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1节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作者:青盐粒 一句话简介:大师姐,真的猛! 第1章 说掐就掐 花菱右手牵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步步迈上玉阶。 小姑娘人小腿短,走得不快,花菱配合她放缓了自己的步子。 她们刚走到当风阁前,一阵疾风从二人身后卷来。 门前出现了一个踏剑而来的少年,少年回身执剑向花菱行了一礼:“见过花师姐。” 此人乃是问剑峰排行第六的弟子林子文,两峰之间平素并没什么来往,相处也还算客气。 林子文一张稚气未脱的小圆脸,面无表情,显得十分冷肃。问剑峰的人都随峰主修习了无情道,摒弃了七情六欲,连表情也吝惜。 修了无情道,处处皆无情。 花菱回礼,随意和他客套两句:“林师弟来此所为何事?问剑峰有人出事了?” 问剑峰近来没有收新弟子,林子文前来定不是为了点灯。 “师尊命我过来查看一下小师妹的本命灯。”他言简意赅,捡着重要的说。 花菱早就对问剑峰的师徒八卦有所耳闻,从他这一句话中,就琢磨出了点东西。 估摸是问剑峰峰主送了他小徒弟什么保命法器坏了,被他感应到,派林子文来看看她的本命灯。 不再闲聊,花菱解开当风阁门上的阵法,推开阁门,招呼林子文和小师妹:“进来吧。” 林子文板着张小脸,对她点点头,自行查看去了。 一盏盏灯火在阁楼中幽幽的发着光,花菱取过一盏新烛台,对小师妹招招手:“瑶瑶,过来。” 花菱已经不是第一次干点灯这个了,她师尊懒得带弟子过来,给她演示过一次后就把这事交给她了。 其他各峰的长老也跟着有样学样,把点本命灯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名下的弟子。 “师姐要取你指尖一点血,不疼,就像蚂蚁咬你一下,很快就好了。”花菱熟练地哄着小孩。 小师妹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满是信任地看着她:“师姐取吧,瑶瑶不怕疼的。” 好乖!花菱被小师妹可爱到了,下手却毫不手软,取出银针,飞快在小师妹中指上刺了一下,然后用自身的灵力将小师妹的血从心头引到指尖,最后再落入盏中。 倏地,盏中冒出一簇豆火,似在跳动,焰色赤红,焰光温暖。 这就是魂火。 花菱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起有件她很想做的事。 想得她抓心挠肺。 花菱护着小师妹的本命灯,将它送至三楼存放太清峰弟子的本命灯处。 她的视线停留在最前方的那盏本命灯上。 花菱是太清峰首徒,最前面的那盏灯就是她的。 花菱犹豫再三,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心痒难耐,把那盏本命灯拿了出来。 她鬼鬼祟祟地护着本命灯走出三楼,正好碰上从四楼下来的林子文,他手里拿着一盏空烛台,没有魂火。 即使花菱平常看不懂问剑峰众人的表情,此时也看出林子文脸色不太好了。 她问:“怎么了?” 林子文脸色苍白的回道:“师妹的本命灯……灭了……” “哦,”花菱不以为意,她想起自己想干的事,“我一直都想知道……” 她举了举手里的本命灯,灯火微动,像是在昭示着主人的勃勃生机。 林子文:“?” 都这个时候了,她有什么想知道的? “本命灯熄了的话,人会不会死?” 花菱说完,一把捏住了自己的魂火,快到林子文都来不及阻止。 而那魂火却从她指缝中溜了出来,在她拳头上方微微跳动,似乎在嘲笑花菱。 林子文松了一口气,宗内都说太清峰的花师姐是整个太清峰最靠谱的,想来也不会…… 林子文还没松完那口气,花菱随即又手覆灵力,一把掐住了自己的魂火。 而后只余一缕青烟从她手心中飘出。 这时,空了的灯盏中浮现出一团小小的红光,红光钻进花菱指尖,化作一脉鲜红刺目的细线从她中指开始沿着手臂极速向上蔓延,直至她额心停止。 花菱感觉额心有些发烫,但很快就恢复了。 很好,算它无事发生。 花菱洋洋得意:“你看,什么事儿都没有。” 林子文欲言又止,想提醒她脑门上长了个东西:“师姐,你额……” 他话还没说完,花菱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倒在原地,耳边穿来模糊又遥远的叫喊:“花师姐——” …… 花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里,独自一人坐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噼里叭啦的打字。 猛干一杯黑咖啡,继续激情工作。 窗外已经透出了微微的曦光,她终于交上了这份文件,心力交瘁。 她决定做完这个项目就辞职,天天加班,她是真吃不消。 最近好像都累出心脏病了,她这会儿感觉心脏跳动剧烈,整个人开始渐渐的喘不过气,视线逐渐模糊。 她猝死了。 画面再一转,她成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大雪纷飞的天里,她被人仍在一个破庙中。 襁褓里的温度正在消散,花菱有种似梦非梦的感觉,她能感受襁褓中的婴儿失温的感受,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身体逐渐变得冰冷。 门外传来了踏碎枯枝的声音,一个身着白裙的女人走进破庙。 外面飘着大雪,女人周身却没有一丝污痕。 她抱起差点被冻死的花菱,说:“小可怜,你就是我的大弟子吗?” 女人用灵力缓缓驱走她身上的寒冷,花菱逐渐恢复了体温。 她在襁褓中一瞬不瞬地看着女人,女人眼带温柔的笑意,看到她襁褓内缝着的两个字:花菱。 “小花菱是吗?随为师回去吧。” 女人召来鹤驾,抱着她坐上去。她用灵力护住花菱,白鹤双翅一展,车驾奔赴云中。 带她回去的女人是太清峰峰主——傅仪清。 她那日有感,给自己卜了一卦,西南方破庙中出现了与自己有师徒缘的人,便前去看了看,带回了花菱。 就这样,花菱成了太清峰首徒。 …… 该不该说,傅仪清在带孩子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 幸好那时候的花菱还有前世的记忆,壳子里就是个老社畜,大一点能自己跑动了,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花菱在五岁时才正式拜入师门,傅仪清拉着她的手,一步步走上当风阁。 傅仪清立于玉阶之上,回首对她说:“徒儿,修道一途就如这当风秉烛,看似火光熠熠,实则履薄临深,稍有不慎就是个身消道陨的下场,你可想好要随我修仙了?” 花菱还记得自己的回答,她严肃着一张小脸,用尚且稚嫩的嗓音说道:“徒儿不怕,若为殉道而死,九死无悔。” 傅仪清展颜一笑,领着她点燃了本命灯。 灯火燃起的那一刻,花菱呆愣在原地,火苗映照在她失去神采的瞳孔中跳动。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本命灯,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中抽离了。 傅仪清见她呆愣在原地,以为是自己给她刺疼了:“怎么了,是师尊把你手刺疼了吗?” 她拉起花菱的手仔细检查,只有一个微不可查的针眼,半点血珠也没有。 花菱回过神来,心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但又琢磨不透,只好说道:“没有,师尊,我总感觉忘了什么东西。” 傅仪清闻言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小孩子忘性大,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走吧,回去再说。” 师徒二人回去了。 只留下太清峰第一盏弟子的本命灯孤零零地燃烧,微微的火光照耀着三楼。 自此之后,花菱勤奋修炼,昼出夜伏,将太清峰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成为外人眼中太清峰最靠谱的大师姐。 …… 花菱从沉睡中惊醒,她想起来了,她是穿越的! 在床边趴着的小团子被花菱这一下给弄醒了,小胖手揉了揉眼睛,和刚坐起来的花菱一个对视。 小丫头当即就兴奋地跑去院外,大叫道:“师尊!师兄师姐!大师姐醒啦!” 小师妹哗啦啦叫来一堆人,她的师尊、师弟、师妹在宗内的全给叫过来了,一群人挤在她的小屋里,将她团团围住。 傅仪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花菱,伸手掐住花菱的脸:“好哇,一个没注意就把自己的魂火掐了,看看,这就是咱太清峰的大师姐。” 花菱已经很久没被师尊这么教育过了,尤其是还当着师弟师妹们的面,花菱脸被掐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师尊,窝奏是好奇,师弟师妹们都看着呢……” 她企图通过撒娇来免去师尊接下来的一顿教育。 傅仪清松开她的脸,气得戳她脑门:“好奇?好奇你就能去掐自己的魂火?好险没把自己小命给玩没了!” 花菱豁出去了,抛开脸皮,抱住傅仪清,埋头:“哎呀,师尊……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吗……就是睡了一觉的事儿,师尊就别说我了……”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2节 这一招卓有成效,傅仪清明显消气很多,她从袖中取出一面镜子,扔给花菱:“自己照照。” 花菱捞过镜子一照,还是自己那张脸,五官端正,只不过额心多了一道细长红色菱形花钿,似花似火,艳光灼灼。 她用手指搓了搓:“咦,搓不掉,这是什么啊?” 傅仪清冷笑一声:“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 “师尊,徒儿知道你知道的。” “这是你本命灯里的心头血化的。” 花菱:“然后呢?” “没了。” 花菱:“就是个装饰?” 傅仪清:“目前看就是这样,行了,你先休息,我还要带你小师妹去学堂。” 师尊拎着小师妹走了,余下一堆师弟师妹们,凑上前来八卦道:“大师姐,你真的不是为了气问剑峰那位吗?” 花菱:“?不是啊,发生了什么?” 花菱同他们凑近,师弟师妹开始给她分享八卦: “问剑峰小师妹的本命灯不是灭了吗?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本命灯已灭,问剑峰搜寻一遍无果,直接断定人死了。 师姐你那天掐了自己魂火后,问剑峰那位抽疯要过来找你算账,觉得你在暗讽他们放弃太早了。但师姐你自己也晕过去了,师尊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了。” 三师妹兴奋地补充道:“师姐,你不知道师尊怎么说的。” 她清清嗓子,绘声绘色地给众人模仿傅仪清:“只见师尊冷冷一笑,同那位说:‘我家徒弟可是实心眼,魂火想掐就掐,想灭就灭。你不来感谢她也就罢了,还准备算账?’然后问剑峰那位更气了,反问师尊……” 五师弟立马接茬,语气冷厉:“她做了什么好事,我还得感谢她?” 三师妹继续模仿,姿态悠闲:“我家徒弟替你们证实了啊,本命灯灭了就灭了,人死不死的可不好说,这不给你留了一线希望嘛,你可不得谢谢她。” 语罢,还学师尊呷了一口茶。 五师弟做出一副怒极的神色,偏又被这一套歪理怼得说不出话来,随即恨恨拂袖而去。 走至门口,他又折回来了。 这就是花菱带出来的师弟师妹,一个个都皮得不行。 “哦,对了,小师妹的本命灯没事吧。”花菱问。 三师妹摆摆手,道:“没事没事,那天你俩被林子文送过来后,师尊又去检查了一遍。” 花菱坐在床上,小师妹……小师妹叫什么来着? “握草,舒瑶!” “怎么了,师姐叫小师妹干啥?” 花菱压下内心的震惊:“没事,我要休息了,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吧。” 驱走了在这里八卦唠嗑的师弟师妹,她好继续梳理回忆。 原来她不止是穿越了,她还是穿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点进来~ 第2章 原著剧情 花菱倒回床上梳理刚恢复的记忆。 前世她猝死前,看过一本仙侠狗血小说,小说里炮灰女配的名字就叫舒瑶。 书中也提到过太清峰,不过来寥寥几笔,多是写到小师妹时作为一个背景板出现的。而像花菱他们,更是背景板中的背景板,在书中毫无存在感。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们不会被卷入到主角的风波中去。 小说里的小师妹是作者安排给重返问剑峰的女主的金手指,就是传说中虐心又虐身的挖灵根情节。 书中写到舒瑶十五岁那年,在内门大比上一举夺魁,被问剑峰峰主也就是男主,发现她长得很像十年前“去世”的女主。 男主以舒瑶更适合习剑为由,向她师尊傅仪清讨要舒瑶。 书中这段描写非常怪异,说太清峰的人平素并不在意舒瑶,待她十分冷淡,傅仪清更是对她漠不关心,于是问剑峰峰主用一株阳益草就将她换了过去。 子虚乌有!胡编乱造! 依照花菱对自己师尊的了解,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师尊虽说有时不太靠谱,但在对待弟子上,可谓是尽心尽力,峰内弟子关系都极为融洽。 书中说到小师妹到问剑峰后,问剑峰上下待她极好,尤其是男主,像是要把以前亏欠女主的,都补偿给舒瑶。 舒瑶在一次秘境修炼中,身负重伤,性命危在旦夕。 被人带回宗门后,书中描写到:男主凝视着她失去血色的脸,仿佛看到了女主身受重伤的样子,挣扎犹豫许久,拿出了以前给女主准备的无极丹。 无极丹所需药材皆为世间罕见之物,此丹不仅有起死回生之效,而且还能帮助服用者重塑经脉,洗去驳杂灵根。 舒瑶被喂下无极丹后,三日就恢复了伤势,且洗去了一条木灵根,成了水系单灵根。 然而就在半个月后,消失十年之久的女主回来了。 女主沉睡十年之久,醒来后,在回宗门的途中被邪修掳走,挖去灵根,还要抽她的血炼丹,她九死一生才从邪修手中逃脱。 虽然失去灵根成了凡人,但她并不甘心,靠着吃手里的丹药吊命,一路十分艰难地走回宗门。 女主精疲力尽地倒在山下宗门门口,第二日才被下山办事的弟子发现带回宗内。然而女主回到宗门后发现,她的师尊又收了一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师妹。 这个小师妹天赋极高,峰内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女主见此情形,更是郁郁寡欢,缠绵病榻。 这边,舒瑶发现自己和这个消失许久的师姐有几分相似之后,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她向来受宠,于是直接去问了男主。 男主告诉她,他的确是因为舒瑶和女主有几分相似才会将她从太清峰要过来的,而且之前的无极丹也是给女主准备的,不过那时他以为女主已经死了,才把无极丹喂给了舒瑶。 一般这种剧情百分之百会被女主听到。 果然,两人的谈话被门外的女主听了去,女主承受不住一般,吐出一口血,缓缓向下倒去。 男主察觉到门外的气息,在女主倒向地面之前迅速接住她,然后抱起昏迷不醒的女主朝屋内走去,没再理会舒瑶。 舒瑶得知真相后,心中憋闷不已,觉得自己所得的一切都是从女主手上偷过来的,她不稀罕这样的施舍! 直接拔剑剜了自己的灵根,扔到他们面前:“昔日所受之恩已还,愿此生再不相见。” 失去了灵根的舒瑶,没脸回太清峰,准备在山下随便寻一处地方了却残生。 然而在下山途中,她脚下突然脱力,滚落山崖,工具人女配失去了价值后,就这么草率的领了便当。 女主得了小师妹的单灵根后,修为一日千里,此后更是事业爱情双丰收,携手男主,双双飞升。 以上就是花菱回忆起的剧情。 她的小师妹真是太惨了,完全就是个工具人。 太极丹虽好,可洗经伐髓的痛苦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更别说当时身负重伤的小师妹了,书中描述的是像有利刃寸寸刮过她的经脉,疼得她叫也叫不出来,冷汗直流。 丹中还有一味草药,名为九窍草,药效极强,但毒性也极强,这种草的毒性与药效并存,剔除毒性后,也失去了药效。 所以服用太极丹的人,虽是活下来了,但却无时无刻不受药性的折磨。 而女主不仅得了单灵根重归仙途,还不必受九窍草毒性的折磨,占尽好处。 花菱:…… 凭啥啊?工具人的命不是命啊?! 她立马翻身起床,往她师尊那儿跑,想去关爱一下可怜又可爱的小师妹。 …… 太清峰峰主殿内。 傅仪清坐在殿中,小师妹舒瑶在一旁乖乖巧巧地坐着。 傅仪清见花菱来了,说:“来得正好,那就你去送你小师妹去宗门学堂吧。” 傅仪清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朝花菱抛过去,花菱顺手接住。 她接着说:“顺便去一趟太初门,把这给送给太初门门主,省得你整天在宗里闲的。” 行叭,花菱无奈领命:“知道了,师尊。”前脚刚踏进殿门,后脚又牵着小师妹出去了。 小师妹不大一只,花菱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舒瑶很少被人这样抱过,坐在师姐的臂弯中,她想,她现在比师姐高了!她垂首望着花菱,花菱的额头上多了一个红色的菱形花钿,虽然看着有些怪,但还是她的那个漂亮师姐。花菱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小舒瑶忍不住歪了歪头,和花菱碰了碰额头。 花菱笑笑,嘱咐她:“到了学堂记得认真学习,如果有人欺负你,要告诉师兄师姐,或者直接告诉师尊,不要让自己被别人欺负了,出了事有师兄师姐们替你担着。” 小舒瑶很懂事,道:“不会的,师姐放心吧。” 花菱运转灵力,抱着舒瑶很快就到了宗门学堂。 花菱掏出一个乾坤袋,里边装了一些传讯符和各种的丹药,以及其他一些小孩爱吃的零嘴,说:“这是师姐给你准备的一些小礼物,里边有吃的、有传讯符,出了什么事可以用它联系师姐。师姐这两天要出门办事,接送你上下学的事情要交给你三师姐了。” 舒瑶点点头:“嗯,师姐去吧,瑶瑶知道的。” “进去吧。”花菱摆摆手,目送舒瑶进了学堂,取出一张传讯符,联系三师妹,把接送小孩上学的任务交给她了。 花菱踏空一迈,朝着太初门的方向飞去了。 她刚学会用灵力飞的时候,每回都会被急速的风吹得呲牙咧嘴。 那时候没开窍,师尊故意使坏没提醒她,就喜欢看她被吹得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的样子,直到很久之后,看到别人飞的时候会用灵力包裹全身,花菱才反应过来原来还可以这样! 置身于云雾之间,花菱与几只传讯的青鸟擦肩而过。 青鸟毕竟是专业传讯的,速度比她快。 花菱看着这些鸟,感觉自己好像和它们差不多,被师尊当鸟用了。 不过她也明白傅仪清的意思是让她出来避避风头。 掐灯一时爽,掐了天天爽。 太初门在东部沿海一带,以她的速度明日辰时应该能到。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3节 她抽空往下看了一眼,神识放大,看看俗世凡人都在干些什么。 下方是一片平原地区,地形平坦开阔。 两方阵营分明的人正在激烈交战。一人手持长刀,一身甲胄,骑着赤红战马,似有所觉,朝花菱所处的上空中看了一眼,眼神锐利,似要穿透云层。 花菱觉得自己好像被他发现了,但以凡人的目力,应该不会发现她。 她收回神识,不再往下看,老老实实赶路。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她终于赶到太初门附近,给自己施了一个除尘诀,她才走至山门前。 花菱向守门弟子报备身份:“在下无涯宗太清峰花菱,奉师命前来向贵门主送交丹药,还请代为通传。” “师姐稍等,我这就去禀报门主。”守门弟子道。 不一会儿,守门弟子身后跟着个手持拂尘的童子,对花菱说:“是无涯宗太清峰的花师姐吧,一路过来辛苦了,还请花师姐随我上山。” 花菱道:“劳烦带路。” 童子手中的拂尘是他的法器,他挥动拂尘,召来一片云。童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花菱踩上云朵,童子拂尘一收,云朵便带着他们上了山。 花菱感觉脚下一片绵软,虚虚浮浮的就被送到了殿前。 童子朝殿门施了一礼,恭敬道:“门主,无涯宗太清峰花菱花师姐到了。” “进来吧。”门内传出一道声音。 童子打开殿门,花菱步入殿中。太初门门主看着是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蓄着几缕长长的胡须,看起来颇为仙风道骨。 花菱行礼:“无涯宗太清峰花菱,见过门主。” 太初门门主道:“花师侄不必多礼。” 花菱:“此次奉师命前来将此物送交给门主。”她取出师尊交给她的小瓷瓶,将它递交给了太初门门主。 “辛苦师侄了,一路辛劳,可在门内休整过后,再回宗门也不迟。” 花菱却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婉拒道:“宗内尚有事未处理,就不叨扰了。” 太初门门主捋了捋胡须:“也好,门中还有事,就不送了,师侄慢走。” ...... 花菱一刻不停的溜出太初门。 站在太初门山下,花菱琢磨着反正也不急着回宗门,不如去到处逛逛。 她想起那个穿透云层的眼神,决定先去那里看看。 第3章 超度 花菱朝着北方中原一带往回飞,当时没留意交战的具体地点,这会儿她只好一路下放神识,慢慢找过去。 她找了近两个时辰,又在太初门耽搁一阵,天已经隐隐透黑了。 就在花菱心想要不算了时,她终于发现了两军之前交战的地方。 此地尸横遍野,遍地断剑残甲,战争早已结束,不远处残余了几缕飘渺的孤烟。 花菱去太初门的路上发现,距此地不远处有一处郡县,只是城中早已无人,这些将士仍死守此地,没让敌军再往前踏出过一步。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残肢断臂,可悲可叹。 就在花菱内心震动到说不出话的时候,堆叠的尸体里伸出了一只劲瘦修长的手。 这只手伤痕累累,指甲缝隙里全是乌黑的淤血和泥土,微微发颤,伸向前方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花菱一把抓住那只手,生机尚存,这人还有救! 花菱搬走压在他身上的一具具尸体,将人从尸堆里刨了出来。 这人虽满身血迹污痕,但仔细看看,容颜清俊,挺鼻薄唇,毫不夸张的说,是修仙界也少有的俊美。 花菱来不及欣赏,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找出了一瓶回青丹,取出一枚喂给他,这是她炼得最好的一瓶,希望能暂时帮他把命吊住。 她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个人躺到她腿上。花菱扫视四周,心中长叹一口气,幸好她什么都会一点。 她在乾坤袋中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一本佛经。这是她以前途经南无寺的时顺手买的一本。 花菱迅速翻看了一遍佛经,合上书,闭目,开始诵经。 此时的战场寂寥无比,花菱低低的诵经声显得格外空旷、肃穆。 倒下的躯体上浮出一个个白色的小光团,有些还泛着点点金光,那是功德金光,身负功德的象征。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此时的战场却亮如白昼,这样的奇景,只有花菱和躺在他腿上的人看到了。 这个从尸堆里扒拉出来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安静地看着花菱低声诵经的样子。 花菱的声音传到他耳边,他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好似已经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了。他恍惚地想,这个姑娘莫不是来接自己去地府的? 花菱一连诵了三遍经,确认都超度完后才停下。 修士感官比常人敏锐许多,她早就察觉到人醒了:“你醒了啊,看来命是保住了,等会儿我会把你带回宗门治伤。” “嗬……哧……” 他想要说些什么,口中鲜血不断涌出,但嗓子里只能发出怪异的声音,一个清晰的字都吐不出来。 “好了好了,不要着急,现在说不出来就算了,等你好了以后想说什么都行。” 花菱选了个对他伤势最好的姿势抱他——公主抱。 用灵力护住他周身,她抱着人开始往宗门赶。 这次她是一点懒都不敢偷,人命关天,能快一点回去,这个人也能早一点接受治疗。 原本半日的路程,花菱两个时辰就到了,中间还因为速度太快,差点撞到送信的青鸟。 青鸟在身后骂骂咧咧,花菱一句也听不懂。 花菱差点累瘫在太清峰主殿门口,她抱着人,腾出一只手敲门,气若游丝:“师尊……救命啊师尊……” 天刚蒙蒙亮,傅仪清此时正在炼丹房搓丹药,听到花菱在外面鬼叫,以为她被问剑峰的逮住了,连忙出来查看。 花菱抱着人有点脱力地靠着另一边门,喘着气。 傅仪清一看便知她屁事没有,出事的是她怀里那个凡人。 傅仪清:“出门一趟还捡个人回来,真有你的。” 花菱:“师尊你快别说我了,救命要紧。” 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昏过去了。 傅仪清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给她:“进来吧。” 花菱抱着人跟进去了,傅仪清让她把人先放在床上,丢了一个除尘咒给他俩,除去这俩人一身脏污。 傅仪清掏出那人一只手,探了会儿脉,转身对花菱吩咐道:“去把针取过来。” 花菱领命去隔壁取针。她很快就回来了,将银针包递给傅仪清。 傅仪清接过,继续吩咐:“把他衣服都扒开。” 花菱不敢耽搁,双手一扯,直接扯烂了男子的上衣。 花菱:…… 花菱不敢吱声。 傅仪清:“……算了,这样也行,你记得待会儿去给他找一套衣服穿。” 随即便开始施针。 傅仪清行医多年,这么点伤在修士眼里不过是皮外伤,何况来之前花菱已经给他喂了一粒回青丹。 这人的内伤其实已经开始逐渐恢复,她现在施针,不过是固本培元,让他好得快点。 傅仪清施完针,床上的人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扎成个刺猬了。 她起身走到书案前,花菱极有眼色地跟过去,开始研墨。 傅仪清写了张药方子交给她,说:“一刻钟之后拔针,拔完针把人带回去,照着这张方子服三天药。” 花菱:“带回去?带回哪儿去?” 傅仪清:“菱花阁……你自己捡回来的人,你自己照顾。” “好的师尊,谢谢师尊。”花菱不敢有意见。 傅仪清懒得再管她,回了炼丹房继续搓她的丸子。 花菱坐在床边休息,床上的人眼皮动了一下,眼看着要醒了,花菱怕他醒了乱动,迅速给他下了个昏睡咒。 一切又归于平静。 …… 一刻钟很快过去,花菱也休息好了。 她按照傅仪清施针的顺序,依次将银针取下收好。 将傅仪清的银针包放回原处,她抱起床上的男子,用脚踹开她师尊的房门,抱着人回了自己的菱花阁。 她的菱花阁位于太清峰半山腰上,师弟师妹们的住处大都在峰顶附近,靠近主殿,离师尊近。 当初她选这个位置,就是图个地方大,后来还多了个好处——清静。 菱花阁一直有间客卧,就在她房间的隔壁,因为师弟师妹们都有自己的住处,平日也无人来访,所以一直没人住进去过。 花菱把人放在客卧的床上,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白玉瓶,拔掉瓶口塞子,把瓶子伸到男子鼻下,瓶内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味道,又清凉又带着一股酸腐味儿,颇为刺鼻。 男子很快就被这刺鼻的味道弄醒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十分陌生的房间,像是女子的闺房,屋内陈设无一不精致。 待看到床边站着的花菱,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昨夜发生的一切不是死前的幻觉,他的确是被人救了。 他艰难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头,想向花菱道谢,忽觉上身颇为清凉,低头一看,惊然发现自己上半身只剩些残破布片。 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白俊的脸开始慢慢发红。 花菱:!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4节 “哦哦,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找件衣服穿。” 根据她的目测,五师弟的身形应该和他差不多。 花菱又回到峰顶,一脚踢开五师弟的房门。 五师弟正在屋里拿稻草人练扎针,花菱这一脚,踹得他险些扎自己手上。 花菱:“师弟!快,借一套衣服给我!” 五师弟徐旬敏锐的察觉到有八卦,扔下手中的银针,立马取了一套多余的弟子服给花菱。 花菱接过衣服就走:“谢了,过段时间还你。” 徐旬紧跟其后:“师姐,等等我,我想跟你去看看。” 花菱:?虽然不知道他想看什么,但花菱还是放任徐旬跟着自己了。 花菱拿着衣服来到客卧,男子已经躺回床上,拉着被子盖住自己。花菱有一丝不自然转过头,把手上的衣服递给他:“先穿这个吧。” 徐旬在门口探头探脑,看到床上一个光膀子美男一手拉着被子,一手接过衣物,一脸绯红。 徐旬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男子接过衣服后,花菱就出来了,顺手带上了门。 “去去去。” 花菱驱赶一脸八卦的五师弟。 徐旬为了吃到第一手瓜,他迎难而上:“师姐要有道侣了?” 花菱:“……不是,路上顺手救的人。” 他紧追不舍:“啧啧啧,师姐有所不知,一段美好的爱情,往往就是这么开始的……” 他话锋一转:“师姐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花菱被他带偏重点,竟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老实说,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徐旬像是听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整个人开始激动起来:“师姐喜欢就行!那套衣服就当做见面礼了!师姐不用还了!” 说完,他脚底抹油地跑了。 心里揣着瓜,他要赶紧和人分享。 花菱:? 他来干什么的? 这时,门内传来男子的声音:“姑娘进来吧,在下已……已穿戴整齐。” 被徐旬这么一打岔,花菱差点忘记里头还有个人,推门而入。 床上的男子穿好了衣服,一丝不苟、严丝合缝。 白蓝相间的内门弟子服在他身上格外好看,明明是个武将,却看起来孤冷出尘,面若冠玉。 男子坐在床上,勉强对花菱行了一礼:“在下冀州相星晖,多谢姑娘相救。” 花菱扶起他坐好:“顺手而已,不必在意。我叫花菱,这里是无涯宗太清峰。要说救,我师尊也帮了大忙的。” “你好好养伤就是,你的那些战友……我都超度了……”花菱有点艰难地告诉他这个消息。 “原来竟不是梦……”他喃喃道,“多谢姑娘。” 说完他又准备向花菱行礼,花菱赶忙托住他手臂,打断他再次施礼:“都说了不用在意,对我来说这也是功德一件。” “那些将士们的魂魄大多都带着功德金光,想必来世定会平安顺遂。”花菱安慰他。 听到她这句话,相星晖才像是放下心一般。 花菱扶着他躺回了床上:“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煎药。” 掖好被子,花菱便出去了。 第4章 吃瓜群众 花菱久违的睡了一个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清早的,谁又来她这儿了? 花菱推开房门,她的一众师弟师妹们或站或坐,扎堆聚在她院子里,一群人鬼鬼祟祟的,像假装看风景那样,不时的朝着客卧那边张望。见花菱起床了,一个个转脸望向她。 三师妹夏惜雪大胆上前:“听说师姐昨天救了个人,我们带了点东西来,想看看他,顺便看看师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花菱眼神狐疑地扫过众人的脸:“没什么事,看完就赶紧回去修炼。” 花菱带着身后的一串小尾巴,先去小厨房给相星晖煎了碗药,师弟师妹们一个个殷勤地添柴烧火,给她打下手。随后,又跟着花菱端着药去了客卧。 花菱敲了敲门,问到:“相公子起了吗?” 夏惜雪惊恐地看向徐旬:相公?!什么相公?! 徐旬:……昏了头了,人家姓相。 “已经起了,姑娘进来吧。” 花菱带着一串人进来了。 相星晖长发披散,虚弱地靠在床头,昨日与相比,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相星晖没想到她带了这么多人进来,花菱解释道:“这些都是我的师弟师妹们,他们想来看看你。” 花菱一一给他介绍:“这是我三师妹夏惜雪、五师弟徐旬、六师弟王阳朔、七师弟季听枫、八师妹李绮琴、九…九师妹舒瑶。” 花菱眼神杀向夏惜雪:怎么把九师妹也带来了?! 夏惜雪立马认错:我错了师姐,呜呜。 花菱收回眼神,温柔亲切地一笑:“这位是冀州相星晖,相公子。” 双方互相行了一礼。 花菱把药递给他,相星晖接过一饮而尽。 花菱接过空碗,对那群扎堆吃瓜的人说:“行了,看也看过了,滚回去修炼吧。” 夏惜雪:“师姐……” 夏惜雪企图撒娇再在这里摸一会儿鱼。 花菱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医典背了吗?今日打坐打了几个时辰?炼丹能不炸炉了不?阵法都研究明白了吗?” 花菱一套连环夺命发问,问得众人一脸痛苦,生怕被花菱考校功课,夏惜雪抱起舒瑶,拽着徐旬结伴而逃。 七师弟季听枫:“师姐,我突然想起我的稻草人需要我照顾,我先回去了。” 六师弟王阳朔紧随其后:“哎呀,出门的时候忘记收回丹炉里的火了,师姐我也走了。” 八师妹李绮琴想了半天理由:“师姐,我……那个……” 花菱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走吧走吧。” 没过一会儿,夏惜雪抱着舒瑶折返回来,徐旬也跟在她们身后。 她往花菱怀里塞了一包东西:“师姐,这是大家送给相公子的见面礼。” 送完东西,夏惜雪转头就走,她抱着舒瑶和徐旬边走边窃窃私语,她小声说:“不愧是大师姐,这人相貌真不错,就是看起来身体弱了点。” 夏惜雪继续和徐旬说:“我还以为你骗人呢,没想到你说的都是真的,看来我们准备的东西能派上用场。” 徐旬一脸正色:“我还能骗你吗?我从不骗人。” 夏惜雪越说越兴奋:“没想到啊,大师姐自从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以后,出一趟门就能捞到这么大一个美男,我也想……” 徐旬瞬间就明白她想干什么了,连忙掐灭她的想法:“大师姐那是运气好,你要是掐了,指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夏惜雪给了他一拳:“会不会说话!我就是想想……”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花菱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花菱不明白夏惜雪在夸她什么,感觉有点微妙,但她也没多做理会,把怀里那包东西交给了床上的相星晖。 “这是他们给你的见面礼。” 相星晖抱着那一包不知装着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说:“承蒙姑娘救命之恩,实在不好收下这些。” 花菱:“没事,我看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给都给了,甭跟他们客气。” 她到床边坐下:“来,我再给你诊一诊脉,看看恢复得如何了?” 相星晖伸出手,花菱搭上号脉。 片刻,花菱说:“恢复得还挺快,你身体素质还不错嘛。还是先静养着,实在无聊可以下床走走,看看书之类的,活动不要太剧烈了,免得牵动伤口。” “咕——” 相星晖腹中发出响动,相星晖的脸又开始不自觉的变红。他本来因受伤而苍白的脸,此刻一直从面中红到耳垂,再红到脖子根。 花菱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哦哦,我忘了你是要吃饭的,稍等啊,我去给你做。”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给相星晖:“这是辟谷丹,实在饿得受不了,你可以先吃这个。” “诶……”相星晖本想说,他吃这个就行,没想到花菱动作太快,相星晖完全来不及叫住她。他只好先把辟谷丹放在一边,打开包裹,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 包裹里放了几本书,一堆瓶瓶罐罐的药和两套换洗的衣物。 相星晖拿起一瓶药,药瓶上用小红纸贴着药名:补气丹,看起来很正常。 他拿起另一瓶:补肾还阳丸。 相星晖:……? 接着他又查看了其他的药,分别叫什么“聚阳丹”“固本丹”“延年益寿丸”,甚至还有一瓶叫“养颜丹”的。 相星晖:……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正经药。 他转头开始看书,三本书摊开,看名字还挺正经的:《修仙入门基础:一天学会引气入体》《筑基如此简单》《突破技巧总结》,这些书下方写着,编纂人:花菱。 没想到她还有如此才能。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5节 相星晖在等饭的过程中闲得没事,开始翻看起了那本《修仙入门基础:一天学会引气入体》。他发现花菱写得十分浅显易懂,旁征博引,生动形象,读起来和写书人有感同身受、身临其境之感。 花菱在书中写到:“……天地间万物皆有灵,东升西落皆为序。修炼亦是如此,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但大道殊途同归,只要把握其中的规律,就能找到一条适合所有人修炼的道路,本书旨在为各位道友指明一条修仙之路……” “……要做到引气入体,首先需进入天人合一之境,定心静气,感悟天地之灵气,闭目以感风动花摇……” 相星晖决定按照书中所说的试一试。 他照书中所言,盘腿闭目坐于床中,感受入定。 不知是因为这里与俗世不同,灵气格外浓郁的原因,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相星晖很快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即使是闭目不看四周,他也能感受到门外花叶摇曳,虫鸣鸟叫,似乎还能看到花菱在厨房里做饭的场景。更远一点,他还能看到太清峰上方悠悠浮动的白云。 日光清澈,碧空万里,今天是个天气不错的日子。他仿若灵魂出窍,自由的飘荡在这天地之间,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相星晖四周出现了一些浅蓝色的光点,围绕在他周身浮动。 霎时,这些光点齐齐朝相星晖体内涌去。 相星晖仍闭着眼,在光点涌入他体内的一瞬间,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他这算是引气入体成功了吗? 花菱在书中写过:“修士引气入体成功后,会有所感。尤其是单灵根修士,感觉将尤为强烈,比如火灵根修士会有灼痛之感,水灵根修士可能会有凉爽之意……” 相星晖刚才有一瞬间感到极其寒冷,按照书中的描述,他可能是冰灵根? 相星晖这一番下来,花菱也做好了饭。 花菱端着还在冒热气的粥进来了。 整碗粥呈现出黑黑紫紫的颜色,咕噜咕噜冒着泡,碗的边沿挂着个疑似虫壳的东西…… 相星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花菱秒懂:“饿坏了吧,来,赶紧吃吧。” 相星晖捧着这碗不可名状的食物,不知该如何下口。 他犹豫再三,找出了那瓶辟谷丹说:“姑娘,我吃这个就好……” 花菱暂时没收了他的辟谷丹:“不行,这里边我加了好多对你伤势极好的药材,吃这个好得快一点。” 相星晖盯着那碗粥,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壮士断腕般的勇气,他尝了一口。 味道竟然还不错,清淡回甘,细品之下还有一丝鲜美。相星晖尽量不去看粥里那些可疑的玩意儿,一勺一勺吃完了,最后还有点意犹未尽。 相星晖:“多谢姑娘,味道十分鲜美。” 花菱:哼哼。 相星晖想起刚才的事,对花菱说:“对了姑娘,方才我似乎引气入体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得了的话,花菱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什么了?” 相星晖重复道:“方才我似乎引气入体了。” 花菱:?!! 花菱拉起他一只手,放入一丝灵力进他体内探查。 果然如他所言,他成功引气入体了。相星晖的经脉都与先前有所不同,变得更加强韧,不止如此,他的内府还有了一点灵气的存在。 花菱十分震惊,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相星晖答道:“我照着这本书上所言做的。” 他把那本《修仙入门基础:一天学会引气入体》递给花菱,夸道:“姑娘写的东西极为好懂,深入浅出,真的能一天学会引气入体。” 相星晖做了二十年的凡人,对修仙没什么概念,只当引气入体是极易达到的事情。 花菱愣住:“我怕不是捡了个修道天才……” “你等会儿,我去禀告师尊。” 语毕,她夺门而出,直冲太清峰主殿。 作者有话要说: 大龄修仙相星晖 第5章 拜师 傅仪清正于殿内休息,刚阖上眼,就听到花菱叫喊着过来了。 “师尊!师尊!!”花菱径直扑倒傅仪清的榻前。 傅仪清以为她又出了什么事,支起脑袋看她:“说吧,又怎么了?” 花菱急切道:“师尊,我捡回来那个人可能是个修道天才!” 傅仪清挑眉:“哦?” 花菱继续说道:“我刚才去做会儿粥的功夫,他自己就学会引气入体了!” 傅仪清听完倒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浅浅笑了一下,没理会花菱的震惊,反倒问她:“听说你把人弄得下不了榻了?” 花菱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摸不着头脑:“啊?没有啊,他不是受伤了才下不来床的吗?” 傅仪清眼里带着调笑,说:“我可是听他们说,有人亲眼所见,看到你昨天带回来那个人衣服都没穿,轻衾蔽体,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躺在菱花阁的床上。” 花菱这会儿明白她在说什么了,没想到她师尊也这么八卦。 肯定是徐旬那个狗东西造的谣!难怪昨天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还带了一堆师弟师妹来围观。 她无力解释道:“没有的事,师尊,拔完针后我忘记给他准备衣物,直接带回菱花阁了。带回去后才发现他……嗯,衣不蔽体,便去找五师弟借了一身衣服,这个徐旬,一路跟着我回了菱花阁,没想到出了门就开始造我的谣……” 花菱想起正事:“好了师尊,别说这个了,咱去测测他的根骨吧,没准是个百年难得的修道天才呢。”借此转移她师尊的注意力。 傅仪清暂且放花菱一马,懒懒从榻上起来,整理好衣襟,对花菱说:“行了,去看看吧。” …… 花菱带着傅仪清来到了菱花阁,推开客卧房门,相星晖还靠在床上。 花菱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师尊,太清峰峰主傅仪清。” 相星晖想起身行礼,傅仪清摆摆手,示意免了。 他只好在床上对傅仪清行了一礼:“在下相星晖,见过尊上。” 傅仪清:“听花菱说你自己学会引气入体了?” 相星晖:“是。” 花菱适时给傅仪清递了个凳子,傅仪清顺势坐下:“修仙界少很有人能做到一日内引气入体,更别说还没师长帮助了,看来你天赋的确不错。” 相星晖不知如何接话,他原以为引气入体在修士眼中并非什么难事,他只是照着花菱书上说的做,很顺利的就引气入体了…… 傅仪清继续说:“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测测修道的灵根天赋。” 听她们这么说,相星晖也想知道自己修道的天赋如何,便说:“那就劳烦尊上了。” 傅仪清从袖中取出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递给相星晖:“握住它,像你引气入体时那样,尝试将体内的灵力注入测灵石中。” 相星晖接过石头,规规矩矩地盘腿坐好,闭眼尝试入定。 花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莫名的紧张,而屋内的另外两个人没有丝毫紧张的样子。 此前,她闲得无聊写的那几本书一直被外界批“胡说八道、狗屁不通”,甚至还说花菱“误人子弟”。那些人说花菱自己修行速度就慢,还好意思夸下海口教人一日之内引气入体……所以,几乎没人把她写的东西当正经教材看,也没卖出过几本。 相星晖手上的三本书,估计是师弟师妹们为了支持她私下购买的。 只不过没想到相星晖自己看了看书就能成功引气入体,这不就证明,她写的东西还是挺有用的嘛。 这边相星晖气定神闲地入定,那边花菱呼吸都放缓了一些,静静等待测灵石的反应。 相星晖回忆着之前入定时的感受,很快便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他尝试着引动内府那丝微弱的灵气,将它一点一点汇入手中。 没过一会儿,测灵石开始释放出浅蓝色的光芒,起初只是一点微弱的光芒,渐渐的光芒越来越盛,直至整个屋子都被照亮了。 花菱觉得她的眼睛要被这天才的光芒刺瞎了。 而后,测灵石上方浮现一柄半透明的金色小剑,悠悠转动。 花菱:没见过的东西出现了! 傅仪清解释说:“这是天生剑体,的确是十分罕见的体质,修仙界已经百年没出现过这种体质的人了。” 傅仪清借机教育花菱:“你当年灵根测试时放出的光也和这差不多,差点把周围人的眼睛亮瞎了。你若肯专修一道,修行速度远不止像现在这样。” 花菱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她回想了一下,难怪她当初测完灵根后,睁眼看到周围人都捂着眼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测灵石的光芒逐渐敛去,相星晖也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他看向花菱,花菱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花菱:可以的,天才的光芒! 相星晖:……虽然没太看懂她的眼神,但好像是还可以的意思。 傅仪清收回测灵石,对相星晖说:“冰系单灵根,天生剑体,修道天赋极佳,你可有入道的念头?” 相星晖犹豫片刻,脑中闪过过往种种。 那场苦战几乎将他的前半生尽数埋葬,视为亲人的师长、朋友一个个在他面前倒去,三百将士对阵敌方三千精兵,苦苦支撑,援军却迟迟不来,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才明白,他们被抛弃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守住了,如无意外,郡内百姓应当皆已安全北上。 相星晖本就是孤儿,被军师相老先生收养,相老先生从前隐居山林,无妻无子,被请出山林,做了军师,没想到最后却成为朝堂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被抛弃在岭川,若不是遇到花菱,怕是要变成孤魂野鬼。 