她觉得不爽了，她一根手指头都能让他灰飞烟灭。 他活着正好，自己跟他见一面，要封和离书，再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要过来，这样也能跟他彻底划清关系了！自己连个寡妇的名号都不需要背，多好！ 第423章 山中偶遇 苏沁想通了事情，心情十分好，在山里摘了些野果子拎着下了山。 刚到山脚，就正好撞上了老熟人陆铭逸主仆。 “苏娘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伯母不是说你出远门了吗？” 陆铭逸也没料到自己一大早出来爬山，竟然会遇到苏沁，而且对方手里还拎了一篮子水果，顿时就忍不住两眼放光，紧盯着那篮果子不放。 苏沁挑挑眉：“陆公子这是没吃早饭？” 陆铭逸忍不住脸色发红，“那啥，苏娘子，咱们也算得上朋友了对吧，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是真的需要你去年卖的那些果子。你就发发慈悲，再给我一些吧。不，卖我，多少银子，随你开。” 苏沁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就一些果子嘛，你想吃早说啊。正好现在季节也到了，回头我去找来了给你送去，银子就算了，先前那王久庆的事情多亏了你帮忙。” 之前她就已经决定了要给陆铭逸一些果子，只是她的事情太多了，一来二去的就给耽误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陆铭逸都傻住了，老半天才回过来神：“苏娘子，你说真的？” 苏沁点点头：“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陆铭逸在心里吐槽：你啥时候嘴里有过多少实话？去年忽悠得他派人把这些山都给翻遍了，也没找到那些神奇的果树。 还有那徐远，被她忽悠得差点把命都搭这山里头。 这些事儿，他可都记着呢。 苏沁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他在想啥，但是她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当然不会。 她苏纨绔的脸皮刀枪不入，这点小场面，她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你且先回去等着吧，我这就去给你摘果子去。” 说罢，苏沁把篮子里的果子一股脑全倒给了陆宽，自己则转身又进了山。 陆铭逸眼巴巴地看着苏沁进山，旁边的陆宽问道：“少爷，要跟着苏娘子吗？” “你跟一个试试。”陆铭逸淡淡道，“我敢保证，你在天黑之前绝对下不了山。” 就苏娘子那狗脾气，要是知道他的人跟踪她，绝对立马翻脸不给他果子不说，还得把跟踪她的人给困山里。 陆宽摸摸鼻子，赶紧闭嘴。 苏沁虽然走得有些远了，不过却是把陆铭逸主仆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听出陆铭逸那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咧嘴一笑。陆铭逸这人其实挺不错的，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看在他帮了自己好几回的份上，她就大发慈悲，想办法把他的病给治好算了。 这么想着，苏沁去空间摘了一篮子的水果出来之后，又去了一趟灵药谷，把苏神医给提溜了出来。 苏神医一见苏沁，就狗腿得不行，“掌门，几日不见，怎么感觉您比着之前更加容光焕发了呢？” 苏沁受不了他这谄媚的样子，踢了他一脚，“你就不能像之前刚见着我那会儿假正经的样子？” 真的，她觉得现在给苏神医屁股后面插个棍儿，他都能当成尾巴甩起来。 苏神医没脸没皮地笑道：“属下有个毛病，在自己尊敬的人面前，就摆不起脸色来，掌门若是看不顺眼，那就多看几眼，看多了就顺眼了。” 苏沁：…… 她以后再也不说自己脸皮厚了，跟苏神医比起来，她甘拜下风。 跟苏神医交待了一下让他替陆铭逸看病的事情，苏沁就撇下他，一个人下了山。 到山下的时候，果然见着陆铭逸和陆宽还等在那儿。 见苏沁出来，陆铭逸急忙迎上去：“苏娘子，辛苦了。” 苏沁把篮子塞给他：“先吃着吧，吃完了我再给摘去。” 陆铭逸见篮子里的那些果子个个都水灵欲滴，实在忍不住，也不讲什么礼仪了，抓起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张嘴就啃。 果肉一进嘴，陆铭逸的眼睛就放起了光，这个味道，简直绝了！ 去年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那味道无比的惊艳了，没想到今年这果子的味道更上一层楼。好吃到他都没办法形容。 更让他惊喜的是，那果子的作用好像更明显了，他才刚咬了一口，就似乎已经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暖流随着果肉的汁水往喉咙里滑。 苏沁笑笑没说话。 空间升级之后，空间里的所有植物功效都得到了提升。当初她随时扔进空间里的野果树如今早就已经不是凡品了，陆铭逸就算不找郎中看病，多吃些果子，也能把病养好。 不过这样就太打眼了，还是让苏神医出来遮掩一番更好些。 陆铭逸很快地啃完一个果子，感觉整个身体里都暖融融的，顿时宝贝地把那果篮抱得紧紧的。 三人结伴下山，陆铭逸心情十分好，脸色也更显红润，一路上都在找话题跟苏沁聊。 还没走多远，就见山脚下上来几个人。 陆宽说道：“少爷，是少夫人。” 陆铭逸自然也看见了对方。 没一会儿，双方就碰了头，姚氏在看见苏沁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苏娘子也上山了？” 苏沁五感十分敏锐，察觉到姚氏对自己好像有点不太喜欢，便客气地点点头：“赶巧遇到了陆公子，陆少夫人，有些日子不见了。” 姚氏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是好些日子不见了，苏娘子是大忙人，整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不过没想到苏娘子和我相公倒是挺有缘，连上个山都能遇上。” 苏沁一听姚氏这话，就知道姚氏估摸着是想多了，以为她跟陆铭逸有点什么。不，按普通人的想法，只怕姚氏以为她是故意来这山里跟陆铭逸制造偶遇呢。 毕竟她是个‘美貌寡妇’，而陆铭逸有钱又有身份，关键是还跟她有几番牵扯，姚氏警惕她，似乎也没啥好奇怪的。 不想恩将分报，让陆铭逸夫妻两人闹矛盾，苏沁也没多说什么，跟他们夫妻二人道了声先走一步，就自己加快速度下山去了。 姚氏看着苏沁的背影，心里十分不悦。 她倒没觉得苏沁跟陆铭逸眼下有什么不堪，毕竟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 但她总觉得苏沁对她是个威胁，因为她的丈夫对苏沁的关注实在太多了。 第424章 一筐水果引发的误会 看着苏沁走远，陆铭逸回头淡淡看了姚氏一眼，“你怎么来了？” 姚氏忙笑着说道：“夫君好些日子没有回家了，母亲让我来看看你。夫君，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你身体不好，累着了可怎么办？” 说着，姚氏让自己的丫环上前去接陆铭逸手里的东西。 陆铭逸把这果子看得比金元宝还重要，忙道：“不用，我自己拿着就行。” 那丫环是姚氏的赔嫁丫环，向来最是听姚氏的话不过，见陆铭逸这样，便道：“少爷，给奴婢吧，这些粗活交给奴婢做就好。” 说完便伸手去拿，陆铭逸侧身一避，哪成想没有站稳，脚下崴了一下。 陆宽吓得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忙去扶陆铭逸。 陆铭逸却惊叫道：“我的果子！” 方才那一崴，让他把手里的篮子给扔了出去，只见篮子顺着地势一路往山下翻滚，里面的果子洒了一地。 “陆宽，快去捡果子，快！” 陆铭逸一边惊声吩咐，一边自己冲上前想去把那些果子给捡回来。 山坡地陡，杂草丛生，陆铭逸又是个普通人，越是心急越是走不稳，竟是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下滚。 好在陆宽及时将他护了下来，这才没让他直接滚到坡底下去。 “别管我，快去捡那些果子，快！” 那可是他用来救命的东西！ “少爷，那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走，属下这就去找。” 陆宽知道轻重，安顿好他，赶紧顺着山坡往下找。 姚氏吓坏了，白着一张脸冲过来：“夫君，你怎么样？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陆铭逸这会儿顾不上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那些果子上。 陆宽动作倒是麻利，没费多大功夫就把果篮给找着了，也找着了几个已经被摔得面目全非的果子。 陆铭逸看着那些果子，心疼不已。 坏了的果子不经放，他干脆拉起衣服把果子上沾着的泥土草屑擦了，低头就吃了起来。 姚氏急忙叫道：“夫君，你怎么吃这么脏的东西！” 说着，一把抢过陆铭逸手里的烂果子，顺手就给扔了出去，“你身子骨那么弱，吃这些脏东西，万一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一会儿咱们回去，妾身让人去县里给你买……” “你把它给我捡回来！” 陆铭逸声音冰冷地说道，平静地脸色下压抑着怒火。 姚氏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他，“夫君，你怎么了？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陆宽见陆铭逸要发火了，忙劝道：“少爷，那些果子都摔坏了，不能吃了，一会儿属下再去找苏娘子，麻烦她再去摘一篮子。” 陆铭逸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拿着剩下那几个摔烂的果子，一言不发的往山下走。 姚氏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也不敢吭声，安静地跟在后面。 到了山下的别院，姚氏跟在后面准备进门，谁知陆铭逸竟然十分不留脸面的让人把她给拦在了外面。 “少夫人，少爷说让您先回府，他还有事情要处理，不方便留您。” 小厮的话让姚氏的脸顿时一片青黑，看着关上的大门，她不禁握紧了拳头。 不就一篮子野果子吗？至于就这样冲着她甩脸子，当着下人的面连门都不许她进？只怕他心疼的不是果子，而是因为那果子的是苏沁娘送的吧！ 姚氏心里越想越难受，觉得万分的委屈。 她嫁给陆铭逸两年，外人看着她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她过的又是什么日子？陆铭逸体弱多病，她和他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眼看着比她晚出嫁一年的妹妹都有了身孕，自己却还是个处子身，她这心里颇不是滋味。她更担心陆铭逸的身体，若是哪天有个什么意外，她真的担心自己以后连个傍身的儿女也无。 偏她自己急得上火，可陆铭逸却完全不在意她的想法，还跑来这破村子里盖什么别院。 她几次过来想要跟他培养感情，可每次都被他以各种借口给赶走。 她每次都劝自己，说他身子不好，不要急，慢慢来。至于他对自己的态度，她也让自己别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么个清冷的人，身边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旁的那些莺莺燕燕，他只是性子清冷惯了，并没有别的想法。 可这些想法最近却越来越不能安抚她自己了，她发现陆铭逸对苏沁娘格外的热情，先是主动帮她找销路，处理那些模样奇怪的书包。接着又是花了大量的精力去调查王久庆的案子，还苏沁娘清白。后来苏沁娘莫名其妙受伤，他又四处托人找郎中。 而如今，他为了苏沁娘送的一篮子水果，竟然如此对她！ 她堂堂姚家嫡女，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寡妇送的一篮子水果吗？ “陆铭逸！你可以不喜欢我，不怜惜我，不拿正眼看我，可你凭什么这样糟贱我！” 姚氏气不过，对着大门怒吼了一声。 她的丫环忙上前劝道：“少夫人，咱们先回府吧。” 姚氏一把甩开她，转身看了看对面苏沁家的院子，眼里闪过一阵恨意。 苏沁哪知道自己送一篮子水果还送出麻烦来了，从山里回到家后，便跟苏母打了招呼，让她看好两小只，自己又急匆匆地准备出远门。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程彦安和离，那么就赶紧速战速决，趁着解决严蒿那事的时候，一并把这事也给处理了。 不过在去之万和府之前，她得先去找苏九，看看他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 结果刚走到院子里，就被苏沄娘给拦下了，“二姐，你不是答应我，要给我一个机会？” 苏沄娘眼巴巴地看着苏沁，眼睛眨啊眨的装着乖巧。 苏沁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她把这事儿都给忘了，“那你跟我来吧。” 说着又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沄娘高兴得两眼放光，蹦蹦跳跳地跟着苏沁进了屋。 苏沁借着衣柜的遮掩，把测灵盘给拿了出来。 如今千星派已经重新立了起来，自然要多收弟子，收谁也比不过收自己家人啊。 ps：朋友家孩子离家出走，帮忙找孩子去了，先更一章，明天补上。 第425章 天资过人苏沄娘 “来，把你的手放这上面。” 苏沄娘想也没想，立马就按苏沁的指示，一把将手给按在了测灵盘上。 测灵盘那非主流跑马灯一般的彩光立马转动了起来。 苏沄娘吓得“嗷”一声，立马窜到苏沁背后，哆嗦着声音道：“二……二姐……那是个啥玩意儿？” 苏沁没顾得上跟她解释，眼睛瞪着那测灵盘，半天回不过来神。 苏沄娘捂着胸口，看着苏沁那震惊的样子，有些怕怕地问道：“姐，怎……怎么了？” 苏沁抬头看着她，有些惋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沄娘险些哭了出来：“二姐，到底怎么了嘛？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没啥，就是有件事情我得提前通知你一下，你想嫁得好的这个愿望，怕是实现不了。” 苏沄娘一愣，直接“哇——”一声哭了起来。 苏母在外面听见声音，急匆匆地跑进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沄娘哭着道：“娘，我完了，我肯定活不长了。” “什么？沄娘，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你这孩子别光哭啊，你快说话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 苏沄娘只觉得自己头上那块天都塌了，二姐那么有本事，她说自己嫁不了人，那不就代表自己活不了几天了？ 苏沁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说了你活不长了？” 苏沄娘的哭声卡喉咙里，眼泪还挂在脸上：“没说吗？” 苏沁冲她翻了个白眼，把测灵盘拿出来摆在苏母和苏沄娘的面前，“看见上面那块儿冒红光的地方了吗？” 母女二人点点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她，“这是什么东西？” 苏沁感知了一下家里，附近没人，她这才说道：“这个东西叫测灵盘，是老神仙留下的物件，可以测试一个人有没有灵根，有灵根的，都可以修习老神仙交给我的功法。而且灵根越少，代表资质越好越纯净。舟舟是金灵根，月月是水木双灵根。” 苏母惊喜地捂住了嘴巴，照沁娘说的，那沄不是也能修炼老神仙的那个功法了？ 老天爷！这是多大的福气呀！ 她家沁娘得了那么大的机缘，如今沄娘竟然也有了这样的福气。 几个女儿，眼下除了苏沅娘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之外，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沄娘了，这丫头打小就掐尖要强，心眼子又多，偏偏本事又就只有那么一点，她是真担心这孩子将来走歪了，吃大亏。 现在沄娘有了这么大的福气，那不就代表着往后可以跟着沁娘一道炼那功法了？ 那功法有多厉害，她虽然不是完全清楚，可也算有了一些数。沁娘炼那功法不过一年时间，就已经厉害成了这样，沄娘要是能练得沁娘的一成，那也足够她终生受益了。 苏母高兴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毫不知情的苏沄娘一脸懵地看着她姐，又看看她娘，再看看那测灵盘，茫然地问道：“啥老神仙？娘，二姐，你们在说啥呀？” 苏母一把捂了苏沄娘的嘴，把她拉到角落里小声地跟她嘀咕了一通，只见苏沄娘的脸色从震惊，到不信，到半信半疑，然后到深信不疑，最后则是一脸狂喜地快速变化着。 “二姐，娘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得了老神仙的真传？我以后也可以变得跟你一样吗？” 苏沄娘兴奋地压低了声音，两眼灼灼地看着苏沁。 苏沁点点头，“这件事情，你别跟其他人说，家里现在除了你和娘之外，就舟舟和月月他们知道。你可知道，有些事情泄露出去，会是什么后果吗？” 她当然不怕有啥不好的后果，只是担心会给苏家带来麻烦。 苏沄娘很聪明，也不敢出声，只会不停的点头。 苏沁转头看向苏母，“娘，你要不要也测一下？” 苏母笑着摆了摆手，“不了，我这一把年纪了，也没那兴趣去炼那什么功法了。我现在只是含饴弄孙享清福了。” 苏沁却不由分说，一把抓起苏母的手，按在了测灵盘上。 测灵盘没有半分动静。 苏沄娘急忙问道：“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沁有些失落，“娘没有灵根。” “所以娘就不能学那老神仙的功法？” 苏母自己却丝毫不在意，“我这一把年纪了，便是有那什么灵根，我也没心思去学。这辈子我活得已经够苦的了，眼下你们个个都有了本事，我只想好好享享清福，才不想去受那份罪呢。” 苏沁还是有些不开心，她很喜欢苏母，自然也希望苏母可以活得更久些，不说得道成仙，但多活个几百上千年，也是好的。 可生下两个资质如此绝佳女儿的苏母，竟然没有灵根。 苏母笑着道：“你呀，太贪心了。若是没有老神仙，别说沄娘会有这番机缘了，便是你自己都……做人啊，要知足常乐，娘看看眼下的生活，再对比一下以前的日子，就已经无比的满足了。至于别的事情，娘压根儿没去想过。只要我的儿女孙辈们好好的，哪怕让我少活十年，我也是乐意的。” “娘！胡说什么呢，有我在，你至少能活够一百岁。” 灵泉水的功效再次升级，延年益寿，真不算什么问题。 苏母笑着点头：“这个我信，我得争口气，争取抱上玄孙的孩子。” 苏沁看了看测灵盘，“娘，要不让家里人都来测一测吧，尤其铮儿他们几个娃娃。” 苏母摆摆手：“他们还小，嘴不牢靠，等几年吧。至于你大哥大嫂和阿岘，回头找着合适的机会再说吧。眼下他们都还有事要忙活，不管结果是什么，对他们都有影响。” 苏沁觉得有些道理，于是便把测灵盘收了起来。 苏沄娘亲眼看着测灵盘就这么消失，惊得以拳捣嘴，“二……二姐……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 苏母笑得不行，“瞧瞧，比我当初还要没出息呢。” 那会儿她只当苏沁是学了什么戏法。 苏沁也想到了这个，不由笑了起来，“你好好炼功法，等将来，你也可以做到像我这样。” 第426章 苏家军 苏沄娘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自己激动的心给平静下来，随后又眼巴巴地看着苏沁：“二姐，你现在就开始教我功法吧。” 她也想变得跟二姐一样厉害。 苏沁笑着说道：“你可得想清楚了，一旦习了这功法，往后你可就没办法嫁好人家了。毕竟这功法一旦小有成就，你就能多出千年的寿元，你要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苏沄娘一愣，她根本都还没弄明白修炼的含义，“千年寿元？那……那不就等于成仙了？” 苏沁点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毕竟我和舟舟月月练的功法，来自那位老神仙，如今舟舟和月月就已经有了超过百年的寿元。” 苏沄娘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听起来好像很容易的样子。” 苏沁笑笑，“沄娘，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太过突然，我不想让你在头脑发热的情况做决定。我给你些时间，你自己慢慢考虑。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让舟舟和月月先带一带你。” “千年寿元听起来诱惑很大，但它代表着你要放弃很多东西，比如你一直心心念念的目标，还有越来越少的亲人。” 而这些，却只是最基本的东西。 再多的，她没办法跟苏沄娘说了，怕直接把人给吓退。 苏沄娘愣住了。 苏沁拍拍她的肩膀：“别着急，慢慢想，便是你最后觉得还是自己的目标更重要也没关系。不过你的天赋十分好，如果愿意修炼，会容易很多。而且修炼也会带来很多好处，比如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厉害。到了一定的程度，点石成金都可以。” 苏母则一巴掌拍在苏沄娘背后，“这么好的事情还有啥好犹豫的！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让你轮着了，你不赶紧接着，是不是傻！” 苏沁笑道：“娘，可不兴赶鸭子上架。这可不是小事，你得让沄娘自己想清楚。如果道心不稳不坚定，以后也走不远。” 修炼一事，可不止光有天资就可以的，还得有毅力和恒心。这两样，比天资更重要。 苏沁把事情说清楚之后，便又准备出门了。 结果两小只把她给拦了下来：“娘，我们也要去！” 苏沁这次是绝对不可能带上他们的，于是忽悠道：“这次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你们小姨也可以修炼，但是，她又懒又笨，娘又没空，所以这件事情得交给你们两个去完成。你们谁要是让她成功引气入体了，娘就给谁一个奖励。怎么样？你们愿意吗？” 两小只到底还小，成功的被苏沁给忽悠了进去，争着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苏沁笑着揉揉两小只的小肉脸一把：“那娘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啦，加油，你们是最棒的！” 两小只跟打了鸡血似的，扭头就往苏沄娘的房间里跑，生怕慢了一步，机会就被对方抢先了。 苏沁见两小只进了屋，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等到了湖州的时候，苏沁被苏九拉的队伍给吓了一跳。 “九哥，你这是上哪儿弄来这么多人的啊？” 前后还不到十天的时间，苏九竟然就已经招来了好几千士兵。 这些士兵都被安置在了苏家村附近。 因为时间仓促，所以这些士兵们目前并没有统一的军服，一个个都穿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半点气势也没有。 但苏九却大不一样了，以前的苏九生得一脸横肉，满身的匪气，让人不敢跟他对视。 而现的苏九，身上的那股子匪气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自信从容的霸气。 一见着苏沁，苏九就赶紧过来跟她汇报工作，“这些士兵都是我招募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我招安的。” 苏沁挑眉：“招安？” 苏九得意地点头：“我行走江湖十来年，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落草为寇的也不少。当初你让我拉队伍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所以就捎信把他们给叫来了。” “沁娘你放心，他们都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坏人，都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走上那条路的，这不一听说我这里需要人手，他们二话没说就来了。” 苏沁倒觉得没什么，“只要九哥你能管得住他们就好。不过九哥，既然队伍拉起来了，那也要弄得像那么回事才行。” 苏九忙道：“我知道呢，军服正在赶制中，县令把县里的妇人们都召集起来在忙这事，就这一两天，军服就能发到士兵们的手里了。” “县令？” 苏九笑着点头：“对，湖州城的县令如今也带着他手下的那些人，加入到我们苏家军的队伍当中来了。那家伙精得很，见朝廷烂成了这样，北边也乱了起来，知道我要造反，害怕我拿他开刀，立刻就带着人来投诚了。这不，为表诚心，便揽了这被服的活儿。我担心他耍诈，安排了人盯着他，他倒是挺老实的，没搞什么小动作。” 苏沁听完他说的，心里有了数，“九哥，招来的兵丁也别让他们闲着，赶紧操练起来吧。这些士兵既然来投奔你了，你就得让他们到了战场上有杀敌自保的能力，不然就是去送死。咱们苏家的那些个防身的功夫，挑些好学的让他们学起来，等回头我有空了，再教你一些作战的东西。” 苏九两眼放光，他对苏沁的本事绝对的佩服，“那可太好了，对了沁娘，咱们这支军队的主帅，我思来想去，还是想让你来担任。” 苏沁连忙摆手：“不行，没空，你打住！” 这等苦差事想推给她，她才不干呢。 苏九却十分坚持，“沁娘，你本事那么大，而且招兵买马的银子也是你出的，由你来当这个主帅才最是名正言顺。沁娘，你就别推辞了，我在你手下当一个将军，你指哪儿，九哥我就打哪儿，保证不给你丢份儿。” 苏沁还是想摇头，但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如果她带兵把严蒿的那支军队给打趴下了，是不是更威风一些？ 严蒿那狗东西不是想带兵造反拉皇帝下马，自己取而代之吗？ 那她就抢了他的道，让他无路可走？！ 第427章 你抗揍吗 苏九见苏沁似乎有些动摇，连忙加大火力说道：“沁娘，你放心，当这个主帅不用花费你多少心思的，有我们这些给你打杂跑腿儿的，你只需要坐镇军中就行。” 苏沁：…… 合着她就是个吉祥物？ “听起来倒也不错。” 苏九疯狂点头：“必须不错，你想想，一大群人围着你喊主帅，你说打哪儿就打哪儿，多威风，多长脸。” 苏沁摸着下巴想了想，感觉的确很威风的样子，于是一拍巴掌：“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九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她给说动了，顿时高兴得一跺脚，扯着嗓子朝不远处的士兵们喊道：“全都给我过来！” 士兵们赶紧呼啦啦的围了过来。 苏九扯着嗓子说道：“各位弟兄，这是咱们苏家军的主帅，大家随我一起，给主帅见礼。见过主帅！” 然而，除了苏九之外，只有苏家村的儿郎们，跟着苏九高喊着见过主帅，其他人则全都毫无反应。 其实苏家村的儿郎们也有点懵，但苏九怎么说，他们自然怎么配合。 可其他人却并不买账，于是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一个前来投奔苏九的土匪头子很是不爽地说道：“苏九老弟，你这是在耍我们？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崽子当我们的主帅？你当这打仗造反是儿戏？” 苏沁在外行走向来都是男装打扮，单看她自己的时候，只觉得贵气又俊秀。但在一群真正的糙汉子中间站着，就显得过分的单薄和秀气。 而这些来投靠苏九的人，不少都是以前行走江湖的汉子，还有一些落草为寇的绿林好汉，他们都是奔着苏九而来的。苏九为人仗义又有一身好功夫，让他当领头人，他们还算服气。 可这一眨眼，苏九竟然说苏家军的主帅另有其人，而且还是个瘦得他们说话口气大一点就给吹飞的弱鸡年轻人，这叫他们如何能服气？ 其他跟苏九关系不错的人也都纷纷表示不满，“苏哥，这主帅如果不是你来当，我们可不干。我们都是奔着你来的，除了你，我们谁都不认。” 苏九急忙解释：“各位兄弟，承蒙大家看得起，但大家有所不知，咱们苏家军之所以能拉起来队伍，全是主帅的功劳。你别看主帅长得单薄，但她的能力咱们哥儿几个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最开始叫嚷着不服的那位壮得像头牛一样的汉子不屑地笑道：“苏九兄弟，你当我们这么好忽悠？这小子身无二两肉，他能扛得住我老赵的一拳头，我都能高看他一眼。” 苏九嘴角抽了抽，啥叫无知者无畏？这就是！ “赵哥，你……” “什么也别说了，想让我老赵心服口服，那就划下道来比试比试，他要真能打得过我，我就服气。否则，这苏家军趁早散伙吧。我们这么多人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来跟你造反，为的是博一条出路，可不是上赶着来送死的！” 老赵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附和：“对，比试比试吧，让大家看看他到底有啥本事当这个主帅！” 苏九不忍直视地看了看老赵，又回头看了看苏沁：“主帅，你看……” 苏沁面带微笑地点点头：“那就按这位壮士所言，手底下见真章吧。” 想要服众，必须要拿出点本事来让大家瞧瞧。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把他们揍得心服口服，根本压不住他们。 老赵见苏沁这么爽快地答应下不，忍不住嗤笑一声：“年轻人，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劝你一句，现在服软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被打得满地找牙，可就丢脸了。” 众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苏沁也跟着笑：“没关系，我这牙长得结实着呢，一会儿别把你手给硌疼了。” 老赵哼了一声：“那我就来领教领教，你这牙到底有多硬。” 说着，老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挥拳朝苏沁攻了过去。 两人站的距离并不远，老赵的拳头几乎眨眼就能砸在苏沁的脸上。 苏沁不闪不避，伸出手轻轻一挡，老赵的铁拳就被拦了下来。 老赵不可置信瞪了瞪眼，立刻挥出另一只拳头砸过去。苏沁轻轻一笑，伸出手另一只手轻轻一挥，就将老赵整个人给拍飞了出去。 “你这人可有点不太讲究啊，既是比试，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动手呢？” 老赵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疼得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苏九吓了一跳，小声问苏沁：“玩这么大吗？” 苏沁掏出她那把十分骚包的扇子摇了摇，低声回道：“女人不狠，地位不稳。放心，死不了，一会儿我拿点药给他吃吃，保管他立马活蹦乱跳。” 苏九看着她那扇柄上镶着的宝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抬头看向人群：“还有谁要比试的？” “我来试试。” 人群里走出一个精壮的汉子，此人皮肤黝黑，长得不怎么出众，但却一身的煞气。 苏九小声跟苏沁介绍：“他叫周恒，是个闯江湖的，武艺高超，来苏家军只有三天时间，但却很有点威望了，我打算提拔他，正好你可以试试他的深浅。” 苏沁点点头，朝那人抱了抱拳头：“请赐教。” 周恒也抱了抱拳，“那就多有得罪了。” 话音刚落，周恒就朝苏沁发了攻击。 他的功夫的确不错，老赵那种只会用蛮力的打法根本没法跟他比。 可他遇到的对手是苏沁。 他甚至还都还没看清苏沁是如何出手的，自己就被一掌给拍飞了出去，摔在了老赵的旁边。 老赵瞪着两眼问道：“你是真打不过，还是放水了？” 周恒喷出一口血作为回应。 苏九环视四周，“还有要一决高下的吗？” 之前闹哄哄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他们的功夫，有周恒高吗？力气有老赵大吗？ 都没有，那还比个啥？上去挨揍吗？ 苏沁满意地看了看众人，从怀里掏出两只小瓷瓶来，扔给两人：“这是我让灵药谷的人调制的疗伤药，效果不错，你们赶紧服下吧。” 众人皆惊：“灵药谷？” 是他们知道的那个灵药谷吗？ 苏沁点点头，摇着扇子道：“在下不才，是灵药谷的半个主人。” 第428章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嗯，她是千星派的掌门，而灵药谷属于千星派，她说自己是半个主人，还是挺谦虚的对吧。 苏沁在心里表扬了一下自己。 众人惊讶地看着苏沁，半天回不过来神。 苏九震惊地看着苏沁，一段日子不过，堂妹这吹牛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啊，连灵药谷的都敢碰瓷。 苏沁白他一眼，她说的是真的。 苏九打死不信，沁娘打出生起就在苏家村里长大，后来嫁到七福县，虽然这中间有几年时间他没见过她，但她绝对不可能跟灵药谷有啥关系。 她敢吹这样的牛，不就是仗着那灵药谷在大邺是个迷么。 刚这么想着，老赵跟周恒却一脸惊讶地看了看手里的瓷瓶，又看了看苏沁，“这真是灵药谷的药？” 苏沁点点头：“如假包换。” 两人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原地跳了几下，“你还疼吗？” “不疼了，你呢？” “我也没事了。” 苏九好奇地问道：“这药真这么管用？”他们吃药不过眨了几回眼的功夫，这就不疼了？ 这两人若不是真是自己招来，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沁娘花银子请的托儿了。 老赵和周恒也无比的震惊，若不是他们真吃了那药，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 苏沁看着几人那久久不能回神的样子，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能不能神奇吗？那些药可都是她空间里给练气期修士服用的疗伤药，修士吃了都能立马药到伤好，何况是普通人呢？ 这也亏得是炼气期修士和普通人的体质区别不大，她才敢让他们吃，不然不但起不了作用，可能还得害了他们。 老赵和周恒宝贝似的把那小瓷瓶赶紧塞进怀里，这么神奇的药，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 苏九这时候跳出来对两人说道：“对于刚才的比试，你们可有什么不服的地方？” 两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上前，对着苏沁恭敬的抱拳单膝跪下：“属下周恒、赵吉良，见过主帅。” 行走江湖的人，都是靠拳头说话的，谁拳头硬，谁就是大哥。 所以他们也不觉得跪苏沁有啥好丢人的，何况人家是这苏家军的主帅，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跪礼是基本。 他们两人一跪下去，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赶紧跟着单膝跪下，齐声高喊：“见过主帅！” 几千人一起跪，场面还是挺壮观的。 苏沁都忍不住有点想飘，“大家请起。” 转头看了看四周，见前面有个小高台，苏沁脚下一点，纵向一跃就跳了上去。 “各位将士们，今天是咱们头一回打照面，我就先简单的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苏沁，苏家军的主帅，灵药谷的主人，很荣幸能得到各位的青眼。我这人也不会说什么大话空话，唯一能跟各位保证的是，大家加入苏家军之后，每个人，都可以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会尽我所能，让大家活着从战场上回来！让大家能实现到这里来的目的！让我们的父母妻儿，都能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苏九和苏家儿郎们在下面帮着造势，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大声叫着：“苏家军万岁！主帅万岁！”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大喊：“苏家军万岁！主帅万岁！” 苏沁站在高台上，看着将士们群情激昂的模样，胸口里也突然多出一股壮志豪情起来。 她，苏沁，一定不负这些将士此刻的信任！ “今天，就当作我们苏家军正式成立的第一天，所以，今晚我个人出银子，请咱们苏家军的所有将士，喝酒吃肉！” “好，好！多谢主帅！” 将士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苏沁从高台上下来之后，苏九一把将她扯到一边：“你可真会许愿，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酒和肉？” 苏沁眨眨眼：“我给你那么多银子，连点酒和肉都置办不起？你别告诉我，银子都花完了。” “那哪儿能呢！我是那么败家的人？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粮食酿酒养家畜？” 苏九咬着牙道：“那狗皇帝真是害人不浅，刚被他害得流离失所，眼看着地里的庄稼长成了，朝廷又派人下来征赋税，老百姓打下来的粮食，都让朝廷给征走了。咱们苏家军之所有能在短短几天就招揽进来这么多人，除了一部分想来挣功绩的，另一部分，都是为了混口饱饭。” 苏沁听完气得牙痒痒，“你赶紧让人弄个清单给我，咱们苏家军现在都缺些什么东西，我去解决。” 苏九惊讶：“你能弄来？” 苏沁点头：“当然，粮草和武器，都不是问题。你让人把清单列详细些，晚饭之前，我一定把东西送到。” 苏九心里疑惑，可看她那成竹在胸的样子，于是赶紧让人去列清单。 没一会儿，清单就送到了苏沁手里。 苏沁看了看那长长的一溜清单，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也详细得有些过头了，竟然连碗筷都算在里面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她。 把清单折起来放好，苏沁对苏九道：“你让组织他们操练吧，等我好消息。” 说完，苏沁就骑了马离开了苏家军临时的营地。 她要上哪儿去弄这些物资呢？ 当然是找狗皇帝的拿呀！那可是她现成的军用物资仓库，不拿白不拿！ 狗皇帝现在慌得很，生怕严将军的队伍打进京城，所以把好些地方的驻军都调到了京城边上。 现在京城外面驻扎了十几万的将士。 大邺朝的百姓民不聊生，可朝廷却富得流油。 狗皇帝私下作孽那么多年，搞了不少家当，现在他抽出一大部分用在军队上，军队里的将士们日子过得滋润得很。 苏沁拍着隐身符，把那些驻军的粮草库挨个逛了个遍，收来的粮食和各种武器军备，在空间里堆出两座山来。 搜刮完，苏沁也不急着走，而是在各个驻军里都点上一把火，把狗皇帝的十几万大军搅得乱成一锅粥。 第429章 有秘密啊！ 苏沁坐着飞剑上，看了一阵子热闹，扭头去了宫中。 之前就一直说要去洗劫狗皇帝的国库和私库，但一直没时间，今天正好有空，干脆一步到位。 踩着飞剑进了皇宫，没费功夫就发现了狗皇帝。 看着狗皇帝正在御花园里搂着他的那些个妃子寻欢作乐，苏沁就气不打一处来。 把一个国家的百姓都害成那样，偏这狗皇帝还活得好端端的，真是老天无眼。 她真想一把捏死这狗皇帝，但想想那狗屁天道，她又只能把冲动给压回去。 虽然她现在有留后手，但想想好像不太值当。这狗皇帝现在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再让他苟延残喘地蹦哒几天吧。 在宫里溜达了一阵，苏沁便找到了皇帝私库的所在地。 这私库，就在皇帝寝宫的边上，一座挺显眼的宫殿，外面守着不少侍卫。 但这并难不倒苏沁，一个穿墙术，轻轻松松就进到了私库的内部。 之前苏沁在宁王的那个仓库里就开了一回眼界，已经觉得很震撼了，可到了这狗皇帝的私库里，她才知道宁王的那点东西，真不算什么。 这宫殿一共好几层，地上三层，地下还有三层，加起来面积将近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这么大的仓库里，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珍宝，拳头大的夜明珠，儿拳大的东珠，堆得到处都是。各色各样的珠宝，古董字画，看得苏沁眼花缭乱。 至于金银，私库里倒是没找着。毕竟金银有价，这些东西却是无价的。 皇帝也不出宫，他也没机会花那些金银，所以他的私库里全是这些宝贝。 苏沁有点嫌弃，这些东西看是好看，值钱也是真值钱，可是这些东西都是死物，而且还都有记号，想换银子可不大方便。一旦面世，那人家不都知道皇帝私库失窃的事情，是她干的了？ 不过先不管这么多了，把东西收了，回头再想办法慢慢处理就是。 苏沁从空间里找出一个储物袋，卷起袖子开始呼呼啦啦的收宝贝，所到之处，东西一件一件的消失。 这储物袋只有巴掌大小，但里面的空间却能装下一座宫殿。 这样的储物袋她有很多，都是空间升级后，仓库里多出来的东西，是以前门派里那些练器修士们的作品。 这些俗物直接堆在空间的仓库里，实在太格格不入，用这些储物袋装起来，省心又省地方。 收完整个私库，苏沁花了将近半个时辰，足以说明皇帝的私库之丰厚。 “呸，这狗皇帝这么有钱，还在外面作孽！” 把储物袋往空间里一收，苏沁拍拍屁股，打算去光顾一下皇帝那些女人的私库。 这第一个光顾的，自然就是皇帝的大老婆皇后那里。 这一任的皇帝，有两个皇后，前任皇后便是吴国公的女儿。吴皇后死后，皇帝把他的一个小老婆陈贵妃给转了正，成了现在的陈皇后。 说起这个陈皇后，苏沁也算是略有耳闻，据说这陈皇后十分贤良，和前任皇后关系情同姐妹，前任皇后临终时，陈皇后几次哭得昏死过去。当初皇帝要给她转正时，她都还拒绝过，说自己的才德比不上吴皇后，担不起大任，还是皇帝和太后亲自劝说，她才不得不接下了圣旨，这在当时还成了一段佳话。 苏沁对这些东西完全无感，后宫里的女人，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上位，不想当皇后的妃子，是不合格的。 包括那陈皇后一样。 她虽然没见过陈皇后，但却不得不说陈皇后的那番操作可真是秀。表面上是珍惜跟吴皇后的情谊，不肯接任皇后，实际上却是踩着吴皇后的尸骨往上爬，还得到了一个贤良之名，真是高啊！ 苏沁成功抵达到了陈皇后的宫殿，此时陈皇后正在自己的寝宫里讼经祈福。 有宫人过来对陈皇后说道：“娘娘，皇上还在御花园中和众妃嫔饮酒作乐。” 陈皇后嘴里叹了一声：“真是罪过！如今满朝上下都乱成了一锅粥，他竟还有心思如此荒唐！再这样下去，大邺朝可如何是好！” 说着，陈皇后放下手里的佛珠，起身对众人道：“摆驾御花园，本宫要去看看，到底是哪些个妖精缠着皇上放纵！” 宫人忙劝道：“娘娘三思，皇上如今已经完全听不进劝告，娘娘若是这样过去，只怕会被皇上责罚。” 陈皇后怒目道：“今日本宫就算是被贬冷宫，也要让皇上醒悟过来！” 苏沁看着陈皇后一行人奔着御花园去了，心道，难不成自己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这陈皇后当真不是她想的那样？ 嘁，管她呢！ 先看看她的私库里都有啥再说。 苏沁敲晕了留在皇后宫中当值的宫女，找到了皇后的私库。 等进了私库后，苏沁忍不住惭愧了一下，看来，她是真的误会了陈皇后。 这位皇后还真能担得起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美名，这私库里真是寒酸得可以，除了一些御赐之物之外，竟是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苏沁搓搓手，出了私库，准备闪人。 结果脚下也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地方，库房里传来一声咔嚓声。 有机关！ 苏沁两眼放光，她就说嘛，这后宫的大染缸里，怎么可能有清白之人嘛。这陈皇后也一样，表面上干干净净，私下还不是搞机关藏东西。 可是机关打开后，苏沁又傻眼了。 那个暗阁并不大，里面只放着一只小匣子。 难不成这匣子里藏着什么稀世珍宝？ 苏沁上前将那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几封书信，而且看着年代间隔得还挺久远。 一般藏得这么深的东西，绝对涉及到大机密。 看不看？ 当然是看啊！ 这么大的八卦如果不看，回头不得睡不着觉！ 苏沁盘腿坐下，把最上面的一封信打开拿出来看了看，然后跳起来发出好大一声：“卧槽！” 她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皇家秘幸，而且还是跟吴国公有关！ 第430章 惊天之密 苏沁把那匣子里的信都看了一遍，然后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吴皇后的死另有隐情，吴皇后生下的孩子也并没有死，而是在出生时就被人用一具死婴替换下来，送出了宫外。 而这一切，都是吴皇后授意的，而帮忙操作这一切的人，正是陈皇后！ 但为何要这样做的原因，信里并没有提及。而吴皇后的那个儿子到底去了哪里，陈皇后也不知道，因为当初带着那个孩子离开的人，早就失去了联络。 苏沁看着那些信，震惊无比，原来陈皇后跟吴皇后的关系竟然这么好。吴皇后的孩子没有死，而是一出生就被送走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迫使吴皇后这样做的呢？这宫里还有谁能把吴皇后逼到这个份上呢？ 这背后一定有一个惊天的迷团，也代表着天大的麻烦。 苏沁不太想沾手这事，思来想去，干脆进空间把它们全部复制了一份，再将原件放回那匣子里，带着复制的那些，匆匆出宫，去了吴国公府上。 但吴国公并没有在府上，而是出远门去了。 “苏公子，你若是早来两天，就能见着公爷了，这几天他被周小姐烦得实在受不住了，就跑出去躲清静了，具体去哪儿，他也没交待，说是怕我们扛不住周小姐的严刑逼供会泄秘。” 吴伯说完之后，还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家国公爷真是越老越没个正形，多大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 苏沁追问大门处这：“那他可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 吴伯摇头：“公爷随性惯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回来，兴许三五天，也可能三五个月。不过苏公子放心，公爷身边带了人的，安全无虞。” “公子找公爷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苏沁心想，还真是比天还大的事情，但她对着吴伯笑笑：“没事，就是好些日子不见他了，还怪想他的，所以就来看看他。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回头他回来了，你差人去我京郊的庄子上知会一声吧。” 吴伯应承下来。 苏沁起身离开，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周如意。 周如意一见苏沁，那眼刀子甩得恨不能把人剁成肉酱。 苏沁瞪她一眼：“你那眼珠子要是摆不正，我帮你抠下来重新安上去可好？” 周如意气得直跺脚，“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恶毒小气！” 苏沁摇摇扇子：“我向来对什么人用什么态度。” 周如意气得想打人：“你什么意思？” 苏沁想到这妞儿的爹还在自己家当老师，真要得罪死了，往后江老头儿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得借机讹她，她才不干这傻事。 谪仙虽然她不缺，但是白白便宜江老头儿，她还是会心疼的。 于是把肩子往衣领后面一插，摇头晃脑的走了。 周如意在后面叫了几声站住，她也没搭理。 刚走到大街上，就见几个身装铁甲的将军一脸匆忙焦急地朝皇宫方向奔去。 这是去跟皇帝禀报军队粮草失窃的事情去了。 也不知道皇帝知道了那么多的粮草青天白日被偷，会是个啥表情。 若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她得赶紧回苏家村，她还真想去欣赏一番。 至于皇帝那些女人的私库，算了算了，那些女人也挺可怜的，一辈子被困在后宫里，就围着那么一个人渣打转，想想都觉得惨。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就不收她们的东西了。过不了多久狗皇帝就得倒台，到时候这些女人们的下场怕是也美好不到哪里去，那些东西就留给她们傍身吧。 苏沁先出城了一趟，往庄子上偷摸扔下一封信给朱老大，让他赶紧动身前往苏家村去当军师，然后便踩着飞剑，奔向苏家村。 宫中。 皇帝正对着陈皇后大发雷霆，“皇后，你越来越放肆了！朕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管！” 陈皇后毫不胆怯，“皇上，天下百姓此刻都身在水火之中，而作为一国之君，皇上非但不想办法解救天下苍生，反倒每日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皇上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说着，皇后对自己的人吩咐道：“把这些个媚惑皇上的狐媚子都给本宫押下去，等候发落！” “你敢！” 皇帝跳起来跟皇后对恃，那些妃嫔美人一个个都娇娇啼啼地往皇帝身后钻：“皇上，奴婢好怕。” 眼看皇帝跟皇后就要不顾脸面吵起来，这时宫人一脸急色地冲了进来：“启禀皇上，驻城将军有要事禀报。” 皇帝瞪了陈皇后一眼，“敢动朕的这些美人，朕绝对饶不了你！” 说完，皇帝便吩咐宫人把那些女人送走，自己则去御书房处理公务。 等皇帝到了御书房，听了那驻城将军的话，气得直接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太医，快传太医！” 御书房内乱成一团。 陈皇后听闻这个消息，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叫好，老天有眼！ 苏沁踩着飞剑回到苏家村附近，找了个林子，把她浩劫回来的粮草和兵器往里面一堆，然后就回到临时营地，让苏九叫了人过来。 当苏九看到那一大堆的粮草和兵器时，乐得险些没把嘴咧到后脑勺上去。 “你这都是打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 苏沁笑着道：“我偷来的。” 苏九睨她一眼：“跟我还卖关子？” 苏沁耸耸肩，看吧，说实话还没人信，她能咋办？ 苏沁拿来的东西可不少，苏家军出动了一半的人，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东西全都给扛回营地。 她弄来的东西十分多，其中就有眼下最紧缺的军帐和兵器。 突然有了这么多的军备，苏九乐得走路都打飘，急忙指挥着人手支帐篷，分兵器。 粮草这些东西，自然得赶紧弄仓库保存起来。 所有人都欢天喜地的，开心得跟过年一样。 有了这些东西，大家心里都有了底气。 老赵和周恒对苏沁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这样的本事，当一军主帅，绝对能让苏家军士气大振。 夜里，苏沁兑现承诺，请了全军的将士吃肉喝酒。 湖州县令也被请了过来，此时的县令，已经脱去了大邺朝的官服，穿着一身常服。 县令姓胡，名叫胡顺邦，留着两撇八字胡，两只眼晴咕噜噜的转，一看就是个心思活泛的墙头草。 胡县令一到苏家军的营地，就殷勤地跟着苏九屁股后面，将军长将军短的喊苏九，“一日未见，将军看上去更加英姿勃发了，苏家军有将军这样的领军人物，必定能旗开得胜，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第431章 军中杂事 苏九被胡县令追着拍了半天的马屁，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赶紧把他领到了苏沁跟前。 “来，胡大人，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我们苏家军的主帅，她才是苏家军真正的领军人。” 所以你往后要拍马屁找她去，别来烦我，我事儿多着呢！ 苏沁听出苏九的弦外之音，忍不住想踢他一脚，咋，真当她是吉祥物了？ 胡县令一愣，迅速打量了苏沁一番，然后立马把马屁对准了苏沁。 “卑职见过苏主帅，方才卑职一进营地，就觉得您气质斐然，贵气隽秀，绝不是等闲之辈，原来竟是一军主帅。卑职方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主帅恕罪。” “咱们苏家军有您这样的主帅，定能旗开得胜，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苏沁和苏九同时抽了抽嘴角，合着那句马屁是胡县令的万金油啊，搁谁身上都合适。 “胡大人客气。”苏沁笑笑，“苏家军有了胡大人的支持，行事方便了不少，等将来苏家军完成大业，定不会忘了胡大人的功劳。” 胡县令忙笑道：“能为主帅和苏家军效劳，是卑职的荣幸，卑职所做之事不值一提，怎敢居功。” 苏沁微微一笑，“本帅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胡大人多聊了，胡大人吃好喝好，不必客气。” 等打发了胡县令，苏沁把苏九拉到了一边，“这个姓胡的，你多注意点。” 苏九问道：“他有问题？” 苏沁哼笑一声：“目前还没有，不过这人对咱们苏家军可不咋看得上，眼下对咱们点头哈腰，谄媚讨好，不过只是为了保命而已。一旦他能联系上府城那边的人，绝对立马反手给咱们一刀，以此来证明自己对朝廷的忠心。不，也不需要是对大邺朝廷，也能对着其他比咱们势大的一方。” 她五感极敏锐，早在胡县令到来时，就察觉到他那马屁之下，掩盖着对苏家军的不屑。 其实吧，胡县令会有这样的不屑倒也不奇怪。 他们这苏家军，眼下还真就是个草台班子，一群庄稼汉子，加一群三教九流，甚至还混杂着些地痞流氓，咋看都不是成得了大事的样子。 苏九立刻就黑了脸：“我去拧了那狗官的脑袋！敢在小爷眼皮子底下耍这些花招，老子今天就杀了他，给那些瞧不起我们苏家军的人提个醒！” 苏沁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你这会儿杀他，别人怎么看？姓胡的这些日子可是一直在帮着苏家军做事，你把他脑袋拧了事小，坏了苏家军名声事大！先别动他，留着他，让他看看苏家军接下来的发展速度。” 说起这事，苏九有点惭愧。 “沁娘，咱们苏家军的名头确实有点小了，招揽兵马的速度跟不上啊。我听说北边那严将军的队伍，十天时间，招了好几万人马。” 他们忙活了也快有十天了，结果才几千人，而且不少还是抹不开面才来的。 苏沁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咱们苏家军这是刚起步，还没名声。相信我，过不了多久，咱们苏家军就能超过严狗贼了。” 苏九疑惑地嗯了一声：“狗贼？” 苏沁冷笑一声，“没错，就是狗贼！九哥，以后你在军营里别再叫我沁娘了，就叫我苏沁吧，沁娘这个名字，不适合在这里叫。” 她一直是男装打扮，也没打算要公布自己真正的性别。倒不是她不自信啥的，只是觉得没必要。 苏九表示理解，“那我以后就直接叫你主帅吧。” 苏沁点点头：“也行。” 两人正说着话，老赵抱了酒坛子过来，笑着道：“主帅，苏老弟，一起过去喝酒啊。” 苏九赶紧阻拦，“主帅还有事呢。” 他记得苏沁的酒量不咋行。 苏沁却笑着接了老赵手里的酒坛子道：“没事，今晚高兴，大家一起乐呵乐呵。走，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苏九见她这样，急忙给她使眼色，让她别瞎逞强，喝多了容易出丑。 苏沁自信地拍了拍胸口，别的她不敢说，论喝酒作弊这一点，谁能比得过她？ 于是这晚，全军五千多人，亲眼见证了苏主帅的海量。 老赵跟周恒对苏沁的佩服达到了最高点！能打能喝还有本事，关键长得还好！这样的主帅，简直是他们心目里最完美的存在！ 苏沁等所有人都喝嗨了，抓着酒坛，一跃到营地里的小高台上，对着所有人说道：“兄弟们，我苏沁在此向大家保证，从今天起，我有一口肉吃，就绝对少不了你们的那一口！” “明天，咱们就正式分编，有能力的人，可以自荐，我会让苏九将军根据你们的能力，来决定你们的职务。另外，我会安排几个灵药谷的人到军中来，负责给大家看病治伤！” 众人欢呼起来，“好！好！” 这一夜，不少人都喝高了。 苏沁怕夜里有什么事，于是一晚上都没睡，在刚搭起来的主帅军帐里，挑灯写着分编章程。 既然当了这个主帅，她也得把事情搞得像回事才行。 虽然上辈子没干过这些正事，但不代表她啥也不懂。而且那不是还有千星派里的一些东西可以借鉴嘛。 忙活了一宿，苏沁总算把分编的章程给做了出来，从分编的规模，到人才选拔，她都归纳得明明白白。 苏九被强行拎起来醒酒之后，看到这份章程，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的个乖乖，沁……主帅，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能耐了？” 苏沁白他一眼，“我一直都这么优秀好吗？行了，这事儿我可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安排就是。我还要去找严狗贼算账，等事情解决了我就回来。” 苏九还没反应过来呢，苏沁就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姓严的在北边，你这一去那不得小半年？你走了这后面的戏还咋唱啊！” 苏九急得都要跳起来了，让她当主帅，她竟然跑去找姓严的算账！ 有啥账这么着急着要算啊？等他们苏家军壮大起来之后，她带着大军打过去，不是更有面子吗？ 第432章 收拾严狗 万和府，军营。 杜重华从马背上一跃而走，冲进严将军的军帐里，“严兄，彦安有消息了吗？” 严将军紧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有。” 杜重华急得直挠头：“他到底上哪儿去了？这孩子向来听话，这次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消失了呢？你说他会去哪儿呢？” 程彦安失踪了，从那天晚上他们离开他的军帐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这几天严将军派了大批人马出去寻人，也没有寻到半点消息。 “你说，他会不会是恢复记忆了？” 杜重华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当初程彦安撞到了脑袋，被他们救回来之后，昏迷了好些天。等他醒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严将军一脸凝重：“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们赶紧加派人手，朝着宣和府的方向去找。他有伤在身，应该也走不了太远。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把他给寻回来。眼下这个情况，可容不得什么儿女情长。” 杜重华叹了一声：“严兄，如果他真恢复了记忆，就先让他回去看一眼吧。他那人虽然话不多，表面上也淡漠，实际上最是重情义不过。咱们要成大业，跟他顾着家小并不冲突。” “况且还有苏氏的那件事情，倒不如让彦安出面，跟她好生解释一番。总归都是自己人，账册的事情，最终受益的人，还不是他们夫妻。” 严将军却道：“苏氏那人太过狂妄，根本不适合留在彦安的身边，有她在，说不定哪天就会给彦安带来麻烦。等寻回彦安，我再跟他好好说，他定会听得进去的。他的身份注意了他不能跟普通男子一样儿女情长，他必须放下那些拖累，安心做正事。” 杜重华总觉得严将军的这个想法不对，可又说不动他。 “这两天找着苏氏的下落了吗？” 一提到苏沁，严将军的脸就黑了个彻底，“没有，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他这两天一边派人到处找程彦安，一边四处寻找苏沁娘的下落，甚至找她比找程彦安费的力气还大，可苏沁娘就跟人间消失了一般。 杜重华问道：“那个徐远呢？你可问过他？他跟苏氏相熟，而且那夜还见过苏氏，说不定他知道苏氏在什么地方？” 严将军摇了摇头。 他早就让人审问过徐远了，也问出了苏沁娘下榻的客栈，可是当他的人赶过去的时候，苏沁娘根本就没有在那客栈。不止那个客栈，整个万和府城他的人都已经翻遍了，就是没找着苏沁娘的影子。 难不成她那晚就直接离开了万和府？ 严将军刚这么想到，结果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声：“什么人！” 接着就是一阵打斗声，但并没有持续几秒就安静了下来。 “严蒿，听说你到处在找小爷？怎么，是已经做好了要当面向小爷下跪道歉的准备了？” 苏沁不可一世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让严将军不自觉地咬紧了后槽牙。 大步出了军帐，就见苏沁一身“我很有钱”的男装打扮，手里拿着把扇子，站没站像的一只脚踩在一个正在拼命挣扎的士兵身上。 而她的身边，倒了一地正在哀号的残兵败将。 苏沁一脚将脚下那士兵踢到一边，扬了扬下巴：“道歉信悔过书啥的，写好了吗？写好了就赶紧派人出去张贴，省得一会儿我把你揍了你才说自己写了。” 严将军脸色铁青，“帐册之事，我严家军的人马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在布局调查了，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将账册盗走，但这件事情上，我严某人问心无愧！何况当日揭发狗皇帝罪证时，我严家军可是出了大力气！” “哈！”苏沁十分不屑的笑了一声，“你这话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你调查了半年关我屁事，东西是我拿到手的，自然就归我。何况揭发狗皇帝的事情，是我一手操办的，跟你们有屁关系！至于你说的那些饭桶，严狗，你不会不知道，当日你那些手下差点就全军覆没了吧？要不是小爷我出手相助，他们这会死连尸体都烂完了！” “世人皆说你严蒿多么伟大仗义，结果呢？我这边救了你的手下，你那边就偷我的功劳往自己头上按。你这样的人若都称得上仗义二字了，那这天下只怕就没有无耻之徒了！” “小爷今天不是来跟你掰扯这些的，我就问你，要不要道歉！” 严将军的态度也很坚决：“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道歉！” 苏沁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受死吧！” 话音刚落，苏沁将手里的扇子一收，以扇为剑，朝严将军攻了过去。 她的极高，不过眨眼之前，就杀到了严将军跟前。严将军十分狼狈地躲了过去，但脸上却被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伸手一摸，竟见了血。 苏沁扯着嘴角不屑一笑：“最后再问你一句，要不要道歉！” 严将军立刻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苏沁：“从军之人，宁死不屈！我严某人，问心无愧！” 苏沁哼笑：“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苏沁再次朝他发出攻击。 严将军的武功也极为精湛，在有了第一次接招的经验之后，这一次他表现得要好那么一些，但依旧有些狼狈。 苏沁打定了主意要让严将军丢尽脸面，所以并没有一上来就放杀招，而是像猫儿抓着了老鼠之后那般，戏弄着严将军。 严将军使出浑身解数，抵挡着苏沁的进攻，应付得十分吃力。 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苏沁的功夫这么厉害，他的功夫在大邺可是能排前三的，但在苏沁这里，他真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察觉到苏沁在戏耍自己，他拼尽全力使出杀招，打算要跟苏沁同归于尽。 但就在这时，杜重华突然猛地冲过来，将严将军给撞到了一边，同时朝苏沁大喊：“苏沁娘，够了，不要再闹了！” 苏沁一愣，看着杜重华，半眯着眼睛：“你认识我。” 今天状态不佳，只有一章，明天补上。 第433章 没能得手 苏沁停下手里的动作，冷眼看着杜重华。 她扮男装从来没有人看穿过，而且也没几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也不认为这些人能在三天内查到她的身份。 这个人，顶多不过见过她两回，却能叫出她的名字，那必然是在她来找严狗之前就认识她的。 可她并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杜重华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苏沁娘以前从未见过他，所以按正常情况来说，他确实不应该认识她。 苏沁倒也干脆，直言问道：“程彦安那渣男告诉你的吧。” 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别的了。 那天她来找严狗贼的麻烦，程彦安肯定认出她来了。他明明没死，却一直没有回七福镇寻找自己的妻儿，这其中的原因她没心思去探究，但并不妨碍她把渣男的标签钉死在程彦安的头上。 更何况，他还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给了这些厚颜无耻的狗贼。 杜重华见苏沁误会了，忙说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冷静下来，容我慢慢跟你解释。” 苏沁冷笑一声：“当我三岁毛孩儿？听你放屁！” 杜重华正在想办法化解苏沁的误会，谁知严将军却心里发了狠，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突然朝苏沁甩了几枚暗器过去。 虽然他们距离十分近，但苏沁根本没把这些小把戏放在眼里，正抬手让那些暗器原路返回，突然一道黑影扑过来，挡在了她的身前。 苏沁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杜重华肝胆俱裂地大喊一声：“彦安！” 严将军也被吓了一跳，看着那几只深深扎进程彦安背上的暗器，脑子里嗡嗡直响。 怎么会这样？ 杜重华冲过去，急得嘴唇都白了：“彦安，彦安，你怎么样？快坐下来，师父给你运功逼毒。” 这些暗器的名堂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每一支上面都淬了剧毒，且无解，被这暗器刺伤之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哪怕仅仅只是被划破一点皮。 程彦安并没有看他，只看着被自己护在怀里的人，艰难的开口说了四个字：“快走，危险。” 话音刚落，鲜血如泉涌一般，从他口中淌了下来。 苏沁看着失力往地上跌的人，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脚下一点，带着程彦安飞了起来。 “苏沁娘，回来！你要带他去哪里！” 杜重华急忙便运起轻功去追。 苏沁想也没想，抓起一把辣椒粉就往朝后面撒了过去。 杜重华以为那是毒药，下意识的侧身一躲，等再回过头来时，眼前已经没有苏沁和程彦安的身影。 不过眨眼的功夫，苏沁带着程彦安就落脚在了一座山里。 看着眼前人事不省的人，苏沁忍不住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你抽的哪门子风呢？ 直接让他死在那军营不是正好吗？而且还是严狗贼动手搞死的，跟她还没有关系，也省得再跟他掰扯和离的事情了。 可转念想想，这人是突然跳出来给自己挡刀的，若真是死了，跟她也是有关系的。 以后两小只若是知道了真相，肯定接受不了。 苏沁有些气闷，伸出脚踢了踢他：“你怎么样？” 程彦安趴在地上，没有一点反应。 苏沁认命地叹了一声，动手将他的身份翻转过来，结果看到他被血糊了半张脸的模样，不由一愣。 这人…… 不就是那天她揭发狗皇帝时，那群蠢货的老大吗？ 那人就是程彦安？？？ 苏沁有些发懵地眨了眨眼，他们竟然早就见过面了？！ 看着他立马要断气的样子，苏沁也没功夫多想，从空间里弄了些灵泉水出来喂给他，然后就把他扔在一旁，任他自生自灭了，自己则钻进空间里，抓紧时间写和离书。 趁着他还没醒，赶紧把和离书写了，把他的手印给按上！ 和离书要怎么写？ 苏沁表示有点头疼。 这玩意儿她只听说过，完全没见过啊，鬼知道要怎么写？ 躲在空间里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总算是勉强凑了一份语句还算通顺的和离书出来。 再誊抄两份，带出空间。 往程彦安身边一蹲，苏沁拿着手里的笔，往他身上戳了戳。 很好，没醒。 把笔扔回空间，苏沁抓起他的手，在他下巴上蹭了蹭。 空间里没有印泥，所以只能用他的血代替了。 可他在这里躺了一阵，下巴上的血已经干了。 思来想去，苏沁又摸出一把小刀来，照着他的手指就来了一刀。 血从他的指尖上冒了出来。 苏沁满意地点点头，嘴里喃喃说道：“按了这个手印，你跟我就彻底没有关系了。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地道，但好歹我救了你两次。人家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也不图你的报答，咱们两清了就成。” 说完，苏沁就抓着他的手要往那和离书上按。 就在这时，程彦安突然睁开了眼，“你要做什么？” 苏沁做贼心虚，吓得手一甩，把他的手给甩了出去。 反应过来机不可失，苏沁又赶紧要去抓他的手。 但程彦安此时身上的毒已经全部解了，连伤口都长好了，察觉到她的动作，虽然没搞明白她想做什么，但立刻下意识一躲。 苏沁扑了个空，气得磨了磨牙，“渣男！我劝你最好合作一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程彦安紧皱着眉头：“渣男？你叫我？” 他不懂这个称呼的意思，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苏沁冷笑：“怎么，叫你渣男你不乐意？” 程彦安抿了抿唇：“你……我以前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苏沁挑眉：“怎么？开始跟我玩失忆梗？你当我会信？程彦安，少给老娘装腔作势，不管你耍什么花样，这份和离书，你都必须给我签了！” “和离？” 程彦安看着她手里的那两张纸，上面确实写着‘和离’的字样。 “这和离书，我没办法签，也不可能签。” 他真的把以前的事情全都给忘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和将军明明知道他的过往，却要瞒着他。 更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眼前的这个他在心里记挂了很久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妻子！ 第434章 坑爹的天道 苏沁不屑地笑了：“确定不签？” 程彦安坚定地摇头：“确定。” 苏沁弹了弹指甲，“行吧，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了！” 说罢，苏沁动起功法，准备控制住程彦安，让他“听话”地把和熟书给签了。 谁知道她的灵力刚碰到程彦安的时候，突然腹中丹田里一阵熟悉的绞痛。 苏沁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一口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艹！” 她要是没猜错，这又是那狗屁天道在搞鬼！ 凭什么！ 苏沁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逐渐在她眼里失色变暗的天空，倔强地骂了一声：“你大爷的！” 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程彦安被眼前的变故吓了一跳，见苏沁突然吐血昏迷，迅速上前一把接住直挺挺往前栽的人。 “喂，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沁毫无反应。 程彦安赶紧抓住她的手腕，探上她的脉博。 那熟悉又紊乱的脉博，让他的眉头立时就打上了死结。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之前的伤难道没有好？可没好的话，她又是怎么做到一个人独闯军营的？ 可如果好了，她又没有受伤，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程彦安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赶紧将她打横抱起，辩了一下方向，迅速朝山下的城镇奔去。 “这伤我们看不了，你赶紧把她弄走吧，可别死在我们医馆里了。” 程彦安被医馆里的郎中给赶了出来。 这已经是他找到的第三家医馆了，得到的答复都一样，苏沁伤重无治，赶紧准备后事。 程彦安不死心，决定带着苏沁再去其他医馆试试。 结果刚要走，就见一队士兵朝这边奔了过来。 程彦安立刻抱着苏沁找了个角落藏起来，待那些士兵们全都走远了，这才谨慎地出来。 他带着苏沁进城到现在，已经遇到两波四处搜查苏沁下落的士兵了。 严将军下令捉拿苏沁，生死不论。 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严将军和他师父要瞒着他，而他们为什么又容不下苏沁。 那天晚上，他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一直都很相信他们，认为他们救了他，并且愿意收留他，还大力培养他，让他建功立业。 他真的特别感激他们，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好意，努力的练功，拼命完成他们交给他的那些任务，只为了让他们不被别人说任人唯亲。 可到头来，他发现自己这一年时间以来，一直生活在一个用谎言堆出来的世界里。 而且严将军还打算杀了他的妻子。 包括上次在京城，苏沁受伤从房顶上摔下来被他发现，那时候，他们一直骗他，说苏沁是自己伤好了不辞而别。 他现在也不得不怀疑，那次他们是不是就已经想对她不利，被她发现，然后趁机逃脱的。 还有他们安排在苏沁身边的那两个人。 这些事情全部加在一起，让他不得不多想，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 程彦安眼睛眯了眯，带着苏沁抄小道准备去下一家医馆。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当务之急，是先把苏沁的伤给治好。 刚钻进巷子里，突然打一个角落里伸出一只胳膊，把程彦安给拽了过去。 程彦安手里抱着苏沁，腾不出手来，于是伸出腿就朝那动手的人攻过去。 对方连忙喊道：“别动手，自己人！” 程彦安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定睛一看，发现这人是那夜在庆功宴上被严将军弄得挺没脸的那个富商徐远。 “是你？” 徐远谨慎的探出头到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才赶紧把门给关上。 见苏沁被他抱在怀里，他忙问道：“苏娘子这是怎么了？” 程彦安并不作声，他对徐远的底细一无所知。 徐远忙解释道：“赵副将，我叫徐远，你之前应该见过我。我和苏娘子是旧识，那晚严将军说我给狗皇帝进贡的酒，便是出自苏娘子之手。” 程彦安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苏沁，“你这是来帮我们的？” 徐远点点头，让他把苏沁放在屋里的椅子上，这才说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严将军的人，你这样抱着苏娘子在外面行走，迟早会被他的人发现。” “赵副将，你可知道你自己的真实身份？” 程彦安摇头：“实不相瞒，我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目前仅知道我和沁娘是夫妻，有一对儿女。” 徐远说道：“你姓程，本名程彦安，宣和府七福县人士。苏娘子确实是你的结发妻子，你们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对了，你可曾见过两个孩子？他们和苏娘子一起来万和府的。” 程彦安一惊：“什么？孩子也来了？” 徐远也吓了一跳：“你没见到两个孩子？” 程彦安摇头：“我也是今天才见到她的，根本不知道两个孩子也来了。” 徐远急得团团转，“这下麻烦可大了！苏娘子可有跟你说过两个孩子的事情？” 程彦安攥了攥拳头，“没有。” 徐远搓了一把脸：“舟舟跟月月肯定还在万和府城内，赵……程副将，现在这个情况，咱们只能分开行动。你留下照顾苏娘子，我想办法去查找两个孩子的下落。” 程彦安看了看苏沁，又想到那两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孩子，急得额头上的汗如豆珠一般。 正在这时，苏沁突然开口说道：“孩子没事，我已经把他们安置好了。” 话说完，苏沁又呕出一口血来。 程彦安急忙上前将苏沁扶到地上坐下，自己则坐到她身后，准备替她运功疗伤。 苏沁气若丝游地道：“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带我回七福县……” 她给自己准备的后路，全都留在了七福县。亏她以为自己想得周到，替自己留了后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想到这个，苏沁就怄得又昏了过去。 徐远见苏沁又晕了过去，急忙喊了两声，但苏沁没有一点反应。 “程副将，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程彦安看了苏沁一眼，握了握拳头：“回七福县！” 第435章 打探情况 想要带苏沁回七福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严将军像条疯狗似的，把苏沁的画像贴满了整个万和府城，还给苏沁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说她刺杀严家军的将领，重金悬赏捉拿苏沁，生死不论。 并且画像上不止有苏沁男装的样子，还画了她女装的模样。 这下整个万和府的百姓都在留意着苏沁的消息。 严家军在万和府的声誉很高，那通缉令一贴出来，苏沁就成了整个万和府的公敌。 徐远从外面回来，忧心忡忡地道：“咱们只怕走不了了，整个府城里都是严将军的人，各家客栈里都有士兵守着。城门口更是守卫森严，只许进不许出，连进城卖菜的那些乡下人，都被留在了城内，暂时不许他们离开。” 这里是徐远一个手下的院子，严将军的人暂时还查不到这里，所以还算安全。 即便如此，徐远也不敢大意，因为严将军知道他跟苏沁的关系。严将军很可能会顺着他这个滕来摸瓜的。 那天晚上他在客栈里等苏沁，结果发现苏沁不见了，他以为苏沁遇到了危险，赶紧去军营里找严将军。 结果他刚把事情说了，严将军就让人把他给控制了起来。 他倒也没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对待，但是他看得出来，严将军很不希望苏沁出现在程彦安的跟前。 后面的几天时间，他被一直强行留在军营里，也听说了程彦安失踪的事，和严将军在满万和府里寻找苏沁的事情。 他昨天是趁着军营里乱成一团偷跑回来的，本想在这里安静躲几天，等风声过去了再离开万和府，结果竟然意外撞上了抱着苏沁求医的程彦安。 他们夫妻二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程彦安并没有告诉他，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事情非常非常棘手。 程彦安看着昏迷不醒的苏沁，眉头皱得死紧。 半晌后，他对徐远说道：“你帮我看着下沁娘，我出去打探一下情况，等我回来之后再决定怎么做。” 徐远点点头：“那你当心些。” 程彦安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坐下来仔细给自己易了个容。 说来可笑，这易容术，还是他跟着严将军的人学会的。他的手很巧，捣鼓了一番之后，再看不出半点俊朗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饱经风霜还盯了一只瞎的乞丐。 接着他又找了件衣服出来，撕扯了几下，再扔在地上用脚又踩又搓了一番，想想觉得不够，又跑到厨房里弄了些潲水洒上。又弄了些油污和柴灰混合在一起，抹在了头发和脸上。 把那又脏又破又臭的衣服披上身，程彦安缩了缩身子。一个身形佝偻肮脏的乞丐，就出现了在了徐远的面前。 徐远看得都愣住了，“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可能认得出来你是谁。” 程彦安咳了两声，再开口时，声音都变成了另一种腔调：“徐老板，麻烦你了。” 说完，程彦安打开厨房的窗户，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翻身一跃便离开。 徐远咂了咂嘴，转身回到了苏沁的房间外面。 苏沁一个女子，他也不好进她房间坐着，就只能守在外面。 程彦安离开那个小院之后，一路顺着墙跟慢慢在街上走着。 外面的情况比徐远说的更加严峻，到处都是巡查的士兵，每家店铺都在接受官兵们的盘查。 因着严家军在万和府百姓心中的好印象，这次的盘查不但没有受到百姓们的不满，百姓反倒还十分配合，并且表示一定会多加注意身边的陌生人。 程彦安在城内转了一圈之后，便朝去了城门口。 万和府城只有东西两个城门，自从严将军在此扎根之后，城门处每天都有官兵盘查过往的行人。 而眼下，城门口的盘查更加森严，不但不许人出去，甚至每一个靠近城门口的人，都要被官兵们拉着和画相比对。 程彦安心里有了数，转身准备回去。 结果刚走几步，就跟有人见住了他：“那个要饭的，站住！” 程彦安心里一紧，但十分配合的转身，抬起脏得看不清五官的脸，拨开散落下来的头发，用一只眼看着叫住他的人：“官爷，你们可是在叫我？” 此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他在军中的老对头，常胜。 常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围着他转了一圈。 程彦安心中十分紧张，害怕自己的伪装被对方看出来。“官……官爷，可……可是有什么事情？” 常胜哼笑一声，嫌弃地退开了几步，拿出一张纸在他面前抖开，“你是要饭的，想必每天见过的人不少，你看看，这画像上的人，你可见过？” 程彦安努力地睁着一只眼凑近了瞧，然后有些不太确定地道：“前几天似乎在悦来客栈门口见过，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孩子，这两天倒是没有。” 常胜把画像收了起来，又仔细打量了程彦安一眼，他总觉得这个要饭的有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问题来，于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滚吧，臭死了。” 程彦安赶紧点头哈腰地朝几人作揖道谢，把个小人物的卑微模样扮了个十成十，然后赶紧迅速溜着墙跟走了。 待他走远了，一个官差才嘁了一声，“这人看着这么壮实，竟然情愿要饭也不愿参军，难怪要沦落到当乞丐呢。” 常胜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朝那“乞丐”离开的方向看去。 对了，身形！ 那人的身形他觉得有些眼熟！ 虽然那乞丐身形佝偻着，可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他现在想起来了，赵彦安，不对，是程彦安！那人是程彦安！ 他和程彦安待在一起的时间可不短，见识过程彦安的易容术有多厉害，就算是亲眼看着他易容，都会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但这易容术里唯一有一点没办法完美隐藏的，就是一个人的身形。 哪怕再怎么掩饰，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 方才那个乞丐总给他一股违和感，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现在总算想起来了！ 常胜立刻下意识的就要朝程彦安离开的方向去追。 第436章 卑鄙小人 “常千户，怎么了？” 跟着常胜一起行动的那几个士兵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常胜反应过来，停下脚步对几人道：“没事，我有点内急。出来这大半天了，我憋得肚子都要炸了，我去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你们继续巡查。” 说完，不等那几人反应过来，常胜就追着程彦安离开的方向而去。 那几人摇了摇头，有些想不明白，这大热的天，他们喝的那点水都不够出汗的，哪来的尿。 不过他们也没有想太多，拿着画像继续在街上盘查。 常胜顺着程彦安离开的方向追了好一阵子，结果一无所获，不由懊恼地跺了跺脚。 这么绝佳的机会，竟然让他给错过了！ 虽然他搞不明白为何程彦安没有死，但他能肯定，程彦安身上有伤。 正常的较量，他根本不是程彦安的对手。 但程彦安如今有伤，而且是重伤，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他可以趁机弄死程彦安，并且保证不让任何人怀疑到他头上。 因为现在便是连将军和那姓杜的都坚定地认为程彦安死了。 毕竟严将军那暗器上的毒药有多霸道，他也是清楚的。 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竟是被他给错过了。 常胜气得踹了一脚路边的杂物，然后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了下来思考问题。 越想，他就越觉得奇怪，既然程彦安没死，那他为保不回军营？ 不但如此，程彦安还在有意回避严将军的人马。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要知道，程彦安在严将军身边最是受器重，严将军甚至有意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程彦安。如此的待遇，是个脑子没病的，都不可能会不愿意吧。 程彦安到底在抽什么疯？难不成真是因为他那个结发妻子？ 一个乡下女人而已，也值得他这样做？是不是脑子有病？ 常胜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最后只得安慰自己，程彦安不回军营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暗中追查程彦安的下落，然后弄死他，以绝后患！ 歇了一会儿后，常胜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别动。” 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腰后。 常胜身子一僵，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他将两手举过了头顶，“赵副将，不对，我应该唤你程副将的，你果然没死。” 程彦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果然，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人，是对手。” 常胜轻笑：“当然，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惜我对程副将你了解有余，却从来没有胜过你。程副将，你既然没死，为何不回军营，却要假扮成这副样子？” 程彦安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想办法帮我和我妻子离开万和府。” 常胜冷笑：“我凭什么要帮你？” “就凭你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常胜，你心里的想法我一清二楚，只要你帮我了这一次，以后严家军里就再也没有赵彦安这个人。” 和常胜一样，程彦安也十分了解自己的这个对头。 他提出这个条件，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未必有用，但对常胜来说，却是致使的诱惑。 果然，常胜并没有思考太多时间：“你说话算话？” 程彦安声音冷淡地道：“我从不说假话。” 常胜嘲讽一笑，“确实，程副将向来言出必行，好，我答应你。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程彦安收了匕首。 常胜却突然发难，掏出藏在身上的一把短剑，就朝程彦安攻了过去。 什么交易，都比不过让程彦安死在自己跟前来得稳妥。 常胜的攻势十分迅猛，他有绝对的把握死弄程彦安，毕竟程彦安身上有伤，他们两人又离得这么近。 可短剑却刺了个空。 程彦安一个飞踢，一招就将常胜手里的武器给打掉，接着，那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常千户，你果然是个卑鄙小人，不过，技不如人的时候真的不要逞强，不然只会徒增笑话。” 常胜万分不甘，他竟然连一个受伤的人都打不过！ 但他却笑着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程副将好身手，受了这么得的伤，竟然也这么不好对付。” 程彦安面无表情：“过奖，常千户，别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是收拾你，我还真是绰绰有余。” 常胜抬手挡住匕首的刀刃：“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跟你合作了。希望你真能说到做到，程彦安，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程彦安不怒不躁：“只要你能帮忙让我们离开万和府，你的想法就能实现。” 常胜最讨厌他这副什么都有把握的样子，“今天晚上，我会想办法让你们混出城，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了，我希望你最好也能永远从严家军里消失！” “我不接受失败。如果我们不能成功离开万和府，那么你今后就只能屈居我之下，抬头仰望我。” 常胜攥了攥拳头，他真想弄死程彦安，但是，他做不到。 最后只能哼了一声：“今天晚上戌时末，依旧在这里接头。” 程彦安点点头，纵身一跃，消失在常胜的视线内。 常胜气恼地朝旁边的墙壁踢了一脚，没想到程彦安竟然找到了他头上！ 但转念一想，自己如果能帮着程彦安混出府城，那么以后严将军身边就再无此人了。 看程彦安那样子，对严将军似乎误会挺深，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替严将军卖命。如果继续让程彦安留在万和府里，被严将军找出来，真的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严将军现在四处搜捕那个闯进军营内，害他误伤了程彦安的人。如果他知道赵程彦安没死，肯定会把程彦安弄回去，继续重用。 失而复得的重要性，可以让程彦安在军中的地位更高。 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弄不死程彦安，那就让他走得远远的，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程彦安那个蠢货！ 若他能这样的际遇就好了，他一定会牢牢抓住机会往上爬，绝对不会像程彦安这么蠢，为了一个村妇，而放弃大好前程！ 第437章 想不明白 程彦安回到了徐远的那个小院儿里。 洗去身上的伪装之后，程彦安便赶紧去房间里查看苏沁的情况。 徐远在一旁道：“苏娘子一直没醒，程副将，外面情况如何？” 程彦安抬头看着他，“徐老板，以后就别叫我副将了，叫我名字就行。” 徐远笑着道：“这样吧，我虚长你几岁，就厚着脸皮唤你一声程老弟吧。” 程彦安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徐大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徐远摆摆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真说起来，倒是我之前给弟妹添了麻烦才是。咱们又是同乡，这出门在外的，互相照应一下也是应该。” 程彦安不知道徐远和苏沁之前有什么瓜葛，也没有追问，眼下他还欠着人家的一个大人情呢。 “徐大哥，外面的情况比你说的更严峻一些，不过今天晚上我们就能离开了。” 徐远有些惊讶：“能离开吗？” “可以。”他对常胜还是挺有信心的，“徐大哥，你要一起走吗？” 徐远有些犹豫。 程彦安劝道：“徐大哥，我在严将军身边待了有一年时间，他的性格我很了解，如果找不到沁娘，只怕他会找上你，所以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今晚跟着我一起离开，你放心，今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能平安的离开万和府城。” 徐远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我在这边还有不少人手，我就这么走了，我怕他们回头遇着麻烦。” 严将军那人他也算接触过了，此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他的这些人手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他可做不到自己跑了，把他们留下挡刀。 程彦安点点头，让徐远安心去忙，自己留下来守着苏沁。 往苏沁的床边一坐，伸手按在她的手腕间，脉博依旧和之前一样杂乱无章。 程彦安见她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于是起身拧了帕子过来，小心替她把汗擦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苏沁，程彦安的眉宇中满是担心。 那夜他在帐中听见师父和严将军的对话之后，心头无比的震惊，原来那个让他一直记挂着的人，竟是他的妻子。 得知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他是高兴的。但高兴过来，便是深深的担忧，因为三天过后，她会回去找严将军的麻烦！ 虽然那会儿他并不确定她会不会真的回来，但他怕她吃亏。 他跟在严将军身边一年，对严将军的性格也算比较了解了。严将军这个人并不坏，相反还挺正义，在发现皇帝不仁之后，便一直在暗中搜集证据，誓要给大邺百姓讨个公道。 可严将军的性格有些偏执，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劝。 就拿帐册的事情来说，开始他知道严将军要拿揭发真相的事情来替严家军造势时，他就站出来反对过，认为这样做并不妥当。虽然那件事情，严家军确实费了很多力气，但到底技不如人，被人捷足先登。而且那次的事情，如果不是苏沁出手相帮，他们这些人早就被朝廷给灭了。 于情于理，严将军都不应该占了苏沁的功劳。 他找到严将军说这事，严将军当时很不高兴，但也答应他了。他那会儿还觉得严将军挺好说话的，可等他执行完任务回来才发现，严将军早已经借着揭发皇帝罪行的名声，为严家军招揽了大批人马。 他觉得这样做很不好，想找严将军理论，但却被他师父拦了下来。 “彦安，虽然将军这样做，是有些不太妥当，但真要论起来，严家军在这件事情里的功劳，并不比那位年轻人低。不能因为对方快了我们一步，就抹杀掉严家军近半年来的功劳。而且你也看见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现在去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无非是让将军陷入两难之地。这天下事，并不是一定要分个是非黑白的。跟大事相比，这点小事，又何需如此放在心上。” 当时，他的师父一直这样劝他，让他不要再提此事。 他当时迫于时局无奈，只得把不满压回了心底，但到底对严将军的一些处事方式产生了质疑。 成大事者，难道就真的可以不拘小节了吗？ 总用成大事的理由，来推脱、掩饰这些小错误，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何况，那件事情真不是小事，至少他亲眼看着严家军在短短时间内，扩大了一倍的规模。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严将军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决定的事情。 所以，他离开了自己的军帐，靠着易容术，躲在军营里，等着苏沁再次到来，到时候好提醒她快些离开，以免吃亏。 没想到自己拖着身伤的身体替她挡下了那几档暗器，结果她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她这伤是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旧伤复发？ 可也不对啊，她有那么厉害的药，能把都已经到了鬼门关的他给救回来，没理由治不好她自己的伤啊？ 他也能确定，她让自己签和离书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没有任何的伤势，怎么突然就吐血晕倒了呢？ 原本他想着她身上应该有药，毕竟他不就是被她的药再次救回来的？可他在她身上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药品。 他真的很担心她会撑不住。 想问问她还有没有伤药，可她一直醒不过来，给她施针她也没反应。 真是要把他给急死了。 她坚持要回七福县，是不是在七福县那边有可以治她伤的药呢？ 程彦安猜到这个可能性，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来，迫切地等着天黑。 越是盼着，时间过得越是缓慢。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程彦安便给自己和苏沁都简单的易了容，然后把苏沁用一根绳子绑在自己的背上，再用一块黑布将她的身形遮住，和徐远及他的一个贴身护卫一起离开小院，去了他和常胜约定的地方。 夜里府城内巡逻的士兵比白日里更多，几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小心地躲避着那些士兵。 短短一段路，花了近一个时辰才到。 第438章 出城不易 戌时末，常胜准时地出现在了那条小巷子里。 他身上扛着一个大包袱，到了地方把包袱往地上一放，便四处张望起来。 程彦安从暗处走了出来，“常千户很准时。” 常胜冷笑一声：“当然，虽然我常胜不算什么好人，但说话算话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这里面是两身军服，你们换上吧，我带你们出城。” 程彦安道：“我们一共有四个人，还差两身。” 常胜很是不满：“不是说只有两个人吗？” 程彦安也不说话，只看着他。 常胜到底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不忿地闪身出了巷子，过了一阵，他又带回了两套军服。 “时间不多，你们动作快一点。” 程彦安拿着军服进了巷子，让徐远和他的护卫换上，他则转身去给苏沁换衣服。 忙活了一通，程彦安和徐远一人一边将苏沁架着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常胜看了脸被军帽遮去大半脸的苏沁一眼，忍不住抱怨一句：“怎么还有个受伤的？他这个样子，如何出得了城门？” 程彦安道：“找些酒来。” 常胜已经懒得说什么了，又闪身出去找了了一坛酒进来。 程彦安接过酒坛拍开，将酒洒在了苏沁的身上。 常胜看着他的操作，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这个人昏迷不醒无法站立，按正常情况来说，一到城门口就能被人拦下。 但如果他是一个醉鬼呢？被人架着，且由他领着，城门的那些士兵也不会怀疑。 见他们准备好，常胜便冷着脸道：“走吧，别磨蹭了。” 程彦安和徐远一人一边架着苏沁，跟在常胜身后，那名护卫则走在最后，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万和府原本是没有宵禁的，但严将军为了捉拿苏沁，所以就临时下了令，让所有百姓在天黑之后，不得出屋。 但此时的街道上，人却并不是少，全都是巡逻搜查的士兵。 没走多远，他们就迎头撞上一队士兵。 见常胜领着几个人在街上走，那些士兵就跑过来，挡在了常千户的面前。 “常千户，今晚可不是由你们值夜，你们怎么会在府城内？” 常胜心里直呼倒霉，统管这队人马的千户跟他不太对付，这些人肯定在借着这个机会为难他。 徐远特别聪明，见势不对，赶紧开口假装骂道： “你小子可真是胆大包天，大家都要累死累活的搜查，你竟然躲在酒肆里喝成这个鬼样子。要不是千户让人查人数，还不知道你没有归营，怕你出事，这才赶紧带着我们回城里来找你。看你酒醒了之后怎么跟将军交待！” 说着又对着常胜求情：“千户，这小子肯定也是一时糊涂，犯了酒瘾，你可千万要在将军那里替他求求情，不然将军要是按军法处置他，他这条命估计都得交待了。” 那些巡逻的士兵听见了，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常胜黑着脸道：“军法如山，将军平日里都是如何要求全军将士的？这次的事情这么严峻，全军上下都在忙着抓人，他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跑去喝到烂醉！这件事情，我不但没办法替他求情，自己都还要被他牵连吃挂落。将军要怎么处置他，那都是他自己活该！” 说着又转头对那些正在打量他们的士兵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巡逻！一个个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想着偷懒，如果被逮着了，他就是你们的例子！” 那些士兵见他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心里立刻幸灾乐祸起来。 领头的那人道：“多谢常千户提醒，常千户放心，我们千户向来治下严明，我们可不会像常千户手里的那些人那么散漫，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偷跑去喝酒，给我们千户惹麻烦。” 常胜眼睛眯了眯，一副想吃人的样子看着那些士兵，最后只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着身后的四人吼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等着别人看笑话吗？” 程彦安几人赶紧缩了缩脖子，架着苏沁快步离开。 而那一队士兵则一直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走远。 所幸他们离着城门口并不远，走了没一会儿，便到了西城门处。 严家军的营地就在西城门外几里处。 常胜走到城门口，掏出自己的令牌，对着守城门的士兵说道：“开门。” 那些士兵看了令牌之后，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上前询问道：“常千户，此时已经过了开城门的时间了，没有将军的令牌，卑职不敢私自做主开门。” 常胜十分不耐烦地道：“我当然知道现在过时间了，但是我有要事回去跟将军禀报，赶紧开门。” 守门的士兵有些为难。 将军有令，夜里不得私自开门，他们若是开了城门，回头将军怪罪下来，他们也担待不起。 常胜回头看了程彦安一眼，示意他想想办法。 程彦安刚要开口，旁边突然走过来几个人。 “怎么回事？” 程彦安一听这声音，赶紧把头低下，生怕对方认出他来。 原来说话的这人，正是当初跟他一起追查帐册的人员之一娃娃脸周昱。这人跟他关系不错，很容易把他给认出来。 周昱看了常胜一眼，奇怪地问道：“常千户，这个时辰你怎么会在城内？” 常胜道：“手底下有个不争气的东西白日里偷溜去酒肆里喝酒，我带着人出来找他，误了出城的辰。周千户，可否请你跟守城的弟兄们说一声，开了城门，让我们回营。” 周昱觉得有些奇怪，违反军纪来寻人这种事情，可不像是常胜能出来的。 常胜这人向来自私，从来不会为了别人而耽误自己的前程。 这也太反常了些。 周昱疑惑地看了看常胜，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后面的四人，抬脚朝几人走了过去。 徐远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想把头埋下，可想想这样做又太过惹眼，于是硬着头皮任由周昱打量。 周昱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来回扫了一遍，走到苏沁的面前停了下来，伸手将她头上的帽子往后掀了掀。 第439章 路上遇险 眼看周昱就要把苏沁的帽子给掀上去了，程彦安突然伸出手一把按住了他。 “周千户，他喝多了，一嘴的酒味，当心熏着你。” 徐远也赶紧说道：“是呀周千户，这时候不早了，我们在城内逗留太久了，再不回去，如果将军知道了，肯定要责罚我们几人的。请周千户行个方便，让我们快些出城吧。” 周昱并没有看徐远，而是回头看着半张脸都阴在帽沿阴影下的程彦安。 常胜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正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周昱的注意力，结果周昱转头朝守门的士兵们道：“开城门，让常千户他们出城回营。” 守城门的士兵们立刻就把城门给打开。 常胜立刻抬脚往城外走。 程彦安和徐远赶紧扶着苏沁跟上。 周昱突然拍了拍程彦安的肩膀：“路上当心些。” 程彦安回头看他，只见对方朝他眨了眨眼，然后扭头走了。 程彦安低声道：“你也多保重。” 说完，几人迅速出了城。 等城门关上后，常胜立刻带着程彦安几人往军营相反的方向赶去，走了一段距离后，几人就看见前面路下拴着两匹马。 为了让程彦安赶紧离开，他准备还挺充分。 “程彦安，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希望你说话算话，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放心，我向来说话算话。常千户，后会无期。” 程彦安打横将苏沁抱起来，放上马背，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将苏沁护在怀里。 马只有两匹，所以徐远和他的侍卫只好挤着共骑。 程彦安夹了一下马腹，驱赶着马儿跑了起来。 常胜看着程彦安几人离开，嘴角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来。 夜色深沉，空气闷热，天上乌云密布，看不到一丝星光。 两匹马儿驮着四个人艰难地狂奔着。 在路过一个山坳时，突然跑在前面驮着徐远二人的那匹马儿脚下踏空，头朝下往前栽倒。 而同时，旁边的山林里突然冲出十来个壮硕的身影。 程彦安见势不对，立刻将苏沁抱起来，踩着马背一跃而起。 两人刚离开马儿，那马儿就像前面那马一样，一头栽倒在那大坑里。 徐远和他的侍卫比较倒霉，两人毫无防备，被惯性给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还没停下，就见几把亮晃晃的刀朝他们劈了过来。 侍卫立刻护着徐远就地一滚，躲了开去。 徐远会一些功夫，但仅限于防身，在这些人面前完全不够看。他那侍卫倒是个高手，把徐远护在身后，抽出剑来和那些人抵抗。 程彦安这边受到的攻击更猛烈，七成人都在对付他。 他一手将苏沁紧紧抱着，一手执剑，抵挡着那些人的进攻。 他的功夫不错，可手里抱着个昏迷着的苏沁，真的太吃亏了。但他并不敢将苏沁放下，害怕那些人趁机伤了她。 眼看自己这边快要不敌对方的攻势，程彦安当机立断从怀里抽出一包东西，朝那些人扬了过去。 对面的人并无防备，而且这黑咕隆冬的，根本没注意到程彦安下黑手，被那些粉末给撒了个正着。 粉末洒进那些人的眼里，疼得他们全都发出了惨叫声，“啊——” 程彦安立刻搂着苏沁冲到徐远跟前，把人塞给了徐远：“看着她！” 不等徐远反应过来，程彦安就朝那些正在揉眼的人冲过去。 没有了拖累，程彦安马力全开，拿着剑冲进了人群里。 那些还要揉眼的人察觉到危险，立刻拿着剑乱劈起来。但他们眼睛被伤，完全睁不开，就算勉强睁开了，眼泪也不停的流，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况。 趁你病，要你命。 程彦安拿着剑迅速收割着对方的性命。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地时，徐远的侍卫也把围攻他的那三人给解决了。 空气里满是血腥味，徐远扶着苏沁，惊魂未定地问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会不会是那常千户安排的？” 程彦安从他那里把苏沁接过来，冷着声音道：“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他到底还是大意了点，想着那常胜不敢声张这事，没想到他竟然背后安排了这么一手。 好在他们也算是有惊无险地把这些人给收拾了。 徐远气得咬牙：“这常千户可真是够卑鄙的，别让我再见到他！” 程彦安有些抱歉地道：“徐大哥，让你受惊了。” 徐远摆了摆手：“没事，这种场面我行商这些年，也没少遇见过。” 只不过哪一回都没有这么惊险罢了，毕竟他平日里身边都带着不少高手的，这次就带了一个侍卫，说心里不发毛，那是假的。 “家主，两匹马都伤了。” 侍卫查看了一下那两匹马的情况，发现它们都摔得不轻，没办法再上路了。 程彦安四下看了看地形，对二人说道：“前面三十里处有一个小县城，咱们可以到那里租车马。” 于是几人立刻朝那小县城赶去。 路上徐远问道：“你方才是用的什么方法把那些人给暗算了？毒药吗？” 程彦安把背上的苏沁往上面抬了抬：“辣椒粉，出发前在厨房里拿的。” 徐远噗一声笑了出来：“辣椒粉？亏你想得出来！” 程彦安嘴角微微挑了起来，他确实是想不出来，这一招，还是从苏沁那里学来的。 三十里路，说远不算多远，说近也不算远，好在程彦安和侍卫的轻功还算不错，各自带着一个人赶路，没花太多时间，就到了那个小县城。 在县城的城墙下，他们发现了苏沁的通缉令。 徐远哼了一声：“连这里都有，这严将军还真是不把苏娘子抓到不罢休。” 这时，天上一道惊雷响起，有雨点落了下来。 程彦安赶紧带着徐远主仆二人，背着苏沁，找了个地方躲雨。 