相老先生常年孤身一人,当年大军路过冀州城外时,遇到了当时还是个小乞丐的相星晖,相老先生看他可怜,便将他带入军中,不曾想相星晖无论兵法还是武学,都学得很快,极有天赋。于是相老先生便将他收做义子,倾尽毕生所学教导他。 从此相星晖便一直随老先生生活在军中,常年随军队南征北战。 岭川一役若不是被花菱救出,他应该也会悄无声息的死在那里…… 人世间与他有关联的人,都在那场战役中离开了…… 人世于他似近在咫尺,又像是大梦一场,相隔天涯。 相星晖拱手恭敬地回道:“愿为一试,还望尊上指点。”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6节 傅仪清说:“天生剑体,又是冰灵根,年纪虽大了点,还挺适合去问剑峰修习无情道的。问剑峰专修剑道,于你应当多有帮助,你若想去,我可送你过去试试,至于问剑峰收与不收,全看各人造化了。 当然,你要是不想去问剑峰,也可拜入我门下,当花菱他们的小师弟,太清峰向来不拘束弟子修道一事,想学什么都能教,不过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去悟。” 太清峰从上至下无一人专精一道,各弟子所学都颇多颇杂,导致整个峰的人修炼起来都比旁人要慢上许多。有些看不上太清峰的人也将称太清峰为“杂役峰”,宗里无论出了什么事,去太清峰的找人,准能解决。 相星晖听到“无情道”三个字皱了皱眉,下意识有些排斥,感觉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比起修习剑道,他更倾向于留在太清峰,这里让他觉得放松惬意,看到花菱同她的师弟师妹们相处的氛围,他隐隐有些羡慕。 他做好决定,从床上缓慢起来,花菱上前搭了把手,扶着他到一旁的桌上沏了一盏茶,跪到傅仪清面前,双手奉茶,恭敬道:“弟子相星晖,拜见师尊。” 傅仪清笑笑,接过他的茶:“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太清峰十弟子了,起来吧。” 花菱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无端联想到凡间新人第二天给公婆奉茶的场景,她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傅仪清横她一眼,花菱连忙收回脑子里想象,上前扶起相星晖回床上靠着。 傅仪清接着嘱咐道:“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养好后再修炼也不迟,这几日就在花菱这里,顺便让她教你修行基础,伤养好了就和小九一起去宗门学堂。” “茶也喝过了,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你师弟,找个时间帮他把本命灯点了,别搞事啊。”傅仪清交代完花菱就离开了。 花菱:“好嘞~” 相星晖:“师尊慢走。” 傅仪清走后,两人面面相觑,屋内重归寂静。 相星晖:…… 花菱:…… 相星晖想起方才傅仪清说他“年纪虽大了点”,不明所以,他今年明明才二十。 他问:“方才师尊说我‘年龄大了点’是什么意思?” 花菱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句,没想到他还挺在意的,说:“哦,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五至八岁入道最为合适,二十岁修仙的确是晚了点。不过你放宽心,以你的资质,修行速度应该不会太差,很快就赶上来了。” 花菱笑着补充道:“哦,对了,你九师姐现在才五岁,你伤好后要跟她一起上学。” 相星晖:……看来他确实是属于大龄修仙了。 “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事情可以随时叫我。”花菱把收缴的辟谷丹还给他,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给他们搓点丹丸。 相星晖:“多谢姑……” 花菱挑眉,打断他:“嗯?” 相星晖反应过来,改口道:“多谢……师姐。”他说完耳垂又悄悄变红了。 花菱发现他是真的很容易脸红。 “嗯。”花菱应声,满意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花菱喜提小师弟~ 第6章 花菱渡劫 相星晖足足在床上养了一周的伤。 第三天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修真界的各种丹药治他的伤绰绰有余。但花菱按着他多养了几天,将他身上的一些陈年旧伤都治好了才放过他。 一大早,花菱先去师尊那儿接来了舒瑶。小姑娘几天没见到她师姐,十分想念,抱着花菱舍不得松手。 花菱抱着小舒瑶,给她介绍她的新师弟:“这是你的师弟,他叫相星晖,以后你们要一起去学堂上学。” 她开玩笑说:“瑶瑶要好好照顾师弟哦。” 相星晖:他入门晚,他认了。 舒瑶认真点头,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师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弟的。” 转头对相星晖说:“师弟别怕,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会罩着你的。” 舒瑶套用了花菱之前对她交待的话,端起她的师姐风范。 相星晖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就谢谢小师姐了。” 舒瑶摆足了师姐的架子,对这师弟还比较满意。 花菱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握着相星晖的手腕,把他俩送到了宗门学堂门口。 花菱把舒瑶放下来。 舒瑶当上了师姐,很是负责:“大师姐你去忙吧,我带小师弟进去了。” 花菱:“嗯嗯。” 目送他二人进了学堂才离开。 学堂内都是一区五六岁的小孩,除了师长外,就相星晖一个成年人,因此他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那个峰的小男孩跑到相星晖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你就是太清峰那个大师姐的小白脸嘛?长得确实不错。” 相星晖还没什么反应,舒瑶就先生气了,上前揪着小男孩的衣领说:“你说什么呢!这是我们太清峰的小师弟!” 小男孩虽然被舒瑶揪着不能动弹,但嘴上却不认输:“他们都在说,有人还亲眼看见了!不然他这么大的年龄,怎么会被收为太清峰内门弟子?怎么还会同我们一起上学?” 舒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辩驳不出来,死死揪着男孩的衣领,快被他气哭了:“你!” 眼看舒瑶要动手打人了,相星晖连忙拦下:“小师姐,我来说吧。” 相星晖蹲下,和他们保持一个高度,他言简意赅地说:“我之前受了很重的伤,被大师姐带回宗门医治,尊上怜悯我在人间无处可去,且看我有修行天赋,便将我收为弟子,就是这么回事。” 相星晖轻轻拍了拍小舒瑶的背,舒瑶把眼泪憋回去了,她慢慢松开了手,放过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听完相星晖一番解释,有些底气不足:“那……他们说……看见你上半身都……” 相星晖立马打断解释道:“那是因为之前在针灸,需要除去衣物。” “哦……”男孩信了他,小声嚅嗫,给他道了个歉:“对不起……” 相星晖松了口气,不同这小孩多做计较,揉了揉他的头说:“下次不要再轻信谣言了。” “嗯……”男孩答应完,就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处理了这出风波,授课的老师也进来了,舒瑶领着相星晖到最后一排去坐着。 …… 花菱送完他们上学后,回了自己房间打坐。 上次超度完整个战场后,她就隐隐觉得自己要突破了,现下终于有空安静悟道。 她盘腿开始运转灵蕴决,让体内灵力在经脉之中循环大周天,周而复始。 她是火系单灵根,灵蕴决运转,附近的火灵气被她吸引过来,围绕在她周身,而后进入到她经脉内。 随着灵力越来越多,她的经脉也在逐渐被拓宽,这个过程有些痛,花菱额头上都浮现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她咬紧牙关,继续运转灵蕴决。 灵蕴决是无涯宗所有弟子都会的基础功法,日常打坐调息用的。 花菱将灵蕴决运转速度提升了五倍不止,突破时还会更快,以解决突破时灵力缺乏的状况。 寻常人修炼的灵蕴决运转速度很慢,经脉如同被细水温养一样,提速后的灵蕴决则十分暴力,大量灵力强行撑开经脉,运转过程十分痛苦,稍有不慎,就是个经脉尽断的下场。 四周火灵气进入经脉的速度越来越快,花菱也随之加快了运转速度。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以此平息体内的痛感。 劫云逐渐形成,笼罩着整个菱花阁,众人纷纷驻足,望向劫云笼罩之处。 “竟然是菱花阁!” “是啊,她都多少年没突破过了,难不成掐了自己本命灯能提升修炼速度吗?”一个内门弟子抱着剑同身旁的人说。 身旁的人嗤笑一声:“得了吧,没死都算她运气好,估计是傅长老给她炼了什么药吧。” 夏惜雪听到这些人的话想反驳几句,但想到大师姐还要渡劫,不能惹事,暂时忍下了。 花菱停在金丹期已有百年之久了,与她同时期修道的人,大多都已跨入了元婴期,而她始终没有动静,以至于旁人对她大师姐的身份并不信服,他们也忘了花菱其实是个天赋根骨都极佳的人。 有了花菱这个活例子,这些人也认为去了太清峰,就等于修道没有前途,谁让他们峰的人修炼速度都极慢呢。 花菱攒足灵气后便睁开了眼睛,她出了房间,走到院中开阔的地方迎接自己的雷劫,以免天雷打坏她院里的花花草草。 她许久没有突破过了,此时显得有些兴奋,战意勃发。 疾风卷着骤雨直冲花菱而来,雷劫也紧跟着落下。 第一道雷劫是最轻的,花菱打算直接接下,像体修那样,利用雷劫淬体。 花菱不躲不避,雷劫落到她身上,花菱从天灵盖一直被电到脚底,体内的雷电之力遍布全身,在她身上炸开。 还好她之前突破时都用天雷淬过体,这种程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花菱很快调整过来,冲着天挑衅道:“就这?” 天雷像是有意识一般被她激怒了,第二、三道雷劫一起落下,花菱来不及骂人,继续用肉身硬抗天雷。 两道天雷的威力非同一般,如果说第一道天雷是在她经脉里点炮仗,这两道天雷就是在她经脉里搞轰炸了,暴烈的天雷之力在她体内肆虐。 她喉中涌出一口腥甜,身上部分皮肤裂开一丝缝隙,渗出血来。花菱一口吐出喉咙里的血,再次挑衅:“再来啊!” 花菱渡劫向来是九重天雷,这才三道,还早着呢。 围观的人都被她的做法惊呆了,因为一般体修也只会用第一、第二道天雷淬体,两道天雷同时落下,她竟然硬生生抗住了。 夏惜雪趁机大声夸道:“不愧是我们大师姐,就是猛,肉身硬抗三道雷劫,在座可有人能做到?” 先前质疑花菱的那几个人此时都闭嘴不言,想要遁走,但又舍不得放弃观摩,一个个缩到一旁,厚着脸皮继续看下去。 雷声震耳,惊雷滚滚,第四道雷劫终于下落。 花菱心想,来都来了,那就试试她能接几道吧! 天雷一道比一道厉害,电光熠熠,花菱体内仿若烈火灼烧,还带着电流的刺痛,她原地打坐运转灵蕴决蓄力调息。 劫云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又连降三道天雷。花菱闭眼不看,飞速运转灵蕴决。 “五、”花菱打坐的身形歪倒在地上,她竭力支撑自己调整好坐姿。 “六、”她喉咙中涌出大量鲜血,五脏六腑只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7节 “七!”还剩最后两道,她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花菱强行集中精神,抹去嘴角的血迹:“再来!” 天劫也不同她客气,第八道天雷应声而下。 花菱被电得头发都炸起来了,维持不住身形,趴在地上,整个人都被轰得焦黑。 恍惚间,花菱仿佛还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围观的众人都看不下去了,开始猜测她是不是要死在这场天劫之下。夏惜雪和徐旬等人显得尤为焦灼不安,但又不能干预正在渡劫的修士。 只见那一坨黑成焦炭的人形动了动,她艰难地支撑自己站了起来。 花菱的意识此时难以再聚集,她的眼睛看不清四周,花菱索性把眼睛闭上,召出她的本命法器:千钧。 千钧随她心念变作一柄长弓,花菱以全身灵力为箭,摆好架势,全凭直觉,指向劫云。 劫云很快凝聚,最后一道天雷凝成。 花菱知道现在的她肯定挨不过这道雷,不如赌它一赌,昔有后羿射日,今有她花菱射雷! 第九道天雷落下的一瞬,花菱同时放出箭,灵箭与天雷在半空中相撞,整个天像被炸开了一样,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竟引发了一瞬间的地动。天雷被她的一箭射得四散开来,像是流星一般从天而降,散落四周。 “嗷!打到我了!” “我也是!” “好痛,我也被打了!” 围观的人中,有几个倒霉蛋被这四散的天雷打中了。 花菱赌赢了,集她全身灵气而成的箭和天雷之力抵消。 劫云散去,花菱也失去意识倒在原地。 “竟被她渡劫成功了!” 先前质疑花菱的那位弟子捂着被天雷打中的脸,震惊得失去了表情,喃喃道:“肉身抗八道天雷,且还有余力打散最后一道,花师姐真是体修中的体修,难怪太清峰的人都说她猛……” 夏惜雪等人此时顾不得炫耀师姐,齐齐飞至菱花阁,想要察看花菱的情况。 傅仪清早已先他们一步赶到,在菱花阁四周设好结界,旁人不得进入。 “快看天上!是祥瑞之兆!”不知是谁突然激动的说了这么一句,众人纷纷看向天边。 菱花阁上空的白云被烧成一片赤霞,在绚丽的霞光之中出现了一朵燃着灼灼火光的九瓣红莲。 夏惜雪等人看到这个,便知晓花菱性命无虞,放下心来。 霞光和红莲一同散去,失去意识的花菱正式步入元婴期。 作者有话要说: 花菱给大家放烟花~(bushi) 第7章 他可我亦可 花菱这一昏就睡过去半个多月。 她在这天下午醒了过来,发现菱花阁被设了结界,她出不去,想来应当是傅仪清为了护她周全而设的。 花菱掏出一张传讯符联系傅仪清。 花菱:“师尊,我醒啦~” 傅仪清:“哟,还知道醒呢,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花菱心虚:“多、多久?” 傅仪清:“也就一个多月吧。让你不要搞事,转头就给我肉身抗雷。活够了可以直说,不用拐着弯的找死,我自会清理门户。” 花菱明白傅仪清这是担心她,连忙服软:“师尊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就是觉得我可以才这么干的……” 傅仪清继续阴阳怪气:“我不生气,我还得好好活着给我徒弟收拾烂摊子呢。” 花菱底气不足地说:“师尊……能把菱花阁的结界撤了吗?” 傅仪清掐断传讯,撤走了结界。 晋升元婴期,花菱五感、神识都比之前更加敏锐,又经过八道天雷淬体,身体也比以前更加强悍,她感觉她现在可以捶十个徐旬。 在她昏迷的一个多月里,一些弟子听说掐灭本命灯可以快速突破的谣言后,一时间都有些蠢蠢欲动,几日内接连抓住好几个想偷偷进当风阁掐自己本命灯的人,第一个还差点得逞了。 宗门长老听闻此事后,连夜修改了当风阁门上的阵法,收回弟子进入的权利,规定以后新入门的弟子只能由其师亲自点燃本命灯,这才杜绝了这些人想去掐灯的念头。 花菱想起自己该去换内门弟子牌了,拿起她的金丹弟子的玉牌,去了一趟宗门管事堂。 进入管事堂,花菱把玉牌递给管事弟子:“麻烦帮我换一下牌子。” 管事弟子抬头,目光落在花菱的额心,看到那个标志性的花钿,说: “是花师姐啊!恭喜花师姐突破!”管事弟子看她的眼睛都放着光,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 被一旁出来的女弟子打断:“赶紧去给花师姐换牌子,别耽搁师姐正事!” 女弟子对花菱温柔一笑,说道:“师姐见笑了,自从大家看过花师姐渡劫后,都十分钦佩师姐,这小子也是,想多和师姐说上几句话。” 花菱渡劫一直都是那样过来的,她这还是第一次在宗门内渡劫,以往都是在秘境或者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的山里,没人看到过,难怪这群人都大惊小怪的。 花菱笑了一下,回道:“不碍事。”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大家渡劫还是保命要紧。” 女弟子不知怎么突然有点羞涩的样子,回道:“多谢师姐提点。” 花菱:她有说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换玉牌的男弟子出来了,将元婴修士的玉牌交给花菱。 花菱:“多谢。”她取了牌子就要走。 那男弟子憋红了脸,叫住花菱:“花师姐!” 花菱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男弟子吞吞吐吐半天,终于咬牙说道:“花师姐要是找道侣的话,可否考虑考虑我,我虽容貌不及那人,但好歹也是个筑基期……” 花菱不明白这个管事弟子为什么来这一出,但还是客气回道:“谢谢,暂时没有找道侣的打算,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一旁的女弟子一把捂住明显还有话想说的男弟子,对花菱回道:“师姐有事就先去吧。” 花菱莫名其妙,难不成又是徐旬那个狗东西在外面传了什么新谣言了? 是时候挑个黄道吉日揍师弟了。 花菱正走着,两名羲和峰女弟子迎面走来,花菱对她们点点头,以示打过招呼。 花菱走过拐角后,两名女弟子按耐不住地开始交头接耳。 “是花师姐!” 另一个提醒道:“小声点,师姐还没走远。” 花菱停下了脚步。 那名女弟子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带着掩盖不住的兴奋:“花师姐不愧是我们无涯宗第一猛女,又强又好看!” 另一个显得冷静多了,小声赞叹:“是啊,吾辈楷模。” 花菱最近老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虽然是在夸自己,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一路走到宗门学堂,一开始还挺悠哉悠哉的,但一路上时不时就有几道投向她的目光,看得她满头雾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本来她是掐着时间点来接师弟师妹放学的,但走得快了些,这会儿学堂还没放学。 花菱同执教长老打听了一下,舒瑶他们正在藏书阁看书。他们最后一节是答疑课,弟子们可以在藏书阁附近看书、活动,遇有疑问,可向讲师提问,这种课在学生间被称作“自由活动”。 花菱走到藏书阁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外边看书的相星晖,她决定偷偷走到相星晖身后,给他个惊吓。 藏书阁外是一片竹林,林子里安放了许多石桌石凳,方便弟子们在这里看书。 相星晖本来在安安静静的看书,面前走来了几个小少年,其中一个极为嚣张无礼地问到:“你就是传闻中太清峰花师姐的小白脸?” 花菱冷不丁听到小屁孩这么一问,脚都差点打滑。 相星晖却是淡定的继续看书,头也不抬地回道:“是是是,我就是那个小白脸……” 语气颇为敷衍无奈。 这一个多月以来,几乎每天都有人来问他这个问题。 一开始他还会不厌其烦的一个一个解释,怕损害花菱的清誉,后来问的人越来越多了,他解释得都麻木了。 看那些人的态度,似乎这点事在修真界不算什么,一听好像更佩服大师姐了。 所以相星晖现在索性躺平承认,不做辩解。 一个少年眼尖的看到了相星晖身后的花菱,指着花菱大声喊道:“花师姐?” 小少年的语气中带着试探之意,显然之前并没有见过花菱,只是听说过她。 相星晖顺着少年指的方向僵硬回过头,果然,花菱就在这他身后的竹林的站着。 一看到花菱,相星晖的淡定荡然无存,脸又渐渐红了起来。 花菱:又变红了…… 见相星晖这副窘迫的样子,花菱逗弄他的心思取代了她心里那点微妙的尴尬。 她对那群小少年道:“是我,都围在这儿干嘛呢,书都看了吗?都没疑问,都理解了吗?” 花菱拿捏住了这群小孩的要害,转头就跑回去老实看书了。 她一撩衣摆,坐到相星晖对面。 相星晖因为之前敷衍那群小孩而说的话,有些窘迫地看着她。 花菱眼带笑意:“没事,说就说了,不必放在心上,你要是在意的话,咱们也可以在宗门内澄清一下。” 相星晖听她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又从头红到了脖子根:“我不在意……这一个月来几乎每天都有人来问我这个,我解释过很多次,还是不停有人来问……” 相星晖脸越说越红,花菱看着,感觉他整个人都要冒出热气了:“好了好了,说了不要放在心上了,你要是生气的话,咱们可以把传这个谣言的始作俑者揍一顿。”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8节 相星晖:“谁?” 花菱捏紧了拳头:“你的五师兄,我的好师弟——徐旬!” 最后两个字像是从她齿缝之间挤出来的。 相星晖:五师兄走好。 舒瑶从藏书阁中出来,四处张望一番才发现花菱二人。 “师弟!大师姐!”舒瑶迈着小短腿朝他俩跑来。 花菱蹲下,接住飞奔过来的舒瑶,将她抱起。 风吹树动,一片竹叶缓缓盘旋落在花菱发间。 相星晖见状,伸手拿去了那片竹叶。 “走吧,回太清峰。” 花菱还是像以前那样,一手抱着舒瑶,一手拉着相星晖,带他们回了太清峰。 舒瑶现在是和师尊住在一处,花菱就先把她送到主殿。 解决完一个,花菱问另一个:“你呢?现下住在何处?” 花菱昏迷的一个月里,结界除了傅仪清,谁都进不去,相星晖应该已经另有住处了。 相星晖道:“就在菱花阁附近。” 花菱出来的时候没太注意,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在她家附近搭了个窝。 “行,走吧。” 拉起相星晖,二人回了菱花阁。 相星晖向她道谢:“辛苦师姐了。” 花菱摆摆手:“没事,忘了问了,你现在修为如何?” 相星晖:“刚到练气大圆满。” 花菱:! 一个月,这么快的吗?!师尊之前还说自己和他天赋差不多,这个不多是差亿点点吗?!一个月从毫无基础的凡人到练气大圆满,这种天才,她以前只在龙傲天小说里见过! 尽管她内心震惊,但表面依旧波澜不惊,维持住自己大师姐的风范:“嗯,不错,马上要第一次突破了,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相星晖:“谢谢师姐。” “行了,回去吧。” 花菱站着院子中,看着相星晖往下走去。 原来他选了一处离菱花阁不过百米的地方搭了一间房子,刚搭的房子看起来还有些简陋。 花菱没多想,只当自己多了个邻居。 相星晖回了自己的屋里后,摊开了掌心,那片竹叶完好无损的静静躺在他手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的留下了那片竹叶,还将它小心翼翼的带回来了,生怕花菱发现。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竹叶,把它夹进了他放在床头的书中。 而这本书赫然是《筑基如此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无涯宗第一猛女花菱~ 第8章 炼器相赠 夜幕初垂,疏星点缀,太清峰四下寂静,偶有几声虫鸣。 花菱回了菱花阁便开始打坐,她刚步入元婴,境界还不够稳固,最近需要多打坐修炼巩固境界。 她这一打坐,便打到了次日天明。 清晨,她照例送舒瑶和相星晖去宗门学堂,他们两个目前还都是练气期,暂时学不了御气飞行。 花菱回来时一路想着,是不是该给他俩打一把趁手的法器了。 她回了菱花阁就进了储物室,翻箱倒柜地找合适给他俩炼制法器的材料。 那本书中说舒瑶后期有习剑天赋,因此花菱打算炼制一把灵剑给她。 至于相星晖…… 她一时间有点拿不准相星晖喜欢什么武器,他对剑好像也没多大兴趣,当初半点没犹豫的就拒绝了去问剑峰。 花菱想起那日路过战场时,看到相星晖用的似乎是一柄长刀,但花菱不过匆匆一眼,她也不清楚相星晖到底适合什么样的武器。 她这些年在各种秘境中攒下不少好东西,加上傅仪清也时不时送她一些,打两个人的法器,不在话下。 虽然外人看不上他们太清峰,但太清峰业务广泛,丹药、符箓、法器等等在各地都有售卖,且还挺受欢迎,所以峰内从上到下个个暗地里都富得流油。 花菱翻找自己的储物袋,她脑子里已经构想出要给舒瑶打的剑了,决定先暂时搁置一下相星晖的武器,把舒瑶的剑做了再说。 红磷砂、风魔石、水月银丝……硫晶石呢? 舒瑶是水木双灵根,水灵根为主,木灵根为辅,水木两种属性的灵根相辅相成,配合得好的话,甚至可能发挥出超越单灵根的威力。 花菱寻思给舒瑶打一把双属性的灵剑,最好和她的千钧一样,能通过叠加高属性材料,不断升级。 是以,她在选铸剑材料时,特意挑了兼容性强的材料,为日后的升级做准备。 这是她炼器的一贯思路,一把好的武器,应当能随着主人境界的提升而提升。她送给师弟师妹们的武器都是这类的。 考虑到小姑娘应该会喜欢漂亮点的东西,花菱又抓了一把碧金碎砂,打算待会儿装饰在剑鞘上。 花菱带着一堆材料去了峰内的铸剑坊,她在那儿有间专门炼器的屋子,内设防窥阵法,可以放心炼器。 她放出天生灵火,先给熔炼材料的炉子预热。她的灵火同她渡劫那日显现的祥瑞一样,是一朵灼灼燃烧着的九瓣红莲。 花菱刚学炼器的时候,旁人都很顺利的施法点燃了火,她那时半点火星子都放不出来,急得脑门都出汗了,况且她还是个火灵根,居然放不出火系法术。 眼看别人都开始往炉子里放材料了,花菱心一横,干脆调动内府全部灵力来施放法术,火还是没放出来,但这一下却将她的天生灵火召出来了。 自从花菱发现自己有天生灵火后,无论炼丹还是炼器,她都直接用自己的灵火,反正不用白不用。 炉子预热完毕,花菱先把风魔石和硫晶石放入,这两种石头熔炼快、融合比较容易,所以她第一个把它们放入。 等这两种石头都融到一半时,她再往炉中投入大量水月银丝,最后放入红磷砂。全部材料熔炼完成需要半个时辰,花菱在一旁打坐等待。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花菱徒手揭开炉盖,她肉身强韧,这点温度对她来说不过是暖暖手的程度。花菱观察了一下材料的融合情况,确认全部融合在一起后,端着炉子走到铸剑台旁。 她将炉内的熔液分成三份倒出,一份用作主剑身,一份用作剑鞘,最小的那份用作剑柄。她在铸剑台法阵上放上几颗灵石,阵法启动,铸剑台开始降温,熔液逐渐凝固。 花菱召出千钧,千钧化作一柄铁锤。花菱挥动铁锤,一下一下捶打剑身。 剑身逐渐成型后,她停止打铁,趁着剑身还有些软度,在剑身上刻下像是流水一般的纹路。 花菱给舒瑶刻的是一种高阶水系符文,叠加了花菱修改过的聚灵阵法,剑主以水系灵力催动的同时,聚灵阵能帮助剑主恢复部分灵力,等舒瑶金丹期后,应该还能引发碧海滔天之威。 一旁的剑鞘也已成型,花菱取出碧金碎砂,将碎星一般闪耀的碧金碎砂点缀在剑鞘上,看上去就像一条蜿蜒而上的银河,璀璨瑰丽。 最后,花菱在剑柄上镶了颗绿莹莹的木魄心,低调华丽且实用。 舒瑶的灵剑做成了,花菱还没想到要给相星晖做什么样的武器才合适。 她拎着化成铁锤的千钧,在炼器房内来回踱步。 花菱想破头也没想出到底什么武器适合相星晖,要不先观察一阵子再说? 花菱把千钧变回原型,准备收回内府。 她顿住了,花菱盯着手中的千钧——一根外表漆黑的普通铁棍,她脑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没记错的话,她当年炼千钧的时候,是不是还剩了一些材料…… 花菱心中有了想法,便立马回了菱花阁找材料。 她记得自己当时单独把那些材料放在一个乾坤袋里了,她拉开抽屉抓出一把乾坤袋一一辨认。 她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光是装画符材料的就有四个乾坤袋。 花菱从一堆乾坤袋里找到了那个绣着白鹤的袋子。 她打开看了看,就是这个,里头放的正是她当年炼千钧后剩下的材料。 相星晖是冰灵根,花菱得把以前火属性的材料挑出来,替换成适合相星晖的冰属性材料。 于是她又一头扎进乾坤袋,开始翻找替换材料。 龙鳞红玉替换为佛冰木,破风石保留,火片梅替换成为冰蟾泪,再加点一念碧…… 花菱替换又添加了几种材料,带着一堆东西回了炼器房。 先前炼了一炉,这回就不用再预热。 花菱重新放出灵火,将材料一一投入。 冰属性的材料不易炼制,熔炼需要很长时间,她怕来不及去接舒瑶和相星晖放学,决定抽个人去接他们。 花菱取出师弟师妹们的传讯符,二师弟和四师妹,一个在外历练,一个去西州给师傅跑腿了。 现在在宗内的有三、五、六、七、八。 依花菱看,五师弟徐旬最闲,就他了。 花菱:“徐旬。” “轰——” 传讯符那边传来一声爆炸的声响。 过了几秒,那边才传来徐旬忐忑的声音:“师、师姐,有什么事吗?” 花菱对那声响熟悉,即使隔着张传讯符,她也能听出徐旬的丹炉又炸了。 花菱:“我现在有事,你待会儿去学堂把你九师妹和十师弟接回来。”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9节 徐旬听花菱语气寻常,以为她没有察觉,他的语气立马变得轻快起来:“好嘞,包在我身上,师姐你去忙吧~” “记得抄三遍《丹方详解》,后日送到菱花阁。”花菱补充道。 徐旬蔫了下去,生无可恋地说:“是……师姐……” 《丹方详解》是一本有千余页的丹书,里头收录了目前修仙界各种各样的丹药配方和详细的炼丹步骤,算得上是炼丹师的百科全书,足足有千余页纸。 徐旬接下来的两日除修炼外,必须得不眠不休的抄书。 交待完事情,花菱安心坐到一边,打坐等待。 ……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花菱起身,揭盖看了一眼,各种材料融合得十分完美,没有排斥反应出现,看来她的搭配很合适。 接着她将炉内的熔液倒出在一个方形模具中,等它冷却快要成型时,花菱取出刻刀,全神贯注雕刻阵法符文。 当年她做千钧的时候失败了很多次,不是材料配比出问题,就是符文阵法相排斥,差点倾家荡产才搞出一根千钧。 这上面的符文阵法极其复杂,五行排布不能相斥,而且为了保证形态变化的连贯性,符文是一气呵成、不能中断的。所以她此时一点心都不能分,精力高度集中,直至最后一笔符文落成。 “呼——” 花菱呼出一口气,趁热把刻满符文的方型半凝固熔液卷成一根圆柱体。 直到这步的完成,花菱才敢擦去额头上的汗,炼器的每一步都很关键,一滴汗的掺入都有可能导致炼器失败,一点都大意不得。 等到花菱收拾好出来,屋外已是漆黑一片。 丑时,舒瑶早在傅仪清殿内睡得香香甜甜的,花菱就将灵剑交给还在主殿炼丹房搓丸子的傅仪清,自己则拎着刚出炉的铁棍回菱花阁了。 她本想着,这会儿相星晖应该也休息了,不如明早再交给他。 当她回了菱花阁后,发现下方的小屋里还点着灯。 很好,师弟亦未寝,花菱敲门之。 花菱手里拎着根黑漆漆的铁棍子,活像个上门讨债的人:“师弟睡了吗?” 相星晖本来正准备熄灯就寝,听到花菱找他,披着外衫就来开门了。 相星晖:“这么晚了,师姐有什么事吗?” 花菱:“我给你和瑶瑶都炼了件法器,你看看喜不喜欢。” 花菱把手里拎着的铁棍交给相星晖。 相星晖手中一沉,看着手里黑漆漆的铁棍:……好像是根铁棍子。 他借着屋内的光再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表面光滑,通体漆黑:嗯,这就是一根铁棍子…… 作者有话要说: 开门,师姐送温暖了~ 俺签约了,欢迎宝贝们多提意见~爱你们~ 第9章 批发祥瑞 花菱看相星晖一副不知道怎么用的样子,召出千钧给他演示。 花菱:“看着啊。” 花菱神念一动,千钧在她手中化作一柄长刀,正像是那日相星晖手中那柄。花菱神念变换,千钧随之变作一条一截一截蛇骨似的漆黑的长铁鞭,鞭骨相碰,发出沉闷的响声。花菱又改变神念,千钧就变作花菱突破元婴时,用的那柄长弓。 千钧在花菱手中变换出形态各异的武器,大到刀枪棍棒,小到银针暗器,无一不可。 相星晖见此才明白他手中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铁棍子,只是没想到花菱竟然送了自己和她一样的法器。 花菱演示完毕,给他详细讲解用法:“你先握住它,尝试注入神念,然后在法器中打上神识烙印。” 神念即为修士的神识,宗门学堂虽然现在还没教他们如何释放神识,但相星晖在藏书阁内看过相关玉简,大概知道怎么要释放,这次正好试试。 “……神识乃修士之五感,修道者坐于堂前,而神识遨游于千里……” “……神识内视,可察内府状况,内视暗伤隐痛……” “……神识外放,可视物于千里外,而辨敌友……” “敌者,可以神识相攻;亲者,亦可神识相交……” 相星晖握住铁棍,调动体内灵气,使其充盈于五感之中,感官敏锐,激活神识。再将其缓缓引入手中的铁棍之中,烙上他的神识。 相星晖试着想象一把长刀,他手中的铁棍发出幽蓝的暗芒,渐渐变作一把乌黑的环首长刀,刀身窄而纤细。 相星晖挥动长刀,刀身嗡鸣,斜直的刀尖带着月光的寒芒,划破寂寂长夜。 好刀。相星晖心想。 花菱点点头,不愧是她师弟,一点就通。 相星晖收刀道谢:“多谢师姐相赠。” 花菱说:“你喜欢就行,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藏于内府,需要的时候再用神识召它出来。” 她继续说到:“我拿不准你适合什么样的武器,就做了个千钧同款,你喜欢用什么武器就变成什么武器,方便。这法器还没取名字,你改日记得自己想一个。” 花菱拍拍他的肩:“行了,去休息吧,我回去了。”说完,她转身朝菱花阁走去。 相星晖在她身后,道:“师姐慢走。”他握着变回铁棍的法器,站在门口,静默地注视着花菱的背影。 花菱打了一天铁,满身疲惫,给自己施了个除尘咒,一头栽倒在床上,陷入沉睡。 …… 翌日晌午,无涯宗宗门学堂。 林长老正在堂上讲着《灵蕴决》,让堂下弟子自行打坐运转灵蕴决,以检查他们有没有认真听讲。 林长老一个个从前排开始纠正,走至相星晖跟前时,林长老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相星晖周围的冰灵气格外浓郁,以至林长老走近时,觉得此处比旁边要冷上一些。 他的灵蕴决运转速度逐渐从正常缓慢的速度,越变越快。果然是花菱的师弟,灵蕴决都照着她学。 相星晖感觉体内灵气已满,有突破之感,便停止运转灵蕴决,没注意到一旁的林长老,他起身出了学堂,走至院外空地。 他寻了一处坐下,静待雷劫。 很快,学堂上空出现了一片劫云,筑基期的劫云没有那样声势浩大,宗内众人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个筑基期,便没再多关注。 第一、二道雷劫落下时,相星晖原地接下,打坐的姿势都没半分变化。 有了花菱的前车之鉴,学堂内围观的长老都提起了心,生怕相星晖也跟着花菱学,连抗八道天雷,何况相星晖就是花菱的师弟…… 第三道雷劫落下时,相星晖依旧没采取任何防御行动,默默打坐运转灵蕴决。 学堂内的长老们心道果然,纷纷闭上眼睛,他们太清峰的人都不要命了! 不过一般人渡第三道雷劫即可,挺过这道就没事了…… 第三道雷劫打得他脊柱屈了一瞬,相星晖很快调整身形,迎接后面的雷劫。 见相星晖还在原地未动,劫云也没散去的意思,众长老才明白是他们想得太早了,太清峰的人大概……都……不是一般人…… 从第四道雷劫开始,天雷显现出了雷霆万钧之势,仿佛前几道雷劫不过小打小闹。 这道雷劫迟迟不落,相星晖也不敢有丝毫放松,一刻不停地运转灵蕴决,保持体内灵气充盈,双方出现紧张对峙。 倏地,天雷猝不及防地落下,相星晖虽做好了准备,但这一道比之前的雷劫威力更盛,他的腑脏受到冲击,偏头吐出一口血来。 相星晖心想,幸好师姐之前按着他强行将他身上的暗伤都治好了…… 第五道雷劫不给他多想的时间,直直朝他劈来。 第六道雷劫也紧跟着落下,相星晖想着花菱渡劫时的样子,加快了灵蕴决的运转。 他的经脉被灵气撑得巨疼无比,置于双膝之上的两只手开始微微颤抖,还没到极限,他还能撑下去! 第七道雷劫形成,这道雷劫甚至还带着天地法则之威,引得天地异动,像是要在此地诛灭相星晖。 怎么回事? 这一异变引起无涯宗众人的注意,就连本来在炼丹房搓丸子的花菱,也感受到了天地法则的威势,放下手中的丹丸,踏出炼丹房,看向学堂上空。 难道是因为她救了相星晖的缘故? 把本不该存活于世间之人拉了回来,天道是想抹除趁机抹除相星晖吗? 想到这里,花菱召出千钧往学堂跑。 隔壁炼丹房的徐旬,杵在窗户上看到这一幕,立即反应过来花菱想去干什么。他连忙跳窗而出,全然没管他的炼丹房中,还燃着火的丹炉,拼命追着花菱,一定要拦住她! 渡劫中的修士一旦被外人干涉,不论是欲意伤害渡劫者,还是保护渡劫者,天雷会直接变为天罚,劈向干涉者,绝无生还的可能。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爆炸声。 “喂!你们炉子炸了!”不知是谁冲着飞速离开的二人叫喊道。 …… 然而,绕是花菱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雷电的速度。 等她赶到时,相星晖已经渡过第七、第八两道天雷了,整个人像是那日的花菱一样,黑成个人型焦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 “相星晖!” 花菱语气焦灼地喊到。 奈何她人被徐旬和闻讯赶来的夏惜雪架住了,怕她去干涉渡劫,花菱只能在一旁干嚎。 舒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跟着徐旬和夏惜雪过来抱住了花菱的右腿。 “反抗啊!别打坐了,相星晖起来反抗!” 花菱在边上着急得要死。 听到花菱的声音,地上的人型焦炭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顽强运转灵蕴决。 相星晖没看过其他人渡劫,以为修真界众人皆是像花菱那样渡劫,所以才一声不吭,硬生生的抗了八道雷劫。 他心道也是,算算应该是最后一道雷劫了。于是动用神念召出花菱那日给他炼制的法器,他取名为“万仞”。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10节 纵有万仞山,一刀可斩。 万仞化作一把纤长直挺的黑色长刀,引动四方灵气,劈向第九道雷劫。长刀铮鸣,与雷电相撞,撞出一片令人目眩的火花。 相星晖被震得手臂发麻,继续加大灵力的注入,倾全身之力,将雷劫斩灭。 劫云散去,长刀插进青石地砖,相星晖握着刀把,身体无意识地晃动几下,眼看就要向下倒去。 这时,徐夏二人见雷劫已过,松开了花菱。花菱迅速冲过去,及时接住了相星晖。 花菱从袖中取出一枚刚才在炼丹房搓的太和清魂丹,喂给相星晖,抚平雷电之力在他体内造成的伤势。然后将人打横抱起,带回太清峰。 二人远去后。 林长老拉着徐旬问:“你们太清峰的人……都这样渡劫吗?” 徐旬不知道如何解释:“……不是,只有他俩这样。” 林长老松了口气,眼神落在了站在夏惜雪身边的舒瑶上,这个弟子将来应该不会像他们那样渡劫吧…… 舒瑶见林长老在看她,眼中带着莫名的担忧,朝林长老乖巧地笑了笑。 徐旬刚准备走,又被林长老拉住了。 林长老指指旁边,徐旬顺着看过去,看到了那条刀口整齐的裂痕。 林长老:“记得赔钱。” 徐旬:“是……” 过了许久,天道才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在方才劫云密布的上空,泛起了浅浅的金光,而后出现了一条金龙在云中穿梭翻腾。金龙冲天而去,祥瑞随之消散。 “又是祥瑞之兆!” “太清峰难道有什么秘法不成?竟然连着两个都出了祥瑞之兆!” 众人不断猜测,其中一人脑内灵光一闪,摸着下巴认真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肉身抗过几道雷劫后,就会出现祥瑞之兆?具体要抗多少道呢?不会要同他们一样抗八道吧……咱也没有啊……” 此言一出,周围人纷纷停止了各种猜测,场面鸦雀无声。 “散了散了。” “没意思。” 原本聚在一起猜测的众人,四散而去,徒留那名弟子在原地:“诶?你们怎么都走了?我猜得对吗?” “诶?别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祥瑞之兆里的金龙,我愿称之为“天界腰鼓队”。 第10章 外焦里嫩的师弟 遥遥望去,相星晖的屋顶上有一人仙姿绰约,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微风乍起,衣袂飘动。 此人正是傅仪清,她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花菱抱着人,喊到:“师尊!” 相星晖这破屋顶,也不知道能不能挨住师尊一脚。花菱没由来的想。 傅仪清转过身来,从屋顶上下来,面无表情,语气不辨喜怒:“把人放进去吧。” 依照花菱多年研究她师尊的经验,一看就知道她师尊这是生气了,花菱不敢惹她,老实照办。 看来最近要夹起尾巴做徒弟。 她小心翼翼的把相星晖放到他自己床上。 花菱还没进来过,打量了一下相星晖的屋子。 相星晖的屋子虽小,但收拾得很整洁。 他的东西不多,都分门别类的放着,整整齐齐,以至于他床头放着的那本书显得有些突兀。花菱往床头那边看了一眼,《筑基如此简单》。 花菱:……还在看呢,师弟竟然是我的忠实读者。 傅仪清过了会儿才进来,此时屋外四周的结界已经布好。 没事,待会儿跟着师尊出去就行。花菱心道。 花菱递上凳子,傅仪清坐下,单手悬空放在相星晖身体上方,释放灵力进入他的经脉中,慢慢驱除残留在相星晖体内的雷电之力。 有傅仪清在,花菱放心在边上摸鱼。 傅仪清瞥了花菱一眼:“看着点,怎么疏导的都记住了吗?” 花菱:“?没有。”她老实回道。 傅仪清就知道,于是再给她讲解了一遍口诀。 再次问:“记住了吗?” 花菱:“记住了。” 傅仪清停下疏导,让开位置,对花菱说:“你来试试。” 花菱依言照做,按照师尊刚刚教她的口诀,准备将手放在相星晖身体上方。傅仪清纠正她,将她的手掌和相星晖的掌心相对,双手相接,导致她像是抱着相星晖的身体一样。 花菱趴在相星晖胸口:? 傅仪清:“你修为还不够,隔空效果不行,单手也不行。” 好吧。花菱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同相星晖双手掌心相对,开始将自己的灵力缓缓释放进相星晖的经脉中。 残余的雷电之力对她来说有点酥麻之感,花菱小心地操控灵力将其剔除出去。 “嗯,不错。”傅仪清点点头,接着开始阴阳怪气:“瞧你给他们开的个好头,一个个都学起了肉身抗雷,还是那句话,不想活了就直说,为师亲自动手。” 花菱心虚得不敢吱声。 傅仪清继续说:“这几天就交给你了,什么时候人醒了,你什么时候就能出来。” 花菱:“啊?!师尊,那小师妹……” 傅仪清堵住她的后路:“让夏惜雪或者徐旬去接送也是一样的。” 花菱放弃挣扎:“好吧……”手下没停,继续梳理着相星晖的经脉。 见她没了异议,傅仪清转身出门,贴心地关上了门。 “唉……” 花菱叹气,谁让她开了这个头呢,认命接受师尊的安排。 等会儿,是不是可以把相星晖里边那只手掏出来? 师尊是不是在逗她玩? 五日后。 相星晖觉得手中有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回握了一下,是一双手。 比他的手要小很多,手掌有层薄薄的茧,温热、纤细。 相星晖睁开了眼睛,花菱趴在他床边,离他很近,睫毛低垂,睡颜安静。她手放在他的手心中,正被他轻轻握着。 意识到这点,相星晖脸上、耳垂和脖子都逐渐变红,他放开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在相星晖的纠结中,花菱睡醒了。 她的手正被相星晖握着,人正趴在相星晖床边。 花菱手指动了两下,相星晖立即松开了握住的手,只是手掌还托着花菱的手。花菱刚睡醒,反应有点慢,睡眼蒙胧间,抬头又看到了变得通红的相星晖。 花菱收回手,解释了两句:“这是在给你梳理灵气,师尊说这样才能驱除你体内残余的雷电之力。” “哦。”相星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花菱问:“进入筑基期了,感觉怎么样?” “暂时还没什么感觉。”相星晖回道,他才刚醒过来,没有什么进入筑基期的实感。 花菱又问:“对了,你为什么也肉身抗雷啊?是想和我一样利用天雷淬体吗?” 相星晖:…… “我以为大家都是这么渡劫的……” 花菱:! “虽说渡劫时不能被旁人干涉,但……一般而言,修真界其他人会通过防御法器、符箓、阵法这些来辅助修士,削弱雷劫的力度……只有体修会用天雷淬体,不过他们也只淬头两道雷……”花菱赶紧亡羊补牢,给他科普一点修真界常识。 相星晖难以置信地和花菱对视一眼,所以,不一定,非要……肉身抗雷才能渡劫…… 花菱痛苦捂脸:“我错了,师弟,是我害了你……” 相星晖却道:“师姐不必自责,我醒来后发现□□确实比从前强悍不少。而且雷劫本就是修士要经历的劫数,借助外物渡劫,反而失去其本意了。” 他并非为了安慰花菱才这么说,他的确就是如此认为的。 花菱听完双眼发亮,一脸感动地握住他的手:“好师弟……” 说到她心坎上了,不愧是她的忠实读者。 相星晖被她突然握住手,整个人又开始不自觉的变红,说话带着点结巴:“师、师姐……我、我想喝口水……手……” “哦哦,”花菱放开他,“我去给你倒。” 走到一边的书桌上给他倒了杯水。 花菱把杯子递给他,说:“既然你醒了,我这就传讯给师尊,让她解了这结界。” 这么说……这几日是一直是师姐在照顾自己。相星晖垂眸。 花菱取出傅仪清的传讯符:“师尊,师弟醒了~” 傅仪清:“看来没偷懒,行了,结界解了。等会儿让小十来主殿一趟。” 花菱:“好的师尊,谢谢师尊。” 傅仪清无情掐断传讯。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11节 …… 十年后。 花菱步入元婴中期,相星晖以旁人无法企及的速度进入金丹中期,舒瑶也成功进入筑基后期。这俩再次上演了一出肉身抗雷,于是花菱又被傅仪清押着给他二人梳理灵力,等人醒后才被放出来。 花菱: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承担。 眼看离宗门大比越来越近,女主回归的日子也越来越临近,花菱内心有些焦躁不安,整个人显得心浮气躁。 这一切都被傅仪清看在眼里。 这日,傅仪清召见花菱。 “前日我去了趟宗门任务处,见这项任务半年无人问津,便替你们接下了。左右你在宗门也无事,不如带小九和小十下山历练一趟。”傅仪清扔给花菱一枚玉简,“把小三、小五也带上。” 花菱接过玉简查看。 任务内容:岱溪村除邪,任务奖励:五块下品灵石。 岱溪村是一处位于无涯宗山下西南方,三十多里地的小村庄,一些凡人和低阶修士在那里居住。像这样的村落,一般出不了太多灵石请人驱除邪祟,都是村民东拼西凑才能凑成。钱少事多,没什么人愿意接这些任务。但他们太清峰一向不靠宗门任务赚取灵石,这种没人接的任务,就是他们的任务。 玉简中写道,岱溪村和附近的村落近半年来一直有少女接二连三的失踪,最初发现过两具女性干尸,村里的仵作验尸发现其中一具干尸皮肤完好,没有一点伤口,而另一具则在四肢、脖颈等地方都发现了数道被割破的伤口,村里人怀疑是邪祟害人,于是向仙门求救。 但半年过去,失踪的少女越来越多,悬赏灵石从最初的三块增加到了五块,也无人接下这个任务。 花菱看完,皱着眉,领命接下任务:“是,师尊,我这就去通知师弟师妹。” “去吧。” 舒瑶目前还是住在太清峰主殿,花菱先去找她,让她看看有什么想带着的。舒瑶一听是要下山,小姑娘显得很兴奋,拿着花菱给她炼的那把灵剑,就想拉着花菱往山下跑。 花菱按住兴奋的小姑娘:“还有你三师姐和五师兄以及十师弟,他们都要去。” “师姐,那我们快去叫他们。” 花菱被舒瑶拉着跑,舒瑶筑基期后学了御气飞行,带着她师姐先飞到了在主殿附近的夏惜雪、徐旬的住处,通知了两人,然后直接飞到了相星晖的住处。 “师弟!”舒瑶把门拍得啪啪作响。好在这两年里,相星晖空闲的时候就修整他的屋子,才让这房子看着没那么脆弱了。 相星晖正在屋内研究阵法,听见舒瑶在门外喊他,便起身开门。 相星晖低头,喊舒瑶:“九师姐。” 尽管舒瑶如今已经十五岁了,相星晖看她还是得低着头。 然后看到了舒瑶身后的花菱,又喊道:“大师姐。” 