等他们找着地方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淋透了。 “这鬼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 徐远刚想说让程彦安看看苏沁怎么样的时候，却发现苏沁竟然醒了过来。 “这是哪儿？” 第440章 被针对了吗 程彦安见她醒了，忙将她头上的帽子给摘掉。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沁昏昏沉沉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冷……” 徐远把火折子吹着，借着光看了一眼她身上，“你可没怎么淋到雨，怎么还会觉得冷？” 程彦安真的把她护得很好，他们三个身上都湿透了，但苏沁身上只有一小部分地方淋着了。而且现在可还没出伏天，哪怕外面下着大雨，温度也一点不低，怎么还会冷呢？ 程彦安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眉头顿时紧皱：“你在发热。” 见苏沁冷得直发抖，徐远赶紧和侍卫在周围找了找，看看有没有东西能生火取暖的。但他们落脚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破了，也就他们头顶上这一小片地方能挡挡雨，其他全在雨水里泡着。 徐远见苏沁的嘴唇都失了颜色，对程彦安说道：“要不，你把湿衣服脱了，把她抱在怀里暖暖？” 程彦安怔了怔，“啊……这……这不太好吧。” 徐远摆摆手：“有什么不太好的？你们是两口子，明媒正娶的夫妻，还生了两个娃，啥事儿没干过，抱一下还能少块肉不成？赶紧的，别磨蹭了，你瞧她冷成这样，再拖下去，万一有个什么可怎么办？” 程彦安看了看苏沁，脸上露出可疑的一抹红色。 徐远看他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实在有些受不了，干脆上手去扒他的衣服。 “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害啥羞呐！” 程彦安一手扶着苏沁，一手去护自己的衣服：“徐……徐大哥，这样不好，不合适。” 虽然他和苏沁确实是夫妻，可他根本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苏沁于他而言，是一个特别陌生的人，而且……是一个不一样的人。 何况苏沁还在跟他闹和离呢。 他实在做不出来在这种情况下，用这样的方式接触她。他觉得这样跟轻薄她没啥区别了，以她的性子，只怕会杀了他的。 果然，昏昏沉沉中的苏沁努力地睁开眼，气弱的威胁：“你敢！” 她本来还想瞪他一眼，结果实在没啥力气，眼刀甩不出去，憋成了白眼。 程彦安制止住了徐远，看了看周边的情况，对徐远主仆二人说道：“徐大哥，麻烦你们照看着一下沁娘，我进城里去想办法弄些东西出来。” 徐远有些担心：“这城里说不定也有严将军的人，你可千万要当心。” 程彦安点点头，找了个还算干燥的地方把苏沁放下，对她说道：“我去给你找些衣服和吃的回来，你坚持一下。” 苏沁艰难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里有只徐远手里那火折子发出的一点微光，她人又虚弱，几乎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但她却很清楚地看见了他眼里的担忧。 程彦安看她那虚弱的样子，十分不放心，本想揉揉她的头，安抚一下她的，但到底没敢那样做。 又跟徐远拜托了两句，他转身冲进了雨里。 徐远怕苏沁有个三长两短的，就干脆往她身边一坐，陪她聊天提醒。 说是陪她聊天，但其实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吧吧。 “苏娘子，你家程彦安不错啊，功夫好，有本事，而且还这么在乎你。为了你，连副将都不当了，这要换成一些没良心的狗东西，别说为你放弃高官厚禄了，只怕立马就把你交给严将军，用你换取荣华富贵。” “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把严将军给得罪了？他跟你家程彦安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你到底干了啥事，能让他这么大阵仗到处捉拿你？” 苏沁很想回他一句‘不会聊天就别说话了，没有一句我想听的’，但奈何她这会儿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还冷得要命，只能拼命忍着。 徐远哪知道苏沁心里的怨念啊，依旧吧吧个不停。 “苏娘子，你还不知道吧，宁王和瑾王都倒了大霉，皇帝估摸着也蹦不了几天，严将军这人虽然可能脾气不太好，但他带兵打仗可是一把子好手，你就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这大邺的江山，就得改姓严了。” ‘放你娘的狗屁！有老娘在，姓严的就别想坐上龙椅！老娘不亲手拧了那狗贼的狗头，老娘就自废修为！’ 苏沁在心里怒吼，但实际上却只能发出一声虚弱的哼唧声。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咋又被天道给暗算了的。 明明她啥也没干啊！ 这狗屁天道到底在闹哪样？是不是看不惯她？ 苏沁心里懊恼得很，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又是哪里触犯了天道规则。 努力回想那天被天道放倒前的事情，她真觉得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不就是想趁着程彦安没醒的时候，让他把和离书给画押了嘛，这有啥大不了的呢？她就不信这天道无聊成这样，竟然还管她苏沁离不离婚。 反正她就是觉得这天道在针对她！ 明明她什么也没……咦，不对。 她那天见程彦安不肯合作，所以想用法术控制他来着…… 苏沁原本睁不开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一下，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对程彦安用法术，所以天道才惩罚她的？ 艹！这天道真的是在针对她！ 她对程彦安使用法术，可压根儿就没有伤害他啊，她只是想让他“配合”一点，赶紧画押而已。 就因为这个原因，天道就对她下毒手了？！ 难道是她不可以对普通人用法术吗？可她以前也对别人用过法术，也没见天道收拾她啊。 所以，天道就是在偏帮程彦安，故意针对她？ 好气！ 苏沁越想越气，竟一个气不顺，又晕了过去。 徐远自顾自的说得正起劲呢，他的侍卫小声提醒道：“家主，苏娘子好像又晕过去了。” 徐远一愣，赶紧拿着火折子凑近她一点，“苏娘子，你咋说晕就晕啊？” 程彦安抱着一堆东西回来时，就见徐远就在掐苏沁的人中，试图让她醒过来。 见程彦安回来，徐远讪讪地道：“好端端，咋说晕就晕了。” 第441章 亲上了？ 程彦安进城一趟，带回来不少东西，其中有一床棉被，一瓶治风寒的药丸和一壶热水。 把吃的东西交给徐远主仆去摆弄，他自己则拿着棉被将苏沁裹了起来。 这个躲雨的地方并不大，苏沁又晕着，根本顾不着自己，棉被很容易被雨水给浸湿。程彦安想了想，最后决定把裹着棉被的她抱着，这样棉被就不会沾到雨水。 徐远不愧是生意人，十分有眼色，见程彦安抱着苏沁不方便，便赶紧倒了热水，又把那治风寒的药丸给倒了些出来递过去。 程彦安想喂苏沁吃药，可苏沁晕着，根本没法子喂。 徐远又开始乱出主意，“要不，你把药丸嚼碎了，用嘴喂给她？” 轰—— 程彦安的脸顿时爆红，幸亏那火折子的光线不行，否则程彦安怕不是得立刻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默默拿起药丸，程彦安用手指轻轻一捏，药丸就碎成了粉，把药粉撤在水里，程彦安拜托徐远帮忙端着从城里弄出来的碗，自己则拿了把勺子，小心翼翼地喂苏沁喂药。 昏迷中的人根本不会合作，连嘴都不会张，喂药真的十分困难，稍不注意就撒了。 程彦安耐心十足，勺子里只盛小半勺药，用勺子前端撬开苏沁的牙关，慢慢把药喂进去。 好在苏沁还知道吞咽，不至于让程彦安更头疼。但即便是这样，时不时的也会有药水因为吞咽得不够及时顺着嘴角流出来。 程彦安赶紧拿出帕子，替她仔细擦去。 小半碗药水，程彦安喂了足足一刻钟才结束。 徐远蹲得腿麻，赶紧站起来跺脚。回头一看，程彦安还在小心地替苏沁的擦着嘴角。 他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大老爷们儿能像程彦安这么细心的。 “怪不得弟妹不远千里也要跑来万和府寻你呢，就你对弟妹的这份细心，只怕这世上都难有人能企及。” 程彦安的手一顿，脸色又阵阵发红：“我……我只是怕她不舒服，所以……” 徐远咧着嘴直笑：“我懂，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何况她本来就是你媳妇儿，你疼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不这么说倒还好，程彦安这会儿真的是浑身都不自在，总觉得自己这样对苏沁不太合适。毕竟苏沁是要来跟他和离的，他这样做，苏沁未必会领情，说不定还会生气。 可他又不能不管她。 先不说他们的关系，便是苏沁几次救他，他也不能对苏沁不管不顾。 明明很正常的帮扶，可徐远老在旁边乱起哄，搞得他真的很尴尬。 徐远也是个恶趣味十足的，看着程彦安那羞得浑身难受的样子，在心里憋笑憋到要内伤。 活了三十几年，他可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纯情成这样，比个毛头小子还单纯实在。 他这个样子，只怕失踪的这一年里，连个女人的边儿都没沾过。 不过有些玩笑不能一次开得太过火，不然容易让人炸毛。 于是他决定暂时去吃点东西，然后再休息一会儿。 程彦安见他终于放过自己了，偷偷松了口气。 临近天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徐远提议道：“彦安兄弟，这城里保不齐就有严将军的人，所以让我这侍卫进城去准备车马吧。” 程彦安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时，那就劳烦了。” 徐远摆摆手：“客气什么，咱们以后打交道的地方多着呢。” 说完便去安排侍卫进城。 程彦安抱着苏沁，趁着徐远没注意，赶紧伸手在苏沁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度。 很好，温度退下去了。 他抱着她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一整夜，这会儿两条腿麻得有点厉害。 好不容易捱到徐远的侍卫赶着马车出来，他赶紧站起来，想把她抱上车。 可刚一站起来，两腿就猛的一软，整个人往前栽。 “小心——” 徐远眼看着两人就要往地上扑，想上前帮忙，但根本来不及。 程彦安抱着苏沁用力一翻身，然后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苏沁还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并没有伤到分毫，但还没等他松口气，苏沁的头就垂了下来。 柔软温热的双唇，恰恰好地就覆在了他微凉的唇上。 刹时，天地间似乎都安静了。 徐远在一旁笑咧了嘴，别说，这俊男美女亲嘴儿这事儿，看着还怪养眼。 程彦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吻给整懵了，反应过来之后，他赶紧伸手想把苏沁的头给挪开。 谁知道手刚捧着苏沁的头，她就睁开了眼，程彦安吓得呼吸都停止了。 苏沁看着眼前那双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五厘米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她张嘴就想说这句话，但刚说了一个‘你’字，她就发现自己嘴上抵着另一张嘴。 …… 脑子短暂的空白了两秒，然后她反应了过来。 艹，她的初吻！ 这个臭流氓！他竟然趁自己昏迷的时候，对自己干这种事情！ 她一定要拧了他的狗头去喂猪！ 程彦安心道，完了完了，她肯定是误会了。 赶紧伸手把她的脑袋捧开一些，急忙道：“我可以解释。” 苏沁眼底怒火熊熊，强烈的愤怒感，让她精神都振作了不少：“你都有什么遗言，一并说了吧。” “我……这真的是个意外，我不是有意要轻薄你的。” “呸！臭流氓！” 程彦安急得不行，他到底要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这真的只是个意外？ 关键时候，在一旁看热闹的徐远咳了一声：“我可以做证，彦安兄弟真不是那等趁人之危的小人，这的确是个意外。” “呸，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苏沁这会儿看徐远也十分不顺眼。 徐远脸皮厚得很，苏沁骂他这两句，对他来说，伤害性为零。 “苏娘子，虽然你可能不信，但这确实是事实，是你自己亲上去的，可不是彦安兄弟动的手。不信，你看看你自己这会儿是不是还趴他身上？” 第442章 纠结上了 苏沁这才发现她的视线角度不太对，自己此刻的确是趴在萧景宸身上的。 这就很被动啊！ 苏沁赶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但她身上裹着被子，人又虚弱得厉害，咕涌半天，也没挣扎出个名堂来，反倒把自己累得脱力，脑袋无力垂下，眼看着又对准了身下的程彦安。 程彦安这回反应可快了，赶紧把头扭到一边。 苏沁的嘴，杵在了他的脸颊上。 徐远在一旁说道：“这回你信了吧，刚才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这样。” 苏沁内心在咆哮：老天爷，如果你想惩罚我，就降下一道雷劈死我吧，请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我好吗？ 她想把自己的嘴挪开，可根本做不到，反倒让自己的嘴从程彦安的脸上一路滑过耳朵，最后落在他的劲窝。 程彦安猛地打了个激灵，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场面更加尴尬，苏沁只想赶紧晕过去。 但天不遂人愿，这回她却怎么也晕不过去。 不过，晕不了，她还装不来吗？ 于是她两眼一闭，趴着不动了。 程彦安松了口气，赶紧小心地将苏沁从自己身上挪下去，再迅速爬起来，把她抱进马车里。 徐远在后面笑着打趣，“彦安兄弟，看这样子，你和弟妹怕是过不多久，就能再添麟儿了，哥哥我就先在提前给你们道喜了。” 程彦安被调侃得脸红了个透。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他很想忍住，可是真的忍不住。 尤其是想到刚才苏沁亲上自己时的触感，他甚至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偏徐远还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害羞个啥，哥哥我都懂。” 程彦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沁躺在马车里，生无可恋，十分想说一句：累了，毁灭吧！ 闹腾了一早上，几人终于再次上路。 因着要躲避严将军的人马，所以程彦安选择了一条极其偏僻难行的小道。 这条路，还是程彦安执行任务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小道走得人很少，路上草都把马儿的腿都给没过了。 路面颠簸，苏沁躺在马车里动弹不得，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正难受着，车帘子被拆开，程彦安钻了进来。 这马车本就不太大，程彦安身长腿长的，往里一坐，车厢里仿佛连空气都被挤压出去了。 苏沁在他掀开车帘的那一刻，就立刻闭上了眼装晕。 她一点也不想面对他！ 程彦安也不出声，坐进车厢之后，便将苏沁捞起来抱在怀里。 苏沁身子微微一僵，但仍旧紧紧闭着眼。 程彦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轻笑一声，但也没有拆穿她。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在装晕。 早上那种情况，如果她不装晕，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 想想，她还挺有趣的，虽然脾气是大了些，但其实……有点可爱。 苏沁本来在继续装晕，但听到他的那声轻笑，她便再也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瞪了瞪他，小声说道：“放开我，你个臭流氓！” 说完还挣扎几下，以示自己的抗拒之意。 程彦安非但没有松开她，反倒把她抱得更紧了。 “别乱动，前面那段路特别难走，你要是不想被磕得满头包的话，就配合些。” 苏沁哼了一声：“假好心！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跟你和离了，做梦！你在我心里，早就是个死人了！这也就是我看不上其他，不然我早改嫁了！” 程彦安无奈地道：“和离的事情，等你伤好了再说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和离了，别人该怎么说我？” 苏沁翻了个白眼：“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拿我给自己博名声，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程彦安也不解释，毕竟苏沁现在这个情况，他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倒不如什么也不说，让她自己去体会吧。 苏沁见他不吭声，又想继续拿话刺他，结果刚一张嘴，马车就猛地颠了一下。 “唔……” 咬到舌头了。 苏沁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这个扫把星！ 遇到他之后，她真的是处处倒霉，没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程彦安看她抿着嘴忍眼泪的样子，努力地憋着笑，生怕自己笑出来，会被她认为是在幸灾乐祸。 怕她再被颠着，程彦安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苏沁自然是不愿意的，又挣扎了几下。 结果车子又是一个剧烈的颠簸。 但这次有程彦安周全的护着，苏沁并没有觉得很难受。 “乖，别乱动了，我知道你不想我靠近你，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就忍一忍吧。” 苏沁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被天道下了毒手之后，她的身体真的虚弱得不像话，如果非得靠自己硬扛，哪里撑得到她回七福县。 于是她只好闭上眼睛装死。 可再怎么装，她也无法忽略那只紧紧圈住她胳膊，和背后坚实的胸膛，以后盘坐着给她当坐势的长腿。 长这么大，上一次被人这样护着，还是十岁前的事了。 那时候，她练功累了或是生病了，妈妈也会这样抱着她。每次妈妈这样抱着她的时候，她都觉得特别安心，因为在妈妈的怀里，她就是安全的，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过这种的感觉了。 可谁知道，时隔这么多年，穿越了两个时空，她竟然再次体会到了这种安心的感觉。 虽然她很抗拒这个怀抱，可她知道，他肯定会护着她的。 苏沁察觉到自己的想法，赶紧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有点出息行吗？堂堂一个结丹修士，竟然会被一个凡人的这点手段给打动吗？ 传出去了，还做不做修士了！ 这个程彦安，一看就没安好心！ 可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在问她，你说他没安好心，那他图什么呢？ 他在严狗贼手底下春风得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是为了哪般？ 总不能是为了让你天天埋汰他，处处嫌弃他吧！ 他又没病。 越是这么想着，苏沁心里就越是烦躁。 这个程彦安真是烦死了，搞得她都有点神经错乱了。 第443章 借机教训 “彦安兄弟，快把弟妹抱下来透透气吧，一整天都待在那车厢里头，闷坏了吧。” 徐远隔着车帘朝着车厢喊了一声。 程彦安松开苏沁，问道：“想下去透气吗？” 苏沁很想说自己不用他管，可她现在膀胱都要憋炸了，再不出去解决一下，她肯定得被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尿憋死的人。 可要是自己开口让他帮忙带自己出去，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苏沁兀自在那儿纠结，程彦安见她不吭声，于是说道：“那我把车帘挑开让你透透气，你就在车厢里好好休息吧。” 说完，程彦安便起身下车了。 苏沁瞪大了眼睛，他就这样走了？就不多问自己两遍？ 难道他没看出来，她其实很想出去？ 程彦安当然看出来了，但是他就是不说。他觉得苏沁的性子太别扭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他们还得一起赶一个多月的路。想要路上少些波折和麻烦，就必须借着这个机会，让她服服软。 所以程彦安对她的纠结和别扭熟视无睹，把车帘掀开之后，就跳下车，帮着徐远的侍卫一起收拾今晚的落脚处。 苏沁心里气闷不已，但是让她开口叫程彦安，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让她开口求一个她讨厌的人，那还不如杀了她呢。 于是苏沁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别方，普通人能被尿憋死，但她是修士啊，修士的身体这么强悍，哪会这么容易就挂的。 不就是憋尿嘛，她又不是没憋过。 苏沁闭上眼睛，决定平心静气地躺着，减少运动，这样就不会太难受。 可是三急这事儿吧，还真不是你想憋就能憋得住的。尤其是他们今晚的落脚点，就在一条小溪旁，那哗啦啦的水流声，让苏沁难受得想打人。 天啊，太难受了，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样的折磨？ 她为什么就晕不过去呢？她之前不是很虚弱吗？ 程彦安那王八蛋没事儿喂她喝那么多水做什么？ 要老命了。 苏沁在车里咬牙切齿地努力忍着。 程彦安在车外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车厢，心里想着，她怎么还不开口呢？ 徐远见他这样，笑着凑过来：“年轻人的感情就是好，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弟妹，那就回车上守着她，这里有我呢。” 程彦安轻咳了一声，想解释，但想想又闭了嘴。毕竟他发现了，不管他说啥，徐远都只会觉得他在害羞。 不过现在回车厢，倒是个好主意。 于是程彦安拿起水囊，抬脚朝马车走去，长腿一迈，就上了马车。 “沁娘，你渴吗？我喂你喝点水吧。” 说着他就要把水囊往苏沁嘴上凑。 苏沁脸都要绿了，她现在别说喝水了，就是听见水这个字，都要发疯。 “拿走！” 这两个字，她说得无比的愤恨。 程彦安努力板着脸，“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喝水，这样可不行。来，我喂你喝点吧，别担心，这水囊是干净的，只有你一个人用过。” 苏沁真的快憋不住了，攥着被褥的手指头，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我说拿走！” 程彦安也不勉强，配合地点点头：“好吧，你不喝就算了，不过你要是渴得厉害了，随时叫我。” 说着，程彦安又要转身下车。 苏沁看着他的背影，眼都要瞪出血，为什么这个人这么没有眼力见？难道看不出来自己现在很痛苦，面容很扭曲吗？ 不行了，再憋下去，她肯定要出丑的。 在出丑和没面子之间，她选择了暂时把面子放下，于是小声道：“等一下。” 程彦安立马回头，拿着水囊凑上去：“你渴了对吗？来，我喂你喝水。” 苏沁：…… 等她好了，她一定要亲手剁了他的，一定！！！ 苏沁在心里暗暗发誓，但嘴上却是不争气地说道：“我要下车。” 程彦安心里都快笑翻了，但半点没表现出来，把水囊放下，打横将她抱起来。 苏沁实在没脸看他，便把自己的脸扭到一边，小声说道：“带我去小树林。” 刚刚她躺在马车里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前面不远处有片小树林了。 程彦安心照不宣的嗯了一声，抱着她下了马车，朝小树林走去。 徐远在后面问了一嘴：“彦安兄弟，你们干啥去？” 苏沁的脸瞬间爆红，这种问题，要怎么回答？ 程彦安头也不回地道：“前面风景不错，我带她过去看看。” 徐远笑着摇头：“年轻就是好呀，看这感情，如胶似漆的。” 苏沁耳朵好使，把这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如你大爷！ 到了小树林里，程彦安找了个平坦干净的地方把苏沁放下来。 苏沁虚弱得很，蹲在那里都摇摇欲坠。 程彦安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她。 苏沁瞪他一眼：“你还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程彦安摸摸鼻子：“我想着你可能需要帮忙，但我应该是想多了，你自己当心点，好了之后叫我。我就在前面，不会走远。” 说完，程彦安转身就走了。 苏沁看他走远了，这才手忙脚乱去解衣服。 可是越急，越解不开，越解不开，就越着急，她感觉自己真的要丢人了…… 活了两辈子，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这个田地了。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那狗屁天道却要这样整她。她不过只是不想跟一个不认识、不熟悉、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有错吗？至于这样把她往死里整吗？ 生理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压力，让苏沁的情绪一下就崩溃了。 程彦安在附近等着等着，突然听见一阵抽泣声传来，吓得他立刻抬脚朝苏沁那边奔过去。 怕看到不该看的，程彦安在一从灌木后面停了下来：“沁娘，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滚！” 苏沁声音嘶哑地吼了一声。 她现在真的谁也不想见，尤其不想见程彦安。 如果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444章 态度转变 程彦安在外面踌躇了一会儿，抬脚便往里面走去。 苏沁倒在地上小声抽泣着，听见他进来，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啊！” 程彦安一言不发地上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看她并没有出丑，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不会被灭口了。 接着，他伸出两手掐在她的胳肢窝下，拎着她走到一棵树下，让她靠着树干，自己则迅速解下外衣，在她愤怒的眼神下，把外衣展开，将两只袖子绑在两边的树上，当作一道帘子。 再然后，他的手从衣服的缝隙间穿过去，在她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到腰带一扯。 苏沁看着自己的衣服落在地上，羞愤欲绝的吼了一声：“我他妈的一定要杀了你！” 程彦安隔着衣服道：“你要是不想丢人出丑，最好还是抓紧时间些，这山里蚊子挺多的……” 刚音还没落地，苏沁的腿上就趴了只大蚊子。 看着那只正在她腿上欢快开饭的蚊子，苏沁把牙咬得死紧。 她一定要杀了他！还有这些该死的蚊子！ 程彦安隔着衣服都感受到了杀气，缩了缩脖子。啧，气性还挺大，他原先的眼光竟然这么独到的吗？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程彦安才又隔着帘子帮苏沁胡乱的穿好了衣服，再把那外裳套在自己身上，打横抱着苏沁回马车。 苏沁这会儿恨程彦安恨得如杀父仇人一般，刚被抱起来，就气得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王八蛋，老娘咬死你！ 可她根本使不上劲儿，咬了半天也没给程彦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程彦安无奈地叹了一声：“你就不嫌我身上臭吗？” 本来他是个很爱洁的人，可这些天他一直躲在军营里，后面又带着苏沁逃命，身上能干净到哪里去，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馊了。 苏沁本来在气头上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结果被程彦安这么一问，那些汗臭味立刻就往鼻腔里钻。 顿时，她就被熏得受不住，松开口，把头撇到一边去，还嫌弃的呸了两口。 程彦安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沁恼羞成怒地吼道：“闭嘴！” 程彦安本来是想停下的，可见她这羞恼的模样，再想想刚才那尴尬的情况，那冲出口的笑声就怎么也收不住了。 “哈哈哈哈……” 苏沁气得紧紧地攥住拳头：“姓程的，你给我等着，我不拧了你的狗头，我跟你姓！” 程彦安笑着道：“你就是拧了我的脑袋，也得跟着我姓。别忘了，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苏沁差点被气得当场吐血。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有被人气成这般的模样的一天！ 小树林离他们落脚的地方并不远，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马车旁边。 徐远正在火堆边鼓捣着，听见程彦安的笑声立刻转过头来，本来想问问他们咋这么高兴，结果一看两人身上的衣服，顿时眼睛都亮了。 年轻人，可以啊！ 就这么会儿功夫，竟然就就就…… 啧啧啧。 不过这时间好像是短了些。 程彦安哪里知道徐远这会儿正满脸子的黄色废料，把苏沁抱回马车安顿好，扭头下车坐在徐远身边准备吃点东西。 徐远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小声说道：“彦安兄弟，回头我送你些好东西。” 程彦安也没当回事，就顺口问道：“什么好东西？” 问完他就拎着自己的水壶准备喝水。 徐远一脸猥琐地道：“自然是有利于夫妻敦伦，让你重振雄风的好东西。” “噗……咳咳咳咳……” 程彦安差点让水给呛死，咳得面红耳赤，“徐……徐大哥，你……你……” 徐远一脸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都知道，都是男人，哥哥都懂。这种事情，说起来虽然是有点难为情，但其实也不是啥大事，毕竟你先前受过伤。不过你放心，能治好的，哥哥那些药保证能让你一秒回春……” 程彦安的脸色精彩万分，很想让徐远闭嘴，偏偏那人根本啥也听不进去，自顾自的越说越离谱。 实在没办法了，程彦安赶紧脚下一点，用轻功逃离了这让他尬到想死的地方。 徐远话咧着嘴直笑：“年轻人就是脸皮薄，不过我那药效果真挺好，回头偷摸着送他几颗，他试过之后保证还会再找他要。” 侍卫在一旁嘴角狂抽，以前咋就没发现，他这家主竟然如此猥琐下流？ 苏沁在马车里把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把拳头攥了又攥，很好，要拧的狗头又多了一颗！ 程彦安在外面等了好久，才厚着脸皮回来的。 幸好徐远已经睡熟了。 程彦安悄悄松了口气，走到马车边上，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睡着的苏沁，轻轻一笑，把采来的避蚊草放在马车里，然后转身坐在了车辕外面，打算凑合着眯一夜。 苏沁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避蚊草，抿了抿唇。 其实……程彦安这人，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第二天早上，苏沁醒来之后，语气平淡地对程彦安说道：“带我去小树林。” 程彦安甚至有些惊讶，她这是突然转性了？ 苏沁心里其实也挺别扭，但表面上却努力地维持着淡定。 她真的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暂时心平气和的跟程彦安相处。 毕竟这一路还得走个把月，要是天天这样鸡飞狗跳的，她估计撑不到回去续命，就得半路暴毙。 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吧。 程彦安的惊讶倒是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仅仅一瞬间，他便点点头，不发一言地抱起她往小树林里走。 徐远那猥琐货看着两人的背影，又咂了咂嘴，“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这大清早的。” 侍卫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说道：“家主，程副将和他夫人去小树林，不是干那事儿。” 徐远回头瞪他一眼：“我说他们干啥事了？” 侍卫缩缩脖子，在心里腹诽：你嘴上是没说，可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呢！ 第445章 回到七福县 因着苏沁的配合，接下来的赶路就平静了不少，至少程彦安觉得省心省力了许多。 苏沁暂时放下成见之后，把程彦安当成一个路人来对待，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实话实说，程彦安这人真的没啥毛病，胆大心细，每次她想要做什么，几乎不用开口，他就能准确猜到她的想法，这让她省去了许多的尴尬。 而且程彦安真的是个人才，在行军打仗这些方面，十分有想法，好几次带着他们从严将军派出来搜寻的人马眼皮子底下从容离开。 在这一点上，苏沁对他挺佩服的，一个农家汉子能在短短一年成长成这样，除了天赋使然之外，更多的是自身的努力。 一个努力上进的人，不管怎样，都不会让人讨厌。 哪怕苏沁对他有偏见，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对程彦安的观感，自然也就开始慢慢有了转变。 时间一天一天的滑过，一个月后，四人小队伍，终于踏进了宣和府境内。 一到府城，程彦安就迫不及待地想跟徐远分道扬镳。 这一路上，他不知道被徐远调笑过多少回了，每次都搞得他尴尬又无奈。可他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徐远对他们有恩，他也不好半路扔下人家，或者把人赶走。 好在现在终于到了府城，他可算能摆脱这个猥琐大叔了。 踏进宣和府城之后，徐远热情地邀请程彦安和苏沁去徐家做客，让他们休整一番之后再回七福县。 程彦安连忙推辞：“徐大哥，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离家一年多时间，沁娘也有伤在身，归心似箭，实在不想再多耽误时间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兄弟必携全家一同登门拜访大哥。” 苏沁也在一旁不耐烦的翻白眼，她也快烦死这个徐远了。亏她以前还觉得徐远这人靠谱，没想到私下竟是这种放飞的模样。 她可真是瞎了眼了。 徐远挽留不成，只好赶紧让侍卫回府，召集了一帮人手，护送程彦安夫妻回乡。 “彦安兄弟就莫要再推辞了，你若再推辞，我可就要亲自跟着你们一道去七福县了。这一路上惊险重重，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我怕那严将军会在七福县埋伏下人手等着你们。你一个人带着弟妹，多有不便，为了安全起见，你就别再跟我客气了。” 程彦安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那就谢谢徐大哥了。” 于是，两人就带着一帮穿着徐家护卫服的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七福县赶去。 果然如徐远所料，七福县里的确有严将军的人，而且人数众多。 他们这队人马一近七福县，就被那些人给盯上了，不过因为程彦安和苏沁一直待在马车里没露面，倒是没有引起那些人的特意关注。 程彦安对苏沁说道：“情况比我想象中的更麻烦一些，依我看，咱们暂时先别回小河村，而是先派人回去打探一下情况再说，不然咱们贸然回去，很可能就跟那些人撞上。” “不行，我必须现在就回去！” 苏沁虽然也知道程彦安的安排才稳妥，可她真的是一分一秒也不愿意等下去了。 这一个多月来要死不活，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样子，简直让她痛不欲生。 虽然现在她甚至已经习惯让程彦安帮她找小树林方便这种事情，可如果能自己动手，谁愿意让别人帮忙？ 所以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小河村，找到自己留下的那些续命治伤的丹药。 程彦安只当她是担心两个孩子，于是赶紧想办法：“你在县里可以熟识的人？” 苏沁想了想道：“有，一个凤来楼的徐掌柜，一个敖娘子。” 程彦安问道：“徐掌柜是徐远大哥的人？” 苏沁点头。 程彦安得到了回答，赶紧派了人去凤来楼请徐掌柜。 派去的人本来就是徐远的手下，跟徐掌柜也认识，所以没多一会儿，徐掌柜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一见到苏沁，徐掌柜就吓了一大跳：“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苏沁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现在的样子难道很吓人？ 不应该呀，这次被天道暗算过后，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天之外，之后她就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虽然这状态也不咋的，生活都不能自理，可怎么着也比之前那人事不省的状况好吧。 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生了场病。徐掌柜，我想拜托你去小河村走一趟，帮我找我娘拿几样东西，就跟她说，是我临行前交给她的那只包袱。” 想想又怕苏母不放心徐掌柜，不肯把东西给他，于是又特意写了封信，准备让徐掌柜带去。 徐掌柜在等苏沁写信时，看见了安静待在一旁的程彦安，好奇地看了几眼，总觉得这些有点眼熟。 那些侍卫虽然知道程彦安和苏沁在避着严将军的人，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们并不知道，更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所以也没跟徐掌柜细说。 徐掌柜晃了晃脑袋，也没多想，更不好多问，只笑着朝程彦安拱了拱手。 程彦安也不个爱跟人说三道四的性子，于是两人安静地坐着等苏沁写信。 没一会儿，徐掌柜拿拿着书信，匆匆赶去了小河村。 对于苏沁拜托的事情，他可是十分放在心上的。毕竟苏娘子能再次跟家主有了联系，那这中间必然是有原因的，他虽然不好问，但并不妨碍他抓住机会好好在苏沁面前表现。 只要帮苏娘子把事情办好，就肯定没有错。 谁知到了小河村，他竟然被秦嬷嬷给堵在门口了。 以前苏沁在湖州时跟秦嬷嬷几人交待过，凡是徐家人上门，一律不得入内。 现在虽然不在湖州了，可她还是按照主子的交待执行。 徐掌柜倒也没生气，好言好语地打着商量：“劳烦嬷嬷给老夫人通传一声，就说我有要事跟她说，十分要紧的事情，耽误不得。” 秦嬷嬷见他的确满脸紧张，也没敢真耽误事，让他在门外等着，进去跟苏母禀报。 苏母得了信，亲自到了大门口，不冷不热的打了招呼，“不知徐掌柜有何事要和老妇人我商量？” 徐掌柜也不说话，把苏沁的信拿出来，交给她。 苏母接过信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慌了：“沁娘病了？” 第446章 路遇危险？ 徐掌柜道：“苏娘子的情况看起来是不太好，而且她遇到了一些麻烦，没办法现在回来，所以让在下走这一趟。老夫人，你若是不放心，可以随我走一趟，亲自把东西带过去。” 苏母还真的不太放心，毕竟苏沁交给她的那些东西有多重要，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苏沁提到要这些东西，那肯定就不是普通的生病了，所以她必须走这一趟。 于是苏母回屋把苏沁交给她的那只包袱找了出来，小心地背在身上，怕路上出问题，还特意又加了固。 “行了，走吧。” “老夫人，这……” 徐掌柜看着苏母身后那一大包东西，有些发愣，这么多？“老夫人，要不我帮你拿吧。” 那么大一包东西，看起来可不轻省。 苏母摆摆手，扭头把结香跟合香一起叫上了。 这俩丫头功夫不错，路上负责保护这些药。 几人坐着徐掌柜的马车，晃悠悠的出了村子。 刚出村子，结香跟合香就互相看了眼，小心地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看。 苏母紧张地问道：“有问题？” 结香朝她笑道：“没事的老夫人，我们只是习惯了这样谨慎。” 其实从刚刚出村子的时候，她们就发现自己一行人被盯上了，但是为了不让苏母担心，她们就没有说实话。 徐掌柜看了两人一眼，神色里也有些警惕，他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不像苏母那样没啥经验。 马车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一道十分傲慢的声音：“苏老夫人，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母心里一咯噔，伸手掀起帘子往外看，只见外面竟然已经围了一圈穿着铁甲的官兵。 这些官兵的衣服，并不是朝廷的制式，苏母立刻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严将军的人！ 先前苏沁就跟她说过严将军和她的一些官司。 对面领头的那个军官冷笑道：“苏老夫人，我们将军请你去严家军里做客，现在就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母哼笑一声：“原来你们就是那个剽窃别人名声严狗贼的走狗啊，都说狗长得随主子，难怪你们这一个个都长得贼眉鼠眼的。” 徐掌柜的嘴角狠狠一抽，怪不得苏娘子的嘴厉害呢，可算是找着根源了。老太太诶，你就不能看看形势再开口吗？他们都让人给围着了，逞口舌之强做啥？ 对面领头的军官脸猛地一黑，不打算跟苏母废话了，挥手让人动手。 苏母一把将赶车的小二扯进车窗，帘子一放，阻挡了那些人的视线，然后回头朝结香跟合香使了个眼色。 二香同进伸出手，一掌劈在徐掌柜和小二的脖子上。 两人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严将军的很快到了马车跟前，拿着长矛一下挑开帘子准备抓人。 结果马车里啥也没有。 众人有些懵，人呢？ 那军官看他们几个堵在车前不动，吼了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头儿，人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扯什么犊子，青天白日的，人咋会不见？” 那军官从马背上跳下来，大步走到车前，推开那几个士兵往车厢里一看，果然里面空无一人。 人呢？ 他也有些茫然，赶紧弯腰看了一眼车底，啥也没有，再跳上马车看看车顶，也没有人，后来实在不信邪，又钻进车厢里四处摸索了一番，也没找到什么机关。 五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可事实就是如此。 所有人都懵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消失不见呢？ 同一时刻，县城外的小树林里。 结香拿出一只小瓷瓶，放在徐掌柜和小二的鼻子下晃了晃。 两人的眼皮子眨了眨，立刻就醒了过来。 “老夫人，危险！” 徐掌柜喊了这么一声，才反应过来，这里只有他们五个人。 “老夫人，这里是……县城边上？” 苏母点点头，“沁娘住在哪个客栈，咱们得赶紧过去，不然一会儿那些狗杂碎肯定要追过来。” 徐掌柜摸了摸脖子，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实在搞不懂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脖子上的疼痛那么真实，他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苏母又催促了一声，徐掌柜也顾不上多想，赶紧带着苏母他们往苏沁所住的客栈赶去。 苏母回头跟二香对了对眼神，三人眼里都有着心照不宣的笑意。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苏沁的手笔啊。 苏沁临走前交给了结香她们一些低阶灵符，结香跟合香又恰好都是练气期的修士，方才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们就立刻做出了反应，用灵符带着他们几人成功的从重重包围之下消失，直接到了县城边上。 这也就是他们不知道苏沁落脚的位置，要不然就直接到了客栈里了。 只是这种事情不便让徐掌柜他们知道，所以二香就直接把他们给打晕了，省得吓到他们。 城内客栈。 程彦安有些不放心，跟苏沁商量道：“要不我出城去迎一下他们吧，严将军的人现在肯定埋伏在小河村附近，你娘他们过来，说不定会遇到危险。” 苏沁摆摆手：“不必，他们安全得很。” 二香的应变能力很快，加上她的那些灵符，她一点也不担心。就算他们被严将军的人抓住了，二香也能带着苏母逃出来。 程彦安看她那么笃定的样子，实在有些好奇，但又不太好追问。 因为问了她也不会说，何必自讨没趣。 苏沁看了他一眼：“我娘一会儿就要到了，你如果不想吓到她，最好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毕竟程彦安在所有人的心里，都已经是个死人了，这猛不丁的出现，不打苏母给吓死才怪。 程彦安虽然理解这一点，可心里莫名其妙的有点不高兴。他总觉得苏沁不让他见苏母，并不是这个简单的理由。 当然不是！ 苏沁压根儿就不想让苏母知道程彦安还活着，至少在两人和离前，不能让苏母知道。 苏母是地地道道的古人，若是知道他没死，你猜苏母会不会赞成她和离？ 第447章 苏沁的纠结 程彦安刚出苏沁的房间没一会儿，苏母几人就带着那只大包袱赶到了客栈。 一进苏沁的房间，苏母的眼泪就下来了，“沁娘，你怎么又弄成这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次出去都伤成这样？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留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苏沁无奈地道：“娘，纯属意外，而且我这次比着上次可强了不少。东西都带来了吗？快给我。” 苏母把房间里的其他人都请了出去，解下包袱打开，把那一堆瓶瓶罐罐放在苏沁跟前。 苏沁真没多少力气，还得苏母帮她找药。 这一个多月来，她做过唯一能算得上是体力活的事情，就是那会儿给苏母写信了。 天知道那一封只有寥寥数语的小短文，让她累得躺床上喘了半天。 在苏母的帮助下，苏沁顺利的服下了灵泉水和各种疗伤的丹药，然后又在苏母的搀扶下，盘腿坐在床上打座。 很快，力气开始渐渐恢复，灵泉水和丹药的灵力和药力在身体里四处游走，修复着她受损的筋脉和丹田。 苏沁的呼吸开始变得绵长而沉稳，脸色也迅速恢复了正常，连消瘦的脸颊也开始变得圆润起来。 半晌后，苏沁睁开了眼睛。 苏母赶紧问道：“怎么样？你现在可好些了？” 苏沁试着联系一下空间，顺利地从空间里取出来一样东西，这才点点头，问道：“娘，舟舟和月月呢？” 程彦安回来了，两小只的事情，她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让他们父子团聚，如何团聚，这都要她仔细地想清楚。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苏沁也不能违心地说程彦安是个坏人。 而且这一路上，程彦安都在细心地向她询问一些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想要在见到他们的时候，能尽量表现得不那么生疏，让两个孩子难过。 程彦安的记忆也不知道咋回事，明明服用了两次灵泉水，却愣是一点也没有修复。 这一点着实很奇怪。 但这并不妨碍程彦安对两个孩子的关心和好奇。 这一路上，两人聊得最多的，就是关于两小只的事情。程彦安很用心地把两小只的爱好和性格都记在了心里，并且在路上还给两小只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所以苏沁真的做不到不让他们见面，阻碍人家父子骨肉相见，这种丧良心的事情，她觉得她最好还是别干。 但是要怎么见，她也得好好想想。 两小只对程彦安的感情挺深的，这一年时间里，虽然他们提到程彦安的次数不多，但她感觉得出来，两小只对程彦安的思念。 如果程彦安突然出现，她担心两小只会吓到。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现在就让程彦安见两小只，只怕她想和离的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没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的孩子，也没几个会愿意父母离婚的。 所以苏沁真的是头疼。 苏母哪知道苏沁一肚子的官司，说道：“那两个小家伙带着沅娘去了灵药谷，说是那里适合修炼，这不，都去了半个月了。你现在回来了，要不就把他们接回来吧，我也怪想他们的了。” 苏沁赶紧道：“不用，暂时就让他们待在那儿吧，我这两天还得出远门，他们一回来，肯定又要闹着跟我一起走。” 苏母急了：“你还要出远门？沁娘，你可不能再出去了。先前我还觉得那老神仙的功法厉害，可这两次你都弄得一身的伤回来，我真担心……你绝不能再乱跑了，老实在家待着。对了，你那酒坊关师傅给你打理得挺不错的，你不是说要去府城开店？赶紧把这正事给操持起来，比啥都强。” 她才不敢说，知道两小只在灵药谷里，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两小只不在，那么和离的阻碍就能小些。 她一定要抓紧时间说服程彦安把和离书签了。 不想让苏母替她着急，苏沁忙点头：“行行行，我先忙酒坊的事情。” 反正腿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儿，谁能拦得住？ 苏母突然一拍大腿：“唉呀坏了！方才我们过来的路上，遇到了严家军，是结香姐妹两个带着我们逃出来的。那些人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回村子的。家里只有你大嫂她们在家，这万一……” 苏沁也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娘，别急，我这就带着你回村子。” 说着，苏沁拿出一张灵符，往自己身上一拍，抓着苏母“咻——”一声，从客栈的房间里消失不见。 再落脚，就已经到了家附近。 苏沁的这个宅子这个月正在扩建，四周一片杂乱，平日里进进出出有好些工匠，而此时，工匠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穿着铁甲的士兵，将宅子团团围住。 而白彩凤和秦嬷嬷三人正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旺财带着它的几个孩子，守在大门前，对着外面的陌生人狂叫。 而大门外，站着一个苏沁万万没想到的人。 陆铭逸。 他带着他的护院，正守在苏沁家的大门前，跟严家军的人正交涉着。 “这位千户，不知你们来意如何，但这宅院中只有几个妇孺，你们这般大动干戈，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大题小作了。我听闻严将军治下严明，对百姓也颇为仁慈宽厚，你们如此行事，会不会有损严家军的名声？” 但严家军的人并不买他账，那个领头的人抽出剑来指着陆铭逸：“你是个什么身份，我严家军捉拿要犯，轮得到你在这里推三阻四？赶紧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把你也当同伙就地格杀！” 陆铭逸才不怕这千户的威胁，他出身于世家望族，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虽然以前身子弱，家里护得厉害，但这并不代表他被养废了。 这一个多月，他在苏神医的调理下，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心里对苏沁更是感激不尽，现在苏沁家有了麻烦，他怎能坐视不理。 而且这严将军跟他家还有些渊源，他可不怕这些官兵乱来。 第448章 吓晕了 严家军的那位千户见陆铭逸挡在门前不肯让开，心里极为光火。 这陆铭逸虽然他不认识，但来之前，严将军就已经交待过，不要跟陆家人起冲突。陆家根深枝茂，以后严家军少不得还有仰仗的地方。 但现在陆铭逸插手来管这事，就让他们有些受限了。 那千户思来想去，决定先把陆铭逸控制住，把院子里的人抓走再说。苏沁娘一直不露面，苏母也在他眼皮子下没了踪影，他如果再办不好这事，回去可就没办法交差了。 于是他挥手：“把陆公子和他的人全都请下去！” 士兵们得了令，立刻就朝陆铭逸主仆扑了过去。 陆铭逸也不是吓大的，见他们要动手，便道：“给我守住大门，谁过来就剁了谁！” 杀几个严家军，他也不放在眼里。跟陆家的权势比起来，严嵩才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怪罪陆家。 到时候一句误会，就能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所以陆铭逸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只是他到底还是有些轻敌了，被派来抓苏沁娘的人，全是严家军里的精英，而且人数众多，他的护卫虽然功夫都不差，但架不住人少。 所以没一会儿，他的人就被逼得退到了大门前，背抵在了大门上。 眼看着陆铭逸就要被抓了，苏沁对苏母说道：“娘，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救陆公子。” 说完，她随手给苏母布下了一道防御结界，防止有人发现苏母过来伤害她，就准备转身去救人。 谁知道苏母惊呼一声：“那是谁？” 苏沁连忙转身，就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陆铭逸主仆几人身前，一招将那些士兵给打退。 苏沁险些晕过去。 老天爷，竟然是程彦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行，不能让苏母看到他！ 苏沁转身想捂苏母的眼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母的身体经过灵泉水的改造之后，虽然比不得修士那么强悍，但是视力和听力真的好得没话说，她们所站的位置离着宅子并不远，所以苏母把赵彦安的模样看得真真的。 “他……他……彦……他……” 苏母看着远处的程彦安，嘴巴开开合合好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睛都直愣了。 苏沁扶额，正想跟苏母解释，谁知苏母受的刺激有点大，竟然厥了过去。 “娘！”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苏沁赶紧打开结界，把苏母抱起来，拍着隐身符，把苏母送回宅子里。 “大嫂，快过来帮来忙。” 苏沁的声音突然从屋子里传出来，把白彩凤几个人吓得一激灵。 秦芳蓉率先反应过来，惊喜地说道：“是太太回来了！” 几人喜出望外，抬脚就往后院跑。 一进后院，几人就看见苏沁抱着苏母，白彩凤吓了一大跳，“娘这是怎么了？” 苏沁也来不及解释，把苏母抱进房间往床上一放，交待道：“大嫂，你先照顾着娘，我出去解决外面的麻烦。” 说完，苏沁就奔了出去。 院子外。 程彦安的突然现身，把严家军的人都吓了一跳。 在所有人的心里，程彦安早死了，毕竟严将军自己都认定了的，谁还会怀疑？ 那位千户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赵副将？真的是你？你没死？” 程彦安道：“郑千户，不知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家，是想做什么？” 那郑千户都愣住了：“这是你家？” 这怎么会是赵副将的家呢？这明明是那个去严家军捣乱的小子的家啊。 程彦安点点头：“这确实是我家，各位兄弟，还请大家看在往日的情义上，迅速离开。” 郑千户跟程彦安的交情并不深，而且他已经确定过了，这里就是他们的目标，所以并没有要走人的意思。 “赵副将，卑职并不知道这是你家，但是将军有令，让我们前来捉拿在军中捣乱的那名神秘男子，根据情报显示，这里就是他的家。我不知道你和那人有什么关系，但军令如山，我必须把人带回去交给将军。赵副将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随卑职一同回去问将军。” “正好，将军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他其实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赵副将没有死，那他为何不回去呢？ 严将军对赵副将好得都快把他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了，以为他死了，严将军好些日子都自责不已。 若是严将军能这样对他，他肯定把严将军当成跟亲爹一样对待。 程彦安冷着脸道：“从我离开军营的那天起，就已经不再严家军的副将了。” 严将军确实救过他，对他也很好，但是严将军隐瞒真相，一直欺骗他也是事实。他做不到心无芥蒂的回到严家军，替严将军卖命。 郑千户一怔：“赵副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背叛将军？还有，那个扰乱军营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程彦安抿了抿唇：“背叛说不上，只是我现在只想卸甲归田，回老家过日子。至于那个人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无可奉告。但有一点我把话说在前头，这里是我家，任何人想闯进我家，都先要过了我这一关。” 郑千户坐在马背上，气愤道：“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若不是将军救了你，你早就死无丧身之地了，如今将军正是用人之际，你不但要离他而去，竟然还要护着扰乱军营的人，跟将军作对！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弟兄们，上，把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一并拿下！” 士兵们得了命令，再次举着武器扑了过去。 程彦安看着这些士兵，有些动不了手。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些士兵，可到底都是从一个军营里出来的，之前甚至可能一起上过战场，如今让他挥刀相向，他真有点做不到。 但那些士兵可没他这么仁慈，动起手来一点没留情面，十几把刀劈头盖脸地冲他杀了过来。 苏沁从屋里出来时，看到的画面就是程彦安傻站在那里等死。 第449章 策反 苏沁想也没想，一把抓住程彦安的胳膊往院子里一甩，接着就朝那些士兵挥了一剑。 一招，只用了一招，那些士兵全都受伤倒在了地上。 她没要他们的命，毕竟杀人要背业障，不到万不得已，她肯定不会要人性命。 而且这些人说起来跟她无怨无仇的，不过只是当了兵，对于严狗贼的命令不得不听罢了。 脱下这身军装，他们又是谁家的儿子，谁家的父亲。 只是她存了不取性命的心，但对方可没这么仁慈。那郑千户见苏沁竟然只用了一招就伤了自己这么多人，顿时怒从心起，两脚一蹬，整个人就从马背上飞了起来，手里的长剑直刺苏沁的面门。 苏沁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她修为恢复之后，这些人的动作在她的眼里就跟被用特效放慢了一般，所以苏沁站着连动都没有动。 程彦安哪里知道这个，他看苏沁站着不动，只当她是没反应过来，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去，一手抱了苏沁就往旁边躲，一手握剑，挡住郑千户的进攻。 苏沁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听见了长剑击在一起的声音。 程彦安一手护着苏沁，一手握剑，跟郑千户打在了一起。 原本他并不想真的跟这些人动手，但这些人明摆着不抓到苏沁不罢休，那他也顾不上别的了。 打了再说。 程彦安的功夫很高，哪怕只有一只手应敌，也丝毫不落下风，只简单几招，就把那郑千户给打飞了出去。 长剑指着地面，程彦安冷着脸说道：“郑千户，念在同僚一场，若你们就此离去，今日我便不取你等性命。但如果你们非要不依不饶的话，我程彦安也不是那等好说话的人。” 一旁的陆铭逸听见“程彦安”三个字，瞳孔都不由得缩了缩。 程彦安？！苏娘子的相公？！ 是了，方才他就觉得这人长得跟舟舟挺像，不过一半会儿的他没有反应过来。 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而且听那千户对他的称呼，这人竟然在一年时间里，从一个农家汉子变成了副将。 这本事不小啊。 陆铭逸在这儿瞎胡想，程彦安那边气氛十分的剑拔弩张。 郑千户十分不甘地看着程彦安，又看了看被程彦安护着的苏沁，咬着牙道：“我不管你是姓程还是姓赵，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少在这里假惺惺，今天我必须要把这小子带回去，你若非要拦我，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说着，郑千户就又要朝他们扑过去。 苏沁看程彦安的样子似乎还要磨迹，十分没耐心，随手一挥，一粒什么东西就“咻——”一下飞了出去，正好打在郑千户的胸口处。 郑千户的身子一下就僵直不动了。 这一招，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这……是传说中的隔空点穴？ 苏沁一巴掌拍开程彦安一直搂着自己的胳膊，然后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冲过来拉开她，这姓郑的早让她给干趴下了，至于在这里听他逼逼赖赖？ 转头看了一眼其他被吓懵的士兵，苏沁冷哼一声：“怎么？还不跑，这是打算留下来陪葬？” 那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有惧怕，但并没有人逃跑。 苏沁一看这情况，觉得这些人还挺有点骨气，于是跟他们打着商量：“这里离万和府也挺远的，你们任务也没完成，回去严狗贼肯定不会饶了你们的。要不，你们考虑考虑，加入我苏家军呗。” 众人面面相觑，苏家军？那是啥？ 苏沁弹了弹手指头：“在下不才，上个月拉了一支军队，目的嘛，跟严狗贼差不多，但还多了一项。如今我苏家军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我看你们几个还是条汉子，所以给你们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那严狗贼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为了招揽兵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就不一样了，我这个人向来光明磊落，而且待人仗义又宽厚，只要你们肯加入苏家军，我立马让你们当官，怎么样？” 郑千户见苏沁竟然当着他的面策反自己的手下，气得想骂娘，偏偏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动不了，只得发不愤怒不甘的吼声。 苏沁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吵死了！” 程彦安立刻上前，堵了郑千户的嘴，换来苏沁一个赞赏的眼神。 郑千户不甘的呜咽：“呜呜呜……” 你们这两个王八蛋！ 那几个正在被策反的士兵并没有说话，只警惕地看着苏沁。 “你们别害怕呀，我真的是个好人。而且我能力出众，手段也多，不信你们问他，当初揭狗皇帝的老底儿的事情是不是我干的？” 苏沁伸手指了指程彦安。 程彦安很配合的点头。 这事儿确实是苏沁做的。 苏沁觉得程彦安这人还挺有眼色，继续忽悠：“你们那严将军真不是个东西，这么大的功劳，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这么给我抢了去安在自己头上。你们说，要是你们遇见这事儿，你们生气不生气？会不会找他讨个说法？这事儿本来就是他理亏，他竟然还有脸下令让你们千里追杀我。你们说，他这是大丈夫所为？这是人干的事儿？” 那些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有些迟疑和震惊，但也没有真顺着苏沁的话摇头。 程彦安在一旁听得眼角直抽。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为啥话让苏沁说出来，就感觉有点怪怪的？ 苏沁背着手继续说：“方才我不是说了，我们苏家军要做的事情，和严家军一样，都是拉皇帝下马，但又多了一个目标。这个目标，就是消灭严家军！” 众人瞳孔地震。 苏沁冷哼一声：“严狗贼抢我功劳，还想要我性命，这个梁子结下了，不灭了他的严家军，我苏沁的名字倒过来写！你们几个好好考虑一下，是现在弃暗投明，来我苏家军当个小头目，以后立功升官。还是回严家军通风报信，等着我带着人把你们杀过去，把你们抓了当俘虏，再拿去给我苏家军的将士们当练箭的活靶子用！” 第450章 杀人诛心 其实苏沁也不是一定要策反这些人。 跟他们说这么多，不过只是借机宣传一下他们苏家军。 没办法，苏家军的草根出身，到现在还没有啥名气，至少宣和府这边还没有听说苏家军的名号。 可严家军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大邺。 这差距，她不想点办法炒作宣传一把，那一半会儿的也追不平啊。 这些人如果愿意投诚，那她也真心接纳他们。如果不愿意，她就放他们回万和府，借他们的嘴，把苏家军的存在，传到严家军的阵营里去。 估摸着是苏沁说的这些话里信息量太大，这些士兵们一个个都愣住了。 苏沁也不催他们，“你们慢慢想，这都闹腾一天了，你们饿了没？我让人弄点吃食给你们啊。” 士兵们一个个傻愣愣的，也不拒绝。 郑千户在旁边呜呜呜了半天：不许吃！不许吃敌人的嗟来之食！ 苏沁转头看了他一眼，“能混到千户，想来多少也是有点本事的，年轻人，刚才我说的些话，对你也同样也效，你也好好考虑一下。” “呜！” 虽然只是一个含混不清的单音，但苏沁听懂了这个短音的意思：滚！ 啧，骨头还挺硬。 那她倒是看看，他的骨头能硬到几时！ 苏沁看了一眼陆铭逸，毫不客气地指挥道：“让你的人把他扛到狗窝那里去，让旺财它们盯着他。” 陆铭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狗窝？” 苏沁点点头：“有问题吗？一个手下败将而已，难不成他还有挑选的余地？” 陆铭逸：…… 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俘虏嘛，当然是哪里环境恶劣，就安排到哪里。这郑千户应该庆幸，庆幸苏沁家没有猪圈，否则苏沁绝对会把他扔进猪圈里，跟猪作伴。 想想那画面，陆铭逸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赶紧让陆宽带着人把僵着的郑千户给抬进了苏家的院子，安置在狗窝旁边。 旺财母子几个一见郑千户，那跟疯了一样的冲上去准备撕咬他。 苏沁轻声喝斥：“没规矩。” 旺财母子几个立马安静下来，但仍旧对着郑千户呲牙咧嘴的威胁着。 大黄更是一点不客气地上前，抬起后腿，冲着郑千户就滋了一泡热乎的。 郑千户脸都绿了。 二黄几个有样学样，都跑过去给郑千户施肥，没一会儿，郑千户的身上就弥漫着一股子狗尿骚。 程彦安在一旁都不太忍心看了。 苏沁这做法，可真够损的，不伤对方一分一毫，却把对方的脸面和尊严扔地上踩，杀人诛心都没这个狠。 程彦安想了想，上前跟苏沁打着商量：“要不，你给他一个痛快的？” 苏沁摇了摇头：“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可不是严狗贼那等心狠手辣之人。我才不会杀了他们呢，我要让他们坐在屎堆里思考人生，让他们知道，得罪什么人，都不要得罪我苏沁，因为后果真的挺要命的。” 程彦安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绿了又青，青了又黑的郑千户，无奈的摇了摇头。 苏沁解决掉了麻烦，这会儿开始问罪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让他避出去不要让苏母看到，好家伙，避她家门口来了？ 程彦安见她误会，便解释道：“你的那两个丫环跟我说，他们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埋伏，说家里只有你大嫂和三个下人，担心她们有危险，所以我就赶过来了。没想到你竟然也回来了。” “你的伤好了？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你娘呢？还有两个孩子呢？” 苏沁被反问了一通，尤其最后一个问题，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赶紧转身去看陆铭逸。 “陆公子，方才多谢你仗义出手相助。” 陆铭逸连忙摆手：“苏娘子客气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替你保护一下家人，也是应该的。” 说着，陆铭逸凑近她小说问道：“这人真是程彦安？他不是死了吗？你确认他身份没有？会不会是有人假扮的？” 程彦安是习武之人，听力十分好，把陆铭逸的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我就是程彦安，没死，一年之前掉下悬崖之后，被人救下，醒来之后就不记得所有的事情了，一直留在军营里。陆公子是吗？方才多谢你。” 陆铭逸没想到自己的话被他都被他听见了，略微有点尴尬，展开扇子摇了摇，掩饰一下，“原来如此，程……程副将福大命大。” 程彦安道：“陆公子不必这样称呼我，我已经不是副将了，我只是程彦安，陆公子唤我姓名便可。” 陆铭逸素来有礼，忙道：“那我便唤你一声程兄吧，你看着应该比我大些。” 程彦安点点头：“随陆公子方便。” 陆铭逸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说道：“想来程兄刚刚归家，应该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我就住对面那院子，若是程兄有事，可以直接过去找我便是。程兄，苏娘子，告辞。” 说完，陆铭逸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苏沁打量了程彦安一眼：“你……你先回县里吧。” 程彦安问道：“为何，我这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你不打算让我进去？” 苏沁当然没这个打算：“程彦安，有件事情你大概还没搞清楚。这个宅子，是我的，跟你没啥关系。另外，我娘刚才已经被你给吓晕了，你要是不想再让她受刺激，就赶紧离开，等我把真相跟我娘说了，再安排你们见面。” 程彦安站着没动：“我可以不进去，但是，我要见两个孩子。” 老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那两个孩子总没问题了吧。 苏沁气得想跺脚，哪里就没问题了，问题大了！ 和离的事情还没谈呢，现在让他和两小只见面，这婚还能不能离了！ “两个孩子没在家，你赶紧走吧，一会儿我娘该醒了。” 话还没落脚呢，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苏沁暗道一声不好，她娘醒了并找了出来，于是赶紧催促道：“你赶紧给我走！” 第451章 拒绝和离 “彦安！” 苏母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苏沁急得推了程彦安一把：“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程彦安偏偏站着一动不动，“我为什么要躲？苏沁娘，我觉得你对我的意见似乎很大。” 苏沁翻了个白眼：“自信点，把似乎去掉！你赶紧给我闪开，再吓着我娘，看我不揍你！” 苏母的脚步声就快到门口了，苏沁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抓起程彦安往肩上一扛，一溜烟的跑了。 程彦安：……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就这么被扛起来了？！ 苏沁扛着他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小树林，把他扔下，冷着脸道：“行了，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咱们就把话摊开来说吧。” 程彦安抚了抚衣服，“你想说什么？” “和离。” 苏沁也不跟他废话，直接了当地道：“我要跟你和离。” 程彦安愣住了：“和离？为什么？” 苏沁一摊手：“没有为什么，只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不合适的两个人怎么做夫妻？” “不合适？那我们的两个孩子哪里来的？” 程彦安反问，“两个孩子已经六岁了，这意味着我们至少做了七年的夫妻，七年了，你跟我说不合适？是不是太牵强了？还是说，在我失踪的这一年里，你遇见了其他人？” “我呸！” 苏沁不客气的呸他一脸，“你少在这里诬赖人！凭什么过了七年我就不能觉得我跟你不合适？我之所以现在才觉得我跟你不合适，正好是因为在这一年里经历得太多，让我发现，原来有你没你都没啥区别。所以我决定要跟你和离！” 程彦安摇头：“我不答应。” 苏沁气得瞪眼：“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我们挺合适。” 程彦安的话瞬间让苏沁炸了毛：“什么玩意儿就合适了？你知道我什么性格什么脾气什么心性吗？我打从一见你就觉得跟你犯冲，这婚，必须离！” “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自从见到你之后，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难道不叫天作之合？” 苏沁气得想打人，这人绝对是在跟她抬杠！ 程彦安还真不是在故意跟他杠，而是真这么认为的。 苏沁本就不是一个多有耐心的人，见程彦安死活不肯离，一下就没了要跟他好好商量想法。 但她这回学精了，为了防止狗屁天道又整她，她决定不对程彦安使用法术，而是准备用拳头揍到他认怂。 于是趁程彦安不备，她猛地挥手，一拳打到程彦安的胸口上。 程彦安没个防备，被打得往后退了几步。 苏沁打完之后站着感受了一下，很好，那狗屁天道果然没有出现。只要她不对程彦安运用法术灵力，天道就不会管这闲事。 很好！ “程彦安，我劝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些，把和离书签了，从此之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如果你非要不识相，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程彦安看着苏沁这副吃了称坨铁了心的样子，很是无奈地道：“沁娘，我现在什么都 不记得，你就逼着我和离，这合适吗？至少，你也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记忆找回来，这样对我来说，才算公平。” 苏沁哼了一声：“按你这么说，你要是一辈子恢复不了记忆，那我就一辈子摆脱不了你了？少废话，接招吧。你不同意，那老娘就揍到你服气为止！” 说完，苏沁举着拳头就冲了过去。 程彦安哪里肯跟苏沁动手，第一嘛，好男不跟女斗，第二嘛，他可能还真不是苏沁的对手。于是苏沁攻过来，他就一直退让。 苏沁存了心要把他给打服，所以使出浑身解数，把程彦安逼在了角落里，退无可退，明摆着要把他堵在墙角揍。 眼见着程彦安要被胖揍了，一声暴喝传来：“沁娘，你在干什么！” 苏母迈着她的那双天足冲了过来，一把拉开沁娘，就看见被挤在角落里的程彦安。 程彦安也挺鸡贼，一见苏母，就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岳母。” 苏母瞪着眼睛看了程彦安好一会儿，就在程彦安心里忐忑之时，她突然一把拉住他，嗷一声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真的还活着啊！” 一边哭，苏母还一边在程彦安身上这里捏捏，那里摸摸，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人。 程彦安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任由她检查，嘴里轻声安慰：“岳母，小婿不孝，让您担心受惊了。” 苏母擦干了眼泪，拉着他的手不放：“好孩子，活着就好，你都不知道这一年来，我这心里都啥味儿。一想到沁娘年纪轻轻守了寡，两个孩子没了爹，我这心就跟刀割一样。老天有眼，让你们一家又团聚了。走，跟娘回家，看你这孩子瘦的，咱回家好好补补。” 说完，苏母拉起程彦安就走。 苏沁被扔在后面，傻眼地看着他们。 这是几个意思？她娘竟然连看她一眼都不看了？ 果然丈母娘疼女婿吗？ 正在这里，程彦安转回头来，冲着她喊了一声：“媳妇儿，回家了。” 苏沁立马炸毛：“你叫我什么？！”信不信老娘拧了你的狗头？ 程彦安一脸无辜：“叫你媳妇儿啊。” “不许这样叫！”苏沁咬牙切齿。 苏母回过头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这样叫，那咋叫？” 苏沁顿时语结，“可……可他以前也……也没这样叫过啊。” 苏白瞪她一眼，别当她刚才没看见，这丫头正在欺负女婿呢。“以前没叫过，现在就不兴叫了？我看你就是闲的，没事故意找茬！赶紧回家，愣在这儿喂蚊子吗？” 苏沁顿时就委屈上了。 她娘从来没这么凶过她。 如今，为了程彦安，她娘竟然凶她！ 这个程彦安，果然就是个扫把星！沾上他就准没好事儿！ 苏沁火大又委屈地跟着苏母后面，心里开始狂扎程彦安的小人儿。 而程彦安那个贱人，竟然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冲着她气，更是让她气得想打人。 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程彦安就这么欠揍呢？ 第452章 苏母的偏心眼 苏沁憋着一肚子的火回到了自家院子里。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程彦安乖巧的坐在苏母旁边，把自己失踪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大致交待了一遍。 这货十分精明，把重伤失忆的那部分，着重的加工了一番，惹得苏母拉着他的手，抹着眼泪连呼好几遍：“我的儿，你受苦了。” 苏沁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 白彩凤在旁边也陪着抹眼泪，不过她的身份不好拉着程彦安多问，于是扭头问苏沁：“沁娘，你是把哪儿把彦安给找回来的？你这丫头，可真有你的，这茫茫人海里也能把他给找回来。老天爷开眼，知道你们夫妻二人感情深厚，看不得你们分离，这才又把你们连在了一起。” 苏沁郁闷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狗屁的感情深厚！ 原主和程彦安的感情只能算是凑合，是包办婚姻里的正常模式，没有情爱，只有责任。 她若是能早知道程彦安是个扫把星，她绝对不会跑回去正大光明的找严狗贼的麻烦的。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事已至此，她只能咬牙忍了。 那边，程彦安交待完自己这一年的事情之后，便轮到苏母开始哭诉苏沁这一年的不容易。 苏母向来护短，知道程彦安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担心程老头儿一家又整什么夭蛾子，于是把程老头儿一家想卖掉苏沁，想放火烧死苏沁母子三人，以及找那妖道来陷害苏沁他们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程家想着你没了，就容不下他们母子，处处想要置他们于死地，这中间的凶险，你可以去问问村里人，多少人都是亲眼看着的。” “彦安，你不在的这一年里，沁娘带着两个孩子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罪。她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痛快和委屈的，要是哪里做得不对，你多担待着些。” 程彦安抬眼心疼地看了看苏沁。 这些事情，苏沁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他讲过。 所以，她想和离，是因为这一年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吗？ 他明明没死，却一直没有回来，独留她带着两个孩子跟程家周旋，几次险些丧命。 这样的经历，也难怪她对自己怨气那么重。 苏沁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要死了，这样看着她做什么？ 她用得着他来心疼可怜？ 该被他心疼可怜的人是原主，可惜原主早死了！ 苏母回头看了苏沁一眼：“沁娘，你过来。” 苏沁有些警惕：“娘，你有话就这样说就行。”干啥要让她过去？ 苏母瞪她：“让你过来就过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白彩凤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别跟娘犟了，娘才醒来没一会儿，当心再气出个好歹来。” 苏沁无奈地磨蹭上前：“到底要干啥呀。” 现在的这个情况，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的是让她烦躁得想跑路。 苏母可不管她烦躁不烦躁，拉起她的手，又拉住程彦安的手，然后将两只手放在一起，用自己的手包裹在一起。 苏沁想也不想，就要把手抽回来。 结果程彦安快她一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苏母察觉到两人的动作，脸上的笑意不断。 “你们夫妻二人也算是经历了千险万难才又再次重逢的，这样的缘分，几世都修不来。虽然彦安忘了以前的事情，沁娘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是你们仍旧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娘希望你们能像以前一样，互敬互爱，好好过日子。” 程彦安马上回答道：“娘，我们会的。” 这声“娘”叫的，那叫一个顺嘴。 苏沁瞪他一眼：你想死吗？ 结果这一眼被苏母看在了眼里，然后她又得到了苏母的白眼一枚。 苏沁暴躁得想离家出走。 正当苏沁的耐心用尽之时，秦芳蓉出来对几人说道：“老夫人，太太，饭菜已经备好了，可以开饭了。” 苏母站起来，一手牵着程彦安，一手拉着苏沁，朝吃饭的地方走去。 因为今天苏家的人很多，所以吃饭的桌子就都摆在了院子里。 郑千户带来的那些士兵，都被安排到了桌上，受伤的那些自然没上桌，被苏神医抬到隔壁杜娟家的院子里医治去了。 苏神医被苏沁叫出来给陆铭逸治病之后，就一直没回去。因为陆铭逸的病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所以他就干脆留了下来，省得来来去去的，惹人怀疑。 苏母牵着苏沁和程彦安到了主桌，把两人按在同一条长凳上，用眼神镇压住了想要跳起来的苏沁，转头对众人说道：“各位，今天是我们苏家的大喜日子，我失散了一年的女婿归家了，我女儿苏沁娘，她不是寡妇！” 说着，苏母端起酒杯，转身对着天地拜了拜，“感谢老天保佑，感谢老天开恩，让我儿夫妻得以团聚，不至妻离子散，骨肉分离。” 说着，苏母把杯里的酒洒在了地上，转身又倒了一杯。 “他爹，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咱们沁娘后半辈子不会受苦了。” 说着，又把杯里的酒酒下。 白彩凤凑到苏沁耳边轻声说道：“娘这些日子夜里总是梦见公公，说公公托梦给她，担心你们兄妹几个往后过不好。娘这段时间一有空，就给公公的牌位上香，一个人对着牌位絮叨好长时间。” 苏沁抿了抿唇，有些心疼苏沁。 苏母转回头来，对着在场的人说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时间仓促，准备的饭菜酒水，都过于简陋，还请大家不要嫌弃。” 江先生和关老头儿都被叫了过来，两人坐在一起，江先生正跟关老头儿打着商量，“关老哥，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你攒的那些忘忧，也该拿出来了。别这么抠门儿嘛。” 关老头儿十分不给面子的呵了一声：“你不抠门儿，那你咋不把谪仙分我一斤半斤的？” 江先生脸皮厚得没边儿：“不是我舍不得给，是我手里真没有存货。要这不样，你先拿两斤忘忧出来，等下个月苏家丫头把谪仙给我了，我就把谪仙匀半斤给你，怎么样？” 第453章 意外之喜 关老头儿毫不客气的嘁了一声：“你当我这几十年是白活的？江先生，你不要以为我大字不识几个，就代表脑子也不好使。” “关老哥，瞧你这话说的，我老江是那种人吗？” “是。” 苏岘在一旁听得想捂脸。 他是做梦都想不到，当朝大儒竟然是个酒鬼不说，而且脸皮厚得连城墙拐都自愧不如。 明明江先生的床底下就藏着好几坛谪仙，舍不得拿出来喝，竟然在这儿骗关大叔的忘忧。 真是……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江先生的招牌只怕得黑掉一半。 旁边那两桌。 桌上的士兵们个个都食不知味。 他们一直都待在这院子里，所以把程彦安和苏沁的事情也听了个完完整整。 原来，那个夜闯军营捣乱的人，是个女的，还是赵副将的媳妇儿！ 原来，严将军他们是知道赵副将的真实身份的，却一直欺骗赵副将，把人留在军营里，任由人家媳妇儿带着两个孩子，被恶毒的婆家人搓磨得几次险些丢了性命。 难怪赵副将的媳妇儿这么恨严将军呢。 抢了人家的功劳，还扣着人家的男人，换谁不得疯？ 而且苏娘子闯到军营里，并没有杀人，顶多只是把人打伤，但一个重伤身亡的人都没有。 苏娘子功夫那么好，真要大开了杀戒，有几个人能逃得了？ 军营里一个人没死，就说明人家只是想找严将军讨个说法，要个公道。可严将军又是怎么做的呢？ 严将军是真的想要苏娘子的命啊。 换成他们被这样对待，他们能像苏娘子这样？过都被人杀到家门口来了，自己又有能力，他们会放过那些来抓自己的人？ 当然不会！ 所以两厢一对比，苏沁和严将军之间的高下对比，立刻就鲜明了起来。 好几个士兵，当场就站了起来，“苏娘子，你今天说的话，可是当真的？” 苏沁本来正烦躁着的，听他们这么问，暂时就把烦心事忘到一边：“当然是真的，我苏沁向来说话算话，绝不骗人。怎么，几位这是想通了？” 那几人点点头：“想通了，只要苏娘子不嫌弃，我们兄弟几人，从今天起，就跟着苏娘子闯荡了。” 这一天下来，可算有了一件稍微顺心点的事情了。 苏沁笑着端起酒杯，走到几人跟前，“好，承蒙几位信任，我苏沁也定不会让各位失望。来，为了咱们的大业，干杯！” 几个人连忙端起杯来，和苏沁碰杯。 余下的那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站了起来。 “苏娘子，还有我们。” 苏沁一看，好家伙，全都反水了。 漂亮！ 这速度可比她预期中的快了不少，她想着顶多明天他们中才会有那么一两人答应呢。 答应得这么快，他们的忠诚度会不会不太够啊。 她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这些人竟然没有点半不好的念头。 苏沁着实意外了，万万不会想到，这些人心甘情愿反水的原因，竟是因为她和赵彦安的夫妻关系起到了推动性的作用。 而被定在狗窝旁边、并被调整了方向，正对着吃饭众人的郑千户，气得呜呜直叫。 这些人全都是忘恩负义之徒！ 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被一顿饭给收买了！ 他们对得起严将军的栽培吗？ 正呜咽地抗议着，大黄跑过来，抬起腿，对着他又滋了一泡，气得他的脸又绿了。 他发誓，只要等他逃离了这里，他一定会亲手取了那苏沁娘的项上人头，以报今日之辱。 还有这些该死的狗！他一定会亲手送它们到地底下去跟苏沁娘作伴！ 正这么想着，他看见苏沁突然扭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来。 那个笑，让他头皮发麻，仿佛他刚刚所想的一切，都被对方知道了，并且对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收拾他。 这不能吧。 苏沁娘的功夫确实很厉害，可再怎么厉害，也不能猜得到他心里在想啥的……吧？ 刚这么想着，苏沁就冷笑着对他挑了挑眉：“我能。所以，你没有机会了。” 郑千户心中一窒，恐惧瞬间袭遍全身。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好像要倒大霉了。 他猜得不错，其实起先苏沁对他没啥恶意，只是想恶心他一下，毕竟苏沁轻易不会伤人性命。 但这个郑千户对苏沁动了杀心。 本来她心里这会儿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这家伙可算找了个好时机，撞枪口上了。 正在郑千户心中惴惴不安的时候，突然院外有人发现了声惊吓的惨叫，“娘啊，见鬼了，程彦安的鬼魂回来了！” 这一嗓子，把院子里正坐着吃饭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转头去看，就见几个男人正连滚带爬的跑走。 众人面面相觑。 唯独苏家几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见众人不解，苏母便给大家解释。 小河村虽然名字里带了个小字，但实际上却一点不小，村里混居着好几个大姓家族。 而在这么多的人家里，苏沁家一直都是小河村里最受关注的人家，那会儿一大群官兵冲到苏沁家，早就引起了那些村民们的注意。 不过没人敢靠近来查看情况，只一直远远的注意着，等着看热闹。 可等来等去，也没见着官兵抓着人带出来。 眼见着饭点的时候苏家竟然冒起了炊烟，村人们个个都有些这诧异了。 这又是唱哪一出呢？ 难不成没事了？ 于是有人就大着胆子，派了人去苏沁家查看。 结果这几人刚摸到门口，就正好看见了坐在正对着大门的程彦安。他们不知道程彦安没死，所以下意识的以为自己白日里见了鬼。 苏母冷笑道：“这几个人我印象深得很，都是那起子没安好心的，所以一见着彦安才吓成这样。这是怕彦安的鬼魂回来找他们算账呢。” 正所谓，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众士兵听了之后，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苏娘子生得貌美，又年纪轻轻，村里那些赖皮汉肯定会不安分。 不过他们肯定没有讨到半点便宜，毕竟苏娘子这么厉害。 第454章 苏家军的使命 “唉，家里没个男人的时候，女人家得遭多少罪，什么赖蛤蟆臭老鼠的都想来欺负一把。那郑宝山半夜想爬进院子来，亏得是沁娘和几个婆子顶得住事，把他抓了押去村里，就这，那起子黑心肝的人还想要包庇。” “隔壁村的王久庆，跟他姑串通起来，打着说亲的幌子，想来坏沁娘的名声，霸占沁娘的这些产业，想尽了龌龊办法。也是我家沁娘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才没人在背地里乱嚼舌头，逼得那王久庆三跪九叩上门来道歉。” “再后来，郑宝山收了那起子坏人的银子，杀了王久庆把尸体拖到沁娘的酒坊里头栽赃嫁祸，害得沁娘扔下家当不顾，逃到湖州避难，这一路上的艰辛，又有谁知道？” “幸亏陆公子仗义，陶大人清正，帮忙查明了真相，还了沁娘的清白，否则她就要被当成杀人犯被砍了脑袋。” “还有沁娘那酒坊，因为酿出来的酒得了贵人赏识，硬逼着让她签了契纸每个月供货。他们把那酒拿去进贡给狗皇帝，怕沁娘不好管教，又朝我们一家人下手，想逼着沁娘低头服软，见沁娘宁死不屈，还派了大批杀手想要害她性命……” 苏母原本说这些事情，目的是想告诉程彦安，苏沁在这一年里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可说着说着，苏母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一年来，她的女儿真的受了太多太多常人根本连想都不想的委屈。 哪一件，不是要命的事。 程彦安静静地听着，手里握着的酒杯，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 原来，他不在的这一年里，她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 这些事情，随便单拎一件出来，都能要了一个女人家的命。 而她却全都闯了过来。 该说她是本事大吗？ 不，他没资格那样说。明明他是她的丈夫，却没有担起保护她和孩子的责任，是他的失职。 难怪她死活要跟自己和离，若是身份互换，他能做到毫无怨言的重新接纳她吗？ 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一直缺席。而在她已经强大到不再需要他的时候，他又重新出现，意义何在？ 程彦安心里无比的愧疚，抬头看向苏沁，然而得到了苏沁的一枚白眼。 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抠了你的眼珠子当炮踩！ 程彦安：…… 所以她这么凶悍，就是因为被现实给逼的吗？ 是他的错。 他会弥补的。 程彦安在这里愧疚难安，那些个刚设诚的士兵们心里对苏沁的经历却是无比的佩服。 哪个女人家能做到像苏娘子这样啊。便是个男子，也扛不住这么多的磨难啊。 苏沁端着酒杯起身，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弟兄，既然你们加入了我苏家军的阵营，那我也跟你们推心置腹的说道说道。” “这世道不太平，百姓日子不好过，可更不好过的，是你们母亲姐妹和妻子。自古以来，女人的地位就不比男儿，尤其身在这乱世，她们想要活命，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做女人难，做军人的女人更难。你们行军打仗远走边关，一去三年五载不复还，甚至有可能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你们家中的母亲，妻子，姐妹，她们却还在痴痴地等着你们平安归家。” “弟兄们，苏家军打天下的目的，不是为了夺皇位，当皇帝，掌天下。而是为了平定战乱，还天下一个太平，让这天底下所有的母亲、妻子，姐妹们，都可以平安喜乐的过一生！让我们的孩子，有饭可吃，有衣可穿，有学可上，让他们过上比我们更好的日子！” “而我苏沁，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可以带着你们从战场上安然无恙的回来，把你们平平安安交还给等着你们归家的人！” 苏沁的声音铿锵有力，透着一股鼓舞人心的力量，话里的憧憬，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了美好的希望。 那些士兵全都激动得红了眼，个个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他们其实都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大多都是来自底层，他们太懂那种生活在动荡不安环境中的滋味了。 以前跟着严将军的时候，严将军只会告诉他们，上了战场就不要怕死，要努力杀敌，要拼命立功，不许退缩，不许胆怯。严将军只跟他们说过，要推翻大邺朝，捉拿狗皇帝，建立新王朝。却从来没有许诺过，要让百姓们得到什么。 而苏娘子告诉他们，打仗的目的，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他们的家人，为了他们的孩子！ 苏娘子还说，要把他们平安从战场上带回来，让他们回家和家人团聚。 这样的话，他们头一回听到。 他们是粗人，说不出什么有水平的话，可他们知道，苏娘子的这些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立大功，当大官。他们只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想去军营里混口饭吃，混个活命的机会。 可现在，他们有了要立功的想法。 他们一定要跟着苏娘子上战场，多杀敌人，早日把大邺朝推翻，杀了那狗皇帝，替自己出口气，替那些被狗皇帝害死的人报仇！让他们的妻儿老小，都过上安稳日子！ “苏娘子，我叫张大龙，从今天起，我的这条命，就是苏娘子的了，苏娘子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我也是！” “我也是！” 所有士兵都挤到了苏沁跟前，眼里都闪着激动的光芒。 苏沁无比郑重的对他们起誓：“我，苏沁，绝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干！” 酒杯碰出一片清脆的响声，苏沁和众士兵一同饮尽各自杯里的酒。 程彦安看着苏沁那洒脱又豪情万丈的模样，眼里星光闪烁。 他似乎对她又有了新的认知。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为何会有这么多让他意想不到的模样。 而她的每一面，他都觉得好有趣。 更让他佩服的是，她的胸襟和思想。明明只是个女子，却有着比男儿还大气高远的见地和理想。 这一点，他自愧不如。 第455章 程家人的算盘 这边正热热闹闹的吃着饭，小河村里却炸了锅。 “程彦安回来了！” 这一个消息，让村子里人都先是齐齐打了寒战，都以为是大白天的见了鬼。 但很快，就有人觉得见鬼的可能性不大。 “当初程彦安掉下悬崖后，又没人去寻尸，他们见着那悬崖高，就以为他必死无疑惑。但其实他命大福大，根本就没死，现在这是找回来了。” “岂止是找回来了，看那模样，还是当了大官啊，带了那么多的兵回来，可是不得了哦。” 小河村的人对苏沁家发生的事情并不太清楚，因为苏沁家离村口又还有段距离，这段时间苏沁家在扩建，盖房子的材料堆得老高，村里人离得远了，更是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见着程彦安和一大群当兵的坐在院子里吃饭，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一层。 毕竟同时出现的，那肯定就是程彦安带回来的呀。 “乖乖，这程彦安可是撞大运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造化。” “程老头儿一家要是知道了，那怕要是把肠子悔青。辛辛苦苦养大了程彦安，结果现在半点便宜都占不上，唉哟，想想都亏得慌啊。” “他们有啥好亏的？彦安以前在程家过的啥日子你们没看见？程家那大宅子可还是彦安打猎盖起来的呢。去年寻思着彦安没了，咋对人家沁娘和两个孩子的？我要是程老头儿啊，我就赶紧躲出去几天避避风头。” “那你们可把程老头儿高看了，且瞧着吧，又有好戏可看了。程老头儿可不是个做亏本买卖的主，程彦安这当了大官回来，他能忍得住？” 村人们一听这话，眼睛立时就亮了起来。 又有热闹看了呀！ 果不其然，程老头儿一家知道程彦安衣锦还乡的消息，立刻就活络了起来。 不过活络的人是程老头儿和程惜玉，李氏心虚，可不敢打什么主意。 她对程彦安的性子是熟悉的，那人表面上对程老头儿恭敬，但其实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如今人家又当了大官，还会任由程老头儿搓圆捏扁？ 苏沁娘那贱人可不是以前的样子，程家干的那些事，苏沁娘才不会帮他们兜着，不但不会兜着，说不定还会添油加醋。 程彦安现在当了官，再要知道自己跟程家没关系，会用什么态度对他们，谁也说不准。 反正她才不会脑子发热的冲上去讨好处。 有些好处可不是随便能占的，搞不好小命都得交待了。 看程老头儿父女俩那兴奋劲，李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并无半分要提醒的意思。 让他们闹去吧，真闹来了，该她的好处少不了。闹崩了，程彦安最好一刀一个把他们都宰了，到时候她就可以独占了这大瓦房，守着儿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程惜玉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儿，倒也稍微冷静了一点，“爹，你说苏沁娘会不会把那野种的身世告诉他？” 程老头儿十分得意地哼了一声：“告诉了又怎样，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不生而养，百世难还。他程彦安这辈子就算当再大的官，也别想跳出老子的手掌心！” 程惜玉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安稳了：“对！爹，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他现在当了大官，秦家知道了，肯定会立马就派人来接我和凤姐儿回去的。” 凤姐儿，是程惜玉生的女儿，一直没有得到秦家的承认。 秦三公子的那位正房夫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但把秦三公子哄得牢牢的，更是让秦三公子没有再来看程惜玉一眼。 起初秦家派人来接过凤姐儿一回，但程惜玉拦着没让，毕竟她这样的身份，若是再不能凭着孩子回秦家，今后就再也没可能了。 原本想着只以凤姐儿养在自己身边，秦家就肯定不会苛待了她去，哪曾想秦家竟然就再也没有过问她们娘儿俩半句，这可就把秦惜玉给整不会了。 不都说母凭子贵吗？虽然她生的是个闺女，可好歹也是秦家的半个小主子，秦家怎么说不管就不管了呢？ 她也想办法去秦家打听过，结果愣是连秦三公子的面都没见到。 察觉到事情不对，程惜玉急得都回了奶，现在那凤姐儿整日里都靠着家里那头奶羊活命。 正当她哭天无路的时候，程彦安回来了！ 如今程彦安当了大官，秦家只怕一得了消息，就立刻派人来接她回去。 到时候她一定要把排场做得足足的，让那起子人都看看，她程惜玉的娘家可不是一般来路。那正房夫人也不敢再给她脸色看！ 这么一想着，程惜玉就忍不住再次催促程老头儿赶紧动身。 程老头儿却是坐着一动不动：“你个存不住气的！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我这个当老子的亲自上门去看一个当儿子的！且安心等着他带着厚礼来拜见我吧。” 程惜玉一想，果然是这么个礼。 她爹对程彦安有养育之恩，怎么着也是他程彦安上赶着来看她爹才是。 于是父女二人便翘着脚在家里安心地等着程彦安上门。 殊不知，此时苏母正拉着程彦安说这事。 “彦安，既然你忘了以前的事情，那我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跟程家的关系。” “虽然你姓程，但你并不是程家的孩子，而是程老头抱养回来的。这一点，是程老头儿当着全村人的面承认的，且沁娘和两个孩子也从程老头儿家迁了出来，另立了门户。” 程彦安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松开：“那他可有说我的真实身份？” 苏母摇摇头：“看样子他自己也不知道你的来历。彦安，虽说你不是他家的孩子，可到底他家也养了你一场，这情理律法上，你跟他们家还真割不断。” “可摸着良心说，我一点也不希望你跟他们家再有牵扯，那一家子黑了心肝烂了下水的玩意儿，你跟沁娘离他们越远才越好。” 程彦安想也不想就说道：“那就听岳母的，离他们远远的就好。” 第456章 套近乎 程老头儿和程惜玉在家从中午等到天黑，也没见有程彦安的踪影。 程惜玉急得坐立不安，“爹，你说程彦安他咋还不来呢？” 程老头儿心里也挺急，这一直不上门是怎么个意思？但嘴上却道：“急什么？他这一年没回来，总是有些事情要处理的，何况这不是还得准备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程惜玉又耐着性子等着明天。 李氏心里都快笑死了，这对父女到现在还认不清现实。 那程彦安如果真把他们当回事，啥大事能比见自己爹更重要？程彦安没有第一时间上门，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苏沁那贱人又不傻，不趁着眼下赶紧告状，难不成等着看程彦安回到程家当孝子吗？ 不过，她也懒得提醒他们。 等着看热闹呗，反正这日子早过不下去了，说不定闹一闹，还能闹出点名堂来。 程老头儿和程惜玉在家里等啊盼的，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了，也没见着程彦安登门，反倒听说程彦安带着了礼物去拜访族长和里正，感谢他们替苏沁和两个孩子作主，自立门户的事情。 当即，程老头儿就气得跳了起来：“那白眼狼是什么意思？这是想要撇开我们程家？没门儿！程家养他成人，给他娶妻抱子，这天大的恩情，是他想赖就能赖得掉的？我倒要去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程惜玉立刻跟着起身：“对，爹，咱们不能这么等下去了，咱们这就去找他！” 于是父女二人立刻收拾了一番，一起出了门。 临出门的时候，程惜玉还特意叫了李氏一声：“二嫂，你也一道去吧。” 李氏隔着门板应了一声：“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程惜玉撇撇嘴，心想着不去正好，省得多一个人分好处。 李氏在屋里听着父女俩出了门，连忙偷偷开了房门，跟在他们后边。 她得跟着去看看情况，如果一会儿有好处占的话，她就立刻跳出来。如果没有，那她就缩在人群里不吱声。 程老头儿父女直奔族长家而去，此时，程彦安正在族长家里给族长道谢，族长家的院子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从昨天大家知道程彦安还活着，就有不少人等着看热闹了，今天程彦安总算在村里现身了，大家自然不会错过。 一是想看看热闹，二来自然是想跟程彦安套套近乎。毕竟人家现在可是当了大官，说不定就能捞点啥好处。 族长也是激动万分，看着程彦安好端端地站在跟前，忍不住上前在他身上四处拍了拍。 “好小子，命大，福也大。先前我还真当你……活着就好，回来就好！” 程彦安对着族长揖了一礼：“多谢族长挂记，沁娘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不在家的这一年里，多谢族长对他们母子的照拂。” 跟在旁边的苏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倒是挺会说场面话的。 她一点也不想来，完全不想跟程彦安一同现身，可她拗不过苏母，她要不来，苏母就偷掐她。 族长乐呵呵地道：“不算啥，应该的。虽说你不是程家的亲骨肉，可到底也是在程家长大的，你和两个孩子既然都姓了程，那我们就不会坐视不理。好在苏氏也是个争气的，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好，日子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对了彦安，你这一年到底去了哪里？听说你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当兵的？” 族长这话一问出口，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支棱了起来。 程彦安避重就轻在答道：“我跌下悬崖后，被人救走，醒来之后就身在军营里了，这一年没回来，是因为我摔着了脑袋，以前的事情全忘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谁，家在哪里，所以就留在了军营里。” 族长笑呵呵地问道：“可是严家军？” 程彦安点点头。 族长猛地一拍手：“好，好呀，我素来听闻那严家军的鼎鼎大名，没想到你竟然能在那里混出一番名堂来。不错不错，不愧是我们程家的好儿郎。对了，你现在是个什么官职？” 程彦安刚想解释他现在已经离开严家军了，苏沁就嘴快地说道：“他现在可有出息了，是严将军座下的副将呢，从二品的大官，比知府大人的官职都高出一大截呢。” “喝——” 在场之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齐刷刷的赶紧跪下，对着程彦安行礼。“草民见过程将军。” 程彦安回头看了苏沁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苏沁呲着牙朝他一笑，她这样说自然是有目的的，至于什么目的，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程彦安发现她没安好心，不由无奈一笑，转身赶紧把族长给扶了起来：“族长快些请起，彦安哪里当得如此大礼。还有诸位族内的长辈和兄弟姐妹都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 族长激动得脸都红了：“彦安，好样的，咱们老程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啊！” 从二品的大官啊，程家打这一代往上数，也从来没有出过一个这么光宗耀祖的人物啊。 院子里很快就有人挤到了程彦安的跟前，热络地说道：“彦安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栓子，以前总跟着你一起上山打猎，咱们配合的可默契了。” “栓子你一边去，你不过就跟着彦安哥进了两趟山而已，那关系能有我跟彦安哥亲近？以前彦安哥最喜欢上我家玩了，我娘烙的饼子，彦安哥能一口气吃好几个呢。” 