没等相星晖问,舒瑶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快,师弟!收拾好东西,师尊让我们下山做任务啦!” “临近的村落有邪祟残害村民,师尊让我顺便带你们下山去历练一趟。”花菱补充到。 相星晖敞开门:“师姐稍等,我马上就收拾好。” 舒瑶扒在门上,盯着相星晖收拾东西,用眼神无声催促他。花菱没进去,站在门外等他。 夏惜雪和徐旬也收拾好东西下来汇合。 相星晖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就好了。 见大家都准备好了,花菱召出千钧,变作一柄宽大的巨剑,带着他们五个下山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贴贴 第11章 花仙子 岱溪村离得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村长带着村民在村口候着,他们一早就接到无涯宗通知,说他们的任务有人接了,于是早早便在此等候。 “是花仙子!”有眼尖的村民已经看见花菱他们了。 傅仪清时常会带弟子下山为附近村庄的百姓义诊,去得最多的就是花菱,是以这些村民都认识她。 “是傅尊者座下的花仙子来了,这下有救了。”村民们激动起来,一口一个“花仙子”喊着。 花菱听到一声声“花仙子”就开始脚趾抠剑,不是说了除了叫她“花仙子”,其他随便怎么叫吗,怎么还在叫啊…… 夏惜雪和徐旬站着花菱身后憋笑,肩一耸一耸地抖个不停。 几人跳下千钧,步行几步至村口。 花菱收回千钧,朝村民们行礼:“无涯宗太清峰花菱,见过诸位,”假装不在意地说,“各位不必客气,叫我花菱就好。” 村长却道:“花仙子待人和善,我们却不能失了礼数。” 村民们点头附和道:“正是正是。” 花菱:…… 为了不耽误正事,花菱暂且将此事搁置,给村民们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弟师妹,此次主要是他们来解决邪祟,我从旁协助。” “这是我的三师妹夏惜雪、五师弟徐旬、九师妹舒瑶、十师弟相星晖,先前师尊带他们来过,大家应该都认识。” 四人纷纷朝村民们行礼。 村长道:“还请诸位随我前来。” 村长在前引路,花菱带着四人跟了上去,来到了村里的义庄。 棺椁陈列,白幡飘摇。几人一踏入此地就感觉到了一丝阴寒,夏惜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舒瑶没进无涯宗前所在之地正在闹饥荒,遍地饿殍,易子而食之事常有,舒瑶险些被她爹拿去交换了,幸好傅仪清在回无涯宗的路上看到此事,及时拦下,用一瓶辟谷丹同她爹娘换走了舒瑶。 加之这些年,花菱也带他们去过几个秘境,见识、胆量都增长不少,所以舒瑶表现得还比较镇定,只是略微向花菱那边挪了挪。 花菱注意到了舒瑶的小动作,说:“别怕,师姐在这儿。” 绕过停放在门口的棺椁,村长带他们进了堂内。 村长双手发颤,缓缓拉开两具干尸的白布,不忍心看地别过头。 时值七月,天气炎热,停放在堂外的新鲜尸体都有些腐臭味了,一旁皮肤完好的干尸甚至生出了蛆虫,而这那具浑身皮肤破裂的干尸却一点异味都没有。 徐旬上前掐诀查看:“怨气极重,以至尸身不腐。” “可还有其他线索?”相星晖问道。他们在来的途中看过了玉简上的内容,半年多的时间,难道没有其余失踪女子的线索吗? 村长摇摇头,说道:“自从半年前发现这两具尸体,上报仙门后,就再未发现任何线索了。” “含恨而终者、死前受辱者最易滋生怨气,”徐旬说,“这具干尸皮肤破裂,怨气冲天,想来死前定是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的确像是邪修手段。”相星晖道。 众人在义庄察看一番后,没什么太大的收获,先去了村里,挨家挨户发了一张驱邪符和一枚传讯符,告诉村民,驱邪符贴于门上可防邪祟骚扰,如遇危险可在通过此符联系他们,他们会及时赶到。 发完东西已是晚上,拒绝了村民们的热情相邀,花菱一行人来到了村中唯一的客栈。 自这附近闹邪祟以来,旅人商队都绕着这里走,无人投宿,客栈房间充裕得很。 为保安全,五人只要了两间上房,三个姑娘一间,两个男人一间。五人聚在花菱她们的屋内商议接下来的安排。 夏惜雪道:“白天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想着咱要不要趁着天黑出去探查探查?” 说完,夏惜雪眼巴巴的看着花菱,征求意见。夏惜雪善医术,很少下山历练,平日里皮得不行,实则胆子很小。但这次没办法,除花菱之外她排行最大,不得不硬着头皮支棱起来。 花菱此次主要是保护他们四人安全,不干涉他们的决定,只会在他们遇到生命危险时出手。 因此,花菱道:“你们自己决定。” 徐旬第一个表示同意:“我觉得可以,这种邪修鬼修多是夜间行动,晚上出去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嗯,”相星晖也表示赞同,“我们可以分成四个方向探查。” 舒瑶举手:“我要和大师姐一起。”率先争取花菱。 “嗯,可以。”花菱同意了。舒瑶目前是几人中修为最低,也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个。 舒瑶立马就挽上了花菱的胳膊,快乐的贴贴师姐。 夏惜雪继续主持大局:“那就小九和大师姐往东面,小十去南面,徐旬去西面,我去北面,怎么样?” “可以。” 众人同意,当即就出了客栈,往各自的方向探查。 夜色弥漫,月光孤冷。 村民们早就灭了灯火陷入沉睡,此时的村内没有一个人在外边走动,白日的那点生气仿佛从未存在过,整个村子安静得可怕。 舒瑶同花菱一路隐匿气息向东走去,街道漆黑一片,唯有借着月光视物。蝉鸣聒噪,却更显街道安静,在修士耳中,舒瑶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舒瑶的敛息术还没修炼到家,花菱掏出一张隐匿符给她贴上。 往前走了两步,花菱突然拍了拍舒瑶,示意她等等。 沙……沙…… 花菱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十分轻微细小,像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她没有外放神识,闭眼仔细听着,辨别方向。 沙……沙…… 在那边! 花菱睁开眼睛,朝左前方指了指。 舒瑶点头,二人朝前走去。 走了很长一段路,已经出了村子百余米,前方有一口的八角古井,井下传来了先前花菱听到的声音。 “就是这里,观察四周,没问题的话,咱们下去看看。”花菱传音给舒瑶。 “好,”舒瑶环顾四周,察看了一番,“师姐,没问题。” “走。” 花菱带着舒瑶往井下飞去,同时给其他三人传讯:“你们有什么发现没?” 相星晖第一个回她:“没有。” 徐旬和夏惜雪紧跟着回复:“没。”“没有。” 花菱:“东面有异常,速来,出村口百米后有一口井,我带舒瑶先下去探探。”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12节 相星晖、徐旬、夏惜雪回道:“收到。” 花菱和舒瑶二人轻巧落地,井下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长石道,两边墙壁上燃着幽幽烛火,散发着奇怪的油脂味。 两人顺着石道潜行。 花菱在前,舒瑶在后,她抓着花菱的衣角,紧张得手心出汗。走到拐角处,花菱突然回身给舒瑶下了个禁言咒。 舒瑶:? 待看清墙上之物时,舒瑶险些尖叫出声:!!! 还好花菱提前给她下了禁言咒。 拐角前方是一小段下坡,尽头有一个方形拱门,拱门两侧石壁上用长钉钉着两具女性干尸。 花菱握住舒瑶的手,传音道:“别怕。”舒瑶定了定神,同花菱一起走至拱门旁,一左一右观察内部。 拱门内空间很大,是一处石室,中间有一个燃着幽蓝火焰的巨型炼丹炉,两侧被掏空做成囚室,被抓来的女子骨瘦嶙峋如同一堆枯枝败叶一般。 她们有的失去了意识,有的受尽折磨,双眼放空,像是丧失了希望,也有的在无助颤抖着,她们背对背靠在一起相互支撑,被关在囚室里。 除了被关着的女子,并没有见到邪修的身影。舒瑶虽当即就想冲进去救人,但害怕误事,先向花菱寻求指示。 “去吧。”花菱传音道,救人要紧。 舒瑶冲了进去,蹲下准备解锁。有女子认出了她们的弟子服,刚要说话:“是……!” 花菱立马群放了一片禁言咒,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知道花菱二人是救她们,女子们点头。 “师姐,锁上有禁制。”舒瑶传音道。 花菱蹲下查看,铁锁上留有一抹血煞之气,一旦被旁人强行触动,血煞之气的主人必定会有所感应。 果然是邪修。花菱没有犹豫,召出千钧,斩断两道铁锁。 “动作快,还有力气的,两两一起抬住晕过去的,不要惊慌,跟着我们走。”花菱对众人传音安排道。 女子们半点不敢耽搁,在生的希望面前都爆发出了极大的毅力,动作十分迅速。 “师姐。”相星晖赶到了。 见相星晖到了,花菱对他说:“快过来帮忙抬人。” “啊啊啊!!!”石室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声。 花菱:……居然没防住这个。 夏惜雪心惊胆战的进来了,察觉到自己可能坏事了,自觉过去帮忙。 徐旬随后就到了,夏惜雪对他招手,他也赶紧加入,帮忙抬人。 花菱架起角落里一个女子:“都准备好了吧,走!” 花菱左边架着人,右手拿着千钧,在前方领路。 灯火幽暗,花菱侧头看了一眼女子,嗯,还活着的样子。 等等,这张脸,不就是女主苏灵月吗?! 作者有话要说: 原著女主出现! 第12章 除邪 所以,掳走女主的就是这个邪修?! 花菱脚下未停,朝着苏灵月腹部看了一眼。 来晚了一步,苏灵月的灵根已经被挖走了,腹部那块有些微微凹陷,不断有血从里头渗出。花菱默默输送灵力,维持着苏灵月的生机,同时探了探苏灵月的脉。 这脉象…… 一路跑着,花菱不确定自己探没探错脉,不敢耽搁,带着人继续往前跑。 前方微微透着天光,众人走到了井口下方,花菱道:“徐旬、夏惜雪你们先上去守住井口。” 两人领命,一左一右架起四个女子,先将她们带到井上,放在一旁老槐树下靠着。夏惜雪守着人,徐旬守着井口。 “舒瑶,你先守在这里,我和相星晖先把她们送上去。”花菱继续安排道。 “是,师姐。”舒瑶领命守在下方。 花菱和相星晖来回几趟,才将井底女子全部送到上面。 三人回到地面,花菱和相星晖此时都有些疲惫。 顾不得休息,花菱取出飞行法器——不渡舟,花菱送入一点灵力,不渡舟由小变大。 花菱:“徐旬、夏惜雪你俩先带她们回宗门,这其中有些人伤势很重,夏惜雪你记得先帮她们稳住伤势。” “苏灵月也在里边,看样子伤得不轻,你们多注意一点。”花菱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以免二人疏忽和,到时候问剑峰的又找上门来。 徐旬诧异道:“苏灵月?!她不是死了吗?” 花菱来不及和他解释,催促道:“少废话,赶紧走,先把人带回宗门才是。” 徐旬不再多问,和夏惜雪将人全部移到不渡舟上后,操控飞舟,正欲朝无涯宗飞去。 突然,一道血煞之气从众人后方袭向不渡舟。 花菱反应最快,手执千钧化作长鞭,避开不渡舟,一鞭打散那道血煞之气:“走!”她冲徐旬吼道。 “一个都别想走!”黑袍鬼修将怀中抱着的女子随意往边儿上一扔,瞬间出现在不渡舟前,出手想要拦下徐旬等人。 舒瑶离女子最近,瞬移接下,将鬼修刚掳来的女子放到方才的老槐树下,执剑守在女子身前。 花菱一鞭朝鬼修甩去,相星晖御气浮空,万仞化作漆黑长刀朝鬼修砍过去。徐旬趁机抓住空档,赶忙往各个阵法中加大灵石的投入,增加灵气输送,快速逃离此地。 鬼修避开二人攻击,见拦截失败,鬼修朝下看了一眼,直直朝舒瑶攻去。 黑袍鬼修一身血煞之气几乎要凝成实体,舒瑶察觉到这股令人不适的气息,迅速抽剑,挡住鬼修一击。 花菱迅速赶到舒瑶身边,说:“是元婴中期的鬼修!舒瑶,退到我身后!” 舒瑶持剑,依言缓缓退至花菱身后。 “桀桀桀,”鬼修发出笑声,他的声音粗砺沙哑,笑声极为难听,“逃了几个凡人,那就拿你们几个给我炼丹吧!” 几人中修为最高的那个女修不过也是个元婴中期,手腕纤细,容貌妍丽,一看就不是什么善战之人。鬼修斜眼看了看在他左后方的相星晖,不过是个金丹初期小子,不足为惧。 花菱一听便知道为何会出现那些女性干尸了。 鬼道修士的修炼需要极阴之物的辅助,而女子属阴,据传鬼道中有一邪术,以女子全身血液为引,可炼制增长鬼道修士修为的“人丹”!没想到这种离奇传言竟然是真的。 花菱冷笑一声:“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长鞭一甩,带着凌厉的风刃,朝鬼修打去。 鬼修见花菱以长鞭做武器,当她肉身脆弱。鬼修避开鞭子,十指成爪,白骨森森,尖利非常,朝花菱心口袭去。 花菱抬手格挡,鬼修的五指划烂了她左手的衣袖。 花菱皱眉:“打不过就耍流氓?” 几片破布飘摇中,白玉似的手臂露了出来,一道划痕都无。 虽然她不是很在意,一旁的相星晖已经杀气森然了。 鬼修被她这下也搞糊涂了,他的蚀血毒骨爪连元婴期体修的皮肉都能划破,为何却只能划破这女修的法袍?他刚刚明明都划到了这个女修的手臂,为什么划不烂?况且他是朝花菱心口袭去的,想直接掏了她的心,是要她的命!什么耍流氓?!这是污蔑! 鬼修这种东西,没什么实体,寻常修士碰上很是棘手。各门各派的修士中,也只有佛修对付他们才是他们的克星。 真麻烦。花菱心道。 千钧化作长刀,和相星晖同时一前一后朝鬼修砍去。 鬼修朝右一闪,避开,讥讽道:“正道修士竟然也搞偷袭。” 花菱:“杀敌又不是切磋,哪儿那么多废话。” 鬼修一分为四,牵制三人,最后一道鬼影直冲老槐树,准备带人而逃,不欲与他们三人多做纠缠。 千钧再次化作长鞭,花菱甩出,节节缠住鬼修。她一路拖着鬼修的这道分.身赶到老槐树下。鬼修意欲动用心法逃脱铁鞭的束缚,却不料花菱早有准备,提前在千钧上下好了禁制,他根本无法挣脱。 花菱边拖着他跑,边说:“你跑啊,怎么不跑了,是不喜欢吗?” 鬼修:我可能不是人,但你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相星晖也一路将鬼修分.身打到老槐树下,快靠近花菱时,相星晖伸脚一踹,强行把他那边的鬼修分.身,踹进了花菱拖着的那道里,两个分.身实现完美融合。然后他迅速去追赶抱着人的那道鬼影了。 花菱夸道:“不愧是我师弟。” 鬼修:我看你们一门上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舒瑶跟着模仿,以全身灵力灌注脚下,飞起来朝正和自己对打的鬼修分.身一踹,花菱甩鞭配合接住,又强行融合了一道。 两人随即跟着去追踪逃走的那道分.身,帮鬼修完成最后一次融合。 相星晖一边御气飞行,一边不断变换手势掐诀,放出数道冰锥鬼修袭去。鬼修拿昏迷中的女子做挡箭牌,抵挡冰锥,怕伤及无辜,相星晖只能先撤回法术。 相星晖眉头紧皱,将万仞化作长鞭,同时放下禁制,朝鬼修打去。他之前从未用过鞭子做武器,不太有把握。 长鞭一击落空,但相星晖找到了手感,第二击顺利缠上鬼修的下方,约莫是双脚的位置,立马将鬼修束缚在原地。 见此花菱拖着地上的鬼修,加速飞到鬼修身旁,一把夺过鬼修怀中的凡人女子,交给舒瑶照看。 花菱和相星晖对视一眼,两鞭交汇,二人同时松开束缚着的鬼修,强行完成鬼修的融合,并立即朝鬼修甩出几张符箓。 相星晖先扔出一张困灵符,紧接着迅速叠加了一层囚字符,成功将刚融合好的鬼修困在原地。 花菱立马扔出一张雷符,说:“尝尝这个吧。” 鬼修虽被困在原地,却不屑嗤笑:“呵,寻常雷符,能奈我何?” 鬼道修士不渡雷劫,但寻常雷符对鬼道修士而言确实是不痛不痒,根本打不到鬼修的根本,所以鬼修对这道雷符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挑衅道:“你这根本不行,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啊。” 这世间鬼修最怕的除了佛修之外,就是天雷。 而天雷,又只会在修士渡劫突破时出现…… 鬼修心情放松的想道,只要他还尚存一丝神魂,他就有重来的可能,不过就是要费劲多炼些“人丹”罢了……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13节 花菱语气轻松:“试试再说呗。” 大有不行再换,试它个遍的架势。花菱向雷符注入灵力,催动雷符。 “哈哈哈哈哈哈哈……!”鬼修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几声惨叫:“啊!!!啊!!!” 鬼修周身泛起电光:“啊!!!这是什么雷?!” 他的血煞之气在雷电之下逐渐消散,坚硬无比的白骨也在寸寸碎裂。 花菱淡定回答道:“我以前渡劫时封的一小丝儿第九重天雷。” 试试就逝世。 相星晖:……没想到师姐渡劫的时候还干了这事儿,难怪她元婴期的雷劫那么重,很难不怀疑天道在报复…… 舒瑶:还能这么干,不愧是大师姐! 几身惨叫后,鬼修神形俱灭,再无生还可能。 花菱感叹道:“幸好当年渡金丹期雷劫的时候灵机一动,搞了点天雷封在符里,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就这,还元婴期鬼修,连金丹期的雷劫都挨不住。” “相星晖,去把人带上,我们先回村里跟村长说一声。”花菱道。 “是,师姐。”相星晖走到老槐树下,以扛麻袋的方式扛起还在昏迷中的女子。 花菱欲言又止,刚刚那个鬼修都不是这样扛人的:“你……呃,算了,这样也行。” 反正这个姑娘也只是昏迷,没受什么伤。 相星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三人回到村中向村长说明情况,村内邪祟已除,村民可安心生活。而那些被带回宗门的女子,在她们伤好后,将会派人送回各家。 询问过村长后,三人将那个鬼修刚掳来的女子送回她自己家中,交给她的家人后,又去客栈退了房,才启程返回宗门。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黑夜散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金光穿透云层,照耀在大地上。 旭日初升,和风阵阵。 三人乘着千钧,朝无涯宗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点进来~ 爱你们~ 第13章 摘个莲蓬 花菱三人回到无涯宗后,先去宗门任务处把这次的任务交了,领了岱溪村先前压在宗门的五块下品灵石,正好一人一块。 舒瑶和相星晖各领了一块灵石后,就回了自己的住处,花菱则先去了趟主殿,向傅仪清汇报了事情的具体经过。 傅仪清坐在殿上,听着花菱细细讲诉事情经过。 片刻后,傅仪清呷了口茶,道:“嗯,此事我已知晓,你们做得不错。” “徐旬和夏惜雪带回来的那些女子,我将她们安排到了峰内的医舍,你闲来无事,可以去给他们帮帮忙。” 花菱道:“是,师尊。” 傅仪清看了看花菱暴露在空气中的整只左臂,皱了皱眉,问道:“你这袖子怎么回事?” 花菱这才反应过来:“哦,被那个鬼修抓的,就抓破个衣袖,半点皮都没伤着。” 难怪回来的一路都有人盯着她看,花菱还以为她又有什么谣言了。 傅仪清:“嗯,看来你的天雷淬体之法还是有可取之处。” 花菱得意道:“那是~” 傅仪清继续说正事:“下个月就是内门大比了,记得提醒你师弟师妹们勤加修炼,尤其是小六,别像十年前那样,连名都忘了报。” 经傅仪清这么一提醒,花菱想起了六师弟王阳朔去年因为沉迷研究阵法,到了忘我的地步,等他从房中出来时,内门大比已经结束两日了。 花菱忍住笑意,回道:“是。” 傅仪清见没什么事可交待,便让花菱先回去休息了。 殿外,参天千年银杏树苍翠欲滴,贯清池内莲叶亭亭,瞅见几个莲子饱满的莲蓬在池中招招摇摇,花菱足尖一点,去摘了两个。 一旁的两只白鹤发现了花菱这个小偷,正欲鸣叫报信,花菱赶紧抠了两粒莲子扔给白鹤,以示贿赂。两只白鹤略一振动翅膀,叼住了莲子,全当此事没发生过。 贿赂完白鹤,花菱趁她师尊还没发现,赶紧抱着莲蓬溜了。 一路溜回菱花阁,就见相星晖换了一身墨色衣衫,身长玉立,正背对着她在关门,不知要去何处。 “相星晖!”花菱在半空中叫他。 相星晖关好门,回身看向花菱。 花菱笑着把另一个完好的莲蓬掷给他,说:“低调点吃,别让师尊发现了。” 相星晖接住莲蓬,星眸清泠似有涟漪,微微笑了下说:“知道了,谢谢师姐。” 花菱盯着他耳垂仔细观察,没过一会儿,果然又红了。 这十年,在花菱时不时的逗弄下,相星晖已经能做到脸不改色而耳垂红,长进颇大。 “内门大比在即,师弟别忘了勤加修炼。”花菱提醒道。 相星晖颔首:“是,师姐。” 逗完师弟,花菱回了菱花阁,往床上一扑,进入咸鱼躺尸状态。 …… 相星晖一路拿着莲蓬到了藏书阁,向管事长老出示了金丹弟子玉牌,他踏入传送阵,进入藏书阁四楼。 藏书阁四楼分为左、中、右三个区域,右边为阅览区,其余两个区域分别存放着阵法和符箓相关的书籍。 相星晖走到中间区域,眼神扫过一册册符箓书籍。走到第二排时,他停下了,抽出一本名为《大衍符箓图》的书。 相星晖随手翻看了几页,发现了几个比较有意思的符箓,就决定先借这本书看看。 在管事长老那里登了个记,他暂时没打算回去,先去了藏书阁外的竹林,寻了一处无人的石桌,相星晖摆上书和莲蓬,开始看书。 竹林环境清幽,但除了还在宗门学堂上课的小孩,没什么人喜欢在这里看书,一般借书后都直接回自己的住处看去了,这倒也方便了相星晖。 相星晖一边剥着莲子,一边翻书。莲子清甜,莲心苦涩,刚从贯清池中摘下来的,还带着些荷花淡淡的清香。相星晖一时不察,嚼到了莲心,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 时至中午,日头高照。 七月于凡人而言是酷暑难耐,但修士不畏寒暑、不争炎凉,相星晖又是冰灵根,在竹林中坐着看了一上午的书,整个人清清爽爽,一滴汗都未出。 《大衍符箓图》的编撰者是个充满奇思妙想的人,相星晖想看看是哪位符箓前辈编撰了这本书,翻来翻去只找到一句:何须寻来处,有缘自相见。真是个奇怪的妙人。 书中许多符箓都是编撰者用来方便自己生活的,比如加热符,不损器物而使其中之物沸腾,编撰者用小字注解道:煮酒烹茶甚妙。 再如比去皮脱壳符,简言之,就是用来给瓜果,甚至是给海鲜扇贝等去皮的,编撰者又小字注解道:瓜果海错味甚美,无衣更甚。 相星晖看了看最后一粒莲子,果断从袖中取出一套纸墨笔砚,当场开始画符实验。 画符讲究一气呵成,中间不能中断,稍有停顿就是废纸一张。他认真记下去皮脱壳符的运笔过程和编撰者特别提醒的心得感悟,准备妥当,提笔正式画符。 屏气凝神,将灵气注于笔,笔引入墨,再到符纸上。一笔而成的间架结构使灵气形成特殊的回路,从而达到画符人想要的效果。去皮脱壳符对于修仙者来说虽然用出不大,但这符设计得极为精妙,画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收笔画完,相星晖抹掉了鬓角处的一滴汗水,将符纸贴在一粒小小的莲子上,注入一丝灵力,符箓生效,一金光过后,褪去莲衣,白白的莲子脱颖而出。 还不错。相星晖抽去莲心,将莲子扔进嘴里,继续往下翻看。 蔽日符(乘凉)、代行驭灵符(偷懒)…… 其中有个叫风止符的,编撰者曰:兴起赏月,奈何夜风不止,频频遮月,心中恼恨,做此符,定风赏月遂成。 相星晖仔细研究了一下风止符,发现这符的结构错综复杂,需要耗费极大的灵力,他暂时没什么兴趣,就搁置了。 他看向旁边那页——封灵符,编撰者曰:凡世间有型之物,皆可被封于此内。相星晖想起了花菱那张封着渡劫天雷的符箓,难不成师姐也…… 他翻到最后一页,书页右下角刻画着一个小阵法,相星晖朝阵法中送入一丝灵力,查看起了借阅记录。无涯宗内喜欢研究符箓的人,相比其他来说不算多,相星晖在看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其中就有他们太清峰的四师姐张盈、七师兄季听枫…… 找到了! 这本书的记录阵法中,花菱的名字赫然在目。 师姐果然也借阅了这本书。相星晖心道,这么说,那张封了一道雷劫的符就是这个封灵符吗…… 相星晖心中有了答案,这竹林待不下去了,他立即回了住处,一门心思打算弄出一张来,准备下次渡劫时也封一道雷劫在里头,以备不需。 相星晖在书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取出一沓厚厚的符纸,今天誓要把这个封灵符画出来。 …… 夜色清朗,月华如练。 花菱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徐旬恰巧给她发了道传讯符。 徐旬:“大师姐在吗?” 花菱:“在,什么事?” 徐旬道:“我想着把师姐的不渡舟送过来。” 花菱:“来吧,我在菱花阁等你。” 休息得不错,花菱神采奕奕的在菱花阁溜溜达达,等着徐旬来还不渡舟。 七月是菱花阁景致最美的时候,紫苑琉花开了满墙,院外一树高大的蓝雪藤花垂下千条万条丝绦,风吹花落,满园芬芳。 花菱正在院外欣赏着自己亲手培植的花草树木。 哐当—— 百米外的小屋中传来一声响动。 花菱看过去,相星晖的屋子还亮着灯,担心相星晖出了什么事,花菱赶紧过去看了看。 “师弟!”花菱一脚踹开门,只见相星晖一脸苍白虚弱倒在床边,花菱赶紧抱起人放到床上。 相星晖一脸虚脱,手脚无力,躺在床上,任花菱为所欲为地给他在大热天盖被子。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14节 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花菱探了探相星晖的脉。 须臾,道:“你在干什么啊,灵力都差点耗没了。” 相星晖现在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徐旬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师姐,你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就见徐旬走了进来:“我刚刚去了趟菱花阁,发现大师姐你不在,这边门又开着,我就猜大师姐你在……”,他顿住,看清了屋内二人的情况,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喃喃补齐了后半句话:“这里……” 徐旬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了几个来回,一脸虚脱,看着很像透支过度的师弟,和精神饱满、面色红润的师姐。随即,他又是一脸恍然大悟,一副“懂了、懂了”的表情,立马把巴掌大小的不渡舟往花菱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边跑边说:“打扰了,打扰师姐了!” 二人心中顿觉不妙。 相星晖挣扎着想要起床追去,花菱把他按回床上:“你先好好休息,我去逮徐旬那个狗东西。” 她把怀里的不渡舟收回乾坤袋,召出化作长鞭的千钧,拎着鞭子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徐旬是差一顿胖揍。 祝我滴小天使们除夕快乐呀~ 新的一年大家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 第14章 内门大比开始 徐旬被花菱逮住后,被她挂到了菱花阁院外的蓝雪藤花上,一串串蓝紫色的花在他周身随风摆动,不知是因为倒挂的姿势,还是这花香太浓烈,刚被挂上去徐旬就觉得有点头昏脑胀。 徐旬可怜巴巴的说:“师姐,我错了……” 花菱:“倒倒你脑子里的水,两刻钟后放你下来。” 徐旬被挂树上后的几天中,花菱果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谣言。 嗯,不错,谣言止于智者,徐旬就是皮痒。 今日没什么要紧的事,花菱想起了之前带回来的那群女子,打算去峰内医舍看看。 医舍位于菱花阁之上,同炼丹房比邻而建。舍外有一棵花开不败的老桃花树,据说太清峰医舍尚未建立前,这棵老桃花树就在此地了。看树干的粗壮和高大程度,怕是比那颗千年银杏数的年龄还要大一点。 这棵老桃花树只开花不结果,医舍常年粉雨纷飞。 花菱进入舍内,夏惜雪正在晾晒草药,她身后跟着一些凡人女子在帮忙分拣和晾晒药材。 见花菱来了,夏惜雪把簸箕放到架子上,带着身后那群女子走到花菱跟前,高兴的喊了声:“大师姐!” 然后对着身后那群人说道:“这就是我们太清峰的大师姐,先前同你们提过的。”众女子互相对视一眼,欲齐齐向花菱行拜礼。 花菱最怕这一出,放出灵气制止她们下拜。 花菱道:“举手之劳,不必行此大礼。况且并非我一人功劳,师弟师妹们也出了很大的力,不必多想,你们只管安心养伤便是。” 一女子带头说道:“仙子高义,若非仙子救出我等,只怕现在早已被那邪道投入丹炉了……我等虽为凡人,但仙子若有用得着我等之处,必当结草衔环以报之。”其余女子纷纷称是。 花菱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先去忙吧。” 众女子依言退下,继续去晾晒草药。 打发走了那群姑娘,花菱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夏惜雪亲亲热热地挽上花菱的手臂,领着花菱边走边说:“没什么事,这儿有我,徐旬也偶尔会送点丹药过来,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夏惜雪带花菱穿过前庭,走到医舍后院厢房中,说:“几个伤势较轻的姑娘恢复过来以后,就开始帮我们照顾起了其他病人。” 夏惜雪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花菱往那边看。 厢房敞着门,只见一名女子扶起床上受伤较重的女子,靠坐在床头,随后端过放在一旁的药,小心吹凉,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而后,夏惜雪又指向西面。 医舍后院西角有处小厨房,往常没什么人用,灶台炊具都积了灰。现在那里也热闹起来了,姑娘们笑容明亮地在洗菜做饭,分工明确,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花菱收回视线,问道:“苏灵月呢?” 听到这个名字,夏惜雪皱了皱眉,说:“她啊,问剑峰那位信不过我们太清峰的医术,带回问剑峰,请了拂柳门的门主来医治。” 夏惜雪很快又转过弯来,那苏灵月虽然看起来极为可怜,但就问剑峰峰主那架势,要是在她们这里出了点什么问题,少不得又要被找麻烦,还是他们自己接回去治比较好。 女主提前被送回了宗门,剧情线已经发生变化,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九师妹的命运也被改变了? 花菱想得入神,以至于夏惜雪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大!师!姐!”夏惜雪贴着花菱耳朵大声喊到。 花菱被这声音叫的一激灵,回过神来,说:“听到了,这样也好,既然他们自己请了人治,也省得我们劳心费力。” 夏惜雪点头应和道:“就是就是。” 夏惜雪领着她四处逛了几圈,见医舍确实没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花菱就留了几瓶丹药给夏惜雪,回菱花阁修炼去了。 …… 一月转瞬即逝,内门大比即将开始。 花菱先前得了傅仪清的提醒,今年先把几个师弟师妹召集到一起,然后再一同去管事堂报了名。 无涯宗内门大比前两日皆由外门弟子比试,从第三日起,获胜的外门弟子将作为准内门弟子同各峰相应境界的内门弟子比拼。内门大比十年一次,一次举行五日。大比各境界的前三名,将会获得宗门提供的一些奖励,由各峰长老提供,每年都不一样,花菱的不渡舟就是她当年获得筑基期头名的奖励。 无涯宗为了防止弟子作弊,私下买通对手,比赛是在当天用抽签的方式进行。 内门大比第三日。 花菱和她二师弟李策是太清峰唯二的元婴期弟子,他俩走到元婴期弟子抽签处,随手抓了两张纸条。 花菱打开一看:陆。 不错,挺吉利。 一旁的李策打开一看:肆。 啧,这数字…… 无涯宗五峰加上外门弟子,一共只有元婴期弟子十二人,其中问剑峰三人、青云峰三人、太清峰二人、羲和峰二人、点星峰二人。 元婴期人少,约莫两日内就可比完。 花菱的号正好卡在中间,估摸着今日又没她啥事儿。她拍了拍李策的肩膀,说:“师弟,我去看看其他人比赛,今天要是到我了,记得传讯通知我一下。” 李策道:“去吧,师姐。” 花菱先去了筑基期比试场,太清峰内门就舒瑶一个筑基期,没有熟悉的人在,她有点担心舒瑶状态不佳。 比赛已经开始,花菱在人群中遍寻舒瑶不见。 花菱抬头往比试台上一看,舒瑶持剑正立于上方,眼神坚定,战意勃发。 好家伙,抽到头两个号了。 舒瑶明显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花菱不好打扰,先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在一旁默默看起了比赛。 林长老不紧不慢地登上擂台中央,道:“无涯宗筑基期内门大比,第一场:太清峰舒瑶对战青云峰李飞光,时限:一炷香。一炷香内,败者、出擂台者,输;一炷香内未分出胜负,平;一炷香内,击败对手者,胜。” “比赛开始!”林长老敲响铜锣,点燃线香,迅速飞身让出擂台,场上气氛骤然紧张。 舒瑶持剑行礼道:“李师兄,请多指教。” 李飞光还礼道:“谈不上指教,同门切磋罢了,师妹请。” 舒瑶抽出凝碧剑,剑光清泠,剑身泛起寒芒,舒瑶气势如虹,率先攻了过去。 李飞光不躲不避,站在原地双臂交叉格挡,接下这一击。青云峰以体修为主,而体修的一身皮骨就是最好的护具。 舒瑶这一击不算凌厉,只是小小试探了一下,故此李飞光很容易的就接下来这一击,皮肉未留半分痕迹。 “得罪了,师妹。”李飞光右手聚力,一拳朝舒瑶挥去。 若要比力量,舒瑶是远不如青云峰那些体修的,但若论到灵巧和速度,舒瑶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套雁回步运用得炉火纯青。而雁回步是一套轻身瞬移步法,不能远距离移动,但正适合这种擂台比拼。 舒瑶踩着雁回步,瞬移到李飞光身后,躲开那一拳的同时,轻巧地踏在李飞光后肩。而李飞光想要快速结束这场比赛,这一击汇聚了全身力气。舒瑶轻巧一脚,李飞光却是刹不住脚,直接扑向擂台下。 舒瑶回身,长剑一挥:“?”只见擂台只剩她一人。 人呢?莫不是用了什么隐身法器? 舒瑶目光凌厉,戒备地看向四周,没想到青云峰师兄看起来浓眉大眼的,竟还用这些招数。 围观了整场的花菱:…… 其他围观弟子也是同样的反应:…… “比赛结束,太清峰舒瑶,胜。”林长老熄灭线香,敲响铜锣,宣布道。 舒瑶直到下台后都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这不才刚开始吗,怎么就结束了? “师妹。”花菱一把拽住不知道要飘向哪儿去的舒瑶。 “哦哦,大师姐。”舒瑶回过神来,挠头:“怎么我一回身,李师兄就到擂台下了呢?” 花菱给她讲了详细过程,得知自己那一脚的缘故后,舒瑶心生愧疚,立马跑去朝李飞光道歉。 舒瑶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李师兄,我用雁回步瞬移到你身后后,需要一个支点落地,没想到……对不起对不起!” 李飞光憨憨一笑,道:“没关系,师妹你也不是故意的,也怪我太心急了,没事的师妹。” 气氛一派和谐,舒瑶心中愈发愧疚。 此时,花菱的传讯符亮了起来。 李策:“师姐!快回来!问剑峰那三个没来,第一场直接轮空了,我这刚打完,马上就到你了!” 花菱:“好,我马上回来。” 花菱朝舒瑶他们走去,李飞光看见,莫名变得局促和紧张起来:“花师姐。” “李师弟。”花菱冲李飞光点点头,对二人说道:“方才二师弟传讯说马上到我了,我得回去了,你们若是有空也可过来看看。” 舒瑶还没回答,一旁的李飞光大声答道:“是,师姐!”声若洪钟,气势如雷。 舒瑶道:“师姐快去吧,我们在后边慢慢赶来。”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15节 “嗯。”花菱御气快速飞回元婴期比赛场地。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存稿君偷偷来加更啦~ 倒挂的徐旬给大家拜年啦~ 第15章 男菩萨谈宇 元婴期擂台上,花菱的对手是羲和峰大师姐江婵,她一身素白衣裙站在擂台左侧,同管事堂万长老一起等着花菱。 就在万长老以为花菱也不来的时候,只见花菱一身红衣飞身落到擂台上。 花菱朝二人行礼:“抱歉,我来迟了。” 江婵并不在意,道:“无妨,若不是第一场轮空,今日应当也轮不到我和师姐。” 花菱入门早,除点星峰大师兄和青云峰大师兄之外,其余弟子皆可称她一声师姐。 人已到齐,万长老站在擂台中央宣布道:“无涯宗元婴期内门大比,第三场:太清峰花菱对战羲和峰江婵,时限……” 铜锣响起,线香点燃,比赛正式开始。 羲和峰虽只收女弟子,但峰内弟子均以习剑为主,个个都是宁折不屈的剑修。故此花菱召出千钧,化作一柄细长的灵剑,打算以剑术同江婵切磋。 见此,江婵道:“师姐不必顾虑我,只管用自己习惯的武器就行。” 花菱笑了一下,道:“江师妹不必再在意,我也想看看我剑术如何,师妹请。” 二人不再多言,到她们这个境界,输赢已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能否从对战切磋中悟出点什么来。 江婵起势就是一手羲和剑法,剑意和煦似三月春风拂柳,柔中带刚,绵里藏针。花菱执剑相迎,兵刃相交,铮然作响。 江婵退后拉开距离,很快,她身形一闪,再次攻了过来。这次她的剑招缓中带急,时快时慢,节奏得当。花菱反应极快,凭着直觉和对剑风方向的敏锐感知,一一接下剑招。 围观的人看得眼花缭乱,只看见红衣白裙在场上不断翻飞,数声“铛铛铛铛”后,二人再次拉开了距离。 花菱飞身踩到左后方的柱子上,不多耽搁,转守为攻,持剑俯身劈向江婵。她不带半分杀气,剑招却似有千斤之重,江婵吃力接下这一劈,被花菱逼退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太清峰花大师姐果真名不虚传,真乃我无涯宗第一猛女也。 接了花菱一招,江婵不打算再给花菱进攻的时机,迅速以羲和剑法第三式攻了过去。这一剑带着摧枯拉朽之势,一如狂风漫卷似要毁灭万物。江婵白衣翻飞,攻势愈发凌厉。花菱一边绕场退步,一边接下江婵的攻击。 蓦地,花菱突然手上加大发力,然后腾空而起,脚尖轻轻踏上江婵的灵剑。江婵抬头看向花菱,花菱偏头对她微微一笑。 尽管江婵对这位花师姐颇有好感,但也不得不说她被花菱这一笑气到了,憋得慌。 羲和剑法三式都被花菱一一化解,只剩最后一式了。 江婵的鬓发间滚落几滴汗珠,她被激起了战意,眼神坚毅,重新聚集灵力,紧握长剑,带着冰雪寒霜之气攻向花菱。 擂台四周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不少围观弟子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冻得打了一哆嗦。 一入门不久的弟子问道:“怎么了,怎么感觉突然变冷了?” 旁边的老弟子为他解释道:“这是羲和剑法最后一式——冰封万里!羲和剑法暗合四季之道,一剑万物生,一剑万物死。这套剑法虽然只有四招,但大道至简,每招都极难参透,这最后一招,先前只有羲和峰峰主用过,没想到江婵师姐居然也参悟出来了!” 那个新弟子又道:“啊,那这样花师姐岂不是要输了?”语气有些替花菱着急。 花菱几年前肉身抗雷的事件流传颇广,不少弟子都视她为楷模,虽然不敢轻易模仿她用肉身抗雷,但都对花菱十分敬佩,毕竟这是以一己之力连抗八道天雷的猛人。 老弟子摸着下巴沉吟道:“也不一定,花师姐前面没用太多灵力,估计也是攒着等这招儿呢。” “哦。”新弟子若有所思的缓缓点头。 老弟子不愧是老弟子,花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前三招花菱往年已经见识过了,听说江婵不久前悟出了第四式,花菱特意小小的逗了逗她,成功激起江婵的战意,逼她使出了羲和剑法第四式。 尽管这是花菱想要的局面,但她却丝毫不敢大意,加快运转火系功法照空白焰决,调动全身灵力覆于千钧剑身。一方寒似冰雪天,一方如赤日当空,暑气熏蒸。 一红一白立于擂台两角,二人同时挥剑,骤然间,寒凉与炎热交织,场外众人只觉得忽冷忽热,久违的体会了一把伤风之感。 “铮——”两剑相交之声,随即响起几声“哐啷哐啷”的声音。 花菱一剑挑落了江婵的剑,胜负已决。 江婵一下一下喘着气,双手有些微微发抖,她明显脱力了。花菱走过去,捡起被她挑落的剑,剑尖朝下递给江婵。 江婵愣了愣,接过自己的剑,道:“谢谢师姐。” 花菱手执千钧,行礼道:“承让了,江师妹。” 江婵眨了一下眼睛,眸光灼灼,回了一礼:“不成想师姐剑术也如此精妙,是江婵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语气诚挚,不见丝毫失败后的灰心丧气。 “铛——” 铜锣再响,比赛结束。 万长老宣布道:“太清峰花菱,胜。” 二人下了擂台。 接下来两场直接轮空,问剑峰三个元婴期一个都没来,点星峰的两个元婴期直接晋级,不愧是算命的。 最后一场是青云峰二弟子谈宇对战羲和峰二弟子沈语燕。 花菱这些比完的又被带过去重新抽签,下午还有一场。 花菱取出纸条:陆。 又是这个数,下午最后一场,可以放心去摸鱼了。 李策掏出纸条:贰。 挺好,不是肆就行,肆不吉利。 花菱又准备溜去看看相星晖他们比赛,被李策一把抓住,语气颇为无奈道:“大师姐,点星峰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来不来的没啥两样,不许走,很快又要到我们了。” “行吧……”花菱老老实实地待在擂台下看起了比赛。 青云峰二弟子谈宇长了张清秀俊美,看起来像个孱弱书生的脸,实则衣袍之下满是筋肉,战斗风格又凶又莽。 然而,就是这样的反差,反而引来不少女弟子围观。 羲和剑法最擅以柔克刚,虽说沈语燕剑法略逊于她师姐江婵,按道理来讲,对上青云峰的也是有几分胜算。 但……这个谈宇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怎么爽怎么打,毫无没有章法对策可言。 “砰——” 谈宇打到兴头上,双手撕开自己的衣袍,脖子、手臂青筋暴起,他一拳砸向擂台地板,砸出个半人高的大坑。 一旁的万长老命人记下了这笔帐。 花菱赶紧反手捂住舒瑶的眼睛。 舒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师姐做的一定是对的! 乖乖的被捂住。 “哇哦!”场下对对气氛突然热烈起来,女弟子们明目张胆地盯着台上,美其名曰:“研究对战技巧。” 花菱听见一女弟子语气兴奋,说:“谈宇师兄就是男菩萨啊!” 另一位也是一脸兴奋不住点头回应道:“是啊是啊。” 花菱:……不守男德的下场就是要接受审判! 台上二人小心避着坑打,沈语燕一个没注意,差点崴到脚。这场打得沈语燕很是烦躁,先前师姐输了,她本想着这局一定要赢下,没想到对上谈宇这个不讲章法的莽夫! 江婵看出了沈语燕的状态,心道也好,磨磨她的性子。 沈语燕心绪不稳,谈宇热血上头,没过几招便分出了胜负。 “青云峰谈宇,胜。”万长老宣布道。 谈宇展颜一笑,又是一位清俊公子,前提是他穿上衣服的话…… 沈语燕有些丧气,咬着下唇,眼神湿漉漉的看向江婵。 “谈宇,记得把修擂台的钱送来。”万长老补充道。 谈宇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道:“是,万长老……” 体修本来就穷,这下又要找师兄师弟们借钱了…… 二人相互行礼后,便下了擂台。 沈语燕一下擂台就扑到江婵怀里,江婵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没关系的师妹,输了就输了,不是什么要紧事,往后勤加修炼便是。” 有师姐的孩子像块宝,沈语燕委委屈屈的“嗯”了声。 万长老继续说:“中场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进行六进三比拼。” 众人散去,休息的休息,唠嗑的唠嗑。 舒瑶被捂着什么都没看到,她在花菱手心中眨了眨眼睛,问道:“师姐,不是都比完了吗,为什么还要捂着我的眼睛?” 花菱看了一眼被团团围住的谈宇,依然光裸着上半身,在人群中傻呵呵的笑着,放弃了。 花菱松开捂着眼睛的手,牵着舒瑶往金丹期那边擂台走,绕开那个不守男德的人,顺便去看看那边比得怎么样了。 偷摸走了一段距离后,李策才发现他那么大一个师姐又溜了。 她背对着李策,遥遥招手,大声道:“师弟,到我了记得传讯叫我!” 好几个其他峰的弟子趁机回道:“是,师姐!” 摊上这么个师姐,李策认命。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守男德的体修就是要接受姐妹们的审判! (今天依然是存稿君上班~) 第16章 高马尾师弟 因金丹期弟子人数相对较多,没有中途休息的时间,比试仍在进行。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16节 台上站着的是夏惜雪和点星峰的历柘,这两人都不擅战,站着台上大眼瞪着小眼,不知如何下手。香已经开始燃了,这二人不见半分着急。 夏惜雪:“师弟请。” 历柘:“还是师姐先请。” 夏惜雪再次道:“我爱幼,还是师弟先来。” 历柘也跟着说:“我尊老,师姐先请。” 夏惜雪:……好吧,你小子等着。 历柘自觉失言,默默闭上了嘴。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卷,往上空一抛,二十三根银针浮现在空中。这是花菱给她炼制的一套银针,长针八根,短针十五根,另外还有一套切药的药刀,这两套既可以治病救人,又可以自保防卫。 夏惜雪只在平日里用来给病人针灸、处理药物,一般情况下她不太愿意用来攻击旁人。 夏惜雪操纵银针朝历柘攻去。 历柘虽然也不擅战,但也不是完全不会。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决,一道阴阳两仪图浮现在他身前,挡住了夏惜雪密密麻麻的银针攻击。 “呼——” 历柘松了一口气,一手输送灵力操控两仪图,一手抹去额头上冒出的一滴汗水。 幸好挡住了,这么多针,看得他头皮发麻。 一击不成,夏惜雪再度操控银针,左手攻前方,右手攻后方,两手都要抓,前后都要打。 眼看银针再次袭来,历柘嘴皮子快速翻动念决,将两仪图一分为二,前后挡下,护住自己。 被分成两部分的两仪图效力大不如前,接了夏惜雪着一击后,两仪图如同打碎的镜子一般,缓缓碎裂,消失殆尽。 二人的对战节奏不快,过家家似的,围观的人失去兴致,走了不少。 胜利在望。夏惜雪给自己打气。 一鼓作气,她又取出另一卷羊皮卷,向上一抛,六把形态各异的药刀浮现空中,药香四溢。 历柘一看,居然还追加武器,人都麻了。 好狠的医修! 银针包裹着药刀,带着清香怡人的药香,从四面八方向历柘袭去。 历柘紧闭双眼,双手举过头顶,狠狠喊道:“我认输!” 银针和药刀在他周身停住。 他没敢睁开眼睛,生怕夏惜雪听不见,又喊一次:“师姐!我!认!输!”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围观众人:……不愧是点星峰的,打不过就认输这点真是深得真传。 打架可以输,人不能受伤。 夏惜雪撤回银针和药刀,小心将它们收回羊皮卷中。 察觉到攻击散去,历柘才睁开眼睛,放下双手。 任务处马长老叹了口气,摇摇头,起来宣布道:“太清峰夏惜雪,胜。” 点星峰倒是一如既往,半点伤都不想受。 打过这场,夏惜雪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花菱,蹦蹦跳跳地下了擂台,乳燕投林般的飞扑向花菱。 花菱接住她,然后把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夏惜雪兴奋地说道:“师姐!我赢啦!” “嗯,不错,攻击速度还要再快一点,真遇到敌人的时候,可没时间等你。”花菱道。 夏惜雪依然高高兴兴地回道:“知道啦,师姐。”伸手挽住花菱。 相星晖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几人身旁,一言不发地看着夏惜雪在花菱身上黏黏腻腻的样子。 夏惜雪瞅见了他,说:“师弟,你怎么还在这儿,下一场不就是你了吗?” 