反正现在程彦安啥也不记得了，他们说啥就是啥呗。 不过他们倒也没有真的张嘴就来，程彦安以前在村子里的人缘很好，几乎跟所有人家关系都不算差，所以谁都想抓紧时间来套一下近乎。 苏沁眼见着程彦安被一群人包围，自己则退到一边准备看戏。 谁知一群女人立刻就围住了她。 “沁娘，好些日子没见，你现在真是越发的好看水灵了。” “可不，我以前就说过，沁娘的这长相，一看就是大福大贵的命，怎么样，叫我说着了吧？你看，现在可就当上将军夫人了。” 第457章 送终倒是可以 失策了！ 苏沁被那些个女人重重包围在中间，听着她们的恭维，头皮都麻了。 她原本只是想整一整程彦安的，结果却忘了自己眼下跟程彦安还是夫妻关系，倒是把自己给坑了进来。 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围在自己身边这十来个女人加起来，威力可比五千只鸭子大得多。 眼看着程彦安在那边游刃有余的应付着那些人，而自己却要被吵死了，苏沁气得咬牙。 程彦安其实也没咋应付，他都不认得这些人谁是谁，反正他们说啥他不带脑子听一听就完事。 而且苏沁跟人家说他是副将，身份在这儿摆着，这些村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可那些女人就不一样了，这些女人都是庄户人，最是没有界限感的，而且她们也一直没有太把苏沁当回事，毕竟在她们眼里，苏沁也就比她们强上那么一丢丢，可还不是个乡下女人？ 所以她们对苏沁的态度可没那么恭敬，拉着苏沁一会儿恭维一会儿打听的，吵得苏沁脑壳突突的疼。 程彦安看着苏沁那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发笑。 原来她也是有搞不定的时候啊。 这里正闹哄哄成一片，突然门口那里就传来一道让人头皮发麻的惊呼声：“彦安，我的好大儿啊！” 院子里的人都被这声音给雷出一身鸡皮疙瘩来了，扭头一看，只见程老头儿拄着一根烧火棍，神色激动地站在族长家的大门口，满脸期盼的往院子里张望。 程惜玉踮着脚，扯着嗓子朝里面喊道：“大哥，大哥，你在里面吗？咱爹来看你来了，你快出来呀。” 院子里的人立时就交头接耳起来。 “瞧见没，占便宜的来了。” “这程老头儿的脸皮还真是厚，都闹成那样了，竟然还有脸来。” “跟摆在眼皮子前的荣华富贵比起来，脸面算个啥？再说他们一家有那玩意儿？” 程老头儿对那些话充耳不闻，拄着拐杖就往院子里冲。 看热闹的那些人里就有人忍不住笑着调侃：“二旺叔，方才那会儿我见着你的时候，你腿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不见，你这腿脚就不好使了？难不成是急着来见彦安兄弟，路上崴着脚了？” 程老头儿脸色有些难看，他腿脚好好的，但这不是为了在程彦安面前扮一下可怜么，所以才准备了这么个道具。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脸色，不理会这些看热闹的人，挤开人群到了程彦安跟前，神色激动，两眼含泪地望着程彦安。 不知道真相的，还真能被他这演技给唬住。 “我的儿啊，你果然还活着。我就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又是个仗义孝顺的孩子，老天爷怎么会忍心要了你的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这以后，咱们一家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程惜玉赶紧接过话头：“是呀大哥，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一年里咱爹有多想你。大哥，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咱爹磕头？” 只要这头一磕，这后面的事儿可就好说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程彦安他敢不磕吗？ 这是方才在来时路上，父女俩商量好的，逼着程彦安当着众人的面下跪，然后他们再顺势把他拉起来，这样，之前的那些事情就揭过去了。 先把程彦安哄住，然后再慢慢提条件。 父女俩自觉这个招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程彦安以前就一直挺听话的，还爱面子。不管苏沁娘跟他到底说了些啥，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程彦安怎么着也不敢翻脸。 可谁知道程彦安一脸冷漠地看他们，并没有半分要上前的意思。 程惜玉皱了皱眉头：“大哥，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磕头。” 程彦安转头看向程族长：“族长，方才你说过，我并不是程二旺家里的孩子对吗？” 族长点点头：“确实，这是程二旺亲口承认的，我们也把你的名字从程二旺名下划掉，另做了记录。” 他哪会不知道程老头儿那老瘪三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就是看着程彦安出息了，想来占便宜了。 他虽然不知道程彦安会怎么做，但他不会帮着程二旺说话，因为这一家子太不是东西了。 但如果程彦安自愿要孝敬程二旺，他也不会拦着就是。 程彦安点点头：“既然我不是程二旺家的孩子，那就等于我跟他家没什么关系了。” 程老头儿一听这话，立刻把手里的烧火棍一扔，跳了起来：“你个白眼狼说什么？我当年把你从山沟里捡回来，把你养这么大，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有良心吗？” “程彦安，你给我听好了，不生而养，百世难还！我程家养大了你，你这辈子就得给我一家当牛作马！否则，我上县衙告你去！” 程彦安淡淡一笑：“请便，我倒要看看一个七品县令，如何治我一个从二品副将的罪。” 程老头儿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从……从二品？ 那是多大的官？ 旁边看热闹的人幸灾乐祸地道：“二旺叔，你还不知道吧，彦安在军队里立了大功，短短一年就当上了副将，从二品的官呢，莫说是知县，便是知府见着他了，都得向他行礼呢。” “当初你要是知道彦安失踪后会有这么大的际遇，怕是要把沁娘供起来吧。” 程老头儿听了这话，心里慌成一片。 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不管你当多大的官，但我把你抱回家，养你长大，给你娶妻抱子，这些都是事实，说破天去，你也是我程二旺的养子！这辈子，你都要在我跟前尽孝，要给我养老送终！” 程彦安丝毫不为所动：“当初我坠崖，是为了保护程家人。而程家人又是怎么对我的妻儿的？先是商量着要卖了沁娘和两个孩子，然后又几次三番的想要害他们性命。恩怨相抵，我不认为我还有什么义务要管你的死活。不过，你若是非不依的话，我可以给你送终。你要是怕我赖账，我现在就可以兑现。” 第458章 霸气程彦安 程彦安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程老头儿气得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个白眼狼，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程彦安神色冰冷地看着他：“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要送终，可以，随时找我。想让我养老？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你……你……” 程老头儿气得眼睛瞪得老大，手指哆嗦着指着程彦安半天，想骂又不敢骂，只能‘你’个不停。 他哪能想到，以前一向比较顺从听话的程彦安，如今竟然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但不给他养老不说，还咒他早死！ 可他现在拿程彦安还真没点办法，程彦安当了大官，带着兵回来的，自己若是把他惹恼了，保不齐这白眼狼就让那些当兵的把自己给弄死了。 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他怎么甘心！ 养他这么些年，总得捞些好处才行。 思来想去，程老头儿赶紧给程惜玉打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说两句。 程惜玉赶紧上前一步，神情气愤地看着程彦安道：“大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虽不是爹娘亲生的孩子，可爹娘也照样把你拉扯大了，还给你成了家，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吧。眼下你当了大官，不但不想着回报爹娘的养育之恩，竟然还想恩将仇报！你还有点良心吗？” “当年若不爹娘把你捡回来养大，你能有今天？这些年咱们家也不曾亏待了你吧，你至于拿我们当仇人？是不是苏沁娘这个贱人跟你说什么了？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被这狐狸精给迷昏了头，你不在的这一年里，她不知道勾搭了多少野汉子呢。” “那个陆公子，镇上凤来楼的徐掌柜，还有一个做大生意的，对了，她酒坊里的那关老头儿也是被她给勾引过来的，还……啊！” 程惜玉正拼命的往苏沁头上泼着脏水，结果眼前一花，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被打的时候，抬起头一看，只见程彦安满面冰寒地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紧盯着她。 显然，刚刚那一巴掌，就是他打的。 那一巴掌打得极重，程惜玉半张脸都被打肿了，“你……你竟然打我？” 程彦安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再让我听见你说沁娘半句坏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说罢，程彦安的手突然一晃，一把匕首就扎在了程惜玉的脚边，吓得程惜玉当场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程老头儿飞快往后退了几步，生怕程彦安对他也出手。 程彦安看了程老头儿一眼，又环视了那些凑热闹的人一圈，淡淡说道：“我不在的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回来之前就已经让人打听过了。我的妻子和儿女在村里遇到过什么人，出了什么事，我心里一清二楚，用不着任何人来我跟前添油加醋。” “程家是养大了我，但这些年我在程家过得如何，相信明眼人都知道。我这些年给程家当牛作马，养活了一大家子人，我自认不亏欠你们分毫。所以，少跟我扯什么养育之恩！你们那也算是恩的话，这世上只怕就没有仇了！” 说着，他再次看向程老头儿：“若是程家在我失踪的这一年里，善待我的妻儿，我或许还能顾及着这些情分，给你养老送终。但程家是如何对他们的？恨不得把他们赶尽杀绝，剥皮吃肉！若不是沁娘胆大心细，又有老天开眼保佑着他们，他们早就被你们给害死了！” 程老头儿被他说得头都不敢抬。 程彦安转头看向其他人。 “族长，各位族内的叔伯弟兄，今日，我程彦安就把话撂在这儿，我跟程二旺一家再无任何瓜葛。若是他们非要来攀扯什么养育之恩，那我也不会跟他们客气分毫！若是各位觉得我的做法有问题的话，我也不介意跟各位好好探讨探讨。”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十分的明显。 程彦安如今的气势早已经不是一年前可以比拟的了，一年时间的军营生活，虽然不算太长，但对程彦安的改造却是十分之大的。 他如今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模样，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就觉得那周身的气势让人不敢太过靠近。 尤其是他现在刻意摆出来的高冷与疏远，让小河村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先前那些还围着他套近乎的人，一个个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他们这会儿才发现，程彦安真的不是以前的那个庄稼汉子了，而是他们再也够不着的存在。 族长都被唬得有些心肝直颤，生怕程彦安生起气来大开杀戒。 上过战场的人，哪个手里没有几条人命？程彦安能在一年时间内爬到副将这个位置，那得杀多少人？真要对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动手，那砍头不跟切菜瓜似的啊？ 所以族长小心翼翼地开口：“彦安，你说得在理。程二旺一家做的那些事情，确实猪狗不如，你也没甚对不起他家的地方，所以你跟他家的那点子瓜葛，早就扯平了。程二旺一家要是敢犯浑闹事，你尽管收拾便是，我没有任何意见。” 程彦安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 其他人也连忙跟着点头。 开玩笑，族长都没意见了，他们能有啥意见？敢提意见？他们打得过程彦安吗？人家刚才可是放出话来的，谁要有意见，就跟谁好好探讨探讨。 他们有那胆子和身板去探讨吗？ 再说程彦安养不养程二旺，跟他们有个屁关系，他们吃饱了撑的，去管那闲事？ 是热闹不好看了，还是闲话不好听了？ 程彦安对小河村众人的识相感到很满意，“既然大家都觉得没有问题，那族长，各位叔伯兄弟，婶子大娘们，我和沁娘还得回家处理些事情，就不陪大家多说话了，有空了来家里玩啊。” 说完，程彦安转头朝早就在一旁看傻了眼的苏沁招了招手：“沁娘，走了，回家。” 第459章 达成协议 “这就把程家给解决了？” 回去的路上，苏沁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她那会儿故意在族长家说程彦安当了大官，本来是想给程彦安找个麻烦的。她很了解程家人的德性，他们知道程彦安有了出息，肯定会扑上来纠缠的。 到时候程彦安肯定会被程家人缠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就可以在一旁看热闹。 可没想到，程彦安竟然一会儿功夫，就把程老头儿这个狗皮膏药给解决掉了！ 苏沁上下打量了程彦安好几回，她总觉得这个程彦安跟原主记忆里的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十分不一样。 原主记忆里的程彦安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而且对程老头儿一家一直挺有容忍度的，要不然程老头儿一家也不会那么得寸进尺，把原主两口子的东西都给霸占了。 可以说原主在程家地位不高的原因，跟程彦安有一定的关系。 难不成摔了一跤，不止会把记忆摔没，还能把人摔得性情大变吗？ 程彦安解决程老头儿的方法，简直让她也想跟着叫一声好。 完全没跟程老头儿兜半点圈子，直接把程老头儿的算盘给摔了，让那老东西认清现实，少乱打主意。 这样的方法，真的太让人觉得痛快了！ 她当初就应该这样对付程老头儿一家的，不过想想自己刚穿来那会儿，也不太能够能做到这样。 察觉到苏沁在看自己，程彦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其实这件事情能这么顺利，还是因为你先给我造了势，让村里所有人都觉得我当了大官，带着一群当兵的回来的。老百姓骨子里就惧怕当官的，村里其他人也怕惹祸上身，所以我的这个办法就好使。”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程老头儿会放过他才有鬼呢。 程彦安轻笑一声：“如今天下大乱，朝廷风雨里飘摇，又失了民心。此时严家军的名声在外，所有百姓都觉得严家军迟早会攻进京城，把皇帝赶下马，然后严将军取而代之。那么我这个严将军座下的副将，将来也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一个养父而已，还是个关系不咋好的养父，村里人才犯不着为了他来得罪我。和我搞好了关系，将来不定就能沾着点什么光。跟程二旺家搞关系有啥用？等着他们一家上门打秋风吗？村里人虽然没见过啥大世面，可哪头轻哪头重，他们分得清楚着呢。” 苏沁听完程彦安的话之后，忍不住有点郁闷。 她也挺厉害的啊，为啥小河村的人就不怕她呢？ 程彦安看她那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又问道：“舟舟和月月你把他们托给谁了？正好有空，一起去把他们接回来吧。” 苏沁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啥？” “没想做什么，只是觉得和两个孩子见见面，兴许能刺激我一下，说不定我的记忆就恢复了。沁娘，昨天我说的话是算数的，只要我记忆恢复了，如果你还是坚持和离，我会答应。” 苏沁看他一眼，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放松下来。 “我也不是不让你见他们，但是我有个条件要先提出来，你必须答应了我，我才让你见他们。” 程彦安点点头：“你先说说看。” 苏沁直言道：“和离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归我。你可以随时来看他们，但是他们必须跟在我身边长大，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擅自带走他们。另外，你，净身出户！” 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打拼出来的，才不会白白便宜了他。 程彦安点头：“可以，只要我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过往的一切，确认我跟你之间没有其他的问题之后，你坚持要和离的话，我会放你自由。” 苏沁心里一喜。 不就是恢复记忆嘛，多大点事儿！ 回头给他弄点灵泉水灌下去，不管什么样的伤，都能治好。找回记忆这点小事，也肯定不在话下。 之前两次灵泉水没能把他的记忆给恢复了，肯定是因为他中毒太深的缘故，灵泉水只顾着救他的命去了，没顾得上修复他受了损伤的脑子。 这次她慷慨些，多拿点给他喝，保管他立刻想起所有的往事！ 自由就在不远处冲她挥手了啊！ 苏沁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好，那咱们应该说定了！你记忆一恢复，咱们就和离。” 程彦安伸出一只手，举在空中：“一言为定。” 苏沁并没有要跟他击掌的意思。 程彦安说道：“我想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口头上的约定，那么咱们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不必再这么针锋相对了？我们并不是敌人，不是吗？何况，你每天对我横眉冷对，你娘肯定又该私下数落你了。” “难道，你想让你娘看出你的想法来？你觉得你娘会支持你和离吗？” 他问一句，苏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该死的，全都问到点子上了。 她娘绝对不会支持她和离的，这一点，从昨天她就深刻感受到了。 程彦安淡淡一笑：“咱们完全可以和平共处，你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就可以，正常相处，这样你娘也不会整天盯着你了，你也更自在一些不是？另外，我们和离的事情，我会帮你瞒着你娘。等和离完之后，我再找理由离开小河村，到时候，你就彻底自由了。” 苏沁动心了。 程彦安的这个提议真的很不错，她现在好多事情急着要去做，但是她娘就是不肯放人。 那如果她拉着程彦安打掩护，她不就可以随便出门了？ 和离的事情有程彦安帮着隐瞒，她就不用再担心苏母知道了会反对，会闹。 思来想去，对自己百利无一害。 于是苏沁伸出手，跟程彦安的手掌击了一下：“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之间达成协议之后，苏沁再看程彦安，果然就顺眼了不少，两人之间那咱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有了。 不，应该是苏沁对程彦安单方面的敌意没有了。 虽然两人的交流并不太多，但站在一起时，看着和谐了不少。 第460章 对你好是有前提的 苏沁和程彦安一起出现在大门口，苏母顿时眼睛一亮，笑着把苏沁拉到一边。 “想通了就好，你个丫头性子别扭得厉害，娘还真担心你钻牛角尖。彦安不回来那也是有苦衷的，不是故意的，误会说开了就行了。以后可别再板着个脸了，知道吗？” 苏沁心情不错，笑着点头：“娘说的是，之前是我想差了。” 应该在回七福县的路上就跟程彦安商量好，这样昨天也不用按那么多的白眼和黑掐了。 她娘可真行，对女婿比对闺女还亲。 苏母看了一眼正挽了袖子要帮着工匠一起干活的程彦安，忍不住又笑眯了眼。 以前咋没觉得这个女婿看着这么顺眼呢？ 说起来，苏母对程彦安这个女婿其实不太熟悉。 当年程彦安自己一个人大老远的跑到湖州去求亲，那会儿苏母是咋看他咋不顺眼。那会儿程彦安在苏母的眼里，就是个讨债鬼。 毕竟程家穷得叮当响，又离湖州千山万水的，女儿嫁过去，以后是死是活都捉摸不着个信儿。 果然，苏沁娘出嫁之后，就再也没回过湖州，七八年地里，就寄了几封信回家，连苏老爹过世的时候，都回不去。这种情况下，苏母上哪儿熟悉程彦安去？ 可现在不一样，程彦安和几年前的模样大不一样了不说，对她恭敬有加，甚至言听计从。而且最重要的是，程彦安挺在乎她闺女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老远的护着她闺女，一路逃回来。 程彦安要是个没良心的，别说护着她闺女回来了，说不定直接就把她闺女交给那严狗贼立功领赏了。 冲着这一点，这个女婿就是个值得托付的。比她那大女婿齐寅之强了何止千倍万倍！ 这女人家啊，还是得有个男人疼着爱着才行。虽然她闺女现在是挺厉害的，能赚钱，也学了一身的本事，可她心里始终是不放心的。 若不是因为背后没依靠，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逼到无所不能的地步？ 既然女婿还活着，又是个靠得住的，那她肯定是希望女儿和女婿好好的呀。再说，那不是还有俩孩子嘛。 “对了，沁娘，你赶紧让人去把舟舟和月月接回来吧。两个孩子要是知道他们爹还活着，不知道得高兴成啥样。” 苏沁这会儿配合度相当高，点点头道：“行，我亲自去接，先跟他们说说这件事情，也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苏母见苏沁这样，只当她是真的放下心里的那些芥蒂，于是笑着说道：“好，那你赶紧去，我去给他们弄些爱吃的，这些天没在家，肯定馋坏了。” 苏沁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程彦安忙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苏沁没有开口，苏母上前一把拉住了他：“不用不用，让她自己去就成，没多远，抬抬腿就到了。走，你跟我到后院来一趟，帮我劈下柴。” 程彦安有些疑惑，他以为拒绝的人会是苏沁，结果开口阻拦的却是苏母。苏母不是一直很积极的想让他和苏沁更亲近一些吗？夫妻二人一起接孩子回家，多么绝佳的机会，苏母竟然不让他去？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苏沁看着他那疑惑的模样，忍不住得意一笑。 小样，虽然女婿能顶半个儿，可那终究只是半个。她可是她娘的亲闺女！她娘虽然很想她跟程彦安在一起，但涉及到她的秘密，她娘绝对不会犯糊涂。 丈母娘疼女婿，那都是有前提的，而这个前提，就是她。 想通这一点，苏沁心情更好了，哼着小曲出门往山上去了。 灵药谷内。 舟舟和月月正跟着一群身着统一服饰的年轻人练着剑法，苏沄娘也赫然在列。 两小只别看年纪不大，但剑法却练得有模有样。尤其是舟舟，每一个招式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气势，但配着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看着奶凶奶凶的，煞是可爱。 月月在资质上比着舟舟要差了不少，而且她的玩心很重，剑法比着舟舟可就差了许多，不过倒也有模有样，小小的丫头举着一把精致小巧的短剑，舞动起来倒也很有看头。 而让苏沁感到意外的是苏沄娘。 这个已经十六岁的姑娘，在这一群年轻人里头，算不上最大的，但年纪也不小了。灵药谷这些年轻人，基本从刚懂事就开始修炼了，虽然这些年进步缓慢，但多少是有些基础的。 苏沄娘不一样，她是上个月才被查出来有灵根的，在这之前，对修炼的事情一无所知。 可是现在，苏沄娘站在这一群灵药谷的年轻人中间，丝毫不逊色，甚至眉目间的自信更为明显。 苏族长跟在苏沁身边，见她的目光落在苏沄娘身上，便笑呵呵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掌门，沄师妹的资质过人，而且自己也十分的努力上进，入谷不足一月，已经进入了练气一层，照她的这个速度，两年之内必能筑基！” 苏沁也没想到那丫头竟然能这么争气，满意地点点头：“以后我会经常让她来谷里修炼，你也不必额外给她关照，谷中弟子是什么待遇，便给她同等的就行。” 苏族长连忙应下。 这边说着话，那边的训练便结束了。 舟舟和月月把自己的小剑一收，尖声欢笑着朝苏沁扑过来。 “娘，你来接我们的吗？我们有好好教小姨修炼哦。” 一见到苏沁，两小只就抱着她的腿开始邀功。 苏沄娘跟在后面，苦着一张脸告状：“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人，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他们两给折腾死了。” 天知道她这一个月是咋过来的！ 谷里的人都说她天资过人还勤奋上进，屁哦，她完全是被两小只逼着不得不咬牙往前跑！ 只要她想偷懒，这两个小王八蛋就会想着法子整她！ 更气人的是，她还斗不过他们！舟舟那小屁孩儿太聪明了，而且修为也比她高得多，她被压制得老老实实的，半点反抗都做不了，除了认命修炼，别无他法。 这两天尽操心孩子的中考成绩去了，导致静不下心，写不出东西来，明天更四章，等我！！！ 第461章 要见爹爹了 看着苏沄娘那憋屈的样子，苏沁摸了摸两小只的小脑袋，笑眯眯地道：“干得漂亮，再接再厉，娘回头奖励你们。” 两小只顿时扬起大大的笑脸，转头看向苏沄娘的小眼神，就跟小饿狼见着肉了一般。 苏沄娘哀号一声：“二姐，不带这么玩的。” 苏沁乐不可支，“行了，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起步晚，不抓紧点时间修炼，赶不上第一批甄选机会。” 早点成为内门弟子，自然就能早点享受更多的资源。 虽然她可以给苏沄娘走后门，但是凭着实力争取来的荣誉，才更能让人信服。 苏沄娘明白苏沁的苦心，倒也没再叫苦。 苏族长瞅着苏沁有空，跑过来跟她商量：“掌门，这一个多月，谷内的弟子们十分勤奋刻苦，掌门是否要抽查一下他们的进度？” 苏沁看看时间不早了，便道：“改天吧，今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让大家先好好修炼着，这几瓶丹药，你弄个什么奖赏机制，刺激一下他们。” 说着，苏沁拿出几瓶低阶的丹药来，都是些可以帮助修炼的辅助丹药，对苏沁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但对灵药谷的弟子们来说，却是极为难得的好东西。 苏族长如获至宝一样的捧着那些丹药，颠颠地跑去跟弟子们宣布好消息去了。 苏沁看着他那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想他们千星派当年何其的风光，什么样的极品丹药没有，如今门下弟子竟然会为了几瓶最低阶的丹药高兴成这样。也不知道两位老祖宗见了，心里会是个啥滋味。 但她并没有打算把空间仓库里的那些丹药拿出来大放送。 嗑药一时爽，后期根基不稳的弊端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千星派现在不能急于求成，必须稳打稳扎的发展。只有这样，千星派才能重新拾回过往的辉煌。 收回目光，苏沁拉着两小只在训练场上坐了下来：“舟舟，月月，娘要跟你们说一件事情，一件你们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两小只被她突如其来的郑重给弄得有点紧张了，连苏沄娘都忍不住正了脸色。 苏沁伸手揉了揉两人的小脸，笑着道：“你们先猜猜是什么事，娘看你们能不能猜到。” 两小只对视一眼，舟舟试探着问道：“娘，你的修为又涨了？” 苏沁摇头。 月月歪着头道：“那是娘又发大财了？” 苏沁笑着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哪来那么多的财好发。这件事情跟娘没关系，而是关于你们的。你们好好想想，你们最期望的那件事情是什么？” 两小只对视了一眼，好一会儿之后，舟舟才小心翼翼又满眼希冀地问道：“娘，是不是……有爹爹的消息了？” 两张小脸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紧张和害怕，害怕苏沁摇头。 苏沁见他们这样，心里酸酸的，伸出手把他们抱进怀里，小声说道：“舟舟，月月，你们真聪明，竟然一下就猜到了。” 两小只猛然一愣，然后在她怀里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娘，真的是吗？真的有爹爹的消息了吗？” 他们好怕这是娘在跟他们开玩笑，月月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苏沁冲着他们点点头：“是真的，你们爹爹他还活着，不但活着，他还当了大官。娘这次出去办事，就把他给带回来了。他现在正在家里等着你们回去呢。”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两小只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表情懵懵的。 苏沁怕他们吓傻了，赶紧又把他们抱进怀里：“娘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别急，一会儿咱们回家就可以见到你们爹爹了。” 月月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爹爹，我要爹爹！” 舟舟虽然没有哭出声，可小小的身子也开始一抽一抽的。 苏沁见他们这样，也不敢再耽搁，赶紧起身带着他们出谷回家。 苏沄娘整个人晕晕乎乎地跟着苏沁后面，小声问道：“姐，姐夫真的还活着吗？他既然活着，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都不回来？你刚刚说他在外面当了大官，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那戏文里不都这样唱的？男人一朝得势，立刻抛弃糟糠之妻，另娶她人，然后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如果是那样，那她姐怎么办？！ 好个程彦安，当初他一穷二白的时候，她姐没嫌弃他，跟着他嫁这么远，吃了那么多苦，生了两个孩子，几回都差点丢了命。他倒好，竟然在外面纳妾养小！ 看她一会儿见了那负心汉，不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两小只听见苏沄娘这话，兴奋的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担心地看着苏沁。 “娘……” 他们虽然年纪小，但却十分早慧，再加上苏沁这个不咋称职的娘时不时的跟他们灌输一些超前的知识，所以两小只一下就听出苏沄娘话里的意思，开始替苏沁担心起来。 爹爹在外面乱来、对不起娘了！ 苏沁看见两小只的反应，心里美滋滋的，还好，没白疼他们。回头白了苏沄娘一眼：“瞎说些什么呢。” 又对两小只说道：“没有的事，你们爹爹之所以一直没有回来，是因为他受了重伤，摔坏了脑子，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两小只猛地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他们明白了，就像娘之前一样，忘了好多事情，连饭都不会做了。 舟舟高兴地拉着苏沁的手道：“娘，那爹爹现在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吗？” 苏沁摇头：“没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包括你们。一会儿你们见着了他，要是他认不出你们来，你们也不要伤心，毕竟他摔坏了脑子，需要时间去恢复。” 月月道：“那爹爹不就变成了大傻子了？娘，你有办法治好爹爹吗？” 苏沁觉得灵泉水绝对没问题，于是点点头：“当然，不过这件事情你们不可以跟爹爹说，知道吗？” 两小只点点头，娘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爹爹也不行！ 第462章 父爱的重要性 苏沁给两小只做好了思想工作之后，带着他们出了灵药谷，下山回到了家。 “爹爹，真的是爹爹！” 月月激动得对着院子正在劈柴的程彦安扑了过去。 舟舟稳重些，没有飞扑过去，但脚步也不慢。 “爹爹，爹爹，我好想你，呜……” 月月冲过去一把抱住程彦安的腿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舟舟无声地依偎在程彦安的腿边，也红了眼圈。 程彦安看着两个哭作一团的小泪包，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之前已经知道自己有两个孩子，可听说与亲自接触完全是两码事。 在两小只扑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甚至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这就是他的两个孩子吗？那两个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的孩子？他和沁娘的亲骨肉？ 这个念头一浮上来，程彦安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赶紧弯腰伸出长臂，将两小只抱了起来。 “对不起，爹爹回来得太迟了，让你们受委屈了，是爹爹不对。” 程彦安笨拙地抱着两小只哄着。 两小只被抱起来的那一瞬间，就把胳膊缠在了他的脖子上，力气大得让他都有点透不过来气。 可他也不忍心提醒他们，毕竟这一年里，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惊险和委屈。而这一年里，他一直是缺位的，这一点，他格外的愧疚。 若是苏沁软弱一些，若是他们运气再差一些，也许，这两个小小的孩子就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想到这些，程彦安更加的自责，对程家人也更加痛恨厌恶。 两小只一到了程彦安的怀里，熟悉的怀抱让坚强和忍耐了一年的他们，情绪一下就崩溃了。 这一年里，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想爹爹。 他们经常在梦里梦见爹爹陪着他们玩耍，教他他们学习各种事情，可是人家说，总是梦到爹爹不好。因为那叫托梦，只要死人才会给活人托梦。 他们坚信爹爹没有死，所以，他们开始抗拒再梦到爹爹。 每一次梦到爹爹之后，他们就会情绪低落好几天，而且还不敢跟娘说，怕娘知道了也跟着难过，有时候为了不让娘看出来端倪，他们还要假装很高兴。 可他们心里很害怕，害怕爹爹真的已经死了。 虽然爹爹不在家的这一年，他们过得也很开心，娘把他们照顾得很好，家里也越来越有钱了，可是他们还是想念爹爹，希望爹爹有一天能突然出现，告诉他们，他是在跟他们玩躲猫猫。 他们等啊盼啊，等了好久好久，终于把爹爹等回来了。 爹爹真的还活着，他们不是没有爹的孩子了。 苏沁在一旁察觉到两个孩子的情绪之后，心里有些自责。 她其实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自己就生活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从小就养成了这没心没肺的性子，做事情不爱过脑子，只喜欢随心所欲。虽然这一年里，她给了两小只富足的生活，但在精神上，她给予两小只的关爱，真算不上多。 她一直觉得在物质上满足了孩子，再给予孩子正确的引导，孩子就能健康开朗的成长。毕竟她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没有爹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可现在看着两小只扑在程彦安怀里哭成泪人的模样，苏沁心里有些难受了。 如果前世，她爹能对她多一些关爱，多一些包容，是不是她也不会长得那副纨绔的模样？是不是她可以拥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还有她和她爹的相处模式，真的一直都是她爹的错吗？ 自从她爸娶了那个女人之后，不可否认，那个女人确实挑拨了她和她爸的关系，可是，她爸真的没有关心过她吗？ 关心过的。 只是那时候的她坚信他爸背叛了妈妈，所以从来不肯给他好脸色，总是跟他唱反调。他越是不让自己做什么，她就越要做什么，再加上那个女人的挑拨，她和她爸的关系就越来越不可调和，最后几乎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明明是最亲密的父女，最后变成那般模样，她爸有责任，她何尝又没有责任呢？ 也不知道她的死讯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会是什么反应。是痛哭懊悔，还是觉得她这个逆女终于不用再继续折磨他了？ 如果有机会，她真想亲口问他一句，爸爸，你真的放弃我了吗？你后悔有我这样的女儿吗？ 这句话，她很多年前就想问了，可是一直没有勇气问出口。如今有勇气了，却是再也没有了机会。 苏沁心里有些难受，眼眶一下就红了。 苏沄娘在旁边看两小只哭得心里也跟着难受，转头看见苏沁红了眼眶，就再也忍不住，抱着苏沁就大哭了起来。 苏沁：…… 别哭行吗？再哭她也忍不住了！ 苏沁不想闹笑话，赶紧使劲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推开苏沄娘，上前对舟舟和月月说道：“快下来，当心把你们爹给勒死。” 两小只边哭边拼命摇头。 他们怎么舍得放手。 一年了，面对死而复生的爹爹，他们如何舍得跟他分开。 程彦安这会儿已经被两小只弄得出了一身的汗，两小只抱得紧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真的不会哄孩子。 虽然他能感受到他对两小只打心底的那种亲近，可他真的对哄孩子没有半点经验，只能抱着干巴巴地说别哭了。 管用才怪。 苏沁哄不下来他们，干脆就撒手不管了，反正她已经跟程彦安达成了友好协议，和离后孩子归她，现在就让两小只多享受享受父爱吧。 毕竟和离之后，他们应该也不会太频繁的见到程彦安了。 刚刚她生出一些感悟，不管父母之间有什么纠葛，但孩子是无辜的，该让他们享受到的爱，就不应该打了折扣。 所以，她决定，就算以后和离了，如果两小只想见程彦安，而程彦安也愿意的话，她会让他们见面的。 心里有了美好的向往，苏沁的心情很是不错，背起手去了后院，准备看看晚上吃什么。 还有一章，晚一点点发，今天便秘加发烧，把我折腾得半条命都快没了，四更估计要食言了，但是三更是有的。 第463章 灯下看美男 “爹爹，我要吃那个。” 月月坐在程彦安的腿上，爱娇地伸出手指头，指了指桌上的菜，示意程彦安给她夹，然后自己张着嘴等吃。 程彦安这会儿已经能够很自在地跟两小只相处了，尤其是对月月这个女儿，更是疼爱到了骨子里，走哪儿都抱着。 月月打从见到程彦安的那一刻起，就化身成了程彦安身上的小挂件，走到哪儿都挂在她爹的身上。 这会儿更夸张，连吃饭都要让程彦安抱着。 程彦安似乎要把这缺失一年的父爱一下给她补齐一样，那真是要啥给啥，别说让他夹菜了，就算月月这会儿说想要天上的星星，程彦安只怕也会想办法捅两颗下来。 苏沁在一旁看得频频皱眉，几次想要出声制止，都被苏母给拦下了。 “你就让月月撒撒娇吧，才多大点的孩子，一年没见爹了，只让抱着喂个饭而已，已经很懂事了。” 苏沁有些不服气，看了看只比月月大几分钟的舟舟。 小家伙自己老老实实的坐着，乖乖的吃饭，一点也不作妖，程彦安想起来了，才给他夹一筷子菜，就这，小家伙就高兴得跟偷着了米的小老鼠一样，眼睛都眯起来了。 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一样大的娃，差别未免也太大了。 月月这小丫头也有点得寸进尺，程彦安宠着她，她就越是来劲，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闹腾得有点过头了。 苏沁见舟舟时不时的偷看月月和程彦安一眼，眼里有着浓浓的羡慕，又拼命忍住的样子，心里老不是滋味了。 伸手一把将舟舟抱起来，苏沁温言细语的对他说道：“儿子，想吃什么，娘喂你。” 舟舟突然被抱起来，懵了两秒，然后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沁。 月月也立刻投来惊讶又羡慕的目光。 苏沁被他们看得有些挂不住脸。 她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宠溺过两小只，而且把孩子抱起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擅长这件事情。 但是抱都已经抱起来了，总不能再把舟舟给放下吧，那得多伤孩子的心。 “舟舟，想吃什么？娘给你夹。” 舟舟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顿时两只大眼睛就弯成了两抹月牙，但十分懂事地说道：“娘，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可以自己吃饭了。” 苏沁笑着道：“没事，今天娘允许你撒娇。想吃什么尽管说，娘喂你。” 舟舟眼睛里星光闪闪，试探地伸出手，指了指附近的那盘菜。 苏沁立刻会意夹了一筷子喂给他。 舟舟张嘴接下菜，抿着嘴细细地咀嚼着，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仿佛嘴的那两根青菜，是这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一般。 月月原本被程彦安抱着喂饭觉得幸福得没边了，这会儿见哥哥竟然被娘抱着喂饭，顿时爹爹手里的饭菜就不香了，眼巴巴地看着苏沁。 苏沁笑着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头：“贪心的小丫头，有你爹抱着还不够，还想让我抱？” 月月眼巴巴地看着她：“娘，我跟哥哥换好不好？” 她还没有被娘喂过饭呢。 舟舟难得不那么懂事一回，紧紧抱着苏沁不肯撒手。 相比起爹爹的怀抱，他更稀罕娘。 苏沁笑着对月月说道：“哥哥不愿意，所以娘也没办法。” 月月委屈地瘪了瘪小嘴巴，倒是没有哭，只是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哥哥坏！” 苏母在旁边笑着说了句公道话：“你个小丫头向来强梁，什么事情都要争，你哥哥哪回不是让着你的？可不能这样，这次娘抱了哥哥，下次再抱你不就可以了？” 月月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脸埋在了程彦安的怀里。 程彦安看着小小的人儿扎在自己胸前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再转头看看正在喂舟舟吃饭的苏沁，他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满足感。 如果余生就是这样的日子，那倒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苏母几人看见程彦安的眼神，忍不住互相使着眼色偷笑。 晚饭过后，舟舟就把自己的衣服找了出来，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程彦安。 程彦安被他看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舟舟拍拍自己怀里抱着的衣服：“爹爹，你该带我去洗澡了。以前都是你带我洗澡的。” 爹爹不在家的这一年，都是他自己洗澡的，虽然外婆和嬷嬷她们总想帮自己洗，但他都没让。毕竟他是男人啊，怎么可能让女人帮自己洗澡。 这世上除了娘可以帮他洗澡之外，别的女人都不行！ 程彦安点点头，去拿自己的衣服，带着舟舟往浴室走。 现在苏沁家住的人越来越多了，浴室都重新加盖了一间，两间浴室盖在一起，中间用墙隔开，倒是十分方便。 舟舟是个安静性子，脱了衣服坐在小凳子上，任由程彦安帮他搓澡。 月月是个小醋精，那会儿苏沁没有抱她，她心里一直有点小情绪，这会儿见舟舟拉着程彦安洗澡去了，她立刻跳起来，要求苏沁帮她洗澡。 这活儿苏沁虽然也会干，但是自打家里有了下人之后，她就再也没帮月月洗过澡了。而且这会儿程彦安也在浴室那边，虽然隔着一道墙，她还是觉得不自在，于是拒绝，“让芳蓉姐姐给你洗。” 月月扭麻花一样扭着小身板：“不嘛不嘛，我就要让娘给我洗，哥哥有爹爹帮忙，我也要娘帮我。” 苏沁被缠得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没招了，只得点头：“行行行，去拿衣服。” 大不了一会儿她设个隔音阵，这样谁也听不见谁的动静，就不尴尬了。 这么想着，苏沁带着月月就过去了。 谁知道刚过去，就见程彦安光着上身抱着舟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点着灯笼，虽然不太明亮，可也足够把程彦安的模样照个清楚明白了。 只见他精装的胸膛上水光点点，头发稍上也带着水珠，整个人和白天时的正经模样完全不同。 若说白天的程彦安是个正经中带着严肃的禁欲系美男，那么此时此刻，程彦安就是一台行走的荷尔蒙发射器！ 第464章 梦 八块腹肌人鱼线…… “咕咚——” 苏沁咽了咽口水，然后伸手捂住了月月的眼睛，义正严词地说道：“衣衫不整的像什么话！这家里这么多女眷，注意下形象行吗？” 程彦安有些窘迫，他也没想到苏沁会突然出现。 他真的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给孩子洗澡，也忘了给自己准备衣服，虽然舟舟很听话也很配合，但他笨手笨脚地几次把水洒自己身上，给自己浇了个透。 湿衣服裹在身上挺不舒服的，他顺手就脱了，刚刚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也没想太多，谁知道正好就撞上了苏沁。 现在被她这么一说，他赶紧抱着舟舟往身前挡了挡，红着一张脸有些语结地道：“抱歉，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的。” 苏沁哼了一声：“不守夫道！” 说完，苏沁捂着月月的眼睛，闪身进了另一间浴室。 程彦安赶紧抱着舟舟开溜，趁着四下里无人，钻进了房间里。 等苏沁带着月月从浴室里出来，回到房间里帮月月擦头发，正打算用灵力替月月来个头发速干，苏母从外面进来，一把操起月月就往走：“走，外婆替你绞头发，今晚跟着外婆睡。” 苏沁愣了一下：“为啥啊？我这床又不是睡不下，睡你那屋做什么？” 苏母瞪她一眼，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怀里的月月，没吭声，抱着孩子就走了。 苏沁一个激灵，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老天爷，她娘咋这么积极呢？ 要老命了！ 不行，绝对不行！ 刚这么想着，就见她娘去而复返，手里拉着一脸窘迫的程彦安。 “再过个把月，新的房间就弄好了，到时候舟舟和月月也都能有自己的房间了，现在就让他们俩暂时跟着我挤一挤。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睡吧。” 说完，苏母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立刻转身出去，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了。 然后，顺手落了锁。 苏沁：…… 娘，你这样做，考虑过你闺女的脸面吗？很丢人好不好？ 程彦安也是浑身不自在，也不敢看苏沁，怕被她打成猪头。 苏沁指了指窗子：“从这儿出去吧。” 她娘可真滑稽！闹这么一出，搞得她以后在程彦安面前怎么做人？ 程彦安摸了摸鼻子，轻轻嗯了一声，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等他一走，苏沁就把窗子关上，扑到床上拼命捶被子。 丢死人了，她娘能不能别这么无聊！ 程彦安站在窗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接着，窗户上就传来了一道响声，那是苏沁在里面拿东西砸的：“还不赶紧滚去睡觉！” 她本事可比程彦安大得多，他有没有在外面，她能不知道？ 程彦安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怕她一会儿恼羞成怒把自己揍成猪头，他赶紧抬脚闪人。 等他走了之后，苏沁才暴躁地抓了抓头发。 她得赶紧让程彦安把记忆恢复了！ 这样就能早点和离，早点解脱！ 苏沁摊平四肢躺在床上，心里计划着和离之后她要干的大事，想着想着，意识就开始涣散起来…… 四周一片白雾茫茫，苏沁好奇地看着这片白茫茫的世界，清楚的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境。 但梦到这么个场景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老天爷要给她点什么暗示？ 四周什么也没有，但远处似乎有水声传来。 抬脚往水声的方向寻去，走了很久很久，眼前的白雾开始慢慢散开，眼前出现了一个用白玉砌成的汤池，汤池里水气氤氲，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个人在里面拨动着水面。 她开口问道：“谁在那里？” 那人没有回答她，像是没听见她的声音一般，依旧泡在池子里。 苏沁心里冷笑一声：装神弄鬼！ 这边看不见，她不会换一个方向看么？ 于是她抬脚往那人的方向走去，可奇怪的是，不管她怎么朝那人靠近，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着不变，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打破这个诡异的情况。 果然是在做梦，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既然看不见，那她就不看了呗。 好奇心害死猫，这话她懂，她才不会傻傻的非要看个究竟呢。 她的梦境她做主！ 于是苏沁转身就要走。 可谁知道她的身子竟然被定在了池子边上，动不了了。 池子上的水雾开始慢慢散开，里面的那个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但依旧看得不太真切。 既然动不了，那就好好看看这个出现在她梦境里的人到底是谁。 池子里的人缓缓站了起来，动作如慢镜头一般。 “哗啦啦……”水珠带着声音，划过那人强劲宽阔的肩膀，精壮的胸膛，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苏沁内心狼血沸腾，再站起来一点她就要长针眼了！怎么办？要不要捂眼睛，可是她现在动弹不了了啊！ 这是不给钱就能看的东西吗？会不会被审核掉啊？ 妈呀，鼻子好像有点痒。 正当苏沁心里纠结得七上八下的时候，池子里人终于完全站了起来，露了下半身穿得好好的裤子。 有病吧，泡温泉穿这么长的裤子！ 土鳖！ 不对，等等，这咋感觉有点眼熟呢？ 她赶紧定晴多看了两眼。 池子上面的水汽全部散开，露出了那张让苏沁咬牙切齿的脸。 啊，要死了！ 苏沁猛地睁开眼，心慌慌的从床上爬起来，心里想着真晦气，怎么会梦到这么不吉利的东西！ 鼻子上有点不太舒服，她伸手一摸，低头一看，然后就僵住了。 她，流鼻血了！ 她竟然因为梦到了程彦安的半果体而流鼻血了！ 老天爷，这这这，她已经没出息成这样了吗？ 苏沁实在有些扛不住了这个事实，赶紧钻进空间里，在那一堆丹药里扒了半天。 她得找找看，这些丹药里有没有什么清火败火的药。 她一定是最近饮食不规律，作息不正常，导致上火了。 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梦见程彦安的半果体而流的鼻血！ 她上辈子啥样的名场面没见过，哪至于就这么没出息了！ 第465章 赵秀枝出事 第二天一早，苏沁刚把房门打开，就见苏母站在门口拿白眼斜她。 苏沁伸手捏捏眼角，一把将苏母拉进房间里来。 “娘，俺的亲娘，求求您高抬贵手，别再瞎闹了成吗？你不尴尬我都替你尴尬，程彦安现在啥也不记得，你把他塞我屋里，搞得跟逼良为娼一样，丢不丢人！” 苏母白她一眼：“有什么好丢人的？你们是正经的两口子，睡一屋咋了？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敢说三道四？不对，我这是来训你的，怎么反倒让你训起我来了？你咋把彦安撵出去了？” “不撵出去，难道留在这里跟我大眼瞪小眼吗？”苏沁暴躁得想挠头，“娘，你以后别这样了成吗？我跟他的事情，我们自有主张，你就别跟着裹乱了。” 苏母追问：“什么主张？” 说着，苏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上下打量，“莫不是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沁娘，你是不是看不上他了？” 她又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苏沁很抗拒程彦安，起先她只当苏沁是在闹小性儿，但这会儿她不这么觉得了。 她突然想起来，自家闺女现在可不算是凡人了，而女婿却是个普通人，不说别的，光是寿数都差着好大好大一截呢。 这…… 苏沁生怕她往和离的事情上想，赶紧说道：“娘，你想哪儿去了！这事儿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主要是……是程彦安！回来的路上我跟他就商量过这个事情，他说他自己现在啥也不记得，因为这个被姓严的那狗贼给骗得团团转，心里有了阴影，害怕再遇到同样的事情。所以他决定在自己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和他就先保持目前的状态。” 直接把锅甩到程彦安头上，她娘就没办法怪她了。 完美！ 苏母半信半疑：“真是这样？当真不是因为你现在身份不一样就看不上他了？” 苏沁坚定地摇头：“当然，我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真要是那样，知道他在严狗贼那里，我肯定躲得远远的，怎么还会往前凑。” 苏母心中一思量，觉得似乎也是这么个理。 “沁娘，你老实跟娘说，你现在对彦安是个啥样的想法？毕竟你现在这情况不比当初了，你要是有别的想法，娘也支持你。” 先前她想左了，总觉得女人家怎么着都应该有个男人疼着才行。 可现在想想，闺女走了这条路，注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真的能寿与天齐。而女婿是个普通人，短短数十年就到头了，万一闺女对女婿的感情太过深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脑子一热殉情了怎么办？就算不殉情，那一辈子走不出来咋整？ 苏母越想越担心，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沁。 苏沁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以为她在怀疑自己的目的，忙正色道：“娘，你想什么呢，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两个孩子的亲爹，我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替他们想想啊。行了，别在这儿胡思乱想了，这件事情我跟程彦安已经商量好了，你就别操心了。” 苏母一听这话，只当她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为了孩子也要跟程彦安在一起。顿时愁上心头。 想劝苏沁好好想想，可哪有当娘的劝闺女跟女婿不好好过日子的？ 可这不劝吧，她又担心。扪心自问，程彦安挺不错的，长得俊郎就不说了，这年轻人可是比着七八年前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关键是他有本事，短短一年就在军中混出了这么大的名堂，而且对她闺女也挺不错。 寻常女子，哪个面对这样的夫婿，能够无动于衷的？ 她就担心，这两人相处的时间越长，她闺女只怕越是放不下程彦安。 若她闺女是个普通人倒也罢了，她巴不得两人恩爱有加，一辈子和和美美。 可眼下这情况，这样显然是不行的。 说又不好说，劝也没法子劝，苏母心里焦灼一片。 苏沁察觉到苏母的情绪有些激动不安，只当她是不信自己，连忙拉着苏母说起别的话来。 这边母女俩正在屋里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聊着，突然大门外面传来小石头兄妹俩的说笑声。 苏沁眼睛一亮：“娘，秀枝来了，我去跟她说说话。” 不等苏母反应过来，苏沁就脚底抹油溜了。 苏母见她跑了，才猛地想起来一件事情。 苏沁是真的很想念赵秀枝，两人加起来也挺长时间没见面了，所以一听见赵秀枝家的两个孩子来了，她就赶紧迎了出去。 结果出门之后，苏沁并没有见到赵秀枝，只看见了小石头和小花儿兄妹二人，而且两人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浑身脏兮兮的，因为天气热，老远就能闻见一股子汗臭味，甚至还能在两人的头发上看见虱子！ 苏沁吓了一跳，赵秀枝特别爱干净整洁，别看之前家里穷得叮当响，可也从来没让两个孩子穿个脏衣服，哪怕衣服上的补丁，那也是打得方方正正，极为讲究。 眼前这两个孩子，若不是那熟悉的声音，她绝对会以为这是两个小乞儿。 两个孩子一见苏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过去一人一边抱着她的腿不放：“沁娘婶婶，快救救我娘吧，她快没命了。” 苏沁吓了一大跳：“小石头，小花儿，怎么回事？你们别哭，好好跟我说，你们娘怎么了？” 小石头见着了苏沁，就跟有了主心骨一样，赶紧抹了眼泪，哽咽着说道：“前段时间，我爹问我娘要了银子，说是要出门做生意，我娘就把银子给爹了。谁知爹一走不回来，奶就在家里天天骂娘，打娘，说是娘克了爹。娘说要出去找爹，奶不许，还打了娘一顿，把娘的腿都打瘸了。娘在家躺了好些天了，病得越来越重，奶也不许给娘请郎中，也不许我们出去玩，天天把我们关在家里。” “今天早上娘身上好烫，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和妹妹害怕，就从家里的狗洞里钻出来，找婶婶求救。婶婶，救救我娘吧，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第466章 情况不妙 苏沁听了小石头的话，心下大惊，立刻拉了两个孩子就要走。 苏母追了出来：“我跟着一起去看看。” 程彦安突然也冒了出来：“我也去吧。” 苏沁有些不耐烦：“你去做什么？” 程彦安道：“说不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走吧，别耽搁了。” 苏沁还想反对，哪知小石头一见程彦安，就立即扑上去抱着他的大腿哭了起来：“彦安叔，救救我娘吧。” 小花儿应该是把程彦安给忘了，但是看小石头那样，她也赶紧扑过去抱着哭。 程彦安弯腰把兄妹二人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小河村的方向走去。 苏沁拿他没办法，只得赶紧跟上。 苏母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心里的那点纠结了，边走边跟苏沁说道：“秀芝跟她男人前段时间闹了一阵别扭。” 苏沁有点意外，这夫妻二人感情一直挺要好的，怎么会闹别扭闹得苏母都知道了？ 苏母看了她一眼：“这事儿说起来，还跟你有关。你带着秀芝做那书包，秀芝赚了一笔银子，本来是好事，但是她那婆婆就有了意见，觉得秀芝腰板子硬了不好拿捏了，所以就总在村子里说些不太中听的话。” “秀芝大概也是有了些底气，跟她婆婆绊了两回嘴，程刚就不乐意了，两人就闹了别扭，闹得挺厉害的。但是没过几天，我就没在村子里见着秀芝了，听她婆婆说是跟程刚吵了嘴，带着孩子回娘家了，程刚去县里找活干了。哪曾想秀芝竟然根本没走！” 苏母也是被两个孩子的话吓了一大跳，她是真当赵秀芝回娘家了，哪想得到赵秀芝竟是被打伤了关在家中，连带着两个孩子也被关了起来。 程刚家这是要干啥？ 苏沁听完苏母的话，心里顿时急得迈开腿跑了起来。 程彦安见状也抱着两个孩子跟着跑。 苏母年纪大了，跟不上，苏沁又只得折回来拉着她一起。 小河村离着苏沁家也不远，不一会儿便跑到了地方。 三人抱着两个孩子刚到程刚家大门前，大门就打开了，只见程刚他娘迈着小脚急急忙忙的跑出来，结果一见苏沁几人，脸色猛的变了变，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沁娘，彦安，还有他婶子，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这俩孩子跑去你们家闹腾了？你们说我这才一转眼，这俩皮猴儿就跑得没影了，我这正着急着去寻他们呢。” 说着，程母上前就要去把两个孩子接过去，两个孩子吓得紧紧搂着程彦安的脖子。 程彦安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两步。 程母脸上有些讪讪，“石头，花儿，赶紧下来，这么大的孩子了咋还赖着你们彦安叔不放呢？快些下来，你们彦安叔现在可是大将军，哪能由得你们胡闹。” 说着，她又上前要去抱孩子。 苏沁横插过去，挡在程母面前：“伯娘，听小石头他们说秀芝走娘家回来了？我这好些时候没见着她了，怪想她的，她这会儿在家对吧，我进去跟她说会儿话。” 程母忙道：“她没在家，她是回来了，但是回来没一会儿又走了，就……就这两孩子偷跑出去玩的时候偷偷走的。这赵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三天两头的闹腾，我们家摊上她这么个儿媳，真是倒八辈子的血霉了。” 苏沁正想要反驳，苏母上前一把拉住了程母，接过话头说道：“他伯娘，你这话说得可太对了，这老话说得好，一个媳妇看三代，你媳妇娶不对了，那可得祸害三代人。” 苏母一边这么跟程母说着，一边偷偷跟苏沁打手势，让她赶紧进屋找人。 苏沁暂时还不清楚赵秀芝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没想着把事情闹大，于是朝程母扔了一个小法术，让她暂时迷糊一会儿，抬脚就往院子里跑。 程彦安也抱着孩子跟进去。 “秀芝，秀芝！” 苏沁一进院子就直奔赵秀芝的房间，只见房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房间里有断断续续的申吟声传来。 她心下一急，正欲用法术开锁，结果旁边伸出一条长腿，一下就把那门板给踹开了。 一股难闻的味道从屋子里涌了出来，那是汗液混着皮肉腐烂的味道。 苏沁赶紧奔了进去，只见赵秀芝仰面躺在床上，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着一块破布。 “秀芝，秀芝，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此时的赵秀芝脸色通红，浑身烫得吓人，任凭苏沁怎么喊也没有一点反应。 小石头和小花儿见着她这样，立时就哭着从程彦安身上挣扎下地，扑到床前痛哭：“娘，娘。” 苏沁急忙将赵秀芝的裤子往上拉起，当那狰狞的伤口露出来的时候，饶是苏沁也吓了一大跳。 只见赵秀芝的整条右腿，从脚踝到大腿的那一段，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最深的地方，可以看见白骨。 因为天气炎热，赵秀芝的伤口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已经发烂发臭，整条腿红肿发亮，甚至有地方已经隐隐透着黑色，流着恶臭的脓水。 苏沁的五感实在过于敏锐，没能忍住，干呕了两声。 程彦安本是转身回避，听见干呕声忍不住问道：“情况怎么样？” 苏沁实在受不了，赶紧封闭了五感，对程彦安道：“情况很糟，秀芝的腿弄不好只怕要废了。” 程彦安道：“你把她衣服整理好，我们先把她带去县里找郎中。” 苏沁道：“我这里有……” 程彦安回头看着她道：“不到时候。” 他知道她那里有药，但是有些东西，不能随便拿出来，何况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多安全，所以必须多几分谨慎。 苏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赶紧把赵秀芝的衣服整理好。 程彦安上前将赵秀芝抱了起来，对苏沁说道：“带上两个孩子，咱们走。” 苏沁赶紧牵上小石头和小花儿，跟在程彦安后头，匆匆出了程家大门。 此时，程母还拉着苏母正忘我的说着赵秀芝的坏话。 第467章 要和离 “若是再晚发现一两天，病人这条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苏神医一边开着药方，一边摸着胡子下结论：“幸亏这是遇见了掌门，否则就她这情况，只怕这条腿铁定是保不住了。她这伤原本并不算重，只是皮肉伤，但是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好些地方都已经坏死腐烂了。换作一般的郎中，只会截了这条腿保命。” 小石头拉着小花儿，扑通一声给苏神医跪下：“求求郎中一定要救我娘，求求您了。” 苏神医一把将两个孩子拉起来：“你们放心，你娘是个有福气的，能遇到我，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肯定能让她好起来。” 苏沁白了苏神医一眼，“赶紧开好药去煎药过来。” 就没见过这么能自吹的人！ 原本程彦安要带赵秀芝去县里，但她突然想起来，苏神医这货正在陆铭逸那里，所以就直接把人带回了家。 苏神医被自家掌门怼了一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转身出去煎药。 半个时辰之后，一碗煎好的药便送到了苏沁手里。 苏沁看了看一直昏迷不醒的赵秀芝，趁着程彦安不注意，往里面滴了一滴灵泉水。 这一滴水的作用自然起不到让赵秀芝痊愈的效果，但却能缓解不少痛苦，而且能保证让人看不太出来异常。 一碗药汤灌下去，又过了半个时辰，赵秀芝的体温开始下降，人也悠悠醒转过来。 “娘，娘。” 两个孩子扑到榻前，要哭不哭地看着赵秀芝。 “石头，花儿……我们这是在哪儿？” 苏沁上前坐在榻边：“这里是我家，嫂子，你怎么弄成了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秀芝看见了苏沁，眼泪立时就涌了出来：“沁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沁赶紧掏出帕子替她擦眼泪：“快别哭了，你这身子可还虚着呢。” 赵秀芝心里憋了许多委屈，见到了苏沁之后，便再也忍不住，搂着两个孩子放声大哭了起来。 苏沁劝不住，知道她定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于是便安静地陪在一旁，让她好好发泄一通。 赵秀芝足哭了半个时辰，才把内心的那些苦楚给发泄出来。 赵秀芝冷静下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沁娘，我要和离！” 苏沁挑了挑眉：“想好了？” 赵秀芝点头：“想得很清楚，这些天的事情，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透彻了。我要和离，我要带着两个孩子和离！” 苏沁道：“和离倒不是难事，可你想带着孩子和离，就没那么容易了。如果他们不肯给你孩子，或者拿孩子要挟你不许和离，你当如何？” 赵秀芝一愣，转头看了看两个浑身脏得不像话的孩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沁唤来秦芳蓉：“你把小石头和小花儿带下去洗洗澡，再把他们头上的虱子处理一下，苏神医那里应该有药能对付。” 等秦芳蓉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苏沁才说道：“你想和离，我是支持的，而且必须要把两个孩子也带在身边，否则你就算和离了，只怕也清静不了。若是你将来过得好了，你那婆母少不得要拿两个孩子说事。这就很憋屈了。” 她和赵秀芝很熟了，深知赵秀芝的能力和胆量。虽然只是一个古代的农妇，但赵秀芝却并不甘于平凡，只要给她一个机会，赵秀芝就绝对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跳出农门。 说句实在话，那程刚根本配不上赵秀芝。不管是从个人能力上，还是从为人处事上，程刚比着赵秀芝，都差远了。 程刚这人，以苏沁的了解来说，不算坏人，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古代土著，思想封建落后，且有些大男子主义。再加上他娘在一旁挑唆，那就更可怕了。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严重成这样，且赵秀芝自己也有了这样的打算，否则苏沁不会劝赵秀芝和离的，毕竟这里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的古代。且绝大多数的女性，过的日子都跟赵秀芝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她。 即便如此，苏沁也没办法给赵秀芝更多的建议。毕竟离婚这事儿，放在现代也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 赵秀芝却是吃了称砣铁了心。 “我知道不容易，但是，我会想到办法的。” 这半个月的经历，让她看清了许多事情，心也死了好多遍。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不和离，将来她在程家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她现在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能成功的带着孩子和离，但是总要试试才行。 实在不行，那就鱼死网破！ 苏沁感受到她的决心，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做什么便去做，放心，你身后有我。” 赵秀芝眼睛一红，眼泪又掉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会劝我。” 苏沁哭笑不得：“劝你干啥？劝你回去挨打吗？秀芝，你有能力养活你和两个孩子，完全没有必要委屈求全。我相信，你离开程家之后，一定会过得更好，程家人早晚会有后悔的那天。” 赵秀芝擦干眼泪道：“他们后悔不后悔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只是想离开他们，过自己的安稳日子，哪怕再苦再累，我也甘愿。” 苏沁对她的这个想法十分支持：“那你先好好休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这些天，你就安心待在我这儿，如果你想回娘家，我也可以送你。” 赵秀芝摇头道：“我不能回去，我娘家若是知道我的想法，肯定会立刻把我送回来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在娘家，早就已经是个外人了。娘家不会同意她和离的，所以，她不能回去。 “那你就安心住在这儿，放心吧，没有我的允许，程家人就别想踏近我这宅子半步。” 赵秀芝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拉着苏沁的手说道：“沁娘，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就没命了。” 苏沁笑着替她理了她那头脏乱的头发：“咱们是朋友，说什么谢。等你和离了，我还有事要让你帮忙呢。” 第468章 全心信任 苏沁从赵秀芝暂住的房间里出来，就见小石头和小花儿已经被洗干净了，秦芳蓉和黄嬷嬷正在给他们的头发抹药。 虱子太多了，那药水一抹上去，就见大大小小的虱子在头发间里乱钻，看得苏沁汗毛都竖起来了。 秦芳蓉赶紧拿了布把两个孩子的头包住，“苏神医说了，要捂上一柱香的功夫。” 苏沁搓了搓胳膊，强压住心里的不适，对两个孩子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就和你们娘安心住在这儿，如果你们奶来了，你们就赶紧躲起来，不要让她看见了，知道吗？” 两个孩子很懂事，抿着嘴点头。 苏沁挺喜欢这两个孩子的，看他们不复往日的活泼，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赵秀芝母子三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她没敢亲口问赵秀芝，毕竟这种事情无异于是一道狰狞的伤口，眼下伤口还没有结痂，她又怎么忍心在伤口上撒盐。 苏母从外面进来，一看到苏沁，就忍不住叹气：“真是作孽，秀芝这么贤惠能干的媳妇，竟然让程家糟蹋这样……看到她，我就忍不住想到你之前的事情……” 说着，苏母眼眶就红了。 赵秀芝的娘家离得可不远，程母都敢这样遭贱，那她的女儿前几年又是如何熬过来的？只要一想到这个，苏母的心就揪着疼，又在心里把过世好几年的苏老爹问候了一遍。 苏沁伸手轻轻拍了拍苏母的背，轻声安慰道：“娘，都已经过去了，别想了。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 苏母带着鼻音道：“你这好，可是用命换来的！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的饶了程老头儿一家！” 一想到这个，苏母就来气，“不成，我越来越咽不下这口气，我得想法子给自己出口气去。” 说完，苏母扭头往外走了。 “娘，你做什么去？” 苏母没有回答她。 苏沁有些不放心，赶紧把苏沄娘给叫了过来：“你赶紧跟着娘，万一娘找程家掐架，你也别客气，把你最近学的这些功夫都在程家人身上耍一遍。” 苏沄娘两眼放光，应了声是，追着苏母而去。 苏沁到底还是不放心，毕竟苏沄娘满打满算，也只学了不到俩月的功夫，真要打起来了，未必能占着多少便宜。于是又让结香跟在后面，暗中保护。 等回过头来，发现程彦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沁哼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护短？” 程彦安笑着摇头：“我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你要听吗？” 苏沁挑眉：“关于秀芝的？这么快？” 程彦安嗯了一声：“一个没什么见识的老村妇而已，想从她嘴里问出实情，根本不必费什么力气。” 苏沁对赵秀芝的遭遇还是挺在意的，于是抬脚去了前厅。 程彦安跟着一起过去，十分随意的在苏沁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口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跟你还有几分关系。秀芝跟你关系好，几次三番替你强出头，让他们夫妻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所以程母对她早就心生不满。这种不满直到她跟着你做那个书包之后，达到了顶峰。 秀芝做书包挣的银子，并没有上交给程母，而且也没有报实数，觉得秀芝生了外心。程刚听了她的窜唆，把她的银子给翻了出来，秀芝去争夺银子的时候，被程母失手用刀劈伤了腿。母子二人怕秀芝回娘家搬救兵，于是对外谎程刚去县里找活干了，秀芝生气回了娘家，实际上却是将她和两个孩子锁在家中，不许他们出门。 因为怕事情败露，惹来秀芝娘家的不满，所以程母没有给秀芝请医抓药。不止如此，程刚一走沓无音讯，程母担心他在外面遇着危险，于是就把气撒在了秀芝身上，时不时还动手打她，不给饭吃。秀芝能熬到你去救她，只能说是她的命够硬。” 苏沁听完这些，气得浑身哆嗦。 亏她之前一直觉得程刚那人不错，没想到竟然会干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来！ 秀芝这么想方设法的挣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把日子过好！结果他竟然听程母的挑唆，对秀芝心里生了这么多的不满，连她的死活都不顾！ 如果老天有眼，就让程刚死在外头算了！ 苏沁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能帮忙去县里打探一下程刚的下落吗？秀芝想跟他和离，他要是一直不露面也不是个事。” 程彦安点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他站起身就要走。 苏沁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忙道：“你等会儿。” 程彦安回头看她：“还有什么事？” 苏沁咳了两声，手在袖子里晃了晃，便多了一只小瓷瓶，“这里面的东西，你一滴不剩的给我喝了。” 这是她提前准备的灵泉水，这一瓶的量让程彦安喝了，保证能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 程彦安看了看那瓷瓶，也没追问里面是什么东西，伸手接过，当着她的面拔了瓶塞，一仰头，把水全喝了。 苏沁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程彦安倒拿着瓶子对着嘴晃了晃，确定里面一滴不剩之后，把瓶子还给了她。 “味道还挺不错。” 这是程彦安的喝后感。 苏沁回过神来，盯着他看：“你都不问问这里面装的什么？就不怕我下毒？” 程彦安笃定地看着她：“你不会，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好了，没别的事情，我就去打探程刚的下落了。” 说完，程彦安转身利落的离开。 苏沁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瓷瓶，突然有点愧疚起来。 她其实可以先跟他说一声这水的功效的，但她私心里有点担心程彦安不配合，所以就瞒着没说。 可万万没想到，程彦安就这么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完了还整了那么一句话，搞得她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唉，算了算了，有啥好过意不去的，她又不是在害他！ 刚才应该拦住他，先确认了他的记忆恢复了，再让他去忙别的事情。 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就让他一个人先自己缓解一下恢复记忆的冲击吧。 第469章 吓唬程母 “太太，秀芝嫂子的婆母来了，正在大门外面闹着要来接秀芝嫂子回去呢。” 秦芳蓉急匆匆的跑进来，说出来的话，让正在跟舟舟写字的小石头立刻紧张了起来。 苏沁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别怕，她进不来。你去看看你娘，跟你娘说别担心。” 小石头懂事地点点头，放下手的毛笔，滑下椅子出门去了隔壁的房间。 苏沁却坐着没动，随手拿起小石头写的字看了看，还用一旁的朱笔圈出几个写得实在难看的字出来。 秦芳蓉不解地问了一句：“太太，外面的事情怎么办？” 苏沁漫不经心地道：“随她闹，累了自然就回去了。” 她早就做了准备的，整个宅子都被她设了一个简单的静音结界，外面的杂音院子里的人，除了她之外，谁也听不见。而她，可以选择性的屏蔽掉她不想听的声音。 没找到程刚之前，她是不会让秀芝见程母的。 乡下老妇人最擅长的就是撒泼打滚，她可没那兴趣看那热闹。 其实她可以让程母暂时把这事儿给忘了，但是她觉得没那个必要。坏人就得好好受些折磨。程母把赵秀芝打成这样，心里肯定是害怕的，只见一天见不着赵秀芝，她心里就一刻也消停不了。 而程母想闯进来，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她刚收服的那些些士兵，如今天天没事就在院子门口站岗，程母可没那个胆子往里闯，甚至在外面闹都收敛着，不敢不管不顾的闹将开来。 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舟舟放下笔，拿起自己写的字帖吹了吹，双手捧着递到苏沁跟前。 苏沁接过去看了，满意地点点头：“写不得错，每一个字都很好。” 说完又拿起朱笔，在字帖下面画上一朵小红花。 舟舟抿着嘴笑弯了一双眼睛，“娘，那我再写一张吧。” 苏沁笑着道：“不必，练字这件事情急不来，每天固定的练习，持之以恒，比一时的热情高涨可难得多。写累了的话，就出去玩一会儿吧。” 舟舟摇摇头：“我不累，娘，我去看书吧。” 因着修炼的缘故，舟舟现在已经没有了识字的困扰了。但是认识归认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懂了。所以苏沁给他和月月准备了不少书籍，让他们闲暇的时候多看看。 舟舟是个好学的孩子，好学到让苏沁自愧不如。 月月则恰好相反，小丫头贪玩得厉害，尤其是小花儿和小石头来了之后，这小丫头就更有理由了，打着陪小花儿的旗号，拉着小花儿玩过家家，连字都不愿意练。 苏沁想着小花儿这些日子受了不少惊吓，需要转移注意力，所以也就没拘着月月学习。 门外，程母等了好久，也没见苏家出来人，急得团团转。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好端端关在家里的人，怎么就不见了。要不是村里人说看见苏沁两口子把人给带走，她这会儿说不定就往赵氏娘家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那苏沁娘跟赵氏的关系要好，赵氏肯定把所有事情都跟苏沁娘说了，苏沁娘那混不吝的性子，说不定会挑拨着赵氏跟她闹。 当初她就跟程刚说过，让他拘着赵氏，别让她跟苏沁娘来往。 那苏沁娘长得妖妖艳艳，死了男人之后也不是安安分分的关着门守寡妇，反倒见天的折腾，一看就是不个省油的灯。赵氏跟她处得久了，肯定要受影响的。 可让她说着了吧，这赵氏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跟着苏沁娘挣了那么多的银子，竟然就一声不响的瞒下了。 那么大一笔银子，赵氏她怎么就敢！这可不止是存了私心那么简单的事情，这是没把程家和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这如何能行！她年轻守寡，一个人把程刚拉扯大，只要她活着一天，这个家就轮不到她赵氏当家作主！ 还有一点就是，她担心赵氏手里有了银子之后，就生出旁的心思来。比如看不上他们程家。 这一点，她是接受不了的。 赵氏这个媳妇，她是满意的，尤其在知道她这么会赚钱之后！这就是棵摇钱树啊！ 她喜欢摇钱树，但她接受不了这摇钱树不愿意长在她手心里。所以，她挑唆着程刚收拾赵氏，目的就是让赵氏服帖听话，以后才能把赚来的银子都交到她手里。 没想到赵秀芝这么硬气，都被她折磨那样了，竟也半句不求饶。 她心里也担心赵秀芝会出事，可转念一想，如果她心软了，那么赵秀芝以后绝对更不会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所以她就狠着心肠，想拖到赵秀芝熬不住的时候，再逼她服软，给她请郎中。 没想到那两个小白眼狼竟然偷溜出去，把苏沁娘给招来了。 她倒是想冲进去问苏沁娘要人，可苏沁娘现在身份不同往时，程彦安当了大官，还带了这么多的兵回来，她这要是硬闯，这些脸色不善的大头兵，肯定不会对她客气的。 可让赵秀芝一直待在苏家也不是个事啊，到时候事情传开了，他们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程母试着上前跟那些个士兵商量：“兵爷，劳烦你们进去跟沁娘通传一声，就说老妇人来接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回家，让她把人送出来可好？” 那些个士兵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就跟聋了一般。 程母见状，心下一橫，准备伸着脖子往院子里闯。 “唰——” 两把雪亮的大刀，一下架在了程母的脖子上：“退后，否则格杀勿论！” 程母活了大半辈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裤子也湿了。 她想退，可是两条腿不听使唤。站着不动，又怕这些当兵的真就把她给砍了，急得眼泪直流。 两个士兵上前来，一左一右把她架起来，拖到远处扔下，又回去继续站岗。 程母趴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子，身上才有了点力气。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奔了村子。 跟脸面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第470章 活该 赵秀芝靠在床上喝着鸡汤，小花儿和小石头都陪在身边。 两个孩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服也都换上了新的，看着很精神。但两张小脸却都瘦得厉害，尤其是小花儿，瘦得下巴尖尖，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他们娘儿仨在苏沁家里已经住了三天了，不同于刚来时那天的惶恐不安，现在两个孩子已经很适应在苏沁家的生活了。 因为他们知道，程母真的进不来，他们是安全的。 赵秀芝对苏沁格外的感激，像她这种事情，别说一个外人了，便是有些娘家人和亲戚都未必愿意多管。 更让她感激的是，苏沁找来的那位苏神医真的很厉害，这才三天时间，她腿上的伤就已经开始愈合了，而且也不知道苏神医用的什么法子，让她的腿一点也没觉得痛痒难受。 怪不得叫神医呢。 苏沁过来探望赵秀芝的时候，就听见赵秀芝在交待两个孩子，要记住苏沁的恩情，以后一定要拼命报达。 “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既然是我的朋友，那我拉你一把不是应该的？非要扯恩情的话，那之前你帮我那么多次，我是不是也要拿个本子好生记着，让舟舟和月月以后按着账本来还恩情？” 赵秀芝赫然，她帮苏沁的那些事情，从来没想过要得到什么报达。 现下听苏沁这么说，她这心里别提多么感动了。 “那好，以后我再不提这个事情。” 苏沁笑道：“这才对嘛。” 赵秀芝把两个孩子遣了出去之后，才问苏沁：“她又来了？” 这问的是程母。 苏沁点头：“来了，还把程氏的族长叫来了，说是要接你回家，不过被我几句话给挡了回去。你别担心，现在整个小河村的人，都不敢跟我摆脸色，便是族长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程族长精明着呢，虽然程彦安并非真正的程家子弟，但不管怎么说，都在一个族谱上写着，程族长可是指望着程彦安发达了，带着程氏一族一起飞，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啥也不的程刚把程彦安给得罪了。之所以会上门，不过是因为职责所以，抹不开脸面罢了。 那会儿她出去把赵秀芝的情况说了一通，程族长立刻摆着架子把程母给训斥了一通，放话说有事等程刚回来之后再议，并警告程母不要闹事。 程母偷鸡不成蚀把米，那脸色别提多好看。 赵秀芝听完之后，脸上有两丝喜意。 她现在对程母和程刚，真的完全死心了，听到他们不顺，她心情自然好。 “就是不知道程刚那边有没有消息，这都三天了，也没传回来一点音讯。” 赵秀芝抿了抿唇，“依他那性子，我觉得他就在县里。” 她嫁给程刚这么多年，对程刚的性子还是很清楚的。程刚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乡下汉子，就算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出去折腾着做买卖，也没个那个胆量和魄力。 而且现在外面乱得很，程刚那胆子，根本不可能走远。 两人这边正猜测着，就听秦芳蓉过来传话：“太太，老爷回来了，请你去前面说话。” 苏沁对赵秀芝说道：“估计是找着程刚了，你先躺着，我过去问问情况，一会儿再来跟你说。” 赵秀芝点应下。 苏沁出门到了前面堂屋，就见程彦安脸色有些不大好的坐在那里喝茶。 堂屋里并没有看到程刚。 “你可别告诉我，你出去了三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查到。” 程彦安放下茶杯，开口说道：“找到程刚了，但是……” 苏沁挑眉，坐到他对面：“遇到麻烦了？” 程彦安抿了抿唇：“程刚死了，我是在乱葬岗上找到他的尸体的。” 苏沁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出什么事了？” 虽然她现在对程刚也没啥好印象了，但也没想过让程刚死。 程彦安叹了一声：“都是钱财惹的祸。我在县里三天，就是为了追查他的死因。到底是我去得太晚了，如果我们提前一天得到了秀芝的消息，并出发去县城找他，兴许他不会死。” 苏沁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死在三天前的？” 程彦安点头：“我去县城的头一天，就找到了他的尸体，当时他死了不足一天，尸体保存得挺完整的，没有被野狗啃食。” 他是三天前的下午到达县城的，而程刚则是在那天早上遇害的。 也就是说，他们在村里救出赵秀芝的时候，差不多就是程刚遇害的时间。 这真是不知道让人说点什么好。 苏沁在心里偷偷说了一句报应，追问道：“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在县里的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提起这个，程彦安忍不住摇头。 “程刚拿着从秀芝那里抢到的一百两银子进了城，直接把银子存到钱庄里，结果大意露了白，就被有心的人盯上了。那伙人设了个局，找了个姑娘在县里假装卖身葬父被恶霸盯上要强抢。程刚倒是谨慎，没想管这闲事，但是那伙人的目标就是他，自然就把他给缠上了。” “程刚当时被那群人连哄带骗得脑子发热，就回钱庄取了十两银子出来，把那姑娘买下了，并且帮着那姑娘安葬了那个来路不明的父亲。” 苏沁挑眉：“然后他就跟那姑娘待在一起了？” 程彦安点点头，“对方有心骗他的银子，自然不会放走他。那伙人设了个局，让程刚跟那姑娘有了夫妻之实，那姑娘也表示愿意一辈子跟着程刚，哪怕做个丫环。程刚一个乡下汉子，哪见过这些，就上钩了。他在那姑娘家中住了半个月，那姑娘哄着他把银子全给取了出来。那伙人目的达成准备离开的时候，程刚发现自己被骗，想要拦住他们。他一个人根本不是那一群人的对手，被对方失手打死了。那些人找的地方本就偏僻，趁着四下无人，把他的尸体拖到乱葬岗扔了。” 苏沁听完之后，忍不住骂了一声：“活该！” 第471章 不认 赵秀芝得知程刚的死讯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苏沁看她愣着半天不动，忍不住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赵秀芝醒过神来，眼泪奔涌而下，“他真的……？” 说真的，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虽然她现在依旧铁了心要和离，但她并不有接受程刚已不在人世的这个消息。 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那份情意不在了，她也没盼着程刚死。 苏沁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尸首被安置在县里的义庄，程彦安已经去衙门报案了，那几个杀害他的人坏蛋也都被他交给陶县令了，等案子结了，程家就可以去把他的尸首拉回来安葬了。” 看着赵秀芝那副难受的样子，苏沁有些不忍心，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秀芝，程刚没了，你要怎么办？你若是想带着小石头离开，只怕程氏一族不会答应。” 程刚就小石头这一个儿子，程刚没了，小石头再被带走，就等于断了香火，程母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赵秀芝现在脑子很乱，根本静不下心来想这些。 苏沁也不好再说，只是对赵秀芝想带着孩子离开的事情，不抱多少希望了。 程家只要不放小石头离开，赵秀芝就肯定狠不下心走。 而程母那德性，哪怕让程刚带着银子跑去县城的主意是程母自己出的，程母也会把所有的责任都程刚的死，怪罪到赵秀芝头上。赵秀芝继续留在程家，不用想也知道日子会有多难。 唉。 程彦安去了族长家，把程刚的死讯给带了过去。 程族长听说的时候，也得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呢？这怎么会呢？彦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彦安没有瞒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待了一遍，“明日陶县令便会升堂审理这个案子，族长带着人去一趟吧。” 程族长点点头，“程刚的死讯，他娘可知道了？” “尚未，这件事情还得麻烦族长走一趟。” 程族长又气又恨：“都是这糊涂的妇人造的孽！要不是她作妖，程刚也不至于遭这横祸，这下可好，把儿子给作死了。看她往后咋办！” 虽然程刚没啥本事，可到底也是程氏子弟，年纪轻轻没了，程族长自然也是惋惜。 程彦安没接话，跟程族长告了罪，回了家。 程族长也没有多耽误，叫上自家的女眷，一同去了程刚家。 程母刚着族长上门，立刻拍着大腿就开始哭嚎：“族长，你这心可是偏得没边了，那程彦安是当了大官不假，可再大的官，也不能干涉别人的家事吧，他们把我儿媳妇关着不放是怎么个理？万一秀芝在她家出了事算谁的？” “族长诶，你可一定要把水端平，让赵氏赶紧回来啊……” 程族长看着她那哭天抢地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大吼一声：“够了刚子娘！你还没闹够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家刚子在县里出事了？” 程母的嚎哭声卡在了喉咙里，“什么？刚子出什么事了？他前几天不还捎信回来，说在城里一切都好吗？” 程族长一听这话，更是气得心口疼，合着程刚的行踪，这婆娘一直都知道？ “他在城里做的事情，你都知道？” 程母不愿意说，程族长吼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瞒着什么？” “我……我没……也没……没做什么，不就是在城里纳了房小妾……” 程母心里其实是有些得意的，儿子纳了妾，说明他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而且纳了妾，往后赵氏就别想再把她儿子哄得团团转了。 程族长看程母那神情，气不打一处来，糊涂东西！好好的一个家，就让这糊涂东西给毁了！ 原本他还打算照顾一下这糊涂东西的情绪，怕她受不住打击，现在想来，完全没有那个必要。这种糊涂东西，不让她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她就永远不会知道错。 于是程族长直接把程刚的死讯给说了出来。 程母听明白程族长说了什么之后，当场就两眼一翻，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吓得族长夫人赶紧去扶。 等程母再醒来时，院子里已经在布置灵堂了。 赵秀芝拖着还没痊愈的腿，头顶披白一身麻衣在张罗着程刚的后事，小石头和小花儿披麻戴孝地跟在赵秀芝身后，小小的脸上全是惶恐和惊惧。 程母见到了赵秀芝，发了疯似的冲出去，抓住她就开始撕扯：“你个害人精，你个丧门星，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前来帮忙的程氏族人赶紧上前去拉架。 他们已经把整件事情都搞清楚了，程刚为什么会离家，赵秀芝为什么会受伤躲在苏沁家中不敢露面，程刚为什么会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族长公布了出来。 这是程彦安的意思，目的自然是不让程氏一族误会赵秀芝。 所以当程母扑上去撕打赵秀芝，很快就被人给拉开。 族长夫人愤怒地对着程母吼道：“你还没闹够是不是？你儿子的死，跟秀芝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作妖，挑唆着程刚打秀芝抢银子，程刚会被那些歹人给盯上？一切都是因为你，程刚虽然是被那些歹人给害死的，但是你这个当娘的，难辞其咎！” 程母自然不愿意承认，拼命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的，是赵氏，是她不听话，是她私藏银子，是她有了外心！要不是因为她，刚子怎么会去县里，怎么会被歹人给盯上，都是她，都是她这个丧门星害死了我儿子，我要让她偿命，我要让她到地底下去给刚子当牛作马！” 说着，程母又扑上去要打赵秀芝，旁边的人又赶紧去拦。 赵秀芝站着不动，将身上被扯歪的麻衣正了正，声音平淡得没有半点感情地说道：“程刚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在你们母子合起伙来想要我命之前，我对程家没有半点异心。之所以没有把银子交给你，是因为我打算将那些银子一部分留作小石头读书，另一部分则是等世道太平了，拿它作本，和程刚做些小买卖。程刚听你的怂恿，打伤我抢走银子，跑到县里被人害了性命，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别想把这盆水扣在我头上，我赵秀芝不认！” 第472章 赵秀芝的决定 赵秀芝平时在程母面前很是恭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硬气加强硬过，一时让程母怔愣在当场。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坐，哭天抹泪起来：“刚子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狠心丢下娘走了，你娶的这好媳妇，她要逼死娘啊……” 赵秀芝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哭闹，神情里没有半分波动。 族长在一旁训斥道：“程刚的死，跟赵氏没有半点关系，刚子娘，你若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其实已经从赵秀芝的态度里看出一些门道来了，所以很担心程母继续这样作下去，赵秀芝在处理完程刚的后事之后，会一走了之。 到时候扔下这老的老小的小，可咋办？ 虽然他也觉得赵秀芝摊上这么个婆家十分倒霉，可他是程氏的族长，他要考虑的是程家子弟的利益。所以他希望赵秀芝能留在程家。 程母是个糊涂的，哪听得懂族长其实是在帮着她，只觉得族长是在袒护赵秀芝，闹得更起劲了。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看看这些人吧，他们一个个都想要了我的命啊！” 赵秀芝懒得看她在这里撒泼丢人，牵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去外面忙活。 族长夫人赶紧叫了几个族里的妇人，把程母拖起来，拉进屋里去劝说。 苏沁过来的时候，就叫赵秀芝瘸着腿在忙碌着，赶紧上前拉着她道：“你伤还没好，这些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就行。程家这么大一个家族，不缺干活的人。” 赵秀芝叹了一声，神色很是憔悴：“沁娘，我一闲下来，心里就乱哄哄的……我恨他薄情寡义，恨他翻脸无情，可一想到他就这么没了，我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我十六岁嫁给他，到现在已经八年了，他也真对我好过，我……” 看着赵秀芝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样子，苏沁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女人啊，再怎么也做不到像男人那样薄幸。哪怕这个男人之前狠狠伤过她，但她依旧会为他的死亡而难过。 苏沁拍拍她的肩膀：“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得往前看。” 说着，苏沁掏出一只荷包，塞到赵秀芝的手里。 赵秀芝一捏荷包，赶紧要还回去。 苏沁却拦住了她的手：“拿着吧，你现在的情况，我多少还是有数的。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指望程刚他娘是指望不上的。你现在什么也别去想，先把程刚的后事办了，再做别的打算。” 那荷包里装的是银子，不多，二十两，但在这个时候对赵秀芝来说，却是能解燃眉之急。 赵秀芝紧紧地攥着荷包，一直没有流下来的眼泪，顿时奔腾而下。 她的银子全让程母抢走给了程刚，现在她身无分文。而程刚的后事是需要花费不少银子的。程母那里倒是有，可程母会拿银子出来吗？ 她可以选择一走了之，不管程刚的后事如何办，可是她不能。程刚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她总不能看着他死无葬身之地。他可以不仁，但她却没想过不义。 就当，夫妻一场，送他最后一程吧。也全了两个孩子的脸面。 苏沁理解赵秀芝的想法，很是心疼她。其实她可以给赵秀芝更多的银子，但是不能。现在程家这个情况，给多了只会害了赵秀芝。 等程刚的后事办完之后再看吧。 两天后，东边的天刚刚露白，村头便响起了炮仗声，赵秀芝牵着两个孩子，朝村口走去。 程刚的尸首拉回来了，做为程刚的妻儿，他们自然是要去迎他的。 因着程刚是死在外头的，又是横死，依着规矩，他的尸首不能拉回家中停灵，要直接抬去坟地下葬。 赵秀芝母子三人一身麻衣走在队伍最前头，小石头捧着灰盆，小花儿扛着幡，牌位在赵秀芝手中抱着。 程母作为长辈，是不能来的。 等行到村头看到那口薄棺的时候，小石头和小花儿放声大哭起来，赵秀芝也没能忍住，泪如雨下。 村里人看着这场景，纷纷叹气摇头。 这人啊，不能忘本，不然迟早要遭报应。只是没想到，这报应来得这么快。 乡下人的葬礼办得没太多讲究，不过程刚横死，族里特意请了附近寺庙的和尚来做了场法事，这下葬的时候，和尚也跟着一起。 葬礼随着程刚入土为安结束，小河村又恢复了宁静。 但赵秀芝的风浪，却是刚刚才开始。 苏沁有些不放心她，专门去看了她一趟。到的时候，发现在赵秀芝的娘家人竟然走得一个不剩。 赵秀芝苦笑一声：“这两天，我把之前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他们个个唉声叹气，却是没有一个肯应承我，让我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的。” 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个情况了，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苏沁拍拍她的手：“没事，不靠他们，你也一样能活得好。” 赵秀芝看了一眼两个偎在一起睡着的孩子，即使睡着了，两个孩子眼角都挂着泪花。 “沁娘，如果我说……我打算留下，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出息？” 苏沁虽然已经料到这个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劝道：“你不用担心离开之后会无依无靠，你还有我呢。你留下，以后跟小石头他奶奶只怕不好相处。” 赵秀芝低头苦笑：“我知道，但是我不怕，而且，我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人欺负了。如果程刚没死，我还有可能把小石头带走，可现在这情况，除非……” 除非程母也死了，否则她根本带不走小石头。 她舍不得儿子，只能留下来。 苏沁抿了抿唇，“如果你想离开，我有办法，保证不会让你跟小石头分开。” 赵秀芝摇了摇头，只当她说的法子是让程彦安吓唬程母和程氏一族。她不想因为自己，让苏沁和程彦安将来背个骂名。 “不必了，不管用什么方法离开，小石头以后都会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没那个必要，不过只是像以前一样，养着她而已，我不怕。” 第473章 程彦安出手 苏沁对赵秀芝的决定并不赞同，但是人跟人的想法不一样，她不能拿现代人的思维去套古人的想法。 古人对孝道有多看重，她是有理解的。这个时代，一个孝字大过天，赵秀芝有自己的顾虑，她也不能说什么。 但心里还是替赵秀芝觉得不值。 明明她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却因为这些腐朽的观念被套住。就程母那德性，赵秀芝未来的很多年，只怕都别想过得舒心。 沉着脸回到家，程彦安正在陪着舟舟和月月练功，见她脸色不佳，便收了势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沁这会儿心里烦躁，看啥都不顺眼，尤其看程彦安更是扎眼。古代女子的命运为什么这么艰难，那都是因为男人啊！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男人，就是一切的罪恶之源！ 于是苏沁剜他一眼，身子一拧，去了后院。 程彦安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记眼刀，不过倒是没生气。想到苏沁是刚从赵秀芝那儿回来的，那么肯定跟赵秀芝有关，于是他让两小只自己练着功，他出门去办点事情。 他前脚一走，月月后腿就停了下来，“哥哥，你先别练了。” 舟舟一板一眼的道：“别偷懒，有话等练完功再说。” 月月不满的皱了皱鼻头，但还是听话的继续练了起来。 没一会儿，一套拳法打完，两小只同时收势。 “你想说什么？” 月月四下看了看，把舟舟拉到了角落里，“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娘和爹看上去怪怪的？” 舟舟点点头，他当然看出来了，爹爹回来这些天，娘一直没个好脸色，对爹爹更是态度恶劣，说真的，他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月月捧着小脸，满脸担忧地道：“哥哥，我怎么觉得，爹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爹爹很努力地在对他们好，可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舟舟想了想，说道：“爹爹肯定是因为摔伤了脑子，所以才变了。娘肯定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爹爹的。月月，咱们要想想办法，帮助爹爹赶紧把原来的事情都想起来，这样娘就能高兴了。” 娘之前不也变了很多吗？但是这并不影响娘爱他们呀。 爹爹也是爱他们的，不管爹爹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喜欢爹爹。只是娘那里不好办，爹爹变化太大了，所以娘才接受不了。 只要把爹爹变回原来的样子，娘就不会再嫌弃爹爹了！ 月月眼睛一亮：“那咱们怎么帮爹爹呀？” 舟舟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灵泉水，还有丹药！有了那些东西，爹爹肯定能好起来的！” 月月兴奋地点点头：“对，咱们趁娘不注意，弄一点灵泉水和丹药给爹爹吃！” 两小只瞒着所有大人，搓搓的开始制定拯救爹爹计划。 程彦安可不知道他的好儿女在背后计划些什么，去村里走了一趟之后，找到了苏神医。 苏神医知道程彦安的身份后，对程彦安挺恭敬的，可这称呼却犯了难。他要怎么称呼程彦安？按修真界的叫法，掌门的夫婿，一般都是叫真君，或者真人，可程彦安只是个普通人，自然不能这么叫。可这个世界也没有几个女掌门，所以这个称呼就犯了难。 思来想去，苏神医只得抱拳唤了一声：“见过程副将。” 虽然听着挺见外，但这个好像是最合适的。 程彦安客气道：“神医唤我名讳便可。” 苏神医直摇头，那咋成，这可是掌门的夫婿，直接唤人家的名字，那是多蠢的人才干得出来的事情。“副将客气，不知副将找在下有何事？” 程彦安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开口问道：“你那里可以让人变得痴傻的药？” 苏神医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副将这要是做何？” 程彦安知道他是苏沁的人，所以也没瞒着：“替沁娘解决一个麻烦，你有对吧。” 苏神医点点头，他当然有，医毒不分家，哪个郎中还不会调配几种毒药了？ 想到程彦安是替苏沁解决麻烦，于是他也没多问，便把药给他了。 程彦安拿到了药之后道了声谢，便又揣着药去了村里。 当天傍晚，就有人跑来苏沁家报信：“沁娘，你快去秀芝家看看吧，她婆母出事了。” 苏沁心道，这老太婆咋这么多夭蛾子？ 怕赵秀芝吃亏，苏沁赶紧放下吃到一半的饭碗，起身准备走。 程彦安却说道：“不用着急，没什么大事。” 苏沁挑眉：“你知道出了什么事？” 程彦安点点头，没说话。 苏沁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事情有内幕，于是心里不那么着急了，坐下来把剩下的饭吃了。 晚饭过后，苏沁起身去了村里，临走的时候，把程彦安也给叫上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程彦安挑起唇角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在程刚娘的水壶里动了些手脚，以后她就为难不成秀芝了。” 苏沁一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把她给毒死了？” 程彦安摇头：“我倒没那么心狠手辣，只是让她以后没有作妖的能力。苏神医那里有一种药，服用之后，可以让人神智不清，甚至丧失行动能力。你担心赵秀芝在程家受搓磨，而她又不能撇下孩子离开，那么让程刚娘彻底消停下来，就是最省事的做法。” 他也不是没考虑过永绝后患，只不过他还不够心狠，做不来这事。 