花菱看过去,相星晖今日穿着白蓝相间的内门弟子服,长发高束,剑眉星目,冷峻出尘,站在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自带气场,仿佛周遭都与他隔绝。 台上长老已经叫到了相星晖,相星晖对花菱说道:“师姐,我去了。” 花菱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道:“去吧。” 相星晖上了擂台,他的对手是问剑峰五弟子卫棋。 二人皆着内门弟子服,相星晖手握黑色长刀立于左侧,卫棋手握银白长剑立于右侧。 行过礼,卫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这位太清峰的师弟虽是天生剑体,但并未习剑,而且……料想太清峰也教不出什么好剑修。 卫棋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相星晖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了几分轻视之意。 不和他客气,相星晖直接提刀就上,肃杀之气朝卫棋扑面而来。 相星晖的刀法力量和速度兼具,卫棋因一时轻视,失了先机,一时间招架得有些吃力。 不过他习剑多年,专业剑修,很快就适应过来,和相星晖打得有来有回。 二人身法极快,两道白色身影忽上忽下,不断交错。瞬息间已经过了十几招,刀剑相接的声音不断,围观的众人仿佛还看到了点火星子。 “说起这位相师弟,二十岁才入道,一日内引气入体,十年就结了金丹。按道理来说,他已经过了修炼的最佳年龄,修炼应当十分缓慢。但这位相师弟除了天赋极高以外,还极为勤奋,据说他从不休息,经常能在藏书阁外见到他,除了偶尔去秘境和做宗门任务之外,日夜皆在修炼。” 一人说道,语气中尽是佩服之意。 “难怪十年就能金丹,天赋高的尚且如此勤奋,我等还有什么偷懒的理由啊!”另一人感慨道。 花菱内心默默道:无涯宗第 一卷王罢了……twelve 那人又补充道:“而且这位相师弟同他大师姐一样,渡金丹期雷劫的时候,用肉身抗了八道雷劫,强悍无比!”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传闻。”另外那位左右打量了一下,确认安全后,压低声音,招呼同伴附耳过去,小声道:“据说他是花师姐的小白……” 听到这里,花菱一个眼神带刀朝二人射过去,脸上带着亲切温和的微笑。 接收到花菱的眼刀,正准备八卦的那个人咽下最后一个字,脑子一抽,慌忙改口道:“犬!小白犬……” “对对对,是说他对外人温和疏离,对他师姐乖得像刚足月的幼犬似的,可爱……嗯…可爱!” 另一人也前言不搭后语的赶紧替他圆上,边说边心虚地往花菱那边看了一眼。 算了,不和他们计较。 花菱略略回忆了一下,心道,确实蛮可爱的。 她又看向台上,刚刚还在被说乖得像条幼犬的人,此时眼神带杀气,刀法招招凶狠,表情比对面那个修无情道的还冰冷。与平时在花菱面前的那个相星晖完全不同。 相星晖是在战场上从尸山血海中杀过来的人,每一战都是以命相搏,一旦动起手来,身上的杀意和血气挡都挡不住。 相星晖纵身向卫棋砍去,卫棋执剑格挡,横腿一扫,相星晖后跳躲过,同时手腕发力挑开卫棋的剑。 卫棋趁势攻上,从右至左执剑平抹,相星晖继续后撤躲开这险险擦过脖子的一剑,双手握刀猛地向上一提,劈开卫棋向下挥的剑。卫棋被震得手腕发麻,险些没握住剑。 这二人不知在较什么劲,只用刀法剑术对战。 两息之后,相星晖提刀用一套极快的连招打得卫棋左支右绌,卫棋的应对明显吃力了起来。 相星晖回身用力向下一劈,将卫棋的剑死死压在刀下,卫棋尚握着剑,并不甘心,手上发力想将剑抽出来,但却一动也不能动,没能起来半分。 这师弟力气好大!卫棋心道。 二人相持了几息,相星晖眉眼锋利,半分不让,和卫棋对视。 卫棋缓缓松开力道,说:“我认输。” 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相星晖干脆利落地收刀起身,道:“承让了,卫师兄。” 卫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行了一礼,没再说话,收起剑,等长老宣布结果后,翻身下台。 相星晖下了擂台,高束的长发在他身后一甩一甩,直奔花菱而来。 花菱对他笑笑,说:“刀法不错啊,师弟。” 刚还在擂台上压着人打的相星晖微微笑了一下,冰雪消融一般,眼中似有星辰闪耀,耳垂悄悄变得鲜红欲滴。 他几绺黑色碎发垂落,白玉般的脸侧有几滴汗珠缓缓滚落,刚结束比试,他还有些微微喘气。 徐旬站在相星晖背后不远处,和花菱对视一眼,然后用手一下一下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和鬓角,暗示着花菱什么。 花菱眯起眼,视线越过相星晖肩膀,放在徐旬身上,看他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相星晖见花菱在看他身后,也转过身看看后边有什么。 虽然徐旬很快的收起了动作,但他看了一眼就明白五师兄在暗示师姐什么了。 相星晖很久没有从脸红到脖子根了。暗自期待。 片刻后。 “哦!” 花菱明白了,二话不说就给相星晖丢了一个除尘咒,一个清清爽爽的师弟回来了,从头到脚,俊逸出尘。青云峰有谈宇,咱太清峰也不能输!咱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温润公子。 搞不懂徐旬在想什么,他不能自己丢吗?还得暗示她丢。难不成是怕师弟觉得没面子? 徐旬:……毁灭吧,大师姐没救了,这种人不配有道侣! 相星晖:……的确是大师姐处理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花菱:你们在期待什么? 第17章 师姐专用人形空调 花菱不知道她的两位师弟内心在想些什么,问道:“咱们峰的还有几个没比啊?” 夏惜雪抢答:“还剩四师妹、六师弟和七师弟没比。”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17节 花菱在这边又看了两场,李策那边传讯过来让她回去。 花菱带着身后的三、四、五、八、九、十,一同回了元婴期场地。 一男子仙姿鹤立,一身玄纹墨衣站在擂台上对花菱这边拱手行礼。此人正是点星峰大师兄孟湛然,全宗入门最早,各峰弟子都得喊一声“孟师兄”。 花菱及身后众人回礼。 花菱飞身上台,喊道:“孟师兄。” 孟湛然笑着说道:“还以为师妹这局不来,师兄能直接进前三。” 花菱同样和他开玩笑说道:“师兄出门前没算过吗?” 孟湛然笑着一叹,说:“算过了,所以这局我认输。” 孟湛然再一拱手,在众人的注视中,施施然下台去了。 “太清峰花菱,胜。”万长老站都没站起来,直接宣布道。 花菱被孟湛然保送进了前三,前脚刚下台,后脚就被拉去抽签了。 李策和青云峰大师兄庄玉成在抽签处等她。李策上一轮对战的是点星峰二弟子,和花菱一样,直接被点星峰的保送了。 二人做出个“请”的手势,花菱上前先抽了一张。 花菱展开纸条:壹。 李策展开纸条:贰。 庄玉成一瞥他俩的数字,纸条都没取,等着最后一个上场。 得,意味着她要连打两场。 花菱和李策上了擂台,花菱看着对面的二师弟,惋惜道:“要是徐旬就好了。” 李策不解,问:“怎么了,师姐?” 花菱:“差个揍他的理由。” 李策:“。” 五师弟快跑! 万长老宣布开始后,花菱召出千钧,化作第一场同江婵对战时的那柄长剑。 李策也召出他的本命剑——裁云,这是他选择修习剑道那年花菱送给他的那把。 李策虽在太清峰,但他主修剑道,旁的也学了炼器,这把剑自花菱送他后,他这些年也改造了不少,已经变成了一把称手的神兵利器。 花菱打起自家师弟来毫不手软,提剑向李策攻去,李策快速接下她的攻击。 李策是金单灵根,天生适合习剑,他对无情道同样不感兴趣,被傅仪清捡回来后就留在了太清峰。 花菱:“师弟这些年在外奔波,进步不小啊。” 李策接了花菱十几招,速度有些跟不上她:“大师姐也不赖,大师姐这些基础剑招,用得越发精妙了。” 花菱道:“早就同你们说过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剑招没有用。” 花菱速度越来越快,剑招干净利落,招招照着李策弱点攻去,场上红衣翻飞,相星晖在台下看得认真。 二人很快分出胜负,李策不敌花菱。 “太清峰花菱,胜。”万长老宣布道。 李策下去后,庄玉成上台了,他问道:“师妹需要休息一下吗?” 花菱:“不用,早打早结束,庄师兄请吧。” 花菱收回了千钧。 庄玉成拱手行过礼后,道了句“得罪了”,便向花菱发起了进攻。 作为青云峰大师兄,庄玉成自然也是以拳脚功夫为主,他拳头带风袭向花菱,花菱以掌相接,双掌交叠,被庄玉成这一拳推得退了半尺。 力量对比悬殊,花菱转变了硬攻的打算,准备借力打力,以柔克刚。 这样想着,她右手手腕一转绕过庄玉成手臂,手掌直冲庄玉成胸口。 庄玉成立即退开侧身躲过,只觉一股柔风拂面:“春风化雨,以柔克刚,没想到花师妹连这套掌法也学了。” 《春风化雨掌》是鲜少的适合女子的体修掌法,动作柔软似柳枝,看似绵软无力,实则暗中含劲,最适合用来对付像庄玉成这种力量型体修。 “对付庄师兄要花点心思才行。”花菱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两掌交替推出,被庄玉成一一挡下后,又如同蛇一般灵活绕开挡住的手臂,次次想朝庄玉成身上推出掌法。 庄玉成也是个身经百战的体修了,深知若是陷入花菱进攻的节奏中,很容易就被她找到破绽。他挡了几下后,发起进攻,拳带劲风,重新袭向花菱。 花菱后翻躲开这拳,拉开二人距离。 庄玉成一拳再度袭来,花菱侧身躲过,同时一手抓住庄玉成手腕,借力发力欲将庄玉成扔下后方擂台。庄玉成察觉到花菱的意图,收力稳住身形,打算反抓花菱,却被她手腕柔韧一转避开,另一只手抓住机会推出一掌。 庄玉成被她打中一掌险些退到台下,趁势,花菱飞身很快袭来,左掌推出,右掌随即接上。庄玉成一边朝旁边走去,一边接住花菱的攻击。 花菱虽想趁机把庄玉成打下台,但也心知急不得,得再找机会。 庄玉成凭着自己的力气,回到了擂台中央。两人此时都出了不少汗,谁都不服输,拳法掌法打得你来我往,不过片刻时间,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 庄玉成接下一招时,没料到花菱躲他拳法的同时,往下横腿一扫,又迅速起身,在庄玉成跳开还未落地的瞬间,又是春风拂面的一掌,十成十的力道将他推到了台下。 庄玉成在台下还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后,才行礼道:“花师妹掌法谋略皆在我之上。” 花菱回礼道:“庄师兄过谦了,师兄力量非常人可比。” 二人友好交流完,庄玉成和李策都回到台上,万长老敲响铜锣,宣布道:“此次内门元婴期弟子大比,前三已出。” “第三名,太清峰李策,获九转补灵丹一瓶。” “第二名,青云峰庄玉成,获极阳护脉灵丹一瓶。” “第一名,太清峰花菱,获九曲清心丹一瓶。” 元婴期前三名的奖励由无涯宗宗主季鸿羽亲自给送到他们手上。 季鸿羽捋着自己的胡须,笑意盈盈地看着三人,道:“知道你们不缺这些,无非就是图个彩头,还望各位勤加修炼,再接再厉,为无涯宗增光添彩。” 三人行礼道:“多谢宗主,谨遵宗主教诲。” 花菱走完流程,下了台,相星晖等人迎上去。 刚比完,花菱给自己套了个除尘咒,还是觉得热得不行,对相星晖说道:“师弟,放点灵力,要带冰灵气的那种。” 相星晖依言照做,花菱凉爽地吹着人形空调,周围一堆人开始蹭凉气。 “诶诶诶!”花菱虚虚揽着相星晖,驱赶着蹭凉气的那群人。 “师姐,别这么小气嘛。”徐旬道。 花菱:“这是师弟放给我的,你们要蹭,是另外的价格。” 徐旬问:“师弟,是这样吗?” 相星晖耳垂又开始发红,说:“师姐说了算。” 徐旬:……不该对小师弟抱有期望。 花菱伸手:“一块上品灵石都交上来。” 徐旬不甘不愿地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块,往花菱手里递:“师姐,你怎么不去抢?” 花菱接过,说:“这不正在抢吗。” 相星晖也低头小声同花菱说道:“师姐,会不会要价太高了?” 相星晖轻微的气息触到花菱耳边,花菱缩了缩脖子,道:“放心,他们有钱。” 收割了好几块上品灵石,花菱直往相星晖怀里塞,相星晖一手在放冷气,单手拿不下那么多。 花菱问:“你乾坤袋呢?” 相星晖:“在衣襟里。” 他伸手将乾坤袋掏出打开递给了花菱。 花菱把灵石放进去后,又还给相星晖。 随后,花菱对相星晖说:“可以了,师弟,我已经不热了。 相星晖收回灵力。 徐旬开始嚷嚷起来:“奸商啊师姐,我们还没吹够呢!” 夏惜雪点头应和道:“就是就是,我们付了钱的。” 花菱一脸理所当然,说:“你们付那点钱,就够吹这么点时间。再说了,小师弟明天还得比赛,灵力不能浪费了。” 徐旬:“给师姐吹就不算浪费?” 这问题不用花菱回答,相星晖自己开口了:“不算。” 徐旬:我怎么就不长教训! 花菱:“回太清峰不,我准备先回去了。” 相星晖道:“我随师姐一道。” 徐旬拦下想一同回去的另外几个,说:“师姐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我们还要逛逛。” 夏惜雪反应过来他想干啥了,配合道:“啊,对,你们先回去吧。” 其他几人虽然不知道这俩想干啥,但也没说什么,随他俩去了。 花菱瞅他们一眼,见他们确实没有要走的意思,招呼相星晖走了。 花菱和相星晖走后,徐旬才道:“大师姐老说我乱传谣言,我非得让他俩坐实了!” 夏惜雪道:“这样不太好吧……” 徐旬笃定道:“他俩绝对有问题,你等着大师姐反应过来的那天吧。” 徐旬和夏惜雪这样说,其他几人才明白过来。 李策下意识觉得不可能,但仔细一想,大师姐对小师弟好像是不太一样,有事没事特别喜欢逗他。小师弟也是,对他们好像都隔着一层,偏偏被大师姐一逗就面红耳赤的,这俩不会真有什么事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徐旬,一个绞尽脑汁打助攻的人。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18节 第18章 八师妹的音乐会 内门大比第四日。 夏惜雪被淘汰了下来,和花菱一起在擂台下观战。 夏惜雪:“师姐,上次救回来的那些女子,有几个无处可去,说想留在医舍,想拜我为师……” 花菱:“你问过师尊没?” 夏惜雪:“问过了,师尊说随我……” 花菱:“那你想收就收,不想收就拒绝呗。” 夏惜雪愁容满面,歪头往花菱肩上一靠:“哎呀,我就是觉得我实力不够,怕教不了她们……但又觉得她们很可怜,想帮她们一把……” 台上正打得凶狠的相星晖余光瞥见这幕,晃了下神,对手的剑从他脸侧擦过,还好他反应极快,收回余光,又把对手压着打。 花菱:“咦……” 夏惜雪发现花菱注视着台上,相星晖出招是又快又狠,对方显然已经招架不住了,说:“师姐,别看了,小师弟这局铁定能赢,快帮我想想办法。” 花菱想了想,说:“那就收呗,你精于医道,实力不低,教她们足够了。况且我们太清峰收徒,从来只看缘分,不讲灵根天赋,你愿意收就收,不愿意也可以安排她们做杂役或者外门弟子。” 夏惜雪一脸纠结:“唉,我再好好想想……” 马长老熄灭尚未过半的线香,敲响铜锣,宣布道:“太清峰相星晖,胜。” 相星晖执刀行礼,飞身下台落在花菱另一旁。 相星晖今日穿了一身玄青色劲装,腰系两条黑色革带,长发一如昨日束起,整个人英姿挺拔,列松如翠。 花菱轻声问他:“刚才在台上是不是走神了?” 相星晖没想到被花菱看到了,只以为她当时在认真同三师姐讲话,老实承认道:“是。” 花菱不问他在想些什么,只提醒道:“下次可别这么大意了。” 又看过几场后,轮到了八师妹李绮琴。 李绮琴一身浅色衣裙,胸前抱着一把梅花落七弦琴,身后背着一把长剑,缓缓落到台上。这把梅花落是傅仪清专程请玉音宫的斫琴师亲手制作,造型古朴,发音清润。 她的对手是问剑峰的林子文,老熟人了,当年花菱掐灯晕过去后,还是他想办法把花菱和舒瑶送回去的。 李绮琴也算半个剑修,二人境界相当,胜算皆是五五开。 李绮琴盘腿坐下,将七弦琴搁于双膝上,素手芊芊拨动琴弦,一道道音刃向林子文攻去。 音修这种修士既能群攻,又能一对一对战,场下围观众人觉得如听仙乐耳暂明,场上的林子文却觉得这音律暗藏刀锋,不容小觑。 林子文抽剑,斩碎音刃,步步向李绮琴走近。 李绮琴加快了手下拨弦的速度,原本缓和曲调渐渐变得急促如碎珠落玉盘,音律也化作数十道飞刃盘旋在林子文上空。李绮琴一手拇指按住七弦七徽猱弦,一手拨动琴弦,飞刃听随音律向林子文袭去。 林子文剑同剑鞘共用,一面抵挡飞刃,一面寻求躲避。李绮琴低头专注于弹琴,操控飞刃紧紧追着林子文,让他避无可避只能强行将四周的飞刃尽数斩碎。 林子文迅速飞至李绮琴身前,李绮琴抱琴而起,手下不停拨弦,音刃道道攻向林子文,林子文挥剑斩音刃,李绮琴手下越来越快,将林子文逼退到擂台另一角。 林子文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烦躁。 音修擅远攻,近身基本上就能赢了,但李绮琴音剑双修,近战远攻都不怵,逼她出剑才可能取胜。 两人陷入胶着。 花菱静静看着台上,夏惜雪突然想起个事儿,说:“对了师姐,我听他们说,昨天孟师兄回点星峰后卜了一卦,之后吐血不止,重伤在床。” “师姐,你说孟师兄卜出个什么卦啊,这么厉害?” 花菱沉吟片刻,说:“不知道。” 点星峰的人之所以惜命,就是因为占卜算卦乃是窥天道,损耗自身寿数,所以在外对战中,能认输就认输,半点不让自己受伤。 “待八师妹比完,去点星峰看看吧。”花菱道。 夏惜雪:“好,那我先回一趟医舍看看有什么丹药能送的。” 花菱道:“去吧。” 夏惜雪走后,花菱转头看向相星晖问道:“师弟可要一起?” 相星晖一直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花菱,花菱突然转头问他,双眼撞进他的眼神,沉静温柔又明亮。 相星晖垂下眼睫,说:“下午还有一场,就不去了。” 花菱同他四目相接的一瞬间,看到了相星晖眼中的那个清晰的倒影,心头莫名快了两拍。 花菱别过头,回道:“哦……嗯……” 一定是因为师弟太好看了!美色惑人! 不对啊,修真界缺长得好看的人吗…… 擂台上传来一阵激烈的琴音,浑身被音刃割出数道口子的林子文提剑逼近李绮琴,剑锋离她很近了,李绮琴拔出背上的长剑,挥剑劈开已至身前的剑。 她左手抱琴,右手执剑,同林子文继续打了起来。 两道身影不断交缠、变换位置,二人相交十几招后,李绮琴开始有些后劲不足,单手执剑力量不够。林子文发现这点,加紧攻势,一剑挥开李绮琴的剑,然后迅速平抹回来。 剑尖已至李绮琴喉咙,场上胜负已定。 林子文收回剑,对李绮琴行了一礼。 李绮琴将长剑插回背上,抱着琴回了一礼。 宣布道:“问剑峰林子文,胜。” 李绮琴抱着琴在台上张望,花菱冲她挥挥手:“这里!” 李绮琴下来后,头往花菱胸前一埋,嘤嘤嘤撒娇道:“呜呜呜师姐,我输了呜呜呜……” 相星晖眉头微蹙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花菱拍着李绮琴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师妹已经很厉害了,单手执剑力量还差点,日后修炼时记得便是。” 师妹快点起来,这把琴好硌人…… 李绮琴从花菱怀中起来,抹抹眼泪,抽噎几下,不再哭了。 花菱拍拍她的背,说:“待会儿我和你三师姐打算去点星峰看看孟师兄,你要去吗?” 李绮琴:“要去。”反正她也被淘汰了,没什么事做。 两人说话间,夏惜雪拎着个乾坤袋回来了。 夏惜雪:“走吧。” 花菱对身旁的相星晖笑笑,说:“我们先去了,师弟勉之。” 相星晖闻言也笑道:“谢谢师姐。” …… 三人来到点星峰下,花菱问夏惜雪:“都拿了些什么东西?” 夏惜雪:“拿了一株阳益草、一株千雪花、一瓶回青丹、一瓶补气丹,还有一瓶固本丹。” “嗯……可以。”花菱道。 都是些补气强身的东西,没什么问题。 听到“阳益草”花菱挑了下眉,这东西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对他们太清峰的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所以原著用“阳益草”换舒瑶的行为,根本就说不通。 花菱收回思绪,朝点星峰山门注入一道灵力。 点星峰山门出又一道阵法,既可以拦截想硬闯进去的不速之客,又可以注入灵力,达到传讯的作用。 “来者何人?”阵法内传来一道男声,不知是有人在这阵法后,还是提前设置好的声音。 花菱道:“太清峰花菱协三师妹夏惜雪、八师妹李绮琴前来探望孟师兄。” 阵法:“稍等……” 片刻后,山门阵法打开:“诸位请进,大师兄有请。” 花菱召出千钧化作巨剑,带着另外两人飞到了孟湛然的住处——天仪殿。 这位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宗门首徒,孟湛然的地位自然不同,点星峰峰主直接分了座宫殿给他。 童子带着花菱三人走过前庭,绕过回廊,走到一处湖泊前,湖水清澈,一眼到底。 只见湖泊中央有湖心岛,岛上建着一九层高的阁楼。 童子遥遥一指,道:“那便是大师兄日常起居之处。” “诸位师姐请随我来,注意脚下,莫要踏错了。” 童子在前轻身领路,脚尖不时一点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花菱三人依次跟在童子身后,踩着涟漪顺利进入湖心岛。 “不愧是孟大师兄!”夏惜雪感叹道。 李绮琴也默默点点头。 确实。花菱心道,安全意识太高了。 童子将花菱三人引至楼顶门前:“大师兄,花师姐她们到了。” 隔着门,三人闻到了浓重的药味,看来孟师兄伤得不轻啊。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难以想象这道声音的主人昨日还在擂台上,一身风华,同花菱开着玩笑。 花菱带着师妹推门而入,绕过屏风,童子跟着她们身后进来了。 孟湛然长发未束,身上披着昨日那件墨色外衣靠坐在床上,见到花菱三人,微微笑了一下。 夏惜雪取出乾坤袋,道:“这是师姐命我准备的一些草药和丹药,希望对孟师兄的伤势有用。” 孟湛然道:“师妹们有心了。砚川,收下吧。” 一旁的童子上前收下。 “别站着了,坐吧,师妹们。”孟湛然道。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19节 三人坐了下来。 夏惜雪最好奇,按耐不住,问道:“师兄占了个什么卦,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 孟湛然一脸笑吟吟道:“说起来,同你师姐有关。” 夏惜雪和李绮琴同时转头看向花菱。 花菱:? 我可没找他算卦啊。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收看,无涯宗著名弦乐器演奏家李绮琴和打击乐艺术家林子文的演奏会~ (好怕我过完年回来,存稿一篇都没了呜呜呜) 第19章 三拒剑尊 孟湛然继续道:“多年未见花师妹,昨日一见似觉师妹与从前大不相同,不知是不是因为掐了灯的缘故,心中好奇,便替师妹卜了一卦。” 孟湛然一脸虚弱的样子,还不忘开开花菱玩笑。 花菱面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忐忑了起来,难不成真被这神棍师兄算出什么东西了? 夏惜雪好奇追问道:“算出什么了?” 李绮琴也一脸好奇。 孟湛然闭眼,微微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花菱暗暗松了口气。 夏惜雪一脸失望:“真的不能透露点什么吗?” 孟湛然掌心摊开,几片碎裂的龟甲出现在他手中,孟湛然苦笑一下,道:“昨日卦象出现后,我的千年玄龟甲就碎成了这样,三枚钱币直接化作齑粉,而后突然来的了一阵风,把齑粉都吹散了……” “莫不是天道在警告?”夏惜雪猜测。 孟湛然淡淡看了她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夏惜雪闭嘴不再多问。 孟湛然看向花菱,开口道:“只有一句要提醒师妹,还望师妹牢记。” 花菱心的又提了起来,说:“师兄请讲。” 孟湛然道:“莫负初心。” 花菱一头雾水,只能回道:“我记下了,多谢孟师兄提醒。” 孟湛然说完那句话后,只道自己累了,花菱三人不好再打扰,便由砚川再次带着她们出了天仪殿。 三人出来时,已至下午。 夏惜雪回了医舍,李绮琴回了自己的住处。 花菱一人回了比赛场地。 徐旬等人已经打完了在台下观战,相星晖此时正在台上挥动长刀打得热火朝天。 花菱问:“打得怎么样啊?” 徐旬故作一脸悲伤道:“我等痛失前三。” 老四、老六和老七齐齐点头。 四师妹张盈和李策一样,不是在替师尊跑腿,就是在外历练,整个人晒黑不少,小麦色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有种独特又野性的美感。 几个师弟师妹差不多都是花菱一手带大的,对她十分亲近。张盈也同夏惜雪她们一样,一见到花菱就自动贴了过去,开开心心地挽着大师姐的手臂。 花菱对徐旬说:“我问相星晖。” 徐旬一脸“果然如此”,撇撇嘴,道:“这最后一场了,问剑峰那小子不讲武德,把小师弟打生气了,这会儿死命压着人打呢。” 花菱往台上仔细一看,她小师弟的脸上多了一道正在流血的口子,手臂和腿上各有几道伤口。相星晖心中有数,即使被对方伤到了,他下手依旧比较克制,对方半点伤没受。 内门大比一向点到为止,受伤肯定会有,但一般都是轻伤,鲜少会出现台上这种情况。 相星晖最后一场的对手是问剑峰的四弟子高澹,此人是个剑痴,林子文他们尚且知道点人情世故,但高澹不同,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压根不在意,一心只有习剑,最后一场估计求胜心切,出招过于狠厉。 相星晖薄唇紧抿,眉头微皱,面上没什么表情,持刀急速劈砍高澹,使得高澹毫无还手之力,全程被迫防御。相星晖不给他丝毫机会,速度更快,高澹接得狼狈不堪。 相星晖猛地发力砍向高澹的脖颈,高澹心中一惊,连忙挥剑抵挡,相星晖连同高澹的剑一起砍下,刀锋压着剑停在高澹脖颈旁。 高澹出了一身冷汗,不敢松下手中的剑,相星晖的刀离他只有发丝之间了。 相星晖先一步缓缓卸去力道,收回长刀,拱手行礼,不再看高澹一眼。 马长老宣布道:“太清峰相星晖,胜。” “此次内门金丹期弟子大比,前三已出。” “第三名,羲和峰方柔,获七宝鎏金簪一对。” “第二名,问剑峰高澹,获龙鳞红玉一枚。” “第一名,太清峰相星晖,获剑尊剑意符一枚。” 当世被称作剑尊的,也就是那位问剑峰峰主沈霜辰,难怪高澹那个剑痴拼了命都想赢,剑尊的一道剑意的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沈霜辰亲自为三人发放奖励,相星晖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沈霜辰回到座位上,从高处凝视着台上的相星晖,道:“天生剑体,可愿来我问剑锋?” 坐在一旁的傅仪清闻言,不咸不淡地瞥了沈霜辰一眼,沈霜辰全当没看见。 相星晖抬头看着坐在高位上的沈霜辰,当世剑尊,举世无双第一人,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相星晖拱手再行一礼,道:“弟子无意剑道,多谢沈长老抬爱。” 沈霜辰没想到他会拒绝,脸色变了变,又道:“你可想清楚了?” 相星晖躬身未起:“师姐当年将我救回,承蒙师尊不弃收我为弟子,师姐救命之恩、师尊知遇之恩皆不敢忘。” 沈霜辰当他是被这些恩情所缚,才会拒绝来问剑峰,再次说道:“这些我都可替你解决,你可愿来问剑峰?” 相星晖还是那句话:“弟子无意剑道,多谢沈长老抬爱。” 顺序都不带变的。 沈霜辰三次相邀皆被他拒绝,脸色极为难看,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三人下了台后,高澹找到相星晖,想换走他手上的那枚剑意。 高澹:“我可用手上这枚龙鳞红玉和一瓶回青丹,同师弟交换。” 相星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换。” 随即准备朝花菱他们走去。 高澹急了,连忙拉住他,说:“再加一枚龙鳞红玉如何?” “不换。” 二人身后的方柔原本也有些意动,但她拿不出那些东西,只能遗憾地放弃了。 相星晖偏头看到了后边的方柔,问:“方师姐可愿同我交换?” 方柔一听眼睛都亮了,几步走至二人跟前,又踌躇道:“可我没那些东西和师弟交换……” “七宝鎏金簪就可以,如果有其他的首饰发簪也可以。”相星晖说。 羲和峰别的不多,师姐师妹们没事都喜欢分享首饰发簪,方柔取出那对七宝鎏金簪,又给了一对莲纹银臂钏,和其他一些绢花发饰。 “这对臂钏是个储物法宝,佩戴在小臂或者上臂上都可以,打上神识烙印后还能隐藏起来。”方柔说道,这对银臂钏还是她花了不少灵石托人从西州那边带回来的,方柔一时还有点舍不得。 “可以。”相星晖接过一堆首饰发簪,把那枚剑意递给方柔,抱着东西去找花菱了。 高澹在一旁目瞪口呆,只恨自己没有收集那些东西的习惯,旋即又缠着方柔,想再同方柔交换。 花菱看着相星晖脸上的伤口,掏出了自己八百年没用过的方巾,微微仰着头,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擦掉相星晖脸上的血。 相星晖抱着东西不敢乱动,花菱离他很近,低垂着眼,专注地擦着他脸上的血。 大师姐身上长年带着一股清淡香甜的花香,只有这样近的距离才能闻到丝丝缕缕,她的睫毛纤长又根根分明…… 相星晖不敢多看,偏头移开了眼神。 花菱上手掰正他的脸:“别动!” 相星晖满脸通红,花菱擦完最后一点,轻声对他说道:“小师弟,你是真的很容易脸红。” 花菱放开他的脸,用灵力温养他周身的伤口,促使其慢慢愈合。 相星晖心跳骤如擂鼓,呼吸有些困难,不知是伤口愈合的痒,还是什么别的,他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心痒难耐”。 徐旬和王阳朔、季听枫三人一脸控制不住的笑意看着二人,只有张盈在状况外。 徐旬拉着张盈小声给她解说道:“师姐,你常年出门在外有所不知,大师姐和小师弟他俩……” 徐旬从花菱捡到相星晖开始说起,张盈边听边点头,不时还感概几句: “哦~” “没想到大师姐这么猛。” 徐旬最后一锤定音:“师姐你说,他俩是不是有点问题!” 张盈抱着手沉吟片刻:“嗯……确实。” 相星晖缓过劲,把怀里抱着的那堆东西递到花菱面前:“送给师姐的。” 花菱没接,展颜一笑,眼里带了几分促狭:“剑尊的一道剑意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你拿去换了这些东西,不后悔吗?” 相星晖道:“不后悔。” 参悟别人的剑意对他而言没什么大用,他只相信自己悟出来的东西。 花菱从相星晖怀里将那对银臂钏挑了出来,戴到小臂上,注入神识,那对莲纹银臂钏同花菱的小臂贴合。 银色的臂钏贴合在花菱白皙又纤细的手臂上,她举起双手给相星晖看,问道:“好看吗?” “好看!”相星晖还未回答,身后的张盈先说道。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20节 张盈笑着打量了一眼相星晖,说:“小师弟好眼光,这物件在西州也是千金难求。” “哦?”花菱发出一声疑问。 张盈说道:“这是极乐教制造的首饰型乾坤袋,外观精致华美,而且造型从不重复,独一无二,师弟算是捡着了。” 她这么说着,浑然不在意那道剑意,像是相星晖赚到了。 徐旬他们三人也凑上来表示赞同,太清峰的人就是这样奇怪,剑尊的剑意不稀罕,这金银玉饰倒是喜欢得不行。 当然,也可以称他们为:死要钱。 花菱踮脚揉揉相星晖脑袋:“谢谢师弟啦~” 作者有话要说: 无情存稿君在此! 所以说,相星晖,你要么就别期待,花菱真干了你又受不了。 第20章 探望女主 相星晖揣着不受他管教的心跳,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起身打坐打到天明。 花菱收到一堆东西,只当是这么多年终于养出一个孝顺的师弟,开心地打了一晚上坐。 到了大比第五日,也就是最后一日。 舒瑶那边进行得很顺利,没出什么意外就拿到了筑基期的头名。 今年太清峰扬眉吐气,包揽了元婴期、金丹期、筑基期的头名,可谓是风头无两。 高位坐着上的傅仪清面带浅浅笑意,另一边的沈霜辰眉头紧皱,神色复杂,看了舒瑶好几眼,想起昨天被相星晖一连拒绝了三次,闭上了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花菱注意到了,关键剧情点又发生改变了。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抬眼看了看身旁站着的相星晖。 花菱拍拍他的肩:“干得好!” 相星晖突然被夸一脸疑惑:? 舒瑶领了自己的奖励,高高兴兴地蹦跶到她师兄师姐面前,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花菱笑着给她理了理头发,夸道:“不错,瑶瑶的剑法真厉害。” 相星晖在一旁默默点了点头。 夏惜雪今日没来,她昨日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将那几位女子收作弟子,徐旬帮忙去了,花菱等人的辈分一下子就涨上去了。 老六王阳朔沉迷研究阵法,近日应该不会再踏出他房门一步。张盈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昨天回去之后就找不着人影了。 季听枫:“这次咱太清峰可算的扬眉吐气了一回,看他们还怎么说我们太清峰不行!” 舒瑶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脸直往花菱怀里埋。 花菱有下没下地拍着舒瑶的背,琢磨着是时候去看看女主了。 花菱道:“内门大比结束,大家可以好好休息几日了。” “我准备去问剑峰探望一下苏灵月,有人想一同前去吗?” 李策、相星晖和季听枫不感兴趣,打算回太清峰,李绮琴留了下来,想和花菱一起去看看苏灵月。 花菱带着两个师妹往问剑峰飞去。 问剑峰不似点星峰那样防御阵法处处覆盖,花菱一路飞到了主殿才见到个林子文。 见到花菱三人,林子文上前问道:“师姐等人前来,可是有事?” 花菱道:“自上回宗门任务回归后,还不曾来探望过苏师妹,眼下内门大比结束,也没什么事,想着过来看看苏师妹。” 林子文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便说:“且容我禀报师尊。” 李绮琴听着,心中觉得奇怪,不过是探望一个弟子的事,还得事先求得师长的同意吗? 那边很快传来回复,林子文道:“诸位请随我来。” 三人跟着他进了问剑峰主殿,殿内陈设简洁,一尘不染。一路走到后方,李绮琴才明白过来为何要先问过沈霜辰。 苏灵月竟是被安置在主殿卧房内! 李绮琴偷偷往花菱那儿看了一眼,发现大师姐也没什么惊奇的神色,许是早就知道了。 苏灵月没在床上躺着,强撑着起来给自己倒茶,一身素衣白裳,满脸憔悴病容,配上那张小白花脸,真真是弱不禁风。 抬眼见到花菱她们,正如书中所写的那样,一双灵鹿般的眼睛,眼带一股欲说还休的情意。 苏灵月瞧见了花菱额心的花钿,问道:“可是太清峰的花师姐?”她过去虽在宗门,可两峰来往不多,加之她一心系在沈霜辰身上,对宗内其他事情并不了解。 林子文快步上前扶住她,道:“师妹要喝水,方才怎么不同我说,还亲自下床倒水,好不容易才好点的伤,万一又牵扯到了……” 几句不轻不重的呵斥,满是关心的意味。 苏灵月虚弱一笑,被他扶到座椅上,道:“我怕太麻烦师兄了……” 随后又对花菱她们说道:“师姐师妹们请坐。” 花菱带着两个师妹落座,林子文上来给她们各倒了杯茶。问剑峰除了峰主和亲传弟子外,一个扫洒弟子都无,端茶倒水这些事都是弟子们做。 苏灵月注意到了花菱身边的舒瑶,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像和她有几分相似,苏灵月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舒瑶察觉到了苏灵月的目光,直直望过去,对她笑了一下,灿如朝阳,生机勃勃,与她又如此不同。 苏灵月内心又暗淡了几分,像她如今这样,修道一途已绝,不能常伴于师尊左右,活着也只是勉力维生,对师尊而言也是个拖累…… 她这样想着面上也带了几分伤感。 “师妹可是在忧心灵根一事?”花菱低头饮了口茶,问道。 “我……”苏灵月被花菱一语说中心事,脸色更加苍白,一时有些支吾,不知如何回答。 花菱看到了后方床头放着的一个红木盒,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无极丹吧。” 苏灵月和林子文二人心中皆是一惊,无极丹是问剑峰的秘事,就连林子文和苏灵月也是不久前才知晓的,花菱说从何得知的?! 舒瑶和李绮琴也是一脸茫然,不知师姐哪里得来的消息,着实有些不靠谱了。她俩想归想,面上没表现出来,在一旁坐着安静喝茶。 苏灵月柔柔笑了下,顺着花菱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道:“里头不过是一对耳饰罢了,花师姐开玩笑了,师尊纵有通天的本事,这无极丹毕竟也是传说之物,哪能这么轻易就到手呢?” 苏灵月不承认,花菱也不在意,她今天来这儿是给苏灵月指另一条路的,至于她要走哪条路,全看苏灵月自己来。 花菱道:“那日在井下救出师妹时,担心师妹伤势,给师妹探了探脉……” “花师姐!”苏灵月突然高声打断花菱。 花菱知晓她心中有鬼,不想旁人知道,便对舒瑶和李绮琴说道:“我同苏师妹有些话要说,你们是先回去呢,还是出去等我一起回去?” 二人相视一眼,李绮琴开口道:“我们出去等师姐吧。” 花菱支走了人,苏灵月也对林子文说道:“师兄,看来花师姐有些话要交待我,师兄要不然也先出去等着?” 林子文面无表情地看了花菱一眼,语气不好地说道:“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苏灵月依旧甩锅给花菱,说:“花师姐定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师兄放心吧,花师姐救我出来,她不会害我的!”语气是一派天真。 苏灵月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来了,林子文不好再说什么,又看了花菱一眼,出去了。 花菱:啧…… 林子文前脚刚关上门,苏灵月立即就对轻声花菱说:“还请师姐设下隔音结界。” 事真多。花菱设下结界,隔绝了从外面探听的可能。 花菱继续说道:“苏师妹的灵根还有残余吧。” 她语气肯定,不带半分疑问。 苏灵月意味不明地看了花菱好几眼,才道:“是……” 见她承认了,花菱又说道:“无极丹只能助人洗去驳杂灵根,没有催生灵根的功效。” 苏灵月听她这么说,情绪突然激动道:“那又如何!师尊说他会想办法的!” “师尊一定有办法的!”她眼中蓄了泪,手紧紧地握着,指甲都快嵌入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她最后的希望。 花菱坐在位置上八风不动,说:“无极丹最重要的一味草药名为九窍草,此草毒性与药性并存,服用无极丹者,无时无刻不受毒性的折磨,你最好考虑清楚。”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有这个了……”苏灵月说着,一滴清泪已经顺着脸庞滚落下来,配上她那双眼睛,真是我见犹怜。 “无极丹是传说之物,还是被人炼出来了。”花菱说,“你可知这世间还有一样东西,可使灵根天赋皆无的凡人入道成仙?” 苏灵月抬眼看她,苦笑一声:“师姐莫要开我玩笑了。” 花菱道:“天玑忘尘草。” 苏灵月愣住了,这种草药的名字以前从未听说过,莫不是花菱编来骗她的。 花菱看她一眼,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你可以去藏书阁看看《明真仙君手记》,明真仙君从前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凡人,在山中砍柴时,发现了一株散发奇异清香的草药,他将其采回家后,煮熟服用了,第二日起床,发现自己竟能目视千里之外……” “多的就不说了,你大可自己去查。我今天来只为告诉你这个消息。” 苏灵月半信半疑,问:“可我这幅样子,要如何才能采得此草?” 花菱道:“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该告诉的都告诉你了,至于怎么选,全看你自己。” 花菱撤去结界,出了房门。 舒瑶他们三人在外边没什么可说的,想偷听里边,偏又被花菱设了结界,只能干站在外边。 见花菱出来了,舒瑶和李绮琴迎上去,林子文看花菱一眼,没说什么,匆匆进去关心他的小师妹去了。 花菱带着两个师妹回太清峰,两人缠着她问说了什么,花菱笑笑,没有满足二人的好奇心,只和她们说了句:“什么都别想着靠别人,尤其是沈霜辰这种男人,根本就靠不住。” 两个师妹不明所以,但还是记下了。 给无极丹那是在补偿苏灵月吗? 那不过是在消除他自己内心的愧疚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咱花菱,是个好娃子。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21节 第21章 偷偷靠近 几日风平浪静,听闻苏灵月身体还未恢复,她养伤烦闷,林子文等人给她送去了各种书籍,供她打发时间。 九师妹舒瑶没去问剑峰,原著剧情大扭转,压在花菱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松下去了大半,是以她心境有所改变,这日在菱花阁打坐时,顺利进入了元婴后期。 花菱神清气爽,去了趟藏书阁,看看问剑峰的都借走了哪些书。 她上了藏书阁三楼,往左边走去,扫过一册册书籍,原本放在这里的《明真仙君手记》果然被借走了。 苏灵月这个人花菱了解得不多,从那本书上来看只是个善良又坚强的小白花女主,但就最近她这一系列做法来看,苏灵月绝对不像表面那样柔弱纯善。 不论她是好是坏,花菱该说的都已经告诉她了,至于苏灵月怎么选,就看她自己了。若想把注意打到别人身上,别怪她不客气了…… 花菱出了三楼,上到四楼,许久没研究过阵法了,来都来了,看看书再走。 花菱借了本以前没看完的《五行阵法详解》,出了藏书阁,来到竹林中。 相星晖今日又在这里看书,穿着他那身墨色衣衫,头发半松半束,背对着花菱,正低头翻阅着手中的书。 竹叶潇潇把日光分割成细碎的光斑,洒落到相星晖的背影上。 花菱敛息屏气,握着书,偷偷靠近他。 相星晖看得专注,加上花菱高出他一个境界,好一会儿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在看《大衍符箓图》啊…… 花菱看了看他翻过的厚度,已经看了一大半了。 花菱凑近,轻声在相星晖耳旁喊了声:“小师弟。” 相星晖差点没拿稳手中的书,慌忙转头间,花菱的脸离得他很近,近到他都能感觉到花菱轻微的呼吸。 他又连忙转回去,心跳又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他的眼神落在手中的书上,却没看书,握书的手紧了紧,又松开,白俊的脸又变得绯红如玉。 又红了又红了。花菱心里偷偷笑道。 花菱坐到相星晖对面,说:“在看《大衍符箓图》啊。” 相星晖红着脸“嗯”了一声,随后又问道:“师姐也来藏书阁吗?” 花菱:“是啊,这不看你在这儿,我就过来和你坐一桌了。” 二人不再说话,花菱专心地看起了手中的《五行阵法详解》。 相星晖坐得板正,花菱在他对面一手撑着脸,一手翻着书,姿态闲散。 他心跳错乱了好一阵,忍不住看了花菱好几眼。 花菱今日穿着一身内门弟子服,素雅普通的配色在她身上愣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妍丽。无涯宗的人都知道,花大师姐虽一副娇艳面容,却有一身比体修还强悍的身躯,轻易是不能敢招惹的。 花菱察觉到相星晖的视线,抬头微微一笑,撞进相星晖眼中,问道:“师弟为何一直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相星晖低下头,强迫自己认真看起书来。 过了一阵,他纷乱的心跳平息,竟真看进去了。 竹林中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潇潇声,和不时翻动书页的声响。 二人一黑一白,相对而坐,看了许久的书。 花菱合上书,见相星晖还看得认真,没出声打扰他,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美男子看书。 修真界长得差的很少,但像相星晖这种相貌的,真是凤毛麟角,更何况他天赋和悟性都极高,虽然入道晚,但一点也不必旁人差,只是不知道为何,宗门没什么师妹向他表示好感。 难道是我审美与她们不同?花菱有些自我怀疑。 “师姐?”相星晖轻声叫她。 “嗯?”花菱回过神。 “师姐不看了吗?”相星晖问道。 花菱道:“嗯,看得差不多了。” 相星晖:“那回太清峰吗?” 花菱:“走吧,先去还书。” 两人把书交还给管藏书阁的马长老后,一同回了太清峰。 花菱本想自己带相星晖回去,相星晖先一步召出了万仞,邀她一同上去。 “师姐刚才看书时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相星晖问。他抬眼就看到花菱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想得那么入神。 “啊?”花菱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即又道:“哦哦,我在想你。” 相星晖控制万仞的手一抖,两人皆颠簸了一下。 花菱:“小师弟你带人技术不行啊。” “嗯,第一次带人……” 相星晖调整了一下呼吸,又问:“师姐在想我什么?” 花菱:“我就是在想,咱小师弟长得这么好看,宗内为啥没师妹对你表示好感?” 相星晖:……不该多此一问。 他干巴巴地回了句:“不知道。” “怪了。”花菱还在后边纠结。 相星晖将花菱送回来菱花阁,然后自己步行回了屋。 花菱回了菱花阁,将问题抛之脑后,回想刚才看到的阵法似乎就是点星峰门口用的那种,她也想给菱花阁弄一个,一头扎进了书房,练习绘制阵法。 点星峰门口那种传讯和防御阵法应该做了些改动,把两种阵法叠加组合在一起了。 花菱趴在书桌上研究怎么把两种阵法组合成一种,提笔画了十来张废纸。 头秃。 她把一张张废纸摊开放在桌上重新看过去,这一看,竟叫她看出了门道。 在她先前画错不通的几处,改成小型阵法,一些负责加快灵气传输,一些负责连通各处,这样不仅解决了法阵不通的问题,还能阵法的传讯和防御功能更加灵敏。 妙哇。 花菱重新取出一张纸,在上边搭建阵法框架。画完后,她把笔搁到一旁,往纸上注入了一丝灵力,她的火系灵力急速顺着笔墨的痕迹在纸上流动,最终抵达落笔处。然而纸张太过脆弱,灵力流转一圈后,纸张便承受不住,化作了一堆灰烬。 成了! 花菱除去纸张留下的灰烬,出了房门,绕着自己的菱花阁开始布阵。 …… 相星晖回去后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案前发呆,翻开他常年放在床头的那几本书,取出夹在里头的一片竹叶,愣愣地看着。 脑中控制不住地回想今天师姐偷偷在他耳边说话的场景。 又满脸通红,捏着竹叶,把脸埋在了书案上。 这片竹叶他一直小心保存,依旧翠绿如初。 相星晖看了一会儿,将竹叶夹回书中,去床上盘腿打坐了。 他得快点修炼,早日追赶上师姐的脚步。 相星晖运转灵蕴决,让灵气在自己体内循环了十几个大周天后,听到外边传来一些响动,便停止打坐,推门出去看了看。 花菱绕着她的菱花阁忽而上天,忽而落地,一阵忙碌捣鼓。 相星晖走到她身旁,问:“师姐这是在干什么?” 花菱沉迷阵法,被相星晖突然出声吓到了,还好手稳住了。 “吓死我了,师弟。”花菱抬头看相星晖一眼,继续手上的活儿:“我在给菱花阁搭阵法,马上就好了。” 怕再打扰到她,相星晖安静站到一边,看着花菱搭阵法。 花菱用铁棍形态的千钧作笔,一路在菱花阁外围画着,画到了那棵蓝雪藤花树下为止。 她收回了千钧,拍拍手上的灰,走到相星晖面前:“画好了。” 相星晖丢给她一个除尘咒,花菱笑笑:“师弟真贴心。” 花菱拉着相星晖走到蓝雪藤花树下,说:“师弟,你等会儿朝这里注入灵力,我给你演示一下这个新搭的阵法。” 花菱兴冲冲地跑进去,下巴朝相星晖一扬,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相星晖试着朝树下注入灵力,花菱那边收到了来客提示。 花菱启动阵法,说:“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才能进入菱花阁。” 花菱又开始逗师弟。 相星晖:“师姐请问。” 花菱:“师弟啊师弟,无涯宗最好看的人是谁?” 相星晖迟疑了一下,道:“……是师姐。” 他的声音从阵法中传来,略微有些失真,但依然清朗温润。 花菱以为他在说好话,哈哈一笑道:“谢谢师弟!答对啦,请进请进!” 相星晖肩头带着几片蓝雪藤花的花瓣,走进去时,又随风飘落到了地上。 花菱拉着他去了屋内的阵法:“师弟,往里头打神识烙印。” “师姐这是为何?”相星晖不解,师姐做这个阵法的原因不就是为了防止外人随便进入菱花阁吗? 花菱道:“方便你以后进来,你们当然想进来就进来咯。” 相星晖自动忽略后半句,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甘泉,解渴又回甘。 他依言打上了神识烙印。 这时,花菱袖子里放着的传讯符亮了起来。 花菱:“什么事?”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22节 徐旬语气激动:“师姐,大新闻!你等我过来跟你说!” 徐旬很快飞到菱花阁外,他一如往常准备直接进去,触发了刚搭建好的阵法,连人带剑被拦在阵法结界外。 花菱给他打开阵法,徐旬从地上爬起,走进菱花阁。 他一进去,左看一眼相星晖,右看一眼花菱,问:“你俩搭着个结界在这儿干嘛呢?” 花菱给了徐旬一锤:“那是我刚搭建的防御阵法,小师弟刚烙上神识。” “你也去给我烙上。” 徐旬一边朝阵法打着神识烙印,一边对花菱和相星晖说道:“大新闻啊,问剑峰那个苏灵月居然喜欢她师尊!” 花菱:……哦,就这。 相星晖:不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徐旬——猹。 第22章 女主下山 见俩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徐旬的八卦欲一下被戳破了大半。 花菱:“你才知道啊?” 徐旬:“我这不是只对咱峰内的消息比较了解嘛。” 他还一脸不好意思。 花菱:懂了,只爱吃我的瓜是吧…… 徐旬凑过来,问:“师姐什么时候知道的?” “师弟也早就知道了?” 相星晖:“不是。” 徐旬:“那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震惊?” 相星晖:“不感兴趣。” 徐旬:行吧,就他爱吃瓜。 他看向花菱。 花菱道:“大概十多年前吧。” 那时候苏灵月还在宗内,能被沈霜辰收作弟子,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天才,是以花菱对她关注了几分。这姑娘那时看她师尊那眼神,仰慕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宗内其实不少人都猜出来个大概,也就问剑峰那群人啥也看不出。苏灵月那时候只敢偷偷恋慕,沈霜辰约莫也是知道她的心思,不挑破不远离,两人维持着师徒关系,大家也就暗地里吃吃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十多年前!”徐旬吃惊道,“我怎么不知道?!” 花菱鄙夷地瞥他一眼:“你猜我当年掐个灯,沈霜辰为什么想找我麻烦?” “为什……嗬——”徐旬倒抽一口凉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沈剑尊也知道?!” 相星晖还是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 花菱:“啊,不然呢?” “现在又是什么个情况?”花菱问他。 徐旬来了精神:“苏灵月当着她一干师兄的面,对沈霜辰表白了。” 徐旬戏瘾上头,坐到花菱屋内的座椅上,小指微微翘起,捏着兰花指,做出一副弱不胜风的模样,假装拭了拭眼角的泪,道:“师尊可知……” 花菱拉着相星晖在一边坐下,一人一杯茶喝着,观赏徐旬表演。 徐旬停顿了一下,似在挣扎纠结,嗓音带着哭腔:“可知灵月恋慕于你!” 徐旬双眼泪莹莹地看着花菱。 花菱:……倒也不必这么入戏。 徐旬“欻”地一下从座椅上起身,立马换了副面孔,冷若冰霜:“我只把你当徒弟。” 随后衣袍一甩,往门外走了两步。 “演得不错。”花菱给他鼓掌,相星晖也跟着鼓掌。 徐旬满意地坐回座椅:“怎么样,师姐?” 花菱:“什么怎么样?苏灵月能说出来就算是勇气可嘉了,倒是沈霜辰……” 自古无情道都是用来破的。 相星晖若有所思。 “行了,没什么事就滚回去修炼,记得通知其他人来这儿打神识烙印。”花菱对徐旬说道。 相星晖起身:“我也先回去了。” 花菱:“嗯嗯。” 徐旬揽着相星晖往外走,说:“师姐,对你和对我完全是两种态度。” 相星晖:“师姐待师兄更亲厚吧。” 徐旬看相星晖一眼:“你不懂,师姐那是还没发现罢了,等师姐转过弯来,哼哼……” 相星晖确实不明白徐旬在打什么哑谜。 …… 半个多月过去了,宗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全知道了,大家也就震惊了一时,毕竟活得久了,什么没见过,修真界众人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 这日,徐旬又带了个消息。 “苏灵月要离开宗门了!” 徐旬趴在她窗口说道。 花菱在徐旬隔壁炼丹房搓熔炼好的药材,将其一个个搓得浑圆饱满。 花菱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不是在炼丹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旬:“!” 一下被问中要害,徐旬不敢说他一边炼丹,一边和其他峰的弟子用传讯符聊天的事。 他在桌子上摆了十几张传讯符,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偷偷分享八卦。 “你再不回去倒药材,你丹炉又要炸了。”花菱搓着丸子提醒道。 徐旬伸回搁在窗沿上的脑袋,赶紧回去了。 花菱搓好一个个药丸,装进白玉瓶中后用小红纸封好,写好丹药名:辟谷丹、回青丹、太和清魂丹、补气丹…… 吃的、补身体的、疗伤的,再加上之前内门大比赢的九曲清心丹,应该够了。 花菱把桌上的一堆瓶瓶罐罐收入一个普通乾坤袋中。 “师姐!” 徐旬又来了。 花菱这次转头看向了他。 徐旬:“苏灵月真要走了,人都快到宗门门口了。” 花菱:“你先去吧,我回一趟菱花阁。” 徐旬闻言准备往山下跑,跑了两步又折回去往太清峰方向飞了。 徐旬:这么热闹的事,得把大家都叫去吃瓜。 徐旬窜得比花菱还快,窜回太清峰峰顶,挨家挨户通知吃瓜。 花菱回去取了另外三个乾坤袋就出门了,正好看见徐旬拽着手里还握着支笔的相星晖往山下跑,夏惜雪和李绮琴几个也在往山下飞。 花菱:……干啥啥不行,吃瓜第一名。 众人赶到宗门门口时,已经聚集不少人了,大家扎堆躲在各种嶙峋的假山、石碑后,就连临近的几颗树上,都挂着好几个人在偷偷吃瓜。 那摇摇欲坠的树干上,扒着几个青云峰的缺德体修。真是树欲静而人不止。 苏灵月一双灵眸含着欲坠不坠的泪珠,换下了她常穿的白衣白裙,一身粗布麻衣难掩容色清丽。 沈霜辰万年不变的脸上有了一丝说不清的烦躁,对苏灵月说道:“你执意如此?” 苏灵月双眼看向他:“师尊既无意于我,就不必多做挽留了。” 沈霜辰剑眉紧拧,不同于往常的淡然,急切开口:“我……”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后闭眼不再看她,说:“无情道不可破。” 苏灵月眼中的泪珠终于滚落,清凌凌的顺着她清丽脱俗的脸没入衣襟。 这边正无声哭泣,花菱原本压低嗓子说话的声音变得突兀了起来。 花菱和几个师弟师妹说:“看见没有,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修无情道的男人就是这个下场。” “咱可不能把什么都系到旁人身上,喜欢旁人前也要多考虑考虑自己。” 相星晖听着,默默点头。 舒瑶夸道:“大师姐好厉害!” 花菱:“那是。” 舒瑶真心实意地继续夸:“大师姐明明道侣都没有,却还能懂这么多!” 花菱:…… 徐旬小声同舒瑶说:“九师妹,你不懂,咱大师姐,快了。” 几人突然察觉到空气极为安静,这安静中还透着一丝尴尬。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23节 苏灵月和沈霜辰看向他们站着的那块假山,没说什么。 苏灵月擦了擦眼泪,道:“师尊,灵月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对灵月真的没有过半分心动吗?” 沈霜辰垂眸,没看她:“我只把你当徒弟。” “好,”苏灵月凄凉一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落入山崖、被邪修挖去灵根都没有今日这样绝望,是她错了,是她痴心妄想,妄图让一个无情道尊为她动心。 苏灵月在山门处跪下,缓缓下拜,“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是灵月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灵月无颜留在宗门,无颜面对问剑峰各位师兄,更无颜面对师尊。请师尊恕弟子不孝,就此拜别师门。” 苏灵月起身,正欲决绝地往山下走去。 “等等!”花菱叫住她。 “诶……师姐!”徐旬在后边没拉住她,半个身体出了假山,他顿了顿,又缩了回去。 苏灵月脸上犹带泪痕,见是花菱,勉强朝她笑了笑。 花菱从袖中取出四个乾坤袋给她:“这个是装伤药的,绣兰花的是装符箓的,绣麦穗的装的是辟谷丹,绣元宝装了些灵石和银两。” “一个人在外,注意保护好自己。” “符箓和乾坤袋都是最普通的那种,我做了些改动,没有灵力也能打开,你要注意点,别被人偷了抢了。” 花菱交待完,拍拍苏灵月的肩,准备目送她离开了。 哪知苏灵月一下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呜呜呜呜,没想到最后竟是你来送我呜呜呜呜……” “花师姐说得对,修无情道的男人都靠不住呜呜呜呜……” 苏灵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花菱只能尴尬得站在原地由她抱着,花菱本想着把东西给她就溜…… 花菱的前襟已经被苏灵月哭湿了一半。 苏灵月终于松开她,道:“花师姐放心,我会找到自己的机缘的。” 花菱:“嗯嗯,去吧。” 放心,你是女主,你都不行谁还行。 苏灵月没再看沈霜辰一眼,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花菱目送,直至苏灵月的背影消失不见。 行了,九师妹的剧情直接没了,女主也踏上了另一条路。 花菱心情极好,转身往山上走去。 沈霜辰站在上方,眼神复杂地看了花菱一眼,随后踏剑飞走了。 花菱:不会又被记住了吧…… 等沈霜辰走后,吃瓜众人纷纷从假山后走出。 羲和峰的有江婵、沈语燕和好几个女弟子,青云峰那群浓眉大眼的体修也来了好几个,问剑峰的林子文等人也一脸复杂地出来了。 花菱在人群中仔细一看,点星峰的孟湛然孟师兄也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长老。 真是没想到。 花菱对孟湛然说道:“没想到孟师兄也这么爱看热闹。” 孟湛然身体还没恢复,有些虚弱地咳了两声后,才笑着说道:“是啊。” 而后又正色道:“这二人命数一直有些奇怪,我不免多关注了些。” 哦。花菱点点头。 男女主嘛,命数最怪了。 众人看过热闹后,便各自散去了。 孟湛然笑了一下,道:“师妹方才说得不错。” 花菱:“啊?” 孟湛然:“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花菱:“啊啊啊!孟师兄别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要朝着自己的道路努力前行嗷~ 思来想去,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标注一下: 文中化用了一句“树欲静而人不止” 原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出自《孔子家语卷二 ·致思第八》 第23章 除疫 几日过去,相安无事,问剑峰那边传出消息,说沈霜辰闭关了。 花菱:安全了。 这日,傅仪清召集了太清峰众人,包括夏惜雪刚收不久的几个徒弟在内,一同下了山。 原是张盈昨日在前往西州的路上,发现庆州丰游郡水患后出现了瘟疫,郡内疫情严重,郡守封了城,她暂且留在了丰游郡内救助百姓,发回传讯请求太清峰支援。 傅仪清直接将峰内能带的弟子全带过去了。 夏惜雪一共收了六个徒弟,只有两个成功引气入体进入了练气期,她原本只打算带那两人,有一人说从前家在丰游郡,恳求夏惜雪带她一同前去。 夏惜雪心软,便带上了她。 一行人带着药材丹丸无数,乘着花菱的不渡舟,赶到了丰游郡。 城门紧闭,城外无人看守,花菱操控不渡舟飞到了城内落下。 城内一片萧条,街道空无一人,各户也紧闭房门,不敢外出。 花菱外放神识,在城内东南角落一处宅院内,发现了被安置在那里的病患和忙碌的人群。 花菱收回神识,说:“在那边,师尊。” 傅仪清让她领路,花菱带着众人到了东南角落里的那处大宅院。 院外守着两个士兵,一人主动上前询问:“可是无涯宗仙师到了?” “正是。”花菱取出宗门令牌给他们看了看,二人随即打开宅门,一人又说:“郡守就在院内,我带诸位前去寻他。” 在众人踏进院内后,关上了院门,一人继续守门,一人带着他们进入宅院。 刚绕过门口的假山流水,院内凡稍大一些的空地,皆半倚着或躺着身患疫病的人,不时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在院外的皆是些男性病患,被病痛折磨得面黄肌瘦,有些人下颌或颈部肿大隆起,皮肤出现一些青紫的瘀斑。 正值夏秋相交之际,天气还算炎热,这些病患却像是极其畏寒,全身蜷缩起来,还有些微微发抖。 傅仪清道:“你们且去看看病人,我先去拜访一下郡守。” 傅仪清安排完跟着守门士兵往里走了,花菱等人各自开始探查起病患的情况。 夏惜雪带过来的那个尚未引气入体的弟子扫视四周,眼神落在一个个病患脸上,眼神逐渐从暗含期待到失落,最后带着一丝庆幸。 夏惜雪收的弟子才刚开始修习医术,只能在一边给他们打下手。 花菱来到女病患这边,自愿来照顾病患的人不多,病患聚集在一起,多日不曾梳洗,他们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 花菱蹲到一女病患身旁,女子缓缓抬头看了看花菱,她意识模糊混乱,睁眼看到一位明艳的女子离得自己很近,正要伸手替她把脉,女子下意识缩了缩手,怕自己满身污秽,遭人嫌弃。 花菱眉眼舒展,对女子淡淡一笑,说:“别怕,我们是无涯宗的弟子,专程为这次疫病而来。” 女子渐渐放松下来,花菱将她的袖口稍稍往上捋了捋,二指轻柔地搭上号脉。 众人忙碌起来,相星晖、舒瑶以及王阳朔这些不通医术的,在李策的带领下去宅院四角设下结界,彻底隔绝疫病的再次传播。 花菱收回手,将女子的衣袖整理好,妥帖放回原处。 花菱朝夏惜雪那边走去,张盈这时也出来了,三人聚在一处,讨论病症。 “如何?”花菱问。 夏惜雪略一沉思,道:“从表征脉象来看,应当是鼠疫,水患过后的确容易出现此病症。” 她言犹未尽。 张盈接道:“是吧,我也总觉得这些病患身上有股似有似无的邪气。” “病气和邪气本就同出一体,相差不大。医典中也说,祛邪扶正,是为万千病症之本。”夏惜雪道。 果然她们也这么想。花菱心道。 但眼下不宜耽搁,四处不时传来的咳嗽声,甚至有好些人咳出了血。 “此事暂且按下,先按照鼠疫的办法救人,等师尊出来后再向她禀报。”花菱做了决断,二人照做。 夏惜雪寻了个空地开始写药方,张盈从众人带过来的丹药中挑出了玄风丹和厄毒丸,张盈清点了一下丹丸的数量,厄毒丸的数量绰绰有余,只是玄风丹还差点,她向花菱告知了此事。 花菱翻找了一下带过来的药材,问:“还差多少?” 张盈估计了一下,道:“约莫五十粒。” 差得不多,带过来的药材应当够用。 “你先去发着,我现在开始炼。”花菱道。 张盈照做,叫来徐旬、季听枫二人,让他们给男病患服用,她和李绮琴去给女病患服用。 花菱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尊炼丹炉,放出她的天生灵火,架好炉子,准备好药材,开始炼制玄风丹。 红莲似的天生灵火一放出来,院内的温度就上去了几分,一些离得近的病患感受到了暖意,身体不再畏寒发颤,另一些离得远的想要靠近一点,缓慢挪动了起来。 “诶,你要去哪儿?”张盈正喂着一个女子丹药,女子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朝前走。 那女子道:“那边……那边暖和……” 说完,她继续踉踉跄跄地要朝花菱那边走去,其他一些人也有些意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炼丹炉下边的莲火。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24节 见状,花菱将自己的天生灵火分成许多小小的红莲,一朵朵翩然而至,送到各个病患的身边。 女子愣了愣,双手捧过面前的一朵红莲,温暖的焰火照映着她的脸,全身冰凉刺骨的寒意一丝一丝被红莲焰火剔除出体内,莲火的温暖从手心传到四肢百骸,她坐回原地,服下张盈递给她的两粒丹药。 灵火分了出去,花菱取出两张符箓注入灵力,扔到炼丹炉下,火焰重新燃起,花菱依次将药材投入丹炉。 宅院结界缓缓升起,与外界彻底隔绝,李策带着其他三人回来了。 相星晖见花菱在炼丹,过去帮她处理药材。 傅仪清这时也过来了,身边跟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男人在一旁恭敬引路。 张盈将手中丹药交给舒瑶后,迎了上去。 张盈喊道:“师尊。” 傅仪清颔首。 一旁的郡守说道:“还得多谢张仙师向贵宗传讯,丰游郡百姓这才有救!”说着竟是要朝众人跪下去。 傅仪清一把扶住他,说:“郡守不必如此,我等修道之人,自当以救济天下为己任。” 张盈也说:“师尊说的极是。” 郡守这才作罢。 张盈上前一步对傅仪清说道:“师尊。” 郡守极有眼力的退到一旁。 “方才我和大师姐、三师姐一同讨论了这病症的问题。”张盈道。 傅仪清问:“可有异常?” 张盈:“这些病患表面上看起来是水患后的鼠疫所致,但我们三人都觉得像是邪气导致。” 傅仪清闻言,走至一病患跟前,蹲下替她诊了诊脉。 没有灵力的寻常凡人受不住灵力探查,只能通过号脉的方式探查。 傅仪清眉头微蹙,思索探查片刻,放下病患的手,起身说道:“此人体内并无邪气。” “嗯?!”张盈昨日便在此地,她昨天诊脉后便怀疑有邪修作祟,怎么师尊竟说没有呢?! 她蹲下又诊了诊那位病患的脉,果真没有了! 她接连又诊了几个,那些冰寒刺骨的邪气仿佛是她们的错觉一般,竟然一个都没有了。 傅仪清看了看病患手中握着的莲火,道:“这是花菱的天生灵火?” 张盈道:“是,大师姐见他们畏寒怕冷,便将灵火分成了这样的莲花,帮他们驱寒。” 傅仪清若有所思,半响才道:“传闻中红莲业火可驱邪除祟,花菱这天生灵火莫不就是……” 但若真是邪气所致,那仙门百家就要多加注意了…… 这事不容小觑,但又仅凭这一处的鼠疫,还不足以引起各门各派的重视,只能他们私下暗地调查。 “我知晓了,”傅仪清对张盈说道,“待此间事了,你前去西洲的路上务必注意那些邪修、魔修的动向,一有发现立即传讯回来。” “是,师尊。”张盈恭敬领命。 傅仪清交待完事情,走到花菱和相星晖跟前,两人正挖着炼丹炉里的药泥,一坨一坨掏出来,再搓成小丸子。 “师尊。”二人齐齐喊道。 “上回你们是用什么手段杀的那个鬼修?”傅仪清问道。 “哦,”花菱一边捋着手上残余的药泥,一边回答道,“我之前金丹期渡第九道雷劫的时候,用了一张封灵符封了一点天雷在里头,用那个杀的。” “没想到那个鬼修那么不经打,没挨几下就没了。” 饶是傅仪清教导养育花菱百年之久,都想不到她还能干出这种事,现下不是说她的时候,傅仪清对花菱说道:“下次若再遇到这种鬼修邪道,可以放一下你的天生灵火试试。” 花菱:? “哦,好的。”师尊发话了,她只有遵从的份儿。 傅仪清袖子一撸,加入他二人,一同搓起了丸子。 师徒三人同心协力,五十来粒玄风丹很快便完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菱:我骚操作可多了。 (大早上起来发现设错更新时间了,躺平任rua) 第24章 看星星 众人忙碌一天,夏惜雪带着三个弟子还在煎药,整个宅院弥漫起苦涩的药味。 徐旬和郡守派来的几个士兵也在一同帮忙。 花菱一行人为了保证疫病不再传出,皆待在结界内,和这些病患同居一处。 夏惜雪将药煎好后,众人又扶着病患,喂他们喝下了药。 “明日……明日应当就能好上许多。”夏惜雪微喘着气,说道。 傅仪清放下一片除尘咒,奔波劳累一天的众人、原本杂乱污秽的宅院,重新变得干净起来。 “辛苦大家了,去休息吧。”傅仪清道。 花菱左右打量了一下院内,留给他们的空地不多,她拉了拉身旁相星晖的袖子,指了指上方。 相星晖懂了她的意思,二人齐齐跃上身前的房顶。 李策一看,准备跟着上去,被徐旬一把拉住。 徐旬:“二师兄你干嘛?” 李策:“上去休息啊。” 徐旬拉着李策往另一边走:“人家师姐师弟上屋顶聊聊天,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哦哦!”李策反应过来,偷偷回头瞥了屋顶上的两人一眼。 “大师姐和小师弟……是真的?”李策小声问道。 徐旬实事求是了一回:“不是。” 李策突然大声:“那你说个p……” 徐旬连忙安抚他:“哎呀!二师兄小声点!” 李策收住了声音,二人狗狗祟祟,勾肩搭背在一起继续八卦。 徐旬:“大师姐那个人,她不开窍啊她,你等着,他俩绝对能成!” 徐旬说得很笃定。 李策反而疑惑起来:“你到底为啥这么确定?”哪儿来的自信? 问到他的专业知识,徐旬道:“我从小师弟来咱太清峰的第一天就开始观察他俩了,二师兄你就说信不信吧,不信咱俩赌一把。” 李策:“赌什么?” 他好歹也是大师姐一手带大的人,凭他对大师姐的了解,大师姐根本没有找道侣那根弦。 徐旬:“嗯……小赌怡情,就赌五十块上品灵石怎么样?” 这点钱李策还是赌得起的。 李策:“行,赌。” 徐旬:“嘿嘿,成交。” 净赚五十上品灵石。 两人勾肩搭背跃上另一座房顶,盘腿打坐休息。 花菱本也想着打坐休息,但她抬眼就看见了满天繁星。 夜色浓稠得化不开,但依旧有明明灭灭的繁星闪烁。 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看过的夜空了…… “相星晖。”花菱突然开口叫道。 相星晖心跳漏了一拍,佯装镇定,缓缓睁眼看向花菱:“师姐?” 花菱专注的看着夜空,留给他一张侧脸。 她眼底倒映着星河,问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时值夏秋之交,夜风微凉。庭院中大部分人已经沉睡,咳喘声渐灭,四下寂静,若略去满园病患,此处也算是一处古雅的宅院。 相星晖说:“取自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之意。” 他想起了遇到相老先生的那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他一个不知从何初来,也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孤儿流落在街头,艰难求生。 大军带来了冀州的安定,也带来了救他于水火的相老先生。 “义父他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见到天下太平。”相星晖同样望着星空说道。 花菱偏头看他,小师弟脸上带着些许怀念的神色,看着夜空。 鲜少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花菱往相星晖那边挪了挪。 “师姐?” 花菱已经坐到他边上了,她揽过相星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好名字,是一位令人敬佩的老先生。” “不要伤心了,师姐的肩膀借你靠靠。” 相星晖被按到她肩头,闷声道:“师姐,我没有。” “让你靠你就靠!” “哦。” 他也舍不得起来。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25节 二人就这个姿势维持了许久,久到花菱觉得肩膀发酸,相星晖觉得自己像是落枕了。 暗中观察的徐旬:啧,二师兄输定了。 …… 翌日清晨。 昨日用过一些药后,不少病患已经好了许多,恢复了气力,加入到煎药喂药的队伍中。 只是没想到,这宅院之外依旧有不断感染鼠疫的病患,李策守在门口,安排他们把人都集中到一起后,再打开结界一同送进来。 外边陪同来的人不乐意了:“就开一下结界的事,你们仙人抬抬手就能做到,还要我们等?!” 守在门外的士兵好声好气地对他们解释道:“这院内的人还没好全呢,仙长们是怕院内的病症又传出去。” 另外一些送人来的人,见他们不开结界,将人往门口一扔就跑了。 染病的多是一些老弱病残,身体本就经不起折腾。 原还在门口嚷嚷的那几人见其他人都跑了,各自看了一眼带来的人,转头就走了。 其中一人远远地对自己带来的老人说了几句:“爹,他们都是仙人,他们不会染病,我就将你放在这里了,待你好了再来接你。” 老人神色恍惚地听着,缓缓点了点头。 李策和几个士兵不得不先想办法安顿好被放在门口的这群人。 花菱从院内踏了出来,思忖道:“既然外边还有鼠疫在传播,那肯定不止这些……不如…全郡搜查一遍?” “我看仙长这办法可行。”李策身边的一个士兵说道。 花菱看向那个士兵,说:“若是你们郡守同意了,要出去搜查的可是你们,你们不怕染上鼠疫啊?” 那士兵冲花菱憨厚一笑,道:“仙长们在此,自是不怕。” 花菱笑笑,道:“辛苦你们先忙着,我去禀报师尊了。” “仙长去吧。” 花菱进了院内,向傅仪清禀报了此事。 傅仪清同郡守商议后,一致认为有必要在郡内仔细搜查一次,郡守当即就去召集士兵了。 傅仪清令他们两人一组,在丰游郡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重新布好结界,花菱和相星晖二人被她带到了丰游郡中心去布结界的支撑点。十人同时在各自的点上同时释放灵力,笼罩整个丰游郡的结界逐渐形成,一大一小两个结界,尽量防止疫病的传播。 “花菱。”傅仪清叫她。 花菱收手,走到傅仪清跟前:“来了,师傅。” 傅仪清道:“把你的天生灵火再分一分,确保郡内各家各户都有。” 花菱虽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照做,将自己的天生灵火再次分成无数株极小的火苗,送到千家万户去。 傅仪清对她解释道:“传闻红莲业火可驱邪除祟。昨日你四师妹过来禀报说,那些病患体内有邪气,你那灵火分到他们手上后,那似有若无的邪气就消失了。往常你一直拿它烧炉子,这么些年居然一直无人发现。”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花菱。 花菱一脸震惊,没想到她的烧火丫头竟还有这种用处,难怪师尊昨日让她再遇到邪修用火烧试试。 是她山猪吃不来细糠了。 众人布好结界,跟着郡内的士兵挨家挨户搜查去了。 他们这一搜,还真发现了不少尚未表现出鼠疫症状的人,派士兵将其送至大宅院,这些人大多都乏力畏寒,自己也早有预感,没怎么挣扎就跟着士兵走了,也遇有少数几个,不相信自己患有鼠疫,强行反抗,被他们直接扭送带走。 “我怎么可能患病?!我身体好着呢,你们是不是想害人!”一年轻书生被士兵一左一右架起,身体明显发虚,说话有气无力,嘴上不服输地嚷叫着。 夏惜雪的好脾气也被磨得个精光,冷声说道:“说你有就是有,还愣着干什么,拖走!” 书生一边被带走,一边还在叫道:“修仙的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吗?我没患病,你们把我同那些人关在一处,没病也会染上病!” “你们就是想害人!放开我!我没病!” 夏惜雪懒得看他,带着人往下一户去。 书生一路被拖到宅院门口,夏惜雪那三个弟子正在外边帮忙,登记各户病患的信息。 书生被压到三人面前时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叫什么?”夏惜雪的大弟子于容问道。 “齐鸿文。”书生气若游丝地说道,声音不大。 于容抬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一下性别。 另外一个女弟子听到这个名字,满脸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颤声问道:“可是齐郎?” 齐鸿文觉得这声音分外耳熟,转头看过去,震惊道:“丽娘,你怎么在这里?” “你还活着?” 被喊做“丽娘”的女弟子,也就是夏惜雪带来的那个尚未引气入体的人,全名王丽。 王丽双眼含泪,说道:“承蒙师尊搭救,丽娘从那邪修手里活了下来。” “师尊?”齐鸿文这才注意到她穿着和那群仙门弟子一样的衣服,顿时激动了起来:“丽娘,我没染病,你快让他们放了我,丽娘!” “这……”王丽拭去眼角泪珠,迟疑道。 看这队的人,似乎是她师尊带着去搜查的那些人,师尊都确认他有鼠疫了…… 何况她只是个说不上话的小弟子…… 齐鸿文看出王丽的迟疑,又准备叫喊,没等他发出声儿,于容绕到他身后,一个手刀劈晕了齐鸿文。 花菱带着一堆人回来了,后边还有很多没登记的人在等着,她跑到前头一看,原来是晕了个人。 花菱把结界划拉出一条口子,拎着齐鸿文扔了进去,然后用灵力补好了结界。 花菱:“喏,快登记。” 晕了的优先进去。 于容:“是,多谢大师伯。” 而后她又对王丽说道:“师妹,看人要擦亮眼睛,有些不必要的感情,当断则断。” 于容说完便继续去登记了,没管王丽是什么反应。 花菱:有代沟了吗?这些小辈在说啥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格局打开(入v公告) 十几个小队又带回来八十七号人,花菱拉着徐旬和相星晖炼丹,夏惜雪带着另一群人煎药去了。 待丹药都备齐了,一一分发服用。 齐鸿文被人拍醒了,他迷瞪地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王丽端着药蹲在他身边,于容不放心她,一直留意着那边。 “齐郎,喝药了,喝了就好了。”王丽一脸担忧,端着药正欲喂他。 齐鸿文推了她一把,幸而他手上绵软无力,只溅出了少许褐色的药汁。 齐鸿文偏过头说:“如今你已攀上高枝,成了仙门弟子,不必假意如此。” 王丽被他三言两语说得又双眼盈盈,眸中含泪:“齐郎,何出此言?我并非那等负心薄幸之人。” “反正如今我是配不上你了,你不必做出这副模样,母亲已替我寻了一户清白人家的女子,我已同她定了亲,从前那些事……就当没发生过吧。”齐鸿文冷漠地说道。 于容见她磨蹭半天还没喂出那碗药,皱着眉走了过来。 于容扫视二人,齐鸿文一脸冷漠,王丽泪容满面。 她接过王丽手中的药碗,说:“我来吧。” 王丽擦擦脸上的泪痕,把碗递给她。 于容一手端碗,一手捏着齐鸿文的双颊,手上用力迫使他张开嘴。 她先把两粒药丸扔进去,随后将药灌进齐鸿文嘴里。 “咽。” 于容不耐烦地说道。 齐鸿文不敢反抗她,老实吞咽,喝下药汁。 灌完药,于容起身,同时扶起了王丽,冷漠的瞥了齐鸿文一眼,对王丽说:“对付这种男人,你有了实力,他自然就不敢再欺负于你。师妹,我还是那句话,当断则断,好好修炼吧,为这么个人断送自己修道的前程不值得,等你以后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不都是手到擒来吗?” 王丽愣在原地,眼泪都忘记流了,她只当是因为自己被那邪修掳去后,清白不得自证,齐郎嫌弃她才会如此。 没想到于容一番话,却给她打开了新天地,是啊,她都踏上修道一途了,为这么个负心薄情的人耽搁自己可太不值得了。王丽想清楚了,擦干脸上的眼泪,眼角余光瞥了齐鸿文一眼,没再理会他,忙自己的事去了。 花菱、徐旬、相星晖三人端着药碗,在一旁围观了全程。 花菱:“这师侄不错啊。” 徐旬点头:“确实确实。” 相星晖:不感兴趣。 众人忙完后又是深夜了,傅仪清从外面回来后,把十个弟子召集到一起,交待事情。 傅仪清道:“我查过这些病患,他们体内的确有极其微弱的邪气存在,保不准又是什么邪魔外道修炼的手段,我已通知宗门注意。此后,你们在外行事也要多加小心,一旦发现邪修魔道的痕迹,立即通知宗门。” 众人道:“是,师尊。”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交代完这件事,傅仪清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花菱拉着相星晖上了屋顶,今夜她不想打坐,直接靠躺在屋脊上。 “幕天席地、抹月批风,这样的日子……幸好我是个修仙的,不用吃饭,甚至不用睡觉。”花菱突然感概道。 “后悔修仙吗,师弟?”花菱问。 “太清峰和别的峰不同,他们认为修仙者应当远离凡尘俗世,不沾因果、不染红尘。” “可说到底,修来修去,成了仙后也叫仙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脱离俗世的。”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26节 “不曾后悔。”相星晖道。 花菱:“我猜也是。” “若说因果孽债,我太清峰一个都少不了,真有得道飞升的那一天,再一并清算吧。” 她偏过头,对相星晖笑了一下,满眼光华璀璨,胜过万千繁星。 “啊——” 花菱打了个呵欠。 “我睡了啊,师弟。”她对相星晖说道。 相星晖脱去外衫,披到花菱身上,说:“师姐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花菱被相星晖的外衫罩住,她手指捏着衣襟边缘:“咦,谢谢师弟。” 小师弟就是孝顺。 相星晖的外衫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气味,清冷的苦意中又带着松柏一样苍翠的味道,令人安心。 花菱抱着相星晖的外衫,很快便进入了沉沉的梦境。不知梦到什么了,她唇畔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相星晖坐着看了许久,慢慢侧身躺下,单手枕着头,静静地看着花菱。 不知不觉中他也睡了过去。 在醒来时,外衫已经回到他身上,花菱单手撑着个脸看他,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 见相星晖醒了,花菱道:“师弟,你醒啦,师傅他们都走了。” 相星晖赶忙起身看向四周。 二师兄李策在打坐,五师兄徐旬在睡觉,六师兄王阳朔看了一夜的书…… 也就三师姐夏惜雪一早就开始忙碌了。 看相星晖有些慌了,花菱“噗”地笑出了声,笑得倒在相星晖肩头:“师弟你怎么这么好逗啊哈哈哈哈。” 相星晖:…… 师姐开心就好。 花菱在相星晖肩上笑得抽搐,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大家陆陆续续都下去查看病患状况了,花菱二人也下了屋顶去帮忙。 经过两日的治疗,已经有部分感染程度较轻的病患痊愈了,于容在登记簿上一个个划去名字,花菱站在结界边划口子,于容划一个名字,她放一个出去。 齐鸿文不知是怎么回事,昨日服过药后不但没见好,反而从之前的轻症变成了重症患者。王丽虽收起了对齐鸿文那些心思,但还是留意了一下他,发现他症状加重后,立刻请来了夏惜雪。 夏惜雪走至齐鸿文身前,发现他身边有一堆呕吐的秽物,仔细一看,竟是昨天闹事的那个书生。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书生对他们半分信任也无,竟趁众人休息之时抠挖喉咙,吐出了之前灌下去的药。 夏惜雪心中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齐鸿文气若游丝,开口便是:“就是你们害我至此……” 夏惜雪绷着的那根弦断了,气死了,往齐鸿文周边和身上都丢了除尘咒,清理干净后才给他把脉。 片刻后,夏惜雪没好气道:“给他的用药加重,爱喝不喝!” 徐旬上前来安慰她:“三师姐莫生气,咱问心无愧就行,俗话说得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嘛,咱能做的都做了,他不想活就算了哈……” 二人走远,王丽瞥了齐鸿文一眼,依照夏惜雪道吩咐,重新煎了一碗加大药量的药后,端去放到齐鸿文身边,也不管他喝不喝,放下就朝夏惜雪那边去了。 这次无人管他,齐鸿文心中惶惶,自己挣扎着起来端起那碗药味浓烈、药汁浓稠的加量药喝了,味道太过苦涩难喝,导致他又开始疑心王丽是不是往里头加了什么别的东西。 “丹药呢!”齐鸿文发现王丽没给他昨天的那种丹药,又开始叫嚷起来,“王丽,你是不是怀恨在心,故意不给我丹药?!” 王丽早就走了,没人理会她。 花菱见了,倒出两粒丹丸,扔过去。 棕黑圆润的丹丸在地上咕噜噜地滚着,滚到了齐鸿文腿边。 花菱:“哎呀,没扔准。” “太忙了,你自己捡捡吧,就在那儿呢。”花菱好心给齐鸿文指两粒丹丸的位置。 齐鸿文倍感侮辱,准备说道:“你……!”把我当狗呢?! 他立马止住了,说出来感觉像自己骂自己。 花菱温柔微笑:“不客气。” 齐鸿文有气发不出,憋屈得不行。 这边,王丽到了夏惜雪身后。 “师尊。”王丽叫道。 夏惜雪平缓了下心情,转身问道:“怎么了?” 王丽朝她跪下,低着头道:“师尊,是弟子的错。” 夏惜雪被她突然搞这一下吓到了,伸手扶她:“你这是干什么?” 王丽依然跪着:“方才那人,本是我父母去世前为我定下的未婚夫婿,我本想着这次回丰游郡再看他一眼,若是……” 王丽停顿了一下,没说,但夏惜雪和徐旬也猜了到她原本的打算。 王丽继续说道:“不料他嫌我被邪修掳去后清白难证,同另一户人家的女子定了亲。” “此事皆因弟子引起,弟子无颜再待在师门。” 王丽欲往下磕头,夏惜雪拦住了她。 夏惜雪扶她起来,眉头微蹙,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说:“我还当什么事儿呢,严重到要跪着说话。” “这事儿错又不在你身上,你跪什么跪。” “你那个前未婚夫,昨天被发现患有鼠疫时就是那副德行,一路喊着‘草菅人命啦’‘仙门中人要害他’,喊到了门口。” 王丽羞愧到无地自容,没想到齐鸿文居然是这种人,还干出了这么丢脸的事。 师尊、师伯他们这几日忙前忙后,分文不取还倒贴不少药材丹丸,甚至连个正经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害他做甚,还真是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个人都要害他。 夏惜雪:“此事与你无关,我只问你,还想不想在我门下修习医道?” “若师尊不弃,弟子自是愿意的。”王丽急切道。 “那就得了,多大点事儿,去忙吧去忙吧。”夏惜雪道。 “是,多谢师尊。”王丽恭敬行礼后,便退去一边帮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夺大点事儿呐,人生那么长呢~ (花菱目前还把相星晖当孝顺师弟) 我看了一眼我的存稿箱,感谢名单充分暴露了我的存稿时间,啧 【宝贝们!我申请明天入v啦,明天更三章,评论区随机掉落小红包!谢谢大家都支持,爱你们!】 第26章 富婆逛街 又忙了两日, 终于送?了最后一个病患,花菱也将自己的天生灵火收回了内府。 大家都松了口气。 郡守一再相邀,想感谢一下他们, 傅仪清无情拒绝了,带着众人回了太清峰, 张盈则继续西行,前往西州经营太清峰的生意去了。 “这次丰游郡鼠疫,相信大家都发现病患体内带着邪气一事了。”傅仪清坐在主殿上说道。 花菱:“嗯嗯。” 得给师尊面子, 师尊在摆架子了。 傅仪清瞥她一眼:“此时不容小觑,丰游郡附近还有三处郡县,一来我担心鼠疫波及周围,二来想让你们去探查一下附近有无邪道魔修在活动, 你们可愿意?” 花菱拱手,领头说道:“定不辱师命!” 傅仪清满意颔首:“好。” 她看着花菱, 安排道:“花菱,你带着小九和小十去往煌口郡。” “李策, 你带着小六、小七去往阳定郡。” “夏惜雪、徐旬、李绮琴,你们仨去往沂关郡。” 众人领命:“是,师尊。” 傅仪清接着交待他们:“切记, 不要打草惊蛇。” “实在没办法的话, 打不过就跑,保命要紧。” “记住了吗?” 徐旬笑出了声:“噗, 记住了。” 夏惜雪拍了他一巴掌。 “去准备准备,等会儿就去吧。”傅仪清交待完, 将他们打发?了。 花菱三人各自回了住处准备一路上要用的东西。 相星晖送的那对银臂钏派上了用场, 储存空间极大,花菱把好些有的没的都带上了。 三人汇集, 花菱取出不渡舟,相星晖主动上前操控飞舟,前往离西州最近、宗门最远的煌口郡。 花菱和舒瑶站在边上观赏下方山河。 “师姐。”舒瑶突然喊到。 花菱看向她,问:“怎么了?” 舒瑶:“师尊,为什么老安排师弟和你一起啊?” 花菱怎么知道,只好说:“也许是因为你俩最需要照顾。”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27节 师姐不知道,舒瑶知道!舒瑶嘴角扬起一丝迷之微笑,眼神变得狡黠起来。 花菱看着下方的风景,逐渐从郁郁葱葱、山水环绕变成了黄沙漫漫。而在那一片黄沙之中,水草丰茂之地便是城镇、村落所在之地。 煌口郡近在眼前了,相星晖寻了个隐蔽之处缓缓降落。 “师姐和小师弟是要成为道侣的那种关系吧?”舒瑶冷不丁问道。 “砰——”相星晖手下一个不稳,不渡舟撞上了地上的一块巨岩,花菱身形晃了几下,向前栽去。 相星晖转过身来,花菱?好一头扎进了他的胸膛。 “师弟……”花菱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地喊道。 “嗯?”相星晖发出一声鼻音,胸口微震,他不敢乱动,任由花菱埋头。 花菱仰脸看他:“你不光御剑带人技术差,操控飞舟降落也不行……” “嗯。” 相星晖满脸通红,默默认下。 舒瑶留意着相星晖那边,看到他手中灵力突然中断,便知道要出事,她反应极快,踩着雁回步轻巧落地。 舒瑶站在一边看着花菱和相星晖,心道:五师兄还以为我不知道,大师姐和小师弟绝对是那种关系! 花菱站好身子,跳下飞舟,问:“瑶瑶,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舒瑶嘴边的笑意凝固,准备再说一次,相星晖在花菱身后淡淡地盯着她。 舒瑶嘴边的话打了个滚,又咽了回去,干笑两声,改口道:“哈哈,我是想问,师姐、师弟,咱们住哪儿?” 相星晖下来后,花菱收起了不渡舟,道:“先进郡内再说。” 此处离煌口郡还有一段距离,三人踩着黄沙,一步一个脚印?到了煌口郡门口。 守城的士兵盘查着过往路人的路引,花菱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三份路引交给士兵盘查,得以顺利进入郡内。 此地靠近西州,风土人情、服饰打扮都接近西州人。因常年气候炎热,风沙漫卷,大多都衣着清凉。女子戴着精美的面纱以遮挡风沙的侵蚀,露出了柔软的腰肢,异域风情十足,热情大胆又美丽。 相星晖这种俊美高大的中原人在这里极受欢迎,他一路?来,收获绢丝手帕四条,瓜果五个,他不敢收着,怀里被塞进一条,转头就交给花菱一条。 那些女子见了,掩着唇笑了起来,似银铃相碰一般发出“咯咯咯”清脆的笑声,豪放又豁达,眼中带着了然和戏谑的笑意,看着花菱和相星晖二人。 花菱:? 怀里意外多了一堆东西,她暂时抱着,?到一家客栈门外,店小二热情相迎:“诶,三位客官里边请。” 店小二招呼三人进了客栈:“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花菱打量了一下客栈环境,还算不错,她说道:“住店。” 店小二带着三人到了右边柜台前:“掌柜的,这三位客官住店。” 掌柜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一脸福相,笑眯眯地问花菱三人:“还请客官出示一下路引。” 花菱将三份路引给他,掌柜的核对无误后,笑着问道:“本店房间充裕,不知三位需要几间?” 花菱转过头问舒瑶道:“三间还是两间?” “两间!”舒瑶斩钉截铁地说道,小师弟不敢告诉师姐,不如就让她…… 舒瑶嘴角又向上扬起,相星晖心道不妙,道:“三间吧师姐,九师姐也大了,是时候自己一个人住了。” 他装作一副?经提建议的样子。 花菱想想也是,该给师妹一点独立空间了,对掌柜说道:“三间上房。” 花菱从袖中掏出一把银子,她没什么概念,把手中那一把银子都放到了柜台上。 三人中只有相星晖还算了解,他眼睁睁看着花菱掏了约莫八十两左右的银子放到柜上。 掌柜的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笑不见眼了,乐呵呵地将那堆银子拢到自己跟前,然后才取出三把钥匙交给花菱,让小二把三人带去了房间。 花菱住在二人中间,各自进去略略休息一番后,花菱叫出两人,接着在郡内逛逛,探查消息。 舒瑶好奇地张望,不时有商贩朝她吆喝,热情介绍兜售煌口郡的特色商品。 舒瑶也是个不差钱的小富婆,觉得什么有趣、什么好看,就一股脑的都买了,一时间,这些商贩更热情了,将舒瑶团团围住还不够,最后到了东拉西扯,直接抢了起了人。 “这位姑娘分明就是想来我家的摊子看口脂!”胭脂铺老板扯着舒瑶右手说道。 另外几个老板也不服输,纷纷叫骂道:“放屁,这位姑娘明明朝着我们万宝阁来了!” “你也是胡扯!姑娘刚才还看了我家甜瓜一眼!”瓜摊老板分毫不让。 这群商贩、老板们骂着骂着还急了眼,舒瑶又不好动手挣脱,求救似的看向花菱和相星晖。 相星晖偏头,假装没看到舒瑶的求救信号,花菱则在另一边抱着手臂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看着,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她的意思。 舒瑶绝望闭眼,叹了口气,任由这群老板东拉西拽。 集市乱成一团,沸反盈天,老板们不知何时偏离了主题,翻起了旧账。 瓜摊老板怒斥隔壁卖面纱的老板:“上回那姑娘都要买瓜了,你在旁边突然吆喝起来,那姑娘放下瓜就去买你的面纱了!”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抢我生意?!” 面纱摊老板骂了回去,这群人注意力转移,舒瑶在不知不觉中被松开了。 这群商贩骂归骂,好歹没动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舒瑶慢慢被挤出了中心。 万宝阁老板眼尖盯住了她,趁其他人在混战,眼神递给伙计,伙计秒懂,一张笑脸朝富婆舒瑶?去,连哄带劝将人偷渡到了万宝阁。 待舒瑶头脑发胀地抱着一堆簪钗环佩从万宝阁出来时,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瓜摊老板和面纱老板各自数着一把银子,而她的师姐和师弟手上一人拿着一牙甜瓜,?吃着。 师姐另一只手上还攥着三条面纱。 舒瑶一脸呆滞地朝二人?去,人间真是太险恶了,进去一趟,乾坤袋里的银子少了一半。 “吃瓜不?”花菱笑着晃了晃手中还剩点白瓤的甜瓜。 舒瑶木木地摇头。 就在这时,电光火石之间,突然蹿出一道黄色的身影朝舒瑶怀里袭去,那身影动作极快,叼着舒瑶的乾坤袋就往集市外冲。 花菱把瓜皮往相星晖手里一塞,追了上去。 舒瑶回过神来,抱着一堆东西,踩着雁回步也追了出去。 相星晖拿着两块瓜皮,找了个地方扔了后,朝着二人的方向追过去了。 等他赶到时,花菱右手里提溜着一只黄色的小猫,颜色像要融入了沙砾一样。小猫大大的耳朵耷拉下来,四肢垂着,放弃抵抗,原本嘴里叼着的乾坤袋已经还给舒瑶了。 花菱?在教育它:“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抢人东西呢?” 看着像只幼猫的沙漠猫用他那嗲里嗲气的少年音,开口说道:“我已经成年了,更何况你们也不是人吧?” 花菱:“嘿,你怎么还骂人?哟,还是个小男孩呢。”花菱往下瞅了一眼。 