苏沁听完之后，愣了好半晌。 她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这样做，只是她一个修士对一个普通人出手，肯定是有业障的，所以她放弃了这个想法，打算想别的办法帮助赵秀芝。 可不管什么办法，都没有这个来得彻底。 没想到，程彦安竟是跟她想一块儿去了。 程彦安看她半天不说话，以为她是不赞同，“你是要觉得不妥当，那我回去问问苏神医有没有解药。” 说着，程彦安转身就要回去。 苏沁叫住他：“算了，这样也挺好。” 不但让程母以后作不了妖，她也不用背业障，没什么不好的。 第474章 灵泉水失效 大概是因为程彦安替苏沁解决了一个小麻烦，所以苏沁再看程彦安的时候，稍微顺眼了些。 “那个，你这几天有没有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她给他喝了一瓶灵泉水，肯定能把他的失忆症给治好。 她有信心！ 这几天只顾着关系赵秀芝去了，都没顾得上问他这件事情。 可程彦安却摇了摇头，一脸平静地道：“没有。” 苏沁失态的提高了声音：“什么？怎么可能！” 程彦安回头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意外，“真没有，我这几天一直忙着处理程刚的事情，没空去想其他的。” 苏沁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我不信！” 她的灵泉水那么神奇，能活死人肉白骨，区区失忆小毛病，怎么可能治不好！ 可程彦安眼神坦荡地看着她，“真的没有，我不屑撒这种谎。对了，你可以让苏神医给我看看，他兴许有法子。” 苏沁盯着他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任何不对来，也完全没有察觉到程彦安的异常。 他说的都是实话。 但这怎么可能呢？灵泉水怎么可能治不好他的失忆呢？ 难不成灵泉水失效了？ 不可能啊，为了给赵秀芝治伤，她每天都在赵秀芝的药里加一滴灵泉水，效果可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所以灵泉水没有一点问题。 有问题的是程彦安。 “那天我给你喝的东西，你确定都喝了？” 程彦安回想了一下，“那个味道挺不错的水吗？都喝了，一滴没剩，当时不让你亲眼看着的吗？” 就是因为亲眼看过，所以苏沁才觉得奇怪，“你喝完之后，有什么感觉？” 程彦安想了想，“挺好喝的，挺解渴。” 苏沁听了想打人，但极力忍住了：“除了这些，没有别的了吗？” 程彦安看她那暴躁得不行却还要努力忍着的样子，有些想笑，但是又不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喝完之后没多久，我觉得身体里暖烘烘的，挺舒服的。另外就是我觉得这几天整个人都很精神，感觉身体变得更好了。” “就只有这些了吗？” “对。” 苏沁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任何人想在她面前撒谎，都不可能成功。 可越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苏沁就越着急。 灵泉水怎么会对他没用呢？ 不，不能说没用，他喝了灵泉水之后，反应和她自己喝了之后是一样的，精力充沛，身体素质得到提升。 但也仅此而已。 灵泉水并没有让他恢复记忆。 难不成，他的失忆症跟她想的不一样？并不是因为伤到脑子之后造成的？ 可失忆症大多不都是因为大脑创伤造成的吗？ 不对，还有另外两种可能。 一种是药物导致的失忆，但这种情况的话，灵泉水也是可以治好的。 最后一种情况，是人在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后，会下意识的选择遗忘一部分的记忆。 难不成程彦安的失忆，是属于这种情况？ 如果真是这种可能的话，那这就属于心理问题的范畴了。灵泉水能医身这个是肯定的，那它能医心吗？ 苏沁有些头疼。 程彦安看她那郁闷的样子，摸了摸鼻子：“一会儿让苏神医给我看看吧，或许他有能办法。” 苏沁没理他，连灵泉水都治不好的问题，苏神医更没戏。 她得好好想想，如果程彦安真是属于第三种情况，她应该怎么让他恢复记忆？ 前世看过的电视剧告诉她，一个人受到严重的刺激后导致的失忆，基本都要靠另一个严重的刺激，让病人想起一切！ 要不，找个机会吓一吓他？ 唉，真是烦躁！要不是她不能对他动用法术，她真想用法术“帮帮”他！ 程彦安看她默不作声，也没敢多说话，心里却对她给自己喝的那个水很感兴趣。 那水喝着除了甘甜一些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所以开始的时候，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但喝完之后，浑身舒服不说，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极佳。不但精力充沛，身体变得强劲有力，甚至连反应都更快了。 而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他受伤严重被苏沁救下的那两次，身体素质也有提升过，不过那两次没有这么明显，所以他并没有想太多，只当是自己的状态好。 但这次的异常太过明显了，才让他反应过来，之前那两次的变化，也是跟苏沁有关。 所以他能确定，之前苏沁救他的那两次，用的也是他这次喝的水。 那真的只是水吗？ 苏沁满心不甘的去了赵秀芝家。 此时赵秀芝家围着不少人，苏沁挤进院子，就见赵秀芝正领着郎中往外走。 那郎中她也认识，正是之前她卖人参的那个曹家医馆的曹郎中。 曹郎中见到苏沁也认了出来，跟苏沁见了礼之后，曹郎中便带着自己的药童上了驴车走了。 赵秀芝将大门关上，隔绝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的视线。 苏沁问道：“情况怎么样？” 赵秀芝拉着苏沁进了门，这才说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人，突然就痴傻了，只会坐在那里傻笑，人也不认得了，倒是挺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沁心里还有点担心曹郎中看出什么来，于是问道：“郎中怎么说？可查出问题来了？” 程秀芝摇头：“郎中说兴许是因为受的打击过大，所以就痴傻了。他给开了几副药，说让喝着试试，如果治不好，他也没法子，兴许哪天她自己就好了。” 说到这里，赵秀芝神色有些复杂。 其实看程母那样，她心里是松了口气的。虽然知道这种想法要不得，可她是真这么想的。程母痴傻了，对她来说是最有利的。一个万事不懂的傻婆婆，可比一个明明不聪明，却总想着作妖的婆婆强了百倍。 难不成是老天开眼，看她可怜，才让她婆婆变成这样的？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程母一辈子都别好起来，就这么痴痴傻傻的过完下半辈子。 第475章，两小只犯错 晚饭过后，苏沁照常收拾妥当了，带着两小只进了空间。 “你们自己先练着，娘去藏书阁里找东西。” 两小只乖巧的点头，走到练功的地方，摆开了架势。等苏沁一进了书房，两小只就互相挤了挤眼睛。 月月一边回头看向藏书阁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问道：“哥哥，娘会不会发现？” 舟舟也有些紧张地往那边看了看，“咱们动作快一点，娘应该发现不了。” 趁着苏沁不在，两小只熟门熟路的奔向了灵泉井边。 掏出做案工具，趴在井边赶紧灌满了那只能巴掌大的小瓶子，然后藏在身上，再慌慌张张地往回跑。 两小只头一回干坏事，尤其还是偷自家的东西，心里慌得厉害，走路的时候，腿都在发抖。 等他们回到练功的院子里时，一下就愣在了那里。 “娘……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去藏书阁了吗？ 苏沁看着他们那作贼心虚的样子，板着脸把伸出手。 两小只低下头，站在原地一脸纠结。 最终舟舟还是扛不住，把瓶子交了出去。 苏沁一言不发，将瓶子接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走。 两小只从来没见苏沁这样对他们过，顿时就慌了，追在她身边，带着哭腔说道：“娘，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 苏沁并不理会他们，一直往前走，两小只努力跟在后面，不停的道歉。 等苏沁终于停下的时候，两小只发现他们到了训戒堂门外。 训戒堂，是千星派用来处罚门下犯错误的弟子的地方，这里不同于千星派其他地方的光鲜气派，严肃压抑的训戒堂，让两小只光是站在门口，都觉得心肝儿颤。 苏沁板着脸道：“自己进去，面壁思过。” 舟舟知道这次娘是真的生气了，虽然十分害怕这个地方，可也什么都没说，牵着月月走了进去。 月月不想进去，这里太吓人了，到处都阴森森的，让她打心底害怕。于是她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苏沁，泪眼汪汪地小声哀求：“娘，月月知道错了……” 苏沁狠下心转开头不去看她，生怕多看一眼，自己就心软了。 她真的没想到两小只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现在她并不想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这种行为都是错的，必须要纠正。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如果不及时让他们认识到错误并改正，以后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月月知道求饶没有用之处，忍不住哭出了声。 舟舟没哭，但神色里尽是后悔和害怕。 两小只走进训戒堂之后，训戒堂的大门自动关上，月月吓得哇哇大哭。 苏沁听着那哭声，心揪成了一团，生怕那训戒堂太过恐怕，再把两个孩子吓出什么心理阴影来，于是赶紧查看里面的情况。 整个空间都属于苏沁，只要在空间里，她想看什么地方，便可以随心所欲的查看。这也是两小只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暴露的原因。 等她看清训戒堂里的情况之后，她轻轻的舒了口气，白担心了，里面啥事也没有。大门关上之后，堂内亮起了灯，里面虽然看着很严肃，但并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而且让她欣慰的是，舟舟很有担当，明明自己也怕得要命，却紧紧将月月护在怀里。 等察觉到堂内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之后，舟舟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对月月说道：“妹妹别怕，这里不吓人，哥哥在这儿哥哥保护你。” 月月抽噎着，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只眼睛，确定眼前一片明亮，周围也没有危险，这才把头抬起来，抽抽答答地哭着说：“哥哥，娘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娘会不会不理我们？哥哥，我好怕，我怕娘不要我们……” 舟舟抱着她轻轻拍着：“不怕，娘不会不要我们的。是我们做错了事情，惹娘生气了，我们不该偷灵泉水的。” 月月抽泣道：“可我们是为了爹爹啊，爹爹喝了灵泉水，就能想起娘了，娘就能开心了……” 舟舟抿着唇摇头：“但我们还是不应该这样做，我们要是直接跟娘说，娘肯定会给我们的。” 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竟然带着月月去偷灵泉水，娘肯定很伤心吧。 他们真的太不应该了。 苏沁把两小只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刚刚她在气头上，也没去想这两个小家伙偷灵泉水做什么，现下听他们这么说，她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要说两小只做错了吗？偷东西的确不对，可他们偷灵泉水的初衷却是为了她。 他们以为她和程彦安的不对付，是因为程彦安忘了一切，所以他们想用灵泉水治好程彦安。 按理说，哪个母亲听到这话会不感动？ 可苏沁却感动不起来。两小只这样做，说明他们很想一家人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状态。 他们会同意她跟程彦安和离吗？ 苏沁有些头疼，如果两小只死活不愿意，她要怎么办？ 训戒堂内，两小只反省了一番自己的错误之后，手牵手走到墙角，面对着墙壁并排站好，老老实实的面壁思过。 苏沁也没走开，在大门外盘腿坐了下来，陪着两小只一起熬过这一夜。 待到空间外鸡鸣三遍时，苏沁站起身来，训戒堂的大门缓缓打开。两小只转过头，看见苏沁在外面，顿时就红了眼睛。 月月拔腿跑到苏沁跟前，泪眼汪汪地看着苏沁，想抱着她的腿但又不太敢，“娘，月月知道错了，月月以后再也不敢了。” 舟舟走到苏沁面前站定，低着头说道：“娘，都是我的错，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还着月月去偷灵泉水的，你不要责怪月月。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请娘责罚。” 月月摇了摇头：“不是哥哥一个人的错，月月也有错，娘，你打月月吧，月月该打。” 看着两小只明明很害怕，却又努力认错的样子，苏沁哪里还狠得下心。 掏出手帕将月月脸上的眼泪擦干，又替他们理了理头发，“知错就改便是好孩子，以后不管你们想做什么，都不许像昨晚那样。你们要记住，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坏事错事，娘都不会拦着你们。” 第476章 第一次开炉 出空间前，苏沁对两小只说道：“前几天娘已经让你们爹喝过灵泉水了，但是灵泉水对他没用，所以娘在想别的办法。你们别急，娘会让你们爹尽快想起一切的。另外，灵泉水的事情，不要跟你们爹说，记住了吗？” 月月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呀娘？爹爹不可以知道吗？” 苏沁面带微笑：“因为你们爹爹现在什么都忘了，人有点傻，万一在外面说漏嘴了怎么办？” 月月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重重点头：“好的，娘，我绝对不跟爹爹说。” 苏沁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真听话。 舟舟看着月月那副模样，偷偷露出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爹爹哪里傻了？他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可不代表爹爹傻。不止不傻，现在的爹爹比以前更厉害了，厉害得让他觉得陌生。 娘这话也就骗骗月月了。 从空间出来，两小只趴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苏沁把他们安顿好，转身出门，正好撞上苏母，“咦，舟舟跟月月还在睡？” 两小只平时基本不睡懒觉，每天都早早起来练功读书，所以苏母特别好奇。 苏沁笑道：“嗯，昨晚房间里进了几只蚊子，扰得他们一夜没睡好，我让他们再睡会儿。” 苏母信以为真：“那一会儿我弄些艾草把屋子熏一熏。说也怪，这房子住着可真是舒服，这大热的天，不但一点不觉得热，平时更是连只蚊蝇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冬天住着是不是一点不冷。” 苏沁一本正经地道：“不冷，虽然去年冬天我也没在这里住，但听陆公子的人说这屋子冬天挺暖和。” 苏母喜滋滋地道：“这里肯定是块风水宝地，这房子以后说啥都得保留着，这风水好了，住久了养人。” 苏沁也不解释，这里哪是什么风水宝地，之所以能冬暖夏凉不招蚊蝇，那都是因为她做了些小手脚。 刚刚提到了陆铭逸，苏沁就耳尖地听到对面宅子里有声响，她想起来这几天都没见着他。 陆铭逸可没少帮她的忙，这次回来陆铭逸还在保护她的家人，所以她得好好谢谢对方一下。 只是陆铭逸这些天也没见人影，她一时也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会儿有声响，说明陆铭逸回来了。 “娘，你说我要不要去陆家一趟？陆公子先前那样护着咱家，这么大个人情，咱们总得有个态度不是。” 苏母点点头，“是该这样，陆公子帮了咱们那么多次，这么大的恩情，他不图报，但咱们可不能当作没这回事。” 说着，苏母扭头就去准备谢礼去了。 苏沁把苏神医叫了过来：“陆公子的身体怎么样了？你给他调理了这么长时间，可有好转？” 苏神医恭敬道：“陆公子的身体是先天体弱，属下这些日子倒也给他调理出一些起色了，但是想要彻底养好，至少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太久了。 苏沁问道：“你那里可有强身健体的药丸？” 苏神医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瓷瓶来：“掌门，这是属下炼制的滋养丸，效果还算不错。” 苏沁看也没看便收下了，“你再跟着陆公子一段时间，等他身体彻底好了，你再回谷中。” “掌门，你有办法可以治好陆公子？” 苏神医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问的废话，掌门堂堂结丹期修士，手里那么多好东西，治一个凡人，那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之前掌门自己不动手，那是因为要避人耳目，现在有他打掩护，掌门就能大显身手了。 于是苏神医涎着笑脸道：“掌门真是无所不能，属下若是能习得掌门百分之一，不不不，千万之一，方能不坠这神医的名头。” 苏沁看他笑得那猥琐样，实在不忍心看。 拿着瓷瓶进了空间去了炼丹阁，找了个下品的小丹炉，将那瓷瓶里的药丸都倒进了炉子里，又打了小半瓶子灵泉水倒进去。 将丹炉往地上一放，苏沁往炉子底下塞了一块下品灵石，然后运起灵力动着灵石一指，炉子下面便有火苗跳动。 这是她头一回尝试着炼丹，不，认真说来，这不算炼丹，只是把那些丹药重新加工一下。真要炼丹的话，可比这难得多。各种灵草灵药的入炉顺序，火候大小，炼制时间，都十分有讲究，出不得半点差子，便是最普通的丹药，都容不得一丝的马虎。 没一会儿，炉子里便传来一阵嗡鸣声。 苏沁素手一转，炉子下的火苗便消失不见。手一挥，丹炉的盖子打开，往炉中一看，一粒粒黑得发亮的药丸，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炉底。 掐了个诀，让炉中的温度迅速下降，然后将冷却好的丹药装好，带出了空间。 苏母已经把谢礼都准备好了，苏沁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好家伙，她娘可真实诚，什么米面粮油点心，还有几坛子酒坊里酿的酒，林林总总的堆出一座小山来。 这是要把家底儿都给掏空的节奏吗？ 苏沄娘在旁边直挠头：“娘，人家陆公子家里啥东西买不到，你送这些东西，真的没必要。” 苏沁也道：“娘，就把那几封点心带上就行，其他的东西，您让人搬回去吧。” 苏母不愿意：“就几封点心拿得出手吗？” 苏沁笑道：“放心吧，他不会嫌少。送礼在精不在多，这些东西虽说是心意，可到底不是人家需要的。” 苏母听她这样说，便知她另有准备，于是也不再执着，让秦嬷嬷她们把东西又搬回去。 苏沁拿个蓝子把那几封上次她从京城里带回来的点心装上，叫上苏母准备出发。 谁知苏母却道：“你跟彦安一道过去就成。” 苏沁心想，这有程彦安什么事？ 谁知程彦安立马就冒了出来：“娘，我听见你唤我？有事？” 苏母笑着说道：“让你跟沁娘一道去对面陆公子家道谢。” 程彦安点头：“是该去的，上次若不是陆公子仗义出手，只怕大嫂他们都要受惊吓。” 说着，程彦安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苏沁手里的篮子。 第477章 再拉一支队伍 当着苏母的面，苏沁也不好对程彦安怎么样，只好跟着他一起出门。 等到了门外，苏沁就低声提醒道：“以后不许这样，记得跟我保持距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程彦安立刻往旁边跨了一大步：“这样够吗？” 苏沁：…… 不想跟他争论这种拉低智商的事情，苏沁大步朝陆家走去。 程彦安跟在后面，嘴角轻轻上扬，心情十分不错。 两家门对门，中间隔了不足百米，抬脚便到了。陆家的下人见是苏沁夫妻来了，便把人往院子里迎。 刚进门，就见陆铭逸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苏娘子，程副将。” 程彦安上前一步，跟苏沁并肩而立，将手里的篮子递了过去：“多谢陆公子前几日仗义出手护我舅嫂，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程副将太客气了。” 陆铭逸伸手将篮子接过，笑着将两人往里面请。 三人进到正厅里坐下，苏沁便直奔主题，将那瓷瓶掏了出来，“这是我让灵药谷的人特意为你炼制的，一日一粒，你先吃着看看，如果效果不明显，我再让他们改进。” 陆铭逸眼睛猛然一亮，半个字没多问，立刻倒了一料药丸出来塞进了嘴里，速度快得旁边的陆宽都没机会拦。 药丸一入胃，陆铭逸便感觉胃里暖烘烘的，那暖意从胃里向五脏六腑里扩散，让他舒服得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苏沁见他这样，笑着道：“看来这药应该是有效的。” 陆铭逸睁开眼睛，站起身对着苏沁拱手拜下：“陆铭逸多谢苏娘子赠药。”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药对他来说有多么珍贵。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之前他就已经在那些果子上体会过了，那暖意，便是滋养他身体的东西。只是那些果子里的含量很少，而这药丸，一粒便能顶上百个果子的药力，甚至更多！ 就这么一会儿，他就觉得身体似乎轻松了不少，有力了不少。 这一瓶药吃完，他的病肯定能好！ 这让他如何不感激，不激动。 苏沁虚扶他一把：“陆公子，我想以我们的交情，完全不必如此客气。” 陆铭逸爽朗一笑：“是不必，但我还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下内心的激动。苏娘子，今后有用得着我陆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是陆家，不止是陆铭逸。 苏沁挑挑眉：“你就不怕我哪天真要开口了，再把陆家给扯进麻烦堆里？” 陆铭逸义底气十足地道：“我敢说这话，便是天大的麻烦，又有何惧。” 从陆家出来后，程彦安问苏沁：“你可知陆家什么来头？” 苏沁摇头，她对这些事情压根儿不关心，只知道陆铭逸家里似乎挺有些来历，好像是世代官宦人家。除了这些，她一无所知。 程彦安道：“陆家是世家大族，传承了几个朝代，便是当朝天子，都要给几分面子。严将军一直很想跟陆家搭上关系，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现在陆铭逸给了你这么一个承诺，你可知道这其中的份量？” 苏沁完全没有兴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认为我有用得上这个承诺的那天。” 她和陆铭逸的交情，跟陆家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陆铭逸被她治好了，那也只是她和陆铭逸之间的人情。 仅此而已。 程彦安听她这么说，既觉得意外，又觉得不奇怪。苏沁的能力，到现在他都没有摸出个门道来，他总觉得苏沁身上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但他也没有刻意去揣摩。 两人回到院子里，一进门，就见一个士兵正端着一碗粥在喂那被定在狗窝边上的郑千户。 郑千户见苏沁回来，急忙大叫道：“苏娘子，我投降了，求你放开我吧。” 他被定在这狗窝外面已经好几天了，那几只该死的瘟狗天天在他脚边拉屎撒尿，他都快疯了。 苏沁淡淡看他一眼：“我可从来没说要接受你的投降啊，我觉得我家的狗挺喜欢你的，所以，你就安心站在给我家的狗们做伴吧。等哪天我家的狗不喜欢你了，我再放你自由。” 这人嘴上说着投降，可心里却是恨意滔天，她才不会放了他呢。 郑千户还欲再说，结果那士兵拿着一团破布就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唔唔唔……” 苏沁朝那士兵赞赏一笑，“把其他人一并叫进来吧，我有事情交给你们去做。” 没一会儿，所有士兵都聚到了院子里。 苏沁看了众人一眼，起身说道：“那日说了要让你们加入苏家军，这几天，想来大家都已经等急了。我苏家军的驻地在千里之外的湖州，让你们赶过去的话，太浪费时间，而且苏家军的规模不够，所以我决定，在这里，七福县，再拉一支队伍起来。” 此言一出，莫说那些士兵吓了一跳，便是程彦安也不淡定了，“沁娘，拉一支队伍？你……”在开玩笑吗？ 苏沁自信一笑：“怎么？你们没信心？” 士兵们没有说话，但神色却很明显。 苏沁也不生气，“我既然能在湖州那边拉起队伍，在这里一样也能。明天我会给你们一份檄文，你们拿着去县里征兵。相信我，你们很快就会改变现在的想法。” 征兵的事情上，她很有把握，因为她要去请一个帮手。 挥退那些士兵之后，苏沁便牵了马出来，准备去一趟县城。 程彦安问道：“你要去找七福县的县令？” 苏沁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难不成这家伙会读心术？ 程彦安道：“你说明天去征兵，师出无名，这事儿可没那么好办，你想要快速将队伍拉起来，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在七福县有足够威望的人出来帮你站台吆喝。而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七福县的父母官。之前你说过那陶县令是个好官，那么在七福县百姓心目里必然地位超然，他出面帮忙，征兵的事情定能事半功倍。” 苏沁打量了他一眼：“看来你在严狗贼那里待的这一年，学到的东西挺不少的。” 眼睛转了转，苏沁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我邀请你加入苏家军，你会拒绝吗？” 第478章 拉拢 苏沁的这个提议，不可谓不狠。 程彦安在严将军那里待了一年，是严将军手把手的带出来的。如今程彦安离开严家军回了老家，不明内里的人少不得要说他一句忘恩负义。 如果再加入苏家军跟严将军打擂台，那这忘恩负义的名声可就坐实了。 说真的，苏沁自己说完之后，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提过。” 程彦安却道：“没什么不愿意的。苏家军的目的，不也是推翻大邺，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吗？只要目的一致，严家军也好，苏家军也罢，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沁娘，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苏家军真的把大邺朝推翻了，将来要由谁去坐那个位置，你考虑过吗？” 苏沁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从苏家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上位呗。” 程彦安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有仔细去考虑过这个问题。 “治理一个国家可不是嘴上说得那么容易，如果你选出来的人根本扛不起大局，对黎民百姓来说，后果只怕不会比跟着大邺皇帝强。沁娘，你既然已经拉起了队伍，那么这个问题就必须重视起来，一定要在当下立刻挑选合适的人选，让他学习治国之道，虽然时间仓促，但至少总好过什么也不懂。” 苏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怎么？你对那个位置很感兴趣？” 程彦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自认并没那个本事，不过只是提醒你，既然决定了要走这条路，那就必须把后面的事情都考虑好。毕竟这关系到千千万万百姓的将来，不能由着你自己一时的兴起来决定。如果你担心我有别的想法，那我也可以不加入苏家军。” 苏沁撩一下前额的头发，“我既然让你加入苏家军，就不怕你有想法。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合格的士兵，你如果真有那份才能，那龙椅让你坐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早有计划。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 她不是听不进别人劝告的人，而且程彦安对她并没有坏心思，所以她把这些话也都记下了。 程彦安见她这样，心里松了口气，“我跟你一起去见陶县令吧，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或许我能帮上一点忙。” 苏沁想了想便答应了。 两人骑着马，没多时便到了县衙。 今天县衙还挺热闹，陶县令正在开堂审理一桩案子，案子不大，就是两家人的一场小纠纷，他们来时已经到了尾声。 待陶县令拍了惊堂木准备退堂离开时，苏沁出声喊道：“陶大人留步。” 陶县令回头看去，一见是她，便道：“苏氏，你有何事？” 苏沁看了看堂外还没散去的那些百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陶县令是个挺正派的清官，闻言摇头：“有事在此处说便好，本官无不能对人言之事。” 程彦安上前拱了拱手：“陶大人，在下小河村程彦安，有要事找大人相商，此事暂时不便公开，但绝不是不能对言之事。” 陶县令对他这个名字倒是一点不陌生：“程彦安，苏氏的丈夫？你不是已经死了？” 程彦安道：“一场误会，在下身受重伤流落在外，最近才回到七福县。” 陶县令见他浑身气度并不像普通的村夫，且对他的事情有些好奇，于是道：“那便后堂说话，请。” 苏沁跟着往衙门的后堂走去，边走心里边腹诽，这陶县令还挺看不起女人的，她说有事找他，他就不假辞色，程彦安说两句便应承了。 看不起谁呢。 到了后堂，陶县令让人上了茶水，喝了半杯茶之后，才问道：“你们找我何事？” 苏沁直言不讳：“我们来找大人，是想和大人结盟。” “结盟？”陶县令放下茶杯，“本官从不与任何人私下结盟。” 苏沁笑笑，“大人误会了，我说的结盟，并不是大人以为的那种。我组建了一支军队，准备造反起义，念及大人为官清廉，爱民如子，隧来请大人加入我苏家军，共谋大事。” 陶县令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军队？在七福县？为何本官半点风声也没听到？” “大人别慌，军队并不在七福县，不过我准备在七福县再组建一支军队，到时候和湖州那边的军队汇合，一举攻到京城。陶大人，可有兴趣加入我苏家军？” 程彦安听了苏沁这话，忍不住想捂脸。 这招安的技术，真绝！他都担心陶县令下一秒就喊人进来，把他们这两个造反的头目给拿下。 陶县令被苏沁的话给震得半天回不过来神，瞪目结舌地看着这对夫妻。 程彦安朝陶县令拱了拱手：“陶大人，如今朝中局势和大邺皇帝的所作所为，相信大人心里十分清楚。这几年皇帝为了一已私欲，害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想来大人也不愿再看到百姓们继续受苦。” “我们夫妻二人亲眼见证了皇帝的昏聩，找到了他为祸民间的证据，揭发了他的罪行，皇帝不会放过我们夫妻二人，我们自也不会任他继续造孽，所以我们组建了军队，决定与他抗衡到底，誓要为天下黎民苍生谋一条生路。” “我们想在七福县再组建一支军队，此事还需要陶大人的理解和支持，所以今日我们前来，便是想请陶大人为我们行个方便，若是陶大人也愿意和我们一起替百姓谋活路，我们感激不尽。” 陶大人终于回过了神，“揭发皇帝的事情，是你们做的？” 程彦安点点头，这事儿确实是他们做的，虽然当初他们的立场不同，但这是事实。 “大人，其实当初公布出去的那些事情，只不过是所有罪证里的冰山一角，皇帝做过的恶，远不止那些。大邺朝如今如同一只吸血的水蛭，贪婪地吸食着黎民百姓的鲜血，若是放任下去，只怕有朝一日，横尸遍野民不聊生。” 第479章 陶知县的支持 陶县令神色很是凝重，他相信程彦安说的话，但他对造反一事，很是犹豫。 他也痛恨当今朝廷的腐朽糜烂，也希望有人来打破这种局面，可他却从没想过要造反。他身为大邺的官员，自然是希望大邺王朝能越来越好，所以哪怕世道不安稳，他也在尽自己所能，当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让他站出来造反推翻朝廷，这种事情他压根儿就没想过，所以一时没了主张。 苏沁看他那犹豫不决的样子，便想刺激他几句，结果让程彦安给拦了下来。 “陶大人，此事干系重大，我明白你的犹豫和顾虑，我们并不会勉强大人什么，只是希望我们今后在七福县的行事，可以不受影响。大人放心，我们的军队绝对不会扰乱七福县的正常秩序。” 说完，程彦安便示意苏沁起身，道了告辞。 陶县令满脸凝重地把两人送出了县衙。 等骑着马走远了，苏沁才道：“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忽悠。” 程彦安淡淡一笑：“扯大旗装大尾巴狼而已，你也会，只是你懒得用这种招数罢了。” 他跟苏沁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对她的性子已经十分了解了，她不是不会用那些委婉的手段，而是她觉得没必要。她喜欢单刀直入，也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得了。 这样的性子，也是拿她没办法。 “陶县令是读书人，读书人最看重名声，你直接让他造反，哪怕他有那个心思，他也不会答应。但是扯了大旗之后，他的顾虑就小了很多，虽然不会立刻答应，但对我们后面的行事就会睁一只眼闭一眼。” 苏沁耸了耸肩：“其实他不答应也没什么影响，顶多就是麻烦一点。” “能省下一些麻烦，自然最好。” 两人回到家中，苏沁叫住程彦安，“你对军队的事情应该全部都了解吧，要不，你帮我拿个章程？” 她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没有经验，之前都是交给苏九他们去做的，苏九也并不懂军队里的那些门道，所以苏家军弄得跟个草台班子似的。 程彦安表现出来的能力，让她觉得没必要放着一个现成的劳力不用。 于是等程彦安点头之后，苏沁就把所有事情甩给了他，自己又当起了甩手掌柜。 程彦安倒也任劳任怨，什么也没说，拉着那些士兵就开始张罗了起来。 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士的办事效率没得说，到天擦黑的时候，程彦安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统筹了出来，跟苏沁仔细说了一遍。 苏沁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行，就按你们计划的去办，明天就去县里招兵！” 程彦安道：“招兵文书还没写。” 苏沁拍了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程彦安点点头：“好。” 晚上，苏沁钻进空间里，挥毫泼墨了一阵，写了一篇她十分满意的招兵书。 第二天一早，苏沁就把那招兵书交给了程彦安。 程彦安好奇地打开一看，顿时嘴角抽了抽。 这通篇的大白话，可真是一点文学功底都看不出来，但你又不能说她写得不好。 苏沁看他那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能来应招的人，都是穷苦出身，有几个懂那知乎者也的东西？这大白话看着没什么底蕴，却最是直白。苏家军走的就是草根路线，代表的就是黎民大众，有事说事，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程彦安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一行人早早的到了县城，在城门口支起了桌子，把那招兵书贴在木板上，立在桌边。 苏沁一身男装打扮，坐在桌后，准备一会儿登记来应征的人员名单。 那些个士兵全都换上了统一的服装，这是严家军的衣服，但是被除去了标志，缝上了苏家女眷连夜缝制出来的苏家军的标志。 他们这招兵的队伍弄得有模有样的，没一会儿就吸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这时代识字的人并不多，程彦安就让一个士兵在旁边读那招兵书。招兵书写得很直白，揭发皇帝的罪行，言明苏家军的目的，并且将入征后的待遇也写得清清楚楚。 每个士兵每个月军饷为二两银。 苏沁问过，严家军也这个标准。 但有一条规定极为诱人，那就是经批准入伍之后，士兵可以先预支两个月的军饷。 眼下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两个月的军饷虽然只有四两，但却能派上极大的用场。 所以很快苏沁的登记簿上，便有了第一个名字。 本以为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接着便会有更多的人来报名，但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再有人来。看热闹的人不少，甚至好些汉子都有些心动，但都保持观望态度。 苏沁见这情况，不由有些着急。要按这个速度招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招满一支队伍？ 正在这时，城门口突然有了动静。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陶县令骑马而来，身后带着一群衙役。 百姓见状，吓得赶紧闪到一边，生怕一会儿有什么事情牵连到自己。 陶县令一行人到了近前，苏沁站起身来，朝陶县令拱了拱手：“见过陶大人。” 陶县令从马背上下来，对着苏沁和程彦安拱手还了一礼：“见过程将军，程夫人。” 苏沁一听这称呼，忍不住捏了捏拳头。这听着怎么就这么让她不爽呢？！ 陶县令哪知道苏沁和程彦安之间的那些官司，言语诚恳地道：“昨日你们离开之后，本官一直在想要如何帮助二位，思来想去，决定加入苏家军。大邺朝皇帝为君不仁，昏聩无能，视百姓如草芥，害得黎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我虽是一介文官，却也愿意上阵杀敌，为这天下苍生，出一份力！” “程将军，七福县县令携所有衙役，一起加入苏家军！” 程彦安和苏沁都挺意外的，他们本以为陶县令顶多不会干涉他们在七福县行事，却没想到，陶县令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有了陶县令身体力行的支持，后面的一切事情那可就好办得多了！ 第480章 承诺 和苏沁预料的一样，陶知县公开表示加入苏家军之后，立刻在七福县内引起了巨大的影响，好些看热闹的人当场报名入伍。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招到了上百人。 这还是消息没有传开只有现场的人知道的结果，一旦消息传开之后，招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苏沁心下高兴，将登记的事情交给了其他人做，自己站起身来，对陶知县说道：“陶大人，借一步说话？” 陶知县欣然应允。 三人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登上了七福县的城楼。 七福县的面积挺大，人口也不少，紧邻着的几个县，规模大小也都差不多，所以苏沁对这次的征兵信心满满。 上了城楼，苏沁举止眺望了一下四周，转头看向陶知县：“陶大人可是想好了真要跟我们一起造反？大人可想过，若是失败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陶知县洒脱的挥了挥袖子，将手背到身后，走到城墙边上看着远处：“我对当今失望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可知我在来七福县之前，是做什么的？” 苏沁摇头，她对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 程彦安倒是知道一些：“听闻大人之前在京中任职。” 陶知县点头：“我曾官拜正三品，任户部侍郎一职。皇帝挥霍无度，几个皇子也如他一般荒唐，官员也个个贪腐至极，我因为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被他们处处排挤。那年宁王将手伸到了户部，勾结一众官员，将国库中的银子变为他的私财。我搜集了证据，冒死在朝会上揭发此事，却没想到最后落了个诬陷宁王的罪名。若不是吴国公出面保我，只怕我一家老小早就被发配到苦寒之地了。” 苏沁听完之后，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一个难得的好官，遇到这么个狗皇帝，真是白瞎了。 “陶大人和吴国公有旧？” 好些日子没见过老吴了，苏沁差点把这个忘年交给忘了，猛不丁的听到陶大人提到老吴，她才想到自己无意间得知的那个大秘密。 这事儿她得想办法抽空去跟老吴说一声，这么大的事情，关系到吴家的血脉，必须要让老吴知道。 陶知县不知苏沁的思维正在发散，点点头道：“我父亲和国公爷是莫逆之交。” 苏沁笑道：“那还真是有缘，我和吴国公也有些交情。” 陶知县十分意外：“程夫人和国公爷是什么关系？” “陶大人以后可唤我苏主帅。”程夫人这个称呼，让她倍觉刺耳。 “程夫人的意思，这苏家军将由你来带领？”陶知县无比吃惊，怎么也想不到，这军队的主帅，竟然是苏沁！ 这行军打仗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程夫人他之前接触过两回，也算有些了解。虽然她看着和农妇半不沾边，浑身的气度也不一般，可到底是个女人，带兵打仗这种事情可不是在村里跟人吵架干仗。 苏沁一看他那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轻轻一笑，将身上那股子漫不经心敛去，锋芒外放，顿时，陶知县和程彦安同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让他们连呼吸都觉得不畅。 再看苏沁，此时的她，整个人就如同出鞘的宝剑一般，周身的气质冷冽得让人不敢直视。哪怕她的身量并不高，纵使她此时只穿着一身布衣，知道她是女人，也不会让人敢有半分看轻。 “陶大人，我既然有能力组建起这支军队，就绝对有能力带领这支军队出征。我对苏家军的每一位将士都承诺过，我不止会带他们建功立业，更会带着他们从战场上平安归来，待到世道太平之时，便是他们回家与亲人团聚之日。” “我的愿望是，四海升平，盛世安宁，百姓安居乐业，幼有所养，老有所依。我虽为女子，但谁说女子不如男！若陶大人认为女子不能担大任，那么我也不强求陶大人加入苏家军。我甚至会为陶大人找一个得体的退出理由，不让陶大人的声誉受半分影响。” 苏沁的声音铿锵有力，神情万分郑重，让陶知县忍不住自惭形秽，朝她拱手道：“程……苏主帅，是在下狭隘了，我既已加入了苏家军，就万没有半途退出的道理。我现在并不知道苏家军的实力如何，但我会尽我所能，为苏家军出谋划策，助主帅一臂之力！” 苏沁微微勾起嘴角：“陶大人，我苏沁向你保证，定不会让你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陶知县洒脱一笑：“四海升平盛世安宁的愿望若能实现，便是死，我亦无惧无悔！” 苏沁郑重点头：“必能实现！” 招兵的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第一天结束时，共登记了近千名。 这才是第一天。 苏沁心情不错，收工回家之后，还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两个菜，庆祝庆祝。 晚饭过后，苏沁就回房间开始捣鼓准备了。 等家里人都睡下之后，苏沁便开了房门，踩着飞剑朝着万和府的方向奔去。 她跟严将军的账还没有算清，这事儿她一直记着的。之前没有腾出手来，现在时机正好，苏家军需要一个响亮的名头，拿严狗贼说事，再合适不过！ 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苏沁便抵达了万和府。 一到地方，她半点时间没耽搁，从空间里拿出一面大锣，拍了隐身符，踩着飞剑在万和府城上空甩开膀子狂敲起来。 这大晚上的，府城里一片寂静，那锣声就显得特别刺耳，很快，一盏盏灯火亮了起来，不少人都走出房门，准备查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人们一踏出房门，就见一片片雪花般的纸张从天而降。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 万和府的百姓们虽然是头一回见这天下掉纸片的事情，但他们并不陌生。揭发皇帝的事情，不就是用的这个方法吗？ “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快捡起来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被吵醒的百姓们赶紧从地上捡起纸片拿进屋里一看，个个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老天爷，没想到严将军竟然是这样的人！ 第481章 大秘密 严将军收到消息从军营里赶到府城的时候，纸片早就已经撒满了整个府城。 苏沁做得可绝了，为了节约成本，把那些没掉到各家各户院子里的绝纸片都回收了。 严将军的人费了点力气才找到了些纸片，一看上面的内容，严将军险些没把鼻子气歪。 那纸上写的内容，不但把严将军抢功劳的事情写了，还把他派人追杀苏沁的事情也写了，末了还大张旗鼓的给自己的苏家军打了个广告，明晃晃的写着苏家军的目标，一是拉皇帝下马，为百姓伸张正义，解救万民与水火。另一个目的则是跟严家军作对，绝不让严将军这等无耻之徒坐上皇位。 “好个苏氏！竟然不依不饶了起来。哼，苏家军？本将倒要看看，她一个乡下村妇，哪来这么大的口气！” 严将军气得眼前发黑，“之前派去七福县的人，回来了吗？” 下面的人回道：“禀将军，还没有回来，也一直没有消息。” 严将军道：“苏氏一直藏身在万和府，去封信，让那边的人赶紧把苏家人都带来！” 他就不信，有了苏家人加上那两个孩子做人质，苏氏还敢跟他叫板！至于那苏家军，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一个村女而已，就算有几分本事，也不可能建立得起军队。 杜重华匆匆赶来，就听见严将军如是说，急忙阻拦：“严兄，切不可如此。苏氏纵有千般不是，可她也是彦安的发妻，更是两个孩子的亲娘。彦安已经……那两个孩子的存在就至关重要了。” 严将军冷着脸道：“如果不是苏氏，彦安又如何会死！那两个孩子的重要性我当然知道，要不然也不派人去七福县。放心，我会把他们接来好生照顾。至于苏氏，本将绝容不下她！” 杜重华劝道：“严兄，其实事情根本无需弄成这样，苏氏那里只要好好跟她解释，让她知道缘由，想来她就不会再如此行事了。咱们谋求的事情，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弊，她便是为了两个孩子，也不会再这样鲁莽了。” 严将军却是将苏沁恨进了骨子里，“那样一个无知村妇，留下她只会让两个孩子不学好！杜兄，此事我意已决，你无需再劝。” 说完，严将军便带着人走了，留下杜重华一人在那里急得跺脚。 “这都什么事儿！也不知道杜娟他们到了七福县没有，可一定要保护好两个孩子。” 忧心完这边，杜重华又赶紧安排人手去查苏沁的下落。 比起两个孩子，他认为苏沁才是最危险的，严将军行事越加霸道独断，如今恨上了苏沁，只怕会对她不利。虽然他也觉得苏沁做事是过火和鲁莽了些，可也不至于就做到这个份上。 何况还有两个孩子，严将军真要对苏沁不利，往后孩子若是知道了真相，会如何想？ 苏沁再不好，那也是两个孩子的亲娘，什么样的功能能盖得过杀母之仇？ 其实他心里更担心另一件事情，只是那事情是他心里的想法，不敢说出来。如果他的猜测是真，那么两个孩子来了万和府，只怕…… 但愿他的猜测都是自己想太多吧。 苏沁拍着隐身符坐着房顶上，把严将军和杜重华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等杜重华也带着人走远之后，她才站起身，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听这两人的谈话，摆明了这里面有秘密啊。程彦安当真只是一个村夫？ 杜娟和何敬真是杜重华安排过去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她和两个孩子。 如果程彦安当真只是他们顺手捡到的一个有些能力的人，他们至于费那么大的功夫，一边瞒着程彦安真相，一边派人去保护他的家小？ 之前她就怀疑过杜娟夫妻二人的身份，但她一直没有在两人身上感觉到恶意，所以也没有往心上去。现在看来，这件事情里隐藏的秘密很大。 从他们话里的意思和他们的行为来看，她能肯定，这两个人知道程彦安的真正身世，并且他们打算利用程彦安的身世为严家军所用。 不过眼下她一点也不好奇，反正她也没打算过要利用程彦安，他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不影响她要跟他和离的事情。 知道得少一些，烦恼就能少一些。所以，她一点也不好奇程彦安的身世。 该着急的人是严狗贼他们，她得赶紧把事情办妥，然后回去守在两个孩子的身边，不让任何人带走他们。 严狗贼他们想带走两个孩子，看样子是真以为程彦安死了，所以想拿两个孩子做文章。 呸，真不是玩意儿！ 利用完大的，就开始利用小的，无耻至极！ 苏沁拍拍衣衫，踩着飞剑离开了万和府城，到了另一处城镇，然后如法炮制，把准备好的纸片撒在了城镇各处，接着又掏出几张大字报，往城里最显眼的墙壁上一贴。 这些大字报上的内容，和那些纸片上的差不多，但又多出了一条苏家军的招兵信息。 苏沁没指望这么远的距离招兵，她附上这条信息的目的，只是给苏家打广告，让天下人都知道，大邺目前要为民造反的军队，并不止严家军。还有另外一支，全由普通百姓组成的军队，苏家军！ 在这个城镇布置完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奔赴到下一个城镇，继续同样的操作。 就这样，苏沁从万和府一路布置到了宣和府，却在府城那儿绕了个弯，扭头去了湖州。 时隔一个多月再到湖州，刚一到地界，苏沁就感觉到了不同。 之前的湖州城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县城，可现在这里变了，不提那成片的军帐，和四处巡逻的士兵，光是城里的气氛都变了，这大半夜的，她甚至在街上看到了一些普通百姓的身影。 这在之前可是绝对没有的事情，湖州城之前没有宵禁，但一到晚上，街上鲜活有人活动。身在乱世，谁敢在夜里独行？ 可现在这都深夜了，还有百姓在街上行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也足以说明，现在的湖州城，让百姓们觉得很安全。 看来，苏九他们把军队治理得很有水平。 第482章 苏家军的变化 苏沁进空间换上了一身男装，骑着马到了城楼下，手执一支燃烧着的火把，对着城门大声喊道：“苏家军主帅苏沁归城，请开门。” 城楼上立刻有人探出头来，看清她的面容之后，激动得大喊：“主帅回来了，主帅回来了！” 厚重的城门被推开。 苏沁骑着马奔进城内。 城楼上的士兵们跑下来，激动地看着苏沁。 虽然苏沁只在军营里露过一次脸，但没有士兵不认识她的。 没办法，能力超群又出手大方的主帅，有谁会记不住呢？ 苏沁坐在马背上，看着这些士兵，笑着问道：“将近两个月不见，大家可都有进步？” 士兵们争先恐后地道：“有，主帅，我现在一个有能打三个！” 苏沁满意地大笑：“好，继续努力，等回头我举办一场大比武，获胜的人，奖励十两银子！” 苏家军的士兵基本都是来自最底层的劳苦大众，没有什么东西能比银子对他们更有吸引力了。 果不其然，士兵们个个兴奋地大声叫好。 这边正热闹着，苏九得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一见苏沁，他就激动得差点喊了苏沁的小名，好在及时反应过来，走上前来，对着苏沁抱拳拜下：“属下参见主帅。” 苏沁伸手将他拦下，笑着道：“九哥越来越客气了，我不在军中的这两个月，你们辛苦了。” 苏九爽朗一笑：“跟以前到处跑着谋生活比起来，可一点不也苦。主帅，苏家军全军上下，没有松懈没有偷懒，进步巨大，请主帅检阅。” 苏沁看着精气神不可与往日而语的士兵们，心里也是极为喜悦的。 “好，等我抽出空来，就来检阅大家的成果。” 一边走一边说，不一会儿便到了县城边上的军营里。 苏家军里的其他几位千户也都赶了过来，聚在苏沁的军帐里。 这个军帐苏沁一次也没住过，但里面的东西却是十分齐全。 苏沁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一遍，都是熟人，不过有几个却是没见到。 苏岷和朱老大也在其中。他们在京郊的庄子上看到苏沁留下的信之后，便立刻将那边的事情托给了国公府的管事，匆匆赶来了湖州，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如今，朱老大在军中担任苏九的帮手，替苏九出了不少主意，让苏九少了许多的头疼事。 苏九道：“主帅，这几位都是按主帅要求选拔出来的千户。如今苏家军已经有近两万人马，且每天都有人从各地赶来应征。” 苏沁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们把苏家军打理得很好，比我想象中的好得多。我也跟你们说说我这两个月都做了些什么。我去了一趟万和府，跟严嵩那狗贼较量了一回，将他抢我功劳之事召告了天下。等这件事情传播开去之后，会有更多的人来投奔咱们苏家军。” “另外，我在七福县那边也在筹备军队，七福县知县带领着衙门的一众人手，加入了苏家军。严家军的一些士兵也被我策反了，留在了七福县的苏家军内。” 在场的人听得两眼放光，他们主帅可太厉害了！竟然跟严家军的主将都交过手了！ 等主帅的威名传出去，他们苏家军的名头，也就能传得天下皆知了！ 苏沁看他们那副得意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不要太过骄傲，我对严家军也算有些了解，虽然我挺看不上那严嵩，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军队实力要比咱们苏家军强。他们是正规军队，有多年的底子在，也有一大批精锐。而咱们苏家军打从成立至今，也只有三个月时间。” “苏家军的将士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和他们常年操练的士兵比起来，实力相差太大。所以短时间内，我并没有让苏家军跟他们对上的打算。为了让大家上了战场有更多的胜算，接下来的每一天，大家都要认真操练。我会教大家一些格斗技巧，大家好好学，这些东西到了战场上，不但能杀敌，也能自保。” “另外，我需要各位千户从各自的手里挑选出一批能力出众的士兵来，这些士兵，将做为苏家军的精锐来培养。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送走那些千户们，苏沁把苏岷和苏九，以及朱老大留了下来。 苏沁敲了敲桌子，对他们说道：“程彦安回来了，他之前在严家军里做到了副将一职，在带兵一道上颇有些水平，所以我打算重用他。” 她这一番公事公办的话，却是把苏九和苏岷给炸懵了，而朱老大则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程彦安是谁，跟着也惊住了。 “沁娘，你是说，彦安他还活着？” 苏沁点点头：“不但活着，还活得挺好，不过他把以前所有的事情都忘了，被严蒿那狗贼留在严家军里，培养成了一个人才。如今他加入了苏家军，暂时管着那边招兵的事情。” 苏九率先反应过来，兴奋地击了一掌：“那可真是太好了！如今苏家军最缺人才，有他在你身边，我们也放心不少。” 苏岷则问道：“他除了忘了以前的事情，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苏沁摇摇头：“都挺好，对了哥，你要跟着我一起回七福县吗？嫂子挺担心你的，你去七福县的话，也能帮帮我。” 苏岷想了想，点头应下：“好。” 苏九则问道：“你要回七福县？什么时候？军营里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处理，你这一走至少又得好几个月，沁娘，虽然当初是说过不让你操心，可你这手甩得也太彻底了，一个主帅两三个月不露面，你也不怕军心不稳。” 苏沁笑道：“我看我就是一年半载不回业，苏家军也乱不了。不过你们放心，我这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这里有一个秘密法宝，能让我用最短的时间往返七福县和湖洲。不过这件事情不宜让别人知道，大家嘴可得严一些。” 第483章 进步巨大 苏九等人对苏沁说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但苏沁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但笑不语。 几人也不好再追问，转头说起了军营里其他的事情。 苏沁认真听完，指出一些问题，给了解决的方法，又拿了些银票出来，交给苏九。 苏九看着那一大把银票，都有些不太敢接，“沁娘，你这些银子都是打哪儿来的？” 之前他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根本没去想过这些银子的来路问题，这段时间他冷静下来了，也沉稳了，才想起了这件事情。 苏沁笑道：“自有来路，你不用担心，银子没了找我要便是，但是你得把这些银子都花在刀刃上。咱们苏家军的摊子会越来越大，后期的花销才是大头，不计划着花，到时候揭不开锅可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 她倒不是信不过苏九他们，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说。 苏九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她手里不缺银子，于是保证道：“这些银子的去处，我都让人做了细账的，随时可查。” 苏沁很满意，她喜欢有分寸的人。苏九就是那个有分寸的人，哪怕最开始她没有插手苏家军的事情时，苏九的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九哥办事越来越有章程了。”苏沁笑着把银票递给了他，“不过也不需要太抠搜，该花的不必省着。对了，这两天灵药谷的人要到了，你给安排一下。” 苏九顿时笑开了花：“好，好，我明天就去安排。” 有了灵药谷的神医们加入，苏家军的名声会更加响亮。 说完正事，东边天上都泛白了。 这时，军营里响起了号角声，苏九站起来道：“要出早操了，主帅可要去看看将士们的精气神？” 苏沁点点头：“当然。” 苏家军目前有将近两万人马，这么多人当然没办法同时在一起训练。 所以苏九和几个千户们制定了一套训练方案。 把训练项目拆分开来，分成四个大项，将所有将士也分成四批，轮流练习这四个项目。这样既能保证练兵场够用，也能保证每天的训练时间和强度达标。 苏沁换上了一身铁甲，收起那股子懒散，一下就变成了英气勃发的少年将军。 几人一起到了练兵场上，苏家军的将士们见到久未露面的主帅，全都露出了意外又欣喜的表情。 苏九扯着喉咙吼道：“主帅回来了，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把这段时间学的东西都亮出来，让主帅看看咱们的进步！” “是！” 场上几千人的声音，震得人心底发颤。 将士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都格外的卖力，一招一式比划得极为认真，看上去很是振奋人心。 苏沁把大家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的激动。 虽然将士们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苏沁相信，赶上严家军的整体水平，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时间，并不会持续太久。 抽了一上午的时间，苏沁把所有项目的训练情况都看了一遍。 下午，苏沁便带着苏岷匆匆离开。 等离了湖州城，苏沁就打了个响指，把苏岷给放倒，然后拿出个飞行法器，带着苏岷迅速飞回了七福县。 等到了一道梁子山下，苏沁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飞行器收起来，在苏岷脸上拍了拍：“哥，醒醒。” 苏岷一个激灵睁开眼，从地上坐了起来，看了看周围，两眼茫然地看着苏沁：“这是哪儿啊？” 苏沁指着山下的院子：“你自己看。” 苏岷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小河村？可……可我们不是在湖州吗？发生了什么事？沁娘，我……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难不成他出了什么意外，一觉睡了个把月，从湖州睡到了七福县？ 苏沁忍着笑道：“我之前不是说过，我有个宝贝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往反两地之间？” 苏岷神色里还是有些懵，他真的想不到是什么样的宝贝可以如此厉害。 苏沁也不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抬脚往山下走。 刚到山下，就见到了苏铮和苏铭两兄弟。 两个小伙子看到苏岷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瞪着眼看了他好半天。 苏岷笑着骂了一句：“怎么的？半年不见，你们连自己的老子都不认得了？” 兄弟二人这才反应过来，欢天喜地的扑了过来，围着苏岷直喊爹。 苏岷看着长高长胖不少的两个儿子，脸上也满是笑意，“你们娘和妹妹呢？” “娘和奶她们正带着人做活呢，妹妹跟月月去村里找小花儿了。” 几人回了家，一进院子大门，就见院子里堆了一地的布料，不少村里的妇人都在院子里忙活着。 “奶，娘，你们快看，我爹回来了。” 苏母和白彩凤急忙回头，见苏岷站在门口，赶紧扔下手头上的活计跑了过来。 苏母拉着苏岷上下打量，笑容满面地道：“不错不错，看着比之前沉稳了不少，看来这半年在外面长了不少本事。” 白彩凤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但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失态，这里好多来帮忙的人，真要哭出来，得惹别人笑话。 苏沁看她那样子，倒也没跟平时一样调笑，“嫂子，我哥赶路赶了这么久，肯定累着了，你先带他回屋收拾收拾，再给他做些吃的。” 白彩凤反应过来，忙着苏岷道：“还愣着做什么，进屋去，我给你做饭去。” 苏岷摸了摸肚子，他这会儿半点也不觉得饿，所以，他们从湖州回到七福县，实际上连一个时辰都没用到？！ 苏沁假装没看到苏岷那满脸的疑惑，转头看向苏母：“娘，这是在干啥？这么多布料都哪儿来的？” 苏母道：“这都是陶大人让人送来的，说是给苏家军的将士们做军服的。我们从村里叫了些人手过来帮忙，不过这点人手可不够，而且地方也不够，我正想找你商量，看看怎么弄呢。” 苏沁想了想道：“这事儿你找秀芝，她有经验。” 正好也给秀芝找个活计。 苏母点点头：“成，那一会儿我把她叫来商量。” 第484章 质问 苏母是个行动派，立刻就差人去村里把赵秀芝给叫了来。同来的除了小花儿之外，还有痴痴傻傻的程母。 苏沁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傻笑的程母，问赵秀芝：“她如今可有再给你添乱，你一个人管着这一老二小，可顾得过来？” 赵秀芝加厦门大学看了看程母，这会儿她手里正拿着一片从树上掉下来的叶子研究着。 淡淡一笑：“她这样，挺好。如今小石头和小花儿懂事了不少，小石头在私塾里很是用功，散学回来之后便帮着我做事。小花儿便负责看着她奶，倒是叫我轻省了不少。” 这段时间以来，两个孩子被逼着长大不少，他们亲眼看着程母和程刚是怎么对她的，也亲眼看着她险些丢了性命。更是亲眼看着，她一个人如何撑起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她其实很心疼自己的孩子被迫这么小就要面对这些，但却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快些让家里的条件好起来，让他们少吃些苦。 而她最感激的便是苏沁和程彦安，这些日子他们给了她太多的帮助，不但救了她，还给她送了那么多的银子。比起那些伤透她心的娘家人，强了千倍万倍。 苏沁看她神色里有些郁色，便劝道：“别想那么多，你就把自己真当成泼出去的水吧。努力过好日子，把小石头和小花儿拉扯大，将来会有他们后悔的那天！” 说起赵秀芝的娘家，苏沁心里也是有些气愤的。程刚的葬礼上，赵家来了人，结果什么忙也没帮上不说，还明里暗里责怪赵秀芝挣了银子也不帮衬娘家一把，结果倒好，银子全让歹人给抢走不说，让程刚也搭了条命进去。 当时气得苏沁把拳头攥了又攥。这什么狗屁娘家人，不关心自家的闺女受了多大的委屈有多苦，反倒指责闺女没有暗里贴补娘家。 据她所知，赵秀芝那娘家穷得叮当响，赵秀芝嫁出来这些年，娘家是一点忙帮不上，赵秀芝时常攒些私房钱，拿去支援娘家。结果娘家人半点不记好，反倒怪罪起来了。 真是白眼狼。 赵秀芝朝苏沁笑笑：“其实我早就料到了，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情愿留在你这儿，也不肯回娘家求助。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没往心里去。” 苏沁看她是真的不在意，这才放了心，“不说这些了，咱们说正事。我需要做一批军服和军被，数量庞大，我娘和大嫂她们都没有经验，所以我打算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统筹。” 赵秀芝有些意动，但却说道：“我这也没多少经验，万一耽搁了你的大事可怎么办？” 她这几日没出门，但并不代表她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乡下地方没秘密，何况苏沁他们在县里招兵的事情本就大张旗鼓，所以小河村里的人早就知道了。不仅如此，小河村里也有不少年轻人投军去了。 苏沁笑着道：“你只管把当初咱们做书包的那一套办法拿出来就行，军服一共分四个尺码，每个步骤都分开来做，而且这次不需要像上次做书包那样谨慎，只要是针线活不出差错的人都能来。然后把她们每个人每天做的哪道工序做了多少数量计下来，再折算成工钱发给她们就成。” 赵秀芝看了看那满院子的布料，“你说的前面那些我都会，但我不认识，更不会算数，我……” 苏沁笑着道：“那不是还有我大嫂嘛，她能写会算，这事儿交给她，你就负责安排人手，统筹大局。对了，军服虽说没那么多讲究，但也要做得细致，所以你还得安排几个检查品质的人手，如果有不合格的，就抽出来退回去让那人返工重做。” 赵秀芝这下心里有了底，说道：“工期可以要求？” “越快越好。” 赵秀芝想了想道：“那么就要尽量多招人手，不过这样一来，咱们的地方就不够。我有个想法，除了裁剪这一块儿放在这边院子里做，剩下的那些都让他们做了登记之后拿回家去做，做好再送来，等检查合格之后，再让下一道程序的人领走，你看这样可行？” 苏沁笑了：“秀芝，你真的很适合当管事。就按你说的法子去办就成，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不过你一忙起来估计就顾不上家里了，小花儿毕竟还小，你婆婆那个样子万一突然失控了，小花儿可弄不住。所以这些天，你就把她送来这里，让秦嬷嬷她们看着她，你也能安心忙事情。” “好，那就这么说。” 赵秀芝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反正她欠苏沁的那么多了，也不在乎再多欠一点，自己好生替她把事情办好了，也不负人家的这一番信任。 军服这一大摊子事情就这么交给了赵秀芝去办。赵秀芝是个有章程的，这边跟苏沁说好，那边就立刻跑去村子里召集人手。小河村人口众多，哪家的媳妇姑娘不会针线？所以两万套军服听着不少，但平均分下去，也不算什么了。 苏沁知道她的能力，把事情交给她之后俩不再过问，而是在家安心等着杜娟夫妻。 在第二天下午，苏沁等到了风尘仆仆的两人。 苏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我到底该怎么称呼你们呢？当初你们来到我们身边的时候，我就怀疑过你们的身份和目的，只是猜来猜去，怎么也没猜到，你们竟然如此有来头。怠慢了总兵千金夫妻，还请二位见谅。” 杜娟和何敬见苏沁把话都挑开了，脸色都有些尴尬，“沁娘，我们确实撒了一些谎，但我们从来没有恶意，相处了这么久，我想你应该察觉得出来的。” 苏沁淡淡一笑：“是，若不是如此，你们早就被我解决掉了。只是我很想问问你们，当你们看着舟舟和月月因为思念父亲而哭成那样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点内疚的感觉吗？” 杜娟夫妻跟他们一家生活在一起也有一年时间了，这一年里，她能肯定杜娟他们是真心爱护着舟舟和月月，连带对她也很尽心。 之前她是感激过的，虽然她并不需要他们这份帮助，但她分得清好歹。 只是现在知道他们的目的后，苏沁就再也没办法用原来的心态去面对他们。 第485章 道德绑架 杜娟脸上满是抱歉：“沁娘，我知道我们现在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说，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来监视你们，而是来保护你们的。我父亲担心你们在这乱世中有危险，在找到师弟之后就立刻派我们前来。” “起初隐瞒师弟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当时师弟重伤昏迷不醒，父亲担心他撑不过去，所以才让我们先不要说起此事，以免你们白高兴一场。” “虽然后面确实是有意隐瞒，但那也是权宜之计。可从开始到现在，我和敬哥对你和两个孩子，都没有半分坏心和恶意，这一点相信你心中自是有数计较。” 苏沁刚要开口，程彦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我的身份，并且打算加以利用，对吗？” 他的突然现身，把杜娟夫妻吓了一大跳，何敬更是直接跳了起来，直愣愣地瞪着眼睛：“你……你……彦安，你还活着？你没死？” 程彦安没有回答他，走到苏沁身旁站定，“他们就是那对自称是我师姐师兄的夫妻？” 苏沁点头：“你猜他们这趟来的目的是什么？” 程彦安淡淡一笑，神色里尽是嘲讽：“若是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来带着苏家人和两个孩子。” “聪明。”苏沁冷笑，“不止如此，严狗贼一心想弄死我，再把舟舟和月月攥在手里，拿他们的身份做文章。” “不是这样的！”杜娟急忙反驳，“沁娘，彦安，你们误会了，真的不是这样的。我们真的是来保护舟舟和月月的，严将军确实派了人过来要带走他们，但我爹私下跟我们交待过，让我们务必要保护好两个孩子的安全，不能让他们有半点损伤。” 苏沁端起桌上半温的茶水喝了一口，“那么等他们被带到了严家军之后呢？不要告诉我，严狗贼的目的只是想接他们过去见一面，没有一点别的目的。” 杜娟回答不上来。 苏沁讽笑：“所以说这么多还不是就一个目的，带走他们，然后用他们逼迫我现身，挟制我，弄死我，最后嘛，自然是利用他们的身份来达到严狗贼不可告人的目的。” 何敬冷着面容道：“便是有目的，那也绝对不会害了他们！彦安，你既然没事，为何不给将军和师父传个消息过去，你可知道他们有多担心你？将军以为你……他有多自责你知道吗？就算将军和师父隐瞒了你真相，但他们可曾害过你？便是连你的妻儿他们都想尽办法顾及着，结果你竟然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 “你用将军和师父教会你的东西，在这里招兵买马，成立苏家军，要跟严家军对着干，你还有良心吗？” 他们回来时经过县城，已经看到了苏家军的招兵信息，自然也把苏家军成立的目的给弄清楚。那会儿他们只当是苏沁的想法，倒也没太生气。毕竟他们以为苏沁是因为程彦安才这样做的，结果回来一看，程彦安竟然活着，他们立刻就认定了程彦安忘恩负义。 程彦安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好受的，严将军和杜重华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也确实教会了他不少东西，他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确实多少有些不妥当。 苏沁看他脸色有异，直接给了他一手拐，“清醒点，之前他们用这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来绑架你，让你替他们卖命的事情，难不成你都忘了？你在严家军那一年，能从一个普通士兵爬到副将，除了严狗贼的私心之外，都是你自己的拿血和命换来的，那些功劳换一个救命之恩，他们只赚不赔，所以你在这里内疚个啥？没看出来他们还打算用这一招来让你继续回去替他们卖命吗？” 在她面前搞道德绑架这一招，可不好使。 程彦安被她那一手拐顶得倒吸一口凉气，疼得他啥内疚都没了。 “沁娘说得没错，我承认他们对我有恩，但这一年里我替他们做的那些事情，足以还清了。他们隐瞒真相的原因和目的，我并不想知道，从我决定离开严家军那天起，我和他们就划清了界限。如果你们真想利用我的家人和孩子去做什么事情，我程彦安绝对不会答应！” 何敬十分生气：“程彦安！你可真是好样的！你可知道师父和严将军对你的恩情有多深？远不止你知道的那些！你……” “那又如何？”苏沁打断了他，“少拿恩情说事，从他们隐瞒真相让程彦安替他们卖命的那刻起，这恩情就变成了买卖。既然是买卖，那自然有赚有赔。回去告诉他们，他们赔本了。” 苏沁转头看向杜娟：“我相信你们之前对两个孩子的好不是装出来的，但掺杂了目的的好，我们也不稀罕。你们走吧，回去告诉严狗贼和你爹，我苏沁从来不是个肯吃亏的人，我向来说到做到，让严狗贼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 杜娟不肯死心，她对苏沁的能力多少也算知道一点，她并不想苏沁和他们为敌，于是打算再劝一劝。 何敬拉住了她，“好，你们的话，我会如实转告给将军和师父。彦安，最后再告诫你一句，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说完，何敬拉着杜娟就走。 苏沁开口说道：“等一下。” 两人回头看她，以为她改主意了。 苏沁抓起桌上果盘里的一粒爪子，朝狗窝那边扔了过去。 瓜子精准地打在了那郑千户的身上，郑千户的身体立马栽倒在地。 苏沁拍了拍手：“这个狗尿桩影响我家狗的心情，你们带回去吧。” 郑千户挣扎着抬起头，眼神如刀一般看向苏沁，神色里尽是屈辱，“苏沁娘，你给我等着！” 苏沁抓起一个果子一把砸了过去，命中他的额头：“少逼逼赖赖的放这些狗屁不是的狠话，老娘可不稀罕听。” 郑千户被定了几天，身体本就虚弱得厉害，被这果子一砸，顿时就昏了过去。 苏沁冷哼一声：“什么玩意儿！” 杜娟和何敬上前，将那郑千户扶起来，带出了苏沁家。 第486章 想得开 杜娟夫妻走得很干脆，他们知道严将军派来的那些士兵都被苏沁策反之后，便带着郑千户离开了。 苏沁看了看自家宅子旁边那个新宅子，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其实她对杜娟两口子没有恶感，将近一年时间的相处，杜娟两口子也没少帮忙照顾舟舟和月月。 但是现在他们站到了对立面。 为了不让杜娟他们在严将军那里不好交待，再加上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她才当着那郑千户的面跟他们闹崩。 程彦安转头看向苏沁：“你似乎知道不少事情。” 苏沁挑眉：“你是指哪方面？” 程彦安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身份的事情，包括其他很多。” 他总觉得苏沁有一个特殊的信息渠道，不然她为何能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苏沁往椅背上一靠，状态十分悠闲：“你身份这件事情，我知道的应该也不比你多。不过，你就没有好奇自己是什么身份吗？我看严狗贼那么重视你，以为你死了，还想带走舟舟和月月，名为保护实为继续拿他们的身份说事，依我看，你这身份应该不简单。” 程彦安看着她道：“说实话，最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是挺想知道的。但是后来我就不想了。” “为何？” 程彦安淡淡一笑：“因为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以前的身份可能很重要，但并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未必是什么好事。” 苏沁还挺意外，没想到程彦安的思想竟然跟她还有点相似。 如果她是程彦安，她也不会对身世有太多的好奇心。 好奇害死猫，程彦安的身份应该不简单，能让一个身份不简单的孩子流落到小河村的事情，那肯定更不简单，搞不好就是杀身之祸。所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苏沁朝他比了个大拇哥：“聪明人。不过，你就没想过，万一你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啥的？” 程彦安笑笑：“倒是跟聪明无关，只是趋吉避凶罢了。至于是不是有什么血海深仇，我也想过，但以我现在的能力，能干点什么？倒不如先提升自己的实力，等能力足够了，有仇报仇，没仇就当防身了。” 苏沁这会儿看他顺眼了不少。 她的想法跟程彦安是一致的，没有能力前，什么都是空谈。与其整天被那些不知道的仇恨驱使着，倒不如先努力让自己强大。 老话不是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能力不足，何言报仇？不过只是送死罢了。 不过现在程彦安是何身份都还没弄明白呢，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苏沁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想来杜娟他们回到万和府之后，严狗贼肯定不会死心，会有其他动作。咱们这边的征兵工作一定要抓紧些，另外，练兵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能者多劳，没意见吧？” “……没。”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弄些训练项目出来，你看着安排。” 苏沁扔下这一句之后，晃晃悠悠的走了。 程彦安失笑地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大门。 苏沁把事情扔出去之后，带着两小只和苏沄娘一起上了山。 一进山之后，苏沁就掏出个小飞行法器，带着他们三个直接飞到了四道梁子山上。 苏沄娘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人就换了个地方，晕晕乎乎地站在那里，半天回不过来神。 虽然已经算是半只脚踩进了修真界，可到底没见过世面。 苏沁笑着说道：“回神了，等你筑基之后，你就可以御剑飞行了，速度不比这个慢。” 苏沄娘兴奋得两眼放光：“二姐，你说我还需要多久才能筑基？” “这我哪里说得准？不过你如果不专心修炼，这辈子都够呛能筑基。” 苏沄娘急忙往地上一坐，立刻就摆好了架势准备开始。 苏沁也不笑话她，把练功的石台上清理了一下，带着两小只坐下，开始修炼。 最近事情太多，她都有些顾不上修炼了。好在程彦安是个靠谱的，事情扔给他，她也挺放心。 抛开心里的杂念，四人全都沉下心修炼，没一会儿，四道光柱便将他们笼罩住。 等回到山下时，天都已经快黑透了。 苏沁把用来打掩护的篮子交给了秦芳蓉，篮子里装得满满当当，全是各种蘑菇。 没看到程彦安的身影，苏沁随口问了一句：“他们都还没回来吗？” 苏母说道：“下午那会儿彦安回来了一趟，说是有事要跟你说，你不在，他便又去了县里。” 苏沁担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吩咐道：“把马牵出来，我去一趟县城。” “这都快黑了，你怎么还出去？要是有急事，彦安肯定会再回来的。”苏母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 苏沁道：“苏家军姓苏，我总不能真把所有事情都扔给他去操心。再说如果我都能遇到危险，其他人怎么办？” 白彩凤一把拉住苏母，对苏沁道：“要去赶紧去，趁着天还没黑透，路上当心些，你如果要回来，记得把你哥叫上做伴。” 苏沁应下，出门翻身上马便往县城去。 待她走远，白彩凤才笑着道：“娘，你之前不是一直担心沁娘跟彦安两个生分了吗？眼下这样不是挺好？” 苏母心里暗急，好什么好，之前是她想差了，只想着让女儿跟女婿好好过日子，忘了女儿如今身份不一样，很多事情就不能拿以前的想法去对待了。 可当着白彩凤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心事重重的转过身去了厨房。 白彩凤一头雾水，难不成她是哪里说错话了？ 苏沁不知道家里这点小后续，一路打马到了县城。县城边上已经扎起了一个营地，新招来的士兵就被安置在这里。 此时营地上已经扎起了帐篷，不过一天的功夫，便已经大变样了。 苏沁把马拴在营地外面，正好负责领队巡逻的人是张大龙，一见苏沁，便上前来行礼：“见过主帅。” 苏家军的主帅是个女子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这或多或少，对征兵的事情有影响，但苏沁并不在意。 她有信心会让苏家军强大起来。 第487章 路遇埋伏 程彦安听说苏沁来了，急忙迎到了军营门口，把她拴在外面的马解下来，牵着往营里走。 苏沁和他并排而行，边走边在营里四处打量，见各处都有章程，心里很是满意。果然，专业的事情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才行。湖州那边之前乱得没有一点章法，直到现在才弄明白。 “下午你回家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程彦安点点头，带着她往主帐走，“陶大人去了临近的县城，把咱们的征兵告示送了过去，并且带回了头一批士兵，我已经把人都安置好了。另外，这些军帐都是陶大人找人做的。附近好些百姓都自发过来帮咱们整理营地，还送了些粮食过来，我都让人按照市价给了银钱。另外……” 程彦安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在一起的纸来，“今天七福县那些商户和富户，都派人送了银子过来，说是向苏家军表达一点心意。我收下了，也都记了账。” 苏沁接过去看了看，并列排在第一的是凤来楼，和陆家，都送了一万两。后面就是县里其他的富户，送的数量不等，但加起来就挺可观了。 苏沁很是高兴，倒也不是因为收到了这么多银子，而是没想到七福县这边的百姓对苏家军这么友好，比着湖州那边强得多。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七福县的百姓当初可是被狗皇帝弄出来的那些流寇带得家破人亡，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死在那些所谓流寇的手里，或者因为这件事情而丧命。 所以七福县和附近的几个县的百姓，都恨狗皇帝恨得入骨。 如今有一支专门跟朝廷作对的军队，他们哪怕没有投军的打算，但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支持这支军队。 更让苏沁高兴的是陶县令的积极，有了湖州城那县令的对比之后，就知道陶县令这样的好官有多难得了。 转头看向程彦安，苏沁赞赏地点点头：“你把这里安排得很好，还有那些粮食的事情。苏家军绝不许占百姓一针一线的便宜，这一条，得写进咱们苏家军的军法里。不过那些富贵人家若是来给苏家军送银子，尽管接下记好帐便是。” 那些有钱人家给银子，与其说是支援，倒不如说是交保护费。毕竟家大业大的他们，很容易被一些不讲究的军队给盯上。人家花银子买平安，她若是不收，只怕人家夜里都睡不踏实。 程彦安也深知这个原因，所以才会把那些银子接下来。带着苏沁走到了主帐前，掀开帐帘，让苏沁先进去。 主帐挺宽敞的，至少有二十个平方，不过里面的东西暂时还没置办齐全。 “虽然你可能大部分时间都会在村里，但主帐的作用不止是给主帅休息的，更是凝聚军心的存在，所以我就让人先把主帐弄了起来。” 苏沁转头看着他：“不，我以后会一直待在军营里。既然我是主帅，那么我就必须要留在军中，稳定军心。” 湖州那边的军队，是苏九一手拉起来的，而且苏九做得很好，一直强调她主帅的位置，再加上她和那几个千户的那场比试，让大家知晓了她的实力。再有灵药谷这个神秘又十分有份量的组织加入，苏沁便是不露面，也影响不到什么。 但苏沁并不想一直这么干。 她既然把这些人都招进了自己的军队里，那么自己也该担起一军主帅的责任来。 程彦安对她的这个决定表示支持，于是让人赶紧连夜把主帐里需要的东西给赶出来。 苏沁去军营里四处走了一遍，营地很大，虽然目前苏家军才不到四千人，但圈出来的地方足够上万人活动了。 毕竟苏家军才刚刚起步，后面人会越来越多，地方当然要留得越大才越好。 程彦安看着营地外面，“地方还是不够，这里离着农田太近了，总不好将田地给占用了。” 苏沁淡淡一笑：“那就把这些田地租下来，等苏家军开拔之后，再把田地还给他们。” 七福县这边山地丘陵多，就县城边上这一片比较平坦适合练兵。好在如今田地里的庄稼刚收完，下一季的还没播种，倒也不会糟蹋什么。 程彦安点点头，“那我明天就找人去办。你今晚可要回村里？” “要回，舟舟和月月在家等我。” 程彦安道：“那我送你吧。” 苏沁拒绝，“不用，我叫上我哥一起回去就行。” 程彦安却道：“有些事情我还需要跟你细说，正好我也要回去拿换洗的衣服。” 这下苏沁没有了理由，只好随他去。 叫上苏岷，三人各自骑着马往小河村走去。行到半路上的时候，程彦安突然竖起了耳朵，苏沁也在同一时刻察觉到了不对。 “小心。” “有埋伏！” 两人同时出声提醒。 苏岷则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发生了什么事？ 苏沁眼睛一眯，放出一丝灵力，很快那些躲在暗中准备埋伏他们的人就被她锁定了位置。 来的人很多，足有上百人，且个个手持弓箭。 还不等苏沁提醒，对方就发起了远攻，如雨点般的箭支朝三人砸了过来。 程彦安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迅速挥舞，将那些射过来的箭全部击落。苏沁则用相同的办法守住另一边，苏岷功夫最差，被两人牢牢在护在中间。 对方放了一会儿箭，见远攻无效，立刻就改变了策略，从暗中纷纷现身，将三人团团围住。 今晚没有月亮，四周光线很暗，对方穿着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但苏沁和程彦安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们。 “一人负责一边，哥，你就站在这里别动，一下也不要动。” 苏岷还没反应过来，苏沁和程彦安就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和那些黑衣人战成了一团。 苏岷坐在马背上，听着刀剑相接的声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很想去帮忙，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有不自量力的冲上去添乱，而是从马背上滑下去，站在两匹马的中间，让马儿掩护自己。 这不是胆小怕死，而是不让苏沁他们分散精力来顾及他。 但他不知道，在苏沁飞离马背的那一刻，一道结界就立刻将他和三匹马儿给罩住了。苏沁之所以交待他不要乱动，是怕他撞上结界再漏了馅。 第488章 首次合作 苏沁和程彦安各自迎战一半的人手，因为业障这个事情，苏沁不得不顾忌，所以她只能把人打伤打晕，这个度就不好掌握，下手轻了不管用，下手重了就容易把对方打死，对战起来就很受限制。 程彦安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但他的功夫虽然也不弱，但同时对战这么多的人，相当吃力。 苏沁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朝程彦安靠了过去，“咱们合作，我负责拖住他们，你负责解决他们。” 程彦安立刻答应：“好。” 于是两人迅速合作起来，苏沁冲进那些黑衣人中间，一掌一个将人拍得七晕八素，然后踹到程彦安那里，程彦安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虽是头一回合作，但两人的配合度都挺高，苏沁在前，程彦安在后，就像一台人命收割机一般，迅速的收割着那群黑衣人的性命。 没多会儿的功夫，对方就折了二十多个人手，而对方连这两人的破绽都没找到。 倒也有人想去抓苏岷企图牵制，可他们发现苏岷竟然不见了，连同那三匹马一起。 眼看自己这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那些黑衣人知道这次任务没有完成的可能，立刻决定撤退。 苏沁冷笑：“来了就给老娘全都留下，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程彦安赶紧拉住她：“先回去看看家里。” 苏沁这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给家里做防护。 于是两人没有恋战，让那些黑衣人跑了。 掐诀撤去结界，苏沁赶紧去牵马。 苏岷只觉得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了过来，心里还有些奇怪，怎么方才没有闻到？还有那些黑衣人也是奇怪，明明奔着他过来了，结果却在他面前晃了一圈又走了。 来不及多想，苏沁催着他赶紧上马，三人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亏得是回来的及时，还没到家，苏沁就发现了不对，赶紧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朝院子里扑了过去。 院子里，陆铭逸的几个护卫和结香合香二人加上苏沄娘，正跟几个黑衣人打成一团。 舟舟月月和苏神医也各自提着自己的剑，奋力抵抗着几个黑衣人，在他们的身后，是惊慌失措的苏家人。 见此情景，苏沁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业障，拎着剑就冲了过去，将舟舟和月月的危险解除掉。 转过身来，就见程彦安也冲了进来解决那几个黑衣人。 有他们二人的加入，那几个黑衣人立刻就落了下风。 程彦安见苏沁发了狠，忙说道：“留几个活口！” 苏沁收了些势，用最快的速度将那几个黑衣人给放倒，陆家的那几个护卫立刻上前将那些黑衣人绑了起来。 “你们怎么样？受伤了吗？” 苏沁紧张地问了大家一遍，苏家人只是神色有些惊慌，但都摇了摇头。 苏沁忙看向舟舟和月月：“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月月扔下手里的小剑，哇地一声扑进了苏沁的怀里：“娘，月月害怕。” 虽然他们跟着苏沁习武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可是这样对敌真的是头一回。以前他们也有跟灵药谷里的弟子们切磋过，但那都是点到为止的比试，而这一次却是真刀实枪的对战，两小只都紧张得厉害。 之前紧张得都忘了害怕，这会儿见着爹娘了，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就断了。 苏沁伸手将两小只都抱进怀里安抚了一番之后，将他们交给了惊魂未动的苏母，让他们先带着孩子去休息。 等苏家人都去了后院之后，苏沁对着陆家那几个护卫十分诚恳的施了一礼：“多谢几位。” 程彦安也跟着行礼。 几人赶紧侧身避过，“程将军，苏娘子，我们先回去了，公子身边没什么人，我们不太放心。若是有事，随时叫我们。” 苏沁忙再次道谢，又确认过几人没有受伤之后，便让程彦安把他们给送出去。 程彦安把人送到大门口之后又转了回来，从地上扛起一具尸体准备出门解决掉，苏神医扛起另一具跟着出门。 苏沁把那几个黑衣人用了个小阵法困住，追了出去。 扛着尸体到了附近的小树林里，苏沁对程彦安道：“我们守在这里，你回去拿把铁锹过来，挖个坑把他们埋了。” 待他走远，苏沁看着那两具尸体冷哼一声：“敢来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想落个葬身之地？” 苏神医道：“掌门，我这里有化尸散。” 苏沁摆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他们这尸体还有用处呢。” 苏神医不解，都死了还能有啥用处？ 接着，他就看到他家掌门在树林里摆下了一个小型的迷魂阵，然后提起那两具尸体就扔进了阵中。 一阵十分有压迫性的吼叫声在阵中响起，苏沁冷笑，这迷魂阵就是之前她摆在苏家的那个，阵中不止有让人走不出来的迷魂阵，还隐藏着各种修真界的野兽。 那两具尸体扔进去，都不够那些野兽塞牙缝的。 苏神医听着那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音，只觉得腿都有些发软。 听着程彦安的脚步声返回，苏沁将阵法撤去。 程彦安回到小树林里，发现尸体不见了踪影，四下看了看：“尸体呢？” 苏沁背着手往回走：“已经处理掉了，走了，回家。” 程彦安只好扛着铁锹跟着回去。 结香跟合香正在处理屋子里的血迹，她们身上有灵药谷里的一些秘药，往那些血迹上一撒，血迹立刻就消失不见，只余下一滩透明的水。 两人面不改色的将那水擦去，又在屋子里撒了一些药粉，空气里的血腥味立刻就没了。若不是亲身经历，根本无法相信这里刚刚经历了什么。 苏沁和程彦安却没有闲着，将那几个黑衣人提溜到院子里，开始逼问。 在弄醒这些黑衣人之前，程彦安将他们脸上的面巾扯下，掰开嘴检查了一遍，不出意外地在他们舌头底下都找到了粒指甲盖大小的药丸。 程彦安将那药丸将给了苏神医：“看看这是什么。” 苏神医接过去将那药丸外的包衣捏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断魂散，见血封喉。” 第489章 刺客的身份 苏神医神色有些凝重：“掌门，这种药并不常见，整个大邺只有一个机构有。” 苏沁忙追问：“什么机构？” 程彦安的神色也很严肃：“影阁。这是一个隶属于历代大邺皇帝一人拥有的神秘机构，只替皇帝一人卖命，且忠诚度极高。” 苏沁眯了眯眼睛：“所以，这是皇帝派来刺杀我的？” 程彦安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冰冷。 皇帝为何会派人来刺杀苏沁？原因并不难猜，那必然是知道了苏沁就是揭穿流寇事件真相的人。而知道这个真相又知道苏沁真实身份的人，就那几个。 他不愿意相信会严将军会将这件事情透露给皇帝，可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呢？ 严将军为何要这么做？就因为苏沁揭露了真相，破坏了他的形象，所以他就要赶尽杀绝？ 苏沁见程彦安那拼命克制的样子，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应该跟严狗贼无关，虽然我挺想把这事儿安在他头上，但有一说一，这事儿跟他应该没什么关系。因为在之前我也遇到过两次差不多的刺杀。” 程彦安闻言一怔：“之前也遇到过？” “不错。”苏沁冷着脸道：“在湖州的时候有一次，还有我被官差押解回七福县的路上有一次，那两次派来的黑衣人，路数和这次的几乎一模一样。而且，第二次的那一批黑衣人在任务失败之后，集体咬破嘴里的毒药自杀。” “当时严狗贼跟我无怨无仇，而且你又在他那里卖命，他没有立场杀我。” 程彦安的脸色并没有缓和，“那皇帝为何要派人来刺杀你？” 苏沁也同样满脸疑惑：“我也想知道，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宁王或者瑾王的手笔，但现在他们都已经歇菜了，这些黑衣人嘴里的毒药又只有那影阁的人才有，所以这事儿是皇帝没跑了。可皇帝他杀我做什么？如果他知道是我揭了他老底的事情杀我，倒也正常。可之前的时候，我对他可是大有用处的，他没理由杀我啊。” 这是苏沁一直想不明白的点。 程彦安转头看向那些黑衣人：“就从他们身上找答案吧。” 苏沁觉得从这些黑衣人身上找出答案的可能性很小，这些人只是皇帝的杀人机器，皇帝让他们杀谁，根本不需要向他们说明原因，只需要下达命令。 不过问一问也不影响什么，万一瞎猫碰着死耗子了呢？ 于是这些黑衣人们又被拖进了小树林里，毕竟审问的过程不会太和谐，再把家里人吓到了就不好了。 到了小树林里，程彦安麻利地把这几个黑衣人给吊了起来，将他们的下巴卸了，拿出鞭子在几人身上一顿抽。 苏沁在旁边问道：“审问的程序是不是不对？不应该先问几句话吗？” 程彦安扔下鞭子：“他们这些人不傻，知道我们要问的是什么，轻易不会说的，先让他们尝尝厉害再问话，或许会容易一些。” 苏沁一寻思，还挺有道理。 程彦安从怀里摸出一只巴掌大的纸包，将里面包着的粉末往黑衣人的伤口上撒。黑衣人们疼得拼命挣扎扭动着身体，但却都没有叫出声。 苏神医好奇问道：“程副将，你撒的是什么东西？” “盐。” 苏神医只觉得头皮一麻，以后他可千万要敬着程副将，别把人给得罪了。 程彦安咳了一声：“我不会配制毒药，所以只好用盐代替了，不过这东西比着毒药成本要低得多，但效果并不差。” 其实他还是比较想用毒药的，毕竟一大老爷们儿身上不是揣着辣椒面儿就是盐巴的，不知道的人还当他是要出去野炊呢。 苏神医赶紧狗腿地道：“程副将需要毒药的话，我可以提供，各种效果的都有，比断魂散更霸道的我也能配。” 程彦安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程彦安上前又抽了那些黑衣人一顿，又撒了一把盐上去，黑衣人再次集体扭动起来。 折磨了一阵，程彦安问道：“有谁想说点什么的吗？” 黑衣人们集体沉默。 程彦安点点头：“果然不愧是影阁的死士，骨头不是一般的硬，没事，我有耐心让你们的骨头软下来。” 说着，他又要拿着鞭子去抽。 苏沁摆摆手：“别费这事了，让我来。” 再这么磨叽下去，今晚还要不要睡觉了？ 程彦安退后，让苏沁上前。苏沁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把里面的粉末往黑衣人们身上一撒。黑衣人们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上的肌肉，但是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疼痛感。 苏沁心里冷笑，当然不会疼啊，她撒的是面粉。 手腕一转，苏沁迅速掐了个诀，那些黑衣人们警惕的眼神迅速涣散，最后一个个都像傀儡一般，两眼失焦，神情木然。 伸手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下巴上一推，让他的下颌归位，苏沁问道：“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首领。” “为何要杀我？” “不知。” “首领是谁？可是听命于皇帝？除了皇帝之外，还有其他人可以命令首领吗？” “首领就是首领，听命于皇帝，不知。” 苏沁翻了个白眼，转头又问了另一个黑衣人，得到的答案完全一致。 所以，这是问了个寂寞？ “行了，处理了吧，啥也不是。” 程彦安也觉得他们这是白忙活了一场，把之前从这些黑衣人嘴里弄出来的毒药又给他们塞了进去，那个毒药被拿去研究的黑衣人被程彦安赏了一刀。 解决完这些黑衣人之后，三人回了家。 苏沁准备去沐浴，洗去身上的血腥味。 程彦安叫住了她，“你觉得这些黑衣人会是谁派来的？” 苏沁耸了耸肩：“这我哪里能猜到？不过既然扯上了影阁，那么就肯定跟狗皇帝有关，就算不是狗皇帝下的令，也绝对是皇室中人。只是我想不明白，皇室的人有什么理由来杀我。” 程彦安也是各种想不通，苏沁大揭露皇帝阴谋之前，不过只是个村妇。就算因为酿酒惹来杀身之祸，也不至于就到了要出去影阁的地步。 所以，苏沁遇刺必定另有内情。 苏沁摆了摆手：“想不通的事情就先不想了，等我们把大邺朝灭了，麻烦自然也就消失了。” 第490章 采纳意见 苏沁回了家，程彦安和苏神医出去了一趟。 回来的路上死了那么多黑衣人，他们若不去处理掉的话，明天只怕会引起百姓恐慌。 苏母几人惊魂未定，白彩凤不敢让孩子们自己睡，于是抱了被褥到苏母的房间里，让孩子们在那里打地铺。 苏沁进门见了便道：“今天是我疏忽大意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放心吧，安全了。” 苏母的心到这会儿还没有安定下来，拍了拍胸口道：“弄明白了是什么人吗？” 苏沁不想吓到他们，便道：“严嵩那狗贼派来的人，娘，明天我会安排一些人手来家里，我以后每天可能都不得闲，家里没人守着我不放心，再说铭了他们上学的时候，也好有人护送。” 若是以前的话，苏母不会答应，但经过今晚这事之后，她便没有一点意见了。 于是苏沁连夜去灵药谷挑选了几个功夫最好的弟子出来。 这些弟子头一回被苏沁点名出来执行任务，一个个兴奋得眼睛发亮。虽然只是被叫来保护一群凡人，但这些都是掌门的亲人，也就是自己人，所以他们表现得十分积极。 这些弟子年纪都二三十岁的样子，武艺在灵药谷里都属顶尖，放在这外面也不可小觑。有他们在护送苏铮兄弟去上学，安全方面就不用担心了。 至于家里，也需要有人手守着才行。 毕竟结界这个东西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它不带自动识别功能，拦人和放人的标准都一样，所以得有自己人掌握着结界的开关，一旦有危险就立刻启动结界，这样就能把危险拦在外面。 安排完这些事情，村里的公鸡都开始打鸣了。 苏沁打着哈欠靠着歪了一会儿，等苏母叫醒她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出门洗漱的时候，正好撞见程彦安：“昨晚你们怎么处理的？那么多只怕有些棘手吧。” 程彦安道：“倒也还好，我回军营里叫了士兵过去，把那些尸体都抬到一起烧掉了，现场也处理干净了，不会引起百姓恐慌的。” 苏沁状似无意地问起：“你不怕吗？” 程彦安不解地看着她：“你是指尸体？开始的时候还是怕的，后来见得多了，心也就狠硬了。” “不怕尸体，那你有其他怕的东西吗？” 程彦安认真的想了想：“似乎没有。” 苏沁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只要是人，就会有怕的东西，似乎没有，那就是能让他害怕的东西还没出现。 可是到底什么东西才能让他害怕呢？而且还得保证他能怕到受刺激，把回忆给吓回来。 这可真是个大难题。 不过她也不急，毕竟急也急不来，何况她发现这两天她娘似乎顾不上管她跟程彦安的事情了，这倒也让她松了口气。 果然她娘还是太闲了，现在有事情做，就顾不上盯她了。 村里做军服的事情忙得热火朝天，只是要手艺过得去的婶子媳妇都被召集起来赶制军服军被了，这几天村里到处都能看到拿着同样布料在缝制的女人，连扯闲话的人都少了。 这两天苏母一直跟着赵秀芝在忙着管理这个事情，赵秀芝办事很妥当，但毕竟一个人的腿脚有限，所以就跟苏母搭档，负责在村里四处查看，管理一下品质。 要不等这军服军被的事情忙完之后，再给她娘找个什么活计，让她娘每天有点事情操心着，分散一下精力？ 苏沁一拍巴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早饭过后，苏沁和程彦安及苏岷一起又去了军营，这次，苏沁穿上了她的主帅服。 一身白色的军服裁剪得体，让她略显娇小的身姿衬得格外有精神，加上她故意散发出来的那股子独有的气质，让人根本无暇注意她的身高。 今天来帮忙的百姓依旧不少，苏沁让苏岷带着人把来帮忙的这些百姓们的名字都给记下，回头给他们每人结算些工钱。 既然规定了许拿百姓的一针一线，那自然也不能白让人干活。 外面的杂事不需要苏沁操心，苏沁便进了议事帐，把军中目前几位负责人都叫了过来，又让人去请陶县令。 帐中摆着几张椅子，还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几张地图。 程彦安解释道：“这是陶县令让人送来的，有宣和府的地形图，也有整个大邺的地形图。 苏沁在地图上看了一会儿，这古代的地图画得也挺详细。 程彦安找到湖州的位置，说道：“同为苏家军，两军相隔得太远了，消息都无法传递，待这边的兵征得差不多，就开拔去湖州那边如何？这一路上过去，也能招到不少的兵丁。” 苏沁摇摇头：“不必，我自有传递消息的方法，我更倾向于两支军队同时攻向京城。” 程彦安不赞同地的在地图上点了点，“这一带地形复杂，而且有朝廷的军队把守，且兵力精良，如果单凭一支军队的力量，只怕没那么容易攻得下来。两支军队合并起来，一举将那里拿下，苏家军不但名声有了，也可以尽量减少伤亡情况。” 苏沁看了一下地图上的位置，想起来她之前从湖州那边进京，确实是发现过朝廷驻兵的地方。 程彦安解释道：“那支军队是大邺朝有名的骠骑将军带领的，这个将军的实力，便是严将军也不敢小瞧。” 说完又怕苏沁不乐意听，于是道：“苏家军毕竟是一支才拉起来的队伍，就算日夜操练，可到底缺少战斗经验。咱们在羽翼还未丰满时，还是稳打稳扎比较好。” 苏沁看他那仔细斟酌用词的样子，哼了一声：“我是那种听不得真话的人吗？苏家军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为了一时之功，就让将士们去冒险。既然你说那里比较棘手，那就谨慎行事比较为上，就按你说的来吧。” 两人正说着话，陶县令从外面走进来，笑着道：“人家都说上阵父子兵，主帅和将军你们这夫妻搭档，将来也定会传为一段佳话。” 第491章 活祖宗驾到 陶县令那句话，把苏沁尴尬得恨不得用脚在地上抠一座千星派出来。 但是她又没办法解释，总不能逢人就说她要和离吧。 程彦安倒是半点不自在都没有，笑着同陶县令打了招呼。 朱老大也被叫了进来，连同苏岷一起。 苏沁看人都到齐了，便准备开会，结果帐帘外探进来一颗脑袋：“姐，我也想加入。” 苏沄娘眼巴巴地看着帐里的人，打从开始修炼之后，她以前的那些想法全都被她给扔到九宵云外去了。嫁得再好，能有自己强大来得香吗？ 跟着阿姐，才能学到真正的本事。所以她换了男装，巴巴地跑来了。 苏沁想也不想就道：“你回家去，这里用不着你。” 苏沄娘见她如此不通情面，立刻扭头看着程彦安，满眼乞求地喊了一声：“姐夫。” 程彦安摸了摸鼻子，“我看沄娘的身手也不差，不过就是经验少了些，让她在军营里待着也能长些见识。何况你身边总得带些属下，我看沄娘就挺合适。” 苏沄娘赶紧拼命点头：“对对对，姐，我给你当狗腿子啊。” 苏沁：…… 到底，苏沄娘还是被留了下来。 苏沁看她那美滋滋的样子，回头瞪了程彦安一眼。 程彦安面色平静地收下了这枚白眼，手指在掌手里挠了挠，心情有点好。 “把大家请来，是有件事情跟大家商量。陶大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陶县令忙道：“主帅请说。” “我想请陶县令帮忙处理粮食的事情，行军打仗，粮草最为关键。县里的那些粮商我不熟悉，想来大人应该和他们有些交情。” 陶县令点头：“下官和他们还算熟识，我会尽量说动他们给苏家军捐粮。”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她本来是说花钱买的，不过陶县令若是有本事让那些个粮商捐粮，那就再好不过了。 银子再多，那也是有数的，往后苏家将士越来越多，不说别的，光是每天的口粮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她也没敢想那些粮商会一直给苏家军捐粮，可这能捐一点是一点，她也能省下一点不是。 于是苏沁笑着点头：“那此事就交给大人去办了。” 陶县令起身拱手行礼，接下了这个任务。 苏沁转头看向了朱老大：“你原先对宣和府的情况就熟，人脉也广，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但府城各处的情况变化也不会太大，所以我想让你去宣和府各地负责征兵的事宜，你可能胜任？” 朱老大立刻起身，朗声应道：“属下可以。” 于是去外地征兵的事情，就交给了朱老大。 最后，苏沁看向程彦安：“现在军营里的士兵也多了起来，从明天开始就让他们训练起来吧，在这之前，你要把他们分好队伍，选出管理者。二十人一组，五组一队，十队一千户。这样有利于后面的训练，另外，选出一批资质好的士兵，做为精锐培训，人数不限，越多越好。” 程彦安点头应下。 苏岷问道：“沁娘，那我呢？” “大哥，你就负责统筹整个军营的后勤。” 苏岷这人虽是个糙汉子，但心思挺细，把后勤这个工作交给他，错不了。 事情都安排好了，苏沁便道：“那大家就开始去准备吧，咱们要用最短的时间，将苏家军壮大起来。” 几人都起身出了议事帐。 苏沄娘巴巴地跑到苏沁跟前：“姐，那我做点什么？你给我也派点活呗。” 苏沁看了她一眼：“你就老实跟在我身边，做我的助理，替我处理一些事情，做不好的话，我会把你赶回家的。” 苏沄娘求之不得，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是！保证完成任务！” 苏沁把那几张地图整理好，带着回了自己的主帐。一回到帐中她便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等到搁下笔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后的事情了。 苏沁抬起头，晃了晃脖子，将自己写出来的那些东西整理了一下，交给了苏沄娘：“拿去给程彦安，让他照着做就是。” 苏沄娘接过去，一溜烟的跑了，对于这头一件任务，她可是十分看重的。 苏沁也不管她，将那几份地力道拿起来，从空间里掏出几块空白玉简，将那几张地图上的内容全部拓进了玉简里，然后再将玉简里的内容全部装进了脑子里。 记性再好，也比不上这修真界的法子。 用这种方法记东西，就好比把文件存进了电脑硬盘里，只要她想用，随时都能将信息准确无误地调出来。 军营里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苏沁准备回小河村一趟。 苏沄娘这个狗腿子自然是要跟着一起走。 姐妹二人出了军营，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小河村走，结果路过县城门口时，被人拦下问路。 “劳烦问一句，小河村往哪个方向走？” 苏沁定睛一看，这问路的小厮，她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还没等她把对方想起来，结果对方一脸见鬼似的抖着手指着她：“你你你……” 小厮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一道声音：“让你问个路，你结巴什么？” “小……公子，我我我……” 马车里的人有些不耐烦，掀开帘子往外一看，顿时也怔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苏沁心里只觉得晦气，怎么会在七福县遇见这个活祖宗了？！ 不过她还真不能不理，“这是我老家，我自然会在这里。