沙漠猫尾巴偷偷卷起,挡住自己的重点部位,恼羞成怒道:“寻常人哪有你们这速度,你们肯定不是人!” 花菱懒得同他掰扯自己是不是人这回事,对他说:“这样,我跟你打听点消息,你要是能提供点有用的信息,我就放你?,还给你一笔钱,怎么样?” 沙漠猫心动了,问道:“多、多少?” 花菱财大气粗:“价格你定。” “五十两?”沙漠猫试探着提出价格。 花菱答应得很爽快:“可以。” 沙漠猫开心起来,尾巴都愉快地甩了几下,说:“你们问吧。”一条信息而已,就算他不知道,狄兰一定知道的,这钱他赚定了! 花菱想了想怎么形容,道:“你最近有没有……” 沙漠猫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听他价值五十两的问题。 花菱:“有没有觉得有时候有点冷?” 沙漠猫:……这辈子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冷字怎么写! 作者有话要说: 相星晖:持家这事,还得我来。 第27章 男神音包打听 沙漠猫圆溜溜的眼睛带着迷茫:“啊?” 花菱发现手里这小东西没整明白, 换了种说法:“你有没有见到一些很可疑的人,身上冒着似有若无的煞气?” 沙漠猫更懵了:“可疑的人……煞气?” 花菱悠悠然道:“哎呀,看来这钱你是挣不了了。” 沙漠猫急了, 四肢在半空中扑腾比划,反劝道:“你别急呀, 狄兰一定知道的,狄兰可聪明了,你放我去找她, 她肯定知道!” 花菱另一只手托住沙漠猫两条小短腿,沙漠猫不动了。 花菱:“算了,放你回去你跑了怎么办?还是留在这里给我们当一天宠物劳动改造吧。” 舒瑶点点头:“就是就是,小偷猫。” 沙漠猫一脸毛茸茸, 结结巴巴地说道:“女、女流氓!你手放在哪里的?!” 花菱:“小屁孩害什么羞啊。”她放下了托着沙漠猫脚脚的那只手。 沙漠猫害羞地卷起了尾巴。 相星晖道:“师姐,让我来吧。” 花菱把猫递给她, 相星晖拎起来,沙漠猫自在了, 悠闲地甩起了尾巴。 花菱双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看着沙漠猫:“舒服了?” 被逮住的沙漠猫丝毫没有犯人的自觉,眯着眼睛点点猫头:“嗯嗯。” 艳阳高照的沙漠中, 忽然卷起一阵飓风, 黄沙漫卷,花菱撑起一个小型结界抵挡风沙。 风沙中一个婀娜多姿的人影渐渐清晰, 几声咳嗽声也由远及近,逐渐接近花菱他们。 “几位可是无涯宗的仙师?”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28节 风沙渐渐散去, 一位衣着粗布麻衣的女子从里头出来了, 她单手掩着唇,不时咳嗽几声, 一双狐狸眼妩媚多情。 沙漠猫瞅见她,激动了起来:“狄兰,你怎么来了,你身体不好,我不是让你好好呆着别出来吗?” 沙漠猫嘴上这么说,尾巴却是欢快地摇了起来。 狄兰看了沙漠猫一眼,对花菱道:“还请仙长放过他,他都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要不是我身体不好,他也不会出来干这些小偷小摸的事……” 狄兰一双狐狸眼泪眼盈盈,说完准备朝下拜去。 花菱赶忙扶住她:“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咳、咳!”狄兰掩着唇咳嗽,抬起另一只手指向舒瑶的腰间。 花菱顺着看过去,舒瑶腰间挂着块筑基期弟子玉牌。 舒瑶低头看了一眼,立马将玉牌收进了储物袋。 狄兰缓了缓,问道:“诸位仙长是想知道什么?” 花菱重复一遍:“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身上可能会冒出似有若无的煞气。” 狄兰蹙着两道细眉想了想,说:“近日我旧病复发,没怎么在城内走动,仙长问的可疑人物,的确没有看到过。” “不过……”狄兰偏过头,猛烈地咳了几声,半响才缓过来:“诸位仙长若想知道,我有一位朋友,应该能替诸位提供点有用的消息。” “谁?”花菱问。 狄兰深吸一口气,压住喉咙间的痒意:“城西,商队的马厩处,有很多骆驼的地方,他的名字就叫包打听,你们一去便知。”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花菱三人感觉这狐狸眼姑娘快把肺咳出来了。 “行,我们去问问,这小家伙就暂且押在我们手里做猫质。”花菱指指还被相星晖拎着后颈肉的沙漠猫。 沙漠猫四爪在空中乱抓,嚷嚷道:“我不小了,我成年啦!” 相星晖垂眸看了眼手里拎着的小东西,哪有个成年猫的样子。 沙漠猫嚷嚷完,正经下来,一张猫脸担忧地看着狄兰,道:“是啊,狄兰,你身体不好就先回去吧,我跟着他们一起。” 这猫心大,对狄兰挥了挥猫爪,示意她赶紧回家去。 狄兰笑了笑,狐狸眼弯起来,她没在花菱三人身上察觉到什么恶意,逗着沙漠猫说道:“那我可将你卖给仙长他们了,咳咳。” 花菱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白玉瓶和一把碎银,递给狄兰,说:“喏,拿着,他就值这个价。” 沙漠猫见花菱当真给了狄兰一把银子,傻眼了。 狄兰还伸手接过了,往外走了几步,又是一阵飓风,风沙扬起,狄兰那道倩丽的身影在风沙中,缓缓朝花菱他们下拜:“多谢仙长怜惜。” 随后消失在了风沙中。 花菱起了坏心眼,逗猫道:“你的狄兰卷款跑了。” 沙漠猫分不清她们是不是在逗他,耳朵耷拉了下来,尾巴也无力地垂着,圆溜溜地眼睛里眼泪在打转,抽抽搭搭地说:“没、没关系,狄兰有钱能治病就好……我、我没关系的,呜呜呜呜呜汪。”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伤心得都哭出狗叫了。 花菱见他当真了,笑着哄道:“逗你的,别当真呀,你的狄兰肯定在家里等你呢。” “呜,”沙漠猫抽噎了一下,抬起眼皮看向花菱:“真的吗?” 花菱揉了一把流泪猫猫头,道:“真的。” 沙漠猫抬起爪子擦了擦眼泪。 舒瑶笑眯眯地看着沙漠猫,对相星晖说道:“师弟一定累了,让我抱着吧。” 相星晖把猫放到舒瑶怀里,舒瑶满足地抱着猫,但毕竟是成了精的,不好吸得太过分了。 相星晖看着花菱逗猫,莫名有感同身受之感,师姐平时不会也拿他当猫逗吧…… 花菱在前领路,相星晖跟在她身边,舒瑶一会儿揉揉沙漠猫的耳朵,一会儿捏捏爪子,吸猫吸得不亦乐乎。 三人心情各异,朝着城西走去。 只有沙漠猫觉得自己在受苦,从一个女流氓手里逃脱,落入了另一个更过分的女流氓手中。 城西正如狄兰所说,是商队驻扎的地方,大大小小的马厩不少,但她既然说了,应该是最有特征的那个。 花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腾空而起,俯瞰整个城西,发现这些马厩大小都差不多,唯有最西边角落上的一处最为破旧,只有一头骆驼在嚼着干草。 花菱落地,既然叫“包打听”,想必也是号人物,应当不至于沦落到那么破旧的马厩里去…… “你知道‘包打听’在哪儿吗?”花菱问沙漠猫。 沙漠猫偏头躲开舒瑶骚扰他耳朵的手,说:“不知道。” 花菱鄙夷地看他一眼:“要你何用啊。” 沙漠猫垂头,他只知道有钱人都在城东的集市上。 “算了,一个个问过去吧。”花菱道。 舒瑶和相星晖领命分别朝左右两边的商贩问过去。 舒瑶:“老板,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位叫‘包打听’的人啊?” 小摊老板仔细想了想,确实没听说过附近有什么人叫“包打听”,只好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姑娘,没听说有什么人叫‘包打听’的。” “没事没事。”舒瑶抱着猫准备走。 小摊老板叫住她:“诶,姑娘留步,你这猫哪儿弄的?怪可爱的,我想给我女儿也弄一只回去。” 舒瑶心道,这可不兴抓的。 脑子里转了个弯,说:“这猫不知怎的自己跟着我了,黏着我不放赶都赶不走,对外人可凶了,老板你给女儿养的话还是注意点。” 沙漠猫配合她装成一只普通但很凶的小猫咪,亮出爪子,朝小摊老板猛地一抓:“喵呜!” 老板脖子往后一缩,心有余悸地干笑两声:“呵呵……是挺凶的。”打消了给女儿弄一只的念头。 舒瑶对他笑笑,抱着猫去下一个地方打听了。 花菱打听了一圈,也都说没听说过这个人。 三人汇合,没一个人打听到“包打听”在哪儿。 怪了,莫不是被那小狐狸骗了? 沙漠猫看出三人的怀疑,在舒瑶怀里信誓旦旦道:“狄兰不会骗你们的!” 三人看他一眼,沙漠猫倏地闭上了嘴,眼神警惕地在三人的脸上来回打转。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有就算了。”花菱道。 三人朝城西角落的那个破旧的马厩走去,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那头骆驼还在马厩里嚼着干草,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这马厩虽然破旧,但意外的没什么难闻的味道。 “唉,”花菱靠上马厩的木栏,叹了口气,“找一天了,到底有没有‘包打听’这个人啊?” “你们在找我吗?” 花菱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性感的男神音,离她非常近,感觉像是贴在她耳边说的,酥酥麻麻。 花菱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头骆驼嚼着干草,微微撩了一下眼皮,看了花菱一眼。 “难不成年纪大了幻听了?”花菱喃喃自语。 舒瑶道:“师姐你没听错。” 相星晖也点点头表示他也听到了。 那道低音炮男神音又出现了:“我就在你身后。” 花菱又转头看了一遍,的确没人。 骆驼撩起眼皮看她,用他那低沉的声音开口说道:“是我,你们要找的包打听。” 三人眼中同时出现了震惊,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相星晖也略略睁大了眼睛,朝骆驼看过去。 骆驼淡定地嚼着干草,碎屑簌簌往下掉,说:“问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头声音性感的骆驼向您发来一条语音: 宝,情人节快到了,你还是一个人过吗?(狗头) 第28章 大碴子味的云涯 花菱受到了冲击, 她一时?些不适应。 那么低沉、磁性的性感男神音,居然是这头骆驼发出来的! 舒瑶也愣住了,还是相星晖开口问道:“不知道包、包先生最近?什么看到过什么可疑人士?” 他打了一下磕巴。 骆驼包打听瞅他一眼, 说:“可疑人士……你们不就是吗?” 花菱回过神来,想起还没自我介绍, 包打听可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花菱:“哦,是狄兰介绍我们过来的,我们是无涯宗的弟子, 奉师命前来打听点事儿。” 包打听道:“我知道,我逗你们玩的。” 声线平稳低沉,听不出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花菱三人加一猫:…… 包打听嚼着干草,继续说道:“约莫半个月前, 出现过几个黑衣人,浑身萦绕着若隐若现的黑气, 我想那群人大概就是你们修士口中的邪魔外道吧。” 这骆驼还真知道点什么,花菱追问道:“然后呢?这群黑衣人现在何处?”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突然那群人突然就走了。”包打听说道,末了,还用他那低音炮男神音吐槽一句:“在昼长夜短、艳阳高照的煌口郡穿夜行衣, 真不知道是该说这群人蠢还是什么好……” 花菱:虽然但是, 这骆驼说得对。 “突然走了……这上哪儿找去?”花菱犯了难,难道就这么直接回宗吗? 包打听:“既然是那只小狐狸介绍过来的, 我就再告诉你们一条吧。”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29节 三人眼含希望地看着骆驼。 包打听那没什么神采的眼神掠过三人脸上,慢吞吞地说道:“前几天……” “来了一个修士, 看不出是那个门派的, 住在城东那边的客栈,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哦, ”花菱还?一个问题:“你整天在这里吃草,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啊?” 包打听撩起眼皮瞥她一眼:“谁说我整天光吃草了,我这马上就要出去散步消食了,正好带你们过去吧。” 花菱一听乐了,她还没和骆驼一起散过步:“那就麻烦包先生啦~” 包打听嚼完嘴里最后一点干草,从马厩里出来了。 三人一猫一骆驼,分成两排走在煌口郡的街道上。 包打听装成只普通骆驼,溜溜达达地在街上走,花菱跟在他旁边,相星晖和抱着猫的舒瑶则在后边。 “哟,这骆驼又出来散步了。”街边抱着小孩的大娘说道,显然已经眼熟这骆驼了。 大娘怀里的小孩高兴地拍起了手,口齿不清的喊道:“糯、糯驼!” 包打听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这些场面,装作一只听不懂人话的骆驼,淡定地散着自己的步。 快到城东那间客栈时,包打听停下的脚步,没开口说话,眼神示意花菱。 花菱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巧了,这不就是他们住的那间客栈吗! 花菱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银子准备给包打听,当作他的报酬。 包打听微微摇了摇头。 花菱换了一把灵石,包打听还是摇头。 看来他要的不是钱。 她索性把一堆符箓和瓶瓶罐罐都取出来,让包打听自己选。 包打听拱了拱一个白玉瓶,示意他要这个。 花菱把他挑的那个白玉瓶拿取出来一看:辟谷丹。 “你只要这个?”花菱传音问他。 包打听微微点头,还张开了嘴,让花菱把里头的辟谷丹都倒进去。 花菱怕他撑死,一粒一粒往他嘴里扔。包打听却不耐烦了,用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花菱,无声催促她动作快点。 花菱:“你不会被我撑死吧?” 包打听鄙夷地看她一眼,让她赶紧倒,最好一次性倒完。他都是成精的骆驼了,这点数还没?吗? 花菱看懂了包打听的眼神,将瓶子里剩下那几颗全数倒进过来骆驼嘴里。 包打听满意了,嘴里随意嚼了两下就不知道咽进了哪里,他微微颔首,朝着另一个方向溜溜达达地走了。 花菱三人带着猫进了客栈,店小二对富婆眼熟,热情迎了上来。 店小二道:“哟,客官回来了,逛街累了吗?可需用点饭食?” 三人虽已辟谷,但想着打探消息,便应了下来。 “客官是在这大堂用食,还是让人送进屋去?”店小二继续问道。 花菱扫视了一圈大堂,这会儿人不多,还?好几张空着的桌子,便道:“就在这儿吧。” 花菱挑了个角落里的空桌,方便观察客栈来往的人。 店小二嘴皮子很溜,报了一长串菜名,花菱随便让他上几个。 店小二先上了一壶茶给他们,随后才去到后厨报菜。 花菱给另外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三人饮着茶,等着包打听口中的那个修士的出现。 客栈内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无非是些商人旅客,为名为利,或为生计,步履匆匆。 等了许久,几道菜都已经上齐了,骆驼口中的修士还未出现。 桌上的菜散发着食物的香气,舒瑶抱着的沙漠猫馋得都在咽口水了,猫眼发绿一眨不眨盯着桌上的肘子。 “吃吧。”花菱发话道。 沙漠猫像是得了赦免,一下从舒瑶的怀中窜到桌上,直冲那道肘子而去。 猫舌头经不得烫,但他又舍不得吐掉口中的肉,一边哈气一边嚼,试图让肉降降温。 另外三人对食物不感兴趣,由着沙漠猫在桌上放肆。 店小二见了,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这就是?钱人吗?自己不吃,一桌子好菜都是给猫点的。 沙漠猫啃完肘子又去啃了几口鱼,东啃啃西啃啃,桌上的菜全都被他啃过几口。 客栈外日头渐落,外出奔波的商人旅客也陆续回来了。 花菱盯着门口,没注意到?一人从楼上下来,在店内扫视了一周,目光最后停在花菱身上,朝着他们这桌走来了。 “花菱?” 又是一个声音好听的男人,可别又是个什么成精的动物在叫她。 花菱转过身去,抬头一看,竟是个熟人。 “云涯?你怎么也在这儿。”花菱先一步发问,试图躲过云涯的发问。 来人是飞雪宫的大师兄云涯,飞雪宫远在北地,云涯怎会出现在这里? 云涯一身宽袍玄衣,身上没什么多余的配饰,但自带一身仙气,与周遭众人都不相同。 花菱莫名想起骆驼吐槽的那句,大白天穿夜行衣的“大聪明”,心里暗暗提起了几分警惕,面上一点没漏出来。 云涯见到花菱,笑着坐下,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了一口,才道:“宫内进来无事,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自小便在北地,没见过大漠风光,眼下?空,就过来看看了。” 云涯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像是来这里观赏风景的。 云崖问道:“你们呢,这大老远的过来干啥?”尽管云涯尽力说着标准官话,但久居北地,还是难免带了点大碴子味的口音。 “哦,对了,这两位是……?” 花菱知道躲不过这个问题,笑着回道:“你不常出门,应当还不知道,这俩是我师尊十年前收的弟子,这位是我九师妹舒瑶,十师弟相星晖。” 舒瑶、相星晖抱拳道:“见过云师兄。” 云涯微笑着点点头。 花菱接着说道:“我这两位师弟师妹刚入门没多久,师尊命我带他们出来历练一下。” “这猫……”云涯微挑了一下眉,看着桌上吃得满脸都是的沙漠猫。 花菱捞过肚子已经鼓到不行,却还想吃的沙漠猫,给他擦了擦脸,道:“这猫成了精,在集市上偷我师妹钱袋,被我们逮了个正着,师妹喜欢这猫,就罚他做一天宠物。” 花菱说瞎话很?一套,无关紧要的信息如实相告,重要的、不能透露的消息根据情况瞎编一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对方很难判断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云涯看着吃饱喝足后,美滋滋地窝在花菱怀里的沙漠猫:“你们确定这是罚?” 沙漠猫见他居然还质疑,准备开口反驳,控诉她们的女流氓行为,被花菱用擦脸的布一把捂住了嘴。 “在外面不要说话。”花菱面带微笑,声音从牙缝间发出,嘴唇都没动一下。 沙漠猫反应过来,老实闭上了嘴。 “你这是要出去?”花菱问。 云涯道:“我听店小二介绍,郡内?户人家的酒酿得极好,正准备去打点来试试。” “正巧遇到你们了,不如晚上一起喝杯酒?”云涯兴致起来了,盛情相邀,比起一人独酌,他更喜欢同友人一起饮酒闲谈。 “行…吧…”见云涯一脸兴致勃勃看着他们几个,花菱不怎么喝酒,看了相星晖一眼,相星晖应该能喝,艰难地答应了。 她突然想起舒瑶还没成年:“九师妹就不喝了,她还小。” 云涯看了舒瑶一眼,确实还是个小姑娘,爽快答应了。 云涯:“你们在此等我片刻,我取完酒就回来。” 云涯潇洒踏出客栈,花菱准备让店小二撤走桌上的残羹冷炙,沙漠猫轻轻挠了她两下。 “又咋了?”花菱问。 沙漠猫不好意思地比划了几下,花菱看懂了,应该是想打包带回去给那只小狐狸。 花菱对店小二说道:“打包起来吧,待会儿送到我房间。” “好嘞,客官。”店小二麻利开始打包。 沙漠猫被重新放回了舒瑶的怀中,三人坐在店内等着云涯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宝批龙大不同,大白天穿夜行衣。 第29章 拼酒 “包打听说的修士, 应该就是他。”花菱低头饮了口茶,说道。 “飞雪宫素来远离俗世,久居北地不轻易出宫。总之, 都注意点,不该说的装傻敷衍过去就行。” 另外两人点点头, 表示知道了。 云涯这一去一回费了些时间,等他提着酒回来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云涯这个飞雪宫大师兄像匹脱缰的野马, 刚出宫啥都想干,询问过店小二后,带着花菱他们上了客栈二楼。 二楼的位置可以看到外边的街景和夜空中高挂的那弯银月,在这大漠中, 是一弯孤傲、清冷又苍凉的存在。 云涯招呼三人坐下饮酒赏月:“来来来,都别跟我客气, 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他摆出豪气万丈的架势,把酒放到桌上, 又叫来店小二,让他把店里的下酒菜通通都上一份。 云涯也和花菱一般,对银子没什么概念, 从袖中掏出一把银子打赏给店小二。小二热情高涨, 上菜速度直接提高了许多,桌上很快就被他们摆得满满当当。 有钱人的朋友果然也有钱。店小二数着银子, 感慨道。 云涯觉得用杯子喝不过瘾,让小二取来三个空碗, 除舒瑶外, 三人一人一碗,倒得满满当当。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30节 云涯率先端起一碗, 对月举碗,对花菱和相星晖说道:“今日有幸得逢…”他稍微顿了一下,数了一下在座的人数,把沙漠猫也算了进去。 “得逢四位友人!又有如此良辰美景,对月饮酒,友人作陪,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干!”云涯端起碗,喝出了气吞山河的架势,“吨吨吨”几口干完。 花菱对自己的酒量没什么数,端着碗和相星晖碰了一下后,浅浅地啜了一口酒。 浓烈的酒气直冲她鼻腔,口中一片火辣的同时,又有一股柔和的沙棘果香,酒香和果香交织在一起,最后还有淡淡的回甘。 有点上头。花菱脑子有点发晕了,双眼发直,盯着外边的月亮。 突然,她双手一拍桌子,桌上的酒菜都腾空抖了一抖。 花菱站了起来,另外三人愣愣地看着她。 花菱双颊微微发红,步履如常,绕过云涯,走到相星晖身边,坐下。 用她残存的理智对相星晖说道:“小师弟,喝趴他!” 说完,往桌上一倒,酒菜又是一震,不省人事。 相星晖哭笑不得,没想到师姐的酒量这么浅,一沾就醉。尽管人已经醉过去了,他还是无奈地回道:“是,师姐有命,师弟不敢不从。” 云涯喝完一碗酒,大碴子味又出来了:“哎嘛,花菱这大妹子酒量咋这么浅呢。还喝趴我,想都憋想!” 相星晖把外衫披到花菱身上后,重新端起碗,对云涯道:“云师兄请。” “嘿嘿,”还有个能喝的,云涯高兴地端起碗和他碰了碰,“相师弟请。” 相星晖干完一碗,面不改色地放下碗,又给自己添满,抬眼看向云涯。 “嚯,好家伙。”云涯也不服输,斗志被激起,又猛干一碗酒。 相星晖再次举碗,二人碰碗。相星晖缓缓饮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云涯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么来来往往拼了几轮酒,舒瑶和沙漠猫看得目瞪口呆。 舒瑶提醒道:“别光喝酒啊,吃点花生米呗。” 相星晖唇边带着微微笑意,对舒瑶说道:“九师姐,不要管。” 云涯也道:“就是,舒师妹,你只管玩猫就行。” 行吧。舒瑶搞不明白他们奇怪的胜负欲,闭嘴安静□□沙漠猫。 云涯打的那点酒不够他俩喝,他又叫小二上了五坛子烈酒。 两人继续拼。 几十个来回后,相星晖身姿笔挺的坐在位置上,神态自若。 一旁的云涯已经被他喝得歪倒地趴在桌子上,嘴里还说着:“我没醉……我还能喝!” “扶我起来,我还能喝……” 相星晖看着喝趴地两个人,决定先把师姐送回去,他对舒瑶说道:“九师姐,你先照看一下云师兄,我先把师姐送回去。” “嗯嗯,去吧,嘿嘿。”舒瑶脸上带着笑说。 相星晖无奈,弯腰抱起花菱。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了,大师姐还不知道? 他抱着花菱刚走出几步,花菱醒了。 修士五感灵敏,花菱迷迷糊糊之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围在了她周身,但没察觉到什么危险。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是师弟啊。 花菱问道:“小师弟,咱这是去哪儿?” 她一醒,相星晖就略微不自在起来了,刚才喝了好几坛酒还面不改色的人,脸上渐渐染上了红:“我正准备送师姐回屋休息。” 花菱反应还有些慢:“哦……” 她偏头看了一眼,是相星晖的胸口,反应过来她被抱着的。 花菱:“说起来……我当初就是这么带你回宗门的……” 公主抱。 花菱在他怀里继续感概:“一转眼小师弟都这么大了,都能送师姐回屋休息了。” 说得跟当初相星晖多小似的。 “哦,对了,”花菱想起之前交给他的任务,“喝趴了吗?” 花菱看着他,相星晖:“喝趴了。” 花菱伸手戳了一下相星晖绯红的脸,问:“小师弟喝酒也上脸吗?” 有点烫。 不是。 相星晖不知如何回答,胡乱的“嗯”了一声。 花菱喝了点酒,话多了起来:“师弟啊,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啊,你心跳好快啊!” “你不会心动过速了吧?!” “难不成是我太重了?” 相星晖觉得他确实有点心动过速:“没有,师姐一点也不重。” “哦,那就行。”花菱在他怀里蠕动了一下,给自己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相星晖简直不敢动了,这段路走得漫长又煎熬,终于到了花菱房间外。 他轻轻把花菱放到她床上,拉着薄被给她盖上。 花菱睁着眼睛看着相星晖,冷不丁冒出一句:“师弟真贤惠。” “嗯…嗯……”相星晖点了下头,绯色加深。 花菱想到啥说啥:“师弟!” “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相星晖避而不答:“师姐先休息吧,我去看看云师兄怎么样了。” 然后匆匆出了门,给花菱带上房门。 花菱瞅着,总觉得他有点慌乱。 问题来了,他在害羞什么?他在慌些什么? 花菱躺着床上,脑子发蒙,排来排去只有一个选项,她自己。 她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真是酒精害人,她居然会觉得小师弟喜欢自己。 花菱重新倒回床上,拉起被子盖上。 她一定是喝多了,等明天清醒了再说吧…… 这边相星晖脚步略微慌乱地从花菱房间逃了出来,揣着他那颗动不动就不受他控制的心脏,缓了缓,来到了方才喝酒的地方。 只剩舒瑶一个人抱着猫坐在那里,桌上的东西也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云师兄呢?”相星晖问。 舒瑶抱着猫站起来,道:“他自己醒了就走了。” 舒瑶微眯着眼睛看着相星晖:“啧啧啧,刚才喝酒都面不改色的人,这会儿居然在脸红。” 被比自己小上许多的舒瑶调侃,相星晖只能说道:“九师姐,你还小,你不懂。” 切。舒瑶内心撇撇嘴,一边同他回去,一边说:“小师弟啊,师姐我呢,给你一句忠告。” “师姐请讲。”相星晖态度还行,洗耳恭听。 舒瑶清了清嗓子:“根据我对大师姐的了解,我劝你最好直接告诉她。” 直接告诉师姐吗?相星晖不是没想过,但他只是她众多师弟中的一个,还是随手从凡间捡回来的,他并不确定自己在花菱心中的位置,更何况…… “师姐值得更好的人。”相星晖说。 舒瑶一听,差点被他哽住:“小师弟,你怎么还这么不自信啊!你天赋好、修炼快,人长得也好看,凭什么自卑??” 相星晖不说话。 舒瑶急了:“听我的,小师弟!你得告诉师姐,大师姐那个人,你不说,她怎么能转过弯呢?更何况你都没有告诉她,怎么知道大师姐怎么想的?” 舒瑶拍了他后背一巴掌,试图拍醒这个师弟。 相星晖把舒瑶送到她房间门口,说:“知道了,九师姐,我会考虑的。” 相星晖准备回房休息,昏昏欲睡的沙漠猫一个激灵醒了,连忙伸爪勾住他。 沙漠猫:“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相星晖道:“应该可以吧……” 这猫留着,除了被玩也没什么用了。 “给钱。”沙漠猫伸爪。 啥也没干,还白吃一顿的沙漠猫,恬不知耻地伸出爪子,被舒瑶一把抓住,按了按他的肉垫。 女流氓。钱还没到手,沙漠猫敢怒不敢言。 相星晖依照先前的约定,取出五十两给他,拿了条布巾给他包上,像个小包袱一样系在他脖子上。 钱到手了。沙漠猫从舒瑶怀里跳下去,想起自己还漏了个东西没拿,像条狗似的在地上嗅了起来。 相星晖和舒瑶看着沙漠猫在地上嗅了半天,然后朝着花菱那间屋子冲了进去。 沙漠猫破门而入,花菱披散着头发在床上坐起来。 花菱:“哦,你啊。” 她还以为是相星晖来了。 相星晖紧接着进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而后又各自微微撇开头。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31节 花菱心虚,刚才怀疑相星晖喜欢自己。 相星晖心虚,舒瑶让他直接告诉花菱。 沙漠猫身上有钱,底气十足,在房间里闲庭信步,嚷嚷道:“之前打包的饭菜呢?快给我带上,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在桌上。”花菱指了指。 舒瑶过去用一方小玉匣收了起来,学着相星晖,也用一条布巾给他做成一个小包袱。 沙漠猫背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跃上窗口,回首先对相星晖说道:“要说赶紧说吧你!” 然后对花菱和舒瑶说道:“拜拜了,女流氓们。” 沙漠猫从窗口一跃而下,飞快跑到城外。 花菱问道:“说啥?” 相星晖眼神游移了两下:“没什么,师姐快休息吧。” 他拎着在一边吃瓜的舒瑶,出了花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相星晖,你就听舒瑶一句劝吧。 (感觉有的宝贝还不知道,晋江app上订阅会便宜很多哦~) 每天早上9点更新,如果没刷出来,就是晋江抽了! 第30章 问心阵 花菱躺在床上烙煎饼,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这朵上辈子加这辈子,一共陈酿一百多年的老牡丹花,陷入了那种“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的少女心思。 花菱一个咸鱼翻身, 把脸埋在枕头里。 不行,没有这种假设, 人生一大错觉就是“他喜欢我”。花菱,你不能太自信了,小师弟只是孝顺呢?小师弟只是听话乖巧呢? 花菱掐断心里刚刚萌发的那苗小芽。 万一是真的呢…她忍不住又开始想。 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打住! 不能破坏他们纯洁的师姐弟关系! 睡! 花菱翻回来, 脸朝上正躺着,她一脸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花菱倏地睁开双眼,炯炯有神, 毫无困意,这觉是睡不下去了。 她索性起来打坐了。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清静经, 她终于平静下来安心打坐。 …… 翌日清晨。 花菱感应到乾坤袋里的传讯符亮了,取出查看了一下。 是师尊的传讯符。 花菱抽出来:“师尊, 咋了?” 傅仪清:“还在煌口郡吧。” 花菱:“在的。” 傅仪清:“月虹圣境突然现世,在煌口郡西北方,约莫十多公里的大漠中。你先带小九、小十过去, 随后我再通知其他人。到了直接进去, 不必等他们。” “其他事,等回宗门后再说。” 花菱问道:“月虹圣境?不是百年才开启一次吗, 怎么提前了?” 上回她进去的时候,还是个筑基期, 在里头渡了个金丹期雷劫。 傅仪清:“不清楚, 你把修为压制到金丹期,极乐教已经派人过去查看了, 有什么不对立即想办法从圣境出来!” “是,师尊。” 傅仪清断了传讯后,花菱立刻从床上起来,刚打开门,就撞见了来找她的云涯。 云涯见她从里头出来,笑了一下:“正要来找你,你就自己出来了。” 花菱关上门,也微微笑了笑,问:“何事?” 云涯道:“我收到消息说月虹圣境开了,这不就来告诉你了吗。” “我也刚得知此事,正要去通知师弟师妹。”花菱说。 云涯一脸恍然大悟:“哦,那你赶紧去吧。” 花菱挨个拍门,卷王相星晖果然没睡在打坐,舒瑶伸着懒腰出来了。 花菱通知他俩月虹圣境的事,让二人抓紧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云涯,你接下来打算上哪儿去?”花菱问道。 云涯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地方可去的,飞雪宫也在催他回去,于是便说道:“我得回飞雪宫了,师尊在催我了。” 挺好,不用再带着他一起。 花菱语气惋惜:“那恐怕我们就要在此处分开了,我得送师弟师妹们去月虹圣境那边。” 云涯也略带遗憾:“只能以后再聚了,历练要紧,你去忙吧。” 同他说完后,花菱也回去收拾东西了。她摆在客栈里的东西不多,手腕一挥,桌上、床上那些东西自动就被收进了银臂钏内。 真方便。 花菱满意地抚着手腕上的银臂钏,而后又顿住了,这是小师弟送的…… 不行不行。 花菱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脑中,不能多想,赶紧去圣境才是正事。 三人很快收拾好东西,花菱拿着钥匙去掌柜那儿退了房。 云涯送他们到了郡外,三人登上不渡舟前,云涯道:“那就祝你们在圣境中一切顺利了。” 三人拱手谢过,同他道别。 相星晖自觉准备操控不渡舟,花菱制止了他:“不行,小师弟,你驾驶技术不行,还是我来吧。” 相星晖无法辩驳,默默让开了。 花菱操控不渡舟,缓缓升到了空中,云涯目送他们消失在天际。 “师姐,”舒瑶蹭到她身边坐下,“这飞雪宫的云师兄看着不像邪魔外道啊,我们为啥不直接问他?” 舒瑶果然还是个小孩,想法单纯又直接。 花菱说:“没说他是,但出门在外,就算是同宗的人也不可轻易相信。你们这些年应该也大概了解了,这修仙界信奉的不是什么律法条文,而是弱肉强食。你不知道其他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最好别把重要信息透露出去。” “云涯虽然是飞雪宫大弟子,但鼠疫在前,包打听说的可疑黑衣人在后,他出现在这里,很难说是巧合,多留份心眼准没错。往后你若是独自在外历练,万不可轻信他人!” 舒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月虹圣境很快便出现在三人视线内。 天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云层都被搅散,风沙没有方向的四处飞扬。 花菱将转身修为压制到金丹后期后,直接操控不渡舟进了月虹圣境。 月虹圣境内,没有昼夜更替,黑夜长存。 夜幕中日月同辉,银月和赤日相对,挂在圣境两极的上空,是要出圣境者最后的考验。 三人乘舟刚进入境内,便一步也不能再往前了。 花菱收回不渡舟,三人御气,缓缓落地。 已经有许多修士在此地了,大多都是金丹或筑基期的,零星有几个练气期的也进来试了试。 问心阵。 这便是月虹圣境的第一道关卡,若是没过,还可就此回头出去,一旦过了便只能一往无前,直至最后一关。以前这月虹圣境有不少漏洞可以钻出去,但自上次花菱他们进入之后,发现前人发现的漏洞大多已被补上了,再想出去可就难了。 傅仪清推测,这圣境可能是生了境灵。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出去,境外若是有合体期大能相助,划破空间,可随意来去。不过合体期大能嘛,目前修仙界总共也就十来个,都背靠大宗门,寻常门派弟子恐怕没有这条门路。 恰好傅仪清算一个,花菱他们也多了重保障。 问心阵和花菱以前看过的那些修仙小说中的幻境阵法差不多,皆是考验历练者求道修行之心志。问心阵中会出现历练者最害怕或最渴望的事物,通过问心阵,突破那层魔障,对道心和修为有不小的帮助。 花菱想起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遇见的幻境,她看见自己出了圣境以后,勤加修炼,但无论如何无法突破金丹期,停留在金丹期百年之久。那时候的她对自己信心满满,意气风发,很容易便通过了问心阵,出来就渡了金丹期的雷劫。 只是没想到等到她真正出了月虹圣境,她真的在金丹期卡了百年之久。不知道这次进去会遇到什么? 一旁的人们都陆陆续续进去了,花菱对二人说道:“我们也进去吧,记住,不论谁先出来,都不要乱走,在问心阵门口等着其他人。” 舒瑶和相星晖道:“是,师姐。” 三人进了问心阵。 一阵天旋地转后,花菱低头,发现自己手里捧着碗粥,呈紫黑色,冒着热气泡,碗边挂着个黑甲虫的虫壳。 哦对,想起来了,她要给救回来的那个人送饭去。 花菱端着碗,出了厨房,走到她卧室隔壁,推门而入。 床上的男子脸色苍白,容颜清俊非常,正闭目在床上安静休息。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花菱。 这是她昨日救回来的人,叫相星晖。 花菱快步走到床前,把粥放到一边,扶着他坐了起来。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32节 相星晖鸦羽似的长发柔顺又有些微微散乱,垂在两颊边。他身上还有些乏力,没什么力气替自己整理这些。花菱便主动伸出手,替他理了理散乱的长发。 纤细白皙的手指穿过长发,花菱不敢碰到他,略略将他的长发用一条红绸发带束了起来。 “多谢姑娘。”相星晖朝她微微笑了笑,清俊的容颜带了一丝惑人的味道。 花菱疑心自己看错了,将粥递给他。 相星晖接了过去,看清那粥的颜色和碗边挂着的东西,只是微微皱了眉,十分顺从地将那碗粥喝完了。 喝完,他夸道:“姑娘手艺真不错。” 花菱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琢磨不出来,说:“一般、一般。” 相星晖夸得锲而不舍:“姑娘过谦了。”他把碗放到花菱手中,微凉的手指似有若无地碰了她手背一下,像是有一片鸿毛轻轻地撩了一下花菱的心尖,有点痒。 花菱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这小子是不是占她便宜呢?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我就在你隔壁那间卧室。”花菱嘱咐道,拿着空碗准备出门,刚走了两步,她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了。 “?”花菱回头,不知相星晖还有什么事。 床上的人唇边勾起一抹笑,拉着花菱的衣角,说:“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花菱皱了皱眉,道:“但说无妨。” 不知为何,这话一出口,她心中就有些隐隐的后悔了。 床上的人不知哪来的力气,将花菱拉入怀中。花菱一个没注意,手中的碗没拿住,摔碎在地上。 这是个什么走向?花菱脑子懵懵的,靠在身后那个相星晖怀里。 相星晖双手拥着她的腰,下巴搭到她肩上,刚才束好的长发再次散开。 相星晖贴着她耳边说:“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只好以身相许,还望姑娘怜惜。”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主动版的相星晖。 第31章 境灵 花菱可耻的心动了。 这这这、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无家可归的俊俏男子竟然企图用这种方式勾引她,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结成道侣的方法又在哪里?! 相星晖修长微凉的手指撩起她一缕长发别到耳后,又轻又柔地吻了吻花菱脸侧:“姑娘还没考虑好吗?” 他捻着花菱的长发把玩, 拥着花菱不让她走,又柔若无骨的靠在她肩上。 太会了, 她把持不住了。 “考、考虑好了。”花菱按住自己激动的心,她觉得现在的节奏有点不对,她打算调整一下。 “那……姑娘是怎么想的?”相星晖贴着她耳边说话, 花菱觉得自己脖子很痒。 她挣脱了相星晖抱着她的双手,从床上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相星晖, 一言不发。 “姑娘这是何意?是要拒绝在下吗?”相星晖脸上带了点哀怨的神色,幽幽地看着花菱。 花菱突然俯身, 两手分开撑在他身侧,二人离得很近, 被她床咚在床上的相星晖一脸惊诧,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花菱:“这才是熟悉的感觉。” 不知为何,她说出了这句话。 被她压在身下的“相星晖”觉得不行, 一只手推花菱肩膀, 另一只手护在她后腰上,将花菱推到床上, 两人掉了个位置。 “相星晖”:这下对了。 花菱又觉得不对劲了,学着他刚才的样子, 又把“相星晖”推到了床上。 “相星晖”:…… 这女人怎么回事? 他不服输, 用了点力气,两人又换了位置。花菱觉得这个人违和感很强, 被她压在身下,那一脸诧异的表情倒是挺适合他的。于是二人便这么来来回回,你推我,我推你,轮流倒在床上。 “相星晖”终于受不了了,一脸恼怒:“你这女人怎么回事?” “他”一张口从清越的男声,变成了脆生生的小女孩音。 这一声直接把花菱从幻境中叫醒了,床上的成年男子变成了一团浅金色的光,浮起来绕了花菱一圈,指责她:“是你那小师弟还不够俊美吗?你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顺着幻境走呢?” 花菱从幻境中缓过神来,回想起自己都干了什么,捂着脸羞耻地卷成只虾米,倒在还没消失的床上。 啊啊啊啊!问心阵考验什么来着?花菱现在只想装死,不想回忆。她就说那个“相星晖”怎么那么违和,现实中一戳就脸红的小师弟根本不可能那么主动! 那团金光犹不放过她,追到床上来谴责花菱:“这不是你心中最渴望的事吗,你怎么回事?这也不心动吗?”它要被气死了,好不容易亲身上阵一次,居然被这女人气得自己露出了马脚! 花菱恼羞成怒,从床上直挺挺地弹起来,推卸给那团金光:“还不是你演技不行!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师弟,空有其表!” “是…是吗?”那团金光嚣张的气焰被花菱这句给浇灭了,自我怀疑了起来。毕竟它从诞生开始就一直在月虹圣境中,没有见识过外边的男女是如何相处的,只会个大概,况且它还是一时兴起,见到个近百年前熟悉的人,想戏弄一下花菱,便附在了幻境中,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以失败告终,它恨! 见到这团金光,花菱猜测它有可能就是月虹圣境生出的境灵,问道:“你就是这里的境灵?” 小小一团光瞬间得意起来:“哼哼,正是本小姐!” “行啦,我都过了,快放我出去。”花菱道。 境灵一般不轻易现于人前,正所谓瞎猫碰到死耗子,它管不了那么多,噼里啪啦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境灵打算强行逮住花菱这只“耗子”:“不行,你这不算。” 这小东西不准备放她出去。 花菱:“那我再来一次?” 境灵:“不行!” 要是第二次让她通过了怎么办?它可就没办法达到它自己的目的了。 看来是有条件想提,花菱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她暗暗做好准备,可以的话就按照境灵的条件做,实在不行只能硬闯出去了…… 见她如此上道,境灵喜滋滋地说:“你当我主人吧!” 花菱愣住,问道:“为啥?” 这小东西绕了这么大一圈,就为了认个主,亏她还做了半天要硬闯的心理准备。 境灵狗腿地贴上来,用它那甜甜的小女孩声音说着好话:“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相中你了,只有你这么漂亮、道心纯粹又坚定的姑娘才能当我主人。” 金光贴着花菱脸颊蹭了蹭,亮得花菱眯起了眼睛,微微朝后躲了躲。 境灵见她躲了一下,急了起来:“哎呀,主人你躲什么呀!” 花菱越躲,境灵越要蹭。 花菱忍无可忍,伸手将那团死死贴在自己脸上的光团揪了下来:“你要亮瞎我了!” 境灵现在是有哪儿贴哪儿,又蹲在花菱手心不下来了,厚着脸皮道:“主人,我就是你的掌中宝。” 花菱算是猫抓糍粑,脱不了爪子。 花菱嫌弃地看着手里这团狗腿的东西:“你找别人不行吗,非得找我,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收你?” 好歹也算一境之主,居然这么赶着上的。 境灵蹭蹭手心:“他们都不配!主人~都怪你之前闯关太快了,那时候我才刚诞生没多久,还没办法掌管整个圣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了。” “人家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好久哦~只有认了主,人家才能出去,我一个灵在这里这么多年,好无聊、好寂寞哦……” 境灵说得有点可怜巴巴的,诞生了灵智却被困在这里,如果它不知道圣境之外还另有一片天地,它可能还不会有想要出去看看的想法,但偏生月虹圣境每隔百年就会有一批从外面来的历练者进入,它从这些历练者身上窥见了外界,这才心生了向往之意…… 花菱还要带几个师弟师妹在境灵的地盘历练,跑也跑不掉,心想也不算什么坏事:“好吧,怎么认主?” 境灵从她掌心中飞到花菱面前:“只需主人一滴心头血即可。” 这事儿花菱熟,她先对境灵交待道:“先说好,你日后要是后悔了,随时可以找我取消这个主仆契约。” 总归也是生了灵智的生灵,难免会有后悔的时候,为避免以后生事,她提前给境灵说清楚。 境灵感动道:“哇,我果然没选错主人,你真好,人美心善。” 花菱刺破指尖,用灵力引出心头血在指尖凝成一滴红豆大小的血珠。境灵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了。 花菱都没看到它嘴在哪里,指尖那粒小血珠就不见了。 境灵吞下花菱的心头血后,金光散去,一个巴掌大的小女孩出现在了花菱面前。她穿着一件灵动飘逸的杏粉色襦裙,梳着双平髻,别着两朵粉色的小花,小小的手臂间挽着一条素色披帛,披帛左右两端分别绣着月亮和太阳。 境灵绕着花菱又飞了一圈,满意道:“走,主人,我带你横行月虹圣境!” 她左手握拳,冲天一举,斗志满满。 花菱道:“走吧,可以不用叫我主人,直接叫花菱,或者其他什么都行。“ 花菱想起什么,补充道:“花姑娘和花仙子不行。” 一人一灵出了问心阵,境灵本就胆子大,和她绑了主仆契后,肆无忌惮了起来:“为什么呀,花姑娘?花仙子?” 花菱被她喊得一脸烦躁。 相星晖已经抱着刀在阵外等着了,他眉目冷肃,耳尖有些残余的薄红,但面上极冷,周身还有未散的杀意。从问心阵中刚出来的历练者都绕着他走,生怕这兄弟一个没注意就抽刀砍向自己。 花菱弹了聒噪的境灵脑门一下,境灵吃了痛,委委屈屈地捂着额头。 “小师弟。”花菱喊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相星晖这才抬头,眉目间的冷意、周身的杀气都荡然无存,甚至还微微笑了下,喊道:“师姐。” 看到他瞬息之内两极反转,花菱不禁又开始怀疑起来,难不成小师弟他真的…… 见到花菱的幻境对象,境灵脑门也不痛了,又精神起来,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还不吃教训地跑到花菱耳朵边叨叨:“哟哟哟,这就是你小师弟啊,长得真不错,花花,我支持你,快拿下他!” 花菱被她晃得眼花,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她。 相星晖见花菱突然朝空中抓了一下,问道:“师姐在抓什么?” 花菱瞥了一眼手中的境灵,说:“蚊子,刚吸了我一滴血的蚊子。” 境灵在她手里扑腾,假哭道:“你才是蚊子呜呜呜,人家这么可爱…”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33节 花菱:“好吧,是境灵。” 境灵的假哭声戛然而止,不明白花菱怎么轻易就把自己的存在说出去了,不满道:“你怎么这么随便就告诉别人了?” 花菱一脸正常道:“小师弟又不是别人。”这话一出口,别扭的感觉又出来了。 自从喝了云涯的酒后,事情就开始不正常起来,果然假酒害人。 在月虹圣境内,境灵可以想让谁看到她,就让谁看到。反正花菱告诉相星晖她的存在了,她索性就暴露在相星晖眼前,一脸揶揄地看着他和花菱。 相星晖看着这熟悉的表情,心中了然:为什么这新来的小东西都知道他喜欢师姐这件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猫抓糍粑,脱不了爪子。 是我们这里一句俗语。 境灵:不,我知道的是,她喜欢你! 下午三点还有一更哦~ 第32章 真亦是假,假亦是真 花菱松开了境灵, 问道:“其他人还没出来吗?” 相星晖道:“还没有。” “哦。” 两人靠着刻着“问心阵”三个大字的石碑,沉默。 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淡淡的尴尬弥漫在二人之间, 两个人都不知道再说些什么,齐齐沉默下来, 等着其他人从问心阵中出来。 花菱觉得这样不行,不能坠了她无涯宗第一猛女的威名,她得找机会试探一下相星晖。 她双手交叉环胸, 低头琢磨起来。 没过一会儿,舒瑶像丢了魂一般从问心阵中出来,整个人失魂落魄,脸上还带着惶惶之色。靠着石碑的两人抬头正好看见刚从里头出来的舒瑶。 她双手有些微微发颤, 抬手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似梦似幻、失重下坠的感觉还在, 她脚下一软就要向下栽去。 花菱和相星晖瞬间闪到她左右两边,二人扶起了舒瑶。 花菱见她手抚向腹部的时候就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但现在只能赶紧让她从那个幻境中脱离出来。 花菱道:“瑶瑶,别怕,师姐和师弟都在这里, 问心阵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师姐, 我……”舒瑶脸色苍白,眼中带着点点泪光。 花菱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把舒瑶按在自己怀中,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师姐在, 师傅也在, 别怕瑶瑶。” 舒瑶的眼泪一下就溢出来了,在她师姐怀里默默流了一会儿眼泪。花菱极有耐心地拍着她, 等她缓过来。 舒瑶从花菱怀中起来了,她哭得鼻子红红的,语序有些混乱地说道:“师姐…我在问心阵里看到,内门大比后,我去了问剑峰…” 她喘息了几下:“后来苏师姐回来了…我吃了为她准备的丹药,她重伤不愈,修道无望……剑尊、还有林子文他们,都觉得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我,苏师姐就能好起来,和他们一起练剑、一起修行……” 舒瑶说到这里,已经证实了花菱的猜测,她在问心阵中看到了原著小说中自己的下场。 “我也觉得是我的错,我…我挖了自己的灵根还给他们……下山的途中才发觉不对,但我没注意到脚下,掉下了山崖……” 花菱揉了揉舒瑶的脑袋,说:“你有什么错?你事先知道那是给苏灵月准备的吗?” 舒瑶红着眼眶摇摇头。 “这不就完了。将过错都推到你身上的人,是他们无能,你唯一的过错就是太莽撞了。这世间有许多破局之法,书中或许有,或许没有,玉石俱焚是最惨烈的、最不值得的一种。” “活着才有出路。”花菱拍拍舒瑶的背,“你看,苏灵月已经下山去寻找自己的破局之法了,你也还在太清峰,幻境中的事都是假的。就算有什么,我太清峰上下可不是死人,别怕,瑶瑶。” 花菱一如当年那样对舒瑶说:“出了事还有师尊,再不济,师兄师姐们替你担着。” “嗯。”舒瑶点了点头,平静许多,站在花菱身边一起等待其他人出来。 第四个出来的居然是徐旬。 他一出来就看到了花菱,身体像触电般的一抖。 徐旬觉得他的幻境非常离谱,他看到自己在大师姐的菱花阁门口炼丹!丹炉爆炸,把大师姐那棵蓝雪藤花树炸断了,被幻境中的花菱一顿胖揍。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跑到菱花阁门口炸丹炉啊!他简直就是八师妹乱弹琴——离了大谱。 不过老实说,炸了那棵碍眼的树,有点爽…… 所以他现在看到花菱是又怂又爽。 徐旬和他们仨站成一排,见舒瑶一副刚哭过的样子,问道:“九师妹怎么了?” 花菱道:“被幻境吓到了。” 徐旬一脸放松地对舒瑶说道:“哎呀,九师妹,那幻境都是假的!” “你看我,我在幻境里炸了菱花阁,我怕了吗?” 花菱一眼向他横过去。 徐旬:我怕了。 舒瑶被他逗笑,幻境中那种无助的感觉消散不少。就这么会儿功夫,张盈、王阳朔、季听枫也出来了。 李策因以前和花菱来过一次,这次没有过来,被傅仪清派去接替张盈的任务,跑到西州经营太清峰的生意去了。 一堆人排排站,站出了要干架的气势。 夏惜雪最后一个出来,她也一副哭过的样子,见到花菱,还跟个小孩似的抱了过去。 夏惜雪在花菱怀里嚎啕大哭:“呜呜呜,师姐,死了好多人啊呜呜呜,我救不过来了呜呜呜。” 她在幻境中看到人间大乱,各种疫病爆发,没有修炼过的凡人抵挡不过,死了很多人,死者复生,带着疫病四处传播。师尊带着他们下山救人,可他们力量有限,仙门百家态度傲慢,不理人间俗事,认为不过普通疫病传播,死几个凡人而已,与他们无碍,便放任不管。 幻境中死去太多人了,他们救不过来,他们救不回来。夏惜雪身为医修,本应见惯生死,但她本就胆小心软,救不了人的无力感让她差点就心生退意了。 还好她咬着牙坚持下来了,一边哭一边给病人治病,累到昏厥的时候,就出了幻境。 花菱拍着夏惜雪的背,哭笑不得地说道:“都是当师尊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有事就哭鼻子。” 夏惜雪抽噎道:“我就是害怕嘛!呜呜呜。” 陆续路过了好几个眼熟的人,问剑峰那几个金丹期和筑基期的也来了,不过他们一贯在外都独来独往,鲜少组队。 林子文出来时,往花菱他们那边看了一眼,不明白为何过个问心阵还哭哭啼啼的,他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了。 舒瑶见了林子文,往花菱那边稍稍挪了几步。 境灵绕着他们九个人飞了一圈,咬着下唇,眼中有些踌躇,又很快恢复精神,对花菱说:“花花,走,本小姐带你们走另一条路。” 进来的历练者已经出来得差不多了,花菱拍拍夏惜雪,道:“走吧,早点走完早点出去。” 月虹圣境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朝日之路,一条拜月之路,两条路分别通往月虹圣境的两极。两条都是光明之路,道路之外的沙漠中,还是一片夜色。 境灵在前方引路,九人从朝日和拜月两条路中间穿过。此前不是没人试图从这条路走过去,但与另外明显摆出来的两条路不同,这黄沙之下,不知有多少潜伏在其中的妖兽,等着吞噬历练者血肉和修为。 九人走在沙子里,一阵妖风忽起,黄沙满天,湮没了几人的身影。 在他们之后出来的修士,看几人走了这条路,以为他们是什么自作聪明、想走捷径的修士,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踏上了朝日之路。 风沙刮着,花菱支了个结界护着身后几人。一路上曾经被掩埋在这片黄沙之下的白骨渐渐露了出来,蜥蜴和甲虫在森森的骨架之间来回爬动。 夏惜雪抓住花菱袖口:“师姐,你真的没带错路吗?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花菱专心支着结界,说:“不是我在带路啊,我也没走过这条路。” 夏惜雪:“啊,那是谁在带路?” 花菱:“境灵啊。” 境灵双手叉腰,飞了回来,气鼓鼓地对花菱说道:“你告诉你师弟也就算了,你怎么谁都说啊?!” 花菱安抚她,说着好话:“别气别气,大家都是我师弟师妹,告诉他们也没事。更何况你这么可爱,我也忍不住想和他们炫耀一下嘛。” 境灵还是个小孩心态,被花菱这么轻轻一哄,就高兴了起来:“哼。” 她出现在几人面前,一脸得意骄傲。 夏惜雪一脸惊叹,松开了拽着花菱的手,伸向了境灵:“哇,她好可爱哦。” 境灵更高兴了,给她面子,坐到了夏惜雪手中,继续指挥众人前进。 “冲冲冲,继续向前!” “机缘和修为就在前方!”境灵晃着小短腿,给几个人鼓劲。 花菱带着人继续往前走,一路上除了些蜥蜴和爬虫,并未见到什么危险,都说机遇与危险并存,花菱问道:“你不会是骗我们吧?” 境灵晃着的腿停顿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两下,一副乖巧的样子说道:“怎么可能,你可是我等了这么久的主人,我坑谁也不能坑你呀~” 花菱并未回头,没捕捉到境灵的表情变化,就连托着她的夏惜雪也没注意到。 众人往前走了一阵,脚下的流沙突然极速向下流逝,九人逐渐陷入脚下的黄沙中。 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出来了! 九人腾空而起,夜色和黄沙的掩盖下,暂时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 从地下冒出来的东西周身卷着黑雾和黄沙,身形巨大,那东西发出一身惊天巨吼,震得众人耳膜鼓胀,头痛欲裂。 相星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之前抽空画的风止符,朝那边一扔。纸符被风搅碎,就在他以为没起作用时,黑雾和黄沙都散去了。 花菱回头看了眼还坐在夏惜雪手上的境灵:“这就是你说的不坑我?” 作者有话要说: 境灵:我绝对不坑。 花菱:雷?我们可是专业的。 明天好像要上夹子,更新放在晚上十一点了,大家早点睡觉,憋等! (新鸽子第一次上夹,紧张)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34节 第33章 溜蛇 境灵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花菱懒得理这个坑货,安排道:“师弟、瑶瑶随我近身攻击,其余人远攻, 注意它身上的雷电,保护好自己。” 其他三个师弟知道花菱叫的是相星晖, 自动留在原地远攻。 “是,师姐。” 花菱召出千钧,化作长弓, 在同舒瑶和相星晖飞速靠近雷陨蛇的同时,沉心静气,放出一箭,正中雷陨蛇尾部。 雷陨蛇感受到痛, 一声巨啸,胡乱地摆起了尾巴, 风沙再次搅起,花菱等人以灵力护体, 避开风沙。灵力化成的箭,在它的大力摆动下很快碎成片絮状,消失在风沙中。 千钧又化作黑色长鞭甩向雷陨蛇, 这蛇身上带着雷电, 通过千钧传到花菱手上。 不痛不痒。 舒瑶的攻击同时袭去,出手便是大招, 剑气凛冽,如沧海浩瀚, 雷陨蛇先前被花菱射中的伤口被舒瑶这一剑扩大, 流出浓稠黑色的血液,周围零星那点植物被蛇的腐蚀, 发出“滋滋”的声音。 见状,花菱喊道:“血液有腐蚀性,注意躲避!” 相星晖提着长刀朝上砍向蛇脖子。 “砰!”竟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一小片尖利的黑鳞片从蛇身上飞出。相星晖的一刀,居然只伤到它一点皮毛。 紧接着夏惜雪的药刀、徐旬特制的爆炸丹、李绮琴的音刃,一同攻向雷陨蛇,张盈结好结界护住其他人,防止雷陨蛇突然袭击。王阳朔和季听枫在一旁配合,一人扔出一张引火符和风止符,驱散蛇重新制造的风沙,同时帮助徐旬引爆他那个鸡肋的爆炸丹。 一声巨响后,尚未等烟尘散去,雷陨蛇张着可怖的獠牙,朝离它最近的相星晖袭去。雷陨蛇口中喷出紫红的毒液,花菱立即甩出长鞭,缠上相星晖的腰身,用力往回一提,将他拉到自己跟前。 长鞭上沾到了一点雷陨蛇的毒液,花菱嫌弃地看了一眼,甩干净,说道:“真臭。” 已经是元婴初期的雷陨蛇生了灵智,听不得这种话,蛇瞳快速锁定花菱道身影,危险地竖成一条线。 它记得这个女人,就是她伤到了自己的尾巴。雷陨蛇蛇尾不停敲打地面,仰天长啸,召出一道雷,劈向花菱。 花菱抱着手,和相星晖一起立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给蛇表演了一个“原地接雷”和“毫发无伤”的神奇魔术。 花菱气定神闲地问身边飞着的境灵:“我怎么感觉这蛇能听懂人话啊?不是元婴期以上的妖兽才生有灵智吗?” “这……”境灵心虚地对着手指,“这条雷陨蛇确实是元婴期了……” 花菱和相星晖齐齐转头看向她,两人的脸上都写着两个大字“坑货”。 “哎呀,不是我有意瞒着你们,我还不是怕你们知道了心生退意嘛……”境灵说道,“这蛇被困在金丹期很久了,想尽各种办法想要突破,奈何它属于月虹圣境,境内只允许金丹期及以下的存在,原本它是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的……” 雷陨蛇被花菱毫发无伤地接下雷电,又被他们忽略在一旁,感觉自己不被他们放在眼里,心中怒不可竭,脖颈处一鼓一鼓地蓄了大量毒液,趁花菱和相星晖询问境灵之际,朝他们喷了过去。 这口毒液分量很足,就是花菱和相星晖的反应速度,两人还是被当头浇了一身毒液。 花菱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相星晖先扔了个除尘咒给她,然后清理了自己。经过天雷淬体的两人,不仅接得了兵刃、扛得起雷劫,就连这雷陨蛇的毒液,也浸不透二人的皮肤,倒是身上的法袍被腐蚀出好些破洞,两人看着有些衣衫褴褛。 花菱在半空中得意洋洋地朝雷陨蛇挤眉弄眼,继续嘲讽拉仇恨:“傻了吧,没见识过吧~说你臭,你还不乐意,我这是实话实说好吗!” 雷陨蛇再次被她激怒,蜿蜒着向花菱这边疾速游过来。花菱在半空中等着它过来。 境灵在旁边急道:“跑哇,花花!” 花菱:“不急,等它过来,你继续讲它怎么到元婴期的。” 境灵有些发怵地盯着雷陨蛇:“它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月虹圣境的镇灵石,虽然它并未得到圣境,也就是我的承认,不能随意进出圣境,但这蛇发现镇灵石可以聚集圣境中的灵气,便利用镇灵石修炼,很快就突破了金丹期……” 随着蛇越游越近,境灵语速越来越快,最后她飞快躲到花菱身后,喊道:“花,快跑啊!花!” 花菱动了一下,不是往后跑去,而是朝雷陨蛇的?向飞了一段距离。 雷陨蛇见这傻子朝它飞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等着花菱。 谁知她控制得极好,刚杵到雷陨蛇嘴边,就疾速往后撤回,还不忘骂它一句:“嘴真臭!” 花菱做出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往后飞去。 相星晖等人看懂了她的算盘,一个个都敛住气息,趁花菱吸引雷陨蛇的全部注意力,悄悄跟在蛇身后。 花菱溜着蛇到处跑,境灵扒拉着她耳边的头发,高声尖叫:“啊啊啊啊!我好怕!”那蛇报复心极强,知道是境灵带他们来的,好几次都冲境灵咬去。 蛇身形庞大,短距离追踪还行,被她这么溜着跑,时间长了,是真追不上。 雷陨蛇有些懈怠。 花菱不允许,放慢了速度,又往回逗了一下蛇,蛇愤怒地张开嘴,咬了一嘴空气。 相星晖想从蛇七寸下手,那是蛇最脆弱、也最敏感的部位。他刚一靠近,雷陨蛇立马调转蛇头,朝他咬了过来。 花菱一鞭子甩到蛇头上,追人怎么三心二意的? 相星晖佯装被吓到,和蛇拉开距离,减轻蛇的戒心。 雷陨蛇虽然生了灵智,但被花菱来回这么一逗,便试出了它智商不高的事实。它看到相星晖慌忙逃开,以为相星晖被它吓住,又转头朝花菱追去。 蛇追,花菱逃,它插翅难飞。 境灵:刺激,有点好玩! 屏住气息苟在蛇尾的六人终于逮住机会,使出六人的看家本领,朝蛇尾的伤口砸去。 正追人追得起劲儿的雷陨蛇突然感觉尾部一阵巨痛,顿在原地,仰天痛嚎。 相星晖看准时机,汇灵力于刀身,朝蛇的七寸处斩去。 带有剧毒的血液喷出,几人躲开,相星晖瞬时闪到花菱身前,替她挡住飞溅的毒血。几滴稠黑的毒血溅到相星晖脸颊上,他皮骨尚不如花菱强悍,毒血溅到脸上有几分灼热感。 相星晖没在意,衣袖擦去脸上的毒血,白玉般的脸上留下了几道红痕。 花菱从他身后偏过头来:“都红了。” 她的手覆上去,隔着一点距离,用灵力让相星晖脸上的红痕消失了。 蛇身断成三截,轰然倒在沙洲中,犹存的神经反应让这三截蛇身仍在自己的血液中扭动挣扎。 两人缓缓落到蛇身旁边。 花菱:“有些东西死了才最有价值。”她双眼发光地盯着三段蛇躯,蛇乌漆麻黑的鳞甲在她眼中愣是被看出了五彩斑斓的黑色。 这鳞甲、这蛇皮用来炼几套防御甲衣岂不美哉!还有它的毒液和毒血,抹在暗器上,或者填充在武器里,可太歹毒了!蛇骨剔下来炼条鞭子应该也不错,这蛇肉不知道有没有毒,能不能烤了吃了…… 徐旬蹑手蹑脚地避开沙洲上的毒液和毒血,跑到花菱身旁,拍马屁道:“大师姐神机妙算,在大师姐对英明指挥下,太清峰斩获元婴期雷陨蛇一条,可喜可贺。” 张盈掏出自己的小算盘,走到雷陨蛇尸体跟前,玉制算珠的声音清脆,她噼里叭啦地拨弄个不停。 花菱:“想要什么直说。” 徐旬假模假样地扭捏两下:“这怎么好意思。”然后飞快说道:“师姐给我弄点血和毒液,谢谢。” “可以。”花菱摸着下巴琢磨着,既然都给徐旬了,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她问道:“我打算用这蛇的鳞甲和蛇皮做几套甲衣,有谁想要吗?” “我!”“我!”“我也要!” 后边立即传来了几声积极讨要的声音。 花菱回头看了一眼,差不多都举起了手:“那就人手一套,反正这蛇挺大的。” 算着这一趟灵石进账的张盈,听到大师姐对豪爽发言,拨算珠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重新算钱。 千钧变成称手的小刀,花菱开始拆解雷陨蛇的尸体:“躲远点啊,别被溅到了。” 张盈和徐旬准备退远点,花菱叫住张盈。 “诶,等等师妹,这蛇肉能吃吗?” 张盈回忆起书中的记载:雷陨蛇,腺体、血液□□,去之味道鲜美,宜做脍。 她下意识咽了咽唾液:“可以,但要把蛇血和腺体中的毒液都去尽,书上说做成蛇脍不错。” 花菱想了想生吃还是算了,不管这蛇咋样,她总觉得不卫生,还是把它烤了吧。 花菱和相星晖开始剥皮拆骨,舒瑶本也想着来帮忙,但她还是个筑基期,张盈觉得她的□□强度还不够,可能会被蛇毒伤到,把她拉了回去。 收起拆下来的鳞甲、蛇皮和蛇骨,花菱放出自己的烧火丫头——红莲业火,找了个干净地儿,烤起了蛇肉。 九个人围坐在火边,蛇肉被烤出油脂,焦香四溢。九个人齐齐咽了一下口水。 徐旬问道:“有人带调料了吗?” 夏惜雪掏出几颗八角大料,和一把陈皮。 徐旬:“不是这个。” 花菱想起自己来之前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露出手腕上的银臂钏,几个瓶瓶罐罐出现在沙子里。 徐旬打开看了看,有盐、辣椒粉、五香粉、孜然粉。 “不错不错,就是这些!” 他主动上前撒起调料,蛇肉香味更甚。 九个人美美享用了一顿烤蛇肉。 作者有话要说: 警告哈,现实里不能乱吃! 嘀嘀咕咕:日六日不动了,为了避免变成乳鸽汤,俺还是日三吧,如果哪天多写了点就多放点,可以养肥哒~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谢谢大家看我的文,爱你们~ 第34章 月虹圣女 境灵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在月虹圣境这么历练的, 把妖兽溜着玩,全员无伤杀妖兽,完了还美美吃了一顿。 是她见识太少了, 外边的人花样这么多吗? 花菱吃饱喝足,揪住境灵问道:“先前说那镇灵石呢, 在哪儿?” 境灵自知理亏,不敢挣扎:“阿花,你放开我嘛, 我这就带你们去这蛇的老巢,这条蛇仗着自己在圣境内修为最高,多年来横行霸道,巢穴里有不少好东西呢!” 其他人也休整得差不多了, 花菱道:“带路吧。” 境灵忙着表现自己,争取将功赎罪, 她做个了个“请”的姿势,说:“好嘞, 花姑娘这边请。” 花菱给她后脑勺来了一下。 九人跟着境灵继续往前走,翻过沙丘朝下走去,前方不远处有一片绿洲, 绿洲中有一棵沙枣树。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35节 时下正是沙枣成熟的季节, 九人站在树下,一人薅了一把沙枣吃, 顺便解解吃烤蛇肉的腻。 沙枣甜脆新鲜,徐旬没忍住多薅了几把。 境灵得意道:“看吧, 跟着我混还有餐后水果。” 花菱:“怎么停这儿了?” 境灵道:“蛇巢就在这颗树底下!” 境灵之前偷偷看过雷陨蛇怎么回巢穴, 她绕着沙枣树顺时针转了三圈,又逆时针转了三圈, 最后在沙枣树树干上敲了三下。 霎时间,众人脚下的绿洲变成了流沙,脚下一片虚无,失重向下落去。花菱和相星晖等人都用灵气护体,轻巧落地。 只有徐旬一人嘴里还嚼着沙枣,猝不及防向下落去的同时,在惊慌之中被枣核卡住了嗓子眼,重重摔到地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枣核也被摔出来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见到徐旬的窘迫,夏惜雪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徐旬脸皮比较厚,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拍了拍灰,站了起来:“一时大意,走!咱们去把这倒霉蛇的老巢搜刮了!” 境灵却没再动了,她双?交握,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呀~” 语末还有些可爱的卖了个萌。 九人:…… 她到底是靠什么当上境灵的?可爱吗? 花菱很想捂住心口,她深呼吸,接受自己和一个坑货绑定的事实。 花菱微笑着对境灵说道:“你还没有名字吧。”语气亲切。 境灵高兴地朝她飞了过去:“是啊是啊,花花要给我起名字了吗?” 境灵对花菱的称呼随心所欲,一会儿叫她“花花”,一会儿叫“阿花”,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境灵贴着她的脸,害羞地亲了花菱一口。 花菱把她揪下来,温柔地笑着说道:“以后就叫你阿坑吧。” 境灵,啊不,阿坑的喜悦一下子就被戳破了:“为什么呀?”她难过地说。 花菱带着其余八人摸着黑往前走,回答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阿坑。” 她召出红莲业火,一片漆黑中,有了一点光亮。 此处看起来不像是蛇巢,更像是地宫。 两边石壁上绘着一群妍丽多姿的女子,她们穿着西州女子盛装出席的服饰,露出柔软的腰肢和纤细的?臂,上臂左右两边分别戴着金臂钏,?臂上挽着彩带,一些怀抱器乐,一些?持莲花,日月分别这些女子的左右两肩,庇佑着她们。壁画上的女子们面容微微带笑,眼神平和,注视着来人。 尽管西州的服饰暴露,但这壁画上的女子个个带着神性,不敢让人心生半分不敬之意。不知用了什么涂料,这石壁都有被侵蚀的痕迹了,但画上的人物依然色彩鲜艳。 再往里走些,壁画上左侧讲述女子们修炼济世的故事,右侧绘着她们参拜神佛的仪式和过程。 境灵还在后边伤心着,花菱道声音从前方传来:“阿月,月灵?” 在场没有一个叫月灵的,境灵抬起头,飞到花菱面前蹭蹭:“阿花是在叫我吗?” 她快乐地绕着花菱飞,声音立体环绕在花菱耳边:“哪个灵?是和菱菱一个字的那个菱吗?” 花菱伸出?掌,境灵一头撞在她?心里:“境灵的灵。” 月虹圣境的境灵,去掉中间部分,取“月灵”二字。 境灵捂着头小声嘀咕道:“好敷衍……” “是吗,阿坑?”花菱两根?指提溜着月灵的后领子,把她放到壁画面前,“你知道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吗?” 月灵本想再和她掰扯几句,一看到壁画上的女子们,整个灵呆住了:“这、她们是月虹圣女!” 月灵作为月虹圣境的境灵,从诞生那日起就带着关于圣境的一切记忆。外界之人只知道有一处百年开启一次的历练秘境,却不知这秘境从何而来,由何人缔造?而这壁画上的女子们,就是一切的答案。 月灵说道:“我虽然从来没见过她们,但传承记忆中,月虹圣境就是她们陨落前集所有人的灵力才制造出来的。” “月虹圣女?”花菱等人此前的确未听说过这个。 “对。”月灵飞到壁画前,指着说道:“这是她们教化世人的场景,她们是一群常伴佛前的女子,其中一人突然有感,参悟了日月灵力修炼的方法,便传授给其他女子,她们一起修行,凭借自己的力量济世救人。” “然而,西州不知哪一日起,出现了无数肆意伤人的妖兽,起先只是百十来个,后来妖兽越来越多,她们的力量有限,于是便想出来一个办法。” “缔造一个秘境,将妖兽全都关在里边?”花菱问道。 月灵道:“对!西州恢复了安定,但她们也因此灵力耗尽而亡。” 圣境一开始的问心阵,便是她们设下的唯一一到关卡,只有道心坚定、纯粹的人才能通过,其他朝日和拜月两道路,皆以斩杀妖兽为考验,或许能得到珍禽异兽、稀有仙草,也或许能得到一场机缘,都看个人缘法。 九人听闻月灵的话,沉默下来。 花菱带头双?合十,朝壁画拜了一拜。 “走吧。”花菱道。 众人拜完,继续朝前走,红莲业火在前方漂浮着,壁画上的内容一幕幕变幻,正如月灵所述,壁画尽头便是月虹圣境形成,日月同辉,在境内两极,而圣境的缔造者们,却化作一场恩泽西州的雨,从此离开人间。 尽头前是下沉的一个大殿,殿中摆放着十二个月虹圣女的石像,俯瞰着地上,悲天悯人,包容众生。那蛇好像缠绕在石像上过,许多圣女石像都只剩些残肢断臂,有一位还被断了头,石像旁一堆乱石。 花菱后悔没多抽那蛇几下。 徐旬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饱嗝:“嗝——” 打得好。花菱暗暗夸道。就当是替这些圣女石像报仇了。 她操控起那堆乱石,用灵力尽量将残破的石像修复了个大概。 雷陨蛇将它四处收集、掠夺得来的东西都堆到了一处,旁边还有两条它蜕过的皮。 张盈拨开挡在她身前的几个人,被雷陨蛇的富有程度震惊到了,算盘都忘了拨,喃喃道:“赚了赚了,这趟来得值,太清峰未来至少三十年的开销都在这里了。” 雷陨蛇不光掠夺了不少珍稀药草和漂亮的炼器材料,还不知道从哪里抢了许多乾坤袋。 花菱他们分成两拨,四个人整理乾坤袋,辨认有没有熟悉宗门的弟子乾坤袋,等出去以后派青鸟送回去。另外五人负责收集整理雷陨蛇的宝藏,出去以后倒卖一波。 “大师姐。”王阳朔那边喊道。 花菱正拿着两个乾坤袋在辨认,左?的好像是太初门的,右?的没有门派标识,只是个普通乾坤袋,她正纠结要不要打开看看。 “怎么了?”花菱看向王阳朔,问道。 王阳朔?上拿着个东西,走了过来:“师姐看看这是不是镇灵石?” 花菱接过,召过一小朵莲火,仔细端详了?上的石头。 一块椭圆形的扁扁的青石,看上去和普通石头差不多,石块正面刻着太阳,反面刻着月亮,但拿在?上却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天地五行灵气之外的力量。 花菱招招?,唤月灵过来:“来看看这是不是镇灵石?” 月灵赶紧飞了过来,凑到花菱?上一看,确定道:“就是这个!” “这里头怎么有股奇怪的力量?”花菱问,倒不是像邪道那种阴寒的邪魔之气,反而是种极为纯净温和的力量。 月灵道:“咦,我先前不是说了吗,圣女他们用日月灵力修炼啊。” 花菱等人一脸震惊:?!! 就连欢快的不停往自己乾坤袋里收东西的张盈也婷了下来,这小东西说了什么?! 月灵见他们一路震惊,她也一脸震惊,月虹圣境内的生灵都是日月灵力修炼,不过境内有限制,最高只能修炼到金丹期,她还以为外界的人修炼所用的灵力也一样。 月灵僵硬转头看向花菱:“你们……用什么修炼?” 花菱:“五行灵气啊…” 两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修炼狂纷纷凑了上来,眼神中带着渴望地看着月灵,希望她能多说点。 月灵从没有感受过这么热烈的目光,嘴角翘了起来,压都压不住,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日月灵力顾名思义,分为两种,日灵力适合体质偏阳的生灵,月灵力适合体质偏阴的人。圣境两极分布着日系妖兽和月系妖兽,利用两种力量修炼。” “据说,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星辰之力,可惜月虹圣境没有星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月灵耸耸肩,说完了。 九个人一脸呆滞:世界观被改写了…… 花菱摸着下巴,试探性地说道:“你们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五行灵气和日月灵力结合起来修炼?”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逗师弟,但翻车了 这就涉及到包括月灵在内, 在场所有人的盲点了。没人这么搞过,没谁都不知道能不能行,万一两种灵气相互排斥, 极有可能撑破经脉。导致灵气逆行,内府爆裂而亡。 徐旬犹豫地劝道:“别了吧, 大师姐。”其余几人纷纷点头。 但花菱是个什么人?本命灯说掐就掐,雷劫想抗就抗,顺便还能在符里封上一丝。她来了兴趣, 不试试是不会放手的。 花菱沉思了一会儿,用食指戳了戳月灵,问道:“你们平时是怎么感受日月灵力的?” 月灵因是一界之灵,和境内只能单一吸收某种灵力的妖兽不同, 她能同时感应到日月两种灵力,且利用它们增长修为。 月灵道:“就…随时都能感受到啊。”月灵左右两只小手上凝聚了两团莹莹发光的灵气团。 “这团比较温暖的, 是日灵气。”月灵举了举右手,说道。 她又抬起左手那团灵气:“这团有点温凉的, 是月灵气。” 花菱琢磨着她是个火灵根,于是直接抬手触向了月灵右手上的那团日灵气,瞬息之间, 她就把月灵手上那团日灵气吸收了。 “师姐!”相星晖紧张地喊道, 站到她面前来,想查看花菱的身体是否有异样。 花菱见他一脸担心, 拍拍相星晖肩膀:“没事,我……”她突然一脸痛苦, 另一只手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 搭在相星晖肩膀上的那只手无力向下滑落。 相星晖抓住花菱的手腕,把她带到怀中, 他抓着花菱的那只手有些微微颤抖,被她吓得脸色都变了。 舒瑶本也一脸担心,准备上前看看花菱,被夏惜雪一把拉住。 舒瑶疑惑地看向他们,夏惜雪和徐旬几个面带神秘微笑,并不说话,对她微微摆了摆头,示意她不要上前。舒瑶带着满肚子疑问,留在原地。 花菱在相星晖怀中心虚地游移了几下眼神,不该皮这一下的,看把小师弟吓的。 相星晖探过花菱的脉象后,发现怀中这人不仅啥事没有,脉象健壮有力,身体不知道比其他人好了多少倍! 是他关心则乱。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36节 相星晖松开花菱,默默站到一边生闷气。 相处这么多年,从没见到相星晖对她生气的样子,花菱慌了。 她无涯宗第一猛女就是能屈能伸,赶紧蹭到相星晖身边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小师弟,我不该吓你的。” 相星晖抱着手,眼神和头都微微偏到一边,不看花菱。 完了完了,气大发了。花菱这下觉得有点棘手了,左跨一步到相星晖正脸面前:“师弟……” 相星晖偏到另一边。 花菱又跨回来,眼看相星晖又想偏头,她直接伸手捧住相星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小师弟、相星晖,我错了嘛……我不该利用你的关心吓你,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了!” 她说得诚恳,眼神专注地看着他,双眼里满是他的倒影。相星晖悄悄红了耳尖,眼神闪躲了几下。 花菱以为他又要别开头,死死把住相星晖的脸:“相星晖,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以道心起誓!” “我花菱要是再闲得没事欺骗……!”小师弟感情。 相星晖的手指落在她唇的上方,没有碰到。恰到好处的距离,让花菱闭上了嘴,又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他手指都微凉。 花菱下意识松开了手,相星晖得救般的偏过头,一缕长发垂落,露出了他红得发烫的耳尖。 “嗯,师姐不用发誓,我相信师姐……”他闷着声说了这句。 “哦……”解决了小师弟生气的危机,她好像更慌了,脑子跟宕机了一样,停止运作。 舒瑶跟着夏惜雪他们看了全程,和他们一样脸上挂上了神秘的微笑,又有点欣慰。 月灵促狭地飞到花菱身边,手里还托着那团月灵气,看了两人几眼。 花菱转移话题:“哦,看!月灵带着月灵气来了,我再试试这个行不行。” 她指尖还未碰到月灵气,又被相星晖一把抓住。 相星晖道:“师姐是火灵根,还是我来吧。”他伸手吸收了那团月灵气。 一股纯正温和的力量慢慢从手臂传到体内,和他体内的灵气仿佛同出一源,汇入内府。 “的确是一股极为纯净的灵气。”相星晖说。 围观的几个人凑上前来,看这两人确实没什么问题。追着月灵问道:“怎么才能吸引到日月灵气啊?” 月灵也不太确定,硬着头皮回答道:“跟、跟你们平时修炼差不多吧……”她挠了挠头。 几人听完立即找了个地方打坐,张盈见旁边还有许些没整理完的东西,掏出一个乾坤袋,先把东西都装进去后,才同其他人一样打起了坐。 花菱运转灵蕴决,发现月灵气并不能被她吸收到体内,便专心吸收起日灵气。 …… 不知过了多久。 月灵本来无聊地飞来飞去,见舒瑶突然站了起来,她看师兄师姐们都在打坐,便对月灵说道:“我感觉我要突破了,先出去了,等师兄师姐们打坐结束后,你记得告诉他们一下哦。” 月灵点点头,舒瑶便独自回了地面。 舒瑶走后,月灵思来想去有点不放心她,去戳了戳还在打坐的花菱:“花花、阿花、菱菱~” 花菱沉迷打坐。 月灵贴在她耳边:“花!!你师妹去上头渡劫了!!” 震耳欲聋。花菱结束打坐,怀疑这小东西是要弑主了。 “听到了!我自己的师妹我还没数吗?等会儿再上去。”花菱道。 目前看来两种灵力同时吸收修炼速度的确能快上许多,但对于她想要从元婴期突破到化神期来说,还是杯水车薪了,也不知道她会在元婴期卡多久…… 估摸了一会儿时间,花菱使唤月灵去把还在打坐的七个人叫起来。 花菱道:“瑶瑶上去渡劫了,我估摸着也差不多到最后几道了,上去看看吧。” 几人收拾收拾起身,王阳朔没注意脚下,一下又扑回地上。 “咦。”他扑倒在一座石像下边,面前有一本灰扑扑的书。 他拍干净书上的灰,书名显露出来:《烟罗秘阵图》。王阳朔兴奋地举着书来找花菱:“师姐!我捡到了一本阵法书!” 花菱看了他手中的书一眼,道:“你自己收好吧,你不是喜欢研究阵法吗?” 随便一摔,摔出本阵法秘籍,镇灵石也是这小子刨出来的,他不会是个欧皇吧…… 其他几个见王阳朔又得了个好东西,对地宫进行了一个地毯式搜索,一无所获,稍微耽搁了一会儿,回到了地上。 舒瑶正在渡她突破金丹期的第七道雷劫。 她找了个离绿洲不远的位置渡劫。地上和地宫内没什么区别,都被黑夜笼罩着,唯有舒瑶头顶上方的劫云,时不时还冒出点闪电的光亮。 徐旬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吃起了沙枣,还不忘分给其他人几个。 花菱微微皱着眉凝视着劫云,她担心舒瑶和相星晖一样,被改变命运走向后,会受到天地法则的诛杀。 见花菱一脸担忧,徐旬嚼着沙枣道:“哎呀,师姐你就放心吧。九师妹是和你同出一脉的猛人,必然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 轰隆一声闷雷声响起,舒瑶的第七道雷劫气势汹汹地朝她冲去。舒瑶筋骨尚没那么强韧,前六道雷劫已经接得有些吃力了,但若是现在放弃,她只会停滞不前。没办法,她只有咬着牙硬抗这一条路。 她的这道雷劫虽然来势汹涌,但并没有带着天地法则的威力,或许,天道也认可这样的改变吗…… 花菱稍稍放下了心。 舒瑶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默念灵蕴决,维持体内灵气充盈,这次有月灵气的加持,她灵气吸收速度更快,经脉也在痛苦中不断扩大变强。 雷劫落下,她断了一瞬灵蕴决的运转,内府差点没支撑住,朝一旁的沙地中吐出一口血来。 徐旬几个是吃不下枣了,花菱刚放下了心,他们又提了起来。 月灵头一次见人渡劫躲都不带躲的,震惊道:“你们都是这样渡劫的?” 她问的是花菱,花菱点了点头,身后的相星晖也点了点头。 月灵觉得自己涨了很多见识。 季听枫听不下去,给月灵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有他们三个才这么渡劫。一般修士渡劫都会准备很多防御法衣法器和符箓,以免一不小心就被劈死了。” 月灵感觉自己再次被花菱欺骗了,飞到花菱面前质问她:“你怎么又骗我?!” 她挡住了花菱看舒瑶的视线,花菱将她推到一边:“你自己问的,‘你们是不是这样渡劫’,我和她,还有小师弟,我们就是这样渡劫的啊,‘我们’不是‘们’啊。” 花菱估摸舒瑶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和月灵扣着字眼,耍嘴皮子。 月灵说不过她,气呼呼地飞到一边了。 舒瑶果然不负众望,扛过第八道雷劫,挥剑斩灭第九道,顺利跨过筑基期,成为一名金丹修士。 花菱赶紧过来捞人,她身上散发着熟悉的焦香。 舒瑶强撑着一口气,对花菱说道:“大师姐…我不出去……我想和你们一起走完月、月虹圣境……” 她说完这句,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花菱原本的确打算先把她送出去修养,但既然她不愿意,那便只好在境内为她治疗了。 忽然降下一片雨露,恩泽大地,这是舒瑶的祥瑞之兆,也是天道的认可。 作者有话要说: 咕德猫宁~ 拥有存稿的鸽子,帅气地和大家打招呼~ 天冷冷,手僵僵 一茶一键盘,三千码一天(惆怅) 今天双更,下午三点放出来~ (话说大家应该看出来这是篇沙雕文了吧) 第36章 境中之境 花菱把人带回到沙枣树下, 她对夏惜雪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帮忙看看伤势,她开始梳理起舒瑶体内残余的天雷之力。 张盈问了问梳理经脉的方法, 握起舒瑶另一只手,尝试和花菱一同梳理。 没想到竟然可以两人同时进行, 速度加快不少。 两人一左一右给舒瑶梳理,夏惜雪找不到空位,干脆从花菱手臂下钻进去, 趴跪着摸到了舒瑶的脉搏。 李绮琴取出自己的梅花落,在不远处盘腿而坐,拨起了琴弦。琴声泠泠,曲调柔和, 带着平和的力量,可以稍稍抚平舒瑶体内暴虐的天雷之力。 其他几人, 或打坐修炼,或自觉为她们护法, 轮流交换,就这样过了两日。 舒瑶从昏迷中醒了。 伤势虽未大好,但体内残余的那些天雷之力已经被花菱和张盈二人全数剔除了出去, 剩下的可以全部交给夏惜雪, 让她慢慢给舒瑶养回来。 花菱拉着张盈不管不顾地倒在黄沙上,两人都舒了一口气。 舒瑶身体还有些虚弱, 见状,弯起眼睛笑了笑:“谢谢各位师兄师姐, 还有小师弟啦~” 沙子上瘫着的花菱摆摆手, 表示不必在意。 相星晖在一旁看了,犹豫了一下, 还是走到花菱旁边,俯身问道:“师姐要不要靠着我,躺在地上不舒服。” 花菱其实觉得在这沙子上躺着还挺舒服的,但她鬼使神差地爬了起来。 相星晖盘腿坐到她身边,花菱哪哪儿都不对劲,但她不允许自己在这里退缩,压住心里那点扭捏,轻轻地、带着试探性地靠在了相星晖肩上。 她像一条僵直的咸鱼,完全放松不了。 张盈在沙子上自在地翻个身,一手叉腰,一手撑头看着他俩,开玩笑道:“小师弟呀,我怎么没有肩膀可以靠靠呢?” 相星晖被这句问得不知如何回答,花菱伸出头,指指旁边那一堆师弟:“喏,那边还有一堆。”然后又靠了回去。 张盈爽朗的笑了几声,本也是开玩笑,呈大字型躺回了沙子上。 花菱靠在相星晖肩上,忍不住又想,徐旬那个爱造谣传谣的人也就算了,为什么四师妹也来打趣他俩了,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她没发现的事情? 九人就这么在绿洲休息了半日。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37节 花菱逮住飘在半空中打瞌睡的月灵,戳醒她,问道:“接下来往哪儿走?” 月灵在她手里睡得不知天南地北,揉了揉眼睛,随意指了个方向:“那边。” “走。” 耽搁了多日,九人飞速朝月灵指的那个方向前进。 等月灵从睡意中清醒过来,既然已经停在了一处寒潭前。寒潭一望无际,水面上笼罩着令人心生不祥的寒烟,倒映着两极的太阳和月亮。此潭出现得突兀,和月虹圣境的沙漠景象毫不相搭。 “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月灵震惊道。 花菱看向手中的月灵,带着她熟悉的温柔微笑,亲切地喊了声:“阿坑。” 她想起她还没睡醒前,好像随便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不怨人叫她“阿坑”。 “说吧,这里是哪儿?”花菱审问她。 月灵不好意思地垂着头,躲开花菱的眼神,说道:“这里是圣境的边缘。” “那既然都到边缘了,为何我们还出不去啊?”徐旬问。 “这……其实只能从朝日和拜月两条路出去,twelve哈哈…哈哈…”她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 九个人听她说完准备立即返回。 “等等!”月灵叫住他们,一脸神秘地说道:“我听说,这寒潭底下,才是真正的月虹圣境!” 花菱一副不信她的表情:“你听谁说的?这里头还有第二个会说话的境灵?” 月灵急道:“真的!我的传承记忆告诉我的!我一到这里就想起来了!这潭水之下,就是另一个月虹圣境!” 花菱总觉得坑货不值得信任,一直没怎么吭声的王阳朔说话了:“我觉得…咱们可以下去看一看。” “我感觉下面的机遇…比上面更大。” 被花菱在心里盖章为“欧皇”的六师弟发话了,她动摇了几分。 季听枫帮腔道:“来都来了。” 这句话彻底说服了在场众人。 “行,那就下去看看吧。”花菱拍板决定,“注意不要走散了,如果走散,记得立即联系其他人。” “是,师姐。” 花菱带着月灵,夏惜雪带着舒瑶,以灵力护身,九人下饺子似的,挨个跳入寒潭中。 潭水幽深,藻荇交横,越往下,越冰凉刺骨。 不知道小师弟那种冰灵根受不受得了?花菱分心想着。 突然,原本平静幽暗的水中卷起来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带着强大的吸力,将水中的众人全部卷入其中。 好一阵过后,花菱体验了一回坐滚筒洗衣机,和月灵一起被漩涡吐了出来。 一大一小齐齐一屁股墩儿坐在黄沙上,幸好沙地还算软和。 她周身衣服干爽,只有后背上有些沙砾,仿佛从未进入过水中一样。 相星晖第二个被横着吐出来了,躺在沙地上。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砾。 花菱看了看他,唇色有点发乌,果然还是被冻到了。 她装作正常地靠近,手搭上相星晖的手臂,用自己的火灵气,给他回暖。 月灵难得乖巧地坐在花菱肩上。 夏惜雪带着舒瑶轻盈落地。 徐旬接着以脸朝地的方式被吐出来,王阳朔在他身后,徐旬还没来得及起身,又被刚出来的王阳朔一屁股坐了回去。 “哎呀,五师兄,这怎么好意思。”王阳朔赶忙扶起徐旬。 花菱心道:这小子,确实有点运气在身上…… 张盈和季听枫也横着被吐在了沙地上。 人都到齐了,还好没被冲散。 他们被漩涡送到了一个城镇外,看着和先前的煌口郡差不多,镇门口有盘查身份的士兵。 几个人因先前被派出调查邪气一事,都提前找丰游郡郡守办好了路引,自信满满交给盘查的士兵。 士兵接过几人的路引,取出往下看,盘查他们的士兵眉头越皱越紧,抬眼看了看他们九人,缓缓退到后边,大喝一声:“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 花菱等人被团团围住,一旁的旅人都被这架势吓了一跳,纷纷绕着他们走。 徐旬和颜悦色地说:“怎么了?我们这可是丰游郡郡守亲自签发的路引,你们可看仔细了,绝对作不得假!” 拿着九人路引的士兵厉声说道:“什么丰游郡,没听过!伪造路引,企图混入城中!这群人居心不良!拿下!” 长矛对准了花菱等人,九人腾空跳起,踢开长矛,在花菱的示意下,朝城外跑去。 一队士兵追着他们而来,徐旬朝后扔了个烟雾弹后,九人朝上空飞去。 烟雾散去,几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可茫茫沙漠,并无遮挡物,难不成在这沙地下? 领头的将士下令四处搜查,士兵在这附近,一边走一边用长矛往沙地里戳。 戳死了几只不幸埋在沙子里的蜥蜴,无功而返。 领头将士茫然不解:“怪了,不在这地下,难不成还能上天?” 领头将士往天上看了一眼,烈日刺目,几朵悠悠的白云飘着。 果然是他想多了。将士暗自笑话了一下自己,带队回城了。 白云后边躲着的九人松了口气。 徐旬还在纠结路引的事:“怎么会没听说过丰游郡呢?” 花菱感叹道:“不是谁都有小师弟那样的目力。” 其他人一脸诧异地看向她,居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故事,他们要听! 相星晖也是迷惑不解。 “就…我带回小师弟之前,不是去太初门送药嘛,路上闲得无聊,就下放神识看了看,正好看到小师弟他们,没想到被他发现了,看了回来。”花菱说。 相星晖想起来了,难怪他那日察觉到一股视线在他身上,原来是路过的大师姐在看他。他以为他和师姐的相遇是在战后,没想到在那之前就有过交集。 花菱道:“等入夜吧,这队人没抓到我们,城内可能会戒严,我们趁入夜后再潜进去。” 花菱问肩上坐着的月灵:“这里有晚上吧?” 月灵也是头一次进来这里:“我不知道诶…” 行吧。 几人落地,等了几个时辰,太阳一点西沉的意思都没有,看来潭水上面那个是夜,潭水下面这个是昼了。 花菱拿出第二套方案,一人一张隐匿符偷偷进了城内,找了一处小巷,变换身形容貌后,走了出来。 城内果然戒严了,许多士兵在街上搜寻可疑人士。 花菱瞅着这城内的布局分外眼熟,城东是热闹的集市,他们穿过集市,眼前又出现了熟悉的客栈。 这不就是之前花菱他们三人所在的煌口郡吗?! 电光火石之间,花菱脑海中闪过一头骆驼的身影。 她立即决定道:“去城西!找包打听!” 其他几人不知道缘故,舒瑶在后边给他们解释了一番。 没等他们走到城西,花菱就碰到了正大摇大摆地在主街道上散步的骆驼。 包打听撩起眼皮瞥她一眼,虽然几人都做了伪装,但花菱还是感觉这骆驼认出她了。 包打听溜达完,从外城绕回城西的马厩,花菱带着其他人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 包打听开口道:“好巧。”声音浑厚低沉,熟悉的低音炮男神音。 这骆驼果然认出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抓一个小天使替我暖爪子! 第37章 预备备~ 包打听打完招呼, 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回了自己的破马厩,低头啃了口干草。 他边嚼边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我是此界的守护人。” 月灵从花菱肩上飞到包打听面前, 叉着腰非要杠道:“可你分明是个骆驼!” 包打听打了个喷嚏,月灵被他巨大的鼻息冲得在半空中仰翻了过去, 花菱双手一捧,接住了她。 包打听毫无感情地道歉道:“不好意思,碎草进鼻子里了, 有点痒。” 月灵灵仗人势,捏起小拳头,愤愤道:“你故意的!” “嗯。”包打听承认了,低沉的鼻音竟然有一点宠溺的味道。 “行了, ”花菱按住扑腾的月灵,“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不成真是月虹圣境的背面?为什么这个镇看起来和煌口郡一个样?” 包打听不说话了, 懒懒的眼睛看着花菱。 花菱扯了扯嘴角,取出一瓶辟谷丹, 真不知道这骆驼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这个。 包打听张开嘴,花菱将整瓶全部倒入他口中。 等他慢慢嚼了一会儿后,包打听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道:“你们这辟谷丹口感不错, 挺脆的。” 他其实也尝不出辟谷丹的味道和干草有什么区别, 只是花菱给他的这几瓶辟谷丹,应该是搓完后有回炉烤过, 外壳焦脆,内陷柔软, 口感独特。