我倒是有些好奇，周姑娘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个小地方。” 周如意把下巴一抬，冷哼一声：“你没资格知道！不过，既然你是本地人，那么我问你，小河村在哪个方向？” 苏沁指了指正前方，“直走四里左右就到了。” 周如意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算你识相，萍儿，上车。” 装扮成小厮的丫环赶紧爬上了马车。 等着马车往前走了，苏沄娘才凑过来问：“姐，她们是什么人啊？看着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这么个世道，竟然女扮男装到处跑，不怕出事吗？” 苏沁耸耸肩：“她是江先生的女儿，应该是来找江先生的。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家怕是要鸡飞狗跳了。你问她怎么这么大胆敢到处跑？那是因为坏人要是不长眼绑了她，估计都得跪着喊她姑奶奶。” 苏沄娘惊呆了：“为什么？” 苏沁有点头疼：“因为她的外号叫活祖宗！” 第492章 戏弄周大千金 苏沁这边正头疼着要怎么把周如意这活祖宗尽快送走，结果前面的马车突的停了下来。 周如意从马车里跳下来，双手叉腰瞪着苏沁，“姓苏的，你跟着本小姐做什么？！” 苏沄娘开口就想怼回去，结果让苏沁拦了下来。 “周小姐，这条路也是在下回家的必经之路，你要是觉得我跟着你了，那劳烦你让你家的马车往边上稍稍，我们先过总行了吧。” 周如意瞪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担心苏沁使坏，于是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一边，让苏沁两人先走。 等离了周家马车好一段距离了，苏沄娘才说道：“姐，江先生的女儿怎么这样啊？这哪像当朝大儒的女儿啊，简直就是个蛮不讲理的……” “泼妇对吗？” 苏沄娘点点头，“可不就是泼妇嘛，她来找江先生，不就代表要在咱们家住下了？就她这性子，咱家不得被她搅得鸡飞狗跳啊。” 关键是还不好翻脸，这是江先生的女儿，虽不至于说得敬着，可总要以礼相待的。 苏沁其实也有点头疼，“先看看吧，不行回头想个法子把她吓走。” 苏沄娘眼睛一亮：“怎么吓？姐，你告诉我，我去办。” “别急，先看看情况。说不定江先生能治得住她。” 姐妹俩刚到家，舟舟和月月扑了过来：“娘，你今天怎么不带我们出门呀？我们也想去军营。” 苏沁问道：“你们长得还没人家的大刀高，去军营做什么？” 舟舟一本正经地道：“我们虽然没有大刀高，但是舞得动大刀啊。” 月月不停点头：“就是就是。” 苏沄娘帮着说好话：“姐，我觉得舟舟和月月功夫可比军营里大部分人都强得多，他们去军营，没什么不行的。” 苏沁瞪她一眼：“那是军营，不是咱苏家的后花园，你已经是破格带进去的了，再把孩子也弄去，你让将士们怎么看？这是带兵打仗，带是带娃过家家？” 苏沄娘被说得直缩头，偷偷朝两小只使眼色。我尽力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两小只急得要跺脚，直朝苏沄娘挤眼睛，让她再帮帮忙。 苏沄娘耸了耸肩，把头扭到一边，表示爱莫能助。她都是好不容易才如了愿的，万一再多帮着说两句话，二姐不让她去了可怎么办？ 先保自己吧。 两小只见她竟然如此不仗义，气得直瞪眼，却又没办法。 苏沁把他们三个那眼神官司看得清清楚楚，好笑又好气，没想到这仨倒是处出感情来了。 不过她是真没打算现在让舟舟和月月进军营。 虽然他们的功夫还算可以，但是太小了，这么点大的孩子进军营，让其他将士如何想。再大些的话，她就不会拦着。 军营里最是历练人的地方，不管是对谁，都有帮助。 这边说着话，那边周如意的马车就赶了过来，停在了大门外。 “请问，这里是苏家吗？” 苏沁转过头，笑着对问话的丫环萍儿笑道：“没错，这里就是苏家。好巧，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呢。” 萍儿跟见鬼一样瞪着她，然后扭头跑到马车边上，结结巴巴地道：“小姐，你快出来看看。” 周如意心情不是很好，这一路上过来把她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本来就一肚子火了，又听丫环这个语气，于是不耐烦地把帘子撩开，“看什么呀！” 苏沁朝她招手：“看我。” “你怎么在这儿！” 苏沁两手一摊：“这是我家啊，我不在这儿那应该在哪儿？” 周如意见鬼似的瞪大一眼，模样跟萍儿之前如出一辙：“这是你家？！” “对，所以周小姐这大老远的从京城来，就是奔着我来的？难不成你还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亲自跑来求证？没必要，真没必要。诺，这俩娃就是我的，舟舟，月月，叫爹。” 两小只一头雾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极度配合地对着苏沁喊道：“爹。” 苏沁笑眯眯地摸了摸两小只的头：“诶，好儿子，好闺女，真乖。” 然后，苏沁对着周如意道：“周小姐，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之前说的都是真话了吧。虽然你是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故意来找我麻烦的，可你一个姑娘家跑这么远来找我，免不了会被旁人误会的，最重要的是我娘子会误会。” 说着，苏沁捅了捅苏沄娘，“娘子，你说是不是？” 苏沄娘看热闹看得正起劲，被苏沁一捅，一脸茫然地点头：“是是是，你说的是。” 周如意气得脸都红了，“谁奔着你来了！少往脸上贴金！” 都怪她之前眼瞎，竟然被这姓苏的皮囊给迷住了，还对着他流了鼻血，搞得自己在他面前怎么做都尴尬。 而且她发誓，她来这破落地方是来找她父亲的，跟这姓苏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可她现在怎么都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不行，她得赶紧走，离这姓苏的远远的！ 于是周如意扭头就往马车上爬，她那丫环也赶紧跟上。 眼看马车就要走了，苏沁得意一笑，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把人给气走了，棒！ 谁知她还没笑完，门外就传来了江先生的声音：“如意？真是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现在外面乱作一团，你一个姑娘家就不怕路上遇到危险吗？胡闹！” 苏沁脸上的笑猛地一僵，得，完犊子了。 周如意听到她爹的声音，被气昏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过来，“父亲！” 江先生拉着周如意在大门外训了好一会儿，然后进了大门，对苏沁说道：“苏娘子，这是小女周如意，你们之前该是认识的。我也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大胆，从京城跑到这里来了，下面的院子里地方有限，她一个姑娘家不方便住在那儿，还得麻烦苏娘子在这里给她安排一个房间。” 苏沁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当着人家老子的面，说她不欢迎周如意吧。 “江先生客气了，来者是客，又是先生的千金，我自当要好生招待的。周小姐，请跟我来，我给你安排住处。” 周如意一脸见鬼的表情，伸手指着苏沁，手都在发颤，哆嗦半天才问了一句：“你是女的？！” 第493章 压制 苏沁咧嘴一笑：“对呀，我是女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周如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袖子一甩，扭头就往外走。 江先生不明所以的追在后面问道：“小祖宗，你要上哪儿去？” 周如意一言不发的爬上马车，连自己的丫环都顾不上了，对着车夫吼道：“走，赶紧走！” 苏沄娘一头雾水地看着苏沁，“姐，她咋了？” 苏沁嘻嘻一笑：“大概是知道自己干了件又蠢又丢人的事情，想换个星球生活吧。” 如果她真是个男人，周如意顶多觉得尴尬而已。可她偏偏是个女人，这打击对周如意来说，那可是致命的。 试想，谁能接受自己对着一个假男人发花痴发到流鼻血，事后还处处针对为难对方的事情呢？ 换作她这老脸比城墙拐还厚的人，都扛不住这种尴尬！ 苏沁心想，这回总能把那活祖宗给送走了吧。 但是，她再次失算了。 江先生好说歹说，到底是把周如意给留下了。 “苏娘子，让你见笑了。小女打小就被家里给惯坏了，任性妄为了些。” 苏沁笑得滴水不漏：“周小姐天性率真直白，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江先生嘴角抽了抽，对于苏沁这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他可没忘前些日子苏沁指着他的鼻子说他误人子弟的事情。 不过嘛，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虚伪，人家敢说，他就敢听。 “苏娘子过奖，这些日子，小女就叨扰了。” “江先生客气，周小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实乃荣幸之至。” 周如意看着假笑得十分明目张胆的两人，浑身一阵恶寒。 和她有同感的，是对面的苏沄娘。 于是周如意就在这虚情假意里，住进了苏沁家。 周如意被安排在苏沁家刚完工没几天的新房里，里面家具都是新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木材做出来的，但该有的东西都有，而且做工还不错。 苏沁表面上挺客气，“寒舍简陋，还请周小姐别嫌弃。” 周如意撇撇嘴：“还行吧，凑合着住。” 苏沁没跟她计较，“周小姐舟车劳顿，想来应该累了，我已经让人准备饭菜了，周小姐可以先去沐浴，浴室就在后院里。” 估计是人在屋檐下的原因，周如意倒也没太过放肆。 苏沁准备出去，结果让周如意给拉住了，“之前在京城的那些事情，你不许说出去！” 苏沁嘻嘻一笑：“可以，本来我也没打算到处说，不过周小姐既然提了这个事情，那我也有个条件。” 周如意有些警惕地看着她，“什么条件？” 苏沁摸了摸下巴：“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我希望周小姐在我家做客的这段时间，能有一个客人的自觉。我家里人都淳朴善良，经不得吓也经不得折腾，我想周小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而且我也不想江先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想来周小姐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父亲为难，对吧？” 周如意顿时拉下了脸：“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难伺候？” 苏沁歪着头一笑：“看来周小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既然这样，我想周小姐应该也挺有分寸。这事儿，就当我们之间的约定，周小姐若是能当个好客人，那么京城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在七福县里传开。相反的话，想来七福县的百姓应该挺乐意有个笑话看。” 周如意的脸黑得锅底一样，但却敢怒不敢言。 苏沁弹了弹手指头：“行了，这事儿就说好了，我就不打扰周小姐休息了，希望周小姐在我家有个愉快的做客体验。” 说完，苏沁扭头就走了。 小样，姑奶奶我还治不住你？ 别人看在你老子和你外祖家的身份地位上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苏沁可不惯你这些臭毛病。 到了我的地盘，是龙你就盘着，是虎你就卧着，不然的话，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晚上开饭前，周如意打扮得十分得体出现在苏家的饭桌上，把江先生都给惊了一下。 “如意，你……要不回房间吃？” 他是真怕一会儿这小祖宗把苏家的饭桌给掀了。 周如意却道：“不必了，客随主便，入乡随俗，就在这儿吃吧。” 苏家的饭桌向来热闹，现在人口又多，直接摆了两大桌，女人一桌，男人一桌。 江先生提着心坐下，连酒都不敢喝了，胆战心惊地吃着饭，味同嚼腊。 苏岘见江先生胃口不好，很是关心地问道：“先生，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江先生摆摆手：“没事。” 好在一顿饭吃完，周如意也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 江先生都震惊了，这真是他闺女？怕不是路上让人给调包了吧！ 周如意吃完饭之后，礼仪周全地带着丫环告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沄娘对苏沁说道：“姐，我看着这周小姐好像也没那么难伺候啊。” 苏沁笑着摇了摇头，别人不知道，她刚才可是一直感应到周如意的忍耐和不满。 苏沁的饭菜并没有特别讲究，虽然味道很好，但因为人口多的原因，每道菜都做得分量十足，看起来就没有了精致感，不像京城那些大户人家，每一道菜都盛放得极为讲究。 周如意落地就在富贵窝里，从小就享受着最好的资源，到哪儿不都会被人特殊照顾着。指望这样的千金小姐融入苏家这样的氛围，不能说不可能，但绝对很难，而且不会适应得这么快。 整个用餐过程，周如意虽然表面上礼数周到，但实际上一直忍耐着。 不过，苏沁很满意，知道忍耐，没有发脾气，说明这大小姐还是有顾忌的。 这样她明天就不担心她去了军营后，这活祖宗在家作威作福的折腾了。 苏沁心情很好，决定好好睡一觉。 半夜时分，月亮被乌云遮掩了起来，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有悉悉嗦嗦的声音传来，声音很低，普通人甚至发现不了。 一阵风吹过，月亮再度露出脸庞，月光下，无数道黑影从一道梁子山上蜂拥而下。 第494章 不够狠心 有危险！ 苏沁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虽然四周很安静，但她知道，他们已经被危险包围了。 用灵力探查到那些暗藏在黑暗之中的暗影，苏沁有些火大。 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还没等她发完牢骚，那些黑衣人收到了讯号，提着刀剑朝苏家的宅子涌了过来。 苏沁面色一冷，迅速掏出一个法器，注入灵力，瞬间将法器启动。一个结界将苏沁家的宅子以及旁边杜娟家的宅子都罩在了里面，再顺手扔了一个小结界，将陆家的宅子也给罩住。 随后，苏沁脚下一点，从结界中飞了出去，站在半空中，看着下面被结界阻拦在外的黑衣人。 黑衣人们被看不见的结界拦下，正在奇怪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半空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既然你们送上门来找死，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都来了，那就都留下来吧！” 黑衣人们抬头往上一看，只见苏沁站在半空中，脚下踩着一把剑，竟然像站在平地上一般稳当。 但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提起剑就朝半空中攻去。 苏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轻扯嘴角吐出一句：“不自量力。” 素手一挥，黑衣人们的身后发出一声巨响，脚下的大地都颤动了起来。 一些黑衣人回头一看，只见他们身后竟然多出一堵高不见顶的墙。 这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那墙壁竟然裂开了带着光线的缝，缝越开越大，光芒也越来越亮，而随着那些光亮同时而来的，还有阵阵令人心悸的嚎叫声。 这种声音一听就是大型猛兽发出来的，可他们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 黑衣人们察觉到事情不妙，但却没有退缩。一个个提着剑朝半空中飞去，想要将苏沁格杀掉。 可不管他们怎么努力，却都在离着苏沁还差那么一剑之遥的距离被什么东西给挡住，黑暗中有哨声传来，黑衣人的攻击力度越发的强悍，可不管多强悍的攻击，都无法靠近苏沁，反倒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弹得摔回地上。 而就在这里，那高墙上的裂缝彻底打开，无数模样怪异的野兽从裂缝里冲出来，见到人就往肚子里吞。 这些野兽长着巨嘴，几乎能一口吞下一整个人。 黑衣人们从来没有见过样的野兽，一个个都被打得措手不及，但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高手，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有了应对，纷纷放弃攻击苏沁，联手对付那些野兽。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平时里傲人的能力在此时却显得单薄得可笑，明明一刀就能将人头砍下的剑，却连那些野兽的表皮都砍不破。 这到底是些什么怪物？ 很快，黑衣人们就知道这些怪物他们对付不了，苏沁他们也杀不了，于是他们立刻放出了撤退的信号。 但苏沁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手一挥，眼前的一切，凭空消失，黑衣人，野兽，巨大的墙，眨眼间都消失在了眼前。 四周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沁呼出一口浊气，她到底还是太有顾虑了，做不到像其他修士那样，弹指挥手间便能取人性命。 方才那些野兽和巨墙，其实全是幻象。 若是一个两个黑衣人倒也罢了，但这么多人，苏沁自认还是做不到把他们全都杀了。 所以她将他们困在了幻境里，那个幻境里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至于那些黑衣人能不能活下去，那就凭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反正，她没有亲手杀人，那业障就算不到自己头上！ 从空中下来，苏沁并没有撤去结界，毕竟谁也不想一整夜提心吊胆，连个安稳觉都没法子睡。 第二天一早，苏沁就去了军营，找到了程彦安，将昨夜的事情说了，只是隐去了黑衣人的数量和她的解决方式。 程彦安心下一惊：“又遇袭？这些黑衣人到底什么目的？” 苏沁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决定去一趟京城，把这件事情弄明白。” 程彦安不太赞同：“去一趟京城，来回至少需要一个多月，你是一军主帅，离开这么久，肯定会影响到军心的。” 苏沁随意一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当副帅呗，我不在的时候，就由你代理军中事务。何况，我去京城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嗯？难不成你还能长翅膀飞过去？” 苏沁得意一笑：“你猜？” 程彦安看她那模样，突然有点心痒痒，若是…… 还没等他想完，苏沁的眼刀子就飞了过来：“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把苏家军交给你，你要是没打理好，看我回来怎么追究你的责任。” 她刚刚察觉到程彦安的心情有些异样，激动中隐含着兴奋和期待，她自己在心里想了想，觉得他是在为当副帅而高兴。 呵，男人，果然都拒绝不了高官厚禄的诱惑！ 程彦安尴尬地摸摸鼻子，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虽然她理解错了，但他确实十分高兴。 以后在她面前需要多注意一些了，不然迟早有天会被她打成猪头。 苏沁把军中的事情扔给程彦安之后，便立刻踩着飞剑去了京城。 她得把这些黑衣人的事情给弄清楚，看看那狗皇帝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拿着死士不当数的往她这里派。 不到半个小时，苏沁就已经顺利抵达了京城，再次成了苏纨绔。 骑着马溜达在京城的大街上，苏沁明显地察觉到了京中的气氛异常，虽然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但人们脸上的笑意却少了许多，个个都把神经绷了起来。 这也不奇怪，毕竟大邺朝的气数已经到了尽头，皇帝不理朝政，动不动就发落看不顺眼的朝臣。百姓们虽然不会被波及，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谁不担心万一皇帝哪天发起疯来，拿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开刀。 不少百姓甚至都期盼着外面的军队赶紧打进来，这样就能早点把那昏庸的皇帝给拉下马了。 可说来也奇怪，离着京城并不算太远的严将军却一直按兵不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第495章 宫中救人 苏沁到了京城之后，先去了趟吴国公府上。 她一直记挂着那个秘密，所以想看看吴国公回来了没有。 “苏公子，公爷一直没有回来，我们也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管家吴伯满脸愁容，本来吴国公说是出去躲几天清静，身边还带了些人手，可这一走竟然几个月，半点音信也没传回来，府中人也无比的担心，已经派了好几批人出去寻找了。 可这国公爷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直没有踪迹。 苏沁心里也有些担心，老吴虽然看着有些不着调，但一个大半生都在军队里摸爬滚打的人，又岂是心中没有成算的人。这么久没有消息，很可能是出了事情。 “吴伯，公爷以前都是怎么跟府里联系的？可有和府上说过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吴伯眉头紧锁：“公爷养了批鸽子，每隔十天便会让鸽子送信回来，上一次送信回来，已经是两个月以前了。先前公爷说想去北边走走，可府里派出去的人都追到北地了，也没寻着公爷的下落。” 苏沁思来想去，总算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吴伯，可否取一样公爷用过之物给我，最好是他的心爱之物，经常拿在手上把玩的这种。” 吴伯问道：“不知公子有何用途？” 苏沁胡诌道：“我灵药谷中有几个精通旁门左道的江湖术士，用公爷的贴身之物，兴许可以测出大致的方向来。虽然不一定准，可眼下这情况，总归多一分希望。” 吴伯也是走投无路了，赶紧亲自去吴国公的房间里取了一枚玉佩过来。 “苏公子，这是国公爷的玉佩，在身上戴了有些年头了，也时常拿在手里把玩，应该符合公子说的要求。” 苏沁接过玉佩妥善收了起来，“那我便先去找那几个术士了，吴伯，你看好府中，等测出结果来了我立马就送消息过来。” 吴伯双手作揖深深拜下，“有劳苏公子。” 苏沁侧身避过，带着玉佩离开国公府之后，便随便找了个客栈要了间上房。 进房之后，苏沁随手扔下一个结界，把一切的喧嚣都隔绝在外，然后将吴伯交给她的玉佩拿出来放在桌上，又从空间里扒拉了一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寻踪符，故名思义，这便是用来查找下落的一种灵符，被折成了千纸鹤的样子。 研究了一下用法，苏沁沉心静气，把符和玉佩放在一起，发动灵力催动灵符。 灵符和玉佩飘浮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而后，玉佩落下，灵符则拍打着那两只纸翅膀要朝外飞。 苏沁赶紧收起玉佩，撤了结界，给自己拍了个隐身符，抓起灵符翻身上了房顶。 松开手，灵符拍着翅膀朝前面飞去。 别看这玩意儿体积不大，又是纸折着的，飞起来速度可不算慢，比得上一个成年人的奔跑速度了。 苏沁跟在后面，跟着那灵符走了一阵，眼神越来越冷。 前面就是皇宫了，而灵符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难道吴国公其实是在宫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怕吴国公下的处境很不妙，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久不传消息回府。 灵符一点弯也没拐，直直的越过了高大的宫墙。 苏沁跟在后面，最后停在了一处宫殿上头。 灵符完成了使命，在苏沁的眼前化成了灰烬。 苏沁降下飞剑，落在宫殿前。 宫殿上的牌匾告诉苏沁，这里是先皇后的住所。 吴皇后去世多年，皇帝为了营造自己的痴情人设，吴皇后的寝宫也一直让人好生打理着，殿里甚至还燃着吴皇帝生前钟爱的香。 苏沁抬脚进去，还能看见几个小宫女百无聊奈地躲在角落里打瞌睡。 在殿里转了一圈，苏沁也没有看出来这宫殿有什么问题，更没有找到吴国公的影子。 但灵符既然在这里停止了，那吴国公就肯定在这儿。 面上找不着的话，那就看看地底下了。 苏沁掐了个诀，把法力往地下渗透，果然，宫殿下面是空的。 突然，苏沁面色一变，顾不得其他，立刻扔出一个结界，将整个宫殿隔绝开来，再扔出点迷香把那几个打瞌睡的宫女给放倒。使劲一跺脚，地面发出一阵巨响，一个大洞显露了出来。 几个身穿黑色衣物的死士立刻举着刀剑冲了出来。 苏沁只用一招就将他们解决掉，纵身跳了下去。 这间密室十分大，里面摆满了刑具。 苏沁也顾不得旁的，朝着刑架奔了过去。 “老吴，老吴，你还活着吗？” 吴国公呈十字被绑在刑架上，浑身伤痕累累，几乎感受不到呼吸，苏沁唤了他几声也叫不醒他。 赶紧从空间里弄了灵泉水出来，小心给他喂了进去。 确定吴国公的情况有了好转之后，苏沁才转头去了另一个刑架。 这个刑架上绑着的人，赫然是陈皇后！ 苏沁不知道那狗皇帝在搞什么鬼，但她知道这个陈皇后不是坏人，所以上前也给她灌了些灵泉水。 真着两人还没醒，苏沁把他们弄到空间里，带着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了皇宫。 京城是没办法待了，所以苏沁把两人带去了京郊的庄子上。 庄子上住着朱老大从宣和府带来的那些孩子，由朱老大的侄子管束着，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会暴露。 直接带着吴国公和陈皇后到了她的那个院子里，苏沁将二人一个安置在床上，一个安置在榻上。 两人睡得很安稳，向上的伤也开始愈合。 过了许久，年轻些的陈皇后先一步醒过来，见到苏沁，她便警惕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本宫怎么会在这儿？” 苏沁指了指吴国公：“我是老吴的朋友，本来是去救老吴的，没想到皇后你成了他的难友，所以就一起把你也给捞出来了。” 陈皇后半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番：“你就是那个苏公子？” 苏沁挑眉：“皇后娘娘竟然知道我？” 陈皇后也不隐瞒，“本宫这些年一直秘密关注着国公府的事情，当然知道吴国公府的新客。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救出国公爷和本宫的人。” 第496章 当年真相 苏沁看着陈皇后，有些好奇地问道：“娘娘，是谁把您和老吴给抓起来的？皇帝，还是其他人？” 陈皇后面色发寒：“除了那个昏君，还会有谁！” 苏沁大胆猜测：“可是跟吴皇后的事情有关？” 陈皇后瞳孔微微一缩，面不改色地说道：“吴皇后过世多年，怎么会和她有关？苏公子怎么会往这方面想？” 虽然陈皇后表现得十分镇定冷静，但即便是些微的情绪波动，都逃不过苏沁的五感。 这是担心她和狗皇帝是一伙的，所以这么防备吧。 想想也是，她突然从天而降，又那么顺利地把两个昏迷不醒的人从皇宫中带出来，这换谁也会觉得不对劲。防备才是正常。 苏沁盘着腿往矮榻上一坐，和陈皇后面对面，“苏皇后当年生下的孩子并不是死婴，真正的皇子被安排送出了宫，这一切都是苏皇后本人的主意，而陈皇后您则是帮忙的中间人。” 饶是陈皇后再怎么镇定，此时也忍不住变了几分脸色，但却冷笑了一声：“一派胡言！你当皇后大内是什么地方？皇子又是什么身份？说送走就能送得走的吗？” 苏沁淡淡一笑，“娘娘不必这么警惕我，我知道的这些内幕，并不是狗皇帝告诉我的。对了，忘了跟您说我的另一个身份，狗皇帝为害百姓的事情，就是我抖落出来的。他和宁王的私库也是被我搬空的。原本我也是打算搬空您的私库的，但您实在没什么家底，而且我还在您的私库里找到了您隐藏多年的秘密。” 陈皇后神色大变，“你说什么？！” “您没听错，您私藏的那些信，我都看过了。本来我是打算看过之后就告诉老吴的，谁知道他竟然离了京。我这趟进京是来找狗皇帝麻烦的，本来想绕道看看老吴，顺便把秘密告诉他，结果发现他失踪了很长时间了。” “我用了些手段查出来他的下落，只是没想到娘娘您竟然也被囚禁在那里，救您只是顺便，真不是我跟狗皇帝串通起来套您的话。” 正在这里，床上的吴国公突然有了动静。 苏沁从榻上起身奔了过去，“老吴，你怎么样？” 吴国公没有回她的话，只是一脸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小苏，你方才所说，可都是真的？我女儿真的还有血脉尚在人间？” 苏沁实话实说道：“苏皇后所生的皇子是否还活着这一点，我真不知道，但当年她所生的孩子确实是由两位皇后联手送出了宫。” 突然得知这个消息，吴国公激动得双眼通红，掀开被子几步走到陈皇后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陈皇后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去扶他，“吴世伯，您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吴国公一个习武之人，又岂是陈皇后拉扯得动的，“娘娘，老臣的外孙现在在何处？请娘娘告知？” 陈皇后看了一眼苏沁，神色依旧迟疑。 吴国公说道：“小苏的人品绝对是信得过的，他和皇帝没有任何关系，先前皇帝派人去刺杀我，也是多亏了小苏帮忙。” 到这会儿，陈皇后才放了戒心，“世伯，您先起来，有话咱们坐着说。” 苏沁也在一旁劝道：“老吴，一把年纪了，你这样跪着搞得我多尴尬，赶紧起来吧。” 说着她伸手一扯，吴国公便是再不情愿，也被强行拉了起来。 三人走到桌前坐下。 陈皇后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说道：“世伯，吴姐姐当年生下的孩儿，确实被我们送出宫去了。因为当年吴姐姐无意中发现，皇帝怕外戚做大，怕世伯您有二心，所以决定等吴姐姐的孩儿落地之后，再决定是否要对您动手。” “我和吴姐姐打小一块长大，后来又一起进宫，多年互相扶持，她求到我这里来，我自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当时她身边多是皇帝的人，布下那个局，我们花费了很大的心血。但好在是成功了，吴姐姐生下的皇子，被送出了宫。” 吴国公激动得老泪纵横，没想到他们吴家还有血脉！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静儿的死，是皇帝的手笔吗？” 陈皇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能确定，吴姐姐的死皇帝脱不了干系。姐姐很是爱惜自己的身体，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活着和孩子团圆，可是那一年冬天姐姐感染了风寒之后，就一直不见好。明明看了那么多的太医，吃了那么多的药，病却越来越严重，一声风寒拖了大半年，最后竟就要了吴姐姐的命。” “我也仔细看过太医的脉案，也想办法抄了药方让人拿到宫外找人验方，可是所有人都说没有问题。所以我怀疑皇帝应该是在姐姐的药里做了手脚，或者是用了其他的方法。” 吴国公紧紧地攥着拳头，牙齿死命的咬着，两只眼里全是喷薄欲出的恨意。 苏沁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赶紧运起灵力，佯装给他拍了拍背，实际上用灵力替他舒缓着情绪，这边又赶紧转移了话题。 “娘娘，那当年送出宫的小皇子，现在去了何处？他应该还活在世上吧？” 陈皇后叹了一声：“当年我们本是将孩子交给了信得过的旧友，谁知道出了些变故，孩子……下落不明。” 吴国公的心情简直就跟过坐山车一样，已经不再年轻的心，似乎都要跟不上节奏，让他不得不伸手捂着。 苏沁一边用灵力替他稳着心神，一边问：“孩子暂时没有下落，那当年两位娘娘托的人总该是有联系的吧。” 陈皇后道：“前几年是有的，后来也断了联系。” 苏沁看老吴那一脸落寞的表情，有点同情，便多问了一句：“娘娘可否告诉在下他的姓名，在下是灵药谷的谷主，手下有精通旁门左道的术士，或许能帮上忙。这次我能顺利找到老吴，救出二位，也是多亏了他们。” 听她这么说，陈皇后的眼里也顿时多了几分希望，“我们所托之人，名叫杜重华，他是吴姐姐的师兄。” “什么？杜重华？！” 第497章 程彦安的身份 苏沁的表情太过于惊讶和夸张了，吴国公忍不住问道：“小苏，你认识这个杜重华？” “如果不是重名的人，那我应该是认识的。” 苏沁的脸色极为复杂，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老吴的外孙流落民间，搞丢他外孙的人叫杜重华，而程彦安的师父刚好也叫这么个名字。再加上严狗贼和杜重华对程彦安的态度，她要是再猜不出来，她就是猪了。 难怪程彦安在严家军的时候，严狗贼和杜重华会让他化姓赵，原来，不是化姓，而是程彦安本来就姓赵。 吴国公见她脸色不停的变来变去，急忙问道：“小苏，你认识的杜重华在什么地方？他身边可有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 陈皇后也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苏沁对着这么两张脸，也实在是没法子说假话，而且也没必要说。 “老吴，娘娘，我想我知道你们要找的皇子在哪儿。” “在哪儿？”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神色是一模一样的焦急。 苏沁也不折磨他们，直接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杜重华当年带出宫的皇子，后来流落到了宣和府七福县，被一家姓程的人家抱养，取名程彦安，并且已经娶妻生子。” “而且，前几个月他也曾来过京城。揭露狗皇帝罪行的时候，他也在。” 老吴激动得站了起来，抖着声音道：“他也在？是哪一个？我当时也在宫门附近，我……我竟然不知我吴家的血脉，就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 陈皇后更是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真好，他还活着，这下我便是立刻死了，也有脸去见吴姐姐了。” 苏沁等两人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他之前曾在严嵩的军队里，杜重华也在那里，这两人瞒着他的身世把他留在军营里，让他用一年时间从一个士兵爬到了副将之位。” 老吴一脸老怀大慰的的样子，摸了摸胡子，“好小子，不愧是我吴家的血脉！不孬！” 陈皇后却是更细心一些：“杜重华为何要瞒着他的身世？” 苏沁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后来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不太对。他们误以为赵彦安死了之后，就派人去七福县接他的两个孩子，看样子是打算用两个孩子的身份做什么文章。而严嵩看起来打的算盘和杜重华还有点不太一样，似乎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她这可不是往这两人身上泼脏水，全是她自己亲眼所见的，至于是不是冤枉了他们，那就得看他们是不是问心无愧了。 陈皇后神色有些凝重，“苏公子，吴姐姐的孩子现在可还在七福县？他现在情况可好？” “挺好的，我成立了苏家军，准备讨伐狗皇帝，他现在就在军中担任副帅的职务，军中的事务都是由他在打理。不过，我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只是从他的成长经历来看，他应该是最有可能的。” 苏沁也没把话说死，毕竟有个啥万一，闹了误会就不好了。 吴国公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我要去七福县，我要亲自去确认一下他的身份！皇帝应该是知道他还活着的事情了，所以才会抓了你和我，估计是想找到他的下落。咱们得赶紧去告诉孩子真相，让他提防着些。” 陈皇后也道：“世伯，我和你一块儿去。” 苏沁说道：“娘娘，老吴，你们先别急。眼下这个情况，只怕你们一露面就得被狗皇帝的人抓走，所以你们先等一等，给我一点时间，我把我的事情处理完了，今晚就带着你们一起前往七福镇。” 陈皇后这才想起来，苏沁之前说是来找狗皇帝麻烦的话。 “那昏君可是又作了什么孽？” 苏沁挠头：“倒也没害老百姓，就是总跟我过不去，从去年到现在，他已经派了好几批影阁的人去刺杀我了。这一次更夸张，那杀手都跟不要钱似的往我哪儿派。我就想搞清楚，我到底是刨他家祖坟了，还是抱着他儿子填井了，干啥就这么不死不休了。” 吴国公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他知道你是灵药谷的人，所以想抓你进宫给他看病延寿？” “不可能。” 苏沁直接就否了，第一批刺杀的人出现时，她那会儿都还没进京，她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灵药谷呢。 吴国公也猜不到原因了，于是转头看向陈皇后，“娘娘，那我们就等等小吴？” 陈皇后点点头，又说道：“世伯，以后您还是唤我名字吧，这皇后我从来都没有想当过。这辈子，我恨不得亲手结果了那昏君的性命！” 吴国公倒也爽快，“那往后我还和以前一样，唤你一声静娴吧。” 这个已经多年不曾再被提起过的称呼，让陈皇后顿时就红了眼。多少年没有被人叫过本名了，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苏沁莫名也有些了一丝感慨，一入宫门深似海，吴皇后入宫十五年，香消玉殒。陈皇后和她同时入宫，在宫中荒废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 可怜，可叹。 和二人约定好之后，苏沁就退出了房间，又跟朱小龙交待了一声，让他给屋里的二人准备些干净衣服和热水，再准备些吃食，又着重交待了一声，不要让任何人进这个院子。 等安排好之后，苏沁又踩着飞剑去了皇宫。 此时皇帝已经知道吴国公和陈皇后被人救走的事情，正在大发雷霆，让影阁的人立刻带人追查二人的下落，不论死活，都务必要把人给抓回来。 苏沁揭了隐身符，收起飞剑，从天而降落在了宫殿前。 “不必费心思去找了，吴国公和皇后娘娘现在很安全。” 她的突然现身，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等反应过来之后，影阁和宫中的侍卫全都紧张地拔出佩剑，大吼道：“护驾！” 皇帝倒是镇定，看着神色淡然的苏沁，他质问道：“姓吴那老匹夫和陈静娴那贱人是你劫走的？他们现在何处？你若老实将他们交出来，朕饶你不死！” 苏沁不屑地冷笑，“狗皇帝，你以为你是谁？还饶姑奶奶我不死，你这脸可真大！姑奶奶这回来找你，是跟你有笔账要算。” 皇帝见她这样，便挥了挥手，随后大批侍卫提着剑朝苏沁攻去。 苏沁不屑地冷笑一声，手一挥，就把那些侍卫给定在了原地。 皇帝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哪见过这种情况，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些保护他安全的侍卫、宫人、宫女，竟然全都动不了了。 眼见着苏沁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皇帝急得拼命去推他身边那些木偶一般的侍卫：“快，给朕护驾，护驾！” 第498章 刺杀的真正可能 皇帝惊恐地推着身边的人，根本推不动，眼看着苏沁越来越近，这不中用的狗皇帝，竟然两腿一软坐倒在地上，然后，失禁了。 苏沁觉得她真是大开了眼界。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怂成这样，只怕也是绝无仅有的了。 苏沁绕到他背后，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一旁扔下，刚准备问话，狗皇帝竟然一翻身，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只要你肯放过朕，朕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高官厚禄，权势财色，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苏沁在察觉到他要下跪磕头的时候，就立刻闪身避到一边去了。 她不是不想受这昏君的礼，那狗屁天道不允许。 上回她用引雷符轰了皇宫，天道差点把她命都给折腾没了。所以这一次，她很谨慎，不但不打算用法术对付这狗皇帝，也没打算伤了这狗皇帝。 为这狗皇帝被天道整，划不来。 狗皇帝现在已经失势，除去京城之外，其他地方基本已经不受控制了。除去严家军和苏家军之外，其他地方也有许多规模不等的造反军队。大邺朝气数已尽，狗皇帝现在把所有的兵力都部署在京城外，生怕哪天就有造反军队打过来。 所以他现在不敢对京城的百姓使坏，否则大邺朝亡得更快。 与其冒着天道的惩罚杀了他，倒不如把他留着，让苏家军的将士取了他的首藉，扬名立万。 于是苏沁冷笑一声：“不必这么紧张，我不会杀你，我若是想杀你，你早死八百回了。我今天来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你为什么要派人刺杀我？” 狗皇帝听说自己不会死，顿时松了口气，但却有些茫然，“刺杀？朕不记得有这回事，朕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让你刺杀你？” 苏沁好心提醒，“我是七福县人，你之前喝的忘忧，就是出自我手。” 狗皇帝大着胆子看了她一眼：“你就是酿忘忧的人？但是这件事情真的与朕无关，你都不知道朕有多喜欢忘忧，巴不得能喝上一辈子，怎么可能会杀你。” 苏沁曾经也这样想过，可那些杀手也是实打实的存在。 “真的跟你无关？我不信，我可是从那些杀手嘴里搜出了断魂散，这种药只有影阁才有。你还敢狡辩？” 狗皇帝吓得一哆嗦，“朕……我真的没撒谎，真的没有。断魂散确实只有影阁才有，那些刺杀你的人为什么会有，我真不知道。” 他没说谎。 苏沁确认了他说的都是真话之后，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了。那些刺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狗皇帝没派人刺杀她，那么想对付她的人就另有其人了。 原主苏沁娘就是个普通农妇，别说得罪什么大人物了，便是在小河村里都鲜少跟人红过脸。 所以，到底是谁在置她，或者说是置原主死地呢？ 还是说，原主身上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 但这个可能性，苏沁很快就推翻了。原主就是苏母的亲生女儿，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在她穿来之前，原主的生活一直很平静。一切的变故，就是从她穿来之后开始的。 苏沁看着那眼睛四下乱转准备伺机逃跑的狗皇帝，脑子里突然有个想法冒出来。 不，不对。 她的思路错了！ 变故并不是出现在她穿越之后，而是出现在程彦安失踪之后！ 原主是个老实本分的村妇，她穿来之后也没有让皇帝派影阁追杀的理由，所以，问题出在身世本就不一般的程彦安身上！ 程彦安的身份虽然是秘密，但并非没有人知道。 杜重华、严嵩，这两人就一直知道他的身份。谁能保证这个秘密没有从这两人嘴里泄露出去？ 假设，这两人把秘密泄露给了某些想要登上大宝的人，那么那人派人来暗杀她和两个孩子，就合情合理了。毕竟明面上程彦安已经死了，留下的两个孩子，虽然不顶什么事，可万一有人拿两个孩子做文章呢？ 毕竟程彦安是皇后嫡子，外祖是吴国公，而吴国公在军的影响力非同一般。若是吴国公非要推程彦安的儿子上位，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这样，那么逻辑就说得通了！ 至于那些黑衣人，八成也跟影阁没关系。虽然那‘断魂散’确实是影阁的秘药，可就这狗皇帝的能力，影阁秘药被别人盗用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而能染指秘药的人，身份应该也不难猜。 皇帝一共就那么几个儿子，宁王和瑾王现在基本算是凉了，所以这两人可以排除。 剩下的那几个，她接着排除就是，找出背后使坏的人，只是时间问题。 想明白这些，苏沁再次看向狗皇帝，“你为何要抓了吴国公和皇后？” 狗皇帝吓得结结巴巴地道：“有人说他们合起伙来想要暗害我，还说吴……吴国公假借出门游玩之名，行暗地里招兵买马之实。” 苏沁冷笑一声，这狗皇帝当真是昏庸到没救了，不过这个信息也让她更回确定，狗皇帝对苏皇后有个儿子的事情是丝毫不知情。 懒得再继续吓唬这狗皇帝了，脚下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皇帝面前消失不见。 下一秒，那些被定住的侍卫宫人们恢复了自由。 狗皇帝瞪着天空看了半天，突然神经兮兮地磕起了头来，“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 拥有如此强大本事的人，一挥手就能定住几百人，并且来无影去无踪，他亲眼看着对方消失不见的，这样的人，能是普通凡人吗？ 并且狗皇帝也鸡贼，今天丢了这么大个人，他得想办法把面子找补回来。 若是让人知道他被一个闯进宫的高手吓得尿裤子，那么他肯定要被天下人耻笑。可若对方是个神仙呢？那么舆论自然又不一样。 若是他再加以利用，说不定对他还能变弊为利！ 狗皇帝心里暗自盘算起来。 苏沁不知道狗皇帝的打算，出了皇宫之后就回了京庄的庄子。 回来的时候，吴国公才刚洗漱妥当。听说苏沁回来，他好奇地问道：“不是说去办事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苏沁道：“已经办完了，老吴，你身上的伤都好全了吗？” 吴国公拍了拍自己胸口：“全好了，小吴，你们灵药谷的医术也太神了，我都快被打成筛子了，竟然一点疤都没留。” 第499章 不守男德 吴国公八卦兮兮地问道：“你在狗皇帝那儿可问出些什么门道没有？” 苏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一直在吴国公这里都是女扮男装，突然跟他说，自己可能是他的外孙媳妇，她怕他受不了。 试想谁能接触，前一秒还称兄道弟的，突然变成了关系亲近的晚辈，别说老吴了，她自己都觉得好刺激。 虽然这个秘密很快就会揭开，但她还是想着能拖一时就拖一时。 所以苏沁糊弄道：“他只说他没派人刺杀我，别的就没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暗算我。” 吴国公这会儿满心想要见外孙，便随口安慰道：“别担心，干了坏事的人，早晚会浮出水面的。那个小苏，咱们几时出发？” 苏沁看了看天色，“晚饭过后吧，早点走，早点到。” 吴国公心里嘀咕，早点到能早到哪点？最快也得二十来天，他倒是能马上停蹄的赶路，可陈皇后不行，所以注定是快不起来的。 可是也没别的办法，当年要不是陈皇后帮忙，他外孙也活不下来。所以他心里再急，也得顾及着陈皇后的承受能力。 等晚饭一过，苏沁就对两人说道：“走吧，出发。” 出了庄子大门一看，门外就一辆马车，其他什么也没有。 吴国公有点迟疑：“小苏，这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 何止是简单，明明是简陋。他怎么样都行，可陈皇后养尊处优这么多年，那马车里别说个伺候的人了，看着连个厚点的垫子都没有。 苏沁摆了摆手：“就这条件，凑合一下吧。” 陈皇后打着圆场：“世伯，现在外面只是到处都是搜捕我们的追兵，轻车简行挺好，不打眼。” 说完，陈皇后自己爬上了车，进了车厢。 吴国公也只好不再吭声，和苏沁一人一边坐在车辕上。 苏沁一抖绳子，马儿便甩开蹄子拉着马车跑了起来。 原本吴国公以为这马车看着这么简陋，跑起来肯定很刺激，谁知道竟是一点也不颠簸，反倒晃悠得还挺舒服。 晃着晃着，吴国公的眼睛就睁不开了。 苏沁挑开帘子看了车厢里一眼，陈皇后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轻笑一声，苏沁掏出一个飞行法器往马车下一扔，飞行器一下变大，将马车包裹在了里面。 下一秒，飞行器消失不见。 “老吴，快醒醒，到地方了。” 吴国公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什么玩意儿就到地方了，你才走了多久？” 苏沁掏出一只瓶子在吴国公鼻子底晃了晃，立时吴国公就喷嚏连天响，什么瞌睡都没了。 “小苏，你小子也太孬了，这什么玩意儿这么冲？” 苏沁咧牙着嘴一笑，“提神醒脸的好东西。” 吴国公气得直瞪眼，刚想要骂人，结果眼睛就扫到了不远处城门上的三个大字。 七福县。 “这是哪儿？！” 吴国公满脸的不可置信，瞪着那三个字看了好半天，确认自己是真的没认错。 苏沁神秘一笑，“老吴，我灵药谷为什么上千年来都没有人能寻到踪迹，你们就没有想过，我们灵药谷可能根本就不是凡人吗？” 老吴一脸惊讶地看着苏沁，然后冲着她的脸呸了一声，“装神弄鬼！” 苏沁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气得直翻白眼。 陈皇后被两人吵本，掀开车帘从马车里出来，“世伯，小苏公子，我们现在这是到哪儿了？” 吴国公瞪了苏沁一眼，“不知道这小子把咱俩拉到什么地方了，装神弄鬼的吓唬我。” 陈皇后顿时有些警惕。 苏沁无奈地挠了挠脑袋，这事儿要咋解释？她要跟老吴说真话，结果人家不信，还喷她一脸。 算了，不解释了，先把他们带到军营再说吧。 苏家军在七福县的驻扎之地，就在城门边上，三人赶着马车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守门的士兵一见苏沁，便跑过来行礼：“见过主帅。” 苏沁也不下车，“副帅可在军营里？” “回主帅，副帅在。” 苏沁摆了摆手，“行了，继续站岗去吧。”说完她便赶着马车进了军营。 吴国公看着军营里那里军旗上大大的苏字，有些惊疑不定，“小苏，这……真是七福县？” 苏沁点点头：“当然，我骗你做甚。” 马车在程彦安的营帐前停了下来，“老吴，你要找的人就在这个帐内，你是要自己进去，还是我先进去跟他先说一声？” 吴国公激动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急急忙忙地奔向程彦安的营帐，结果在离着还有几步的地方突然停下往后退了几步。 “小……小苏，你……你先进去……我……” 他真的好紧张，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 苏沁表示理解，这种事情放在她身上，她大概也会是这样的反应。 用灵力替吴国公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朝他笑了笑，“别紧张，我先进去跟他说一声。” 说完，苏沁便抬脚走到帐前，刚要开口喊程彦安，谁知帐帘从里面掀开，程彦安披头散发的探出头来，看到苏沁的时候，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你怎么回来了？” 苏沁伸后一把将他的脑袋又摁回了帐中，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 等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这人的衣服是敞开的，那八块腹肌半遮斗露，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前些日子她做的那个梦，顿时脸上一热，赶紧背过身去。 “还不赶紧把衣服穿好！一个大男人睡觉竟然这么不注意形象！男德还要不要了！” 程彦安满头问号，他在自己帐里睡觉睡得好好的，她突然闯进来批判她不注意形象？！ 还是，男德又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他倒是没胆子问，于是默默转身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苏沁试探着转身看了看，见他竟然这么短时间就把自己收拾妥当了，这才转过身来，清咳两声。 “程副帅，以后可不能再像今晚这样了随意了，注意点影响。万一有个紧急情况，你就这副模样冲出去，置我们苏家军的颜面于何顾？” 一大顶帖子扣下来，砸得程彦安嘴角直抽。 “是，末将谨记在心。” 第500章 认亲现场 苏沁对他的上道表示很满意，这才开口说道：“你可知道严嵩那狗贼和杜重华为什么那么重视你？” 程彦安哪里想得到苏沁大半夜跑他军帐里来，是为的这个问题？“之前不是说过，是因为我的身世？” 苏沁点点头，“没错，我要跟你说的，就是你的身世问题。” 程彦安突然有点紧张起来，“你知道我的身世了？” “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苏沁看了看帐完，她能清晰地听到吴国公在外面不安的来回踱步。 “当朝皇帝一共有两任皇后，先皇后姓吴，二十五年前产下一名死婴，这件事情，你可曾听说过？” 程彦安攥着拳头，把嘴唇抿得死死的。 “其实吴皇后产下的皇子并不是死婴，而是被她用一具死婴替换了下来，真正的小皇子被安排着送出了宫。” “当年皇帝容不下外戚坐大，担心皇后产下皇子后，会让吴国公生出别样的想法来，所以皇帝当时已经准备在小皇子和吴国公之间，任意除掉一个。吴皇后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选择将刚出生的孩子送出宫外，以此确保两个亲人的安全。” 程彦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怀疑，那个被送走的皇子，是我？可有证据？” 苏沁有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倒霉催的家伙，竟然是这么个身份。 换成其他身份，估计都好过这一个。 他一心都想扳倒那狗皇帝，而且一直在为之努力，结果倒好，狗皇帝是亲爹。 这搁谁也没办法接受啊。 “当年苏皇后安排在宫外接应小皇子的人，叫杜重华。” 程彦安呼吸狠狠一窒，“当真？” 苏沁点头，“此事有陈皇后可做证。杜重华是吴皇后的师兄，当年接到小皇子后，便带着小皇子连夜离了京城，且为了不若皇帝怀疑，和吴皇后断了联系。” “你的那个师父就叫杜重华，而杜娟曾经说过，你早在很多年前就是杜重华的徒弟，再结合严嵩的对你的态度，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就是吴皇后之子。” 苏沁又转头看了看外面，吴国公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了。 “现在你先别去想跟杜重华和严嵩的关系，我觉得你应该先见一见外面的那位老人。他知道你的存在后，立刻就要让我带他来见你，因为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血脉后代。” 程彦安艰难地转头看了一眼帐帘，随即抬起脚大步走到帐旁，正要伸手去掀帘子，却又有些勇气不足。 苏沁看他这磨磨叽叽的样子，干脆手腕一挥，助他一掌之车。 程彦安只觉得背后一股推力猝不及防的袭来，一下就把他给推了出去。 吴国公正好走到帐帘前，就见帐帘突然打开，一个眉目和女儿有七分相似的年轻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扑向了他。 他下意思地张开了双臂，一把将对方抱在怀里。 血脉相连这个事情，说起来也是奇妙得很，吴国公只是这么抱了程彦安一把，还没开口，那血浓于水的亲密感，让他忍不住泪洒当场。 “好，好，我的好孙子！我可算是见到你了，你娘若是知道你活着，知道你这般出色，肯能含笑九泉了。” 程彦安起初被他抱得浑身僵硬，可察觉到吴国公的眼泪浸透他的衣服时，他的心猛然被触动，身体也不自觉的放松，忍不住招起手在吴国公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陈皇后在一旁激动地抹着眼泪，“吴姐姐，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景安他活着，他长大成人了，长成了铮铮男儿，你终于可以瞑目了。” 景安，吴景安，是程彦安的名字。 他做为一个“早夭”的皇子，是没有名字的，但吴皇后私下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吴皇后不愿自己的儿子和大邺皇室扯上关系，所以连赵姓都不愿给儿子冠上，直接让他姓了吴，并按吴景安的辈分，又取了个‘安’字，愿他一生平安。 这个承载了吴皇后所有情感的名字，只是两位皇后知晓。 苏沁在帐里看着这认亲的场面，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程彦安这厮，说他幸运吧，生在皇家被亲爹容不下，只能被亲娘送走，浪荡民间，被程家这样的人家收养，过得应该算不上幸福。 说他不幸吧，竟然认回了亲人，还能享一享天伦之乐。这种事情，并不是所有和跟亲人分开的人，都能遇上的。 吴国公到底是个硬汉，虽然年纪不小了，但那铁血风格是浸在骨子里的，情绪失控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放开程彦安，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小子，我是你外祖父，还不赶紧跪下给我磕头！” 苏沁在旁边慢悠悠地来了一句，“老吴，你真的不用再确认确认？” 这万一要是弄错了，那就尴尬了。 吴国公摇头，“他是不是我吴家的血脉，我就是闭着眼睛用鼻子闻都能闻出来，这小子身上有我吴家血脉的那股子硬气！错不了！” 陈皇后也在一旁说道：“景安和吴姐姐眉目至少有七分相似，这天底下除了亲母子，还会有谁能长这么像？” 苏沁心说，那可未必，这天下人口何其多，别说七分相似的，就是九分相似却又毫无关系的两人也不是就真找不出来。 可她心里也知道，程彦安是吴皇后的儿子这事儿，是没跑的了。 吴国公看了程彦安一眼，“怎么？不肯认我？！” 说完，他还不乐意地瞪了瞪眼睛，看着模样怪吓人，但苏沁却十分清晰地感知到了他紧张又期待的情绪。 这老家伙，装得还挺像。明明巴不得程彦安抱着他转圈圈，却偏要装出这模高冷傲娇的模样。万一程彦安真不愿意认他，看他那老脸往哪儿摆。 陈皇后在一旁小声催促：“景安，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你外祖父行礼啊。” 程彦安看着眼前这浑身气势逼人，眼里却闪烁着泪光和期待的老人，将衣袍一掀，重重地跪了下去。 “孙儿景安，见过外祖父。” 第501章 老吴害羞 程彦安的那一跪，可以说是跪在了吴国公的心坎上。 “诶！好孩子，起来，快起来！” 吴国公伸去扶程彦安，结果刚一动，眼泪就啪啪地砸了下来。 铁汉落泪，让人心生多少感慨。 明明是至亲的祖孙，因为狗皇帝的狠绝，被这样分离二十多年，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陈皇后忍不住再次泪洒当场，苏沁也被弄得鼻子一酸。 正感叹着这重逢来得不易，只见程彦安突然回头看着她。 苏沁被看着一愣，看她干啥？她脸上有花？ 刚想开口问，就见程彦安大步朝她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了吴国公面前。 “外祖父，这是我的妻子，苏沁娘，同时她也是苏家军的主帅。” “什么？！” “闭嘴！” 三道惊呼同时响起，吴国公和陈皇后两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气得要去捂程彦安嘴的苏沁。 吴国公真的是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小……小苏，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谁来告诉他，他刚才是不是听劈叉了？ 他的大外孙说小苏是……是他外孙媳妇？！ 苏沁满脸尴尬，她本来还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可这挨千刀的程彦安竟然这么嘴快！ 话都说出来了，再否认也没啥意思。 于是苏沁心一横，“老吴，这事儿吧，我也不是有意要瞒你。毕竟我这不是刚知道你俩的关系嘛。” 吴国公这会儿脑瓜子里嗡嗡的。 脑子里不停回放自己之前跟这个小朋友的相处画面，还有自己那群没大没小的属下，在她面前讲的那些荤话…… 吴国公只觉得老脸阵阵发烫，最后实在扛不住，扭头钻进了程彦安的军帐中。 程彦安和陈皇后都有点不知所以然，这反应怎么不太对啊？难不成吴国公不打算认这个外孙媳妇？ 苏沁倒是明白吴国公在别扭些啥，无非就是觉以前的相处方式，让他觉得不妥当了。 其实她并不觉得有啥，虽然吴国公和他那些属下有时候是有点口无遮拦，但说真的，那尺度对她来说真的小儿科。只不过套上这长幼的辈分之后，显得有点不妥当，所以吴国公觉得一张老脸没地方搁。 苏沁想到吴国公自己躲在军帐里害臊的样子，突然有些想笑。 不行，这场面她必须不能错过。 于是她一本正经对程彦安和陈皇后说道：“老吴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事是我不对，不该用假身份骗他。我就这去跟他道歉去。” 说完，苏沁也钻进了程彦安的帐篷里。 如她所料，吴国公这会儿正在帐篷里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沁站在门口，清咳一声。 吴国公扭头看到她，那老脸都快冒烟了，“你……你怎么进……进来了？你赶紧出去，这不合规矩。” 苏沁轻笑一声，“我还真不知道，你还有这么扭捏的一面。” 吴国公被她这话气得眼睛一瞪，“你还好意思说！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干什么打扮个男人模样？还装那么像，让我这在男人堆里混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没看出破绽来！” “我说你丫头脸皮也是够厚的啊，就文广几个那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听了不但不脸红，比他们说得还猛，我说你这脸皮是城墙拐吗？” 苏沁看他这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对嘛，这样的你才是我认识的老吴嘛。” 吴国公眼睛一瞪：“还老吴老吴的，有没有点规矩了，以后记得改口，叫我外祖父！” 苏沁摇头：“不行，我觉得我叫你外祖父就特别违和，就总想起你跟我说的那些……” “闭嘴！”吴国公脸都涨红了，这丫头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沁吊儿啷当的，“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你看我，压根儿也没放在心上。我跟你说啊，那辈分的事情，咱俩也别较得那么真。你跟他该按辈分按辈分，跟我就还和以前一样，互不干扰，又没啥影响。” 吴国公啐她一脸，“你到底是想占谁便宜呢？” 苏沁往后一躲，不在意地道：“那你觉得，你对着我这张脸，能代入进外孙媳妇的角色？” 吴国公瞪着她看了半天，最后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去去去，你爱咋样咋样吧，烦死了。给我安排个地方，我困了！” 苏沁抿着嘴拼命忍笑，转身出去安排。 程彦安见她出来，问道：“怎么样？外祖父没事吧？” “他能有啥事？身体比一般年轻人都壮实，放心吧。” 苏沁回头对陈皇后说道：“娘娘，您就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安排车马，送你到找地方落脚，另外再给你安排两个伺候的人手。” 陈皇后微笑着点头，“以后你也别唤我娘娘了，叫我一声姨母就行，我和你婆婆从小一起长大，又互相扶持那么多，如同亲姐妹，当得你们这一声姨母。” 苏沁一听“婆婆”这俩字，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但还是恭敬地应下：“是，那姨母就先去我的帐中歇歇脚，我有点事情要先处理一下。” 说罢，她唤来一个士兵，让他带着陈皇后去了她的那个营帐。 等陈皇后走了，程彦安问道：“这大半夜的，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结果话刚落脚，就被苏沁一把揪了衣领，强行拖着往训练场那边去了。 虽然这会儿已经夜深了，可巡逻的士兵并不少，见主帅揪着副帅的衣领去了训练场，士兵们一个个都好奇地得不得了。 但谁也不敢跟着去瞧热闹，因为副帅太严厉了，要是被抓到他们擅自脱岗，明天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所以这些士兵努力往训练场那边靠近，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打量。 苏沁把程彦安揪到训练场上，恶狠狠地问道：“程彦安，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跟老吴说我的身份？！” 两人的身高差着一截，程彦安被揪住领子，所以上半身不得不微微弯下。 他挑了挑眉，问道：“我说的只是事实，目前为止，你确实是我的妻子，而且你是两个孩子母亲的事实，这辈子都无法改变。我想，这件事情也没有隐瞒长辈的必要。” 第502章 绝不对妻子动手 苏沁气得两个瞪得溜圆，她总觉得程彦安不对劲，可是她又抓不到毛病。 虽然她的五感也感觉不到程彦安有啥恶意，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哪儿都不对。 这种感觉让她很抓狂。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程彦安摇头：“我只是对长辈据实以告这件事情而已，并且，就算我不说，外祖父他很快也会知道。而且早一点主动跟外祖父说了，老人家心里的疙瘩能更少一些。你越瞒着，到后面越不好解释。” 苏沁咬着牙道：“所以说，你还是在替我考虑咯？” “那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实而已。” 程彦安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苏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想也不想，一拳头挥出去，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眼眶上。 “嘶——” ‘路过’的士兵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主帅打男人可真狠啊，好像那不是她男人一样。刚刚那一拳下去，明天副遇肯定要变乌眼鸡的。 本来以为那一拳已经很重了，谁知道主帅根本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紧接着又挥出了第二拳。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们可就不止是被处分这么简单的结果了。 开玩笑，围观主帅两口子打架，而且副帅还是被单方面殴打这种事情，是他们这些小士兵该看的吗？ 苏沁可不管外面有没有人围观，她这会儿火大得很，只要揍程彦安出气。 程彦安一动不动的任她打，而且全程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这让她更为光火。 “你什么意思？你这个表情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是。” 程彦安十分诚实的回答。 苏沁气得想吐血，“你凭什么说我无理取闹？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对！” 说着，苏沁又挥出一拳。 结果这一拳，被程彦安轻轻松松地拦下了，“我不认为我做得哪里不对，你我现在的关系，我没有乱说一个字，我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让你发火的。就算你觉得我做得不对，可你打了这么多下，也该消气了。我觉得家务事咱们还是回家关起门来解决比较合适，在这里闹腾只会让军营里的将士们心生不安。” “家务事”三个字又再次让苏沁跳脚。 “我跟你之间有个屁的家务事！程彦安，你怕是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你忘了没事，我现在就帮你找找回忆！” 之前她就是太善良了，一直因为天道的事情对他多有顾忌。可现在她只想好好收拾她一顿，不用法力，光用拳头她也能把他给打服。 说不定，还能把他脑子打清醒，把记忆找回来呢！ 说着，苏沁就又挥了拳头朝程彦安攻过去。 程彦安自然不会跟她动手，可一直这么傻站着被她打也不是个事情，于是他左晃右闪，十分轻松就躲过了她的攻击。 苏沁连着几次都没有打中，又气又急。 这个王八蛋！今晚她要不打得他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于是她松开手，转身就从训练场边的兵器架上取了一把长剑，拿着剑就朝他劈了过去。 程彦安见她真恼了，也不敢大意，赶紧顺手也抽了把长剑抵挡。 士兵们再次巡回到训练场门口时，听着里面那短兵相接的声音，一个个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苏家军不会刚成立几天，就发生主帅砍死副帅的惨案吧？！ 可这个情况谁也不敢进去劝啊。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训练场内，情况却和士兵们担心的完全是两码事。 苏沁在程彦安手里，半点便宜都没有讨到！而且程彦安全程都没有还手，只是在抵挡。单纯抵挡的剑挡在自己身前，不让苏沁劈砍到那种！ 可就是这样，苏沁一个结丹期修士，别说伤到他了，根本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伤到！ 虽然她没有使用法力，可作为结丹期修士，她就是单纯的用体能去对付一个凡人中最顶尖的高手，那也绝对是单方面的碾压。 可程彦安的功夫，算得上是顶尖高手吗？ 以之前在宫门前程彦安展示出来的实力来看，算不上。他的功夫虽然不错，可离着最顶尖的高手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可现在程彦安竟然能这么轻轻松松的抵挡住她进攻！ 苏沁觉得不对劲，程彦安的实力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强？难不成是她自己手下留情了？ 这么想着，苏沁就又加大了攻击力度。 可无论她怎么进攻，程彦安都能稳稳当当的挡下她的每一招每一式。 苏沁眼睛一眯，身体往后一腾翻，落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你之前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虽然是疑问句，可苏沁几乎已经是断定这个猜测了。 程彦安茫然摇头：“没有啊，我没事隐藏自己的实力做什么？”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奇怪，他怎么觉得自己的功夫精进了很多？ 可这段时间他每天忙着各种事情，别说专门练武了，就是日常的训练都不一定能每天完成。 可功夫的确进步了很多，刚才他在抵挡苏沁的时候，感受非常明显。 他的实力告诉他，只要他愿意还手，他可以很轻松的将苏沁压制住。 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前几个月在宫门前，他甚至还需要苏沁搭救才得以脱险，而苏沁的实力一直深不可测。 可现在，他竟然有了可以压制住苏沁的自信！ 这自信并不是他自己的自以为是，而是刚刚的实战告诉他的。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苏沁的功力退步了？ 对面的苏沁也有同样的疑惑，她瞪着程彦安看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思来想去，苏沁朝他喊了一声：“喂，要不我们打一场试试？” 她想试试这家伙的深浅，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谁知程彦安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了。 苏沁眼睛一瞪：“为什么？” 程彦安理所当然地道：“当要你一天是我的妻子，我就一天不会对你动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会。” 第503章 天道私生子？ 苏沁再次暴走：“王八蛋，你要再提这个，我捅死你信不信？！” 程彦安一本正经地跟她讲道理：“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哪怕你时时刻刻都想跟我和离，但只要我们一天没和离，我们的夫妻关系就是存在的，所以我就不可能对你动手。” 苏沁气得大叫一声：“咱们现在就和离！立刻，马上！” “不行。”程彦安淡淡摇头，“我们之前说好的，要等我恢复记忆之后才能和离，你不能出尔反尔。” 苏沁气得理智都快没了，挽了袖子就要去抓程彦安，“今儿个我还就出尔反尔了，走，写和离书去！” 就在她的手要接触到程彦安的那一刹那，天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雷，直直朝苏沁砸了过来。 那雷来得毫无预兆，快得让苏沁根本来不及反应，反倒是程彦安突然动手扯了苏沁一把。 “轰——” 大地一阵颤动，巨大的雷声在耳边响起，炸得训练场上的两人耳朵嗡嗡叫。 “咳咳——” 苏沁抬起手扇开眼前的烟雾，赶紧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很好，没被劈到。 但她刚刚所站的位置，被雷劈出一个大坑来，直径约莫有一米左右。 苏沁看了看那坑，又转头看了看程彦安，然后抬头对着天空吼了一句：“你有病吗？我又哪里做错了？你是天道你了不起吗？”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对程彦安使过半点修真者的手段，这狗屁天道凭什么突然对她出手？ 这么护着程彦安，难不成他是那狗屁天道的私生子？ 越想越气，苏沁朝着天空愤怒地竖起了中指！滏！ 程彦安看着苏沁一会儿骂天一会儿比中指的，觉得她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不过停头看看脚边的那个大坑，程彦安觉得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不止是刚刚的这个雷，还有他身上莫名其妙增长的功力，以前眼前这个不太正常的小妻子。 如果之前他还能勉强说服苏沁的那一身功夫是经过高人指点而得到的，那么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又如何解释？ 他自己的功夫是什么水平，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突然没有缘由的暴涨，这并没有让他觉得喜悦。 刚刚的那个雷，好好的大晴天，毫无征兆就落了下来，而且是冲着苏沁而来的。雷有多快他不知道，但他不觉得自己的反应和动作能快得过雷电。 可他却办到了。 而且苏沁刚刚的话就更奇怪了，她似乎对天上会突然降雷的事情半点也不觉得害怕。 这是为什么？ 程彦安正皱着眉头思考这些超出他认知的事情，苏沁转回头来看见他的神色，眼睛在那雷坑上转了转，突然一脸阴森森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哪里有对劲？想知道吗？我告诉你呀。” 程彦安淡定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啊，天不早了，你不是还要给陈姨母安排住处？走吧，别让她等太久。” 说完，程彦安转身就往训练场外走。 苏沁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吓唬一下程彦安，然后再在自己身上用个幻术把自己变得面目可憎，以此达到吓得他求着和离的目的。 结果程彦安竟然是这个反应！ 什么叫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这地上被砸出来这么大个坑，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不对劲吧！ 她怀疑他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目的自然就是为了不和离！ 可她偏偏还拿他没办法。 刚刚她想过了，这狗屁天道突然降雷劈她，多半是因为她说自己要出尔反尔。 早知道天道连这么点破事都要管，她就不答应程彦安的要求了。 啊呀，真是烦死了！难道就得这样一直拖下去？程彦安他到底什么来头，能让天道这么护着？ 难不成他就是传说中的真龙天子，是来拯救天下苍生的，所以那狗屁天道才跟护私生子一样护着他？ 想到这个可能性，苏沁就觉得脑瓜子疼。 这都什么事儿！ 抬脚准备走，结果让那大坑给绊了一下，苏沁没好气地掐了个诀，让那大雷坑瞬间恢复了原来平整的模样。 出了训练场回到自己的帐前，把陈皇帝请出来，赶着马车带着她去了小河村。 这会儿都半夜了，城门早就落锁了，她也不想这个时辰把陶知县等人给闹腾起来，所以就决定先把陈皇后请到自己家中。 家里的房子前些日子扩建完全，正好还有空房，就先让陈皇后委屈一晚吧。 苏沁没有惊动家里太多人，把陈皇后安顿好后，又安排了合香和结香过去伺候。陈皇后倒也没嫌农家院粗陋，洗漱过后便睡下了。 苏沁折腾了一整天，也没心思去想别的，匆匆收拾了一番便吹了灯。 第二天一早，苏沁起来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开门的时候发现陈皇后也正好起来。 “陈姨母，昨晚睡得可好？乡下地方条件有限，姨母若是不习惯就提出来，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陈皇后笑得一脸温婉，“昨晚是我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 两人正说着话，苏母突然走了过来，看到陈皇后的时候，还愣了愣，“沁娘，这位夫人是？” 昨晚苏沁屏蔽掉了自己几人的动静，所以苏家人都不知道家里来了贵客，只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苏沁回来了。 这位夫人满身的贵气，虽然脸上笑意吟吟，可那通身的气派，就让人觉得莫名的有些压力。 苏沁刚要开口解释，旁边客房的门打开，周如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周如意是被吵醒的，正满心的火气想要找个地方发泄，结果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吓得浑身一激灵，立刻跪下行礼：“如意见过皇后娘娘。” 苏母听清楚她的称呼之后，倒吸一口凉气，跟着跪了下去：“民……民妇拜……拜见皇后娘娘。方才民妇多有不敬之处，请皇后娘娘恕罪。” 陈皇后忙一把扶住了苏母，“苏家嫂子使不得，快快请起。” 第504章 老少交易 苏母看着态度亲和得仿佛随时能跟她盘腿坐下拉家常的陈皇后，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陈皇后笑着说道：“苏嫂子，我是景安的姨母，你和我也算是平辈。大邺朝没有陈皇后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陈静娴。你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陈家妹子或者静娴都使得。” “使不得使不得。”苏母不住的摇头。 小百姓对皇权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 苏沁说道：“娘，陈姨母已经跟狗皇帝划清界线了，以后算是咱们苏家军的自己人了，你一口一个皇后娘娘，这不是让陈姨母无法自处吗？” 苏母一愣，她没想到这茬。 苏沁说完之后才想起来一件事情，陈皇后虽然不愿意跟狗皇帝再有瓜葛，可人家愿意把自己归为苏家军这一派的吗？ 普通人倒是好说，可陈皇后身后站着的可是陈氏一族。那是名门望族，陈皇后自己能代表得了那么多吗？ 陈皇后笑着点头，“沁娘说得对，苏嫂子，你可别再那样唤我了，否则苏家军的将士要如何看待我？” 随后她又看着苏沁道：“我娘家人都不在京城，所以皇帝就算知道我投靠了苏家军，也奈不了陈家何。” 苏沁表示，再好不过。 等几人说了好一通话，陈皇后才像是刚发现跪在一边的周如意般，“如意？你这孩子怎么在这儿？赶紧起来，地上凉。” 周如意委委屈屈地从地上爬起来，惊疑不定地道：“皇后娘娘，您真的不当皇后了吗？” 陈皇后点点头：“是，往后你唤我陈夫人便是。” 周如意哦了一声，低着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沁看一群人都围在这儿，于是忙让合香伺候着陈皇后去梳洗，自己则赶紧跟着苏母进了屋。不是她跟苏母心有灵犀，而是苏母快把她胳膊给掐断了。 一进屋，苏沁就拼命的揉胳膊，“娘，你掐我干啥？你可真舍得，我不是你亲生的？” 苏母狠狠瞪她一眼，“你说呢？这么大的事情你昨晚咋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唉哟我的娘咧，魂儿都差点吓掉了。” 苏母在自己胸口上重重地拍了几下，又问道：“你怎么唤陈皇后姨母？景安又是谁？” 苏沁翻了个白眼，“景安全名叫吴景安，他的是当朝皇帝和先皇后所生的嫡子，吴国公的亲外孙，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则是你的好女婿程彦安。” 苏母这回吓得连呼吸都忘了，苏沁生怕她撑不住，犹豫着要不要掐一下她的人中。 好在灵泉水的功效不是吹的，苏母硬生生的挺住了，就是气息有点不稳，“彦安他……他是皇……皇子？” 苏沁点点头，“而且还是嫡子，当年如果他没有流落民间的话，说不定就是太子了。” 苏母这一早上受的刺激实在太多了，“这……这怎么可能呢？堂堂一个皇子，怎么就落到了程家，过了二十多年的苦日子，这……戏文里也不敢这么唱吧。” 苏沁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她其实也挺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程彦安被程老头儿给抱了回来。 苏母缓了好一阵才问道：“这事儿彦安他知道了吗？” “知道了，昨晚就已经跟他外祖父相认了。” 话音刚落，秦芳容便在门外禀报：“老夫人，太太，大爷回来了。” 大爷，是苏家几个下人对程彦安的称呼。 苏母忙站起身道：“彦安回来了，那他外祖父肯定也来了，快些出去迎接，莫要失了礼数。” 苏沁呵呵一笑，要是苏母知道吴国公之前在她跟前开的那些黄腔，还礼数呢，怕不是要提了扫把将人给打出去。 吴国公确实跟着来了，所以又少不了一通互相认识和寒暄，等一切礼数都做到位了，早饭时间都耽误了。 匆匆忙忙吃过早饭，吴国公把苏沁拉到一边盘问：“小苏，你到底用的什么法子把我跟静娴从京里带到这儿来的？” 昨晚他太激动了，激动到把一切事情都忘了，脑子里眼睛里都只有外孙。 直到今天早上起来，他再三跟程彦安确认过时间和地点之后，才不得不相信，他们昨天晚饭时还在京城的事实。 苏沁摊手：“我昨晚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我手里有法宝可以日行万里，你非不信。” 吴国公半信半疑：“真有法宝？” “那不然呢？难不成我扛着马车连夜从京城跑着回七福县的？” 吴国公突然来了兴趣：“那你把你那法宝给我看一眼，看了我就信。” 苏沁朝他呲牙：“想得美！法宝那是轻易能让人看的？能让你们看，我也就不会让你们先睡着再动手了。” 吴国公腆着老脸，“看一眼，就一眼。我又不会把你那法宝看坏了，别这么小气嘛。” 苏沁伸手按在他脸上，将他推开，“少来这套，说不给看就不给看！” 吴国公气得直跳：“小苏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了？信不信我给你摆谱了？” 苏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程彦安，过来把你外祖父拖走，烦死人了！” 程彦安闻声而来，见一老一少正吹胡子瞪眼，突然有点打怵。 这俩人他哪个都惹不起啊。 吴国公哼了一声：“小气鬼。” 苏沁还他一句：“厚脸皮！” 程彦安：…… 本以为两人肯定要生气谁也不理谁，没想到没一会儿，两人又凑到了一起。 苏沁拿胳膊肘捅了捅吴国公：“你带一辈子兵了，你看我这苏家军咋样？” 吴国公手里抓着瓜子边嗑边说道：“游兵散勇，不堪一击。” 苏沁：……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啊！你就不能客观一点？” 吴国公把瓜子壳吐掉，“我已经很客观了，今早我跟着去看了一眼他们的训练，你们教的东西是好东西，但在我看来，远远不够，而且练起来速度太慢。等你们这兵练成了，黄花菜都凉了。” 苏沁腆着脸道：“那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你帮我练兵怎么样？” 吴国公把手一背，“倒也不是不行，除非你把你说的那法宝给我瞅一眼。” “成交！” 躲一旁偷听的程彦安：…… 第505章 吴国公效应 苏沁说到做到，下午就安排了一番，带吴国公进了山。 等到了没人地方之后，苏沁就把法器掏了出来，“喏，看吧。” 吴国公瞪着那个巴掌大的法器，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是在逗我玩？这么个玩意儿，我一脚就能给它踩得稀碎！你告诉我它能带得动我？” 苏沁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把法器往地上一扔，然后打了个响指，那法器就像吸了水的海绵一样不停的变大，只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将两人装了起来。 吴国公惊得眼睛都快从眼眶里滚出来，“这……这……”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哪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事物？ 苏沁再打一个响指，让法器猛地一下升起，瞬间就超过了山顶的高度。 这么快的速度，也没有让人感受到丝毫的不适。 苏沁看着已经完全傻掉的吴国公，笑着提议：“要不要回一趟京城，把吴伯他们都接来？” 她把吴国公和陈皇后带走，保不齐狗皇帝拿吴伯他们开刀。 吴国公摆了摆手，“不用，狗皇帝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府里的人大多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守在京城外的那些兵你猜都是什么来路？” 苏沁挑挑眉：“你以前带过的兵？” 吴国公点头：“不错，以我对狗皇帝的了解，他不但不敢对府里的人动手，还得想办法安抚住他们。至少在我出面批证他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你要是不嫌麻烦，倒是可以把文广他们接来，他们可以帮上大忙。” 苏沁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文广还是算了，我跟他不对付，胡子他们倒是可以。” 吴国公想到她和文广之前的过结，点了点头：“也行，你看着安排就是。” “行，那今晚我就走一趟，把他们带过来。” 把法器降下收回，苏沁说道：“明天就开始练兵，没问题吧？” 吴国公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自然没有半句推脱。 夜里，苏沁便去了一趟京城，把胡子几个给带了过来，顺便把吴国公的银甲也一并带了过来。 胡子几个是被苏沁放倒之后带过来的，到地方的时候，正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吴国公也不去管他们几个，把自己的银甲擦了又擦，万分感慨地道：“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穿上它了，没想到……” 以前他穿着这身银甲，是为大邺披甲上阵，保大邺江山安宁。而现在却是站在大邺的对立面，要把大邺皇帝拉下马。 陪在一旁的程彦安轻声安慰：“外祖父，您保卫大邺江山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如今的皇帝不仁不慈不义，大邺的动乱与民间的生灵涂炭皆是因他而起，您做为大邺的保护神，便是亲手将他拉下马，那他也自当受着。” 苏沁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若是无动于衷，才是真的辜负了大邺百姓多年来的信赖。有了你的加入，苏家军以后就再敢不是无名之辈了。” 吴国公瞪了两人一眼：“不愧是两口子，一个鼻孔出气，忽悠我老头子给你们卖命。” 苏沁：…… 吴国公其实心里也就是感慨一下，他早看那狗皇帝不顺眼了，只是以前没个正经的理由对狗皇帝下手。现在有了，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不过，他有件事情有些担心。 “景安，那人毕竟是你的生父，你不怕将来被天下人指责你？” 程彦安无所谓地道：“我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天下人何来指责我的理由？更何况，我姓吴，不姓赵。我母亲的死和他怕是也脱不了干系，我为母报仇，又何错之有？” 吴国公愣了愣，随即一笑，“行，只要你不在意，世人如何评判，又与你何干。” 苏沁见这祖孙二人思想达成一致，便道：“那军营里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们了，明天开始，我就打着老吴的旗号到处去招兵，争取尽快把队伍扩大起来。” 有了吴国公这块金字招牌，他们苏家军想不壮大都难！ 事情说定之后，苏沁第二天一早就立刻带了朱老大和苏岷等人出发去招兵，把军营里的一并事宜都扔给了吴国公和程彦安祖孙两。 军营里的士兵知道来训练他们的人是吴国公后，整个军队的士气都不一样了，那一个个斗志昂扬得跟打了鸡血一般，看得程彦安心里无比的自豪与激动。 他知道吴国公以前在大邺朝的威名，但到底从来没有见过，只见过严家军的风貌。 在之前，他觉得严家军真的算是一支十分出色的队伍了，将领威风，士气高振。可跟吴国公在军中的影响力比起来，严家军显然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何况苏家军成立还不足月，假以时日，苏家军将会变成何等威风赫赫的模样？ 他无比的期待。 苏沁带着人用最快的速度，在宣和府里跑了一圈，把吴国公担任苏家军主帅的信息给放了出去。 本来一个军营里只能有一个主帅，可吴国公在大邺的名声无人能及，苏沁便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吴国公屈居副帅之职，所以愣是搞了个一军二帅。 反正她这个主帅就是个打酱油兼出银子的，她挺有自知之明，也不在意这点。 吴国公任苏家军主帅一职的事情宣布出去之后，前来应征的人突然暴增，各个招兵点前人满为患。 苏沁趁热打铁，把宣和府招兵的事情丢给朱老大和苏岷之后，立刻调头去了湖州。 当苏九等人听说苏家军竟将吴国公请来当主帅之后，一个个都吵着要带着军队前往七福县，让吴国公来训练他们。 “这倒是不用，过几日我会将吴国公身边的几个得力干将请来，由他们担任教头，亲自负责训练的事情。你们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练，不要让吴国公失望！” 给军营里的士兵们打完鸡血之后，苏沁让苏九赶紧安排人手出去征兵。 湖州城这边如何已经有了两万多士兵，近些日子没有新兵的加入，招兵的工作进入了瓶颈期，有了宣和府那边的例子，这边队伍再次扩大的事情也指日可待。 第506章 程彦安的变化 苏沁花了几天的时间，几边跑着负责招兵买马，忙得差不多了，这才打道回府。 刚回到七福县的军营时，就看见吴国公手臂上一边抱着一个小娃娃，乐得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舟舟月月。” 两小只听到苏沁的声音，惊喜的回过头，“娘！” 苏沁责怪地看了两小只一眼：“娘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不是不让你们来军营吗？” 两小只齐齐地缩了下脑袋，不敢吭声。 吴国公立马不乐意了，朝苏沁瞪了一眼：“你怎么当娘的？一走这么多天，到家就开始训孩子，真当自己是长辈就一点道理不了？” 苏沁翻了个白眼：“我哪里不讲道理了？老吴，这里是什么地方？军营！哪家的军营会把孩子带进来？这里又不是苏家的后花园游乐场，让他们满军营跑算什么事？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之前我就已经跟他们说过原因了，他们这叫明知故犯！” 两小只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像两只小鹌鹑一样。 吴国公登时心疼得厉害，“规矩是人定的！再说也是我带他们来军营的，除了你之外，我也没见哪个人不乐意！” 说着吴国公还随意指了个人过来：“来，你过来，你跟她说说，你们对我这两个孙孙来军营有意见吗？” 被点名到的那个士兵连忙不停摇头。 吴国公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看见了吗？有意见的人只有你！舟舟月月，走，曾外祖带你们去骑马，咱不理你们那个不讲理的娘。” 两小只心里窃喜，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乖乖地趴在吴国公肩头上，偷偷拿眼去瞧苏沁。 苏沁气得直瞪眼，合着她倒成了坏人？ 越想越气不过，于是苏沁扭头去找程彦安。 她进去的时候也没看，掀了帐帘就开口埋怨：“老吴带两个孩子来军营的事情，你怎么就不拦一拦？你啊——” 苏沁飞快的转过身，努力不去想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 “你什么毛病，大白天的你光个膀子有病吗？” 程彦安拿起衣服往身上套，慢条斯理地道：“这里是我的军帐，我在自己的军帐里换衣服，应该没什么关系。” 苏沁理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问道：“你穿好了吗？” “好了。” 苏沁转过身，瞪着眼睛看他，“你这叫穿好了？” 这厮竟然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白衣，衣带半系半敞，衣料很薄，隐约可见衣服底下的硬朗线条。 他应该是刚刚沐浴过，头发随意地披散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严肃正经，多出了几分魅惑。 前段时间做的那个梦再次出现在脑海里，让苏沁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回头说说老吴，让他以后别再带舟舟和月月来军营了，不合适。” 说完，苏沁转身就要跑，她怕再待下去一会儿要丢人。 不知道为啥，她觉得这厮好像变得好看了！ 程彦安本身就长得不错，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似刀削，这样的长相不说是世间无双吧，但也绝对是人群里最耀眼的存在。 可现在的程彦安，脸还是那张脸，可就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了。 奇怪，之前也没有感觉啊，怎么离开了几天，感觉他的变化这么大？！ 苏沁摸摸自己的脸，突然想起到了一件事情。她的这张脸，也是一直在变化！在她穿越过来之后，随着修为的增长，她的容貌一直在改变。 变的不是五官，而是整体的精致程度！ 那种变化若要认真说起来的话，就像是每一个细胞都在改变，变得完美，变得无可挑剔，所以整体上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越来越好看了，但却又说不上到底哪里变了。 她是因为修真的缘故而发生改变的，那程彦安又是因为什么？ 灵泉水吗？ 苏沁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灵泉水的功效确实强大，但苏母喝的比他多多了，但苏母的外貌并没有发生较大的改变，只是看起来年轻了一些，精神了一些。 所以程彦安的变化，可以排除是受灵泉水的影响。 可除了这个可能之外，还有什么可能呢？ 难道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修真者？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苏沁笑着否定了，她可以肯定程彦安是个普通人，他身上没有半分修真者的灵力。 程彦安要是修真者，她表演倒立吃喝拉撒！ 苏沁向来不会难为自己，想不通的事情立马就扔在脑后不再想了，时间到了，真相自然就显露出来了。 刚走出帐，程彦安就追了出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苏沁翻着白眼回头：“程副帅，你最好还是注意点影响……咦，你衣服穿好了？” 这么快？他怎么做到的？ 程彦安忽略了她的这个问题，“严将军要来七福县。” 苏沁立刻半眯了眼睛：“严狗贼要来？他来做什么？找你？” 程彦安点点头：“我估计也是，他现在肯定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程彦安对严嵩的那些感激之情彻底没了。 如果他只是普通人程彦安，严将军还会那样对他吗？显然是不会的。 他们知道他的身份，房间瞒着他，一直给他机会让他成长，目的是什么并不难猜。 无非是想在他能力达到顶峰之后，公布他的身份，用他吴家后人的身份吸引更多人的投靠，让大邺百姓对严家军更加认可。 在那之后呢？ 他们会做什么？拥护他上位？还是卸磨杀驴？ 他不想去细想，但他对严嵩的最后一点感激之心都没了。 至于师父杜重华，他却是有些复杂。杜重华对他真的很好，这一点不需要质疑。否则也不会护着他那么多年，虽然他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他相信杜重华对他的好，虽然也可能有因为他身份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出自真心。 可瞒着真相的人里，也有他。 苏沁转头问他：“你打算如何面对他们？见还是不见？” 程彦安双身负在身后，看着落日余晖道：“为何不见？他们既敢来，我便敢见。” 第507章 诋毁与隐瞒 严嵩和杜重华说是要来，但真抵达七福县的时候，却是在大半个月之后。 毕竟两地相隔甚远，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赶路，也需得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因着苏家军现在打了吴国公的旗号到处招兵买马，所以严嵩和杜重华自然也就知道吴国公此时正在苏家军里的事情了。 杜重华听说这事的时候，还是有些激动的，“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在一起了，就是不知道他们如今是否知道彼此的身世了？彦安和吴师妹长得那么想像，说不定国公爷能联想到。” 严嵩神情并没有喜色，“吴国公和皇帝的关系向来稳定，若是知道了彦安的身世，说不定会有其他想法。比如让彦安和皇帝相认。” 杜重华一愣：“我觉得不太可能，吴国公和皇帝那不过只是面子情，若是知道了当年吴师妹送走彦安的真相，只怕恨不得立刻斩了狗皇帝的脑袋。” 严嵩说道：“是不是面子情我不敢说，但吴家世代以守护大邺王朝稳定为已任，你觉得他会违背祖训吗？” “这……”杜重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眼下吴国公不是跟苏家军掺合在一起了吗？这还不能说明吴国公对皇帝的已经生了反心了吗？” 严嵩摇头：“那苏沁娘行事向来让人摸不清头脑，她那苏家军未必就真的是跟朝廷作对的。吴国公之前失踪了那么长时间，突然出现在苏家军的阵营里，很难不让我怀疑苏家军和皇帝有勾结，而吴国公则是皇帝安排过去掌管吴家军，为大邺朝廷做后备。” 这个说法虽然看似有些牵强，但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吴家世代忠良，对大邺朝忠心不二，那苏家军若真是跟皇帝有关，皇帝让吴国公去训练苏家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杜重华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苏沁娘不是打着口号要拉皇帝下马吗？怎么可能跟皇帝勾结呢？先前那账本的事情，不也是她一手操作的？” 严嵩冷哼一声：“苏沁娘或许开始的时候是想跟朝廷作对，可她后来不是恼上了我，非要跟我做对。你觉得朝廷会放着这么个大好机会不加以利用？你觉得苏沁娘会放过扳倒我的机会？” 杜重华想反驳，但却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他总觉得真相应该不是这样的，可他却找不到理由推翻严嵩的猜测。 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谈话的严宛宁问道：“爹，杜世叔，赵大哥是皇帝的儿子？他真的姓赵？” 两人都没有说话，神色都不太好看。 严宛宁皱着眉头道：“如果你们的猜测都是真的，那赵大哥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不会不肯跟我们走？” 杜重华脸色更加发沉，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严嵩垂下眼皮，遮去了眼里的闪烁。 严宛宁急得坐立不安：“爹，杜世叔，你们可一定要想办法说服赵大哥。皇帝虽是他的生父，可皇帝害了那么多的人，他若是跟皇帝相认了，以后肯定会被天下人唾弃的。” 杜重华道：“此事我和你爹自然会和他说，他不是糊涂之人，若是知道了他生母的事情，肯定不会站在皇帝那边。” 严宛宁松了口气，“那就好，赵大哥可一定不要犯糊涂。” 严将军一行人进入宣和府时，苏沁他们便收到了消息。 苏沁有些坏心眼地把吴国公和程彦安拉到了议事帐里商量。 “我的意思是先不跟他们说你们已经相认的事情，我想看看这俩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们是知道真相的，如果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这两人绝对藏了祸心。” 吴国仅能和程彦安的关系并没有对外公开，包括陈皇后的身份，除了最亲近的人知道之外，别的人都一概不知。毕竟他们这个身份是把双刃剑，若是没用好，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大家商议过后，决定先暂时将身份之事隐瞒下来，待得将来大功得成之是，再召告天下。 吴国公看了一眼程彦安：“你觉得呢？” 程彦安脸色并不轻松，“就按沁娘说的吧，先假装不知道真相，看看他们如何说吧。” 他的心底对那二人还是抱了一些希望的，尤其是杜重华。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自己这条命也是由杜重华千方百计保下来的。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不和杜重华站到对立面。 三人做了决定之后，便安心等着严嵩一行人的到来。 严将军带着自己的那一支队伍抵达七福县的时候，苏沁身着一身帅气的银甲，骑着她那匹经过灵泉水改造后的黑马，和吴国公、程彦安并肩立以队伍前头，做为东道主，亲自来迎接严将军等人。 今天的风很大，她身后红色的披风被大风高高卷起，看着格外的惹眼。 严宛宁并没有见过苏沁，在她的印象里，苏沁不过就是个村妇，即使有几分本事，那也比她印象里的那些粗鄙村妇好不到哪里去。 可当看到被程彦安和吴国公护在中间的苏沁时，严宛宁忍不住将手里的缰强攥了又攥。 尽管她很不想承认，可却也不得不面对苏沁比她好看的这个事实。 苏沁的好看，不止是那样貌生得完美精致，更胜在那一身的气度，清冷如霜，高贵出尘，虽是女儿身，却不见半分柔弱。虽身着铁甲，却又美得不可方物，不见半分粗陋。 这真的是个村妇？ 严宛宁心里酸水一阵一阵的冒，转头去看旁边的程彦安。 这一看，她就再也无法移开眼睛了。 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前她是不太信这话的，但现在她信了。 几个月不见，她的赵大哥在她眼里竟然好看得如此过分！只消一眼，便如同过了万年。 严宛宁再次将手里的缰绳攥紧，这次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激动和兴奋。 苏沁原本还没注意到对方队伍里也有个女子，结果这女人一会儿对着她恶意满满，一会儿又对着程彦安发花痴，让她想不注意都难。 第508章 下马威 严嵩也在打量着苏沁一行人，这是他头一回正视苏沁。 不得不说，苏沁装起13来是相当的唬人，前世的她本来就是世家千金，这一世又修真，如今的她甚至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刻意端着架子才能显出贵气来，只消把那股纨绔之气收敛起来，整个人的气场就大不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察觉到严嵩在打量自己，并且目光不善时，苏沁便将自己结丹修士的威压放出了两分，直指严嵩一行人，并且重点照顾了一下严嵩。 严嵩等人突然察觉到苏沁身上传来的肃杀之气，这气势来得毫无预兆，让他们根本没有防备，让对方骑的战马都躁动不安起来，严宛宁更是险些被马儿甩了出去。 严嵩和杜重华以及其他几个从战场上闯出来的千户们倒是没有那么狼狈，但个个脸色都不太好受，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对苏沁打从心底升出如此浓烈的惧怕来。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从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什么样的可怕场面没有见可。 可他们从来没有生出这样的惧怕之心，那种感觉，似乎苏沁随便一抬手，就能定他们的生死一般。 被针对的严嵩突然哇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吓得严宛宁有些失态，“爹，你怎么了？” 严嵩努力用内力调节体身翻涌的气血，极力表现出镇定的样子，“无事。” 苏沁满意地收了威压，淡淡一笑：“看来严将军这一路舟车劳顿得有些厉害了，竟然累得吐了血，来人，去请城里的名医过来经人严将军看诊。” 立刻就有士兵领命而去。 严宛宁气愤地瞪着苏沁：“你们苏家军在搞什么鬼，我爹好好的，为什么一到你们的地界就吐血了？” 苏沁直接无视她。 毕竟一个将军家的千金，有什么资格和她这一军主帅说话？ 严宛宁发现自己被无视，气得小脸青一阵白一阵，转头看向程彦安，“赵大哥，你的妻子怎么这个样子？” 程彦安也半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接连被无视，尤其还被自己爱慕的人无视，严宛宁的面子实在挂不住，气得骑着马跑了。 队伍里立刻就有几人跟了过去，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苏沁淡淡一笑：“严将军的军队还真是与众不同，打仗都还带着家眷。就是不知道这般没有分寸的家眷，会不会拖累严将军麾下的将士。” 严嵩的脸色很不好看，“不劳苏娘子费心，小女虽是任性，却也分得清轻重好坏。” 吴国公眉头一皱，不满地道：“严将军似乎对我苏家军的主帅有看轻之意？” 正常来说，两军首领会晤，必是以对方职务相称，而这严嵩张嘴就唤苏娘子，明摆着是就是看不想苏家军。 苏沁不止是苏家军的主帅，更是他吴家的孙媳，这严嵩看轻苏沁，那就间接等着看轻他们吴家！ 吴国公冷哼一声：“既然严将军如此态度，想必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商谈的了，请各位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吧，慢走不送！” 严嵩没料到吴国公竟然直接开口送客，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杜重华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公爷莫恼，我们将军只是习惯那样称呼苏主帅了，并没有他意。我们大老远的过来，是有要事和苏家军相商，还请公爷大人大量。我代将军向苏主帅以为苏家军道声不是。” 苏沁轻笑一声：“他自己没长嘴？挺大个人了，连句话都不会说？” 严重华的脸黑得更加彻底，但却抱起拳朝苏沁施了一礼：“方才严某多有得罪，望苏主帅莫要计较。” 苏沁摆了摆手：“好说，行了，进帐吧。” 对方身份特殊，所以接待的地方并没有放在七福县内，更不在苏家军的军营内，而是在离七福县城还有十多里地的一处地方。 此处是一片难得的平地，苏沁让人早早扎了军帐，里面东西准备得十分齐全。 刚进去一会儿，郎中就被请了过来。 严嵩十分生气，觉得苏沁这是在羞辱他，毕竟他一军主将，刚到七福县的地界上就叫了郎中，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严嵩并没有让郎中给他看诊。 杜重华心情也有点沉重，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不乐观，苏沁对严家军的敌意很重，尤其对严将军。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半点说服苏沁让程彦安回到严家军的把握都没有。 不过好在亲眼看到程彦安好端端的活着，并且活得很不错，他心里倒是放心了不少。 严嵩把郎中撵走之后，把杜重华叫了过来：“杜兄，眼下的情况，你认为如何？” 杜重华摇了摇头：“我觉得我们的打算怕是要落空。彦安自来重感情，知道苏沁娘的身份之后，除非我们把苏沁娘也吸收进严家军，否则他不太可能丢下苏沁娘离开。” 当初他就跟严嵩提议过，让他把苏沁娘也弄进严家军，可严嵩却死活不肯。那会儿苏沁娘还只是一个村妇。 如今苏沁娘摇身一变成了为了苏家军的主帅，人家可能放着主帅不当，跑到严家军去当一个小啰喽？ 傻子都不可能干这种事吧。 何况如今苏家军有了吴国公坐阵，风头无两，声势已经盖过了严家军。苏沁娘这个主帅不管有没有实权，那都是无比风光的。 严嵩心里很是郁闷，他哪里会想得到苏沁娘一个农家女子竟然如此手眼通天，转眼间就拉起了这么一支队伍来。 “我越想越发觉得这个苏家军有问题，苏沁娘一个农家女子，便是有胆识，可她哪来的银子拉队伍？我怀疑，她这苏家军从一开始就是给皇帝准备的。” 杜重华心中也有些惊疑，苏沁的很多行为，确实解释不通。 严嵩眼睛眯了眯：“既然我们来了这七福县，那就趁机探一探这苏家军的底子。若这苏家军真的跟皇室有勾结……那么苏沁娘她就是在自掘坟墓！” 参加苏家军的这些将士，可都是奔着拉皇帝下马的目标来的，如果他们发现自己被诓骗，成了皇帝的走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还挺想亲眼看一看的。 第509章 两军争抢 严嵩和杜重华两人在军帐里的谈话，苏沁一字不漏的全给听了。 听完之后，苏沁真想照着严嵩那张两脸来两拳。 狗贼！不但偷了她的功劳，现在还想往她身上泼脏水，把她和苏家军跟皇帝扯上关系！ 真要让他得逞了，苏家军的将士们绝对要被天下人辱骂不说，他们还会反过来对付她。如果说严嵩只是寻常的猜测倒也罢了，可她察觉到了严嵩的恶意。 对她，以及对苏家军的恶意！ 严嵩狗贼，其心可诛！ 她现在已经知道这狗东西没安好心，要是再不做点什么，那简直就太对不起她自己了！ 为了迎接严嵩一行人，吴国公还专门安排了宴会，用他的话来说，不管对方安的什么心，但做为主家却是不能小气，该准备的排面必须得到位。这是脸面，也是礼仪。 苏沁倒也没反对，就把这事儿交给下面的人去准备了。 而军中的人都不是很擅长这种事情，所以最后这宴会是由朱老大和陶知县两人一起敲定的。 两人都是正经的进士出身，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操办一场宴会不在话下。 他们都不是那等风气不正之人，所以宴会上也没安排助兴节目，全程就是吃吃喝喝然后说正事。 两边人马身份相等，所以大家分成两边对立而坐。 苏沁进来时，发现严宛宁也在列，此时的严宛宁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间半点也看不出之前的委屈。 吴国公领着一大帮子人进来，其中就有江先生和周如意，陈皇后身份特殊，并没有前来。 周如意一看见严宛宁，顿时就高兴地朝她奔了过去，“宛宁姐姐！” 严宛宁见到她十分意外，“如意？你怎么在这儿？” 周如意指了指江先生：“我爹在这边教学生，我过来看他。宛宁姐姐，咱们好几年没见面了，你现在好漂亮呀，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严宛宁也笑着回夸：“你也越长越好看了。” 周如意还想说话，江先生冲她喊道：“如意，过来。” “爹，我和宛宁姐姐坐一起。” 严宛宁也道：“江伯父，就让如意和我坐吧，我们好几年没见面了，有好多贴心话要说呢。” 她这么一开口，倒叫江先生不好拒绝了，只好点头应下。然后又回头看了吴国公和苏沁一眼。 吴国公瞪了他一眼，看你家的好女儿，这样的场合也能搞这些事。 江先生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两方人马各自落座，立刻就有士兵端了酒菜进来。 吴国公举起酒杯客气地道：“严将军等人远道而来，所以特备薄酒粗饭为各位接风洗尘。我们苏家军刚成立不久，条件和严家军自是比不上，怠慢了。” 严家军那一方的人看着桌子上的各色佳肴，忍不住在心里偷骂了一句，打肿脸充胖子！ 苏家军不过草台班子出身，就算有吴国公加入，可也掩盖不了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事实。这样的军队，根本没什么底子，为了迎接他们搞这山珍海味大鱼大肉的，别回头为了这点面子，让全军的将士吃糠咽菜。 严将军端起酒杯对着吴国公道：“公爷客气，如果款待，倒教本将过意不过。” 吴国公笑了笑：“不过只是顿便饭而已，严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大家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辛苦了，那咱们就边吃边聊吧。” 严将军喝了杯酒之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公爷，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是来接回我严家军的副将赵彦安。还请公爷和苏主帅行个方便，让我们将赵副将带回去。” 苏沁皮笑肉不笑地道：“严将军怕是弄错了，我们苏家军里没有姓赵的副将。如果你所说的人是程彦安的话，那么你们怕是要白跑一趟了。程彦安是我苏家军的副帅，更是我苏沁的男人，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跟着你们走。” 严将军冷笑：“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赵彦安的命是我严家军救下来的，他这一身本事，也是我严家军培养出来的。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用恩情相邀，想来你是无法拒绝的吧。” 最后这一句，他是对着程彦安说的。 程彦安放下杯子淡淡一笑：“严将军，救命之恩确实不假，但本副帅在你麾下近一年时间内为严家军所做的事情，应该足以抵消恩情了。” 杜重华见气氛有点僵，忙开口说道：“彦安，你当初不是说过，要跟着将军一起建功立业吗？将军于你有恩，又十分爱惜你的才能，你跟着将军必将有大造化。” 苏沁笑了：“什么样的造化还能大过我们苏家军去了？苏家军虽是姓苏，可他是我苏家的女婿，就是自家人，将来不管是论资排辈还是论功行赏，想必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反倒是他在严家军，不过一个总兵的徒弟，将来严将军打算如何封赏他呢？王候将相，不知道他值哪一个？” 她倒要看看这严狗贼要如何作答。 从会面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天时间了，严狗贼和杜重华一直没有要公开程彦安身世的意思，反倒极力劝说程彦安回到严家军去，看来他们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程彦安的身世瞒着了。 严将军端在手里的酒杯转了转，“要如何封赏他，如今决定还为时过早，但他回到严家军绝对不会受到掣肘，更不会有人说他是靠着女人上位。” “彦安，你很有才能，不管在哪里都能干出一番功绩来，但你真的确定要留在苏家军，一辈子背上一个靠着女人裙带关系的名声吗？” 程彦安面不改色地道：“严将军言重了，我和主帅本就是夫妻，自古夫妻同为一体，苏家军本就是由她一手建立起来的，我居副帅之位替她打理军中事务并无不妥。另外，目前在苏家军中，我还未听有人说我过我靠女人上位之类的闲话。” 反倒是严将军你们一开口就给我套上这么个名头。 挑拨离间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明显了？ 第510章 真正的真相 严将军见程彦安竟是丝毫不顾情面的将自己的话全都反驳回来，当即就黑了脸。 “赵彦安，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这番作为是为什么吗？！忘恩负义！背信弃义！这等事情传出去，将受天下人耻笑！” 程彦安面不改色地道：“严将军，我方才说过，救命之恩我已经偿还过了，所以不存在忘恩负义之说。至于背信弃义，我想我的妻子为我生儿育女，为我宁死守节的这份义，我更不当弃。严家军和苏家军的目的都一样，都是为了天下苍生，所以我留在哪边都没有什么影响。但严将军非要拿派别来说事的话，那我也只能说我选择更为亲近的一方。” 严将军立刻道：“难道你的师父还不够亲近他？他为你付出了二十多年，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苏沁娘吗？！” 苏沁低笑一声：“严将军这副争风吃醋的样子，倒叫人大开眼界。” 说罢，苏沁回头看了程彦安一眼，这家伙一口一个夫妻，一口一个妻子，说得可真顺嘴。不过眼下这个场合，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严将军脸色十分难看，在桌上猛地拍了一巴掌：“苏沁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先前的事情我是有不妥之处，可你也不应该因为私怨就拿彦安的前途来任性，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苏沁不屑一笑：“严将军的前途指的是什么？为你鞍前马后的卖命？还是被你们当成傻子一样利用？严将军，杜总兵，你们这么费尽心思想把我男人抢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千万别说什么看中他的才能，堂堂严家军，想必也不缺人才。一个还没真正任职的副将而已，值得主将和总兵不远千里跑来要人？” “你们若是大大方方的把目的说出来，我还能敬你们一句光明磊落大丈夫，可你们这遮遮掩掩不可告人的样子，实在可笑得厉害。怎么，真当全天下就你们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 兜了半天圈子，知道这两人并不打算把程彦安的身世说出来，苏沁也就没有了耐心，直接把话挑明了。 “程彦安他是我男人，是苏家军的副帅，如果哪天我不想当这个主帅了，那么苏家军主帅一职自然非他莫属，甚至于将来这天下之主我也打算让他来做。你们呢？这么积极的想把他抢回去，可是和我目的一样，打算扶他上位？” 杜重华立刻说道：“这是自然！我们费尽心思……” 苏沁抬手打断他：“杜总兵，你最好还是先问问你的同伙，看看他是否跟你意见一致。” 杜重华一愣，转头看向严将军。 严将军直视着苏沁，眼底明灭不定。 杜重华觉得有些不对劲，低声唤道：“严兄，你怎么了？” 严将军还是一言不发。 苏沁笑了起来：“看来二位的意见存在的分歧挺大，要不你们先商量商量再来谈？” 杜重华刚想说些什么，严将军突然冰冷地看着程彦安，“赵彦安，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要不要回到严家军？” 程彦安摇头，状似随意地道：“严将军，我不姓赵，我姓吴，名景安，生母吴氏乃当朝吴国公嫡女。师父，我说得可对？” 杜重华脸色一变，攥了攥拳头，脸色有些狼狈，“彦安，你的身世一事，为师本来打算等你回到严家军之后再告诉你的。你的身世太特殊了，我怕贸然说出来，不但你接受不了，包括满军将士也接受不了，我……” 程彦安淡淡一笑，“师父，若你在见到我和外祖父时就提及这件事情，我或许还能相信你的说辞。而你们没有提及不说，还非要我离开苏家军去严家军，这两支本就立场相对的军队，你们是想让我和我外祖父挥刀相残？” 杜重华忙道：“不是这样的，彦安，你听我说……” 苏沁抬手打断他：“杜总兵，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听听严狗贼是怎么说的吧，我总觉得你好像被坑了。” 说着，苏沁手腕一翻，一道看不见的灵力被打进了严将军的身上。 杜重华听见严将军闷哼了一声，转头看了过去，“严兄，你……” 严将军抬起头，露出一双有些发红的眼睛，随即扯起嘴角阴恻恻地笑了。 “竟然被你们知道了。” 严将军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没错，我从头到尾就没想让程彦安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之所以重用他，给他安排那些任务，不过只是想让他死在那些任务里，让他永远消失。” 杜重华被他的这番话惊得脑子发懵，“严兄，你是不是喝多了？” 严将军嘲讽一笑，“杜重华你个蠢货，你真以为我把你当兄弟？我不过只是通过你找到这个早就该死掉的孽种罢了！你可知道他为何会坠崖？没错，是我安排的人手把他打下去的。只是没想到他命大，那么高摔下去竟然也没死。” “他还真是命不该绝，他养病的那段时间，好几次我都要杀了他的时候，都被你给搅和了。杀不了他，所以我就决定假借培养之名，在他能力还不足时让他出去执行那些任务，但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每一次都能活着回来不说，还屡立奇功。” 更让他郁闷的是，程彦安的成长速度太惊人了。 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整个人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这种变化看在杜重华眼里，自是欣慰非常，可看在他的眼里，却万分忌惮。 杜重华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想不到严将军会说出这些话来。 “严兄，你喝醉了。” 严将军哈哈一笑：“杜重华，你这个人啊，太重感情了。这是你的死穴，但对我来说，却是十分好利用的把柄。你当真以为我是真的疼爱他，重视他，想替他打天下？那些不过只是装出来的罢了！当初苏沁娘闯到军营里误伤他的时候，我以为他必死无疑，都已经准备将他的死栽在苏沁娘头上了，你非要多事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511章 严将军被俘 严将军越说越亢奋，怎么看都觉得他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吴国公的脸色已经不能单用难看来形容了，若不是苏沁拦着，吴国公已经拎着剑冲过去了。 杜重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好半天才缓过来神，质问道：“严兄，你为何要这样做？当初我们成立严家军的时候不就说好要扶持彦安上位，没想到你竟存了这般歹毒的心思！你这样做，可对得起吴师妹！” 严将军哈哈大笑起来：“吴师妹？早在她拒绝我的心意执意要嫁给那狗皇帝的时候起，我就已经不再当她是自己人了！你还不知道吧，当年狗皇帝给了我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等她的孩子落地之后确认了是男是女，就由我去杀了吴国公。结果她竟然产下一名死婴，倒是省了我的事。” “可我万万没想到，几年前你竟然找到我，说她的儿子还活着，并且想拉着我一起扶持他上位。我原本早就想反了那昏聩无能的狗皇帝，再杀了他那些同样无能的儿子自己当皇帝的，没想到你竟然告诉我，狗皇帝还有一个儿子在民间。” “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竟让你自己送上了门来！可惜你这个人倒也谨慎，几年来从来不肯透露他的下落，让我派出去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从无所获。” 杜重华听完之后，抓起桌上的酒杯就朝他砸了过去：“卑鄙小人！枉我如此信任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阴险狡诈！” 若不是 严将军偏头避过去，冷笑一声：“怪只怪你识人不清，自己撞上来。我没杀了你已经十分够义气了。” 杜重华忍无可忍，拔了剑就要冲过去和他拼个鱼死网破，谁知道身体突然就不能动了。 苏沁笑眯眯地道：“先别急，我话还没问完呢。” 说着转头看向严将军：“刺杀我的那几拨刺客，是你派来的吧？” 本来她对刺客的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看严将军这个样子，她突然想到了这事。 严将军笑得脸都要扭曲了：“没想到吧，哈哈，不错，是我派来的。赵彦安当时已经在我手里了，我随时都可以想办法弄死他。但他有两个孩子，这必须要除掉，所以我派了人过来解决你们，还有最开始那些道士，也是我安排的。” 程彦安脸色立马就变了，立刻提了剑就朝严将军扑了过去，吴国公也一起上。 苏沁这回倒是没拦着，只撤掉了严将军身上的真言符。 真言符的强大之处在于中符之人清醒之后，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说过什么，所以严将军立刻就拔剑迎敌。 三人打成了一团。 别说吴国公那一身在战场上拼杀大半生练就的真功夫，再加上连苏沁都探不出深浅的程彦安，严将军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不过眨眼间，他身上就多了好几处伤口。 严家军这边的带来人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就拔剑准备上前帮忙，结果刚有动作，苏家军的就冲了进来。 周如意吓得脸都变了色，下意识的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谁知道她刚有动作，旁边的严宛宁一把就揪住了她的头发，还没等她疼得叫出声，一把利剑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快让他们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周如意！” 周如意吓得哭了起来，大叫道：“爹，救我，快救我。宛宁姐姐，你放了我吧，我们是朋友呀……” 严宛宁冷笑一声：“少废话，如果他们杀了我爹，我就杀了你！” 江先生看着被胁迫的周如意，急得拼命攥拳头，大喊道：“宛宁，你可别乱来！如意是无辜的，你赶紧放开她！” 严宛宁看了一眼严将军那边，只见严将军已经快不行了，急得将剑刃紧贴在周如意的脖子上。 周如意自小娇生惯养，那一身皮肉娇嫩不已，被剑刃一划就见了血。 正当她觉得自己要死掉的时候，明明站得很远的苏沁却在眨眼之前到了跟前。 在严宛宁还没反应过来的之前，周如意就已经被苏沁给救了过去。 “怎么样？意外不意外？”苏沁咧嘴朝严宛宁张扬一笑，“在我眼前搞这一套，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严宛宁反应过来，立刻就举起剑朝苏沁刺过去。周如意就在苏沁身后站着，见那剑直愣愣地刺过来，而苏沁躲都不躲的时候，吓得失声尖叫，可叫到一半，她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严宛宁突然就不动了。 不对，不是不动了，而是根本没办法靠近苏沁。因为她清清楚楚看到严宛宁的脸因为用力而开始扭曲。 苏沁笑眯眯地看着严宛宁，伸出手在那离她脸只剩下不到一掌距离的剑上轻轻一弹，那把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的剑就断成了好几截，只剩下个剑柄握在严宛宁手中。 严宛宁脸色大变，扔了剑柄立刻举着拳头朝苏沁挥过来，结果拳头也和剑一样，在离苏沁不到一掌的距离处被突然弹开。 因为她用的力气大，所以被弹开的时候反弹力也十分大，严宛宁整个人都被弹得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出拳的那只手臂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而另一边，严将军也被制服，整个人浑身都是伤，躺在地上拼命地喘着粗气。 其实以程彦安的个人能力，想要收拾严将军，也不过抬抬手的事情，但他和吴国公却没让严将军那么痛快，而是故意把他好生收拾了一番。 苏沁背着手走到严将军跟前，颇有些耀武扬威地样子，“原来实力也不过如此，就像你派来的那些刺客，全都有去无回一样。严嵩啊严嵩，枉你机关算尽，结果还是计差一筹，这滋味可还刺激？” 严将军死死瞪着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沁得意一笑：“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是吗？可我偏不让你如愿呢。我要让你看着你费尽心思拉起来的严家军被我苏家军吞并，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恨不得欲除之而后快却屡不得手的程彦安，坐上那把你梦寐以求的龙椅。怎么样，气不气，恨不恨？” 第512章 霸道程彦安 严将军怒从心起，对着苏沁歇斯底里地吼道：“苏沁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苏沁咧嘴一笑：“那前提也得你能当成鬼呀，你信吗？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魂飞魄散。” 她说的漫不经心，但严将军却听得心惊胆战。 不知为何，他觉得苏沁说的是真话。 苏沁扭头又看了一眼严宛宁，冷笑道：“果然是装出来的。” 她第一次见到严宛宁时，就觉得这女人假得很，果然，前一秒还跟周如意姐妹长姐妹短的，下一秒立刻就翻脸无情要取人性命。 这父女俩，还真不愧是流着同样的血，一样的卑劣无耻！ 严宛宁瞪着苏沁，满眼都是不甘。 都是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带走了她的赵大哥不说，如今还把她爹害成了这样！她真是怪不得亲手将苏沁那张脸划烂，然后再取了她的性命。 苏沁朝她淡淡一笑：“想杀我？这辈子你都不可能有希望了，下辈子努力一点。” 说着，她还朝着严宛宁举手握拳做了个打气的姿势：“加油，我看好你哟！” 严宛宁气得胸口里气血翻涌，险些没一口血喷出来。 苏沁刺激完那父女俩，便让人把他们给押了下去。 转身看着严将军带来的其他人，对自己的人说道：“把他们带下去好好教育教育，能用的就留下，不能用的就……” 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处置那些俘虏了。 程彦安接过话头道：“不能用的就处理掉吧。” “是！” 有士兵上来将严家军的人押了下去。 剩下的人，就只有杜重华了。 此时的杜重华，羞愧得都不敢抬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走到吴国公面前，半弯着腰道：“吴伯父，晚辈有负师妹所托，险些害了彦安和他的两个孩子。” 说着，杜重华就要跪下去。 吴国公赶紧伸手将杜重华拉住，“使不得，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严嵩太会演戏了，你也是被蒙在鼓里了。” 杜重华羞愧地道：“其实他派人来接两个孩子和苏家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只是我没有往深了想……幸亏彦安和沁娘及时回来拦下了那些人，否则……” 吴国公道：“我相信你对彦安和两个孩子没有异心，彦安能平安活下来，想必你也是费尽了心思。你对吴家的恩情，老夫定铭感五内。” 杜重华不断地摇头：“吴伯父言重了，晚辈愧对不敢当。” 吴国公这人也不爱跟人整那些虚的，恩情这个事情，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了就报回去。挂在嘴上，说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杜贤侄，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回严家军？现如今严家军群龙无首，你在军中也算有了一些的威望，你回去接手的话，应该不难。” 杜重华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之前帮着严嵩把队伍拉起来，不过只是想着扶持彦安上位罢了。如今彦安既然有了苏家军，和伯父也相认了，我也就不用再操心这个了。” “只是至于要做些什么，我暂时还没有想好。大概会带着儿女们隐世吧。” 程彦安说道：“师父，留下吧，留在苏家军。” 杜重华有些惊讶：“彦安，你……你不怪师父？” 程彦安淡淡一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师父对我的恩情又何止这些。师父，留下吧，把师姐他们也叫回来。” 杜重华很想答应，但看了看苏沁，有点犹豫。 他竟然对这个徒媳有些犯怵。 苏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看我做什么？既然你徒弟都开口了，我还能反对吗？” 杜重华有些讪讪一笑，对程彦安点了点头：“那行，我就厚着脸皮留下了。” 程彦安立刻让人带杜重华下去休息，然后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沁。 苏沁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有事？” 程彦安上前，一把牵了她的手，拖着她就往外走，“跟我来。” 苏沁十分不习惯他的触碰，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急忙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可程彦安的水跟涂了502胶水一般，任由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明明她并没有感觉到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怎么会牵得这么牢？ 她气极，干脆站着不。她就不信她不走，他还能耐她何！ 谁知程彦安竟然停下脚步看着她，十分认真的问道：“你确定不走？” 苏沁仰起下巴，一脸傲娇地道：“确定！你有事就在这里说，瞎跑什么！” 程彦安无奈地叹了一声，可那叹气声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宠溺。 正当苏沁想问他抽什么风的时候，他竟然突然放开她的手，弯腰将她扛了起来。 苏沁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拼命挣扎：“程彦安！吴景安！你个王八蛋，你赶紧把我放下来！你想做什么？找死吗？” 她挣扎得太厉害，程彦安忍不住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别乱动，当心把你摔下来。” 苏沁浑身一震，他他他他他竟然拍了她的屁！股！ 啊啊啊！！！ 她今天不杀了他，他就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的道理，尤其是母老虎！ 可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天上就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苏沁：…… 特么的狗屁天道，还有没有点底线了！ 程彦安也没走太远，只是离开了帐篷区。 苏沁一被放下，举着拳头就朝程彦安的脸招呼过去。 程彦安轻轻松松的伸手就把她的攻击给拦截下。她立刻又伸出另一只手，结果依旧被拦了下来，并且两只手腕都被对方抓在了手中。 不止如此，程彦安还将她的胳膊往后压，苏沁因为人体极限的伸展，不得不往后退。 终于，后背抵在了一棵大树上，她停了下来。 程彦安将她的两只手固定在头上，停下头双眼含笑地看着她。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苏沁又羞又恼，想也没想就挡脚朝他的两腿之间踢去。 程彦安轻轻松松就把她的腿给拦住，并且压制了下来。 苏沁发现，自己竟然拿程彦安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口头上威胁：“程彦安，不想死你就赶紧把我松开！” 程彦安嘴角噙着笑意，低下头，在离她鼻尖只有一指距离时停下：“方才你说，我是你男人。” 第513章 不要和离好不好 苏沁立时就炸了毛：“你有病吧！刚才那情况，我不那样说能行吗？就算我说了也没什么毛病吧，你现在名义上不就是我的丈夫？” “你赶紧给我松手，程彦安，你到底在抽什么风？” 程彦安没有松手，也没有退开，只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苏沁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把头扭到一边，结果程彦安离她太近，他的呼吸就正好喷在了她的耳朵上。 颤栗顿起，苏沁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在随风起舞。 赶紧把脸转回来，两人的呼吸瞬间纠缠在一起。她发现，程彦安的气息很干净，带着一股说出来的好闻，让她竟然有些心跳加速起来。 苏沁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又是个纨绔，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察觉到自己竟然被程彦安给撩拨到了，心里顿时就不淡定了。 她一个结丹修士，心志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可竟会被程彦安这么轻易地搅得无法淡定。 这传出去了，不得让人笑死？ 她向来不是个能吃亏的主，于是她突然朝着他倩然一笑，微微侧过头，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声音带着刻意的妩媚，“怎么？突然觉得我魅力无限，想要换个套路和我发生点什么？” 这下，颤栗的人变成了程彦安。 苏沁察觉到这一点，于是故意朝着他不停的放电，另一条原本用来支撑身体的腿故意在他身上轻轻蹭着。这样一来，她身体的重量就全部集中在那条被程彦安控制住的腿上。 程彦安脸颊通红，但并没有如苏沁所料那样放开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她。 苏沁被他看得也跟着脸红起来，甚至没有勇气再对上他的眼睛。 其实她在这方面也没多少经验，属于没少见过猪路，但却没尝过猪肉味道的那种，本想着用这样的方式反击程彦安，结果现在弄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 尴尬，沉默的尴尬。 程彦安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沁，偷偷咽了下口水，她真的很好看，即使离得这么近，也看不出她脸上有半点瑕疵，甚至连毛孔都看不见。皮肤吹弹可破，睫毛又卷又长，鼻子挺翘，粉色嘴唇上没有一点唇纹，水润得像在引诱他品尝一般。 苏沁没敢看他，咬着牙说道：“行了，算我输了行了吧，你先放开我行不行？我向你保证，绝对不跟你动手。” 程彦安摇了摇头：“你的保证不管用。” 他上的当可不少，才不会信她的保证。 苏沁：……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很尴尬吗？” 她的脚趾都快把鞋底子抠穿了。 程彦安浅笑摇头，“怎么会，我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苏沁被固定在树上的手紧握成拳：“有意思个毛线，程彦安，咱们好好说话不行吗？你这样做跟调、戏良家女子有区别吗？” 程彦安低笑出声：“沁娘，我们不和离好不好？” 苏沁被这话惊得也顾不上尴尬了，转过头瞪着他：“你在说什么胡话？！为什么不和离？你想反悔？” 程彦安点头：“是，我确实想反悔。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上你了，所以我觉得我的记忆能不能恢复，都影响不了我什么。因为我不想和离了，我想和你当一辈子的夫妻。” 这些日子的相处，虽然苏沁一点也不温柔，对他还挺凶，打他吼他，但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 每天看到她，心情就莫名的好。 看不到她，就会忍不住想他此时在做什么。 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 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配合，哪怕那些事情在别人眼里是错的他也不在乎。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对她有这种感觉的，甚至一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就是喜欢。 但是刚才在帐中的时候，她亲口说他是她男人的时候，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他心悦她！ 因为喜欢，所以他格外关注她。因为喜欢，所以他思念她，想见她。因为喜欢，所以她做任何事，他都愿意配合，并全力帮她实现她的想法，只为让她高兴。 苏沁本想讥笑他几句，结果看他一脸认真、眼里满是期待的样子，她突然有些心慌起来。 “你……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这么一个人，你也能看上？你眼睛有问题吧？！” 程彦安十分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人，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你？沁娘，我们不要和离，慢慢试着相处好不好？” “不好！” 苏沁想也不想就拒绝，“我做梦都想着跟你和离，你也答应过的，你现在凭什么出尔反尔？程彦安，你赶紧给我松开，各位现在就去写和离书！” 程彦安摇头：“不，我说过，我不同意和离。我们之间的那些误会也早就解开了，我不认为那些事情会影响到我们的婚姻。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有信心让你愿意和我相守到老。” “呸呸呸，你死了这条心吧！程彦安，出尔反尔算有意思吗？” “我并没有出尔反尔，当初我答应你的是等我记忆恢复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跟你和离。我现在并没有恢复记忆，而且也不愿意跟你和离，一切都是按咱们的约定来的。” 苏沁十分暴躁，明明说得好好的，他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不和离，她还怎么修炼啊！ 她的计划全都要被打乱，这就很烦啊！ “必须和离，你要是不同意，咱们就去衙门！” 程彦安看着气得都犯糊涂的她，笑着说道：“陶县令怕是不敢接这个官司。” 如今陶县令已经是苏家军里的军师之一了，平日里也兼管着县衙的事务，保证七福县的正常运转。 让陶县令审理主帅和副帅的和离官司，陶县令怕不是要疯了。 苏沁心头一哽，“那我就去找老吴！他肯定会愿意的！” 程彦安是老吴唯一的外孙，他肯定希望外孙媳妇温柔贤惠，能打理好程彦安的一切。就她这个样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做到温柔贤惠。 第514章 老吴不同意 “谁说我会愿意的？” 吴国公的声音猛不丁的冒出来，吓得苏沁一个灵激，“你偷听！” 她刚才的注意力全都在程彦安身上，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吴国公跑来听墙脚！ 吴国公丝毫没有被揭了底尴尬，从角落里冒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程彦安终于放开了苏沁。 苏沁想也不想就朝他挥拳，但根本打不中他，最后只得恼怒地停下手，咬着牙说道：“我一定要跟你和离！” 吴国公问道：“为什么？是我外孙长得不够俊，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着，他还朝程彦安身上扫了扫，弄得程彦安一头黑线。 苏沁转头看着吴国公：“因为我不喜欢他啊，所以我要和离，跟他俊不俊有没有毛病没有任何关系。” “不喜欢他？”吴国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俩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你说不喜欢他？你觉得我会信？” 苏沁心头一哽，有些无言以对。“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和离！必须离！反正我跟他是没有过下去的可能了，早点和离了，也不耽误他再娶。” “程彦安，你要是个男人，就痛快点。咱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好吗？” 吴国公一脸八卦地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嘀咕道：“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苏沁一脸见鬼地看着他，“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没有原则性的人？” 吴国公点点头：“看着挺像啊。” 苏沁白了他一眼：“像你个大头鬼啊！我虽然长得不靠谱，但做人做事还是没有问题的，我可没有给别人戴帽子的癖好。” 吴国公用肩膀撞了撞她：“你到底是为啥要跟他和离？就没有一点过下去的可能了？我跟你说啊，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俩又有孩子了，就算为了孩子也得把日子过下去啊。凑合过吧，离了再找未必能有我外孙好。” 这些话听着还挺熟悉，听得苏沁想打人。 “你可闭嘴吧！谁跟你说我和离是为了再找的？” “不找你和离干啥？小苏，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天下男人啊差不多都一个德性，都喜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但我外孙不一样，你看他身边除了你之外，哪里还有别的女人？就冲这一点，你也要多珍惜两分不是。” 苏沁有点暴躁：“你有完没完啊，我跟他和离跟这些事情没有一点关系，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行吗？反正他跟我和离了，还能给你找一堆外孙媳妇，你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你就安安静静当个讨人喜欢的长辈不好吗？” 吴国公还想说，苏沁使劲瞪了他一眼，“再说话，酒给你扣了！” 吴国公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朝程彦安不停的使眼色。 程彦安板着个脸说道：“我不同意和离，除非，你打过我再说。” 苏沁猛地瞪大眼，实在没料到程彦安竟然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 如果早些时候他敢这样说，她绝对揍得他满地找牙！可现在她在他面前根本讨不到便宜。 说来也是怪，这程彦安功夫增长的速度也太邪门了，她一个结丹修士竟然打不过！ 简直没天理了！ 更可气的是，他这情况很大可能性还是跟她的灵泉水有关！ 越想越能把她气死。 至于用法力对付他的事情，苏沁几乎不做考虑，那狗屁天道不讲武德，她只要敢动手，就立马能被劈趴下。她要真用法术伤了程彦安，还不得被劈成渣渣啊。 程彦安看着她憋屈的样子，拼命忍笑：“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比试，什么时候打过我了，我就什么时候考虑和离，否则以后都不要提这事。” 说完，程彦安便背着手走了。 吴国公心里那地个得瑟啊，但又怕苏沁看出来，假意咳了两声，“那个小苏啊，和离可是大事，你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一定要慎重，慎重啊！” 苏沁这会儿烦得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吴国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摸着下巴道：“这丫头素来鬼点子多，万一真让她想找法子打赢了景安，不得真和离了？那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让她彻底死了这份心才行。” 人老成精，吴国公一会儿就有了法子，也不顾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回营地牵了马，叫上两个随从就奔着七福县去了。 第二天一早，两小只起床出门，就见到正在院子里打拳的吴国公，顿时兴奋地跑过去，跟着一起练起拳来。 吴国公看着两只还不足他腰身高的小豆丁，一板一眼的比划着招式，心里别提有多喜欢了。 这两个小重孙，可真是让他爱到了骨子里。 他真是把几代人的感情都倾注到了他们的身上。 对女儿的那份愧疚，对外孙的那份遗憾，都平均分到了两个孩子身上，再加上本身对他们的那份喜爱，吴国公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捧到他们眼前。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小算计。 打完一套拳，两小只尖叫欢笑在扑过去挂在了他身上，月月弯着一双小月牙，兴奋地问道：“曾外祖，您今天能带我们去骑大马吗？” 吴国公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做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舟舟担心地问道：“曾外祖，您怎么了？” 吴国公欲言又止，一张老脸苦愁得像是给拧出水来。 月月见不得他这样，拉着他的大手说到：“曾外祖，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您了？您说出来，月月帮您打他！” 小姑娘说得一脸认真，吴国公心里十分熨帖。 牵着两小只到了门外坐下，吴国公长叹了一声：“舟舟，月月，曾外祖……可能以后都不能再陪着你们了。” 两小只皆是一愣，月月急得眼睛都红了：“为什么？曾外祖，你是不是要死掉了？娘说过的，人老了就会死，死了就不能再陪着我们了。村里有个小狗蛋儿，他奶奶前些日子就死掉了。”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我们还去吃席了呢，曾外祖，你要是死了，我保证不吃席，一定会哭得很大声。” 吴国公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第515章 怂恿两小只 吴国公看着曾外孙女那天真无邪的小脸，默默把那老血给咽回去。 “曾外祖不会死的，曾外祖还没看着你们长大呢。” 怕宝贝小曾孙女再说出什么扎心的话来，吴国公也不绕圈子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说道：“曾外祖说的不能陪你们，是因为你们娘要跟你们爹和离了，和离之后，我和你们爹就不能再住在这里了，要搬走了。” “和离是什么？” 两小只表示不太明白，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全然陌生。 吴国公耐心地跟他们解释：“和离就是以后你们爹娘就不在一起生活了，你们如果跟了娘，就见不到爹，跟了爹就见不到娘，这样说你们能明白吗？” 舟舟率先听懂了，顿时急红了眼眶：“不要，我不要爹娘和离，我要他们永远在一起。” 月月慢一步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紧紧抱着吴国公的脖子：“我不要爹爹和娘分开，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我也不要曾外祖走，曾外祖，月月不要你走。” 别看小丫头人小，可力气却不小，这一抱险些把吴国公的脖子给掐出个好歹来。 吴国公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用这个法子了。 “好孩子，曾外祖也舍不得跟你们分开，只是你们娘……她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了，曾外祖也劝不动她，你们爹也拿她没办法，这可怎么办啊？” 两小只急得直哭，“不要，曾外祖，我们不要爹娘和离，不要曾外祖离开。” 吴国公一手搂着一个娃，循循善诱：“别急，曾外祖也在想办法，想让你们娘回心转意，必须要用她在意的东西让她认识到和离是个错误的决定，可是我也不知道你们娘在意什么。” 舟舟眼睛一亮，看向了月月。 “曾外祖，我有法子！” 吴国公小心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什么法子？” 舟舟背着小手说道：“如今娘最在意的就是我和月月了，如果我们去劝娘不要和离，她肯定会同意的。” 吴国公摇头：“傻孩子，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们人微言轻，她根本不会听，说不定还会觉得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去劝，这法子行不通。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一个主意，比你那个靠谱得多。” 舟舟急忙问道：“什么主意？” 吴国公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主意有些不太好，你们娘要是知道了真相，说不得要揍你们一顿。还是算了吧，曾对外祖舍不得你们挨打。” 两小只天真得很，哪里能知道老奸巨滑的曾外祖在给他们挖坑，听曾外祖这么说，都急不可奈地说道：“我们不怕挨揍，曾外祖，你就告诉我们吧，到底是什么主意？” 吴国公眼睛转了转：“你们真想知道？确定不后悔？” 两小只用力的点头。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吧，不过你们娘知道了之后，可千万不要告诉她是我给你们出的主意，知道吗？” 就那臭丫头的脾气，要是知道是他在背地里使坏，肯定要收拾他的。 虽然他是长辈，但他可不敢指望那丫头懂什么长幼尊卑。 两小只郑重地应下，“曾外祖放心，打死我们也不会出卖你的。” “没那么严重，你们娘哪里舍得打死你们。”吴国公觉得这两个小乖乖倒是挺讲义气，这一点，肯定是遗传的他们吴家！ 兀自得意了一会儿，吴国公朝两小只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们凑近些。 两小只毫无戒心地凑过去，听着吴国公一通洗脑窜啜。 等吴国公说完，两小只脸上闪过犹豫，“曾外祖，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娘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挨打他们不怕，但是他们怕娘伤心。 吴国公伸出食指晃了晃，“你们娘没那么脆弱，而且这件事情必须下狠药，不然的话她不会轻易改了主意。你们放心，如果你们娘真生你们的气了，到时候我肯定会把责任揽过来。她知道不是你们的主意，肯定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两小只这个天真啊，对吴国公的鬼话信得真真的，半点怀疑都没有，于是点头答应下来，“那就按曾祖父说的办。” 吴国公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小脑瓜，小孩儿真好骗啊！ 至于骗完他们会不会觉得过意不去？吴国公表示，那有啥，小孩子不多上上当，哪里能学精呢？与其被别人骗，不如自家人多骗骗，至少自家人不会真的害他们。 两小只哪里知道人生的第一个大坑，竟会是他们敬爱的曾外祖亲手挖的，还十分配合地给他递锄头。 三人密谋好之后，便开始行动起来。 吴国公确定两小只按计划行事之后，便不慌不忙地骑了马回了营地。 “小苏，景安！” 吴国公神色惊慌地从马跳下来，急急忙忙地找到了程彦安。 “外祖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们可有谁派人回去接舟舟和月月？” 程彦安摇头。 “那小苏呢？她有派人去接吗？” “应该也没有。这边下午就要收拾妥当回县里了，没事把他们按到这里来做什么？” 吴国公一拍大腿，“坏菜了！景安，你赶紧跟我回去吧，叫上小苏，两个孩子肯定出事了。” 程彦安吓了一跳：“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孩子不见了？” 吴国公点点头：“中午吃饭那会儿还在的，谁知道后面怎么找都找不见，我以为是你们派人把他们接走了，所以就赶紧过来问你们。” 程彦安立刻扔下手里的事情，起身就往外走。 吴国公紧跟在后，一边走还一边大叫着苏沁的名字。 苏沁听见动静从帐中钻了出来：“出什么事了？” 吴国公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舟舟和月月不见了，我怀疑他们肯定是太伤心了。” 苏沁眉头紧紧皱起，赶紧无声在催动着法器找人。 她让两个孩子随身带着法器，只要法器没丢，孩子哪怕跑到天涯海角，她都能把人找回来。 很快，两个孩子的法器就有了回应。 最近花儿遇到了一件很大的事情，正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中，之前一直没有说明，是实在不想自己的破事影响到大家。这几天已经好多了，恢复正常更新，让大家久等了。 第516章 藏得真严实 确定了两个孩子的下落，苏沁立刻翻身上马，朝七福县奔去。 程彦安见状，也立刻骑马跟上。 吴国公假惺惺跟着一起，一路上还在心里想着那俩小家伙可千万得藏好了，别太轻易被找出来，否则就达不到效果了。 苏沁倒是没太着急，两个孩子现在的自保能力没有问题，虽然还达不到顶尖高手的水平，但等闲之辈想要伤害他们也没那容易。何况她还给两个孩子准备了一些防身法器。 目前为止，防身法器没有启动，说明孩子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等顺着追踪法器的定位找到了地方，苏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程彦安看着眼前的军营，有些疑惑：“你怀疑孩子在军营里？” 吴国公说道：“不可能，我已经让人找过了，军营里并没有看见他们。” 苏沁没有说话，顺着追踪法器给出的信号，一路找了到了她的军帐。 掀开军帐，里面空无一人。 苏沁四下环视，在床上找到了原本应该被两小只随身携带的追踪法器。 这两个法器是树叶形状的玉佩，不是修真者，根本不会知道这玉佩的用途。 两小只并不是不懂事的熊孩子，追踪法器的作用他们十分清楚，尤其是月月，曾经被绑架过，更是对这追踪法器十分重视，根本不会取下来。 法器在这儿，孩子却不见了。 苏沁眉头皱得死紧，立刻让人把苏岷和朱老大叫了过来，“舟舟和月月不见了，你们在军营里可见过他们？” 两人立刻问道：“不见了？怎么会不见？是不是跑出去玩了？今天在军营里并没有见到他们，会不会是躲在哪儿玩了？我们这就去发动人手找他们。” 主帅家的孩子在军营里失踪的事情，立刻让整个军营紧张了起来，但苏家军现在不是刚成立时的草台班子，哪怕这么大的事情，军营里也没有乱。 苏岷和朱老大各自抽调了人手，开始在军营里各处寻找，而其他人则该干啥干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是找了几圈，军营里并没有发现两小只的踪影。 苏沁也没有闲着，放出灵力在军营里仔细搜寻着，可仍旧一无所获。 确定两小只没有在军营，苏沁又赶紧安排人手去县里低调寻找，自己则赶回小河村。 苏家此时已经乱作一团，他们已经发现两小只不见的事了，正满村子找人。村里的人也正帮忙找。 见苏沁回来，苏母红着眼说道：“沁娘，舟舟和月月不见了，村子里都找遍了，没找到。” 苏沁心里也有点急了，军营里没有，村子里也没有，两个孩子能去哪儿？ 突然，她想到一个可能性，“程家找过了吗？” 她有点担心会不会跟程家有关，虽然可能性很小。 苏母点点头：“找过了，知道他们不见了，村里人就先跑去程家找了一趟，没在那儿。” 说起程家，在程彦安回来、苏沁组建军队之后，程家人天天连门都不敢轻易出来，都缩在家里，生怕被苏沁寻了错处，把他们一家给害了。 程惜玉曾经去找过那秦三公子，想让秦三公子把她和女儿接回秦家，结果秦家直接放话，说不认程惜玉生的那个闺女。 原因很简单，因为秦家曾经为了程惜玉得罪过苏沁。他们现在生怕苏沁会翻旧账，自是要表明立场，没亲手弄死程惜玉和她那闺女，已经很有人性了。 基于这件事情，程家低调得不能再低调，李氏害怕被报复，早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连她男人的死活都顾不上了。 现在整个小河村里里的人，都以打击程家为乐趣，只为讨好苏沁和程彦安。 是以苏家说两个孩子不见了，村里人立刻就冲进程家，把程家翻了个底朝天。 可是，并没有孩子的踪影。 苏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如果两个孩子是被人带走的，那么谁会把追踪法器取下来放在军营里呢？苏家军的军营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这时，吴国公一脸纠结地开了口：“小苏，我……我觉得这件事情怕是跟我有关系。” 苏沁疑惑地问道：“怎么说？” 吴国公十分懊恼：“昨晚我回来了一趟，因为你和彦安的事情弄得我心烦意乱的，两个孩子来安慰我，我嘴上没个把门儿说漏了嘴……本来我想着他们还小，应该不懂，谁知道他们就不见了。我现在怀疑，他们会不会是因为太难过了，所以故意躲了起来。” 苏沁呼吸一窒，“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跟孩子说？！” 吴国公悔恨不已地捶了捶胸口：“怪我，我老糊涂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小苏，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我……我就打死我自己！” 说完，吴国公扭头急急忙忙地跑了。 苏沁气得直跺脚，这老吴！怎么一把年纪了还会犯这样的错误！ 程彦安怕她急出个好歹来，便说道：“我这就带着人去找他们，你也别太着急，舟舟和月月不是任性妄为的孩子，他们肯定只是想吓唬吓唬咱们，应该不会有危险。” 苏沁咬着牙道：“等孩子找回来，咱们立刻马上就和离！” 程彦安不发一语转身离开。 苏沁看他那死样子就一肚子的火气，但眼下也顾不上跟他计较，赶紧想办法找孩子。 可是那么多的人，把整个七福县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把两小只给翻出来。 起初的时候，苏沁还不太着急，因为两小只有自保能力，她并不担心他们会遇到危险，可是当时间过去了三天之后，两个孩子还是没有下落，苏沁就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了。 两个孩子到底去哪里？ 苏沁每天在家以泪洗面，知道两小只很可能是因为不想苏沁和离才离家出走的，苏母更是自责。因为她之前也总想着苏沁若是能跟程彦安和离了，自己带着两个孩子修炼会更好的事情。 可她却没想过两个孩子的想法。 哪个孩子会愿意父母分开呢？ 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些大人太过自私了。 第517章 将计就计 灵药谷。 月月托着下巴看向舟舟：“哥哥，我们已经几天没回家了，我想娘了。” 那天他们把追踪法器藏进苏沁的军帐之后，便直接来了灵药谷。 但他们并没有惊动谷里的人，而是找了个山洞躲了起来。 他们身上带着苏沁给的储物袋，里面装着各种吃的喝的，连换洗衣服都有。进了谷中之后，两小只就老老实实地在谷里修炼，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苏沁曾经过谷里来找过他们。 舟舟仔细想了想，“曾外祖说，不要轻易出去，否则这个法子就不管用了。” “可是我好想娘。”月月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哥哥，咱们偷偷回去看一眼吧，看完之后再回来好不好？我真的想娘了。” 舟舟也想家了，被月月这么一说就更想得厉害。到底还是孩子，离不开家更离不开娘，于是两小只收拾收拾，出了灵药谷。 他们并没有敢直接把出口定在小河村附近，怕一出去就被人看见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把出口定在了七福县外边，决定慢慢走回去，顺便打听打听情况。 结果出谷之后，两小只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据说，苏家军调了近半的人马，以七福县为中心，向四周地毯式的搜寻他们的下落。据说苏沁和程彦安两人急得一夜白头，据说苏主帅的母亲急火攻心，病倒在床。 两小只打听到这些被无限夸大的消息之后，直接被吓懵了。 月月吓得都哭了：“哥哥，怎么办？我们好像闯了大祸了。” 舟舟也慌了，这种情况回家，会不会被打死？ 两小只完全没有了主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慌乱之下，舟舟想到了当初出主意的曾外祖，“我们去找曾外祖吧，他肯定有办法的。” 月月抹着眼泪点头，眼下除了这个法子，他们也想不到别的了。 于是两小只漫无目的地开始四处打听吴国公的下落。 两小只还挺谨慎，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把自己弄得跟小乞丐一样，还尽量避着人群走，防止在他们还没找到曾外祖之前，被爹娘派出来的人给找到。 所以两人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都没有被人注意到。 只是他们也没能找到吴国公的踪迹。 眼看天快黑了，两小只也不敢回灵药谷，怕被人撞见再给捅到苏沁那儿去。 两人抵头商量了一番，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谁知还没商量出去哪儿落脚，他们就被人给包围了。 “舟舟，月月，好久不见了，你们可有想念二叔啊？” 程彦平一脸怪笑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哪怕一身脏乱，也难掩贵气的孩子，心里恨意滔天！ 他被苏沁送进牢里已经一年多时间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在牢里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后来他费了很大的力气，买通了牢里的狱卒，和狱卒一起演了一出戏，假装病死，被狱卒拖到了乱葬岗，如此才得已从牢里脱身出来。 出来之后，他本来纠集一群他在牢里认识的那些无赖汉，准备找苏沁报复，结果发现苏沁早已经不是他能接触得到的人物了。更让他心惊的是，程彦安没死！ 非但没死，据说还在严家军里当了大官，如今回到宣和府，和苏沁一起拉起了军队准备造反。 得知了这些信息之后，程彦平再生不出任何心思，准备灰溜溜的离开七福县，去别的地方讨生活。 谁知竟然在无意中遇到了苏沁的两个孩子。 虽然这两个孩子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但程彦平还是一眼就给认出来了。 因为对苏沁能力的一无所知，加上那满腔的仇恨，程彦平决定把两小只给绑了，用他们来对付苏沁夫妻，一报之前苏沁重伤他并将他送进大牢的仇！ 两小只被人包围住之后，有短暂的害怕，月月还吓得直往舟舟身后躲。 在发现带头的人是程彦平的时候，舟舟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他们现在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曾外祖，那么干脆就将计就计，让二叔把他们给绑了。到时候再把责任栽到二叔头上，爹和娘肯定就不会怪他们了！ 舟舟用程彦平他们根本无法听见的声音把计划告诉给了月月，月月听完之后，立刻眼睛一亮。 好主意啊！ 兄妹俩一拍既合，于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地儿一动不动，好像被吓傻了一般。 程彦平几人立刻上前，将他们绑了起来，并在嘴里塞上了布条，防止他们乱叫。 因着两小只的无比配合，程彦平等人十分顺利地将他们绑走。 程彦平哪里能知道他们被两小只反手给利用了，兀自兴奋着，和他那一帮子朋友商量着如何用两小只报复苏沁，并且换取最大利益。 这些倒也不傻，这里是宣和府，是苏沁他们的地盘，他们要是在这里跟苏沁他们叫板，无异于是找死。 而这周边的府城，如果也已经加入了苏家军的阵营，所以这些地方也不能去。 几人商量了一通，最后决定进京！ 把苏家军首领的儿女交给朝廷，想必皇帝不会亏待了他们，到那时，仇报了，荣华富贵也有了，多好的事！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几人也没敢耽搁，立刻连夜带着两小只赶往京城。 两小只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之后，高兴坏了。 这下好了，彻底不用担心。 至于他们会不会半路上被虐待，两小只表示压根儿不在意。他们现在的身体十分强悍，普通人的那点伤害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而且他们的储物袋里有各种疗伤丹药，还有灵泉水，身上又有防御法器，这些人真要伤害他们，他们随时都可以启动法器自保。 而且舟舟分析过，这几人想要拿他们去换荣华富贵，那自然不会对他们下狠手。 所以两小只有恃无恐地十分配合着程彦平他们的行动，甚至在路上曾经遇苏家军盘查时，都安安静静，半点动静都没有闹出来。 程彦安几人也是大意，根本没察觉这个情况不正常，一路上东躲西藏，费了很大的力气，花费了月余时间，总算把两小只带到了京城。 第518章 进宫寻子 苏沁在接到皇帝的信时，慌乱了一个月的心，突然落了地。 虽然两小只落到了皇帝的手里，但她终于不用再担心两小只遇到了危险。 此时距两个孩子失踪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他们已经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吴国公急得都要疯了，好多次私下抽自己的耳光，竟然想出这么个荒唐的主意，结果倒好，俩孩子真的丢了。 这些日子，最煎熬的人，非他莫属了。 得知两小只落在了皇帝手里，吴国公立刻拍案而起，“走，进京，把那狗皇帝的老巢给掀了！” 苏沁也着急着见到两个孩子，于是带着程彦安和吴国公一起坐着飞行器，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京城。 距离上次来京城前后不到半年的时间，京城的变化大得让人心惊。 第一次来京城时，苏沁还感叹过京城的繁华，但眼前的京城，处处都透露着败落和颓废，就像大邺朝一样，只剩下最后的苟延残喘了。 大街上没什么行人，商铺也过半都关门闭市，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兵丁队伍。 三人一路东绕西拐，避开了那些巡逻的士兵，顺利溜进了国公府。 当吴伯看到吴国公突然出现在府里的时候，激动得老泪纵横，“公爷，你可回来了，老奴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回来了，老奴便是立时死了也能瞑目了。” “呸，说什么晦气话，老子都还活得好好的，轮得到你先死？” 吴国公瞪着眼睛凶了他几句，又问道：“府里一切都还好吧？狗皇帝没难为你们吧？” 吴伯擦了擦眼泪：“一切都好，虽然皇帝不许属下们出门，但也没有背后下黑手。公爷，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你这出门到现在，都快有一年了，你知不知道老奴有多担心你？” 吴国公摆了摆手：“我能有啥事？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狗皇帝想暗算我，结果让小苏把我给捞走了。” 吴伯立刻扭头去谢苏沁：“多谢苏公子出手救公爷。” 还不等苏沁说话，吴伯就看到了边上站着的程彦安，顿时就懵了，“这位公子，你……你为何和我家姑奶奶长得如此相像？” 吴国公笑道：“你也觉得像吧？你猜他是谁？” 吴伯哪里敢猜。 吴国公得意地道：“他就是我外孙，你家姑奶奶的亲生儿子，吴景安。” “什么？”吴伯惊得嘴都合不上了，“公爷，老奴没听错吧？” “你还没老得耳聋眼花，他确实是咱们吴家的孩子。行了，先不说这事了，眼下有要紧事要办。我们回来的事情，先不要对外声张，免得狗皇帝知道了，要对我那两个宝贝疙瘩不利。” 吴国公对程彦安和苏沁说道：“咱们这就进宫吧。” 等吴国公带着程彦安和苏沁又匆匆离开之后，吴伯才终于回过了神，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他刚才竟然都没有给公子行礼！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去给姑奶奶上柱香。 虽然还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大好的消息，总要跟姑奶奶说一声的。 皇宫中戒备更加森严了，几乎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程度。 狗皇帝无比怕死，把驻守京城的兵力调了近一半过来驻扎在宫中。狗皇帝每天都生活在担惊受怕中，稍有不顺，就会杀人泄愤，现在宫里的宫人们每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就身首异处了。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反抗，可他们一群太监和宫女，在这遍地都是士兵守卫的宫中能干啥？大家只能小心翼翼地活着，尽量减少存在感，让皇帝注意不到他们。 苏沁三人进宫之后，抓住了一个看起来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小太监。 “皇帝在哪儿？那两个被绑来的孩子在哪儿？” 本以为这小太监肯定要吓得大吼大叫，却没想到小太监在看到苏沁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一把拉住苏沁的袖子，激动地问道：“神仙，你是来救我出宫的吗？” 苏沁满头问号，神仙？她吗？好像也勉强算吧。 程彦安一把将那小太监的手打掉，把他拎到自己跟前，“刚才神仙问你的话，你没听见？” 小太监虽然到了程彦安手里，可眼睛却一直紧紧看着苏沁，眼里亮得有些吓人，“神仙是来找那两个小孩子的吗？小人知道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小人带神仙过去！” 苏沁察觉到小太监的真诚，朝程彦安点点头，示意他松开手。 程彦安松开小太监，让他赶紧带路。 谁知小太监又蹭到了苏沁身边，一脸狗腿地朝苏沁作揖：“神仙，请这边走。” 小太监弓着腰，一路迈着小碎步，领着苏沁三人往一处宫室走去。 吴国公问道：“他咋管你叫神仙？” 苏沁也不知道啊，于是问小太监。 小太监转过头来，一脸崇拜地看着苏沁：“神仙第一次下凡来宫里的时候，小人正好在场，当时神仙施法定住小人和其他宫人的时候，小人离神仙只有一步之遥。” 苏沁立刻就想起来了，上次她进宫救吴国公之后，返回宫里找狗皇帝问话。 没想到这小太监竟然命大活了下来。 要知道亲眼看见狗皇帝失禁这种事情，那是必死无疑的，这小太监能在这么大的事件里活下来，不是聪明过人，就是背后有人保他。 苏沁好奇地问道：“你在皇帝身边伺候？那次皇帝为何没有杀你？” 小太监的脸色突然暗淡了下来：“小人的义父想办法保住了小人，只是义父保住了小人，却没保住自己……义父被皇上杀了之后，小人就被调到皇上跟前伺候……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小人也不一定能知道那两个孩子藏在哪儿。” 程彦安问道：“既然你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在皇帝身边？” 小太监抽噎着道：“皇上让小人去下旨，处死一批宫人……小人不想去，但又不敢不去……那些宫人都是无辜的，小人不想害了他们，可小人也怕死……” 第519章 苏沁异常 小太监的话让苏沁几人都忍不住骂了那狗皇帝一通。 吴国公顺嘴安慰了他一句：“等回头我们把你带出宫，你逃命去吧。” 谁知那小太监竟然说道：“我不走，我要等神仙带兵打进京城来，到时候我就带着宫里的这些兄弟姐妹们给神仙的兵马开门，迎接他们进宫，杀了狗皇帝！” 苏沁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的身份？” 小太监点头：“知道，那几个送孩子入宫的人说过，小人当时正好在场。” 程彦安问道：“是谁把孩子送来的？” 小太监说道：“一个自称是神仙小叔子的男的，叫程彦平，还有几个无赖货。” 程彦平？！ 苏沁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了，那狗东西不是在宣和府坐牢吗？怎么会提前跑出来了？舟舟和月月那一身功夫会打不过程彦平？ 她怎么就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太对。 “那程彦平几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太监有些不忿地说道：“狗皇帝给他们几个都封了官，赏赐了宅邸和金银，还给他们每人都赐了婚，程彦平娶的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 苏沁有些咋舌：“那千金愿意？” 好好一个官家千金，竟然被赐给程彦平那种货色，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小太监摇了摇头：“敢不愿意吗？狗皇帝现在杀人杀上了瘾，那千金要是敢不愿意，只怕立马就会被砍头不说，还得连累全家。便是再不愿也得含泪嫁过去。” 苏沁几人听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这狗皇帝真的太不是东西了！ 几人在宫中走了一会儿，小太监在一座假山前停下，“这底下有密道，是狗皇帝给自己准备的逃路，可直通城外。神仙的两个孩子就被狗皇帝从这密道里送出去的，据说就安置在狗皇帝给自己准备的一处藏身之所里。” 苏沁有点有不太放心地看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太监立刻举起手发誓：“千真万确！我若是对神仙有半句谎言，就让狗皇帝杀了我！” 这小子还挺狠，这样的誓都敢发。 不跟他多话，苏沁率先跳进小太监打开的机关里。 程彦安和吴国公紧随其后。 密道里很黑，伸的不见五指。 苏沁从空间里掏出一枚之前从狗皇帝的私库里洗劫来的夜明珠，举在头顶上当路灯用。 跟在后面的两人嘴角直抽，他们也是搞不明白苏沁身上为啥能带着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她不嫌沉吗？ 程彦安在好奇之余，对苏沁的好奇心更重。 他心里对苏沁身上的秘密有些隐约的猜测，尤其是这趟来京城的方式，让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但还是觉得有些不敢信。 密道很长，三人走了快半个时辰才走到头。 把出口打开，三人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震惊。 这里竟然隐藏着一支军队！ 出口的位置很明显，三人一现身，就被人发现了。 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接着，有人认出了吴国公，军营里立刻就响起了号角声，那些士兵举起武器就朝他们冲了过来。 苏沁急着找孩子，干脆直接用法术将这些人给定住。 吴国公本来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结果这些人竟然不动了。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拿着手里的剑朝离自己最近的人戳了戳，等那人身上开始冒血，吴国公才嘶了一声：“是真人啊，咋看着有点吓人啊，怎么说不动就不动了？” “小苏，你给他们下了什么毒？这么管用！” 苏沁没心思解释，放出灵力寻找两小只的踪迹。 倒是程彦安隐晦地看了苏沁一眼。 两小只并不在这里，苏沁有些急眼，找到这个军队里的首领，解了他身上的法术，逼问道：“狗皇帝交给你们的孩子被藏在哪里？” 那首领是皇帝的心腹，自是不可能配合苏沁，反倒怪笑道：“我已经把他们给杀了，剖心挖肺，挂在树上风成了干唔……” 话还没说完，那首领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攥着撕扯，疼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整张脸扭曲到了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用而撕裂。 苏沁抬起手一转，那首领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动飞到了她的手里。 捏着对方的脖子，苏沁笑得冷绝噬血：“我的孩子在哪里？” 那首领艰难开口：“死……了。” 苏沁满面寒霜，又将灵力多输出一分：“我再问你一次，我的孩子在哪儿！” 那首领无力地张了张嘴，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涌了出来。 这人已经没用了。 但苏沁似乎毫无所觉，抓着他的脖子继续逼问。 程彦安和吴国公都察觉到了不对，赶紧上前劝阴，“小苏，快松手，人已经死了。” “沁娘，冷静一点，换个人问。” 苏沁转过头来，眼神空洞冰冷，没有半分温度，让程彦安和吴国公都忍不住心惊。 她不对劲！ 程彦安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沁娘，先把这个人扔了，咱们换个听话的人问。” 苏沁那冰冷的眼神看着程彦安，浑身的杀气怎么都掩不住。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色骤然变色，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程彦安朝苏沁微微一笑：“别怕，舟舟和月月肯定没事，咱们换几个人问，一个不说，咱们就杀一个，一直杀到他们肯说为止。来，把这具尸体丢了吧，别脏了你的手。” 他不知道苏沁这是怎么了，但他知道，找孩子的这两个月来，苏沁一直绷着一根弦。她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害怕让家里人担心，但他感受到了。 这两个月他也一直在想办法开解苏沁，可是对一个母亲来说，在没有见到孩子平安无事之前，任何开解的话都起不到作用。 直到刚才，那首领说两个孩子被杀，苏沁一直绷的弦猛然断了。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大概都是情绪崩溃，但苏沁却是将这两个月的压力全都爆了出来，所以整个人狂躁狠绝地想要毁灭眼前一切让她崩溃的事物。 第520章 同意和离 程彦安小心翼翼地劝说着苏沁，终于让她的眼神有了松动。 “换个人？” 苏沁的声音机械又冰冷，手一松，将那早已断气的首领扔在了地上。断裂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吓得周围那些被定住身体的将士全都变了脸色。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苏沁突然再次出手，将另一个装着副将服的人给抓了过来。 “我的孩子呢？” 同样的问题，吓得那个副将当场就尿了裤子。 “说话，我的孩子呢？” 副将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只铁掌紧紧扼住，半点空气都无法进入，整个身体都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各处关节都发出剧痛，这种疼痛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他的身体将要被扯碎。 程彦安在一旁耐心地劝道：“沁娘……” “我叫苏沁，不是苏沁娘！” 苏沁突然转头冷然地注视着程彦安，天空中的雷电翻滚得愈加厉害。 “好，苏沁，你别生气，先松松手，让他有办法说话。咱们是来找孩子的，不是来杀人的，你先消消气，咱们先找到孩子，然后再来找这些人算账。” 程彦安转头看向那个已经没多少气息的副将，“不想死就赶紧从实招来！孩子在哪儿！” 那副将努力了半天，才艰难说出两个字：“死……了……” “啊——” 苏沁大叫一声，那副将的身体顿时四分五裂。 饶是吴国公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看着这一幕，都有些难以接受。 苏沁却是半点感觉也没有一样，又抓了一个人过来逼问。 这个刚被抓来的人似是被吓破了胆，刚到苏沁的手里，就吓得尿了裤子，然后急忙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皇上让人带来的两个孩子，刚到这里就被处理掉了，是……是魏将军干的，他下令将两个孩子扔去了野狼窟。那里面到处都是饿疯了的狼，那两个孩子……” 话音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这个人也死了。 不止是他，那些被定住了身形的士兵们，突然身体里发出一阵闷响，随后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程彦安见苏沁竟然大开杀戒，赶紧冲上去阻拦，“苏沁，你住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要让他们陪葬！” 苏沁双眼血红，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长剑来，程彦安心中一凛，立刻阻止：“苏沁，不要滥杀无辜！这些人也是身不由已！” 但苏沁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此刻的她没有半分理智，所有行为都不受控制，脑子已经被滔天的杀意给控制。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对她说：不必犹豫，不必手软，你是修士，你可以主宰这些蝼蚁！杀光这些不听话的凡人，为你的孩子报仇！ 苏沁神情冰冷木然，将手里的长剑猛地垂下，剑尖直刺地面，灵力在剑尖缠绕，杀气翻涌。 程彦安大喊道：“苏沁！你清醒一点！舟舟和月月未必有事！你不是说他们身上有保命的东西吗？我们先去那野狼窟找他们！” 杀了你面前这个一直阻止你的人，杀了他！ 苏沁缓缓举起了长剑，吴国公发现她要对程彦安动手，急得赶紧冲了过去，想要撞开苏沁。 可下一秒，苏沁抬手一挥，吴国公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外祖父！” 程彦安心跳都差点停了，好在吴国公运气足够好，飞出去竟是落在了草垛上，没受伤。 吴国公惊魂未定，对着程彦安吼道：“景安，快闪开，小苏疯了，你别跟她对上！” 他这会儿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原本只是想让两个孩子刺激一下苏沁，让她认识到和离的后果，可谁能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个孩子竟然真的失踪了。 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无尽的自责，好几次都险些急火攻心厥过去，但却咬牙挺了过来。 不找到两个孩子，他连死都不敢死，生怕到了地底下没脸见自己的女儿。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的消息，结果这些人却把外孙媳给气疯了。 他真的是想抽自己几巴掌，老不死的老糊涂虫，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着调！ 程彦安没办法闪开，他不知道苏沁是怎么了，但他知道苏沁这样很不对劲，他绝对不能放任苏沁杀人，否则一定会有十分可怕的后果。 他一定要阻止苏沁，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 被杀意控制住的苏沁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只任凭脑子里的那道声音支配着行动，见程彦安挡在她面前不让，于是准备朝程彦安动手。 空中雷电一阵响过一响，炸得人耳朵轰轰直响。 程彦安急得大吼：“苏沁，我是程彦安！我是你男人，我是你两个孩子的爹，你清醒一点！” 杀了他，快杀了他！ 苏沁眼里的红光越来越红得诡异，举起剑就朝程彦安劈了过去。 与此同时，空中突然降下一道雷，直奔苏沁而去！ 程彦安用尽全力朝苏沁扑了过去，赶在那雷电击落在她身上之前，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同一时刻，雷砸了程彦安的背上。 而苏沁手里的剑，也穿透了程彦安的身体。 “不——景安——“ 吴国公目眦欲裂，连滚带爬地从草垛上滚了下来，朝程彦安扑过去。 杀，继续杀，不要停！ 脑海里的那道声音不停地催促着。 苏沁想要将剑拔出来去杀其他人，但是程彦安紧紧的抱住她，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空中雷电继续翻涌叫嚣，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想要再降下雷劈打苏沁，但程彦安紧紧地将苏沁抱在怀中，那些雷电始终无法落下。 程彦安此时无比痛苦，腹部被捅了一刀两洞，背上又被雷劈了一记，整个人已经疼到灵魂出窍，但却死死地抱着怀里那个不停挣扎的女人。 “苏沁，沁儿，不要冲动，孩子们肯定没有事，你冷静一下，不要被仇恨蒙蔽。你若是出了事，孩子要怎么办？你清醒一点，我同意了，你要自由，你要和离，我都同意了，你不要杀人好不好？苏沁，我心悦你。” 第521章 闯野狼窟 程彦安将苏沁打晕了过去。 天空中的雷电依旧在翻滚，程彦安将那把扎透了自己身体的剑拔出来扔在一边，顾不得伤口血流如注，立刻撕下衣服，将她固定在自己怀中，牢牢护着她，保证那雷打不中她。 吴国公冲过来，心疼得老泪纵横，“景安，你怎么样？你快把她放下，我给你把伤口包扎一下。” 程彦安摇了摇头：“外祖父，我撑得住，咱们先去那野狼窟看看。” 他真的很担心两个孩子，必须要立刻找到野狼窟才行。 吴国公悔恨万分，将身上带着的止血药找出来，撒在程彦安的伤口上。 这药是灵药谷配制的，效果很好，撒上没一会儿，程彦安的伤口血流得就没那么急了。 吴国公略微放心了些，抓过一个人被定住身形的士兵，大声逼问道：“野狼窟怎么走！不说话老子现在就把你脑袋拧了！” 那个士兵早就被苏沁的凶残吓破了胆，半点不敢隐瞒，把路线说了出来。 祖孙二人带着苏沁，抢了军营里的马，立刻往野狼窟赶去。 野狼窟离着军营并不远，但对刚刚受了重伤、又要极力护着苏沁的程彦安来说，真的不是件轻省的事情。 马背上的颠簸，让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流了出来，吴国公看着程彦安的血顺着马背往下流，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这辈子在沙场上什么样的场面都没有让他掉过泪，可他真受不了程彦安这个样子。 等赶到野狼窟的时候，程彦安的脸色都变得惨白了起来。 野狼窟，故名思义便也能猜到里面的情况。 吴国公再次替他止了血，“你身上这么多的血，进去肯定危险更大，何况你还带着小苏。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程彦安如何能放心让吴国公独自进去，他那么大的年纪了，里面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他绝对没办法放他一个人进去冒险。 一手将苏沁抱得更紧，一手握剑，程彦安抬脚就朝野狼窟走去。 吴国公没有办法，只得几步上前，走在最前面。 一进野狼窟，两人就发现这里面危机四伏。 大白天的，他们就被许多双眼睛给盯上了，饶是吴国公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都忍不住后背生寒。 “景安，小心。” 程彦安应了一声：“外祖也一定要当心，咱们不能走散，否则危险更大。” 两人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四处查看着地形情况。 这野狼窟面积很大，山高林密，除了天上人飞鸟之外，地上竟是半只野物也无，足以说明这里的狼群有多么厉害。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们就听见后身传来一串野兽奔跑的脚步声。 数量之多，让人不寒而粟。 程彦安回头一看，只见密林里有一道道灰影闪过。 “外祖小心，那些畜生来了。” 吴国公紧了紧手里的剑，看了一眼程彦安怀里的苏沁，问道：“你为何不把她背在背上？” 这样护在胸前，实在太过碍事了。 程彦安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一直没有消散迹象的乌云和雷电，抿了抿嘴：“背着不方便，祖父当心，它们扑过来了。” 只见一道道灰影从密林中飞奔而来，很快就将三人团团围住。 吴国公活了六十多年，从来没见过数量如此之多的狼，他甚至都不知道，在距离京城这么点距离的地方，竟然有这么一个地方。 “景安，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这里离京城并不远，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狼？而且我从来不知道，京郊周围有这么个地方。” 程彦安紧握着手里的剑，背靠着吴国公而站，半眯着眼睛看着那些正流着口水伺机而动的狼群，“这里或许是皇帝故意弄出来的，目的只怕也不单纯。” 这里离着那军队挺近的，要说跟皇帝没有关系，他绝对不信。 吴国公冷笑：“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这个地方不管作用是什么，都必须将它铲除掉，否则后患无穷！” 程彦安点点头：“那咱们就动手吧，外祖小心。” “你自己也多注意点，保护好小苏。” 话音刚落，一匹匹饿狼朝着三人猛扑而来，吴国公和程彦安提剑便杀。 两人的功夫都极高，尤其是程彦安，连苏沁全力以赴都打不动。 当他们战斗力全开的时候，这些只会扑咬的狼群又怎会是对手。 两人背对而站，挥舞着手里的剑，不停地砍杀着扑上来的狼群。 很快，两人脚边就铺满了一地的狼尸，血腥味浓烈刺鼻。 但这些狼并没有被吓到的意思，反倒扑得更加快速，更加要命的是，林中还有更多的狼冲出来。 野狼窟的山顶上。 舟舟和月月正坐在山顶上打座修炼，两小只身上干干净净，除了头发有些乱糟糟之外，看起来一切都好，脸色都还挺红润。 在离着他们大概十米远的地方，有一道似光又似水的结界，将两人围在了里面，而结界外，则趴满了体型各一的野狼。 被扔进来快个把月的时间了，他们除了最开始的两天害怕过之外，就再也没有怕过。 他们被程彦安带进京城，送给了皇帝。皇帝知道他们是苏家军首领的孩子，十分愤怒，当场就要活剐了他们。 后来又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改了主意，让要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刚扔进来的时候，他们吓得魂都快没了，但好在舟舟反应迅速，将身上的护身法器打开，用法器护着自己和月月，爬到了这山顶上。 因为知道这结界的可靠度，所以两小只在害怕了两天之后，就开始坐在结界里安心修炼。 起初他们也想过干脆直接进灵药谷算了，但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前功尽弃，他们爹娘肯定会找来的。万一爹娘找来的时候，他们在这里，到时候怎么解释？ 认了死理的两小只，丝毫没有想过，如果他们进了灵药谷，爹娘根本就用不着再跑一趟京城这件事情。 两小只正在安心修炼，突然，围在结界外的狼群骚动了起来。 月月睁开眼睛，惊讶地说道：“哥哥，那些大狗下山了！” 第522章 心魔 狼越来越多，吴国公有些撑不住了，毕竟年纪大了，体力大不如前。 程彦安一只手要护着苏沁，一只手握剑，加上身上又有伤，动作十分受限。 正在这时，吴国公沉着声音说了一句：“狼王现身了。” 程彦安手里的动作不停，转头看过去，只见一匹体型明显比其他狼高大了许多的狼站在远处，目光幽冷地看着他们。 狼王一现身，狼群的进攻就更为猛烈，吴国公体力有些不支，被一匹狼给挠了一爪子。 人血的味道刺激得这些畜生更加兴奋。 程彦安知道再这样下去，吴国公肯定会支撑不住，抬眼四望，发现远处有一棵大树，他立刻做了决定，“外祖，您多撑一会儿，我把沁娘送到那边树上去，然后再来接应你。” 吴国公当机立断：“好，你动作快一点，我撑不了太久。” 上过战场的人，不但知道要如何杀敌，更知道该如何保命。 程彦安挥剑将四周的狼斩杀掉，然后抱着苏沁运起轻功，朝那棵大树飞去。 受了伤之后，他的功力锐减，用轻功带着苏沁，显得有些吃力，当他们从那些野狼头顶上掠过的时候，那些野狼跳起来，试图抓住他们。 有惊无险的落在树上，程彦安回头看了吴国公一眼，见他一个拼尽全力应付着四面夹击的野狼，赶紧将苏沁解下来，将她牢牢地固定在树干上，这才又折回去帮助吴国公。 “外祖，您还好吧？” “我没事，把小苏安顿好了吗？” 程彦安斩杀掉扑过来的那匹狼，拉住吴国公的衣服道：“外祖，咱们走。” 他想带着吴国公飞到那边的树上，结果这时，狼王动了。 那只体形庞大的头狼一跃而起，朝着两人扑了过来，其他的狼也跟着一起飞扑，程彦安眼底一寒，将吴国公护在身前，提起剑调动身体里的所有力气挥着剑原地转了一圈。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一击，只会将扑到身前的这些狼给绞杀掉，却不曾想强烈的剑气铺天盖地，将目之所及的狼全部给放倒，包括那匹狼王。 但这全力一击的结果是，程彦安体内真气暴动，让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景安！” 吴国公转过头时，就看见程彦安双眼紧闭，身体直挺挺地倒在了一堆狼尸上。 两小只从山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顿时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 “爹爹，爹爹你不要死，我们再也不乱跑了，爹……” 吴国公看着两小只全须全尾的出现在面前，一时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等程彦安再醒来时，他们已经换了地方。 看着头顶上的蚊帐，程彦安有些失神，这是哪儿？ 察觉到胳膊上似乎压着什么，他扭头一看，就见月月的小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睡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月月。” 看到孩子没事，程彦安立刻激动地坐了起来，一把将月月捞进了怀里，仔细检查着她身上是否有受伤的地方。 月月迷糊了一会儿，清醒过来，伸手一把抱住程彦安，哇哇大哭起来：“爹爹，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孩子丢了的这两个月，程彦安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骨血连心、心急如焚，此刻抱着失而复得的闺女，他鼻子一酸，眼眶迅速泛红。 但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月月，你娘呢？你哥哥呢？你曾外祖呢？” 月月抽抽答答地说道：“娘还没醒，哥哥在照顾娘，曾外祖出门办事了。” 程彦安赶紧掀了被子要下床，结果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伸手一摸，腰腹光滑如初，半丝痕迹也没留下。 月月老实说道：“娘给我们备了很多药，我们把那个水水给爹爹喝了。” 程彦安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东西，神色里有点担忧。苏沁胆子也太大了，那样重要的东西，竟然就这么随意交给了两个孩子。 可现在也顾不得说这些，他赶紧抱着月月起身，让月月指挥着去见苏沁。 刚出房门，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朝这边走来。 见到他是，老人眼眶一红上前往他跟前扑通一跪，激动地道：“老奴见过公子。” 程彦安侧身避过，赶紧将月月放下，伸手扶着老人：“老人家，您是？” “公子，我是国公府的管家，你叫我一声吴伯就行。” “晚辈见过吴伯，这里是国公府？” 吴伯看着模样俊郎身材高大的程彦安，激动得又抹起了眼泪，“是的，这里是国公府，是公子的家。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老奴给你带路。” 程彦安忙道：“我要去看看沁娘，麻烦吴伯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儿就是公子的家，公子这边请。” 吴伯带着程彦安去了旁边的院子，路上程彦安也问了吴国公的情况，好在吴国公受的只是点皮外伤，月月他们把那灵泉水给吴国公也喝过了，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苏沁就被安置在了旁边的院子，走几步便到了地方。 舟舟见程彦安进来，赶紧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垂下脑袋，根本不敢跟程彦安的眼神对上。 程彦安没有搭理他，先去看了苏沁的情况。 苏沁双眼紧闭，呼吸十分浅，伸手搭了一下脉，那脉象乱得诡异又熟悉。 程彦安转头问两小只，“你们给娘喂水了吗？” 舟舟点点头：“喂了，但是娘一直醒不过来。” 不止喂了灵泉水，他们储物袋里那些用来疗伤的丹药，他们也都人喂了一遍，甚至还去灵药谷里把苏神医和几位族长给请了过来。 但是，大家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因为苏沁中了心魔，昏迷不醒不是因为受伤，而是被心魔控制住了。 他们这一群人都没有修为，谷内那些弟子们，修为也都浅，根本没办法帮助苏沁。 这会儿苏神医和几个族老回谷里翻医书想办法去了。 好在苏沁之前把空间里的医书搬了不少给灵药谷，否则现在他们连个方向都没有。 第523章 知道真相 灵药谷的族老们把医书都快翻破了，才找到了破解之法。 只是这个破解之法，十分危险，必须要让苏沁醒过来，然后靠她硬扛过去。 “你们这算什么破解之法？” 吴国公吹胡子瞪眼，觉得他们都在说屁话。 族老们也只能耷拉着脑袋任由吴国公骂，毕竟骂得也没错，这法子跟没说一个样。 而且这事儿，他们还不敢跟吴国公和程彦安说得太透彻，连心魔两个字都没敢提，只说苏沁是情况比较特殊的走火入魔。 吴国公信了，但程彦安却没那么好骗。 想办法把吴国公支出去，程彦安的眼光在几位族老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苏族长身上。 “我想知道苏沁的真实情况，你们给我外祖的那套说辞就不必说了，我知道她的情况没这么简单。苏沁到底是什么身份，她身上的那些诡异之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跟你们的关系，这些我都可以不追问。但是，她的真实情况你们必须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全力提供帮助。” 几位族老并不愿意说，这是他们千星派的秘密，不得泄露给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是掌门的丈夫也不行。 何况他们掌门一直在找机会和离，这事儿就更不能说。 程彦安看着这几个老顽固，不由有些头疼。 “你们是打算让她一直这样昏迷下去？” 几位族长面色有些难看，他们当然不想，中了心魔之后一定要越早解开越好，拖得越久，对修士的消耗也就越大。 可是他们又不敢冒险让苏沁醒来。 原因无它，他们担心苏沁没办法自己解开心魔，一旦被心魔打败，轻则一身修为全废。重则堕入魔道，成为杀人机器，最后被天道绞杀灰飞烟灭。 若是在千星派的全盛时期，这点事情并不麻烦，只要有门派里的高阶修士出手相助，闯过心魔这一关并不难。 可现在整个千星派，就苏沁自己修为最高，除了让她自己硬扛，真的再无别的办法了。 当然，靠自己硬扛解开心魔的效果是最好的，这样对修士的心志最为有益。 可他们谁敢让苏沁自己去硬扛？ 千星派这么多年才出了苏沁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还是嫡系，他们谁也不敢冒险。 程彦安说道：“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需要我帮助，我绝对义不容辞。苏沁入魔时的状态很吓人，没有人在一旁压制的话，只怕会很棘手。” 说完，程彦安转身出去，把房间留给族老们商议。 族老们神色也十分凝重，几人凑在一起头大。 族长问道：“各位族老可有好的建议？” 大族老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让程副帅知道了似乎也没有关系，我们也算观察了他不少时日了，他的品行我觉得没有问题。” 三族老也道：“他的功夫很强，连掌门都无法击败他，由他护着掌门闯心魔，我觉得问题不大。” 二族老说道：“可这样一来，不就要告诉他实情？掌门可是有过规定，不许对任何和千星派无人的人泄漏秘密。” 苏族长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秘密虽然重要，可掌门的命更重要！掌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千星派可就彻底完了。何况，他是掌门的丈夫，便是知道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不了……等掌门好了之后，把他记忆抹了不就行了。” 几人觉得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于是几人又商议了一阵，把程彦安请了回来。 苏族长轻咳一声，“程副帅，你之前说得没错，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掌门越不利。既然你想知道真相，那我们便把能告诉你的那部分说给你听。” “我们掌门确实不是普通走火入魔，而是中了心魔。这个心魔的由来，是我们修道之人在人生各个时期遇到的一些挫折和遗憾凝聚而成，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变得越加难以对付。掌门在现阶段遇到心魔，对她来说是幸，也是不幸。如果闯得过去，掌门会因此受益。若闯不过去，掌门……结果会十分可怕。” “我们灵药谷里现在找不到比掌门修为更高的人，而程副帅是眼下我们所知道功夫最好，最有希望能帮助掌门的人。希望程副帅能帮掌门护法，助她闯过此劫。” 程彦安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所修功法，可是逆天而行之道？” 几位族老闭口不言，但实际上也算是间接给了他答案。 程彦安心下了然，点点头：“我定竭尽全力助她，你们去准备吧。” 其实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猜到苏沁身上的秘密不简单了，只是初时觉得太过荒诞。可在苏沁身边待的时间越长，他的那个怀疑就越被验证。 苏沁拿出来的很多东西，都不是这个世上该有的。包括他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也十分诡异，所以他在那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 现在找几位族老，不过只是为了最后的验证。 他能理解为何苏沁非要和离了。 因为，他们注定不可能继续相守下去。 回到苏沁的房间里，程彦安往床边一坐，伸手将她微凉的手从被子里拉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 “你以后应该会得道成仙吧？没想到，我程彦安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福气，娶个仙子做媳妇儿。” 程彦安扯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他这命运还真是神奇，峰回路转得让他都有些回不过来神。 本以为身世就已经是最大的变数，却没想到，自己的妻子才是他这辈子的奇遇。 如果这个秘密早点揭开，在他还没发现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就好了，那样他就能坦然地帮助她，然后放她自由。 现在让他放手，他这心里真是像是被刀绞着一般。 趁着她昏迷不醒，程彦安拉起她的手在唇边亲了又亲，“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你一定要闯过这一劫。只有等你闯过去了，才能收到我写的休书。苏沁，你听见了吗？” 第524章 战心魔 京城外的一坐深山里。 苏沁被程彦安抱着轻柔地放在地上，然后摆出打座的姿势。 苏神医替苏沁把了脉之后，对程彦安说道：“程副帅，一会儿我将掌门唤醒，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多保重。” 说着，苏神医拿了一堆瓶瓶罐罐出来，告诉他每一个瓶子里的药都是用来干啥的。 程彦安记下之后，朝苏神医说道：“可以了，开始吧。” 苏神医往苏沁的嘴里塞了一粒丹药之后，又拿银针在她的颈窝上扎了一下。 苏沁的眼皮开始转动，苏神医收起银针，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此地，仿佛后面有鬼追一般。 程彦安：…… 他还有句话没交待呢。 他帮苏沁护法的事情，并没有告诉给吴国公，因为他清楚这件事情的风险，怕吴国公知道之后，会接受不了。 吴国公跟苏沁的感情也挺深，肯定不会阻拦他，但感情上吴国公肯定会难受。 所以他隐瞒了这件事情，想着赌一把，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还好他和苏沁有两个孩子，外祖父也不至于孤独终老。 他想交待给苏神医的话就是，如果他和苏沁都没撑过去，那就让灵药谷的人护着吴国公和两个孩子。 不过想来灵药谷的人也不会那么不讲道义，他就也没有想别的。 回头看向苏沁，此时的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但实际上她已经醒了，只是神识被心魔困住，正在跟心魔较量。 程彦安不敢出声唤她，怕影响她，只安静地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天空中突然投下来的光束，将她笼罩在其中。她额间的那朵莲花突然显现，但颜色却不似以往的洁白，而是微微闪着红光，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 程彦安知道，这是神识不稳的象征，这是那几位族老跟他事前交代过的。 但此时的苏沁还不需要帮助，程彦安便耐心地等着，在心里祈祷苏沁能安然闯过这一关。 因为靠她自己闯过去，好处会更多。 而此时，被困在了心魔里的苏沁，正站在一片虚无里。 这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想找到出口，可无论她怎么往前飞，往上飞，往下钻，都无法逃离这片没有边际的黑暗。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就在她茫然不知措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出现在她的身后。 “沁儿。” 这是……妈妈的声音？ 苏沁转过身，就见在她身后有一道阔别了十几年之久的身影。 “妈妈！” 苏沁抬起脚步，朝那道身影追了过去，就在这时，又一道声音唤住了她。 她再次回头，身后竟然站着爷爷和奶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有两道身影冒了出来，竟是她的父亲和那个恶毒的后母。 “娘！” 两道童声传来，苏沁看到了黑雾里跑出来的舟舟和月月，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原主，另一个则是程彦安。 九个人，全都面无表情，朝她走了过来。 苏沁觉得不对，为什么他们会同时出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还不待她想明白，朝她走来的九个人表情开始发生了变化。 苏妈妈一脸责备地朝她走来，“沁儿，我寄予你厚望，为什么你要变得那么顽劣不堪，声名狼藉？你可对得起我的希望？” 苏爷爷和苏奶奶则一脸痛心地看着她，“我们将家传手镯传给你，可你竟如此无用，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简单就是苏家的耻辱！” 苏爸爸冷着脸吼道：“你这个孽女，除了丢人现眼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后母则阴冷笑道：“苏沁，你斗不过我的，我不但要抢走你的父亲，还要抢走你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你的性命！” 苏沁娘满脸怨气地盯着她：“占了我的身体，为什么不保护好我的孩子！” 两小只也没有了往日的可爱，冷冰冰地看着她：“你不是我们的娘，把娘还给我们！” 程彦安则噙着冷笑：“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占了我妻子的身体，那么你就得代替她！” 九个人嘴里都各自重复着同样的话，离她越来越近。 那些话语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随着他们的靠近，将她压得无法站立。 苏沁并不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什么，只是觉得他们说的话不对，拼命地想要解释，想要反驳，可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 后母开口恶毒地说道：“这样的糟糕的一个人，凭什么活着！她不配活着！杀了她，杀了她，你们的期望，你们的传承，不应该被这样一个废物糟蹋！” 闭嘴，我不是废物！ 苏沁想要反驳，可是她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就在此时，面前几人手里竟然幻化出长剑，朝着苏沁刺了过来。 苏沁拼命闪躲，这九人中，她只敢对后母动手，可后母十分狡猾，躲在最后面。 而另外八人，则拿着剑不停的朝苏沁攻击。 苏沁狼狈地躲闪着，但她又如何躲得过这些由心魔幻化出来的“人”。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没办法对着这些和她有生命牵绊的“人”动手。 很快，苏沁身上就被那八“人”手中的剑给伤到。 奇怪是，那些剑划在她身上，并没有伤口，但苏沁却感觉到了疼痛，身体也开始逐渐变得虚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爸，妈，爷爷奶奶，你们看看我，我是沁儿，我是沁儿啊！” “舟舟，月月，我是娘，我是你们娘啊！” 苏沁拼命闪躲，拼命朝他们呼喊，但是没有用，他们的攻击越来越厉害，“后母”也开始趁虚而入，朝她挥剑攻来。 程彦安一直紧盯着苏沁的反应，见她额间的莲花时白时红，有时又变得黯淡，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苏沁的情况不对！ 程彦安赶紧开口说道：“苏沁，你听着，不管你现在看到了什么，那都是假的，是虚幻的，你不要被他们的话迷惑，不要被他们打倒！你要相信自己的选择，你没有错，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第525章 胜 假的？ 虚幻的？ 苏沁听见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迷茫。 “苏沁，你听我说，不管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不要犹豫，立刻出手打倒他们！你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谁？谁在说话？ 苏沁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随着那些伤口流逝干净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精神一振。 程彦安？是你吗？ “是我，苏沁，你听着，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你现在被心魔给缠住了，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心魔幻化出来的。你听见了吗？你知道要怎么做，对吗？” 心魔？ 苏沁气喘吁吁地抬头，看着将她紧紧包围住的几人。 对，是假的！他们都是假的！ 妈妈早在她十岁那年就去世了，还有爷爷奶奶也已经相继离世，死去的人又怎么会活过来呢？ 苏沁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身上也有了力气，坐地上爬了起来。 忽然，那些刚刚还对她喊打喊杀的“亲人”变幻了神色，手里的剑也消失不见。 ‘苏妈妈’捂着胸口，泪流满面地道：“沁儿，妈妈好想你，你快到妈妈这里来。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苏奶奶’和‘苏爷爷’也突然出现在‘苏妈妈’的身边，一脸慈爱地看着苏沁，“沁儿，快过来，过来让爷爷奶奶好好看看你。好孩子，你受苦了，千星派的责任太重大了，我们舍不得让你受这份罪了，放下吧，过来爷爷奶奶这里……” 苏沁的眼神再次变得涣散，脚步踉跄地朝自己的‘亲人’走去。 程彦安见苏沁额间的莲花形状变得有些模糊，似要消散一般，顿时大惊，“苏沁，你清醒一点，那些都是假的，是你的心魔，你坚定一点。” 谁知原本安静坐着不动的苏沁，突然朝他挥出一掌，将他打倒在地。 此时，天上雷声大作，程彦安顾不得伤势，赶紧冲上前，从她身后将她抱住，在她耳边拼命说道：“那是心魔，不要信，不要上当，打倒他们，只有打倒了他们，你才能顺得度过这次的难关。” 苏沁此时正经历着常人所能想象的纠结拉扯。 程彦安的声音在脑子里一遍遍的提醒着她，而对面的‘亲人’则满脸焦急地提醒着她不要上当。 “沁儿，快过来，我们才是你的亲人，我们不会骗你，更不会害你，沁儿，快过来……” “苏沁，那是心魔，不要信……” 她到底应该听谁的！ 苏沁站在那一片虚无当中，看着自己最在意的那几位亲人，茫然无措。 正在这时，‘苏妈妈’突然朝她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沁儿，跟妈妈走吧，以后妈妈再也不跟你分开了，妈妈会保护你，不让那个女人欺负你，你妈也再也不能给你委屈受。跟妈妈走好吗？” 苏沁看着眼前的‘苏妈妈’眼泪滚滚而下，猛地扑向了对方的怀抱，“妈妈……” ‘苏妈妈’伸手抱住苏沁，还没来得及笑出来时，突然身形一晃，然后化作一团烟雾消散不见。 苏沁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揪扯着疼，擦干眼泪，她转身朝着‘苏爷爷’‘苏奶奶’奔了过去。 那两道身影见苏沁打散了‘苏妈妈’之后，立刻飘向了其他几人。 苏沁眼神清明而冰冷，一伸手，一把长剑幻化出来，她举着长剑指着那几人：“心魔是吗？放马过来吧！” 见苏沁识破了幻境，那几人突然身形大变，由八人幻化成了一人，而这一人，身形巨大，青面獠牙。 苏沁举着剑，朝那巨人扑杀过去。 当她的攻击到了跟前时，怪物身形一变，变成了‘苏奶奶’身穿病号服无比虚弱的模样。 那是苏沁最不能看到的形象，每次想到奶奶临终前对她的不舍，苏沁就会情绪崩溃。 “奶奶……” 手里的剑险些握不住，程彦安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些都是假的，闭上眼睛不去看，你能做到的。” 苏沁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冲上前挥剑斩去…… “啊——沁儿，我好疼啊——” ‘苏奶奶’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苏沁的心抖了抖，但她并没有迟疑，再次把剑挥了出去。 等‘苏奶奶’的声音消失之后，苏沁的眼泪奔涌而下。 睁开眼，‘苏奶奶’早已散消不见。 苏沁对着眼前的虚无道：“奶奶，妈妈，沁儿一定会好好活着，活成你们最想看到的样子！” 说完，苏沁擦去眼泪，转身看向那只身形少了一些的怪物。 “受死吧！” 话音一落，苏沁举着剑朝那怪物冲刺而去。 怪物再次幻化出余下七个人的身形，将她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恐惧和乞求。 苏沁把眼睛一闭，举着剑挥了一圈又一圈。 一个个身影接连消散，最后，此方天地只剩下苏沁一人。 良久，苏沁扔下手里的剑，睁开眼，目光坚定，“我，苏沁，必将证道！我千星派，定重谱辉煌！” 话音刚落，那片虚无空间突然传来崩裂的声音。 苏沁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而程彦安怀中的苏沁突然喷出一口血，整个人身子一软，所有力气都压在了他身上。 “苏沁！” 程彦安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赶紧将摆在旁边的那些瓷瓶打开，将里面的丹药倒出来往苏沁嘴里塞。 那些丹药入口即化，程彦安确定不会出现药丸把苏沁卡死的情况，赶紧拉起苏沁的手腕探了下脉博。 确定脉博开始好转之后，程彦安将她打横抱起，朝山下走去。 守在山下的苏神医和灵药谷族老等人见他们出来，赶紧围了过来。 苏神医拉着苏沁的手腕诊断了一番，顿时眉开眼笑：“好，好，掌门没事了，程副帅，多亏你了。” 程彦安轻扯了下嘴角，张嘴欲说句什么，突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直接挺挺的往后倒去。 吴国公带着两小只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情况，吓得魂飞魄散。 “彦安——” “爹爹——” 第526章 挨着爹睡 苏沁醒来的时候，就见着床边趴着睡着的两小只。 “舟舟，月月！” 两个多月不见，苏沁激动得一把抱住他们，眼泪都流了出来，“你们两个小混蛋，知不知道娘都要急死了！” 两小只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苏沁落泪了，一时之间有些吓到。 “娘，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舟舟趴在苏沁的怀里不停的道歉，月月则‘天真无邪’地把吴国公给卖了，“是曾外祖跟我们说，让我们躲好了不要出来的。” 苏沁愣了愣，但抱着他们的手半点没松开。 经历这两个多月的寻找，她真的已经不在意孩子是为什么出走的了，只要他们能平安回来就好。 两小只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娘，爹爹受伤了，我们没有水水给爹喝了。” 之前苏沁给他们准备的灵泉水都已经用光了，程彦安被苏沁的那一掌，伤得昏迷了好几天。 苏沁有些茫然：“他受伤了？” 舟舟点头：“娘，你被心魔缠住，爹替你护法，你无意中把他打伤了，他到现在都没醒。” 苏沁怔愣了一下，记忆一下全数回笼。 从他们到了那个秘道之后的事情，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在听到两个孩子被杀时，她就被心魔给缠住了，若当时不是程彦安一直拼死阻拦她，她肯定会将那支军队屠杀干净。 她被打晕之后的事情她不记得了，但她跟心魔缠斗的过程，她一直记得很清楚。 如果不是程彦安及时出声提醒她，她很可能就被心魔给困住了。 她两次伤了程彦安，却毫发无损的躲过天道，也肯定跟程彦安有关。 一时间，苏沁有些不安起来，她这回欠程彦安的人情可欠太大了。 “舟舟，月月，你们爹在哪儿？” “就在隔壁，娘，你要去看爹爹吗？” 苏沁点点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修士的身体十分强悍，虽然这次心魔让她也吃了些苦头，但昏迷的这几天，她的身体一直在自我修复，此时已经恢复得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了。 母子三人到了隔壁房间，苏神医正在给程彦安把脉。 见她过来，苏神医忙起身行礼，狗腿地道：“恭喜掌门身体康复，掌门刚醒，还劳累不得，快请坐下歇息，容弟子给掌门查看一下身体。” 苏沁摆了摆手，“不必，我已经无事了，他怎么样？” 苏神医忙道：“回掌门，程副帅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不知何故一直醒不过来。弟子已经把能用给他用上的药都用上了，但并不见苏醒的迹象。” 苏沁点点头，“把他扶起来，我试着用灵力替他疗一下伤，或许有用。” 苏神医上前将程彦安扶起，苏沁走到床边运起灵力，将手掌覆在他的头顶。 灵力缓缓注入了程彦安的体内，苏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她觉得程彦安的身体就像个无底洞？她的灵力输进他的身体里，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过好一会儿，苏沁收回了手，“替他看看，有没有用。” 苏神医上前替程彦安把了把脉，“脉象比着方才要平稳一些了。” 苏沁想了想，手掌一翻，一瓶灵泉水便从空间里取了出来，“把这个给他喂下去。” 苏神医刚要接过去，谁知舟舟却拦在了他面前，“娘，你来喂爹爹吧。” 月月也赶紧说道：“就是就是，娘，还是你喂吧，苏神医笨手笨脚的，他喂不好。” 笨手笨脚的苏神医把手缩了回去，“掌门，要不还是您亲自喂吧？” 苏沁看了看两小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把捏住程彦安的下巴，另一手抓起瓷瓶就往他嘴里灌水。 苏神医看着她那别具一格的喂药方式，都忍不住有点同情程彦安了。 这倒霉催的程副帅啊，咋就摊上了他们掌门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媳妇儿？ 两小只却是喜上眉梢，觉得自己让爹爹和娘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呢！ 一瓶灵泉水灌得了程彦安的肚子，但依旧效果不大，程彦安还是安安静静的躺着，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这下苏沁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苏神医说道：“掌门，弟子回去再翻翻医书，或许能找到唤醒程副帅的法子。” 苏沁点点头，想去找吴国公问问情况，结果两小只拉着她不让走，“娘，咱们一起陪陪爹爹吧。” 对着两双充满了期望的眼睛，苏沁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好。” 两小只高高兴兴地脱了鞋，爬上床，朝着苏沁直招手：“娘，你也上来，咱们一起陪着爹爹睡一会儿，他一个人睡好冷的。” 苏沁嘴角直抽，虽然现在天确实很冷，可是这屋里烧了地龙，穿得稍厚些都能捂出汗，程彦安他会冷？ 见她不动，月月立刻红着眼睛低下了头，“娘，你是不是真的要和爹爹和离，不要爹爹，也不要我们了？” 苏沁摇头：“娘没有不要你们，不管到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娘都不会不要你们。” 舟舟抓她的话头：“那你是不是不要爹爹了？娘，爹爹很好的，爹爹可在乎你了，在野狼窟的时候，爹爹一直把你护在胸前，差点都让狼给死了。娘，你别不要爹爹好不好？我们不想跟爹爹分开。” 说着说着，舟舟的眼泪一下就滚落了出来。 他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偶尔落泪，都是因为担心苏沁。而这一次，舟舟在担心娘不要爹。 月月没有说话，只小声呜咽抽泣着，低着头直抹泪。 苏沁看着他们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大人婚姻破裂，影响最大的就是孩子。和离的事情，终究是她对不住两小只了。 看着哭哭啼啼的两小只，苏沁终究还是忍不住心软，走到床边，朝着苏神医使了个眼色。 苏神医赶紧麻溜的消失。 苏沁脱了鞋子，一脚踩上床沿。 两小只赶紧吸着鼻子往里面让了让。 月月拍了拍程彦安身边的空处，“娘，你睡中间，你和爹爹挨着睡。” 苏沁再不肯让步了，“你们睡中间，爹和娘护着你们。” 两小只知道这是娘的底线了，于是也不再说话，高高兴兴地躺在爹娘中间。 苏沁无奈地挨着两小只躺下，打定了主意，等两小只睡着，她就立马起身。 谁知躺着躺着，眼皮就打起了架来。 第527章 伤重的原因 程彦安睁开眼，就看见三张睡颜在自己身畔，这种感觉，让他的心狠狠震了一下。 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赶紧闭上眼睛又躺了一会儿，重新睁开，那三张恬静的睡颜依旧在自己的身侧，月月的一条小胖腿还调皮地搭在自己的身上。 正在这时，苏沁突然动了动，程彦安下意识的躺平闭上眼睛。 察觉到苏沁只是翻了个身，他再次小心地睁开眼，只见方才平躺着的苏沁此时侧身面朝他躺着。 苏沁本就生得美，修仙之后，整个人更是美得不可思议。 此刻她就躺在自己伸过胳膊就能触碰到的地方，程彦安却一动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她，破坏了此刻难得的和谐。 一想到自己和她的身份差距，程彦安就无声地泛起一个苦笑。 老天爷还真是会捉弄人，给了他那般曲折离奇的身世便也算了，竟然还让他的妻子遇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得道成仙啊。 难怪她一直要跟自己和离。 从她踏上那条路的时候，自己和她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其实仔细算起来，苏沁还是很有原则的一个人了，明明已经有了那么高强的本领，还非要坚持跟自己和离。换作其他人，只怕早就直接带着孩子走人，这天大地大的，一个普通凡人，上哪儿找一个要成仙的人说理去。 虽然无法和她长相厮守下去，但他还是很感谢她的这份原则性。 如果不是她坚持原则，那么他可能会一辈子被严将军蒙在鼓里，甚至可能早就已经被害死了，哪里还有机会知道自己在这世还有亲人，还有妻子和孩子。 若是可以，他多想和她好好把日子过下去，不管将军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夫妻二人互相扶持着，他想，那样的人生路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可惜，他不能那么自私。 得道成仙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她既然有这个机遇，并且已经正式走上了这条路，那他又怎么好意思阻拦她呢？ 既然那是她想做的事情，那便让她去做吧。 他虽万般不舍，但也能放开手让她手。 只是这心，太痛了。 程彦安皱起了眉头，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沁出一道血迹来。 苏沁被那声闷哼惊醒，见程彦安极为痛苦的弓的身子，连忙爬起来跳下床，紧张地拉起他的手腕探了下脉，随后也不避着程彦安，从空间里掏出一瓶灵泉水递给他。 “赶紧喝下去。” 程彦安这会儿已经疼得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双手了，苏沁也顾不得其它，赶紧将他扶起来，将灵泉水灌进他嘴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百试百灵的灵泉水，今天像是失效了一般，那么大一瓶水灌进去，程彦安的疼痛丝毫没有减轻，反倒呕出一口血来。 两小只已经被这动静吵醒，正好看到他吐血的这一幕，顿时吓得大哭了起来。 “爹，爹爹爹……” 舟舟努力忍着即将要冲出口的哭声，一把捂住月月的嘴巴，“别哭，让娘想办法救爹爹。” 月月努力地忍住哭声，眼泪拼命的往下掉 苏沁也顾不得两小只的情绪，让程彦安盘腿坐着，自己坐在他背后，开始往他身体里输送灵力。 但情况和之前一样，不管苏沁输进去多少灵力，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半点反应都没有。 程彦安断断续续地说道：“没……没用的……不……不必……白费力气了……” 苏沁不肯放弃：“闭嘴！你休想让我欠你这么大一个人情！” 她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治好，否则往后别人怎么说她？ 说她苏沁薄情寡义，程彦安还要豁出命救她？ 程彦安早晚会死，但绝对不能因为她而死！她背负不起这样一个名声。 灵力源源不断地输进程彦安的体内，在苏沁灵力几乎耗尽的时候，程彦安终于平静了下来。 苏沁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他放平在床上，惨白着一张脸坐跑到院子里坐着调息。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一口气来，睁开眼，就见吴国公和苏神医都在不远处紧张地看着她。 苏沁站起身道：“我没事，先去看看他吧，他的情况不太对，我觉得他身上的伤不像是我打出来的。” 虽然她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入魔时用了多少功力伤他，但他身上的伤实在太诡异了，完全不像是正常内伤的样子。 突然间，苏沁想到了一件事情。 “老吴，当时我捅伤他的时候，天上可有打雷？” 吴国公眉头紧皱，“当时天色很不好，雷电交加，看着像是要塌天一般。” 苏沁抿了抿唇：“你的意思是，天上并没有降雷下来劈我？” 吴国公摇摇头：“老天爷怎么会降雷劈你？你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哪至于就到了那个地步。” 苏沁觉得自己抓到了一条线索，“老吴，你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跟我说说。” 吴国公虽然觉得她现在追问这件事情好像没什么意义，但还是如实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心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该让苏沁知道他那傻外孙当时有多护着她。 苏沁听完之后，紧紧地揪着衣摆。 原来，竟是程彦安一直将她护在怀中，让那天道无法降雷劈她。 还有她战心魔的时候，当时她将他伤了，天道肯定也有反应，但她并没有被天道所伤。 那么，那些惩罚呢？ 苏沁猜到了什么，对吴国公扔下一句：“我现在要去查一些东西，老吴，你看着他。舟舟和月月你也多看着点，我查到了就立刻回来。” 不等吴国公反应，苏沁急急忙忙地就离开了国公府。 出了国公府之后，苏沁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钻进了空间里。 一进空间，她就一头扎进了藏经阁。 她怀疑程彦安现在的情况是被天道给反噬了！ 她搞不清楚程彦安为什么会被天道庇护，每次她要伤程彦安时，天道就会降雷劈她。但这两次，程彦安就将那些惩罚给拦了下来。 天道是至高无上的，任何人都不得违背，哪怕受天道庇护的程彦安也一样。 当他违背了天道的意思时，天道会不会也不肯放过他？ 花儿会在下周一正式回归，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昨天刚办完离婚手续，需要一点时间调节自己，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第528章 绝不放弃 苏沁把藏书阁里的书全搬到了灵药谷，让谷里的人一起查找。 灵药谷的弟子看到苏沁搬出来的那些人，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等震惊过后，他们就全部狂喜了起来。 天，这可都是千星派里的藏书！对他们这些修士有大帮助的！ 没想到掌门手里竟然有这么多藏书，不过他们现在修为太低了，这些书里的东西，他们暂时还用不上。 灵药谷里的弟子们，一连找了整整两天，才在一本书里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可惜，用处并不大，只是让她确定了程彦安的这个情况，确实是因为被天道反噬。 天道不容任何人挑衅，一旦触发，必有结果。程彦安两次以自身阻挠天道降罚，确实是替苏沁挡去了伤害，但那些伤害却全部转嫁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许是因为程彦安只是普通人，所以才没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可至于如何修复凡人身上的这种伤，那些书籍里并没有提及。 想来凡人被天道惩罚这种事情应该从来没有存在过，所以书里才没有破解之法。 苏神医摇头叹气：“掌门，眼下这种情况，可能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天道的惩罚便是修士都未必能撑过去，程副帅一介凡人只怕……要不，咱们就放弃吧，我会想办法让程副帅走得没有痛苦的。” 苏沁一想到程彦安会因此而死，心就不由狠狠一揪。 攥了攥拳头，苏沁倔强地昂地着头：“只要他一天不咽气，我就一天不放弃！他可以死，但绝对不能因我而死！” 用灵力替程彦安疗伤虽然效果不明显，但也是有效果的不是吗？ 一天不行，那就两天三天十天，只要能把他的伤治好，哪怕用上一年半载，她也不是耗不起。 反正，她绝对不能让程彦安因她而死！ 苏沁下了决心，回到国公府，刚进府，就见满府的人在着急奔走。 随手拉住一个人下人询问：“出什么事了？” 那下人见是她回来，急忙说道：“苏公子……不对，是少夫人，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吧，少爷的情况不太好，公爷都快急疯了。” 苏沁一听这话，赶紧扔下那他，脚下一蹬，进着程彦安的院子飞了过去。 程彦安的院子里情况更乱，程彦安面如金纸躺在床上，气若丝游，好些个被吴国公请来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个个摇头叹息。 有一个御医甚至对吴国公说道：“公爷，吴公子的情况……总之，你做好最好的打算吧，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放屁！” 苏沁冷着脸骂了一句，“你们自己本事不够，就闭嘴离开，少在这里咒人短命！来人，把这些庸医都给我赶出去！” 御医们个个气得脸都青了，“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无礼！吴公子的情况我们全都诊治过，根本无药可医！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们的医术？难不成你能救吴公子一命？” 吴国公心力交瘁地道：“小苏，不得无礼，他们都是大邺医术最顶尖的大夫了，他们都没有办法，那么还有谁能有办法呢？景安他……命该如此吧，我也不怨什么……不怨……” 说完最后这两个字，吴国公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老泪纵横。 在场的御医们个个都心有不忍，可他们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人力有穷尽，他们从医大半生，见过太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了。 苏沁心头也不好受，但她不甘心，也不肯认命。 抬脚走到吴国公跟前，看着吴国公的眼睛说道：“老吴，我要带他走，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 吴国公抬起一双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眼睛：“小苏，你……放弃吧，他这样活着，也是受罪。只要清醒着，就会万分痛苦，我实在不忍心了。” 与其让他这样痛苦的活着，倒不如让他痛快的去了，至少不用受那么多的罪了。 苏沁摇了摇头：“不，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放弃。老吴，你信我一回，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我先送你们回去，这段时间我家，还有舟舟兄妹两个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她的表情太有说服力了，让吴国公也燃起了一丝希望：“你真的有办法治好他？” 苏沁攥着拳头嗯了一声：“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定会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吴国公咬了咬牙：“好，我信你！小苏，景安他就交给你了！” 苏沁转头看了床上的程彦安一眼，暗自发誓，她一定会治好他。 事不宜迟，苏沁立刻带着国公府上下的所有人，一起离开了京城回到了七福县。 国公府的人全都被弄晕了过去，苏沁在上次招待严将军一行人的那个地方，将他们放了下来。 摸了摸舟舟和月月的小脸，苏沁交代道：“好生听话，不许调皮，有空就练功，一定要听曾外祖和你们外婆的话，知道吗？” 两小只乖巧的点头，“娘，你一定要治好爹爹，早点回来。” 苏沁朝他们笑笑，转头对吴国公说道：“我带着他走了，老吴，这里就交给你了。” 吴国公哽咽了一下，“小苏，尽力就好，如果实在无力回天，就把他带回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吴国公显得特别苍老，整个人看上去都有气无力的。 苏沁拿出几瓶事先装好的灵泉水递给他，“这些东西可以帮助你恢复精气神，老吴，你要撑住。我还指望着你带着苏家军拉皇帝下马呢，你可不能倒下。” 吴国公扯着嘴角强笑了一下：“你这臭丫头，真会打小算盘，我都这把年纪了，你还要让我当牛作马，我可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苏沁也强颜欢笑道：“上辈子欠没欠不好说，但这辈子肯定是欠了。老吴，好好的。我们走了。” 说完，苏沁转身走上飞行器，再看了几人一眼，操控着飞行器，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几人的眼前。 舟舟和月月一人一边靠在吴国公腿边，红着眼睛问道：“曾外祖，爹爹会好起来吗？” 吴国公语带哽咽地道：“会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529章 你其实很可爱 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苏沁选择一座看起来最适合居住的停了下来。 从空间里掏出一个法器来，用灵力打开，巴掌大的法器如同吹气一般，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一座两进的小宅院。 苏沁将这宅院安置在一处地势平缓的山林里，推开院子大门，将程彦安扛了进去。 把人安置在主卧室的床上，苏沁伸手探了探程彦安的脉博。 依旧那样虚弱得让人心惊。 苏沁叹了一声，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刚要起身，结果床上的人眼皮颤动了几下之后，缓缓睁开。 “醒了？身上哪里不舒服？” 程彦安有些迷茫：“这是哪里？” “这里是我找来替你疗伤的地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程彦安想说自己没事，结果一口血呕了出来。 苏沁吓了一大跳，赶紧一把将他拉起来，带到了山顶上。 “盘腿坐好，我来替你疗伤。” 程彦安忍着身体内剧烈的疼痛，努力想把腿盘起来，但他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甚至连坐都坐不稳。 苏沁也没有办法了，只好坐在他身后，让他靠着自己，运起灵力注入他身体里。 灵力运转，苏沁额间的莲花出现，阳光聚成一束，将她和他笼罩在其间。 连绵不断的灵力持续输进程彦安的身体，程彦安的疼痛逐渐缓解，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因为持续补充着灵力，这一次的疗伤时间比着之前长了许多。 等结束的时候，苏沁从空间里掏出一瓶丹药，给自己吃了几枚，补充一下能量。 再次探了一下程彦安的脉象，苏沁轻轻松了口气，虽然效果并不太明显，但总体来说比着之前强了一些。 所以，这样的疗伤方式是有用的。 准备将人扛回去的时候，程彦安突然醒来，有些虚弱地开口：“其实你不必这样做，我死了，你不就解脱了？” 苏沁白他一眼：“你想死随意，但我绝对不会让你因我而死。程彦安，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尤其是你的，明白吗？” 程彦安苦笑：“你这个人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我怕你白费力气。” 苏沁哼了一声：“说什么丧气话！是不是白费力气，总要试过才知道！何况修道之人，绝不会轻言放弃，哪怕只是半丝希望，也要拼命去争取！不努力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知道自己能变成什么样子。程彦安，你给我咬牙撑着，你要是敢死在这里，信不信我跑到阎王殿也要把你拖出来暴打一顿！” 听着她这样霸气暴躁的话，程彦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沁，你有没有发现你真的很可爱。” 苏沁一愣，可爱？她么？“我看你真是病糊涂了！”竟然觉得她可爱？！ 她在别人的心目里，不一直都是可恶的形象吗？ 程彦安很认真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虽然你平时看起来挺气人，但相处下来就会发现，那不过只是你刻意表现出来的。你的不可一世，不屑一顾，都是假象。真正的你，内心善良柔软，做什么事情都有始有终，有自己的坚持。这样的你，难道不可爱吗？” 苏沁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从她十岁过后，家人对她的评价就越来越糟糕恶劣。穿越到这里来之后，有了强大的能力，她更是活得随心所欲，更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了。 突然被程彦安夸可爱，她竟然觉得有点鼻酸。 所有人都说她顽劣不堪，说她不务正业，说她纨绔堕落，可从来没有人想过，她原本并不是那样的人。她之所以变成那副让人讨厌的模样，不过只是为了她在意的人，能多关注她一些。 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明白。 却不料，程彦安看穿了她的伪装。 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湿意压下去，苏沁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少拍马屁！” 结果并没有等来意想中的解释。 侧头一看，程彦安竟然又昏睡了过去。 苏沁再次探了探他的脉博，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赶紧把他带回了宅子里。 天色渐晚，苏沁看着床上躺着的程彦安，有些纠结。 要不要给他做饭啊？ 做吧，她不是很擅长。不做吧，人家一个病人，总不能不吃东西吧？ 那灵泉水对他失了效，喝了没有半点作用，不吃东西身体肯定垮得更快。 犹豫了好半天，苏沁还是决定尝试着给他做顿饭。 空间里原来是准备了一些食物的，但这两个多月一直在忙着找孩子，存货都耗尽了。 不过一些没加工的食材还是有的。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在空间里种了不少东西，后来空间几次升级，但这些东西依旧保留了下来，且自动划分了生长区域，和空间里原有的植物互不打扰。 拔了人参，又弄了些米面出来，再跑到外面的山谷里打了只野鸡回来。 苏沁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因为对自己的厨艺有着充分的了解，苏沁也没敢挑战什么高难度的菜式，就从空间里弄了灵泉水出来，把野鸡剁成块，人参洗干净，切成几截，一股脑地扔进锅里，盖上盖子就开始炖。 灵泉水虽然对程彦安不起作用了，但它该有的功效一点没少。没一会儿，苏沁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从锅里飘出来。 苏沁忍不住掀了好几次盖子。 等到鸡肉炖得软烂之后，往汤锅里撒上一勺盐，苏沁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盛了一碗。 太香了。 一锅鸡汤，苏沁喝掉大半，才想起来这汤是给程彦安炖的。 好吧，反正病人胃口也不太好，这一点应该是够了。 把剩下的鸡汤装盛出来，端到程彦安的房间里，正好看见程彦安悠悠转醒。 “我给你炖了鸡汤，你要喝点吗？” 程彦安十分意外地看着她：“你会做饭？” 他和苏沁也生活了有一年时间了，可从来没见过她下厨。 苏沁白他一眼：“瞧不起谁呢！保证你喝了这碗还想下一碗。不过今天的汤炖得不多，只有这一碗，你再想喝，就得等明天了。” 话一说完，苏沁就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程彦安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沁尴尬得老脸一红，咬着牙道：“不许笑，不然我把就这碗也喝了！” 第530章 纠结的心 程彦安赶紧把笑忍了回去。 苏沁对他的识相很是满意，拿了勺子过来舀了汤，细细吹凉了喂到他嘴边。 程彦安受宠若惊到有些不太敢喝了。 苏沁瞪他一眼：“放心大胆的喝吧，没有下毒。” 程彦安低声笑了笑：“你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他喝下了乐勺子里的汤。 苏沁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可别把我想得太善良，我要是狠起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程彦安笃定地道：“但你对真心对你好的人，永远狠不下来心。” 被说中的苏沁不禁有些别扭，拿着勺子在碗里使劲的搅，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结果搅得过了头，碗里的汤溅了出来，泼在了手上。 “呀——” 苏沁惊呼一声，程彦安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伸手拉起了她的手检查，“怎么样？烫到了吗？疼不疼？” 其实那汤盛出来好一会儿了，虽然有余温，但也根本烫不伤人，苏沁的那一声惊呼，只是纯粹被吓到了而已。 看着自己的手被程彦安翻来覆去的查看，苏沁只觉得脸烫得吓人。 把手缩回来，苏沁将汤碗塞进他手里，自己起身跑了出去。 程彦安一脸茫然地捧着汤碗，心里直嘀咕，她跑什么呀？ 苏沁跑到院子里，为了掩饰自己慌乱的心跳和滚烫的脸颊，刻意用手在脸旁扇了扇，嘴里还抱怨着：“这天怎么这么热呀？” 程彦安听着院子里刮得呼呼作响的山风，突然勾起了嘴角。 她，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他嘛。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可能呢？ 可……想到苏沁如今的身份，程彦安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不应该生出非分之想，毕竟苏沁如今已经不是凡人，自己如果真的和她有了牵绊，只会影响到她。 程彦安低下头，敛去眼里的情绪，缓缓喝了一口鸡汤。 香浓的鸡汤入喉，他却尝不出丝毫的味道，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扯着疼。 接下的日子，苏沁便专心地给程彦安疗伤，每天清晨和黄昏带着他去山顶，一坐便是两三个时辰。一连半个月，从不间断。 程彦安的伤也渐渐有了好转，每天昏睡的时间越来越短，脉博也越来越有清晰有力。只是苏沁总觉得程彦安的态度有点怪，冷冰冰的，好像对她有意见一般。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只当他是因为受伤而影响到了情绪。 程彦安的伤好得太慢了，苏沁在山里憋了这么久，实在有些无聊得厉害，见天气不错，于是便生出了下山去散心的想法。 她又不太放心把程彦安一个人留在山里，毕竟他那伤势不一定哪会儿就发作，万一自己出门途中他又突然有了状况，搞不好等她回来，他人都凉透了。 于是苏沁一本正经地跟他起了大旗，“我觉得最近你的伤势好得有些太慢了，整天这样闷在山里，我觉得有点浪费时间。要不如这样，咱们把疗伤的事情往后挪一挪，或者只晚上进行，先下山一趟，去看看这里的百姓的生活情况如何？” 程彦安冷着脸道：“不去。” 苏沁一愣：“为什么？你难道不觉得闷吗？” 程彦安道：“不闷。” 他不是不闷，只是害怕自己和她相处得越多，到时候就越舍不得放手。 但苏沁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强烈想要出去玩的心思怎么也憋不住，于是便开始游说：“你闷不闷倒是其次，其实我觉得你真的应该多到民间走一走看一看，毕竟眼下这情况，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你应该会是下一任皇帝。” “想要当好一个皇帝，光会帝王心术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须要知道百姓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百姓都有哪些需求，百姓对皇帝又有什么期盼，只有知道了这些，你才能把一个国家给治理好。” “眼下大邺一片混乱，你多到民间走一走，访一访，体察一下民意，深入百姓的生活，回头才能在接手大邺朝廷之后，快速的把朝政管理好。” “我这都是肺腑之言，你可别不识好歹。去不去？你要真不去的话，我可就走了。” 程彦安看着满眼狡黠的小女人，心里一阵苦笑。 她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惹人心动怜爱？他对她的这个样子，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程彦安的理智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内心的那一丝贪婪。 他想和她多一点相处，这样，在以后没有她的日子里，他也能多一些回忆来慰藉自己。 “你说得有道理，好吧，我陪你下山。” 苏沁瞪他一眼：“这是陪我下山？明明是我陪着你去体察民情！” 程彦安嘴角抽了抽，但眼里却有着难以察觉到的宠溺。 苏沁是真的憋坏了，从空间里翻出一身男装换上，又给程彦安换了一身行头，急急忙忙地带着程彦安下山。 两人身处大山深处，远离人烟，下山必须靠苏沁用飞剑带着他才行。 掏出飞剑，苏沁率先跳了上山，然后转身把手伸给程彦安，“上来，我拉你。” 程彦安看着眼前那只素白的手，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苏沁将他拉上去之后便道：“扶着我的腰，站稳了，当心把你摔下去。” 程彦安看着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心跳有些加速，脸也有些发烫。不想让苏沁发现他的窘状，他赶紧若无其事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苏沁心里松了口气，方才她那话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说出口之后才发现不妥当。 男人的头，女人的腰，都不能让人随意碰触，她忘了这一点。生怕程彦安真扶上了自己的腰，苏沁都想抽自己两巴掌。 幸好程彦安是个知道礼数的，只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苏沁稳了稳心神，拿出隐身符拍在两人的身上，催动着飞剑朝山下的城镇飞去。 因着程彦安身体不好，苏沁没让飞剑飞得太快，一路用着和马儿差不多的速度往前飞，连绵起伏的群山和处处白去在他们的脚下掠过。程彦安看着脚下的风景，还有她娇俏的背影，多希望能永远一直这样没有尽头的飞下去。 第531章 路遇不平 寒风下的青山县，显得格外的萧条。 进城的路上，许多头上插着草的孩子，被父母带着跪在路边，看到有人经过，便不停的磕头乞求，“贵人行行好，买下孩子吧，让他们有口饭吃就好，他们很听话的……” 一些胆子大的，发现了一些看起来像是有能力买下人的人，就会拉着孩子紧跟在人身后不停的央求，而待卖的孩子则满脸麻木的跟在后面，场面看着让人有些不忍。 程彦安和苏沁虽然穿得低调，但两人衣着干净，气色红润，身上透着一股子贵气，自然就成为了那些穷人追逐的目标。 两人都没有要买人的意思，费了些功夫才从甩开那些可怜却也难缠的百姓进了城。 城里虽然也萧条，但至少没有沿街卖孩子的情况了，只是那些看起来日子并不太好过的百姓实在太多了，街道两边的店铺大多都没有开放，只有一些卖粮食和丧葬用品的店铺还开着。 程彦安心情有些沉重。 原本想出来透透气的苏沁，这会儿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没想到，这个地方的百姓日子竟然这么苦。 程彦安突然停下了脚步，不愿继续往前了：“咱们回去吧，我想赶紧把伤治好。” 他真的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了，他耽误得起，可这些百姓耽误得起吗？ 严家军现在已经被吴国公的那些属下去接手，就等着他了。本来按计划，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已经去攻打京城了，结果因为两个孩子的事情，生生耽误了这么久。 和天下这些百姓的性命比起来，个人的恩怨纠葛真不算什么。 苏沁抿了抿唇，点点头。她也没心情继续逛下去了，虽然她没心没肺惯了，但并不代表她真是不无心之人。 身上的能力越大，对那些不平之事就越容易心生悲悯。 想到自己空间里放着的那些银子，苏沁转头看了看程彦安，“你若是缺银子的话，记得跟我说。之前狗皇帝失窃的那些银子，都在我这里。” 程彦安并不意外，之前他就知道那些银子失窃和苏沁有关，后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对那些银子的下落就更加确定了。 “那些银子你先放着吧，攻打大邺朝廷的事情，还用不着动用那些。” 光是那些士绅土豪的支持，就已经足够了。 苏沁摇了摇头：“我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取之于民，还是让它们用之于民吧。等你接手了朝廷之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的是。我原本是打算用这些银子养了军队打朝廷，然后把剩下的银子拿去买田地分给那些百姓。以后这两件事情我就不掺和了，银子你拿去吧，给那些百姓多谋些生路。” 程彦安思考了一下，没有再拒绝。 两人转身往回走，准备找个没人地方御剑回山里，结果刚走到城门口，就听到一阵喧哗声。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跟你们走。” “放开我姐，你们这些坏人，我跟你们拼了！” 抬头一看，只见城门口那里来了一群人，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押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姑娘往城里走，一个十来岁年纪的男孩儿在后面狼狈地追赶，几次想冲上去把那个姑娘抢回来，但却根本敌不过那些大汉的拳脚。 眼看着男孩儿再次被打倒在地，那个姑娘哭着喊道：“小杰，小杰，你们住手，不要打我弟弟，我求求你们了，不要打他……” 为首的汉子说道：“只要你老实跟我们走，我们就不为难他。” 姑娘哭着道：“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不要你们的银子，我不要你们的银子……” “可由不得你不要！” 一个汉子对那个被打得快要爬不起来的孩子说道：“别再跟了，识相点拿了银子回去把你爹娘葬了，拿着剩下的银子好生过日子去吧。你姐到了我们楼里，以后吃香喝辣，有啥不好呢？” 那孩子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吼道：“不要你们的银子，放开我姐！” 吼完，孩子又梗着脖子冲了上去，走在后面的两个汉子挥着拳头就要往那孩子身上砸。 结果两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将他们的拳头给拦住。 那两个汉子回头一看，威胁道：“不长眼的东西，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敢拦我们春香楼的人，活腻味了吗？” 苏沁冷笑一声：“春香楼？没听说过。看你们这逼良为娼的架势，想来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窑子。” 为首那个壮汉一听这话，立刻怒了，“兄弟们，上，让这两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子开开眼！” 其他几个汉子立刻一拥而上，挥着拳头就砸了过来。 苏沁准备动手，程彦安已经先她一步，身姿飘逸的朝那几个壮汉迎了上去。 只见他轻松的挥出了几拳，就把那几个壮汉给放倒在地。 为首的那个壮汉一看这情况，立刻放开手里抓着的姑娘，掏出身上的匕首就朝程彦安扎去。程彦安虽说有伤在身，可这些人的攻击在他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所只他根本没费力气，就将这为首的汉子也能放倒了。 那对姐弟都看傻了眼，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回不过来神。 苏沁咳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跑，等着他们缓过来再为难你们吗？” 那姑娘醒过神来惨然一笑：“跑？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如今天下大乱，到处都一样，我们这样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出去了也只有死路一条。何况，我的父母还在等着我们安葬……” 听起来确实有点惨。 苏沁还想再说点什么，那个被打得脸都肿了起来的孩子，突然扑到程彦安的脚下跪着磕头：“请恩公救救我和姐姐，请恩公救救我们……” 程彦安弯腰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方才被打成那样都没哭的孩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恩公，求你救救我们吧，不然我们会没命的。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我姐的，求求恩公救救我们吧。” 第532章 送佛送到西 那个孩子将程彦安的腿抱得死紧，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苏沁倒也理解他的恐惧，于是问道：“那你说说，我们要怎么帮你们？” 那个孩子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只是本能的害怕、求助。 苏沁本想说给一笔银子给这姐弟俩，让他们赶紧处理了父母的后事离开这里，谁知那个被绑着的姑娘突然哭着扑到程彦安跟前跪下：“求恩人买下我们姐弟，让我们有银钱安葬父母，我们愿结草衔环报答恩人。” 程彦安转头看了一眼苏沁。 苏沁撇了撇嘴，让他自己看着办。 自从经历了之前赵秀芝家的事情之后，她对这些卖身葬父葬母的事情有点抵触。 虽然她也理解这些人或许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但是！难不成没钱就不能把父母给埋了？挖个坑、自己找几块木板钉个棺材的事啊！ 难不成这样把爹娘埋了，还能影响他们转世投胎？或者埋得太寒酸，爹娘会怪他们不孝？ 就……不是很理解啊。 程彦安看苏沁一副不欲多管的态度，于是便道：“我没有银子，怕是买不了你们。” 姐弟俩一愣，程彦安指了指苏沁：“你们可以问问我娘子，我家的银子都是她在管。” 苏沁一听他这话，就回头瞪了他一眼。什么玩意儿！自己不想惹麻烦，就把皮球踢到她这里来？ 那个孩子反应最快，听程彦安那么说了，立刻转头扑向苏沁：“好心的夫人，求求你开开恩，买下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夫人的恩情。” 苏沁看那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到底还是有些不太忍心，掏了几两银子出来递给他，“买下你就不用了，这些银子，拿去把你父母安葬了吧。之后，离开这里，跑得越远越好。” 那孩子看着她手里的银子，惊讶得连哭都忘了。 苏沁正准备把银子放在他手里，程彦安突然提醒了她，“这样做不妥，你看看周围。” 苏沁抬头一看，只见四周好些人都紧紧盯着她手里的银子。 这些银子若是真交到了这姐弟俩手里，只怕会变成催命符。 程彦安叹了一声：“算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咱们还是陪着他们走一趟吧，等他们把父母安葬了，咱们再回去。” 苏沁也不想因为这几两银子害了两条人命，于是点点头。 姐弟两人喜极而泣，一个劲儿的对着他们磕头：“谢谢恩人，谢谢两位恩人。” 把两人叫起来，苏沁和程彦安便跟着他们去了棺材铺，挑选了两口薄棺，让寿材店的人立刻用马车拉着送货上门。 姐弟两人所在的村子，离着县城倒也不算太远，六七里地的路程，走了小半个时程就到了。 一进村子，苏沁和程彦安就察觉到有不少人在偷看他们。 两人也不以为意，毕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他们提防。 姐弟两的家在村尾的位置，需要穿过整个村子。 刚靠近院子，一股尸臭味就扑面而来，熏得苏沁有些受不了，赶紧将自己的嗅觉给封闭上。 现在可是冬天，尸体臭成这样，这得摆了多少天了？ 那个姑娘抽泣着道：“这些日子我们想尽了办法，却一直没有凑到银子……那些人便是听了这个消息，所以才跑到家里来，非逼着要买了我。” 苏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寿材店的伙计把棺材卸在院子便匆匆离开，旁边的邻居都躲在屋里把大门打开一条缝偷偷打量，发现苏沁两人察觉到了他们，又赶紧匆匆把门关上。 那姑娘赶紧解释：“恩人别误会，大家只是怕惹上麻烦，眼下这个世道……请恩人别放在心上。” 两人并不放在心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并没有要帮忙敛尸的意思。 那姑娘抿了抿唇，叫上她弟弟进屋，将父母的尸身抬出来安放进棺材里。 等尸身入棺盖好盖子时，姐弟俩忍不住哭了一场。 可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叫他二人犯了难，棺材有了，他们要如何将父母的棺材运到坟地？ 苏沁觉得再这么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于是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有人帮忙抬棺吗？五百文一个人，只要八个人。” 话音一落，方才那些还缩在自家院子看热闹的村民呼啦啦全奔了出来。 “我来我来，这种力气我最在行！” “我来，我力气大得很！” 来的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 村子里若是有人死了，大家很多时候也都是互相帮忙抬一抬，极少会给银钱。便是给，那也不过只是意思意思。五百文抬棺材的差事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一时之间好些人都挤过来争取名额。 为了防止这些人打起来，程彦安直接点了八个看着就挺有力气的汉子。 那姐弟俩顿时又哭了一场，从爹娘死后，这是他们收到的第一份善意。而这份善意还是来自于一对陌生人夫妻。 苏沁问道：“你们父母的墓地可准备好了？” 那姑娘擦了眼泪点头：“这些日子我们已经把墓地都收拾妥当了。” “那就出发吧，别再耽搁了。” 他们还赶着回去呢。 那姑娘跑回屋里，请出了两个牌位，姐弟俩一人捧了一个，走在最前面。八个壮汉则抬着棺材跟在后面。 墓地离得并不算太远，出了村子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苏沁看着那个挖得方方正正的大墓坑，对程彦安说道：“倒也是难为这对姐弟了。” 程彦安点表示赞同。 下葬的过程十分简单，姐弟俩也没旁的亲人了，也没多余的银子置办其他丧葬用品，所以两口棺材被并排摆进了墓坑之后，那几个汉子就动手往坑里填土。 不多时，一座新的坟包就垒了起来。 姐弟俩趴在坟头上好生哭了一场。 苏沁也没去管他们，把那八人的费用给结算了，见天色不早了，便问那姑娘：“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是回村子里住一晚，还是现在就离开？” 第533章 周家姐弟 苏沁的问题，让那姑娘陷入了纠结。 她现在真的一点计划都没有，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如果选择留下，肯定会和春香楼的人对上。那春香楼可不是什么善茬，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觉得还是先离开为好。” 苏沁点点头：“那就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们护送你们一段路程，保证你们安全之后，我们再离开。” “谢谢恩人，给你们添麻烦了。” 程彦安多问了一句：“你们可有地方去？” 那姑娘叹了一声，“如今爹娘已经过世，我们又遇到这样的麻烦，肯定是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了。所以我打算去万和府寻一寻我那当兵的哥哥。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能庇护我和弟弟。” 程彦安挑了挑眉：“你哥在万和府当兵？” 姑娘点点头：“是的，他以前在严将军手底下当千户，但如今听说严家军已经被苏家军收编了，只怕我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那春香楼才敢闯到家中来，非要强行掳我去那腌臜地方……” 想到这个，姑娘就难受得红了眼眶，但却忍着没有哭出来。 “千户？”若是记住严家军里所有的士兵，那自然不可能，但若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将领，程彦安却没有不认识的，“你哥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抬头惊讶地看着他，“恩人，你……” “我以前在严家军待过，或许认识你哥。” 这话让苏沁有点意外，这世界就这么小，连在这儿都能遇上一点沾着关系的人？ 那姑娘也是颇为激动，“我哥叫周昱！恩人，你认识他吗？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很好认的！” 程彦安笑了起来，“不止认识，你哥以前在我手底下做事，说起来，我还欠你哥一个人情。” 便是那次他带着伤重昏迷的苏沁逃出城时，是周昱放了他们。 苏沁后来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十分意外地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周千户的妹妹！这也太巧了。看来我们这次闲事倒是没有白管。” 程彦安也十分认同，如果他们那会儿没有出手，任由这姑娘被那春香楼的人带走…… 所以说啊，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当初周昱放走他们，如今他们又救了他的家人，还出银子安葬了他的父母，这说起来还真算得上善有善报了。 程彦安道：“既然你们打算去寻他，那就跟我们一起吧。” 说完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征求过苏沁的意见，于是转头去看她。 苏沁点点头，都这样的关系了，她还能拒绝吗？ 于是四人返回村子，准备收拾了东西离开。 谁知刚回到院子里没一会儿，春香楼的人就找上了门来。 邻居们看见那一大群气势汹汹的打手，吓得家家关门闭户，连热闹都不敢看，生怕惹祸上身。 打手们将这个面积不大的农家小院围了一圈，一个浑身肌肉纠结的男人走了出来，冷眼看着院里的几人，最后在目光锁定在程彦安和苏沁身上，冷笑一声：“就是你们打了我春香楼的人？” 苏沁点点头：“对，是我们，别废话了，要打就赶紧一起上，我们赶时间。” 对方见他们这么嚣张，忍不住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今儿个不让你们彻底开开眼，只怕谁都觉得我们春香楼好欺负！” 苏沁不耐烦地道：“废话说完了？” 那人目露凶光，觉得苏沁在挑衅他，于是脚下一蹬，纵身而起扑向苏沁。 苏沁拿着扇子一挥，那体重近二百斤的汉子，竟然就这么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院外的地上，一口老血呕出来，在地上蹬了几下腿，便没了动静。 这一手，将那些正叫嚣得厉害的打手全都镇住了。 这可是秦五爷，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牛的秦五爷！别说他们这个县城了，便是在整个州城内，那也是响当当摆得上号的人物，竟然让那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小子，一扇子扇死了？！ 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秦五爷尚且都接不住一招，他们这些人能扛得住？ 苏沁拿着扇子在手里漫不经心地转了转，“还有谁不想活的，尽管上，小爷今儿个一并送你们上路，省得你们黄泉路上太孤单。” 说完，苏沁目光朝四周扫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那些个打手人人自危，有些怂的甚至双腿一软跌坐了下去。 苏沁冷笑，她连威压都没有放出来，这些人就已经怕成了这样。 还真是仗着人多势众，横行霸道、欺压百姓。 为了周家父母的坟茔不受这些人的破坏，苏沁干脆脚下一点跳上了房顶，负手而立，大声说道：“我，苏沁，苏家军主帅。周家长子周日昱曾有恩于我，谁人敢和周家人过不去，我苏沁必将率军踏平他的老窝！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说完，苏沁随手一挥，那些站在院子外的打手，有一半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她没要这些人的命，只伤了他们，不养上个小半年别想好。 剩下那一半人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拼命求饶。 他们哪里会知道这周家竟然有这么大的背景，不是说那周千户已经被苏家军的人给杀了吗？咋人家苏主帅说周千户对苏主帅还有恩呢？ 春香楼铁定是完了！ 谁人不知苏家军如今的地位！ 他们这些喽啰还是赶紧跑吧，继续留在春香楼，说不定夜里让人抹了脖子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有了这个想法，那些没受伤的打手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剩下那些受了伤的，还在原地挣扎。 苏沁从房顶上跳下来，对着那周家姐弟说道：“介绍一下，我是苏沁，苏家军主帅。” 程彦安道：“我是程彦安，苏家军副帅，以前也是你哥的顶头上司。你哥没死，放心吧。” 周家姐弟激动得热泪盈眶，真好，他们大哥还活着！ 激动完了，两人突然转身就朝苏沁和程彦安跪下了，“谢苏主帅和程副帅的救命之恩！” 程彦安伸手将周家小弟给拉了起来，苏沁则把周姑娘薅了起来。 “你哥原先也算帮过我们，所以算是一报还一报，扯平了。快去收拾东西吧，咱们赶紧出发。” 第534章 苏沁的一些改变 周家姐弟收拾好了行李，连夜跟着苏沁和程彦安离开。 因为带着这两姐弟，所以程彦安和苏沁没办法再御剑和使用法器。再加上周姑娘不会骑马，于是苏沁只好打算找车行买辆马车代步。 赶到县城时，城门都快关了，苏沁几人在城里找了家客栈，准备暂住一晚。 到了客栈里，周姑娘赶紧忙前忙后的给苏沁收拾房间，又打了水过来要伺候苏沁洗漱。 苏沁连忙拦着：“周姑娘不必如此，我不是什么娇贵人，这些事情自己来就可以。” 周姑娘忙道：“苏主帅不要客气，我与弟弟受了主帅和副帅这么大的恩惠，无以为报，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还请苏主帅不要推辞，不然我这心里会万分不安。” 见她说得那么小心谨慎，仿佛自己若是不同意的话，这姑娘便会无地自容一般，苏沁也只好由得她去，“那行吧，你也不用太精细，咱们就凑合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对了周姑娘，还没有请教大名。” 周姑娘立刻笑了起来：“谢苏主帅成全。主帅以后唤我周湘便是，我一介草民，当不得主帅这般抬举。” 苏沁道：“你也去把自己收拾一下吧，今天折腾了一天，一会儿吃了饭你早些歇息，不耽误明天赶路。” 周湘把苏沁房间里大致收拾了一遍，转身出去。 程彦安过来找苏沁时，苏沁刚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山里的那个宅子怎么处理？” 他们都没有想到计划会突然生变，所以之前住的那个宅子还在山里。 苏沁道：“夜里我再回去一趟就行。” “我跟你一起吧，你顺便再给我疗一回伤。” “行。” 于是晚饭过后，两人便跟周家姐弟说了一声，让他们不要出客栈，便出发回了山里。 到了地方，苏沁抬手一挥，那二进的宅子便迅速变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被苏沁收进了空间。 虽然已经知道了苏沁不是凡人，也坐过她的法器，可见她使用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叹。仙家的手段，实在太过强大。 跟着苏沁到了山顶，程彦安主动盘腿坐下。 苏沁在他对面打座，朝他伸出双手。 程彦安也伸出双手，抵上她的手掌。 两人闭上眼睛，苏沁运起灵力，很快程彦安就感觉到一股蓬勃之力从手掌处注入自己的身体里，顺着血管在体内游走一遍，然后沉淀在丹田。 灵力初入体里，十分明显，但越往身体里走，灵力就越发变得微弱。整个过程就像在抽丝剥茧，起初很强劲的灵力输进来，但在身体里走一遍之后，最后细若丝线。 两人曾经猜测过，或者等这些灵力将他的丹田填满，他的伤势就能彻底好全。 可是最后能保存下来的灵力实在是少之又少，想要达到这个标准，需要不少时间。 两人尽可能地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疗伤，这些日子下来，程彦安的伤明显好转。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程彦安还能安安心心地留下来继续养伤，只是现在外面民不聊生，他实在没办法继续心安理得的待在深山里疗养。 待到天快亮前，苏沁灵力耗尽，放下手臂，掏出几粒丹药给自己服下，然后安心等待灵力恢复。 等灵力恢复了三成之后，苏沁便带着程彦安御剑回到山外的小县城里。 刚踏进客栈，就见周湘姐弟一直等在那里。 周湘发现了两人，“苏主帅，程副帅，你们回来了。” 苏沁有些意外：“你们不会一晚上都没睡，就等在这里吧？” 周湘抿唇笑了笑，“不知道您二位什么会回来，怕二位回来之后有什么需要，所以我便等在这里了。小杰不放心我，便陪着一起等了。” 苏沁有点不太适应，“周姑娘不必这样，我们并不需要人帮忙，你们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 周湘顿时有些失落，“我……我是不是给您二位添麻烦了？” 苏沁摆了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我认为周姑娘不必这样客气，你和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不需要这样。” 她真不是喜欢仗着一些恩惠就让人回报的人，何况这周湘的哥哥还曾帮过她的大忙。 周湘低下头，用手绞着衣角，“对不起苏主帅，我记住了，以后不这样了。” 苏沁看她那样，生怕自己再说下去这姑娘很可能会哭出来，于是摆了摆手，“你一晚没睡，先去睡会儿吧，我们也要休息半天，下午再出发。” 本来计划的是一早就出发，但一想到这姐弟俩在这里等了一晚上，苏沁只好把出发的时间又往后推了半天。怕自己说明了原因周湘会自责，所以她干脆说是他们自己要休息。 周湘点点头，拉着旁边的周杰去了楼上客房。 苏沁让小二送了壶茶过来，给自己灌了两杯。 程彦安说道：“你如果不想跟不熟的人一起走的话，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找个镖局把他们送到万和府也行。” 他知道她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跟陌生人相处的人，而且看她还要找着理由跟周湘说话，他心里有点不舍。 那样自在自得的一个人，竟然也开始为了别人而让步。 虽是成长，但他觉得没有必要。她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感受而让自己妥协。 苏沁摆了摆手，“你看他们那样子，是敢跟着镖局走的人吗？左右这里离着湖州不远，也就几天的路程，咱们先把他们送到湖州吧，让九哥护送着他们去万和府。” 驻扎在湖州那边的人马都要去跟万和府那边的汇合，由苏九护送着周家姐弟也是稳妥的。 程彦安不再有意见，等着苏沁喝完了茶，两人便上楼各自回房休息。 下午的时候，苏沁去车马行里买了一辆马车，又把自己的马儿从空间里弄了出来。 她打算骑马，让程彦安赶车带着周家姐弟。 离开县城时，周家姐弟趴在马车窗边一直回头望着，望到再也看不见县城的影子，这才缩回马车里哭了一场。 这一走，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了。 第535章 没那么大的野心 为了赶路，苏沁和程彦安路上基本上没怎么停过。 苏沁还有些担心程彦安身体会吃不消，会在每天休息的时候，抓紧时间给程彦安疗伤， 为了不在外人面前暴露苏沁的身份，所以两人疗伤的时候，会远离周家姐弟。 周家姐弟对于他们两人每天都会离开一个多时辰的事情很是好奇，但很识趣的没有打听。 不过周湘却是留了心，每次等苏沁二人离开之后，便开始张罗着做些饭菜，等两人返回来时，便有热腾腾的饭菜享用。 周湘的手艺很好，普通的野菜都能做得有滋有味，更何况他们并不缺食材。 知道程彦安有伤之后，周湘在做饭的时候就特别注意搭配，做出来的饭菜不仅色香味俱全，还十分适合伤者食用，几天下来，程彦安都觉得自己似乎胖了一些。 路上紧赶慢赶，花了不到七天时间，几人赶到了湖州。 一进入湖州，苏家军就接到了消息，苏九带着人急忙迎接了出来。 “末将见过主帅，见过副帅！” 几个月不见，苏九此时身上半分以前的匪气都没有了，完全就是一名合格的将领。 而他带来的那些士兵们，也个个都精神饱满，神情激动地跟着苏九行礼。 苏沁跳下马背，将苏九拉了起来，“各位兄弟快快请起。九哥，最近怎么样？” 苏九拍了拍胸口，“一切都好，大家都在等着你下达命令，随时都可以启程进攻京城！” 有了吴国公派来的那些人，苏家军在湖州这边的军队越来越训练有素，像一支真正的军队了。之所以说是像，那是因为这支军队从组建到现在，还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 没有上过战场的军队，又如何算得上是军队？所以这支军队里的每一个人，都迫切的希望能立刻上战场，用战争来检验他们用许多个日夜训练出来的成果。 苏沁明白他们的心情，笑着道：“快了，这几日你们再加紧一点训练计划，再过几天，军队就可以开拔进京了。” 苏九的眼睛“欻”一下亮得有些吓人，“好！” “主帅，你和副帅要跟着我们一起进京吗？” 苏沁摇头，“不会，我们要赶回七福县跟吴国公会合。” 苏九有点遗憾，转头看了程彦安一眼，笑着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错，命大，福也大！” 刚知道程彦安身份的时候，他可是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这惊吓比着得知程彦安还活着的消息更甚。 谁能想到，他们苏家的姑娘，竟然嫁了这么一个身世离奇的姑爷。 程彦安淡然一笑，“谢九哥夸奖。” 苏九笑了笑，对苏沁使了个眼色。 苏沁和他去了一边，问道：“九哥，有事？” 苏九回头远远望了程彦安一眼，“沁娘，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沁一头雾水：“什么？” 苏九白她一眼：“当然是皇位的事情。先前咱们组建这军队的时候，那会儿可没他和吴国公的半点关系。如今你这么抬举他和吴国公，还让吴国公的人过来练兵，你是怎么想的？你可知道吴国公在军中的影响？他如今又是这么个身份，你就不怕为他人做了嫁衣？” 苏沁明白了他的担忧，忍不住笑了，“那九哥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苏九道：“我觉得你应该把军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利用吴国公的名气，把这军队发展得更大，等攻进京城之后，一刀剁了那狗皇帝，自己登基当皇帝！到时候天底下的人都被你踩在脚底下，那是何等的风光。” 苏沁噗嗤一笑，“九哥，你可真是看得起我，还女皇帝呢，你妹子连自己家里的事情都还整不明白，如何管理一个国家？”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个想法，我起初是想着从咱们苏家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来管理这江山社稷，人选我都有了，就是苏岷。我甚至都在让江先生教他治国之道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这皇帝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一个帝王要拥有的能力和胸怀，真不是光靠着学就能学来的。我不行，苏岷也不行。” 苏九眼睛一瞪，“你咋不行了！苏家军这么大一支军队，你不也是弄得好好的？” 苏沁摇了摇头，“我自己什么能力我自己心里有数，苏家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的付出十分有限。而且，我以后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根本没有时间去管理一个偌大的国家，也没有精力去辅佐苏岷。” “整个大邺几万万的百姓，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寄托在一人身上，这个担子太重了，我担不起。苏岷也担不起，至少眼下不行。但吴国公和程彦安不同。” “吴国公在整个大邺的地位你心里有数，程彦安又是吴皇后的儿子，由他来接掌天下再名正言顺不过。这样一来，大邺朝廷不需要发生太大的震动，这对百姓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苏九握了握拳头，“那你呢？难道你就心甘情愿地窝在程彦安的后宫里？皇后这个名号虽然好听，可到底是依附着皇帝的，沁娘，我觉得这个买卖不合算！” 苏沁白他一眼，“这是买卖吗？九哥，我知道你的打算，但这真不是儿戏。我……我和程彦安的事情先不提，我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地带着兵，跟着吴国公和程彦安好好打仗。” “他们二人都是厚道之人，苏家军的所有将士，他们都不会亏待。等功成名就之日，他们必会让你们加官进爵。到时候，你从武，苏岷从文，咱们苏氏一族从此以后，也算是彻底翻身了。” 苏九不是很乐意，“你当女帝，我们苏九就是正经的皇亲国戚，是皇帝的自己人。你当皇后，我们就是外戚，是外人。那戏文里可唱了，皇帝翅膀硬了，对强大的外戚各种忌惮，想方设法的要铲除。你就不怕今后程彦安也这样？” 苏沁十分笃定地说道：“别的皇帝会，但他不会。九哥，你信我。” 第536章 周姑娘的心思 苏沁的笃定，让苏九无话可说。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吧，沁娘，不管怎么样，我们苏家子弟都是你的后盾。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们都绝对支持你。” 苏沁朝他展颜一笑，“九哥，你放心，我不会让苏家有任何危险。有我在，苏家定会万世昌盛！” 苏九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瞧你那大话说的，还万世呢。把自己当神仙了不成？” 苏沁抿嘴一笑，没说太多。 “我们带回来的那对姐弟，暂时交给你看顾。你带着他们去万和府，交给一个叫周昱的千户。” 苏九问道：“严家军那边的人？” 苏沁点头，“之前程彦安带着我回来的时候，欠了周昱一个人情。” “懂了。”苏九挠了挠头，“沁娘，我怎么觉得你跟程彦安之间怪怪的？你们两个看上去，真的一点也不像两口子。你真想好要扶持他上位了？” “行了九哥，你别扯这些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好了，不管谁当皇帝，你将来的爵位都跑不了，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苏九瞪她一眼，“我是在关心你！当不当官对我来说没多大的关系，当初拉这队伍的时候，也不过是你一直跟我叨叨我才同意的。如果将来程彦安真要狼心狗肺，大不了咱再回来过以前的日子就是。咱们苏家人，可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名。” 苏沁忙双手合十认错，“是妹子我狭隘了。” 两人说了一阵话，便各自回了账中。 在湖州军营里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苏沁和程彦安便准备启程离开。 刚准备要走，周湘突然抱着个包袱追了出来。 “程副帅，请等一下！” 程彦安勒住马儿，转头看她，“周姑娘，还有什么事情？” 昨晚他们就已经跟周家姐弟说过了，让他们跟着苏九一起去万和府。 周湘将自己手里的包袱举了起来，“副帅，这是我给你做的披风，你身上有伤，连日赶路身体恐怕会受不了，我连夜把披风做了出来，还请副帅收下。” 程彦安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去接，“多谢周姑娘一番好意，不过这个披风我用不上，周姑娘可以带去万和府给周千户。时间不早了，我们还着急赶路，告辞。” 说完，程彦安调转马头，朝苏沁使了个眼色，率先驱赶着马儿奔了出去。 苏沁回头看了周湘一眼，把手伸了出去，“拿来吧。” 周湘有些不安，抱着包袱往后退了两步，“苏主帅，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着副帅身上有伤，我……” 苏沁有点不耐烦，伸手将包袱抢了过来，“不是要给他？我替你给。” 说完，苏沁打马离开。 周湘看着远去的苏沁，眼神里明灭不定。 苏九在一旁斜着眼睛打量了周湘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河还没过就想拆桥，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周湘脸色一白，急忙道：“苏将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关心程副帅的身体？” 苏九痞气一笑，“程彦安一个大男人，自己媳妇也跟着，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关心？程彦安一个大老爷们儿赶路辛苦，我妹子一个女人家赶路就不辛苦？合着你眼里就只看得到程彦安一个人？” 周湘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十分尴尬。 旁边那些将士也都一脸戏谑地看着她，让她实在受不住，赶紧跑回了帐里。 帐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周湘找了个地方坐下，怔怔出神。 周家小弟周杰走过来，冷着声音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湘抬头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但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周杰板着脸，声音却带着几丝愤怒，“为什么要那样做！苏主帅帮我们安葬了爹娘，还答应带我们去找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很清楚，这一路上如果没有苏沁同意，程彦安未必会亲自带着他们赶路。 包括安葬他们父母的事情，虽然程彦安看着出力很多，但如果没有苏沁的点头，那天在城门口时，程彦安就不会出手救他们。 所以，他心里承的是苏沁的情。他以为他姐姐也是一样，结果却没想到，他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当着苏主帅的面，给程副帅送披风，而且还是在那么多将士的面前。 这何止是挑衅苏主帅，这是把苏主市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所以周杰很生气。 实在想不明白向来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的姐姐，怎么会做出这种丢人又伤人的事情来。 周湘抬头看着他，“你也觉得我不该那样做吗？” “难道不是吗？姐，你到底在做什么？程副帅是苏主帅的丈夫，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苏主帅！姐，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下贱的事情来！”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在帐中响起，周杰被打得脸都侧向了一边。 “混帐！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谁？！我们家为什么会被人欺负成那样？青楼的人敢强抢我，敢打你，不就是因为我们无权无势吗？程副帅将来肯定身份非同一般，我如果跟了他，将来咱们周家就能彻底翻身！” 周湘神色有些激动，“小杰，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再也不想被人那样欺辱，不想你被人毒打，更不想父母哪怕入土了也未必能安。你明白吗？！” 周杰摇头，“我不明白！姐，大哥活着，他那么有本事，又和苏主帅他们有交情，将来不愁没有前途，你……” 周湘打断他：“是，大哥有本事，也不愁前途，可是什么时候才能等来那一天呢？在那之前，我们还要继续过以前那样的日子！小杰，我等不及了。我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再等下去，我将来会如何我都能猜到。我不甘心，我想赌一把。赢了，我们周家就此成为人上人。输了，有大哥和他们的交情，我也不至于太过于凄惨。” 周杰攥了攥拳头，“所以，你早就计划了对吗？我也根本劝不住你对吗？” “是。” 周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失望，“姐，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说完，周杰转身跑了出去。 周湘看着他的背景，眼神有片刻茫然，但随即又恢复坚定。 她凭什么就不能呢？ 第537章 唯一的条件 苏沁带着披风很快就追上了程彦安。 当两马并肩而行时，苏沁把那包袱扔了过去，“人家的一片心意，别辜负了。” 程彦安伸手一挡，包袱掉在了地上，马儿一脚踩了上去，将那披风踩在了泥里。 苏沁顿时有些火大，“你什么意思？” 程彦安心里有些堵，转头看着她：“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苏沁，你难道不知道那周姑娘送我披风是什么意思吗？” 苏沁瞪着他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巴巴地给你送来！人家熬了一夜给你做的，你竟然就这样糟蹋了，你有没有心？” 程彦安看她那副嫌他无理取闹的样子，心里堵得更厉害，甚至胸口好像都有点疼。 他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周湘，为的是什么，难道她不明白吗？ 他不信她不懂。 就是因为她懂，所以他更觉得难受。 转头认真无比地看着她，“所以，你是希望我收下？” 苏沁抿了抿唇，“那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你就算不要，那也不能这样，多伤人啊。” 程彦安再次看了她一眼，突然调转马头往回走。 “诶，你做什么？” 程彦安没有理她，回到那披风掉落的地方，翻身下马将披风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泥沙，胡乱地塞回包袱里，再挂在马鞍上。 回到苏沁身边，程彦安面无表情地道：“走吧，我们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 说完，程彦安便不再有任何言语。 苏沁看着悬挂在马鞍上的那个包袱，心里忽然有些不太舒服。 她没别的意思，她只是觉得地个周湘人还不错，心灵手巧，看着也是个知冷知热的人，而且胆子也大，当着她的面就敢跟程彦安示好。这样的姑娘，以后若是能跟着程彦安，应该也不错。 毕竟她很快就要离开了，等把苏家军交付给程彦安和老吴之后，她就不再管这些世俗之事，带着孩子隐居山林，好好修炼。到那时，程彦安孤家寡人一个，想想也挺可怜。 这个周湘她也相处了几天，感觉人挺好，正好人家对程彦安也有那个意思，她觉得帮忙制造一下机会也没什么不好。 可真当程彦安将那披风捡回来的时候，她这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不对，苏沁心里咯噔一声，忙收回自己的眼光，双腿夹了下马腹，催着马儿跑快些。 等到了无人处，苏沁放出法器，示意程彦安上去时，程彦安突然开口说道：“回去之后，我们就和离吧。我只有一个要求，舟舟将来若是有了孩子，我希望你能送一个过来给我抚养。” 他需要一个继承人。 苏沁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舟舟将来会不会有孩子，他原不愿意让孩子跟你，孩子是否愿意跟你，这些事情我都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你以后不会缺孩子的，从来没有哪个帝王，会愁没有儿子继承皇位。” 程彦安只定定地看着她，“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苏沁也很坚持，“我只能说将来我会询问舟舟的意见，除此之外，我在这件事情上给不了你别的保证。” 程彦安垂下眼眸，一言不发的跳上了飞行器。 苏沁也不想说话，启动飞行器，几分钟之后，他们便抵达到了七福县。 两人现身，立刻就引起了轰动。 “主帅和副帅回来了！” 吴国公不顾形象地飞奔过来，路上甚至还险些摔了一跤。 在看到程彦安好端端的站在那儿，他忍不住红了眼眶，但很快就忍住，走上前去在他的胸口上捶了两下：“好小子，回来就好！” 说着，又转头看向苏沁：“小苏，辛苦你了。” 苏沁扯了扯嘴角，“老吴，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吴国公喜笑颜开，“你办事向来妥帖。出门在外这么多天，累坏了吧，走，我让人准备酒菜，咱们爷儿仨好好喝一回。” 苏沁摇了摇头，“我想回去看看我娘和两个孩子，你们先聚吧。” 说完，苏沁便骑着马回了小河村。 吴国公看着苏沁的背影，转回头问程彦安，“你俩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就没一点进展？我说你这孩子咋这么不争气呢？” 程彦安看着那个越变越小的背影，低声说道：“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愿绊着她。这样挺好。” 话毕，程彦安转身回了自己的军帐。 吴国公看这两人的态度，就知道和离的事情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唉声叹气了半天，却也无可奈何。 苏沁回到小河村，打老远旺财几个就发现了她，几条大狗撒着腿就朝她奔了过来，围在马腿边上兴奋地摇尾巴。 从马背上跳起来，苏沁在几只狗头上挨个摸了一遍。 舟舟和月月在院子里也听见了苏沁的声音，急忙跑了出来，一见真是她，便尖叫地扑上前来。 舟舟难得感情奔放一回，抱着苏沁不撒手，“娘，我好想你呀！” 月月爱娇地挤在苏沁怀里，把脸埋在苏沁身上直蹭，“娘，我更想你！” 苏沁心里那团被程彦安搅出来的阴云顿时消散无影，在两小只的脸上各亲了一下，“娘也好想你们。这段时间在家里没有调皮捣蛋吧？” “没有，我们听话着呢！” 苏母笑着从院子里出来，“再没有比我们家舟舟和月月听话懂事的孩子了。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让人来说一声，我也好给你准备些饭菜。” 苏沁牵着两个孩子往院子里走，“我直接回来就行了，哪里还值当费那些事。娘，我饿了，家里有吃的没？” 苏母笑着让黄婆子他们去做饭，转头又问苏沁，“怎么只有一个人？彦安呢？” 苏沁笑容淡了两分，“他在军营里处理事情，娘，家里的客人都还在吧？” 苏母看她神色不对，当着孩子的面没好多问，只道：“江先生带着周姑娘和陈家妹子去了府城，咱们家地方太小了，总让她们在这里挤着也不是个事。正好前些日子徐东家过来找你，我就跟他商量了一下，让他把这几位贵客都接到了府城去，苏岘也跟着去了。” “那挺好。” 苏母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让舟舟和月月去一边玩，自己拉着苏沁进了屋，“你和彦安到底准备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和离？” 第538章 喝顿分手酒 苏母语重心长地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沁娘，先前娘也想过，你如今身份不同了，和彦安走下去的话，今后可能伤着你。可……现在娘也是真舍不得彦安那孩子。” “他对你真是一心一意，没有半点假的。舟舟他们都跟我说了，为了救你，他差点都没命了。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娘希望你能慎重考虑，错过了他，你再想遇到一个能这样对你的男子，可就难了。” 苏母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 有些事情，旁的人劝得再多都没用，还得当事人自己想通才行。 说多了，反倒让她更反感。 而且苏母自己也纠结，苏沁注定以后要活得多他们久很多，如果和普通人一样生活，那注定要面临和程彦安的生离死别。这种伤痛，她做为母亲，也有些不忍心让女儿承受。 可程彦安这样的好女婿，她也不忍心女儿辜负。 苏沁有点不耐烦：“娘，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就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他以后是注定要当皇帝的人，你希望我跟一群女人去争抢他？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他和他那些女人全都捏死。” 苏母气得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就作吧！不管你了！以后有你后悔的！” 说完，苏母扭头走了。 苏沁叹了一声，有啥好后悔的，人生本来就是选择题，选了这一项，必然就会放弃另一项。 鱼与熊掌，怎能兼得。 何况，她也从来没想过要跟程彦安有点什么啊。 对！她和程彦安，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等和离书一到手，他们就再无交集了。 到时候，她就可以带着两个孩子，安心去修行了。 千星派的崛起，指日可待！ 苏沁给自己打了一通鸡血，把心里那些失落全部压了下去。 回到七福县之后，苏沁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她要将苏家军全部交给吴国公和程彦安，所以这中间很多事情，都需要她去调节。 还有她从狗皇帝那里洗劫来的银子，也得从空间里弄出来，全部交给程彦安。 苏沁有私心，留了两箱从皇帝私库里弄出来的黄金，准备回头交给苏母。 以后她就要带着两个孩子远离世俗，苏家的事情，她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管了，所以在这之前，她得给苏家弄出足够的家底来。 两大箱子黄金，价值上万两，足够苏家立足了。 程彦安那边也很忙，一整个军队的交接事宜，让他忙得脚打后脑勺，一点时间都没有。 等终于忙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五天过后。 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的时候，苏沁带着和离书找到了他。 将和离书放在案头上，苏沁道：“你看一下和离书上的内容，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字盖章吧。” 程彦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这么着急吗？” 苏沁淡淡一笑，“早晚的事情，早一点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也可以早一点全心去投入别的事情。” 程彦安没有看那和离书，而是提了一个要求，“我们夫妻一场，竟是还没有好好在一起说过一次话。如今马上就要劳燕分飞了，不如一起喝一杯，祝我们一别两宽后，都能各生欢喜。” 苏沁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于是点了点头，“好，正好我手里有几坛好酒，找个地方？” 于是两人去了二道梁子山上。 冬夜里的二道梁子山格外的冷，寒风呼啸，刮得两人衣衫烈烈作响。 苏沁随手扔出一个结界，将那些寒风全部挡在了外面，结界里甚至还有些暖和。 随意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苏沁将谪仙拿了出来。 扔给程彦安一坛，笑着道：“这酒放了很长时间了，味道不错，用来庆祝咱们和离正好。” 程彦安伸手接住，拍开泥封，一股令人沉醉的酒香袭来，让他忍不住先尝了一口。 苏沁笑着问道：“怎么样？这酒的滋味很绝吧？” 程彦安笑着点头：“确实很独特，令人难忘。” 明明很香醇，尝在他的嘴里，却那么的苦涩，一直从嘴里苦到了心里，他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酒的滋味。 苏沁也拍开泥封喝了一口，十分享受的眯着眼细品酒香。 “当初本想酿酒挣钱，却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那酒坊里酿出来的酒，还不够军队里那些人喝的。” 程彦安道：“关叔的酿酒手艺很好，将士们都喜欢他的酒。” 苏沁得意地笑道：“那当然，关叔用的酒曲，可都是从我这里拿走的，酿出来的酒虽然比不上忘忧和谪仙，可也绝不是普通酒水能比的。” 程彦安侧头看了看她，月光下的她比平日里还有美上几分，让他忍不住怦然心动。 压下那阵悸动，他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苏沁笑着又豪饮一口，“当然是放下一切，带着舟舟和月月归隐山林。我身上有着使命，可不能再继续这样浪费时间下去了。你呢，程彦安，你有信心治理好这个国家吗？” 程彦安低声笑了笑，“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心里没什么底。你知道的，我以前就是个普通的农家汉子，失踪那一年学了些东西，但哪是够得上治理一个国家。不过，我知道该如何去做，也会努力去做到最好。” 苏沁笑着朝他举起酒坛，“那我就祝你早日成为一代明君，希望大邺朝在你的治理上，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程彦安也举起酒坛和她碰了一下，“那我便祝你早日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寿与天齐，也祝你早日完成使命。” “祝我们各自前程似锦！干！” 苏沁豪迈的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程彦安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两人就这么干喝，一点下酒菜都没有，虽然谪仙是极品佳酿，可它也是酒，也会醉人。 苏沁本身酒量就差，加上心情有些微妙，喝的时候就一点没掺假，咕咚咕咚地一通猛灌，没一会儿眼神就有些涣散了。 酒精能麻痹神经，也能让人精神亢奋，苏沁这会儿半醉不醉的，整个人就完全放松了下来，看程彦安的时候，也没那么别扭了，至于还有些要敞开心扉的意思。 “程彦安，其实吧，你这人挺好的。” 第539章 成全 程彦安还是头一回在她嘴里听到夸自己的话，有些讶异地回头，就见她两眼迷蒙，嘴角噙着一抹傻笑。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憨态可掬的模样，一时不由看得有些出神。 苏沁见他盯着自己不放，不由哼了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程彦安赶紧把头转回去。 苏沁吃吃地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呀，真的太老实了。我跟你说，你这样可不行，就你这脸皮，亏的是生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了，要是生在找老婆得靠自己追的那个时代，你就等着剩下吧。” “我跟你说啊，你以后当皇帝了，肯定会有一大堆小老婆的。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偏宠某一个，要雨露均沾，这样才能制衡后宫。不然你娶再多的小老婆，那都不够死的。 “孩子嘛，别生太多，儿子越多越糟心，等你老了，他们天天盼着你死了腾位置，然后兄弟之间往死里掐架。这种事儿多得很，你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程彦安听她越说越起劲，忍不住嘴角直抽，“你都打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苏沁白他一眼，“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不信回头你问问那狗皇帝，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我好心好意跟你说这些，让你多长几个心眼，你还不领情。哼，当我稀罕跟你说这些不是。行了，不喝了，我要回家了！” 说完，苏沁把酒坛子一扔，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撤掉结界准备走人。 谁知结界一撤，一股猛烈的山风袭来，醉酒之后重心不稳的人一下被刮得往后直退。 他们这会儿站在山顶上，前两天下了场雪，山顶上还有些积雪没有化尽，苏沁这一退便一脚踩在了积雪上，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朝后滑飞出去。 “啊——” “小心！” 程彦安急忙上前，一把搂在她的腰间，将她接住带了回来。 刚准备放手的时候，却发现苏沁正仰着头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星光点点，让他有些目眩神迷。 理智上他应该赶紧放手，和她保持距离。 可他如何舍得！ 过了今晚，他和她便要桥归桥路归路了，从此以后，或许此生都不复再相见。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绞着痛。 “苏沁，你心里可曾喜欢过我？” 这个问题，他终于问出了口。 苏沁眨了眨眼，一言不发。 程彦安有些失落，准备放开她，带她下山。 谁知苏沁却紧紧地拉着他的衣服不放。 程彦安试探着问道：“那……我抱着你下山？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不反对，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一二三！” 私心作祟，他连停顿都不曾，迅速的数完了三个数。 苏沁眨了眨眼，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程彦安打横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生怕摔了下去。 程彦安心跳如擂鼓，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慢慢朝山下走去。 苏沁喝得醉醺醺的，他的怀抱又真的太过舒服，一摇一晃，仿佛让她躺在一个大摇篮里一般，晃着晃着，她的眼睛便睁不开了。 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里安睡的女人，程彦安每走一步，心就扯着疼一下。 因为下了山，他就要把她永远放下了。 山风呼啸，他害怕风刮着她，便用披风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山林里光线昏暗，伸手不见五指，他便一步一步慢慢摸索着往前走，心里希望着这条路长一点，更长一点。 可再长的路，也会有终点。 东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看着距离不到十米的院子，程彦安将她从披风里放了出来，低下头，虔诚又不舍的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你想要的，我都成全，若有来生……” 后面的话，程彦安咽了回去。 他们，没有来生啊。 程彦安心口疼得难受，忍不住落下两行泪来。 泪水滴落在苏沁的发间，消失不见…… 苏沁醒来时，都已经日近中午。 谪仙是酒中极品，便是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也不会有半点不适，何况苏沁还得个修士，就更不会有影响。 见时辰不早，她想起来昨晚送去的和离书，程彦安似乎还没有签，她赶紧掀开被子跳下床，准备去军营找他。 大军今天开拔，这会儿只怕都已经出发了！ 苏沁刚打开门，就见舟舟等在门口，手里拿着她亲手写的和离书。 “娘，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苏沁伸手接过来一看，发现那和离书上已经签上了程彦安的名字，并盖上了他的章。 不知怎么的，她并没有预期中的那么高兴，心里反倒有点空落落的。 舟舟抬头看着苏沁，“娘，你和爹爹和离了对吗？” 苏沁对上那双和程彦安有八分相似的澄澈眼眸，突然有点愧疚，担心和离的事情，伤了孩子的心，连忙安慰道：“舟舟，虽然爹娘和离了，但我们依然是你们的爹娘，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发生改变。” 和离的事情，大人们都已经接受了，唯独这两个孩子的意见，她一直不太敢问。 想到之前两小只为了阻止她和离，都闹出跟老吴一起作妖离家出走的事情，又引出后续一大堆的麻烦事，苏沁就有点头疼。 这俩孩子不会又要闹腾吧？ “宝贝，爹和娘已经不再适合当夫妻了，所以我们选择和离，但他永远都是你们的爹爹，我也永远都是你们的娘，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爱你们的。” 舟舟平静地看着她，“娘，以后爹爹是不是就不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 苏沁犹豫了下，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是的，你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娘也要带着你们去修炼，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不会太多。不过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们去见他。” 怕舟舟不乐意，她又连忙画了个大饼，“等你们筑基之后学会了御剑飞行，你们就可以随时去看他，娘保证不拦着你们。” 舟舟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抬起头对苏沁说道：“娘，我想跟着爹爹。” 第540章 被放弃的滋味 舟舟的话，让苏沁愣了好几秒，“你想跟着你爹爹？” 舟舟点头：“是的，娘，我想跟着爹爹。” “为什么？”苏沁心里很是难过，“舟舟，你想跟娘和妹妹分开吗？” 舟舟眼里有着浓浓的不舍，“不想，但是舟舟也不想跟爹分开。娘，爹爹太可怜了，他只有曾外祖和我还有妹妹三个亲人了，如果我和妹妹都走了，他身边就只有曾外祖了。曾外祖年纪大了，陪不了爹爹多长时间，我不想爹爹一个人。” 说到这儿，舟舟的眼睛便迅速泛起了红。 苏沁心里钝钝的疼，她真的完全没想到，舟舟会选择程彦安。 她所有的计划里，都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的，却没想到自己被孩子放弃了。 可她能说孩子做错了吗？ 不能，舟舟做的这个决定，她没有任何立场指责。因为，那是他的生身父亲，他也同样深爱着他的父亲，如同他深爱着自己的母亲一样。 大人离婚，最残忍的事情便是让孩子选择跟谁。 苏沁不愿意让孩子面对这样的场景，所以私自替孩子做了决定，并且说服了程彦安。 却没想到，舟舟自己做了决择。 回想这两年里的点点滴滴，苏沁难受得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她的心脏上绞着一般。 “舟舟，你真的想好了吗？你选择了爹爹，以后很长时间都看不到娘和妹妹了。” 她真的舍不得孩子，所以想再争取一下，或许能让他改变主意。 谁知舟舟却十分坚定地点头，“娘，我想好了，我要跟着爹爹。” 苏沁看着他的认真，险些掉下眼泪来，“舟舟，你不要娘了吗？” 舟舟悬而未掉的眼泪，一下就滚落了出来，扑进苏沁的怀里，哭着说道：“娘，舟舟不是不要你，舟舟只是选择陪在爹爹身边。以后舟舟会经常去灵药谷的，我们在那里见面，好吗？” 苏沁也跟着哭了起来，“那能一样吗？舟舟，不要离开娘好不好？” 这一刻，她才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难受。 舟舟坚定地摇了摇头，“娘，对不起，舟舟还是决定跟着爹爹。” 苏沁心里万般失落。 她知道，舟舟是个立场十分坚定的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 以前她很是欣赏他的这个优点，因为修道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心性的坚定。能不能修成正果，心性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可如今，这份心性用在这里，却让她很受伤。 但她知道，她不能强迫孩子什么。 越是强迫，对孩子的伤害就越大。 舟舟轻轻地替她擦干眼泪，抽噎着说道：“娘，我要走了，爹爹在等我。” 苏沁顿时崩溃了，眼泪流个不停，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舟舟，娘舍不得你。” 舟舟的这个决定太突然了，完全不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打得她措手不及。 “娘，舟舟也舍不得你。”舟舟心里也难过，但还是狠心从她的怀抱里退了出去，“娘，以后舟舟会经常去灵药谷看你的。” 说完，舟舟转身跑了出来，一路上撒下的点点泪珠，溅落在地上，看着让人心碎。 苏沁追了出去，就见程彦安一身戎装，立在马前。 见苏沁出来，程彦安朝她点了点头，一脸抱歉地说道：“我会照顾好舟舟的。” 对于舟舟的决定，他也深感意外，万万没想到，孩子会选择跟着自己。 他试图说服舟舟，让舟舟留在苏沁身边。毕竟苏沁很在乎两个孩子，若是舟舟选择跟着他，苏沁肯定会伤心。 但是舟舟却铁了心，说什么也要跟着他。 他也拒绝不了舟舟的选择，那也是他的孩子，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可血脉相连的亲近感却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他有私心。 他希望以后可以借着舟舟，再见见她。 他没想要做什么，只是想以后还能再见到她，知道她一切安好，就心满意足了。 舟舟跑到他的身边，伸出小手牵住了他，“爹爹，我们走吧。” 程彦安点点头，将舟舟抱上马背，然后自己也翻身骑了上去。 最后再看了苏沁一眼，两腿一夹马腹，马儿便冲了出去。 苏沁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眼泪不停的流。 待到身影消失不见，她突然擦了眼泪，不发一言地扭头进屋。 苏母在一旁不停的抹眼泪，“造孽哦，这是要把人折磨死啊！” 白彩凤和苏沄娘也是好好哭了一场， 苏沄娘抹着眼泪道：“回头月月要是知道舟舟走了，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呢？” 白彩凤哭到哽咽，“舟舟那个孩子也太狠心了，儿是娘的心头肉，他这一走，沁娘怕是要伤心坏了。” 舟舟太有主意了，今天一大早，他就让苏茉把月月诓到了赵秀芝家，说要去找小花儿玩。等把月月引开之后，他便将那和离书拿出来，再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家里人。 当时他们所有人都想尽办法劝舟舟，可是那孩子愣是没有半点要改主意的意思。 到这会儿，月月还不知道自己爹娘已经和离，舟舟也跟着离开的事情。 白彩凤叹了一声，“沁娘啊，太固执了。彦安那人多好，对她一心一意，什么都依着她，为了她甚至连命都不要了。可她却还是要和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苏沄娘也有点茫然，若是以前，她觉得二姐和离了很正常。 可现在，她却觉得二姐夫真的很好，好到他们全家都觉得可惜。 只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们再可惜又有什么用呢？ 程彦安带着舟舟回到军队，大军已经全部整理好了内务，只等他回来下令出发。 从马背上下来，程彦安才看见舟舟泪流满面的样子。 心顿时揪着疼了一下，到底有些不舍，他开口道：“舟舟，你若是不舍，爹爹让人送你回去吧。” 舟舟扑到他怀里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要跟着爹爹。” 程彦安紧紧地抱着他，在他头上重重的揉了两下，“好，爹爹一定会照顾好你的，走吧，咱们该出发了。” 第541章 月月哭闹要哥哥 苏家军在七福县的军队，如今已有近十万人的规模。 今日是军队出征的日子，七福县的百姓几乎都来送别。 程彦安看着所有士兵集结完毕，自己则抱着舟舟翻身上马，对着军队大喝一声：“出发！” 说完，他率先策马动身，吴国公和他并肩而行，第一支队伍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民众们夹道欢送，不少百姓甚至还准备了吃食，硬塞给队伍里的士兵们。 虽然现在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但大家一想到这支队伍要将那狗皇帝拉下马，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便是自己少吃一口，也要省下口粮来供养这支队伍。 程彦安的坐骑穿过了七福县的城门，他忍不住回头朝城楼上看去，方才他总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他。 城楼上也挤了不少老百姓，正声嘶力竭地朝他们喊着祝他们出师大捷的话。 目光在人群里来回穿梭了好几次，并没有找到他期待的身影，他自嘲一笑，收回目光，驱着马儿一路前行。 城楼上，苏沁贴着隐身符，看着程彦安的身影越走越远。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来这里，而且还没有勇气现身，只能拍着隐身符躲在人群里远远的看着。 程彦安的那个回首，更是吓得心虚的她急忙闪了闪身，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是隐身状态，苏沁心情更是糟糕。 她为什么要心虚？有什么好心虚的？ 她是苏家军原本的首领，是舟舟的亲娘，前来给他们送行，又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可……看着那长长的队伍，还有已经看不太清楚的身影，她到底是没有勇气揭了隐身符，大大方方的跟他们道别。 嗯，她是怕这些将士们舍不得她，更怕舟舟会难做，所以她才用这种方式来送别。 对，就是这样！ 苏沁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来为自己出现在这里的行为开脱。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些百姓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这苏家军原来的主帅姓苏，结果几天前，主帅竟然改了姓，姓吴了。这事儿咋这么奇怪呢？” “我听说，那苏主帅是女子，和副帅是两口子。副帅的身份据说也有些复杂，反正不是一般人。苏主帅这八成是想扶持自己的男人上位，所以才把主帅的位置让了出去。” “这往后啊，她男人当了皇帝，她可是皇后了，咱们这小地方竟然能养出来一位帝王，连带着还有皇后，可真是不得了了。你们方才看见那主帅怀里抱着的孩子了吗？那可是他的长子，只等这天下一打下来，那就太子啊。” “我看未必，这男人啊，没本事前什么都好说，可一旦有本事之后就保不齐了。普通升斗小民尚且如此，当上皇帝的人，那能简单得了？便是那副帅有良心，真让那苏氏当了皇后，可往后那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滋味也不见得好受。” “这话有道理，眼下那男人打天下得用苏氏拉起来的队伍，自然会给苏氏的孩子脸面，可往后坐上了龙椅之后，还能一直保持这个想法？当他身边女人多了，儿子也多了，那可就真难说了。” 围观百姓东一句西一嘴，说得苏沁眉头越皱越深。 程彦安不会真像这些人说的那样吧？ 直到回到苏家之后，苏沁心里还想着那些人的话，尤其是她把周湘代入到程彦安的后宫之一后，心里就更不舒服。 周湘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为了荣华富贵都还敢当着她的面朝程彦安示好，那往后程彦安其他有权有势的妃子，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当舟舟挡了那些女人的孩子的路时，她们会放过舟舟吗？ 越这么想，苏沁心里就越是不安。 正在这时，月月像一枚小炮弹似的，抓着一只竹编的蚂蚱冲了进来，“娘，你看见哥哥了吗？我想把这个送给哥哥玩。” 苏沁看着月月那满脸笑容的模样，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 月月见苏沁一直不吭声，爱娇地挤进她怀里，左蹭又蹭地道：“娘，我哥哥呢？怎么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他啊？外婆和小姨她们也不告诉我，哥哥是不是偷跑出去玩了？” 苏母进来，看月月一直追问个不停，便对苏沁说道：“她早晚都得知道，倒不如早点告诉她，省得后面越瞒越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月月如今已经七岁了，本来就聪明的孩子，又因为修真的缘故更是比普通的孩子早慧许多，从苏母和苏沁的神态中来看，便知道家里肯定是出事了。 于是她紧张地看着苏沁，“娘，哥哥呢？爹爹呢？” 苏沁抿了抿唇，叹了一声，带着月月回了房间。 不多时，房间里便传出来月月撕心裂肺的哭声，“我要爹爹，我要哥哥，娘，我们去追他们好不好？把爹爹和哥哥追回来好不好？月月不要和他们分开，月月要和他们在一起……” 屋外的人听着这哭声，心里都万般不是滋味。 苏母更是跟着抹了场眼泪。 月月哭得太厉害了，苏沁怕她受不了，最后只得用灵力让她先睡过去。 苏母进屋的时候，就见苏沁正在给月月揶被角，脸上的神色很是疲累。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沁娘，你做什么决定，娘都不会干涉，但娘希望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后悔。” 苏沁扯着嘴角笑了笑，“娘，你就别一直叨叨了，我只是被孩子的事情弄得有些烦心，等我缓两天就成。” 苏母知道苏沁这是钻了牛角尖，谁劝她都听不进去，于是也懒得再说什么。 有些道理，除非自己悟出来，否则旁人说得再多也听不进去。 月月醒来时，已经是半夜，睁开眼睛就想起了舟舟，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苏沁只得带着去了灵药谷，希望舟舟会在灵药谷等着她们。 可谁知道进灵药谷等到天亮，舟舟也没有出现。 月月是从灵药谷里哭着回来的，这一回，她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哭哑了，拉着苏沁的手不停的哀求，“娘，我们去找哥哥好不好？我们去找他吧，还有爹爹，我们去找他们吧。” 第542章 奇异的身份 苏沁再一次用灵力让月月睡了过去。 苏母知道之后，不是很赞同地看着她，“你总这样让她一直睡觉也不是办法，她和舟舟一母同胞，从出生到现在，几乎就没有分开过，一时半会儿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还是想办法好好开解她一下吧。别看孩子小，他们真要把什么事情搁在心里了，那就是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 苏沁自己小时候经历过，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舟舟的决定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让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去安慰月月。 尤其是昨晚她在灵药谷里没有等到舟舟，心里这会儿也难过得厉害。 思来想去，苏沁做了决定，“娘，我想带着月月归隐了。” 苏母虽然早就知道苏沁有这个打算，可是猛然听她提起，还是让她忍不住变了脸色。 “这么着急吗？沁娘，我……” 话还没说完，苏母就哭了。 苏沁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上前安慰，“娘，你哭什么呢？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苏母泪水连连，“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看一眼，我这心里就跟刀子剜一样。” 以前苏沁对这种感情是没什么感觉的，可刚经历过舟舟的事情，她太能理解苏母的心情了。 顿时，苏沁也红了眼眶，“娘，我……” 苏母摆了摆手，“没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娘自己想通了就好。你的事情更重要，只要你能好好的，娘怎么着都行。” 说完，苏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苏沁心里堵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现实的情况和她的想象差距那么大？ 她以为自己顺利和离之后，就能带着孩子归隐山林，潜心修炼。结果这才第一天，舟舟离她而去，月月情绪崩溃，苏母也接受不了她要离开的决定。 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也根本放不下。 苏沁无力地叹了一声。 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理想化了，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她预想的那样进行，却忘了，她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这些日夜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早已经浸透了当下的她。 不止是苏家人，甚至还有程彦安。 一想到程彦安，苏沁心里就忍不住有些难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之前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他划清关系，可现在他终于如了她的愿，她心里却这么不是滋味。 一想到他，心里有处地方，就钝钝的疼。 心里越发的烦闷，苏沁干脆起身，抱着沉睡的月月进了空间。 把孩子安置好后，苏沁便去了静室，盘腿坐下来，运转功法想用修炼来让自己静心。 正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让闭着眼睛的她都觉得有些难受。 睁开眼一看，只见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正站在她的对面。 苏沁看了看两人，回头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画像。 好吧，墙上原本的画像现在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纸了，而画上的人，正和她对面而立。 苏沁赶紧跪下行礼，“弟子苏沁，见过二位祖师。” 苏千洛抬手让她起来，沈星繁则不发一言的转身去了一边。 “不用理他，他就是这个脾性。” 苏千洛一脸慈爱地看着苏沁，招手让她到一旁坐下。 明明看着和苏沁差不多年纪的脸，却作出一脸慈爱的表情，苏沁觉得真的好违和。 但是她不敢说。 苏千洛笑着问苏沁：“听说你和离了？” 苏沁窘窘有神，她和离的事情已经传得这么远了？连这对不知在哪儿神隐的祖师都听说了？ “你和程彦安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到这个份上了，却又和离了？他是哪里做得让你不够满意？” 这个问题让苏沁一愣。 程彦安有哪里让她不满意的吗？ 凭心而论，他为人正直，做事的章法很多地方都还挺合她心意，对两个孩子很好，对她……更无可挑剔之处，光说这次她心魔的事情，就让她无法说他半个字的不好。 有几个男人能像他那样，为了一个总想跟他划清界限的女人，连命都不要？ 若是她和程彦安的身份角色互换，她能做到这一点吗？ 程彦安的这份诚挚，她比不上。 苏沁摇了摇头，“他哪里都挺好。” 陆铭逸更不解了，“既然如此，那为何你还在坚持和离呢？难道是对他没有感情吗？” 感情？ 她对程彦安吗？ 不可能的，她对程彦安怎么会有感情呢？ 他是苏沁娘的男人，又不是她苏沁的男人，她可没那么不讲究。她苏沁的男人，必须从身到心，再到名誉上，都必须属于她才行！ 谁让程彦安是原主的男人呢？ 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她也不是不能接受他。 苏沁猛然一愣，她竟然……并不排斥和程彦安发展下去！ 她在意的，只是程彦安的身份。 可她为什么会在意呢？为什么会不排斥跟程彦安在一起这个可能性呢？ 苏千洛掩唇而笑，“沁儿，看清自己的内心了吗？其实你对程彦安，并非如你所想那般毫无感情。” “既然有感情，那为何又要跟他和离呢？” 苏沁面对旁人会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的感情事，但面对这个一辈子也见不了两回的祖师，她倒是实诚得很。 “祖师，我……他是苏沁娘的男人，我……嫌他不干净……” 吞吞吐吐把原因说出来，苏千洛听完之后，忍不住大笑，“你这个孩子，怎么这般有趣。” 苏沁满脸问号，她哪里有趣了？ 苏千洛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你可曾想过，你为何会从苏沁变成苏沁娘？” 苏沁眨眨眼，“因为穿越？” “哈哈哈，合着咱们藏书阁里那么多书，你都没看吗？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穿越，你能穿越到苏沁娘身上，那是因为，她就是你，你便也是她。” 苏沁惊得眼都瞪大了，什么玩意儿？她就是原主苏沁娘？ 开玩笑呢吧！ 那她的前世又算什么？难不成她的那些亲人，和她二十多年的成长经历，都是幻想出来了？ 第543章 舔狗 苏千洛看苏沁那副见鬼的样子，止住了笑。 “你不必怀疑你的所有人生经历，那些都是你真正经历过的事情。准确来说，这个世界的苏沁娘，其实是你的上一世。” 苏沁眨眨眼，“我上一世活得这么憋屈？！” “重点是这个吗？”苏千洛哭笑不得，“重点难道不应该是，程彦安本身就是你男人吗？” 苏沁：…… “所以，舟舟和月月本身就是我的孩子？” 苏千洛点点头，“对。” 苏沁：搞半天，她压根不是穿越，而是换了个世界重生？？？ “那咱们千星派所有弟子，都可以重生一次？” 苏千洛失笑，“若是谁都能有你这样的机缘，那这三千世界还不得乱了套。你能有这样的奇遇，一是因为传承手镯，二是因为你的天灵根。” 苏沁想想也是。 “现在你不纠结了吧？程彦安是你男人，你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抵触的心理了吧？” 苏沁挠了挠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啊，我跟他都和离了。” “和离了难道还不能复合？” 苏千洛忍不住放下架子白了她一眼，“说起来我还真理解不了你的想法，你前世生活的那个世界那么开放，别说你眼下这种情况了，便是到处撬人墙角的事情也很常见了，怎么到你这儿了，你竟然会介意这个？！” 苏沁：…… 她心理洁癖情感洁癖不行吗？ 再说了，她以前又没谈过恋爱，还不兴让她矫情一回啊？ 苏千洛看她那一脸桀骜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你要是真放不下程彦安，就去找他吧。” 苏沁那倔驴脾气上来了，“不，我要潜心修习，争取早是飞升，重振我们千星派！” 让她去找程彦安复合？这种事情打死她都做不出来！ 苏千洛忍不住伸手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你可拉倒吧，你现在这个状态，还飞升呢，能不能顺利结婴都是个问题。” “感情的事情处理不好，变成了情劫，那威力可比心魔严重得多哦。” “小沁沁，既然喜欢，那就勇敢去争取，何况程彦安爱你爱得要死，你都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往他跟前一站，他就能巴巴地跑来围着你转。对了，你前世的时候，他这样的人不是还有个专属名字，叫……舔狗对不对？” 苏沁嘴角直抽，这还是他们千星派的祖师？ 真不是有人冒充的？ 苏千洛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本秘笈，塞进苏沁手里，“这个可是我跟你家男祖师爷这些年整理出来的双修功法。你回头找机会给程彦安测一测，他要是也适合修习的话，你们就一起双修啊。” “我跟你说，双修的好处比着你一个人修习强太多了，事半功倍。” 苏沁的嘴角已经抽搐得停不下来了，双修这种事情……祖师，你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吗？ 苏千洛从她那一言难尽的读懂了她的心思，毫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你前世上学没接受过x教育？明明一个在新时代生活过二十多年的人，活得比个老古板还无趣，也就程彦安那种傻子会稀罕你了。” 说完，苏千洛一脸嫌弃地站了起来，毫不在意苏沁的看法，走到沈星繁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走吧，咱们不理这个笨弟子。” 沈星繁起身，一脸宠溺地道：“好，来的时候就劝你别来。这点小事都悟不透的人，也不知道以后如何堪当大用。” 说完，夫妻二人的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苏沁的眼前。 回头一看墙上的画像，果然恢复如初了。 苏沁抹了把脸，老天爷，这二位不会一直躲在画像里偷窥她吧！ 她以前没有背地里说他们坏话吧？ 之前说好的以后不会再来看她呢？这才多长点时间就跑来关心她的感情问题了？这二位在神界这么闲的吗？ 再低头看看手里的秘笈，苏沁忍不住扶额，他们千星派有这样的两位祖师，能发展成修真界的龙头老大，除了实力强悍以外，运气肯定也是爆棚的。 只是，她真的要去找程彦安吗？ 苏沁还是挺纠结的，摸着良心说，她对程彦安挺有好感，可让她主动去找程彦安说复合的事情，她做不到。 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样做。 而且，她也不知道程彦安对她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就那么真挚。 他以后可是要当皇帝的人，万一他见识过了那些风情万种的美人之后，就变心了呢？ 人心都是善变的，这谁能说得准呢？ 所以……还是再观望观望吧。 苏沁把那双修秘笈随手往桌上一放，转身走了，她听到月月醒来在找她的声音了。 月月独自在空间的房间里醒来，见身边没有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顿时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苏沁有点头疼，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月月搂着她的脖子哭求，“娘，咱们去找爹爹和哥哥吧，月月求你了。” 苏沁原本就疼爱这两个孩子入了骨，如今知道他们本来就是她的孩子，心里更是舍不得让他们受一丝委屈。 “月月乖，别哭了，咱们去灵药谷见哥哥好吗？” 月月抽抽答答地应下，“好，那我们赶紧走吧。” 母女二人出了空间，又钻进了灵药谷，此时还是中午，舟舟是不会在这个时间进来的。 月月也不在意，兴冲冲地喊了自己的玩伴去摘花摘果，说要送给舟舟。 苏沁也不管她，自己则去找了个地方坐着修炼。 好不容易天终于黑了，月月抱着她摘的那一篮子果子，眼巴巴地坐在谷口的空地上等着。 可等啊等，都快半夜了也不见舟舟前来。 月月忍不住又想哭，“娘，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苏沁听着这话，忍不住心里揪了一下，忙抱着月月安慰，“不会的，舟舟便是不要娘，也不会不要月月的。”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童音传了过来，“舟舟才不会不要娘呢。” 母女二人一转头，就见舟舟板着一张小脸朝她们走了过来。 月月欢呼一声，从苏沁的怀里扑起来，拎着果篮就扑了过去，“哥哥，我好想你呀！” 舟舟接住她，伸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哥哥也想你。” 明明两个孩子身高差不多，但舟舟的身上硬是有着一股长兄如父的包容。 安抚了月月受伤的小心灵，舟舟看了看苏沁，有些不太敢上前。 第544章 鼓起勇气去见他 苏沁看着站在对面但迟迟不敢靠近的舟舟，忍不住心里一软。 这孩子在害怕她生气。 可是她哪里舍得生气。 虽然那天舟舟的选择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心里也确实无比的难过，可她真的一点也没有生他的气。 这两天除了担心他跟着程彦安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想家之外，她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这会儿见着了他，心里的那些担心一下没了，只想抱着他好好问问这两天过得如何。 于是苏沁朝他招招手，“到娘这儿来。” 舟舟一下就绷不住了，冲进了苏沁的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肩上，语带哽咽地道：“娘，我好想你。” 以前他和娘也经常分开，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煎熬，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娘会不会伤心哭泣，自己跟了爹爹，娘肯定不喜欢自己了。 就这样想着，他心里便半刻难安。 这会儿见了娘，被娘抱在怀里，他真的幸福到哭了出来。 苏沁伸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你是小男子汉了，可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知道吗？” 舟舟点点头，但还是哭着道：“眼泪自己要跑出来。” 苏沁失笑，让他坐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替他擦去眼泪，“昨晚怎么没有来灵药谷？我和月月等了你一晚上，月月没等到你还哭鼻子了。” 舟舟吸了吸鼻子，一脸抱歉地看了看月月，“不是哥哥不来，是爹爹昨晚喝醉了。” 苏沁眉头一皱，“你爹喝醉了？行军路上竟然喝酒？他这个主帅怎么当的？” 舟舟叹了一声：“娘，你别怪爹爹，他是心里难受。昨晚他喝醉之后，抱着我哭了，说他没用，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所以才把娘弄丢了。” “爹爹真的好可怜，我从来没有看到他哭过，可是这几天我已经看到他哭了两回了。” 苏沁心里有些涩涩的，“两回？” 舟舟点头：“是啊，那天早上爹爹在那张纸上盖章的时候，他也哭了。外祖父也差点哭了。” 苏沁一下就猜到了和离书的事情。 心里更难受了。 没想到程彦安那样的性子，竟然会哭。 突然想到一句前世听到觉得很矫情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和离的事情，对程彦安的打击只怕比她想象中的大。 月月听说程彦安哭了，立刻就掉起了眼泪，“娘，我想爹爹，我想去看他，我想陪陪他。你带我去好不好？” 苏沁想拒绝，这个时候去看程彦安，多尴尬啊。 舟舟说道：“我来的时候，爹爹又喝醉了。我本来是想留下照顾他的，可是我害怕你们担心我，所以就把爹爹丢下了。” 月月一听这话，更加难过了，拉着苏沁的手拼命的晃。 “娘，求求你了，我要去看爹爹，只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好不好？” 舟舟也眼巴巴地看着她，虽然没有开口，那眼里的含义都快化成了实质。 本来苏沁的内心就已经有些动摇了，再被两个孩子这么一通的求，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心里的那点矫情。 跟着舟舟穿过了灵药谷的传送阵，下一秒，母子三人便置身于程彦安的军帐里。 一股浓烈的酒气直扑面门，熏得月月连忙用手捏住了鼻子。 明明刚才哭着喊着要来的是她，来了之后嫌弃得直往后退的也是她。 苏沁坏心眼地把她往前推了推，“你不是想爹爹了吗？还不赶紧过去跟爹爹说说话？” 月月两条小腿短脚尖绷直使劲地抵着地面，浑身都透露出抗拒之意，“爹爹好臭！” 说完，竟拉着舟舟又迅速地退回了传送阵，消失在军帐中。 眨眼间，帐中就只剩下苏沁和醉倒的程彦安了。 帐中漆黑一片，但对苏沁的影响并不大，她可以自如地在黑暗中行走。 看着趴在桌上的程彦安，苏沁内心挣扎了一下，到底还是抬起脚慢慢走近他。 越靠近他，他身上的酒味就越是浓烈，苏沁五感又敏锐得厉害，这味道熏得她直皱眉。 实在受不了这股酒臭味，她掐了个决，满帐的酒气顿时散了干净。 外面巡逻士兵们的脚步声清晰地传进了帐里，苏沁看他喝得连衣服都扯得乱七八糟，别说形象了，便是温度都保持不了。 于是叹了一声，将扔在一旁的披风拿过来，搭在他身上。 正在这时，程彦安突然动了动，原本趴在下面的脸变成了侧着压在了胳膊上。 苏沁生怕他发现了自己，连忙给自己拍了个隐身符。 见程彦安不动了，她拍了拍胸口，随后又鄙视了自己一番。心虚什么呢？就算被他看见了，那又怎样？他敢笑话她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可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揭了隐身符。 低头看了看他，发现不过两日不见，他竟然瘦了好多，胡子拉茬，眼窝都有些下陷。 一想到他身上的伤并没有痊愈，她连忙上拉扒拉出他一只胳膊，想给他把把脉。 可谁知道下一秒，那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却伸手一把就抱住了她。 苏沁愣了愣，连忙去推他，但他却醉得厉害，怎么也不肯撒手，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 “沁儿，我想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苏沁的心顿时软了下来。 望着眼睛这个胡子拉茬的男人，她忍不住叹了一声，原来自己早就把他放在了心底，只是一直以来因为那个可笑的介意，不肯承认和正视罢了。 看他醉成这样，她这心里也不好受，正想伸手抚上他脸，突然帐帘被掀开，灯笼的光一下就把帐中照了个清清楚楚。 苏沁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是吴国公带着人走了进来。 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这个尴尬的场面，可程彦安把她抱得死紧。 也不是挣不开他，只是怕伤着他，苏沁只得忍着尴尬，把脚趾头抠得死紧。 幸亏刚才没把隐身符给去了，不然这场面，她怕是要杀人灭口了。 吴国公哪知道这帐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啊。 他刚刚听属下说程彦安又喝了个大醉，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准备过来训人。 结果一进帐，他看见了啥？ 第545章 无妄之灾 吴国公想到了自己身后还带着人，赶紧把那人往外一推，自己也退了出去。 真是丢死个人！ 只怕明天军中的将士们都能知道他那宝贝大外孙喝麻了，两只胳膊架在空中形成一个圈，抱着空气喊着‘苏沁我想你’。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吴国公就想冲进帐里把程彦安打一顿！ 可真是出息！ 他们老吴家多少辈也没出过这么个丢人玩意儿！ 想媳妇儿放在心里想就行了，搞这么一出，回头还怎么带兵？ 到底还是不放心外孙，吴国公对那属下好生“交代”了一番，又转身进了帐里。 进去一看，程彦安老老实实的趴回桌上，仿佛之前吴国公看到的都是幻觉。 吴国公看着他那副醉生梦死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声，上前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其实仔细想想，小苏跟你和离也不全是坏事。” “你以后注定要登上那个位置，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什么都可以有，唯独不能有儿女私情。你太在乎小苏了，这对帝王来说是大忌。她会左右你的情绪，影响你的判断力，甚至会让你朝令夕改。” “再说小苏那性子，也不适合当后宫之主。就她那爆脾气，你真敢往后宫里抬人，她把你后宫烧了都是轻的。” 站在角落里的苏沁听了这话，忍不住嘴角直抽。 这老吴！可真懂她！ 吴国公可不知道苏沁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两米远的地方，还正感叹着，“小苏很好，只是你们注定不适合在一起。” “其实你也就是一时半会儿的放不下，等时间长了，你后宫的女人多了，你哪里还记得起小苏？男人啊，都一个德性。” “嗯，明天我就让人去给你寻摸个女人回来。有个女人在你眼前转悠着，多少也能分散一点你的注意力不是。” 话音刚落，吴国公瞬间觉得这帐中的温度降了好多，而且那冷气还专往他脖子里灌，冻得他直打哆嗦。 奇了怪了，这帐子里怎么比外头还冷？ 吴国公冷得有些受不了，怕程彦安冻死，于是抓起床上的被子往他身上一扔，麻溜的出了帐子，找地方烤火去了。 黑暗里，苏沁磨了磨牙，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不错嘛，程彦安，你这艳福不浅啊！这才两天，你外祖父就开始张罗着给你找女人了！ 看来，你也不是非我不可嘛！ 苏沁心里那叫一个不爽，本来还想留下来给他把脉看伤的，现在还看个屁。 把他治好了，好去找野女人吗？ 于是苏沁拍拍屁股，打开传送阵，回了灵药谷。 趴在桌上的程彦安哪里知道，自己醉了场酒，结果招来这么一场无妄之灾。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程彦安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被子下还盖着披风。 刚想把那些累赘从身上推下去，结果却在披风上闻到了令他魂牵梦萦的味道。 苏沁！ 她来过！ 程彦安顾不得宿醉的头疼，激动地站了起来，拿着披风冲了帐子。 结果就见舟舟板着一张脸，老成的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程彦安赶紧拉着好他问道：“舟舟，你娘是不是来过？这披风上有她的味道，她是不是来过？你见到她了吗？” 舟舟耸了耸肩，“没有，爹，你醉糊涂了吧？我娘怎么可能会来？” 程彦安头疼得厉害，被凛烈的寒风一刮，更是疼得像针扎一般，但他依旧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不可能，她肯定来过，这上面有她的味道，我不会闻错的。” 舟舟叹了一声，“爹，你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再喝下去，可就不止是醉糊涂这么简单了。” 他好不容易才跟月月把娘哄过来见他，结果倒好，娘都快气死了。 虽然他觉得他爹这一局死得有点冤，可一想到他可能马上就会拥有一个后娘的事情，他对他爹半点都同情不起来。 虽然这个主意是曾外祖那个不靠谱的一时脑热蹦出来的，但谁让后娘是给爹准备的呢？ 所以，他肯定要帮着娘啊！ 不但要帮着娘骗爹，还要帮娘盯着爹。如果真有人想当他后娘，他还要负责把人给赶跑！ 唉，好累。 他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这些大人们能不能靠谱一点？ 舟舟垮着肩膀走了。 程彦安抱着披风在寒风中凌乱。 军队很快再次前进，程彦安顶着头疼骑在马前上，把舟舟固定在身上，时不时的低头嗅一下披风上的味道。 难道自己真的喝酒喝糊涂了？ 苏沁带着月月回了村子，苏母见她们回来，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苏沁发现她的眼睛好像有点肿，但问道：“娘，你怎么了？家里有事？” 苏母笑着摇头，“没事，我好得很，家里也没事。” 说完，苏母上前抱起月月，在她脸上亲了亲，“我的乖乖，走，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苏沁觉得她怪怪地。 转头看向苏沄娘，苏沁问道：“咱娘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看着她心绪不宁似的？” 苏沄娘叹了一声：“昨天你和月月没打招呼就走了，娘以为……以为你带着月月离开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天。” 苏沁心里有些发堵，“你们就没有劝劝？” 苏沄娘直挠头：“我跟大嫂把喉咙都说干了，可不管用啊！” “咱娘这个人啊，平日里看着坚强得很，可一旦咱们兄妹有点什么事情，她都得好长时间才缓得过来。你刚嫁给姐夫那会儿，娘难受了好久，有半年多时间都不搭理咱爹。后来还是因为咱爹病了，她才没再继续埋怨。” 苏沁叹了一声，“我去看看娘。” 往厨房走去，刚到门口，就见秦婆子几个被赶到门外站着。 几人刚要给苏沁行礼，就被她拦了下来，示意她们散去。 站在门外，苏沁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月月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着东西，一边拿着东西去喂苏母，“外婆，你也吃。” 苏母笑着把她喂过来的吃食含在了嘴里，“真好吃呀，我们月月喂的东西最香了。” 月月被哄得笑眯了眼。 苏母也跟着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月月吓了一跳，东西也不吃了，连忙去帮她擦眼泪，“外婆，你怎么哭了？” 第546章 塞女人 苏母赶紧抹了抹脸，笑着说道：“没事，灶里地灰迷了外婆的眼睛。” 月月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扭过身子道：“那我帮外婆吹吹，吹吹就不难受了。” 苏母配合地让她吹眼睛，风一入眼，苏母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月月有点懵：“外婆，是不是我把你吹疼了？” 苏母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心啊肝的哭道：“外婆舍不得你啊。舟舟走了，你和你娘也要离开了，外婆这条老命怎么受得了哦。” 月月也跟着哭了起来，伸出两条小胳膊，紧紧地抱着她，“外婆，月月不走，月月哪儿也不去，月月就要跟外婆在一起。” 苏母哪里听得了这话，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的心肝肉哟，外婆哪能这么自私把你留下来呀……” 苏沁在外面听着这祖孙俩越哭越伤心，赶紧推门走了进去。 一见她进来，苏母赶紧擦眼泪，“那个……沁娘，你饿不饿，娘给你弄点吃的？” 苏沁叹了一声，“娘，你别伤心了，我决定了，不走。” 苏母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不走？” 苏沁点点头，“嗯，父母在，不远游。我决定了，留在家里。” 苏母先是一喜，但接着又有些犹豫，“那你修炼的事情怎么办？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她很想儿孙绕膝，可她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耽误了孩子们的前程。 “你放心走就是，我没事，自己缓个几天就没事了。往后你得了空回来看看我们便成。” 苏沁看着她明明难过得都憋不住哭了，还要故做通情达理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 “娘，你可知道有句话叫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我怕我这一归隐，万一闭个关什么的，出来时都是百年之后了。” 苏母顿时就变了脸色，紧紧的闭着嘴不让自己的难过泄露出来。 苏沁上前，坐在苏母身边，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娘，之前是我想太多了。其实只要道心坚定，在哪儿修行都是一样，反之，便是再怎么归隐也没有多大用处。” 亏她之前还跟门下弟子说什么一举一动皆修行，结果自己这个掌门反倒钻了牛角尖。 苏母激动得捂住了嘴，“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不走了？” 苏沁笑着点头，“不走了，娘，以前你养我长大，以后我陪着你变老，你可不要嫌我烦啊。” 苏母感动得眼泪哗哗地掉，“不嫌，你怎么烦我，我都不嫌。太好了，沁娘，我的好闺女。” 苏沁看她这样，堵了几天的心头豁然一下开朗。 原来，她的内心竟是这么多的不舍。 苏沁决定不走的事情一经传开，全家人都喜上眉梢，甚至连旺财母子几个都显得要比平日里更活跃了些。 苏家这边欢天喜地，程彦安那边却是头大如斗。 他也是想不太明白，他外祖父又在抽哪门子的风，也不知道从哪里给弄回来一个女子，往他营帐里一扔，交代一句“好好对人家”之后，就抱着舟舟跑了。 程彦安瞪着那女子好一会儿，也没明白他外祖父是要闹哪样。 直到。 那女子羞红了一张脸，开始解她身上的衣服。 程彦安吓了一大跳：“姑娘，你在做什么？！请自重！” 那女子娇娇怯怯地道：“婢妾雪娇，求副帅怜惜。” 说着，女子就往程彦安身上扑，一边扑还一边脱衣服。她外面披着一个厚披风，解开之后，里面便是一身十分单薄的夏裙，根本不需要几下，就能把自己剥光。 程彦安吓得直躲，“你这是做什么？！大冬天的，你不冷吗？！来人！” 他想让人过来把这个女人弄走，结果叫了几声，帐外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用猜，肯定是他外祖父把人给弄走了。 见女子还要往他这边扑，程彦安不客气地直接把挂在一旁的剑拔出来，直指对方。 那女子也没料到程彦安会是这般反应，吓得脸都变了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道：“副帅息怒，婢妾不是坏人，而是秦州知州的女儿。婢妾是国公爷亲自派人接来伺候副帅的。求副帅不要这般对待婢妾。” 程彦安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这外祖父抽起风来，也挺让人头大的。 见这女子吓白了脸，程彦安也不好再拿剑指着她，于是对她说道：“把衣服穿好，赶紧出去。” 那女子站起身来，一脸胆怯又十分仰慕地看了他一眼，把一张红唇咬了又咬。 她太知道今天晚上对她而言的重要性了，不出意外，眼前这伟岸的男子将来就是这个国家的主宰。只要她今晚能爬上他的床，以后还愁没有荣华富贵吗？ 程彦安见她衣衫不整，转过身去催促道：“动作快些！” 女子心一横，壮着胆子冲上去，“副帅，婢妾是国公爷找来服侍您的，还请副帅怜惜婢妾。” 她本是想冲过去抱住程彦安。 毕竟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美人投怀送抱？只要她足够不矜持，她相信程彦安就肯定会被她折服。 可没想到，程彦安却突然转过身来，一腿招了过来。 “啊——” 一声尖叫从帐中传出。 附近的士兵们只看到一个类似人影的物体，从帐里飞了出来，砸在外面的雪堆里。 接着，副帅从帐里黑着脸出来，咆哮道：“人呢？都死了吗？！” 几个士兵赶紧冲了过去：“副帅有何吩咐？” 程彦安气得太阳穴都直突突，“去把帐里收拾一下……算了，我去别的帐里凑合一晚，把那个女人弄走，别让我再看到她！” 等程彦安走远了，士兵们才回去看了那雪堆一眼，这才发现刚刚从帐里飞出去的，竟然是个女人。 还是个衣服没穿整齐的女人。 这大冷的天，那女人穿得那么少，又被一脚踢进了雪堆里，冻得连哭都不会哭了。 士兵们齐齐打了冷战，赶紧上前把那女子从雪堆里薅了出来。 程彦安也没去别处，而是直奔主帐而去。 吴国公这会儿正在安抚舟舟，“小子，你别闹了，乖乖跟曾外祖睡，不然曾外祖就不给你糖吃了。” 第547章 两小只密谋的大事 舟舟听着吴国公的忽悠，把一张小脸板着，淡淡地看他一眼，“曾外祖，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了，你说这样的话来哄我，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吴国公瞪着他，“你就是三十岁，老子也哄得住你！赶紧睡觉，别想捣乱。” 舟舟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作吧，把我爹作发毛了，你可哄不住。” 吴国公不当回事地哼了哼，“你懂个屁。” 这天底下的男人嘛，大多都一个德性。有了新人笑，哪还管旧人哭不哭。 舟舟觉得他曾外祖在疯狂地试探他爹的底细，于是不再管他，自己拉过被子准备睡觉。 他爹今晚没有喝酒，应该不会有事。 如果他爹今晚有了事，那他立刻收拾收拾，回去陪着娘修炼。 刚躺下，程彦安就掀了帘子黑着脸走了进来，“舟舟，起来，跟爹走。” 舟舟麻利地爬了起来，朝程彦安扑了过去。 程彦安拉开披风，将舟舟包好，抱着就要走。 吴国公赶紧追了出去，“你抱着孩子上哪儿去？你不在自己帐中陪着雪娇，跑出来做什么？” 程彦安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您嘴里说那个女人刚才已经被我解决掉了，外祖父，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若是让苏沁知道了，她会不高兴。” 吴国公哼了一声，“她不会不高兴，只怕还会放鞭炮大肆庆祝，庆祝你终于想通了。” 那个死没良心的丫头，绝对干得出这样的事！ 程彦安脸色更冷，抿紧了唇抱着舟舟继续往前走。 吴国公不死心地跟在他身后，“我说你也别这么想不开，何必呢，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用不着这样守身如玉。是不是不喜欢那个雪娇，那我明天再给你寻其他类型的，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说，我保证给你找来。” 程彦安忍无可忍：“曾外祖，舟舟还在这儿，您确定要让他听这些？” 吴国公对舟舟说道：“把耳朵捂上，我跟你爹说会儿话。” 舟舟十分配合地捂上了耳朵，这种话他才不想听。 吴国公苦口婆心地劝，“景安，我知道你心里一时半会儿的放不下小苏，但是你也要接受现实，你们已经和离了。你别整天要死要活的这样买醉，你是苏家军的副帅，身上的责任很重，容不得你这样儿女情长。我知道这样做有些荒唐，但这样做最有效。只要你狠狠心，很快就能把小苏给忘了。” 程彦安叹了一声，“曾外祖，您能不能干点正经事？您是一军主帅，您这样做让将士们如何想？我喝酒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但您能不能别这样瞎折腾了？我自己的感情问题我自己会处理好，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苏家军。” 吴国公有些不太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以后真的不会再借酒消愁？” 程彦安点头，“您以后也别再搞这些夭监蛾子了，也不怕舟舟笑话您。” 吴国公哼道：“我这样做是为了谁？老子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干过这种事呢！” “行了，既然你想通了，也保证不再像之前那样了，我就不给你找女人了。你下次要是再犯，我就给你下药！” 反正不管咋说，他都要想办法让程彦安振作起来！ 程彦安：…… 他之前就知道他外祖父不靠谱，但是没想到他能不靠谱成这样！ 抱着舟舟去了别的帐中，把舟舟往床上一放，拍了拍他的小脸，“去找你娘吧。” 他知道苏沁他们有见面的方法，甚至都知道他们见面的地点在灵药谷。只是苏沁不说，他便假装不知。 舟舟爬起来看着他，“爹，不会我前脚走了，你后脚就把那个女人给叫进来吧？” 程彦安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瞧瞧他外祖父干的好事！舟舟才多大点！ 不想让孩子对他有误会，他十分认真地说道：“舟舟，爹向你保证，不会有别的女人。爹这辈子只有一个妻子，就是你娘苏沁。除了她，谁我都不要。” 舟舟歪着头问道：“真的？” 程彦安伸出手来起誓：“真的。” 舟舟展颜一笑，“那好吧，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跟我娘说了，爹，其实我娘前几天……” 话说到一半，舟舟赶紧把嘴捂上。 他差点把娘前几天来看过爹的事情说出来，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唉，他娘那个人，矫情的时候是真矫情。 他当儿子的能怎么办？当然是顺着她宠着她，帮她一起瞒着爹呗。 程彦安追问他后面半句话，舟舟却是什么也不肯说了，当场给程彦安表演了一个原地消失术。 舟舟穿着单衣出现在灵药谷里时，苏沁和月月已经等在谷里了。 见舟舟穿得那么少，苏沁赶紧掐了个决，一套衣服凭空出现，套在了舟舟的身上。 舟舟一见到苏沁，就巴巴地将刚才发现在的事情跟苏沁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娘，我爹刚才还发誓了，他说除了你谁也不要。” 月月在旁边起哄：“爹爹真好！娘，你也除了爹爹谁也不要好不好？” 苏沁被闹了个大红脸，忙尴尬地转移话题。 但两小只可不傻，非拉着苏沁让她表太。 苏沁哪里肯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急忙板起脸来假装严肃：“今天的功练了吗？你们最近偷懒得有些厉害了！舟舟，你的修为卡在练气期大圆满已经很长时间了，再不加把油筑基，谷里其他人都快赶上你了！” 舟舟一听这个，也顾不得八卦了，忙拉着月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打坐修炼。 苏沁轻轻地舒了口气，捂着发烫的脸跑了。 等苏沁一走，两小只就贼贼地相视一笑。 “哥哥，你说爹跟娘要多久才能和好啊？” 舟舟小声说道：“那得看咱们有多努力了，你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就多闹腾着要找爹爹，让娘带着你去找爹爹知道吗？” 月月重重点头，“我会的，哥哥，你也要把爹爹看好，千万不要让别的女人靠近他！还有曾外祖，你也要多防着他一点，不要让他乱来。” 两小只凑在一起嘀咕半天，确定好了作战方案之后，这才真正安下心来练功。 躲在远处尴尬的苏沁做梦都想不到，她的那一双好儿女，从她和离前就已经算计起她来了。 第548章 绝不乱吃东西 原来，早在两小只从京城被送回来之后，就开始商量着要如何挽回父母之间的感情了。 因为被吴国公给坑了一回惨的，两小只决定不把计划告诉给任何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凭借着对父母的了解，两小只便炮制了这一出苦肉计。 在父母和离那天，舟舟提出跟着程彦安。因为这样一来，苏沁肯定心里会难受，会放心不下，然后月月再负责哭闹着找哥哥找爹爹，闹得苏沁一个头两个大，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随后他们再见机行事，想办法制造爹娘见面的机会。 目前来看，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两小只喜滋滋，果然，他们的计划比曾外祖的靠谱多了！ 第二天一早，舟舟就通过传送阵，回了军营里。 临走前，兄妹二人又通了一回气，决定暂时先不闹着让娘去见爹，舟舟也要尽量少在娘面前提起爹。 这样一来，娘肯定就会好奇他们爹最近在做什么。 回头再找机会吓唬一下娘，说不定事半功倍呢！ 苏沁哪知道一对儿女在背后如何算计着她，送舟舟走之前，她还往舟舟的储物袋里塞了好些吃的喝的，又给塞了两身衣服，生怕程彦安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孩子。 回到军营后，程彦安假装无意地问道：“见着你娘和你妹妹了吗？” 舟舟点点头：“见着了，我娘很好，妹妹也很好。” 本以为爹爹还会追问一些关于娘的事情，谁知得到了答案之后，爹爹就嘴角带笑地转身走了。 七岁的小娃娃哪里知道男人的爱根本不轻易流于言表宣之于口，而是深埋在心不停发酵。 只要知道她很好，便好。 接下来的日子，程彦安说到做到，再也没有在军营里喝过酒，吴国公也说话算数，没再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至于那个被找来的雪娇，程彦安没问过她的去处，总之吴国公会想办法擦屁股。 大军一路往北，越走真冷。 好在苏沁给的银子足够的多，这么多的将士，粮草和补给都十分充足。 二十天后，苏家军和原严家军顺利会师。 彼时，苏九带领的分支，也才刚刚抵达万和府会合。 三支军队加起来，人数超二十万，声势庞大，气吞山河。 三军合并，一时之间事务十分之多，要如何划分军队，如何管理，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程彦安亲自负责这些事情，吴国公在一旁辅佐他。 不得不说，吴国公干起正事来的时候，十分靠谱，半分玩笑模样也没有，有的只是杀伐果决和手段雷霆，便是连程彦安都被训了好多次。 苏九那支军队和原严家军存在的问题不少，程彦安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时间照顾舟舟，更别说好好吃顿饭。 这天，程彦安刚忙完手头上的事情，靠坐在椅子上养神，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帘外响起，“两位大哥，麻烦帮我通报一声，我是周副将之妹周湘，来给副帅送饭。” 侍卫刚要进帐通报，就听见程彦安说道：“让她进来吧。” 周湘心下一喜，赶紧拎了食盒进帐。 一见到程彦安，周湘便赶紧行礼，“周湘见过副帅。” 程彦安让她起来，“你来送饭？” “是的，副帅。民女见您最近事务繁忙，消瘦得厉害，想来是身边的人没有照顾好您，记得之前民女的饭菜还算合您胃口，所以就自做主张做了些好克化的饭菜送来。” 见程彦安一直不说话，周湘又忙说道：“军营里的饭菜味道和菜式都一般，民女瞧着小公子这几日也消瘦了些，苏主帅也不在，孩子没娘在身边疼着哪里行。” 程彦安听到这儿，便让她把饭菜摆上。 周湘心下一喜，赶紧把食盒打开，一边往外摆饭，一边温声说道：“民女记得副帅喜欢吃辣口的菜，所以就给副帅做了这几道开胃的小菜。这鸡汤清淡些，足煨了两个时辰，副帅一定要多喝些。” “这两道菜是专门给小公子准备的，民女不知道小公子爱吃什么，想来孩子都爱吃甜的，于是做了两道甜口的菜。” 舟舟确实爱吃甜，但军营里怎么会有甜口的菜。 于是程彦安让侍卫去把舟舟叫回来。 舟舟正跟在苏九屁股后头打转，听说程彦安让他回去吃饭，他还不太乐意。 军营里的饭有什么好吃的，娘给他准备的那些饭菜不香吗？那可是外婆和秦嬷嬷做的，味道美着呢。 不过爹爹都派人来叫了，他也不好不给面子，于是回了营帐。 一进帐，舟舟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尤其看到桌上那两道甜口的菜，眼睛都放光了，几步跑过去，拿了筷子就准备吃。 “爹，你请新厨子了？” 程彦安摇头，“这是周副将的妹妹送来的，快吃吧。” 舟舟挑了挑眉，模样神态深得苏沁真传，“周副将的妹妹？” 程彦安点了点头，“对，前几日你舅舅带领的军队刚来会合的时候，你见过。” 舟舟一下就想起来了。 那天他和爹爹一起去迎接舅舅的军队，没想到一个神情激动的女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爹。 当时他就知道，那女子肯定对他爹有非分之想。 舟舟顿时胃口全无，把筷子重重放下，“我不吃。” 程彦安问道：“为什么？不合你胃口？你不是最喜欢吃甜口的菜吗？” 舟舟一本正经地道：“那也得看是谁做的。如果是我娘做的，哪怕她在菜里拌砒霜，我也高高兴兴的全吃了，还得把盘子也舔干净，保证一点菜汤都不剩下。但其他女人做的饭菜就算了，我怕吃了会拉肚子。” 程彦安嘴角抽了抽，“她又没往饭菜里下毒，怎么会拉肚子？” 舟舟耸了耸肩，“爹，我觉得吧这饭菜你最好也别吃，不然的话，将来你会死得很惨。” 她娘那醋性发作起来，她爹能扛住才有鬼了。 程彦安想起上回那披风的事情来，眼皮跳了跳。 “儿子，爹跟你打个商量可好？” 舟舟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什么商量？你先说来听听，我听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跟你商量。” 第549章 父子合谋 程彦安越发觉得舟舟和苏沁像和厉害，尤其那狡黠的模样，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儿子，你今晚见到你娘的时候，多跟她夸夸周副将的妹妹。” 舟舟惊呆了，“爹，你……疯了？” 让他去娘那里夸周湘？！这是彻底不想跟他娘和好了吗？ 程彦安摸了摸他了小脑袋，“你想不想让娘回到你身边，想不想咱们一家四口永远在一起？” 舟舟点头，他当然想啊。可这跟夸周湘有什么关系？夸了周湘，难道他娘就会回来？ 就他娘那个脾气，就算是回来了，只怕也是为了拧他爹的脑袋！ 程彦安在他小脸上捏了捏，“有时候，太顺着也未必好，给点刺激，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自从知道苏沁并没有归隐之后，他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他知道苏沁心里是有他的，虽然分量可能不重，但他还是想博一把。 原本是打算等把正事忙完之后再想办法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细一想，这正事哪有能忙完的时候？真的等他掌权之后，他要忙的事情只会更多。 本来正愁没有法子，结果舟舟倒是提醒了他。 那女人是个醋坛子，上回因为周湘那个披风的事情跟他翻了脸，那么这次他让舟舟去她跟前夸周湘，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或许不会在意他的想法，但她肯定会在意舟舟的意思。 虽然利用孩子有点可耻，但他这不是没办法了么。 舟舟听他说完计划，整个人都呆了，“爹，你这是在玩火啊！你就不怕我娘把我也直接带走不还给你了吗？” 程彦安一愣。 就苏沁那个脾气，这种可能性也不小啊。 但他还是决定试一试，“你只管夸就是，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舟舟很是费解，觉得他爹是在找死，但看他爹心意已决的样子，只得点头，“爹，我可以去夸，但是我不保证结果如何，你到时候可别怪我。” 程彦安点点头，“当然，行了，你快吃饭吧。” 舟舟很坚持：“我才不吃。” “你不吃怎么夸得出来？你娘吃过她做的饭，你要是夸得不对，她一下就能听出来。” 舟舟才不上当，“那爹你吃呗，你吃了再告诉我不就行了。” 程彦安耸了耸肩，“要不是她说给你特意做了菜，我根本不会让这些菜出现在这里。你赶紧吃吧，吃完了去找你娘。” 早在当初周湘送披风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对方的心思，所以根本不可能再给对方接近自己机会，自从军队整合之后，周湘好几次想找他，都被他避开了。这次为了达到目的，周湘还打了舟舟的名号。 不得不说，周湘是个很有些心思的人。 但他也不是傻子。 不过，利用这件事情去刺激苏沁，他也是刚刚才冒出来的主意，希望结果会是他想要的吧。 到了，父子俩也没吃那些菜，而是把守门的士兵叫进来，“这些菜，赏你们了，好好品味，吃完之后过来汇报口味和口感。” 士兵们喜滋滋地坐下开始吃喝起来，虽然不明白副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有好吃的，不吃白不吃。 半个时辰后，舟舟出现在灵药谷。 一看到苏沁，舟舟就使劲地打了个饱嗝，还装模作样的揉起了小肚子。 苏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舟舟一脸开心地道：“娘，我今晚吃了一顿超级好吃的晚饭，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我肚子好撑呀，你能帮我揉一揉吗？” 苏沁把他拉过来，一摸肚子，果然撑得圆滚滚的。 “你都吃了什么呀？吃这么多，这下难受了吧？快把这水给喝了。” 苏沁边说边从空间里弄了些灵泉水出来喂给舟舟。 舟舟一边吨吨吨地喝水，一边在心里同情自己。 他还能吃啥？不就是军队里的大锅饭么！ 他爹和他曾外祖为了凝结士气，和士兵们吃同样的饭菜，他也不好自己吃独食开小灶，所以就跟着一起吃大锅饭。 为了不让他娘看出来他在撒谎，他可是实实在在地吃了一肚子。 不得不说，军营里的大锅饭，真的不好吃！ 但他能跟娘说实话吗？ 当然不能。 舟舟喝完灵泉水，傻嘿嘿地笑道：“没办法呀，我也不想吃这么多，但是实在太好吃了。” 苏沁被他说得勾起了好奇心，“军营里招新厨子了？” 舟舟摇头，“没有，是一个姓周的姑娘做的，她做的饭菜可好吃了，给我和我爹做门做的，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把怕苏沁得罪得太狠，舟舟又找补了一句，“不过比着娘做的饭菜还是差了一点，娘烤的鸡肉最好吃了。” 苏沁眉头一皱，“姓周的姑娘？” 舟舟点头，“嗯，她哥哥是副将，以前严家军里的人，她好像是跟着苏九舅舅一起过来的。” 周湘！ 苏沁一下就想起了这个人来。 是了，之前她和程彦安把人交给了苏九，如今三军会合，周湘可不就又能见到程彦安了？ 一想到这个，苏沁心里就开始有点不太得劲，但也没表现出来。 舟舟一脸回味无穷的模样，“娘，她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还蒸了桂花糖藕，真的又香好甜，我太喜欢了。” “那个周姑娘真的好会做菜呀，我真想每天都吃她做的饭菜。” 苏沁心里开始有些酸溜溜了，“真的吗？你真的那么喜欢吃吗？” 舟舟硬着头皮点头，“嗯，真的很好吃！娘，要不明天我跟她说，让她做几道你爱吃的菜，我带过来给你尝尝吧？你吃了之后，肯定会喜欢的。” 月月在一旁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哥哥，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舟舟重重点头：“真的！” 月月抠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苏沁，“娘，我可以去看看爹爹吗？我已经好多天没见过到爹爹了。” 苏沁心里开始有些发堵了，“你是想见你爹，还是想去吃好吃的？” 第550章 刺激过了头 月月绞了绞手指头，“我想爹爹了。” 苏沁看着她那口是心非的样子，心里闷闷的，可到底还是假装大度，让舟舟带着她去了，临走时又交代一声，“让她少吃点。” 舟舟强忍住笑意点头，“好的，娘，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周姑娘做好了给你送来。” 苏沁攥了攥拳头：“不必了，谢谢。” 程彦安正在帐中看书，舟舟和月月突然凭空出现。 月月一见程彦安就高高兴兴地扑了过去，“爹爹，我好想你呀！” 程彦安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着她了，一见她立刻就把她抱了起来，在她的小脸上使劲亲了亲，“爹爹也想你了，你这些天在娘身边有没有好好听话？” 月月点点头：“有，爹爹，你这里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程彦安想也不想，立刻要叫人进来。 舟舟连忙拦道：“爹，她不饿，她就只是馋。” 月月不太乐意了，“哥哥，你都吃好吃的了，为什么不让我吃？” 舟舟把她拉到一旁好生解释了一通，月月一听那周湘是想用这种方式接近她爹，立刻板起了小脸，“我才不要吃她做的东西！” 可她还是好馋啊。 程彦安见她馋得厉害，干脆让人送了些食材过来，在营帐里架起了炉子。 “今天就让你们尝尝爹的手艺。” 两小只期待看着程彦安挽了袖子开始忙活。 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吃过爹爹烤的肉了，以前爹爹打猎的时候，会经常在山里烤肉给他们吃的。后来爹爹不见又找回来，他就变得好忙好忙，再也没空带他们打猎和烤肉了。 程彦安手脚麻利地在帐里忙活着，没一会儿，肉香四溢，两小只口水泛滥，不停的嗅着烤肉的香味。 等第一口烤肉吃进嘴里的时候，舟舟发现这个烤肉的味道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虽然也很好吃，但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味道。 就像娘当初受伤之后做出来的饭菜一样，味道全变了。不同的是，娘做的饭菜根本没法吃，但爹烤的肉还是挺好吃的。 程彦安见他发愣，问道：“不好吃吗？” 舟舟笑道：“好吃。” 程彦安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好吃就多吃点。” 两小只在程彦安这里吃饱喝足之后，舟舟又把月月送了回去，回去之前，程彦安给月月又拿了两串烤肉，还和两小只对了下台词。 苏沁在传送阵那儿十分焦急地等着两小只回来，她本来想去修炼打座的，可是一想到两小只很可能在传送阵那边吃着周湘做的饭菜，甚至还可能跟周湘有说有笑，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那个周湘还真是有心计，竟然知道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个真理。 她要是只抓程彦安的胃也就罢了，可她竟然连两个孩子也不放过！ 这属实有些过分了。 她要杀到传送阵那边去把两个孩子带过来吗？ 不行，那显得她也太没有风度了。 可她又纠结不已，生怕那两个小没良心的被周湘一顿饭给哄了去。 苏沁在这边纠结得眉头都要打结了，两小只打着饱嗝回来了。 一见到苏沁，月月就举着两串烤肉冲了过去，“娘，你快趁热吃，我专门给你带的。你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苏沁看着那烤得焦黄冒油的肉串，再看看月月吃得满嘴都是油的小脸，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很好吃？那个周姑娘给你们烤的？” 月月天真无邪的点头，“对呀，爹爹听说我饿了，就把周姑娘叫过来，我们在爹爹的帐里烤的肉。娘，你快吃，可香了。周姑娘特意给你烤的。” 说完，苏沁把肉串故意往苏沁嘴边送。 苏沁嫌弃得不行，拼命把头往后仰，“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月月两眼一亮：“真的吗？娘，你真的不饿吗？” 苏沁看她那副等着她点头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小刀扎一样。 “娘不说那就是默认了！”月月嘻嘻一笑，举起烤肉就开始啃，那吃相简直能把人看饿。 苏沁不想看这个让她堵心的女儿，转头看向舟舟，“你还撑吗？” 舟舟摇头，“周姑娘怕我们吃多了积食，还给我们准备了化食的果茶，可好吃了。娘，我下次给你带点过来吧。” 苏沁不死心地问：“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好吧，确实挺好吃的，她之前吃过周湘做的饭，味道确实很好。 舟舟看她一脸丧气的样子，忙安慰道：“娘，其实你做的饭也挺好吃的。” 苏沁大受鼓励：“你真这么觉得吗？那娘明天给你做饭怎么样？” 舟舟闻言一僵，“娘，你每天要修炼，就……不用了吧。” 苏沁狐疑地看他，“你不喜欢吃我做的饭？” 舟舟背后一凉，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很喜欢的，娘做什么我都爱吃。” 苏沁满意地一拍手，“那从明天开始，娘就给你们做饭。” 哼，抢她男人她无所谓，但是抢她儿女，她绝不容许！ 不就是做饭嘛，有什么难的！ 她苏沁这么聪明，难不成还能被这点事情给难倒？ 于是第二天，苏沁就挽了袖子吼着要下厨。 苏母倍感奇怪，“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要下厨了？你闲得难受了？” 苏沁也不好明说原因，只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好久没给两个孩子做好吃的了，这不是想做点拿手菜，弥补一下他们嘛。” 苏母信了，便也不管她，让秦婆子去给她打下手。 当秦婆子看着苏沁那‘别出心裁’的炒菜方式，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太太，要不然，还是让老奴来吧。” 老天爷，她家太太这是真心要给公子和小姐做饭？ 瞧那一锅黑糊糊的东西，这跟下毒有啥两样？ 苏沁看着锅里那一堆可疑物质，有些不甘心，她就想不明白，明明她放下去的食材都是正常的，怎么炒着炒着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刷锅，重来，我还就不信了！” 秦婆子只好战战兢兢地把锅里的不明物体铲出来，把锅刷干净，让苏沁再次尝试。 月月站在门口，看着秦婆子端出来的那堆黑糊糊的东西，差点哭出来。 她错了，她不该跟爹爹和哥哥同流合污去刺激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第551章 可怕的厨艺 苏沁在厨房里折腾了大半天，最后折腾出来一大桌子乌漆麻黑的东西来。 一家子人坐在桌前，看着桌上那些勉强能称为“菜肴”的东西，全都木着脸。 苏母看大家都不动筷子，怕苏沁没面子，便催促道：“大家快吃啊，忙了一天了，不饿吗？” 苏铭兄弟一脸挣扎：“奶奶，其实我们不怎么饿的，我们回来之前在县里吃了些东西。” 苏母知道他俩在鬼扯，拿起筷子给两人一人夹了一筷子炭，哦，不对，是菜。 苏铭苦着脸，“奶奶，我们真不饿。” 苏母瞪他一眼，又使了个眼色，让他给他姑点面子。 苏铭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拿出了斗士断腕的决心，把那黑麻麻的菜往嘴里送。 苏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俩，“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苏铭都没敢嚼，把那菜硬吞下去，然后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还不错。” 苏铮也一样，“是的，味道还可以。” 苏沁舒了口气，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来：“我就说嘛，做菜这种事情有什么难的！虽然它们卖相差了点，但味道肯定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毕竟秦嬷嬷一直在旁边指导我，该放多少调料，她都看着的。” “大家都快吃啊，别客气。” 在苏沁的催促声里，苏家人一个个屏气凝神地提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往自己嘴里送。 苏沁也拿了筷子夹了口菜，刚放进嘴里，她的脸色就迅速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口如何才能形容得出来的味道！ 焦糊味里混杂着各种调料味，每个味道的存在感都很强，谁也不服谁。 苏沁本就五感敏锐，这个味道简直直冲她的天灵盖，让她赶紧转身，把嘴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吐完还干呕了一声。 “呕——” 她这一吐，让本就忍得辛苦的众人全都急忙抓起桌上的茶水猛往嘴里灌。 苏沁：…… 苏母狂喝了两杯茶水才把嘴里的味道给冲淡了一些，一脸心有余悸地说道：“沁娘，你这做饭的手艺，咋就差成这样了？以前虽然做饭也没多好吃，可好歹也能吃啊。” 苏沁被自己的手艺打击到了，蔫儿蔫儿地道：“我也不知道啊，明明我放着东西都是对的，顺序也没出问题，哪知道做出来之后就成这样了。” 苏母无言以对，只好说道：“算了，你也不靠这手艺过日子，往后还是别折腾了。” 谁知苏沁却道：“那不行！我苏沁长这么大，还没有办不好的事！不就是炒菜嘛，我肯定能学会的！” 苏家人顿时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了暗无天日的未来。 月月哭丧着小脸，好想把实情招出来，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她娘继续残害她。 可是她又不敢自作主张，怕坏了爹爹的事。 思来想去，她决定要让爹爹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才行。 于是在秦嬷嬷她们撤下碗筷准备重新做饭的时候，月月悄悄摸进厨房里，把苏沁做的那些东西藏了一些在储物袋里。 晚上，母子三人照常在灵药谷里见面。 舟舟一来，手里就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打着饱嗝对苏沁说道：“娘，你看，这是我专门让周姑娘给你做的，你快尝尝。” 苏沁看着那地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转头一看月月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模样，心里更加不服气，不就是做菜嘛，她也能行，一定能行！ 月月察觉到苏沁的不服，顿时后背一凉，连忙把舟舟手里的碗抢过去塞进苏沁手里，拉着舟舟就跳进传送阵里，去了程彦安那边。 等回到帐中，舟舟才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着急？” 程彦安也好奇地看着她。 月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始从储物袋里一样一样的往外掏东西。 父子二人看着那一堆可疑物体，有些茫然，“月月，你怎么往储物袋里放这么脏的东西？” 月月板着小脸把那些菜往两人跟前推，“尝尝吧，娘做的。” 父子二人瞪着那些菜，好半天才找准调，“这是你娘（娘）做的？” 月月点头，“嗯，娘今天在厨房里折腾了大半天，亲自下毒，啊，不，亲自下厨，你们可不能辜负了娘的一片心意。” 舟舟嫌弃到直往后退。 他拒绝吃这个东西！ 程彦安一把将他拎了回来，“躲什么躲！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是你娘做的，哪怕下了毒你也要吃得一干二净，还要舔盘子来着吗？现在证明你的机会来了，吃吧。” 舟舟欲哭无泪：“爹，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哪儿知道他娘的厨艺这么可怕啊！ 程彦安可不给他机会，端起盘子，扒拉了一半给舟舟，剩下的放自己跟前，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月月一脸惊恐地道：“爹，你不要想不开啊！”她可是亲口尝过这些味道的，那叫一个让人永生难忘！ 程彦安面不改色地道：“其实味道还不错，舟舟，你快尝尝。” 舟舟摇头拒绝，别想骗他。他虽然还没尝，可他鼻子又没失灵！ 月月实在不忍心让自己爹受这样的酷刑，一把抢过盘子，塞回储物袋里。 “爹爹，我觉得之前的计划还是赶紧取消吧，别回头我娘没刺激到，我们却让她给毒死了。你知道吗？我娘她决定要练厨艺了！爹爹，我还小，我想活着。” 月月都快哭出来了。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吃她娘做的饭菜了。 什么母亲的味道，她一点也不羡慕！一点也不想品尝！ 舟舟有些同情地看了看月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这么快就放弃，目前来看，娘还是挺吃这套的。” 月月气呼呼地拍掉他的手，“那要不咱俩换换，你回家待几天，我在这里陪爹爹。” 舟舟立马闭嘴。 程彦安捏着下巴道：“我看这样倒是个法子，舟舟，你和月月换一换吧，等你娘手艺好点了你再换回来。” 舟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程彦安咳了一声，“先就这样吧，毕竟咱们现在取消计划也来不及了，这些天，辛苦你了。” 月月幸灾乐祸地拍了手，“哥哥，你可以的！” 第552章 炼器术的另一种作用 当苏沁看到舟舟从传送阵里走出来时，她还纳闷了一下，“你妹妹呢？” 舟舟抽了抽嘴角，“月月说她想留在爹爹那里陪爹爹几天，让我回来陪娘。” 苏沁有些狐疑，“真是这样？” 舟舟点点头，“是的，娘，我好久没有见过外婆他们了，咱们回家吧。” 苏沁有些不放心，“为什么我觉得月月不肯回来，是想留在那边吃好吃的？” 这么一想，苏沁的危机感就又涌了上来。 舟舟后背一凉，忙说道：“不是的，月月是真的想爹爹了。娘，其实爹爹和我……” 他真的好想把实情给招了啊，可是又怕后果自己承受不起。 苏沁却没有心思听他说这些，拉着他就回了苏家。 第二天一早，舟舟是在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中醒来的。 当知道那个味道是从厨房里飘出来的时候，舟舟险些哭出来。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苏母看着舟舟那副可怜样，实在不忍心，冲进厨房把正沉迷于提高厨艺的苏沁给逮了出来。 “我的祖宗，你快消停点吧！干点人事成吗？” 昨天那顿饭的威力，真的把一家子都给震住了，苏沄娘害怕得直接躲去灵药谷了。 他们这些没地方躲的人，总要想想办法自救才是。 苏沁一手抓着锅铲不放，一手扒着门框，“娘，你别拦着我，我能行的！” 苏母气得想打人，“你能行是吧？行，你做你自己的那份，自己做自己吃，不许浪费！” 苏沁一听这话，立刻就把锅铲给扔了，“我觉得我可以尝试一下其他的东西。” 苏母揉了揉额角，“你慢慢尝试吧，只要不拉着家里人试毒，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说完，她拉起舟舟就走，生怕他被毒害了。 苏沁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什么嘛，她做的东西就那么难吃吗？ 好吧，是挺难吃的。 可她也尽力了啊！明明都是按秦嬷嬷说的步骤在做，佐料放的也都对，为什么做出来的东西就这么难以下咽呢？ 难道，她真的在厨艺上没有一丢丢的天分？ 算了，做菜不行，那她改烘焙吧。 烘焙需要烤箱，手边没有，所以她需要先做个烤箱！ 于是苏沁钻进空间里，开始研究炼器。 说来也是有点惭愧，苏沁自从修真以来，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了，但她一直没有接触过炼器。 一是没时间，二是没啥兴趣。 没想到这炼器的第一件作品，竟是跟修真没有当分关系的烤箱！ 动手做烤箱之前，苏沁有些心虚地把挂在空间里的画像给翻了个面，让画像上的两位祖师“面壁”去了。 她也懒得去想，将来她用法术做烤箱的事情传到了修真界，会不会惹人笑话，找了材料就开始折腾。 好在做这种没啥技术含量的烤箱没什么难度，苏沁一次便做成功了。 抱着烤箱出了空间，她便开始指挥着秦嬷嬷帮她和面。 苏家人看她又开始折腾了，个个都恨不得找个借口离家出走。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苏沁她虽然炒菜炒得一塌糊涂，但烤出来的面包胚倒还像模似样的。 但苏家人没一个肯品尝的。 实在是之前那菜的威力太强大了，他们害怕这看着颜色和模样都正常的糕点，味道不正常。 苏家人不赏脸，苏沁逮住了舟舟，“来，尝尝。” 舟舟知道自己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心一横，抓起戚风蛋糕就往嘴里塞。 没想到蛋糕一入口，舟舟觉得味道还可以。 虽然干得噎人，但是至少味道是正常的了！ 苏沁满脸期待地问道：“怎么样？” 舟舟倒是很会照顾她的脸面和情绪，扬起笑脸道：“很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真的吗？看来我真是太厉害了！” 这母子俩，一个敢吹，一个敢信。 苏沁这个不知道啥叫自知之明的厚脸皮，高高兴兴地把那些烤得干巴巴的戚风蛋糕找了食盒装起来，塞进舟舟怀里。 “带到你爹那边去，给我往死里吹！” 舟舟带着任务回到程彦安身边。 月月一看他竟然提着食盒，吓得转头就跑，生怕跑慢了就要被强行喂她娘下的毒。 程彦安一把抓住她，“对你娘要有信心。” 月月苦着一张脸，“爹爹，我……” 舟舟安抚道：“别怕，娘没炒菜，她烤了蛋糕，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是比她炒的菜好多了。” 说完，他打开食盒取出一块蛋糕掰成两半，把一半给了月月。 月月拿着那不停掉渣的蛋糕，小小的咬了一口。 味道竟然是正常的！ 小姑娘险些喜极而泣。 程彦安伸手取了一块吃了起来，这个味道对他来说，无比的美味。 在军帐的角落里，苏沁拍着隐身符，看着父子三人啃着自己做的蛋糕，那成就感，都快爆棚了。 看吧，她就是这么能干！ 正得意着的苏沁，并没有发现程彦安朝她所站的位置飞快地看了一眼，眼神里有惊喜，也有宠溺。 有士兵进来禀报，“副帅，周姑娘求见。” 程彦安想也不想就道：“不见。” 周湘在外面听到程彦安一点不留情面的声音，实在有些着急，站在帐外大声说道：“副帅，我只是来给小公子送饭的，没有别的意思。军中饭菜粗糙，大人能扛住，孩子哪里受得了，还请将军心疼小公子。” 苏沁听了这话，忍不住直磨牙。 好个周湘，想勾引男人你直接上就是，拿我儿子当跳板，你当孩子他娘是死的吗？ 正在这时，月月抓着一块蛋糕跑到帐门前，朝着周湘直吐舌头，“我们才不要吃你的饭菜呢，看到没有，这是我娘做的蛋糕，好吃得不得了！你省省吧，真当我们这么馋，几顿饭就能把我们收买了吗？” 舟舟也拿了块蛋糕跑去跟月月并排站在一起，默默地啃蛋糕。 程彦安弹了弹手里的蛋糕屑，喝了杯茶把堵在嗓子眼儿里的蛋糕给冲下去，这才起身走到帐门前。 “周姑娘，若是不想让军中的厨子和伙头兵们都失业，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往这边送饭菜了。另外，你一个姑娘家留在军营里并不方便，我会跟你哥说，让他找个地方安顿你。” 第553章 赶走周湘 周湘眼眶一红，急忙跪倒在地：“副帅，民女只是不忍小公子在军营里受苦，所以才自作主张地做了饭菜送过来，并无其他意思，还请副帅开恩，不要因为民女的私自行为惩罚其他人。” 说着，周湘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楚楚可怜地看着程彦安，“民女也不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对，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请副帅开恩。” 苏沁贴着隐身符，在一旁看得都想鼓掌了。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周湘演技这么好呢？瞧那副可怜的小模样，只要是个男的，都会心软吧。 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这样的攻击！ 苏沁觉得程彦安也够呛能撑住。 谁知程彦安冷着脸说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之前体谅你和你兄长分开多时，所以没有追究你滞留军中的责任。再给你一晚时间，明天一早，若你还在军中滞留，本帅就追究你兄长监管不力的责任！” 周湘脸色一变，忙说道：“求副帅开恩，民女只是感念副帅救命之恩，所以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报答副帅。而且，小公子也是喜欢吃民女做的饭菜的，民女保证不在会军中有任何不当的言行，求副帅开恩，让民女留下。” 舟舟一听自己被点了名，把手上的啃了一半的蛋糕塞进他爹手里，拍了拍小手，一脸高冷地道：“谁说本公子爱吃你做的饭菜了？你做的些东西本公子可看不上，一口没尝，不信，你问他们。” 舟舟说的他们，自然指的是程彦安的那两个护门的士兵。 两人嘿嘿一笑，“周姑娘手艺不错的。” 周湘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心意，竟然就被这样对待，一时之间委屈又难堪。 正在这时，周昱匆匆赶了过来，见周湘跪在地上哭泣，忙上前单膝跪下，“副帅，家妹莽撞，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副帅开恩。” 程彦安对着周昱也没个好脸，“周副将，军营重地，闲杂人等还是尽快另行安排。” 周昱不敢有任何异议，忙道：“属下这就将家妹和家弟送出军营。” 程彦安淡淡看了他一眼，“周昱，你的能力不差，又和我有昔日的交情，不管何时，我都不会亏待于你。但你若是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却是容不下的。” 他才不信周湘这几天一天三顿的往他帐中送吃食的事情周昱不知情。 既然知情，但却一直没有任何阻拦，那么说明周昱也存了跟周湘同样的心思。 周昱臊得头都抬不起来，呐呐地道：“副帅，属下知错，以后绝不会再犯糊涂。” 他自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之前也阻拦过，但是周湘说服了他。 当时周湘说，今后程彦安必是九五之尊，虽然眼下程彦安还顾惜着以前的情谊，可往后呢？君臣有别，当了皇帝之后，程彦安考虑的事情就多了。万一再像其他皇帝那样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他要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周湘成为程彦安的女人，只有这样，周家才能真正的尊贵起来。若将来她再生得一儿半女的，周家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他被说服了，所以便默许了周湘的行为。 现在被程彦安这样当面说破，真的是让他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程彦安看他那羞愧难当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只把刚刚舟舟塞进他手里的那一小块蛋糕塞进了自己嘴里。等咽完之后，他对舟舟说道：“哄着你娘再做点这个糕点，味道还挺独特的。” 舟舟有些震惊，老天爷，他娘做的这个蛋糕，能把人噎死，他爹竟然说味道独特！ 他爹不会是有点什么毛病吧！ 角落里隐身的苏沁绷着嘴，想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来，但心里却格外的雀跃。 哼，算你有点眼光。 不过你想吃我就得做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苏沁决定短时间不再做蛋糕，准备尝试一下其他的东西。 舟舟和月月只觉得背后一凉。 为什么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周湘被周昱带了回去，一进军帐，周昱便道：“去收拾东西，我送你们去城里找地方安顿。” 周湘不愿意：“哥，我不走，我不想离开你，我怕又遇到危险。” 周昱冷眼看着她，“我是不想离开我，还是不想就这么走了？周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丢人？副帅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你再不走又有什么意思？” 周湘抹掉眼泪，冷着脸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那还不是被逼的！你知道我被妓院的人强拖走的时候有多害怕多绝望吗？如果我们周家有权有势，如果我周湘不是普通人，还会遇到那些事情吗？” “你以为我想丢人吗？你当我不想摆出一副清高圣洁的模样，等着别人来讨好我吗？你当我愿意每天厚着脸皮去阿谀奉承吗？” “可是我有那个资本吗？我除了放下尊严和脸皮之外，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我只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往上爬，爬到没有人敢欺负我的位置而已，我有错吗？” 周昱听着她的指责，心里也万般不是滋味。 “妹妹，对不起，是哥哥无能，让你受委屈了。只是这里你真的不能再待了，程副帅的脾性我最是了解，他今天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真不能继续留下了。” “听话，把东西收拾一下，我送你们入城。” 周湘不愿离开，“哥，我出了军营，还怎么去接近副帅？等你们攻入京城之后，我可能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机会了。” 周昱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别再提这事儿了，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我会努力给咱们周家挣荣耀的，你和小杰今后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 周湘见他说不通，于是闭上嘴不再多言，转身去收拾行李。 周杰见状，松了口气。 可算能离开这里了，再也不用担心他姐再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来。 只是兄弟二人哪里知道，周湘虽然愿意配合离开军营，但却对程彦安丝毫没有死心。 第554章 昏庸凶残的狗皇帝 苏家人发现苏沁心情很好，有事没事儿的都哼着他们欣赏不来的小曲儿。 苏母明里暗里问了她好几次，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深知一切内幕的舟舟，借口要去潜心修炼，争取早日筑基，躲到了灵药谷去，顺便躲避苏沁的黑暗料理。 苏沁心情好，也不为难他，放了他一马。 这边她天天在家折腾着各种让人闻之变色的吃食，程彦安那边也已经将整个军队整顿好，挥军直指京城。 大邺朝早就摇摇欲坠，皇帝也不过只是苟延残喘，听闻苏家军近三十万将士来袭，朝中百官纷纷拖家带口的逃命。但他们连京城都出不去，因为皇帝已经下令将京城几个城门都关闭了，如今的京城成了一个孤城，没人进得来，也没人出得去。 京城中的百姓更是绝望，他们都是普通人，他们不担心造反的军队攻进来会杀了他们。相反，他们更担心他们活不到军队攻进来。 因为城门关闭，他们很快就要面临着断粮的局面。大户人家倒一时半会儿倒是不用担心，可普通百姓家，除了一些有先见这明的人提前备了粮食，大部分的百姓手里的粮食都十分有限。 皇宫中也乱成一团，不少妃子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哭得肝肠寸断。 她们当年或自愿，或被家族送进宫来侍奉皇帝，前些年也确实享受了荣华富贵，可眼下苏家军就要攻到京城来了，如果再不走，待得兵马攻进皇宫，她们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可谁也不敢去找皇帝求放她们出宫，也不敢求皇帝赶紧带着她们逃命。 因为之前已经有人尝试过了，而去尝试的那几个宫妃全都被皇帝下令处死了。 在这种情况下，不少宫妃就开始想起了其他的法子。 皇帝靠不住，那她们就想办法收买侍卫，希望能在侍卫的帮助下逃出生天。 后宫妃嫔们正各自想着办法逃命，皇帝却整天窝在他的寝宫中极少出来，也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寝宫。而寝宫的名字也有原来的乾坤殿，改成了如今的长生殿。 长生殿内，外面艳阳高照，但冬日里的太阳又没什么温度，冷得让人哆嗦。可殿内却昏暗闷热得厉害，一股难闻的药飘散在空气里，又腥又臭，让人几欲作呕。 殿内帐幔重叠，更是阻人视线，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像似地狱里恶鬼的惨叫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此时的皇帝正靠坐在他的龙椅上，在他的正前摆放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炼丹炉，几个道士正围着炉子打座，炉底火苗正旺，这殿里的腥臭味和温度，都来自于这个丹炉。 皇帝闭着眼睛不停的翻动着嘴唇，似是在念着什么口诀。 半个时辰后，道士们站了起来，对皇帝说道：“皇上，今日施法完毕，待子夜时分，贫道几人再来继续施法炼丹。” 皇帝点点头，颤颤微微地站起来，声音嘶哑地道：“辛苦几位道长了，来人，给几位道长看座” 内侍们搬来了软凳让皇帝坐下，其中一个道士递过去一只小瓷瓶给皇帝。 皇帝接过瓷瓶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抖着皮肉松弛的脸笑了起来，“等朕的仙丹炼成，重回壮年风姿，朕定好好重赏几位道长。” 那几个道长齐声说道：“贫道定会助皇上早日炼得仙丹，重回壮年。” 皇帝满意地大笑，“好，好！ 为首的道士说道：“皇上，这仙丹还需得十日才能炼成，但贫道听说那吴贼已经领着兵马朝京城攻来了，不日便能抵达城下。贫道想，若是皇上能服下仙丹重返壮年，亲自领兵出战，定能将吴贼吓得落荒而逃！” 皇帝滚动着浑浊的眼珠，“道长说得对！朕就是这么打算的！姓吴的老贼这些年仗着自己的军功，处处不把朕放在眼里，这一次朕就要让他看看，什么叫真龙天子！可有办法让仙丹更早一些出炉？” 道士一甩拂尘，高深莫测地道：“仙丹本是仙家之物，贫道几人为皇上炼丹已经有违天道了，若是再逆天而行的话，贫道几人的修为怕是要大受影响了。” 皇帝一听这话，急切地道：“还请道长助朕一臂之力，等朕服下仙丹，击退叛军，定不会亏待几位道长。” 道士们一脸为难：“皇上，这……不是贫道们不肯冒险，实在是后果太过严重。” 皇帝想了想道：“若不然朕先赠予几位道长一些身外之物和极品药材？” 那道士假意为难了一阵之后，才一脸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皇上，提前出丹多少会损失仙丹的药性，所以为了避免仙丹的功效受影响，所以贫道们必须再加重一些药量。” 皇帝想也没想便道：“加，需要什么尽管说，要多少有多少。” 道士说道：“童男童女的心头血。” 于是皇帝招来侍卫，让他们去取心头血。 侍卫得了令，往皇帝的寝宫后面走去。 没一会儿，后面就传来了阵阵惨叫声，让人闻之变色。 道士们却在这惨叫声中，和皇帝谈笑风声。 不一会儿，侍卫们端着几只装满了鲜血的大碗回来复命。 为首那个道士扫了一眼那几只大碗，摇了摇头：“这些量远远不够，还需再取。” 皇帝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那便再去取。” 侍卫回道：“已经没办法再取了，再取下去，恐将出人命。” 皇帝想也不想便道：“死几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能为朕献命，是他们的福分。去取。” 侍卫有些不忍，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紧攥着拳头再次朝殿后走去。 那几个道士互相看了看，开口说道：“且慢。皇上，炼丹本就是逆天之术，若是再闹出了人命，恐将有损皇上的福分。依贫道看，还是再去民间寻童男童女进宫取血比较适宜。” 皇帝一听死了人对自己有影响，立刻就让侍卫回来，“去宫外寻人吧，明日一早，朕就要看见新鲜的心头血入炉！” 侍卫们松了口气，转身出了长生殿，奉旨出宫去找童男童女。 第555章 大军杀到 “报，京中来信。” 士兵手中高举着一封信件，一路奔到程彦安和吴国公跟前。 吴国公接过信件一看，顿时破口大骂了一句：“畜生！枉为人！” 程彦安将信接过去看了一眼，脸色也十分难看，没想到那位竟然已经昏聩到这种地步了。 取孩童心血炼丹！ 这种邪术他竟然也敢！ 吴国公气得胸口都要炸了，他们吴家世代拼死保卫大邺，就是为了让大邺百姓安居乐业，结果竟然护出这么一个害人精来！ 想到此，吴国公就恨不得立刻单枪匹马闯进京城，杀了那狗东西祭天！ 程彦安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外祖息怒，再有几天我们的军队就能抵达京城了，百姓受的苦难，我们替他们一一讨回来。” 吴国公平复了一下情绪，十分严肃地道：“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三天后抵达京城！” 多耽误一天，京城百姓就会多受一天的折磨。 程彦安道：“把皇帝炼丹的事情也在京中散播开吧，让百姓们心里也有个底。” 吴国公点点头，这件事情确实应该让百姓们知道，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多加防备。 加快速度行军的命令传达下去不久后，皇帝取孩子心血炼丹的事情也在军中传播开了，将士们听说此事之后，无不义愤填膺，个个把手中的兵器攥得死紧，脚下速度更是加快了许多。 三十万大军宛如一条长龙，朝着京城快速前进，所经之处，百姓无不夹道欢迎。 苏沁踩着飞剑，隐身在半空中，看着那条长龙最前方骑着马的男人，忍不住想到，以前咋就没发现，他长得还挺好看呢？ 这两天她实在闲得无聊，舟舟回到了程彦安身边，月月跟着苏沄娘修炼去了，她做菜的热情也消退了大半，一下子就没事做了。 本来想静下心去修炼，但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总有个声音在勾搭她，让她出来走走看看。 这一走一看，就到了军队这儿了。 鉴于自己跟程彦安如今已经和离了，对方也还没有来找自己说要复合的话，所以她也不好意思露面，只能拍着隐身符偷偷摸摸地跟在队伍上方。 跟了一会儿，苏沁觉得没啥意思，准备打道回府，突然，队伍后远远跟着的马车吸引了她的注意。 赶车的人，正是周杰。 那么车里坐着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周湘了。 这还真是执着，她记得当时程彦安让周昱找地方把这姐弟俩安顿下来的，结果没想到，这姐弟俩竟然又跟了上来。 不用想，苏沁也能猜到是周湘非要跟的，毕竟那周杰虽然年纪不大，但三观挺正的，对周湘的行为一直都很不赞成。只不过孩子太小，没啥话语权，只能听他姐的安排。 苏沁对周湘这个姑娘不喜欢，但说讨厌倒也没有。 毕竟周湘对程彦安示好的时候，她那会儿跟程彦安都和离了，真说起来，人家周湘也没做错什么，不过只是人家追求幸福的手段罢了，也没伤害谁。至于斗篷的事情，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所以这会儿再见着周湘，她也没啥别的想法。 只觉得这姑娘还挺执着，明明程彦安都那么不给脸了，她还非要跟着，何必呢。 想到程彦安那么坚定地拒绝周湘，苏沁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并且觉得无比安心。 她一向认为，感情的世界里，与其去怪第三者手段高明，倒不如去怪自己的对象立场不够坚定，人品太渣。 所以苏沁只扫了那马车一眼，便踩着飞剑离开了。 程彦安并不知道苏沁跟着队伍走了好一阵子，正边骑马边教舟舟一些军事上的知识。 行军赶路其实挺枯燥，普通士兵们自然辛苦，毕竟要靠着两条腿一路走，但只要混到了一定的级别，自然就配上了座骑。骑着马自然不累，但真的也是枯燥，所以程彦安就抓着舟舟，和吴国公一起给他上课。 舟舟对这些知识很是感兴趣，尤其是对那些兵法，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修士的记忆力十分超群，只要是程彦安和吴国公说过的话，他都能一字不差的记下来，并且很容易理解吸收，所以这一路过下来，舟舟长了不少见识。 这些东西，是跟在苏沁身边时没办法接触到的。 吴国公也知道程彦安对舟舟将来的安排，所以教舟舟的时候也十分的用心，更是将自己在战场上用半生积累出来的经验，都无私地传授给了舟舟。 虽然舟舟将来不需要上战场，但知道了如何用兵，就不用担心被武将牵制。 程彦安也跟着一起学了不少东西。 就这样一路行军，三天后，大军抵达京城附近。 “报——皇上，叛军离京城还有不足百里。” 一声急报，将整个皇宫紧张的气氛拉到了顶点。 后宫的妃嫔们一个个如惊弓之鸟，开始不顾一切地想要离开这座巨大的囚牢。经过这些天的铺垫，大部分的妃嫔都已经有了路子，不少宫人也都找好了退路。 宫中乱成一片，前来报信的宫人也还在长生殿外长跪不起，可长生殿的大门却紧闭不开，一阵阵乱哄哄的声音从殿中传出。 皇帝此时正坐在那一人多高的炼丹炉前，目光如炬地盯着炉火，就等着它熄灭的那一刻。 那几个道士此时也围着丹炉一边打转一边念着让人听不懂的咒语。 过了半个时辰，炉底的火终于熄灭，几个道士立刻往地上一跪，齐声高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仙丹大成。” 皇帝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脸上的肌肉激动得直颤：“快，打开丹炉取丹，朕马上就要服食仙丹！” 道士们却道：“皇上莫急，丹炉温度过高，仙丹还需要一点时间凝结，贫道几人也要先去沐浴焚香，方才可打开丹炉取丹。” 皇帝感受着那丹炉的炙人温度，点了点头：“好，你们速去速回，朕就在这儿守着！” 几名道士从长生殿中退出去，见那报信的宫人还跪在那儿，不在意地笑笑，结伴朝他们暂住的宫殿走去。 第556章 树未倒，猢狲已散 皇帝在丹炉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丹炉的温度已经完全降了下来，可那几个道士却并不见踪影。 殿门外，又一个报信的宫人扯着尖利的声音惊慌跑来，“报——叛军离京城不足七十里。” 此时，几名皇帝的心腹也前来跪在殿外。 “请皇上下令让末将带兵出城迎战。” “皇上，高将军出城迎战，末将掩护皇上和各宫娘娘先行出宫避险。” 但不管他们说什么，长生殿里都一片死寂。 就在几人怀疑皇帝是不是在里面自缢了的时候，突然殿门开了，皇帝那张许久不见天日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几人赶紧凑上前去，以为皇帝会立刻下令安排他们行动。 谁知皇帝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十分不耐烦地吼道：“道长们怎么还没过来！来人，去请道长们过来，朕要开炉取丹！” 有宫人立刻应下，一路小跑去了那几个道士的宫殿。 过了一阵，宫人惊异失措地飞奔回来，“皇上不好了，道长们不见了！” 皇帝大惊，“你说什么？道长们不见了？” 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回……回皇上，道长们的殿中空无一人，在那边伺候的宫人们说，一个时辰前几位道长进殿，让人送了热水进去之后，便将他们谴了出来。之后他们就一直守在殿外，并没有见到几位道长出来。” 皇帝觉得不对劲，“摆驾！朕亲自过去看看。来人，派兵将长生殿看守好，不许任何人入内！” 这可是他最后的希望了，绝不能出现一丝差错！ 那几人见皇帝要走，急忙出声阻拦：“皇上，请下令让末将领兵出城迎战！” “皇上，请随末将出宫避险！” 皇帝充耳不闻，径自带着宫人朝那些道士们所居宫殿而去。 仙师殿，这是皇帝专门给那几个道士改的名字。 此时，殿外跪了好几个宫人，这些宫人全都吓得面无人色。 皇帝这会儿还不想搭理他们，带着人就冲进了殿里。 殿里十分安静，皇帝急匆匆进到内殿一看，只见殿中摆着一个大澡桶，里面的水早已经凉了个透。水十分干净，并没有被人用过。 而那清澈的洗澡水映射着房顶上的大洞。 其实这个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但皇帝不肯轻易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便让人赶紧去查看那殿里的贵重物品可还在。 宫人们赶紧翻找了一遍，战战兢兢地来回话，“禀皇上，几位道长的私物全部不见了，连同皇上这些日子赏赐给他们的东西，还有殿中原本一些贵重的摆件，都……都不翼而飞。” 皇帝眼前一黑，喉头一片腥甜，身子猛地晃了几下，险些摔倒。 身后的宫人赶紧扶着他，“皇上，小心龙体。” 皇帝一把甩开宫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嘴里一直念叨着：“仙丹，我的仙丹，仙丹不能有事！开炉，马上开炉，朕要服丹！” 回到长生殿，皇帝立刻如来宫人，“把丹炉打开，取丹！” 宫人们连忙上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丹炉打开。 可看着炉子里的情况，宫人们吓得呼啦啦地跪了一片。 皇上几步上前趴在炉子边上一看，顿时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炉子里哪来的仙丹！ 只有炉底厚厚一层药材熬出来的残渣，并伴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让人作呕。 皇帝的这口血吓得宫人们尖叫，“皇上！保重龙体！” “骗子！全是骗子！”皇帝彻底崩溃，状若疯癫一般在殿中大吼大叫了一阵，又突然下令：“来人，去城里搜查那几个骗子！一定要将他们活捉回来，朕要亲手剥了他们的皮！” 那几个心腹上前来劝他：“皇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对抗城外的叛军，还有保护好皇上的安全。皇上，快下令吧！” 皇帝疯狂大笑：“对抗？拿什么对抗！对方三十万大军，朕有什么？还能凑齐三万兵马吗？三万，对抗三十万，你在说什么梦话！” “来人，去把朕的那些爱妃们都召来！朕累了，让她们过来侍寝！” 那几名心腹听得目瞪口呆，“皇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竟然……皇上，趁现在叛军还没有抵达京城，让末将等人护着您出城吧！” “出城？”皇帝冷着脸道：“你们是要让朕不战而逃吗？朕可是大邺的君主，这里是朕的江山社稷，朕凭什么要走！朕非但不会走，还要留在这里等着他们来见朕！朕倒要看看，吴家那个贱人生下的孽种，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关于程彦安的身世，他早就弄清楚了。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还活着。 吴家和陈家那两个贱人竟然瞒了自己这么多年！ 好，可真是太好了！ 皇帝眼中冷意连连，下令道：“去，把朕的那几个好儿子都宣进宫里来！他们一个个的不是都想当皇帝吗？朕今天就要从他们当中选一个出来，把这皇位传给他！” 皇帝一道命令，宫人们赶紧迈开腿去办。 很快，那些去各宫通知妃嫔们的宫人赶了回来。“禀皇上，贤妃娘娘不在寝宫中，奴婢寻了几个地方，也没有找到。” “禀皇上，郦妃娘娘也不在，奴婢已经派人去寻了。” “皇上，乔贵人宫中一个人也没有……” “皇上，月美人宫中无人……” 随着回禀的人越来越多，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去给朕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她们给我刨出来！” 这边刚咆哮完，那边出宫的宫人也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禀……禀皇上，宁王以及王妃、侧妃，还有几位郡王和郡主……都……都去向不明……” “皇上，瑾王府上只有下人守宅，瑾王及王妃等人都不在。” “皇上，越王府上也无人……” …… 派出去的宫人陆续回来，全都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来。 皇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好啊，真是好！ 他的那些好儿子们，竟然就这么跑了！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正在这里，有守宫门的侍卫带来急报：“皇上不好了，宫门信聚集了大量百姓，他们正拿了武器要攻进宫中来！” 第557章 乱成一团 宫门外，大量百姓聚集在一起，手里拿着各种棍棒刀叉石块，拼命往宫门上打砸。 “开门！” “杀了狗皇帝，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杀了狗皇帝，替天行道！” 各种骂声不绝于耳。 更有些年轻力壮的百姓找来了工具，拼命的撞击宫门。 厚重的宫门被撞得发出一道道闷响，比胳膊还粗的门栓被撞得咯吱作响。 守宫门的官兵们一看情况不好，急忙上前将宫门死死顶住。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得让皇帝赶紧想办法平熄百姓的怒火才行，否则这内忧外患的，倒霉的还是他们。 正着急着，有宫人疾步跑来，“传皇上口谕，凡擅闯宫门者，一律射杀！” 官兵们很是吃惊，都这个时候了，皇上竟然还下这种命令？！ 可皇命大如山，他们除了照办之后，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官兵们登上宫墙上，手执共箭，对准了那些的愤怒的百姓。 “大家不要再冲动了，快些散去吧，皇上有令，擅闯宫门者，死！快走吧，别再闹事了。” 官兵们哪里真忍心就朝这些百姓放箭，皇帝做的那些事情，他们心里有数。只是他们也不能违背皇命，只能劝说百姓们赶紧离开。 一些百姓害怕了起来，试图退离。 但不知道有谁在人群里煽动道：“看到没有，这狗皇帝到现在还想着要残害咱们！冲啊，撞开宫门，杀了狗皇帝！” “狗皇帝也不过是肉体凡胎，杀了他，抢走他宫里的宝贝，也算弥补咱们这些日子的损失了！” 一些百姓受了煽动，拼命的往宫门上撞。 宫门被撞得松动，门内的官兵们拼命顶门，宫门被两边的力气撞得发出“咣咣”的响声。 眼看着百姓就要将宫门撞开，城墙上的官兵们没有办法，只得最后再警告一次，“再不走，我们就真放箭了！” 但是百姓们的情绪已经被煽动到了最高点，根本听不见官兵们的话。 官兵们无奈，只得放箭示警。 当第一个百姓被射中时，人群安静了两秒，然后再轰地一声，爆发出更激烈的反抗。 宫门被撞开的幅度越来越大，为了保证皇帝的安全，看守宫门的军官只好下令：“放箭！” 眼见着官兵们的箭就要射向百姓了，这时，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 “叮——” 一条手臂粗的长矛，深深扎在了宫门上方。 百姓和官兵皆是被这突然出现的长矛给吓得愣住了。 一道蒙着脸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宫墙的房顶上。 底下的官兵们这会儿也顾不上宫墙下的百姓了，纷纷举着箭朝房顶上的人叫嚷：“你是什么人？快下来！” 房顶上的人揭开蒙在脸上的布，看也不看那些官兵，只朝宫墙下的百姓们说道： “各位京城百姓，我是程彦安，苏家军的副帅。苏家军已经在吴国公和我的带领下，顺利抵达京都，在城外三十里处驻扎。大家不要听信他人煽动，被人利用，贸然冲进皇宫，只会枉死。请大家退回家中等待，苏家军不日将针攻进京城，为百姓作主！” “苏家军入城之后，绝不会滥杀无辜，各位在家关门闭户，等待胜利的消息即可。” 说完，程彦安又转头看向那些守城官兵，“大家都是京城子弟，宫墙下的那些百姓，很可能就是看着你们长大的长辈，你们为了这样一个昏庸残暴的皇帝，向无辜百姓下杀手，你们良心何安？” “苏家军不日将攻打京城，你们若还有半点血性和良知，就该知道，你们手里的武器最该保护的人是谁。” “若你们执迷不悟，继续为虎作怅，当苏家军攻进城那一日，便是你们陪着皇帝一同赴死的日子。若是你们迷途知返，苏家军必给你们一条生路。” “言尽于此，望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程彦安脚下一点，飞身离去。 宫墙下的百姓们这时才反应过来。 “苏家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吴国公带兵来营救咱们了！” “走，快回家，回家等着苏家军入城！” 聚集在宫门前的百姓纷纷扔掉手里的棍棒，兴高采烈的散去。 之前那几个煽动百姓情绪的人见状也不敢再出声，老老实实的混在人群中离开。 宫墙上的官兵则神色有些复杂。 “咱们怎么办？” 毕竟身上还穿着大邺朝的兵服，顶头上司也在一旁站着，有些话他们不敢说。 可所有人脸上的神态都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不想继续助纣为虐了。 说真的，知道皇帝干的那些缺德事之后，大家心里都很气愤，但再气愤，这些人也没有想过要反。 毕竟等级制度早已经深入骨髓，别说皇帝是害了别人，哪怕皇帝要杀他们，他们都不敢反抗。 但让他们继续守在这里，甚至是听命去射杀那些闯宫的百姓，他们心里又很抗拒。 所以一时间，大家都很为难。 那名军官神色也非常复杂、挣扎，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拿着自己的兵器，站在宫墙的城楼上目视着远方。 士兵们也不敢多问，害怕给自己招来祸端，于是个个缩着脖子继续守在岗位上。 所有人都是一个想法：要走大家一起走，反正他才不当出头鸟。 宫门外的乱状暂时平息了，宫里却已经乱成了一片。 程彦安到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廷，炼丹被骗，皇子四散逃离，宫妃们也不见踪影，接边几个致命的打击，让皇帝情绪崩溃，抓着剑在宫中拼命砍杀宫人。 宫人们吓得四处逃窜。 要说对皇宫的熟悉程度，其实身为一宫之主的皇帝并比不上这些整日在宫中四处游走的宫人。哪里有狗洞，哪里有树可以辅助爬墙，哪个宫室比较好藏人，哪个地方有暗道，他们心里门儿清。 所以皇帝拿着剑要砍杀他们，他们逃得飞快。 皇帝年纪本来就大了，再加这些年酒色掏空了身子，又被各种道士喂了些乱七八糟的“仙丹”，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么折腾了一通，直接就倒地不起了。 但祸害遗千年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就在宫人们以为皇帝驾崩了的时候，他又爬了起来。 “来人，调集兵马，朕要御驾亲征！” 第558章 御驾亲征 皇帝要御驾亲征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驻守京城的军队。 当即，军队里的将士都觉得皇帝疯了。 毕竟京城现在哪里还有多少兵力，打着半年前断了军饷、地方百姓也开始不给朝廷缴税之后，本来守着京城的那些兵力就开始不断的缩减。 原本五万的兵力，到现在能不能凑齐一万都是个问题。 一万对三十万，这是送上去让人家割人头吗？ 皇帝可不管这些，他已经穷途末路了，让他投降，绝无可能。 所有的兵力被召集起来，聚集在宫门前。 皇帝穿着他的龙袍，被宫人们抬出来。当看见皇帝的时候，士兵们全都惊讶不已。 距离上次见到皇帝，已经有两三年了。可是那时候的皇帝看着还挺年轻精神的，怎么不过短短两三年时间，皇帝就老成这个鬼样子了？ 看那乌青深陷的眼窝，还有那瘦得龙袍穿着都晃荡的模样，别说御驾亲征了，怕是动静稍微大点，这皇帝就能两腿一蹬归了天。 这些士兵本就不情愿出城打仗，毕竟他们啥实力，他们自己心里有数得很。现在看到皇帝这样，更是士气全无。 要不是怕被当场杀头，他们都想扔下武器逃跑。 皇帝坐在他的龙辇上，滚动着浑浊地眼珠，看了一眼他的军队。 将士们个个都无精打采，脸上甚至透着一股菜色。 没法子，皇帝太能败家了，本来就空虚的国库，这段时间被皇帝炼丹折腾得了个干净，地皮都快要被刮出来论斤卖了，将士们这段时间真是勒紧裤腰带在过日子。 皇帝见自己的军队如此萎靡，忍不住发了一通脾气，“朕的那么多银子，就养了你们这样一群废物吗？你们这样，如何保我大邺安宁！” 领兵的将军跪了下来：“末将有罪，请皇上责罚。” 其他将士们也跟着跪下。 可有几个心里服气，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皇帝心里挺有数，也就发了通脾气就这事儿给揭了过去。 “这场仗，朕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赢！至于用什么样的手段去赢，朕都可以接受！” 皇帝扯着含混不清的嗓子说了这么一句。 底下的将士们还有些不明白，他们这个条件，怎么可能打得赢苏家军。 谁知紧接着，皇帝就下了一道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旨意。 城外。 苏家军军营。 程彦安和吴国公以及军队里的其他的几位将士，正在研究要如何攻进京城。 其实现在攻打京城对他们来说，真的不是难事。京城里早就已经人心涣散，他们只要强攻，就一定能破城。但是他们想商讨出一个避免大量伤亡的法子。 这个避免伤亡，不止包括苏家军，也包括京城内的军队和百姓。 吴国公对京城里的布局，以为守城军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为了防止有变化，他还特意让程彦安带着人进城去摸排过一次。 心里有了底，该如何行动他也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 几人正商讨着，突然有士兵在外面疾呼：“主帅，京城有异动！” 吴国公道：“什么异动？这么大惊小怪作什么？” 前来报信的士兵道：“京城传来消息，皇帝要御驾亲征。” 众人皆是一愣。 苏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狗皇帝都虚成那样，还御驾亲征？他能爬上马背吗？” 吴国公对皇帝的性子最为了解，皱眉道：“他心有不甘，所以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来。不过他现在神智不清，又向来干些畜生不如的事情，只怕这御驾亲征又要搞夭蛾子。景安，你亲自带些兵马前去查看一下情况。” 程彦安立刻道：“是！” 当程彦安带着一支精锐赶到京城附近时，正好皇帝的亲征队伍也从京城里叔走了出来。 可亲征的队伍最前面并不是大邺朝的士兵，而是数不清的百姓，其中不乏只有几岁大的孩童。 这些百姓手里都被绑住了双手，士兵们拿着武器在后面驱赶，朝着苏家军扎营的方向前行。百姓们哭天抹泪，场面看着十分揪心。 皇帝坐在他的龙辇上，神色疯狂。 远处的山岗上，程彦安神色万分难看，“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先回营一趟。” 骑着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军营，将皇帝的疯狂行径告知给了苏家军的将士。 吴国公气得把手里端着的杯子都给捏碎了，“这个混帐！” 苏九等人也无比的愤怒。 “主帅，出兵吧，必须快点将那些百姓给解救出来才行。” 吴国公立刻下令：“调集十万大军正面拦截皇帝的兵马，剩余二十万绕道包围京城，将京城拿下！” “是！” 程彦安和吴国公负责带领十万兵马跟皇帝正面对上。 两军在距离京城十里处的地方，迎面相遇。 那些被绑住的百姓看见了苏家军和吴国公，全都激动地跪倒在地，拼命哭喊道：“国公爷，救救我们吧，快救救我们吧。” 吴国公哪里见得这样的场面，他们吴国世代征战，为的就是保卫大邺安宁，保卫百姓安宁。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大邺的皇帝会将百姓抓来挡在阵前！ 皇帝让人将龙辇抬到了兵马前面，隔着百姓，他和对面的祖孙二人遥遥相望。 可惜被酒色和丹药掏空了的身体，让他两眼昏花，根本看不清太远的景象。 皇帝有些气恼，让人去阵前喊话，“让吴景安过来，朕要跟他说话！” 他还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这个儿子的存在。 当年吴皇后有孕时，他就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否则迟早有一天，这个孽种会威胁到他的江山。所以他处心积虑地想要在吴国公和这个孩子中除掉一个。 没想到姓吴的贱人和姓陈的贱人竟然联手欺瞒于他，用个死婴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个孽种给换走。 果然，他的担心成了真。 这个孽种活了下来，那祖孙二人真的要来谋夺他的江山社稷！ 想到自己偌大的江山被毁于一旦，皇帝心中便怒火滔天，恨不得用眼神烧死对面那对祖孙。 首-发：po18xx.com「woo18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