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38节 可不嘛, 嚼得嘎嘣作响的。夏惜雪心中吐槽道。她催着包打听:“吃都吃了,你快说呀!” 包打听道:“是, 也不是。” 这骆驼还搁这儿打哑谜,花菱问:“什么意思?” “这里是另一个月虹圣境,千年前的月虹圣境。”包打听细细品味着太清峰出品的辟谷丹,“也可以说,是上面那个圣境缺失的部分。” 包打听对花菱说道:“你可以把你的修为压制解了,这里没有修为限制,不然你们恐怕出不了这里。” 他又瞥了一眼旁边的相星晖,说:“要突破赶紧突破,多一个元婴期,你们也多一点出去的希望。” 他这话说得众人心生不安,徐旬受不了这骆驼慢吞吞的性子:“大哥,你能不能说快点,别老打哑谜!” 他急! 包打听没理会他,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这里是不受限制的月虹圣境,在那座宫殿之下,镇压着无数妖兽,虽然大多是筑基期和金丹期,不过里头还是有三个元婴期,一个化神期的妖兽,你们要注意点。” 众人抬眼看向马厩后边的高山。 一条石阶由山脚顺着山脊而建蜿蜒向上,直通山顶那座巍峨的宫殿。 “别急,”他见花菱又要开口,说道,“进出此界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得到我的允许,另一个是破开此界,潭上潭下两界融合,你们自然就能出去。” 包打听既然这么说了,那多半是不打算放他们出去。 于是花菱问他:“如何破界?” “月虹圣女的残魂就在那宫殿中,千年来,被镇压在地下的妖兽不断冲撞着圣女残魂凝成的封印。如今封印的力量日渐薄弱,两界即将融合,那些妖兽也快冲破封印了……”包打听垂下眼皮,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食槽。 “也就是说,封印破除,两界就会融合?”花菱问道。 包打听:“对,你们可以自行选择,在这里等上十年百年,封印自然会被地下的妖兽冲破。也可以选择在那之前,将妖兽屠尽。” “干!”徐旬回答得十分干脆,“不就是几个妖兽吗,杀了就是了,还能解放圣女们都残魂,就是干!” 张盈也道:“所谓风险越大,机遇越大,的确可以去试试。” “杀吧。不能放着圣女的残魂不管。”夏惜雪说。 花菱看向其他几个师弟师妹,众人脸色都很凝重,但眼神坚定,对花菱点点头,月灵也跟着点点头。 花菱问:“决定了?” “大师姐放心,丹药符箓管够,咱们光扔符箓也能炸死不少!”季听枫拍了拍他腰间挂在的乾坤袋,说道。 王阳朔道:“那我再研究研究刚得的阵法秘籍,看看有没有什么杀伤力大点的阵法……” 见他们都打定主意,花菱转身,对包打听耸耸肩道:“那就去呗。” 包打听嘴里还在嚼个不停:“不急,等他先渡劫了再说。”包打听指的是相星晖。 他从马厩中出来,往外面走去:“跟我来。” 九人一灵跟在骆驼身后,不知要带他们去哪儿。 包打听在街上走着,和外面不同,竟没一个人围观他。有个路人甚至还从他身体中间穿了过去,他在这里仿佛一个亡灵一般的存在。 周围人来来往往,会避开花菱他们,但却看不见包打听,直接从他身体中穿过。 包打听将他们带出了城中,一路走到宫殿的山脚下,对相星晖说:“渡劫吧。这里有圣女庇佑,不会惊扰镇上那些人。” 相星晖找个了位置盘腿打坐,运转灵蕴决同时吸收冰灵气和月灵气。 其他人各找个处地方,做起了杀妖兽的准备。 虽然此界冰、月两种灵气极少,但相星晖本就濒临突破的边缘,三个时辰后,他头顶上的云层逐渐变厚,他周身形成了一带渡劫范围,花菱和其他人只得退开。 宫殿山脚下正如包打听说的那样,因着圣女庇护,半点声响都没听见,相星晖已经挨了第一道雷了。 “这也太‘不惊扰’了吧!”徐旬看着那边的相星晖,似乎他也没听到半分响动就被劈了。 包打听看他一眼,大惊小怪。 相星晖的第二道雷劫也很快落下,他只有点触到轻微电流的酥麻之感,并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行了,该修炼的修炼,该研究阵法的研究阵法,不用担心小师弟,我给他看着。”花菱驱走扎堆看相星晖渡劫的那群人。 几个人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没和花菱皮,老实去干自己的事了。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第三道雷劫已经劈过了,相星晖坐得稳稳当当,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包打听道:“算他捡着了,在这里渡劫,基本不会受伤。” 花菱沉吟片刻,还是紧盯着相星晖。 包打听终于吞咽了一下,然后嘴里又开始嚼起来。 花菱:“你不是咽下去了吗,怎么还能嚼?” 包打听鄙视地看了眼这个没见识的:“没见过骆驼反刍啊?” 眼看第四道雷劫落下,相星晖还安稳地在打坐,包打听道:“你师弟怎么还不起来啊?” 轮到花菱鄙视他没见识了:“哼哼,他不止这道不起来,后头几道还是不会起来。” 月灵终于逮到机会呛他一句:“就是就是,你个没见识的!” 天雷落下,相星晖周围黄沙四起,后又散去落下,他看上去依然什么事都没有。 “他要这么渡劫的话,很难保证不会受伤。”包打听说。 花菱:“没事,我们自带医修。” “嗯…”包打听发出一声低沉的鼻音,沉如深潭的骆驼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 他说:“应该用不着……” 这么自信吗?看来小师弟这次渡劫应该没什么事了……花菱这么想着,相星晖已经坐那儿接了五道天雷了,看上去接得还算轻松。 听不到半点声音,渡劫的紧张感都消失了大半。 “说起来,”花菱突然想起,“我们分明都做了伪装,元婴以下应该都看不出来的,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包打听转过骆驼头看她:“是你,我能看到你体内的那团灵火。” 原来是她的天生灵火暴露了自己。花菱将火召出来:“是这个吗?” 一团红莲形态的灵火飘到包打听眼前,他伸长骆驼头碰了一下,说道:“不错。” “之前你们跟我打听那些大白天穿夜行衣的修士,你下次遇到了可以直接用这团火烧他们。”包打听提醒道。 “圣境这次提前开启,和那群人有关。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开了圣境,但是你们手中的那块镇灵石和你肩上那个小不点,一定不能落到那些人手中。” 包打听看着花菱,那双没精打采的骆驼眼中,头一次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花菱没忍住摸了一把骆驼头,笑着答应道:“知道了,包先生。” 包打听反应和动作迟缓,被花菱摸了个正着:“没大没小的丫头,你那师弟快被劈焦了。” 一个没留神,相星晖就剩最后一道了。他被劈得头发蓬乱,手臂、脸颊等裂出数道细小的口子,渗出血后,又被劈得伤口焦黑。相星晖手里握着万仞,他犹豫了一瞬是接还是砍,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最后一道雷劫的威力十分恐怖,相星晖浑身疼痛欲裂,他右手紧紧地握着万仞,俯下身体,勉力支撑着自己。他身上的伤口重新裂开,鲜血滴到黄沙上,浸透沙地。 劫云散去,金光灿灿,一条龙鳞闪闪的金龙在云间穿梭,不少镇里的居民都看到了,纷纷高呼“神迹”,往下拜去。 那金龙都是老熟龙了,花菱瞅着它敷衍地舞了几下就消失了。 改日万一飞升了,她得投诉它消极怠工。 相星晖这次渡劫比他前两次都好了很多,好歹人还有意识,没晕过去。 花菱飞到他身前,嘱咐道:“拿好刀。” 打横抱起了相星晖,将他带回包打听那边。 相星晖还是头一次在有意识的状态下被花菱这么抱,他羞得有点想捂脸,但手脚无力,只能作罢。 还好脸也被劈黑了……相星晖在花菱怀里想着。 夏惜雪已经过来了,花菱放下相星晖,两人准备开始治他身上的伤。 包打听慢吞吞地说:“不用,你们等会儿,这伤我治比较快。” 两人停下了手,看着包打听。 包打听闭上眼睛,骆驼的额心之间出现了一个莹蓝的小光点。光点慢慢变到拳头大小,缓缓飘到相星晖额心,没入。 很快,相星晖身上被劈得焦黑的壳子裂开。 花菱尝试着敲了敲,焦黑的壳子尽碎,露出一个肤白无瑕的新师弟。 作者有话要说: 包打听:你是要这个新师弟,还是要这个旧师弟? 花菱(陷入纠结):两、两个都要? 第38章 宫殿之下 那团散发着莹蓝色光晕的东西, 带着微微的凉?触碰到相星晖的额头,体内那些破损的经脉、灼痛的伤口,在那团蓝光的力量下瞬间就被抚平。 “什么东西啊?见效这么快的。”花菱问道。 包打听道:“千年份的冰露。” 花菱不是不知道冰露, 但这千年份的,属实是没见过。冰露平常也会被医修用来配在其他药里, 给病人清热解毒之用。没想到年份久的冰露,竟然有这样神奇的功效。 “包先生破费了呀,仗义疏财。”花菱道。 相星晖起身对包打听拱手行了个礼, 道:“多谢包先生。” 月灵不客气地问道:“你哪儿来的这个呀?” 包打听:“以前没事收集的,反正我自己也用不上。” 包打听这骆驼说来也怪,每每问个事儿,他都会要一瓶辟谷丹, 不给绝不开腔。但这千年份的冰露,却是说拿就拿。说不好在这骆驼眼里, 千年的冰露还赶不上一瓶辟谷丹。 包打听瞅一眼花菱。 花菱秒懂,立即又掏出身上所有辟谷丹:“你要是喜欢吃这个, 就都给你了。” “谢谢。”包打听张开了嘴。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39节 徐旬惊了,说:“包哥啊,你不是刚吃了一整瓶吗?怎么又要吃, 你不会被撑死吗?” 包打听斜视他一眼:“不会, 包哥的事你少管。” 对花菱说:“全倒。” “你真的没问题吧?”花菱左手三瓶,右手三瓶, 六瓶辟谷丹下去,是个人都得被撑死。 包打听瞥她一眼, ?思是她怎么也问这种蠢问题。 花菱老被这骆驼鄙视, 不再废话,将六瓶辟谷丹全部倒进了包打听嘴里。 花菱搓了搓手, 打起了千年冰露的主?。她学着徐旬,狗腿地喊道:“包哥。” 这骆驼好像有读心术,思索片刻,回道:“没有了,不过你可以去极北之地的雪渊中看看,说不准还有。” “谢谢包哥,不过我没有辟谷丹了。”花菱摊手。“对了,你那冰露是从哪儿取出来的?驼峰里吗?” 她听说骆驼一般会把东西储存在背上的驼峰里。 花菱从包打听眼神中看到了无语,他说:“这次免费。还有,我也有内府。” 月灵疑惑道:“咦,我怎么没有?” 包打听并不回答。 花菱:“老板大气。” 骆驼精人型都没有,哪儿来的内府?花菱只当他有秘密,不愿相告。 几个人悉悉索索准备好了。舒瑶剩下那点伤在夏惜雪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快。 包打听几步同他们走到了山脚。大漠中的山不算太高,石阶两旁的栏杆上系满了五色彩带,前来朝圣的人将之系上,用以祈福。 风忽至,彩带飘动。 包打听站在山脚便不动了。 花菱察觉到他并未跟上未,回身问道:“怎么了?不一起上去吗?” 这骆驼仰着脑袋,看着山顶的宫殿:“爬山太累了,我就不去了。” 包打听眼中带着怀念的神色,四条腿慢慢屈下,跪坐在山脚下。像那些朝圣者一般,虔诚地跪在山脚,闭上眼睛。花菱等人从他那张骆驼脸上竟看出了平和、安详的神态。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包打听闭着眼睛说道。 花菱笑了笑,说:“那就请包哥静待我们凯旋吧!” 骆驼把头搁在腿旁,像是睡着了。 一路上行,视野逐渐开阔,能一览山下的沙漠和城镇。越往上,感觉头顶的烈日离得越近,但这山脉之上竟还积着一层薄薄的白雪,在日光下显得圣洁无暇。 路上的朝圣者十分虔诚,衣衫褴褛,三步一拜九步一叩,一路拜到殿外,双手合十,静默地在殿门口站了一会儿,便下山了。 九个人绕到后殿,潜入殿内。 殿内空间不算大,除前后两个门口出,其余地方皆被金灯盏围了一圈,供奉着长生灯。穹顶绘着日月星辰,在那之下,则是十二圣女图。 十二圣女的残魂犹如散碎星子,落在殿内各处,微微发着淡金色的光。月灵身上也带着和她们一样的金光,她绕着残魂飞过一圈后,坐回了花菱肩上。 九个人走入残魂守着的阵法之内,没等王阳朔看清楚阵图,金光大盛,九人被传送进地下。 和先前的蛇巢不同,这个地宫一片昏暗,四通八达,不知藏有多少妖兽等着他们。 “等等。”花菱抬手,止住众人前进。她闭着眼睛仔细听了听,像是有什么虫子正在朝他们这边爬过来,足部敲击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动。 花菱放出红莲业火驱散黑夜,四条金丹期银骨蜈蚣分别在四个方向将他们九人包围起来,火焰亮起的一瞬间,朝他们扑了过来。 九人立即四散避开,纷纷召出法器对付蜈蚣。 “相星晖、舒瑶一组,张盈、王阳朔、季听枫一组,夏惜雪、徐旬一组,李绮琴远攻,看情况支援各组,一定要抓好机会。”花菱看了眼每个人的站位,粗略的做了安排。 花菱个人面对一条,这地方不大,不太好用鞭子之类的武器,于是她召出千钧化作长刀,朝面前那条银骨蜈蚣砍去。 蜈蚣前半个身子支起来,后半截稳稳地攀爬在壁上,口器中发出古怪的声响,下一瞬,数道冰柱从花菱脚下冒出。 她握着刀,跳到一旁,尖锐的冰棱追着她不放。花菱在石壁上乱走,蜈蚣死盯着她的身影,冰凌柱紧紧追着她。 月灵上次看过他们杀雷陨蛇后,淡定了很多,舒舒服服坐在花菱肩上观战,她什么场面没见过? 花菱溜了几圈后,一个瞬移踩到银骨蜈蚣背上。 专心操控冰柱追杀花菱的蜈蚣没料到她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一时间没止住手,被自己的冰柱刺穿了腹部。 花菱就站在蜈蚣旁边,单脚踩着蜈蚣,羞辱道:“就你这智商,基本也就告别去外边混了。” 金丹期的蜈蚣并没有灵智,但被她坑到“自.杀”还被踩在脚下,心里莫名生出极大的愤怒,刚张开口器,准备愤怒嘶吼,被花菱一刀从头部插入:“别叫,山崩了怎么办?” 蜈蚣连个挣扎都来不及就咽气了。 李绮琴在一旁奏琴看了花菱杀蜈蚣的全程,想起了之前那条雷陨蛇,不得不说这些怪遇到大师姐,真是到了大霉了…… 相星晖和舒瑶两人一前一后,反包围了蜈蚣,很轻松就解决了他们那只。 张盈和季听枫引着蜈蚣的注?,王阳朔不知道从哪儿捡了跟树杈,在地上画起了阵法。 他收好尾,对张盈和季听枫说道:“师姐、师弟,跳。” 两人闻言,立刻跳出阵法范围。张盈甩出一张符,将蜈蚣定在原处。 阵法生效,蜈蚣瞬间变成一团红黑的血雾。 王阳朔捏着树杈,满?点头。 阵修,恐怖如斯。张盈和季听枫干咽一下,刚才要是晚跳一步…… 最后徐旬和夏惜雪这一组,居然是徐旬溜着蜈蚣到处跑,夏惜雪追在蜈蚣后边一点一点把蜈蚣磨死了。 夏惜雪最后一把药刀插到蜈蚣身上,追着徐旬不放的蜈蚣终于趴下,两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大松了口气。 花菱:。 分配失误了。 夏惜雪拔出插在蜈蚣背上的一把把药刀,眼中发光:“师姐师弟们都给我站起来!剖了它!” 她一边将蜈蚣翻过来,从腹部边缘划开蜈蚣,一边神色痴迷地说道:“嘿嘿,这可是上好的药材。” 其他几个任劳任怨,替她处理起蜈蚣。 夏惜雪美滋滋地将蜈蚣全部收到乾坤袋里后,众人看着眼前的三个洞口,一时拿不定主?。 花菱看向王阳朔,问:“六师弟,你想走哪条?” 王阳朔受宠若惊,没想到花菱回问他。 他凭直觉说道:“中间那条吧,反正都要杀。” “行,那就走中间。” 一行人朝中间那个洞口走去。莲火照亮洞中,洞内十分安静,几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几个炼气期的蜥蜴不长眼窜了出来,花菱顺手用千钧戳死了。 越往里走,越安静。一个来骚扰他们的妖兽都没有。 徐旬有些提心吊胆地说道:“我怎么有种不妙的感觉……” 已经行至洞中深处,尽管大家心中都带着些许不安,但没一个人打算折返回去,继续向前走着。 “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季听枫说道。 李绮琴:“我也是。” 不是错觉,就连花菱这个火灵根也感觉到了一股从脚底冒出来的凉?,这股寒?越来越明显。 月灵害怕地抱着花菱的脖子。 花菱突然停下,伸手拦住了后面的人。 前方是一处不深的断崖,崖底结满冰晶,一只化神期梵玉蟾蜍蹲在崖底,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发出一声蟾啸。 “封闭听觉。”花菱连忙喊道。 舒瑶慢了一步,被这声蟾啸刺得神识一疼,鼻下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被震出了鼻血,她一把将其抹去,抽剑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 花菱这时候才想起王阳朔说道那句“反正都要杀”,那?思不就是反正都要杀这个化神期的癞蛤蟆,早杀早完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化神期的美蛙 梵玉蟾蜍这种妖兽一般都比较弱小, 都说蟾蜍身上全是宝,所以它也是医修常用来入药的东西。 花菱朝夏惜雪那边看过去,果然夏惜雪已经一脸痴迷地盯着蹲在冰晶之中的梵玉蟾蜍了。 另一边的王阳朔不好意思地对其他人笑笑, 他凭着直觉选了这条路,没想到还真如他所想, 一上来就碰到这个化神期的妖兽了。 几人战略性退回洞中,蟾啸结束后,王阳朔道:“大师姐, 我在先前得到的那本阵法秘籍中看到一种杀伤力极强的法阵,正适合越级杀这只癞蛤。蟆。” 他取出那本秘阵图,翻开几页,找到他口中那个阵法, 指给花菱看。 花菱皱着眉头快速看了看,是个杀伤力极大的阵法, 如果配合得不错,可以用最小的损失杀掉那只化神期蟾蜍。不过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和至少八人的配合, 她斟酌片刻,道:“可以一试,你来指挥。” 王阳朔立马高兴起来, 看阵图那神色和盯着里头那只梵玉蟾蜍的夏惜雪极为相似。 花菱忍不住怀疑到, 这小子,不会一开始就打着试验阵法的主意吧…… 王阳朔兴致勃勃给几个人讲起了阵法的位置:“九师妹, 你待会儿站在艮位。八师妹,你站坤位。三师姐巽位, 四师姐兑位, 五师兄乾、六师兄坎,我站震位, 大师姐站离位。” “大家记一下心诀,等会儿一定要同时念诀,中间不能停、不能被打断。考验咱太清峰默契的时候到了!” 接着他拍拍相星晖的肩,对他说道:“小师弟,保护我们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相星晖点点头。 花菱略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相星晖道:“师姐放心。” 花菱收回目光,说:“杀,干完这票就轻松了。” 她看了那个阵法,这个安排很合理,相比于相星晖的冰灵根,她的火灵根更适合和他们一起结阵。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40节 她也不是不相信相星晖的实力,只不过是忍不住的要担心罢了。 花菱本想将月灵留在外面,这里住着只化神期的癞蛤。蟆,应该没有其他妖兽敢随意来犯。月灵说什么也不干,死死抱着花菱的脖子:“休想把我一只灵扔在这里!” 九人一灵杀气腾腾地回了崖边。 “冲。”花菱一声令下,八人瞬间向下俯冲,各自站到定好的位置。 那梵玉蟾蜍就外表而言,其实也算是一只美蛙。它通体呈半透明状,鎏金色的血液在琉璃般的体内缓慢流动,碧金色的眼睛盯着夏惜雪。 “医修,”梵玉蟾蜍开口说道,“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医修。” 夏惜雪毫不示弱地怼回去:“没关系,我这辈子最喜欢修为高的药材了。” 梵玉蟾蜍像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一样,竟被夏惜雪这句话吓得原地一跳,还“呱”地叫了一声。 花菱他们几个激怒敌人很有一套,立马摆出一副“就这也能是化神期”的不屑表情。 癞蛤。蟆意识到自己刚刚丢了个人,压下心里那些对医修的恐惧,眼神凶狠地扫视他们一圈,包括还站在崖上的相星晖,道:“方才放了你们一马,本想让你们多活几天,能帮我把外头那三个元婴期的东西解决了,就再好不过了,没想到你们又跑回来找死了,既然是这样……” 花菱懒得听它废话,一鞭子抽过去,替它把话快速说完:“那我就送你们一程。” 花菱收回鞭子:“废话真多。” 相星晖召出万仞,化成长弓,扣弦拉弓,灵气化箭,瞄准了梵玉蟾蜍。 梵玉蟾蜍被花菱的态度弄得火冒三丈,蛙嘴一张,一条细长的舌头朝花菱袭去。 眼看蟾蜍的舌头要触到花菱了,一支灵箭破风而来,穿透那癞蛤。蟆的舌头。 梵玉蟾蜍吃痛收回舌头,长舌垂在嘴边,那个被相星晖射穿的洞无论如何都没法愈后,伤口周围滋滋作响,不断被毒液腐蚀扩大。 相星晖射箭之前突发其想,打抹了点雷陨蛇的毒液上去。 它恨恨地回头盯着相星晖:“该死的人修!我要让你们通通死在这里!” 见相星晖成功吸引走梵玉蟾蜍的注意力,花菱和王阳朔等人交换眼神,几人闭上眼睛,盘腿而坐,同时开始口诵心诀。 他们的诵诀声一响起,梵玉蟾蜍碧金的眼珠充了血,变得鲜红刺目。 梵玉蟾蜍道:“烟罗诛邪阵,凭这也想对付我?” 它道破几人所结阵法名称,企图扰乱他们心绪,只要一人心生动摇,乱了一瞬诵诀的节奏,他们得从头开始,前功尽弃。 这梵玉蟾蜍是他们目前所遇妖兽中,最通人性、也是智力最高的一只,居然还懂利用攻心之术。 可惜,他们几人不仅同出一门,且皆由花菱一手带大,就算是二十岁才被捡回太清峰的相星晖,那也是花菱亲手把他从濒死边缘拉回来的,感情非比寻常,同门之间极为信任。 相星晖持刀冲向蟾蜍,蟾蜍再次发出蟾啸。声音在崖下回荡,将周围无数碎石震落。相星晖挥出一刀,崖底四周生出一片冰墙,挡住碎石。 花菱、相星晖等人为防它的蟾啸,提前封闭了听觉。 修士的五感在战斗过程中可以起到感知危险的作用,越是高阶的修士之间的战斗,越需要灵敏的五感。梵玉蟾蜍的蟾啸能通过听觉攻击修士神识,干扰修士战斗中的判断,可以说是十分的棘手。 相星晖全程啥也听不见,凭直觉和这只化神期的癞蛤。蟆周旋。 这蟾蜍用它那带洞的舌头不断攻击相星晖,同时伸出一只蹼爪,一团白雾出现在相星晖面前,雾中漂浮着许多白色颗粒。 瞬间,雾中的颗粒变成一道道极细的冰针,四面八方朝相星晖袭去。 他一刀挥开蟾蜍恶心的舌头,跃到石壁上,冰针追着相星晖的脚步在石壁上钉成一排。 蟾蜍见他躲避冰针自顾不暇,趁这个空挡,挑了个离它近的花菱,长舌飞快朝闭目念诀的花菱袭去。 相星晖眼见它朝花菱攻去,顾不得躲避冰针,瞬间闪到花菱身前,两枚冰针插入他右肩,他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丝毫不受影响,动作极快,瞬息之间已经挥刀斩去了蟾蜍的舌头。 刀上抹了毒液,蟾蜍的舌头剧痛无比,淌着鎏金色的血液。 相星晖后肩上插着两根冰针,刀上挂着几滴蟾蜍的金色血液,站在花菱身前。 花菱察觉到相星晖正在她身前,不知他情况如何,只能强定心神,继续念诀。 相星晖不打算再给蟾蜍偷袭的机会,提刀近战。 蟾蜍被他切去舌头,心中恨极,一下同时召出九道冰锥朝八个方位的几人和相星晖同时射出。 相星晖将万仞化作两把飞刃,朝两边同时扔去,逐一砍碎冰锥,两刃相合变成长刀回到相星晖手中。射向花菱和他的两道冰锥,在长刀回来之前被他徒手挡下,手臂上留下两条极深的伤痕,伤口处瞬间结了冰。 法诀已成,八人睁开眼睛,双手结印飞快变换,八道灵力同时放出,汇到中心,金色阵纹逐渐形成。 梵玉蟾蜍眼见阵法将成,不欲与他再作缠斗,腮部一鼓一鼓地吐出一大口白色毒雾,寒气扑面而来。随后,蟾蜍骤然跳起,一蹦十丈高,打算一跃跳出崖底,放弃自己的老巢。 相星晖哪能由他就这么离开,驱散毒雾后,紧紧追着它。 花菱等人结阵成功,她赶紧召出千钧,一鞭子甩上去,缠住蟾蜍肥胖的躯体,用力将它拉回。相星晖转到蟾蜍面前,对着脸就是狠狠一脚。两人配合得当,将蟾蜍甩回崖下。 众人回到崖边,王阳朔轻飘飘地向阵法中投了一块上品灵石。阵法生效,几道铁链从中生出,将原本打算再次跳出的蟾蜍紧紧来缚在阵中,数道金光穿透梵玉蟾蜍琉璃般的巨大身体,在它的一阵痛苦哀号和叽叽呱呱的咒骂声中死去了。 “阿弥陀佛。”夏惜雪念了声佛号,“这蛙日后必然功德无量。” 徐旬:可不是嘛,被做成药治病救人。 花菱拉着相星晖的手臂左看右看,替他融去了肩上的冰针和手臂伤口处结着的寒霜。 她蹙着眉说:“又受伤了。” “没事,师姐。”相星晖说。 舒瑶原本在两人身后暗戳戳地观察他们,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手脚发软,胸中翻涌着一股恶心的感觉。 季听枫扶着石壁说道:“刚才那阵白雾有毒!” 夏惜雪赶紧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瓶解毒丹,趁大家还有意识,一人一粒服下。 几人吃下解毒丹后,歇了一会儿,恢复之后跳回崖底,处理起梵玉蟾蜍的尸体。 张盈可惜道:“这皮要是完整的就好了,用来制一件法衣肯定很值钱。” 徐旬看了眼死相极惨的癞蛤/蟆,道:“可能没有女修愿意把癞蛤。蟆皮做的法衣穿在身上。” “不告诉她们是什么做的不就成了。”黑心商人张盈说道。 夏惜雪快乐地哼着不成曲调的歌,小心地剖开梵玉蟾蜍。 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哈欠连天。 第40章 大干一场 几人原地休整, 花菱替相星晖治着伤口。 王阳朔趴在地上仔细研究阵纹,后脚不知什么时候踹到一坨冰。梵玉蟾蜍健在时,崖底的冰坚硬非常, 现在却让王阳朔的脚后跟一碰,就碎了。 他回身看了看, 那一堆碎冰渣中有一物正散发着莹莹微光。 “大师姐!”王阳朔扒拉开那堆冰渣,取出里头的东西,惊喜地喊道。 花菱治好了相星暉手臂上的伤, 正要治他肩膀上的两个小窟窿眼,和相星晖进行着一场拉锯战,没空理会他。 “四师妹?”花菱叫了一声。 “在。”张盈应声道。 “六师弟可能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你快过去看看。”花菱手放在相星晖的衣襟处, 想要扯开看看他肩上的伤口。 一听到有好东西,张盈当即就去了:“好嘞。” 相星晖白俊的脸颊一片绯色, 右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半点不露。 花菱现在扯不动他, 哄道:“你就让师姐看看嘛,我就看看,什么都不做, 我看了才放心嘛。” 相星晖手稍稍松了一松, 花菱趁机扯开他衣服,肩膀露了出来, 两个小窟窿眼还渗着血。 相星晖立马就要拉上衣服。 花菱凑上前去,另一只手压住相星晖想拉上衣服的手, 相星晖顿住, 不敢动了。 “伤得这么严重。”花菱继续按着相星晖的手,取出一粒回青丹让他吃下。 相星晖一手攥着衣服, 一手被花菱按住,没法接。 花菱将那粒丹药推送进他唇中,相星晖唇瓣微启呆愣愣地吞了颗丹药。末了,花菱的指尖不小心触到一瞬他微凉柔软的唇。 握草! 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小师弟会相信吗?! 花菱故作镇定,假装无事发生。手履在伤口上,替他疗伤。 张盈拿着王阳朔一脚踹出来的东西,兴奋地过来找花菱,此刻的她双眼已经被金钱蒙蔽了,大喊一声:“大师姐,这里有千年冰魄!” 花、相二人被她这一声,吼得皆是心下一抖。 她一路念叨着过来:“发了发了,这趟来的太值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氛围。 张盈把手中的那颗冰魄递到花菱面前,花菱腾出只手接过看了看,说:“难怪那癞蛤.蟆舍不得离开这里,原来还藏着这么个好东西。” 千年冰魄水头极好,躺在花菱手心蓝莹莹的发着光。花菱将冰魄交还给张盈,召出红莲业火,融了崖底所有的冰。 相星晖肩头的窟窿眼已经愈合了,花菱收回手,相星晖重新整理好衣服。 两人神色如常。 随着冰层的融化,一颗颗冰魄从里头掉了出来,砸出一点小小的水花。花菱加大火力,直接蒸干了崖底的水。 张盈快乐地扑了上去:“一、二、三……”捡一颗数一颗,其他人索性由着她去,让她自己慢慢数完。 崖底拢共就那么大点,冰魄数量也不算太多,张盈很快就捡完了,一共五十四颗。 她满足地蹭了蹭乾坤袋。 解决了山下修为最高的妖兽,几人围成一圈,坐下来商量接下来怎么做。 徐旬举手发言:“我看我们可以先去找那三只元婴期的妖兽,把这三个再解决了,我们可在这里横着走了。” 其他人点点头,觉得可行。 花菱觉得徐旬说的虽然可行,但效率太低。她盯着地上残存的阵法痕迹,花菱的思路打开了。 花菱身体微微向前倾,看了他们一圈,说:“我们要不然这样……” 众人一看她这副表情,便知道她又有什么损招了。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41节 身体向花菱那边倾了倾。 “这个阵法单用来杀一只妖兽也太过浪费了。六师弟,”花菱叫道,“你看看这阵法还能修补一下再用吗?实在不行,我们再重新结一次阵。” 相星晖已经摸到了花菱的想法,略带诧异地看向她。 王阳朔这会儿虽然还没弄懂花菱想要干什么,但还是应道:“是,师姐。” 花菱继续说道:“待阵法没问题后,咱们可以分三拨人,主动去招惹那些妖兽,把它们全部带到这里困住!然后再发动阵法,这不就省很多事儿了吗?要是能碰上元婴期的那三个就好了……” 她看了眼崖上,真心赞叹道:“这地形真不错。” 月灵在她身边听着都罕见的沉默了,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好狠。” 花菱毫无障碍地接受了,就当她是在夸自己。 徐旬听完,赞不绝口:“大师姐不愧是大师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绝妙办法。” 众人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立刻加入王阳朔,帮他找烟罗诛邪阵的残破之处。 好在阵法不过刚使用过一次,只有三处出现了一点轻微破损。王阳朔摸着下巴思索片刻,道:“大师姐、五师兄、八师妹,你们朝这三处注入灵力试试。” 三人走过去,王阳朔将他们需要注入灵力的地方一一拍给他们看,三人表示明白,朝破损处放出身自己的灵力。 王阳朔这个办法果然有效,阵法残缺之处在他们三人的灵力作用下,很快便被修补好了。 “好,接下来咱们三人一组,分头去把妖兽引到这里来,切记,打不过就跑,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受伤!”花菱道。 “夏惜雪、张盈、徐旬一组,王阳朔、季听枫、相星晖一组,八师妹和瑶瑶同我一组。一刻钟为时限,一刻钟快到之时,务必赶回这里。” “不要恋战,我们的目的是将它们引到这里,记住了吗?”花菱问道。 “记住了!” 众人兵分三路,摩拳擦掌,准备在这里大干一场。 花菱带着李绮琴和舒瑶一路东甩一鞭,西戳一下,惹了一堆妖兽追着她们跑。身位那堆妖兽修为不高,浩浩荡荡挤在一起,其中一只赤炎狼不知被谁踩到了爪子,突然暴起,口喷赤焰,烧死周围好些炼气期的小妖兽。 花菱闻到一片焦香,看到这头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暴躁狼,道:“或、或许,挑拨离间也是种方法?” 月灵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绝了,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人心真的好险恶,还好她抱到了最险恶这个人的大腿。 于是这三个姑娘一边扩大妖兽队伍,一边时不时地放个暗器,在这些妖兽脚下下点小绊子,人为制造了三起妖兽混战一事件,同时在混战中形成了妖兽踩踏事故,死伤无数,战绩斐然。 花菱一鞭子甩向在一旁啃草的雷火兔,兔子双目赤红,加入追杀大军,她边跑边总结经验道:“火系、雷系的妖兽脾气暴躁,挑拨离间比较容易成功。” 李绮琴和舒瑶是唯花菱马首是瞻,她指哪儿打哪儿,随即就开始留意起火系和雷系的妖兽,专挑它们下手,又准又狠,成功率大大提升。 就是这样,三人还不忘跑一段路,放点小招吸引回妖兽们的注意,免得它们打着打着掉队了。 一刻钟时间不长,花菱让李绮琴和舒瑶在前头带路,她飞到妖兽群队尾,挥着鞭子撵她们辛苦收集到的这么点妖兽。 跟撵猪撵鸭似的。月灵不敢说出来,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花菱很快就碰到了带着妖兽群回来的夏惜雪、张盈和徐旬三人组,他们三人也收获颇丰,身后跟着一片黑压压的妖兽,个个眼冒红光,恨不得吞撕了前方这几个人修,来势汹汹。 徐旬见花菱三人带回来的妖兽竟然没他们多,嘲笑道:“看来大师姐也有失手的时候啊,哈哈。” 前头的舒瑶听到徐旬在嘲笑花菱,轻哼一声:“五师兄懂个屁。” 徐旬追了上去,问道:“怎么说?” 前面五个人边跑边听舒瑶叭叭地大声炫耀花菱的阴招:“我们走着走着突然有只赤炎狼不知怎么的,攻击起了其他妖兽,师姐灵光一现,当场出了个主意,挑、拨、离、间!” 她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徐旬听得专心,速度不知不觉放慢了点,后腰一痛,飞焰猪跳起来拱了他一下,尖利的獠牙戳得他后背巨痛。 徐旬回头看了一眼,飞焰猪绿豆似的小眼儿,露出凶光。 他赶紧加速溜了。 舒瑶继续说:“大师姐让我们专挑着火系和雷系的妖兽放暗器,成功挑起来妖兽群的混战,好些都没撑到回来呢。” 徐旬、夏惜雪听完沉默了,两人同时想起之前月灵吐槽的那句话:“好狠。” 张盈倒是觉得妙极了,当即顺手扣了块小石头,偷偷朝那只飞焰猪下方砸去。 飞焰猪脚上一痛,停下奔腾的脚步,左右张望了一下,没发现是谁攻击的自己,它这暴脾气,立马朝四周乱拱起来。 跑在前排的也都不是什么吃素的妖兽,大多都在金丹期,和飞焰猪打了起来。 徐旬为了不错过精彩的瞬间,转过身去,后退着飞,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道:“打起来!打起来!” 马上就要通过洞口进入崖底了,几人俯了下身,进了洞内等着妖兽群。 “啪”的一声,徐旬撞到了洞口上方。 他捂着后脑勺,赶紧进了洞。 花菱挥着鞭子,确保他们两组人带回来的所有妖兽都跟上了队伍。 前面几个人立即让开,最前排的妖兽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险险在崖边刹住脚,奈何后边跟着那么多不明情况的妖兽,一个接一个被后面的推了下去。 “前仆后继”、“义无反顾”。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来不起双更了,俺要去存点稿。 第41章 老倒霉蛋 崖底那些长翅膀的、跳跃能力强的妖兽一个个都尝试着跃上来, 被里头的五人轮流一脚踢了回去。 花菱守在洞口,忽然听到一声震天响的虎啸,坑里的妖兽瞬间安分下来, 被吓得跟个鹌鹑似的,不敢乱动了。 徐旬道:“我们这是不是‘人’假虎威?” 没人搭理他。 相星晖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花菱视野中, 身后一只黄泉青焰虎紧紧追着他。 巨大的老虎脚踏青焰,口中咆哮不止,操控着周围的乱石攻击相星晖。 相星晖一一躲过, 和花菱对视一眼,瞬息之间便进了洞中。 黄泉青焰虎在洞口停住。 它认识这个地方,那个化神期的蟾蜍就住在这里。它在四周嗅了嗅,蟾蜍的味道很淡了, 多了许多杂乱的味道,有狼有猪, 让它怀疑自己的嗅觉是不是出了点什么问题。 黄泉青焰虎瞥了花菱一眼,但更好奇里头的蟾蜍到底怎么样了, 在洞口纠结要不要进去。 相星晖进去后见那头黄泉青焰虎没跟进来,在洞口探出头看了看。 花菱轻手轻脚地往黄泉青焰虎身后退,拉远距离, 然后奔跑助力, 奋身一跃,双脚对准老虎屁股用力一踹。 黄泉青焰虎猝不及防就被花菱一脚踹进了洞里, 相星晖补了一脚,成功将它踹进坑中。 这个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坑, 黄泉青焰虎一落下来, 其他妖兽自觉远离,堆着挤着在一起, 都不敢靠近它半分。 “师姐救命啊!!” 季听枫和王阳朔大呼小叫地回来了。 以一只元婴期的白玉蜘蛛为首,身后带着一大群妖兽,追杀着他俩。 季听枫边跑边抽了王阳朔后背一巴掌:“都怪你,没事乱丢什么石头!” 王阳朔脚下生风,嘿嘿一笑:“这不更省事了嘛。” 他也不是乱丢石头,本来他俩轻轻松松地在后头跑,小师弟带着元婴期的老虎先走一步了。他在路上看到块碎石,一时脚痒,踢了一脚,没想到一下就把石头踢到了在石壁顶上睡觉的白玉蜘蛛身上。 花菱见他俩跑得游刃有余,靠在洞口等着他们。 两人飞奔进洞,花菱飞到妖兽群后,挥鞭维持秩序,顺利保证照顾到每一只妖兽,务必让它们进坑。 白玉蜘蛛被推下崖,压到了黄泉青焰虎身上,紧接着一大群妖兽很快压下来。 张盈犹豫着丢了一块上品灵石进去,她左手出现一个小本子,右手出现一支毛笔,在本子上记着账。 夏惜雪在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她正写着:……因公消耗上品灵石一枚。 夏惜雪道:“师妹呀,峰内不都你管账嘛,你自己挪一枚不就完了?” 张盈写完收回本子和毛笔,看着夏惜雪认真地说道:“不行,不记清楚就乱了。” 底下层层叠叠的妖兽摩擦挤压间,灵石艰难从空隙中落到地面,成功触发阵法,金光大盛。 百兽哀嚎。 九个心狠手辣的人类和一只境灵封闭了自己的听觉,静等结果。 金光消散后,夏惜雪早就准备好了医刀,一头扎进了医修快乐天堂。 底下的妖兽数量庞大,夏惜雪一人铁定忙不过来,全员都跳了下去,帮她处理妖兽尸体。 夏惜雪手下忙个不停,还不忘指导其他人怎么切最合适:“啊啊啊!六师弟,别往那儿下刀!” 王阳朔立即缩回手。 夏惜雪隔空指挥道:“这种虫你要往边上下刀,不然里头的汁能溅你一脸。” 王阳朔点点头,小心朝边缘划去。 九人折腾了好久才处理完。 徐旬瘫坐在地上:“比杀妖兽还累。” 夏惜雪神采奕奕,找舒瑶和李绮琴借了两个乾坤袋,收走处理好的妖兽,路过徐旬身旁时,嫌弃道:“没用的师弟。” 王阳朔又找起了阵法破损,他粗略扫了一眼,地上的阵法在杀灭那么多妖兽后已经残破得不成型了。 他说道:“这阵法不能用了。” 季听枫可惜道:“那怎么办,我们再弄一个?” 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花菱,等着她拿主意。 花菱:…… 她暂时想不出来,看着一张张企图从她这里再次获得偷懒技巧的脸,花菱道:“你们也该活动活动了吧。”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42节 徐旬撇撇嘴:“师姐,想不出来别找借口。” 花菱召出千钧,一根铁棍子握在手里:“就说去不去吧。” 徐旬见好就收:“大师姐说得对,好几天没动手了,我法器都要生锈了!” 老实人李绮琴道:“五师兄你的法器不是口炼丹炉吗?” 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用,怕自己一不小心炸了自己的法器,全薅峰内的普通丹炉…… “师妹,不要在意这些,走,杀妖兽去。”徐旬转移话题,带头主动走了。 “走吧。”花菱道。 九人召出各自的法器拿在手上,走出了锐不可当的气势。 徐旬拎着自己的丹鼎走在前头,在开阔之处,一只钢鸿鸡比他们还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步子在外头走,这只鸡感觉这里从来没有这么安全过,于是就出来溜了溜。 徐旬扭头看花菱一眼。花菱冲着钢鸿鸡那边扬了扬下巴,让他动手。 徐旬闭眼,忍住心痛,将手中的鼎朝钢鸿鸡那边一扔。 钢鸿鸡察觉到危险,刚扑腾起来,眼前就一黑,被什么东西罩住了。 丹鼎扣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徐旬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查看他心爱的丹鼎。他看遍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符纹,手顺着再边缘摸了一圈,确定一点都没有被磕到后,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笑盈盈地朝花菱邀功。 花菱和其他人:…… 花菱:“你是准备活捉它,等会儿炖个鸡汤吗?” 徐旬摸着下巴认真考虑了起来:“三师姐那儿是不是还有好多能食用的妖兽肉啊?大师姐,你说咱回太清峰后要不要办个什么流水宴,反正这么多肉,咱也吃不完。” 花菱无奈又宠溺地对徐旬笑了笑:“可以,把鸡拎出来,你负责照顾好这只鸡,我们要喝最新鲜的鸡汤。” 谁提的谁做。 徐旬搓搓手,将丹鼎掀开一条小缝,右手伸进去,又快又准地抓住了钢鸿鸡的双脚。 夏惜雪适时递上一坨纱布。 徐旬:“干嘛?” 夏惜雪:“绑着它啊,然后你就可以拎着走了。” “哦哦,三师姐细心。”徐旬接过纱布,一巴掌拍晕了鸡,一圈一圈缠住鸡脚,捆好拎在手里。 他拎着鸡,活像个上门拜年的亲戚,落在队伍后面感慨道:“跟大师姐出门就是舒服,有吃有喝,还能往回拿点。” 之前那杀气腾腾的气势,被他手里提着的鸡破坏得一干二净。 花菱和相星晖在前头,戳死了小白玉蜘蛛五只、青逍虫一对、凶牙蜥蜴一只,其他便没再碰到什么妖兽了。 最后一只元婴期的妖兽迟迟不出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早知道多问包打听几句了。 花菱正准备唤王阳朔,借用一下他的运气,就听见王阳朔喊道:“五师兄快来看呐,这里有只鹅!” 得,在准备流水宴的食材。 徐旬拎着鸡立马凑上去,一只肥美的电金鹅站在不远处。 电金鹅也发现了两人对它的垂涎,它扇着翅膀,小绿豆眼目露凶光,一摇一摆,速度极快地朝两人袭击过去。 王阳朔见势不对,拔腿就跑。徐旬见怎么只留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丹修在场,也转身就跑,奈何他晚了几步,被电金鹅追上,跳起来一口咬住他屁股,叼住狠狠一拧,徐旬发出一声惨叫:“啊!” 相星晖看不过去了,过来解救了徐旬,一把揪住电金鹅的脖子,电金鹅咬着徐旬死死不松嘴。 相星晖硬扯了下来。 “嘶——”徐旬抽了口凉气,撑着后腰,想摸又不敢摸被鹅咬过的屁股,怕痛。 相星晖捏着鹅嘴,徐旬指着鹅头说道:“你等着变成烧鹅吧。” 相星晖提着鹅,徐旬提着鸡,两人更像是要去拜年了。 山下压着的妖兽都被他们清理得干干净净,就是找不到最后那只元婴期的妖兽。几个人又到处转了转,前方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像个直钩,写满了“请君入瓮”四个大字。 李绮琴召出了梅花落,抱着琴道:“师姐,让我来吧。” 花菱点点头,几人让开,李绮琴随便找了处坐下,盘腿开始拨弦。 她随意放了两个音刃进去试探试探。 并没有什么反应。 舒瑶忽觉上空有什么东西朝她袭来,凭本能抽剑抵挡。剑身砍中了一团柔软的东西,却没有半分伤到那东西的手感。 在场众人都看不见是个什么妖兽袭击了她,但纷纷召出法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舒瑶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在那些老板的忽悠下买了好几种胭脂,她从乾坤袋中找出一盒妆粉,用灵力催化成粉末,等待那妖兽的第二次攻击。 季听枫痛哼一声,他后背被抓了一爪,伤口起始处深可见骨,还好他躲避及时,没被那东西抓到太多。 季听枫立即朝身后扔出一张火符,舒瑶同时将化成粉末的妆粉朝那边撒去。 花菱心道不妙,长鞭一甩,将季听枫拉到他们这边:“快过来!” 同时撑开结界。 那东西被撒了满身妆粉,和季听枫扔出的火符相遇,浑身火焰燃烧,不息不灭。 结界外传来些细碎噼啪的小小的电流音,那东西被炸得现出了原形,不过它已经被烧得通体焦黑,很难辨认是个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花菱:粉尘爆炸了。 胭脂铺老板立大功。 (前方有刀,小心注意。) 第42章 山崩(小修) 花菱也没料到舒瑶和季听枫两人的神来一笔, 竟然搞出来个粉尘爆炸,直接让那妖兽战斗力丧失,躺在地上抽搐, 半死不活。 等到结界外的火焰彻底熄灭后,花菱才将结界撤去。她蹲在妖兽旁边, 这是只体型不大的妖兽,象鼻獠牙,尾巴细长, 也不知有没有毛,全身已经是焦黑一片,花菱伸出手指戳了戳,妖兽又抽搐两下。 张盈思索着:“体型小, 鼻子长,还能隐身……” “摄魂貘!”张盈想起了, “这妖兽可不多见,嗅觉敏锐, 能藏身于暗影之中,偷食人魂魄。被压在山下这么久,想必已经很多年没尝过魂魄的滋味了, 居然还能忍到最后才对我们出手。” 夏惜雪先给季听枫上了点伤药, 再用灵力促进他的伤口愈合,遗憾道:“又是只不能入药的妖兽。” 花菱手起刀落, 给了它一个痛快。 突然,地动山摇, 滚石落下, 众人慌忙躲避。 “出来吧。”包打听的声音在山中响起,听着有点疲惫。 还用他说! 几人早就顺着之前的路, 找到了上去的阵法,倏地就被送回来先前的宫殿之中。 圣女残魂也在溃散,金光逐渐黯淡,十二道残魂分出一点金光,汇聚成小小一团,直冲花菱而去,落入花菱额间。 花菱只觉得眼睛一花,她就和其他人一起被送到了山脚下。 花菱似有所感,连忙回身寻找那头熟悉的骆驼。 包打听还卧在原处,头搁到自己脚边,闭着眼睛,神态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 花菱走过去,刚要笑着对他说:“包哥,我们杀完……”妖兽回来了。 指尖还没触到包打听的驼峰,骆驼的身体就如同幻境一般,瞬间化作一堆黄沙,融入大漠之中。 不远处,一个半虚半实的魂体负手而立,静静凝视着逐渐崩塌的山体。他身着黛青衣袍,银发满头,像是那山顶终年不化的霜雪。 山体崩塌,镇上乱作一团,一个小孩看向那边,喊了声:“山神大人!” 那黛青衣袍的男子回头,对小孩温柔地笑了笑。 花菱带着人跑到男子身前,那人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我还有一点时间,急什么?” “包打听,你怎么这样!”花菱眼框有些红,心中像压着块巨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山神的双眼沉静包容,他道:“她们都是好姑娘,谢谢你们帮她们解脱了。” 花菱从圣女残魂凝聚的那点金光中看到了过往。 说是山神,他不过只是座生出灵智的山罢了,沾染到朝拜之人的信仰之力,才有幸凝出人形。 妖兽潮突然来袭,他力量有限,无法干预人间祸事,只能让出山体,协助圣女镇压群兽。 然而被镇压妖兽不知从何时起,慢慢挣脱了桎梏,开始能吸收灵气,逐渐变得强大起来,而他和圣女们的残魂却在日渐衰败。山神神识化作大漠之中的一头普通骆驼,看看人间、看看庇佑着的人类,也物色着能解救他们的人。 所幸,终于…… “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你们,月虹圣境就交给诸位了,再会。” 包打听带着温和的笑意,魂体在风中渐渐淡化,他像是和身后高远的蓝天融为一体,消失在众人眼中。 他支撑着维持了千年的山体,瞬间崩塌,身后的城镇、百姓,在他消失后,也一同消失不见,只剩下茫茫一片黄沙。 “再会…再会个屁啊!我们上哪儿去再会啊……”张盈骂道,声音哽咽。 花菱眼睁睁看着包打听消散在天地间,表情怔怔,像是没反应过来,而后又觉得心中空洞洞的怅然,明白包打听的牺牲,可还是太突然了…… 相星晖轻揽过她,像花菱从前宽慰其他人那样,生疏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心中也同样难受,说道:“他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另外四个姑娘哭作一团,月灵坐着夏惜雪手上哇哇大哭,徐旬平日嘻嘻哈哈,这会儿一下一下抹着脸上的眼泪,王阳朔和季听枫一左一右搭着他的肩,平复他情绪。 没等他们调整过情绪,崩塌的山体下冒出金色通天光柱,发出万丈光芒,众人眼前白光一闪,回到了潭水之上的圣境。 白昼正在侵吞这里的黑暗,此处陷入了一半白天一半黑夜的怪异景象。 不多时,银月落下,空中只余一轮金乌。 至此,上下两境融合,月虹圣境拥有了昼夜更替,真正成为一方小世界。 原本正在同人修交手的妖兽纷纷察觉到桎梏的消失,停下打斗,消失在他们面前,一时间,境内狼嚎虎啸。 花菱从相星晖怀中起来,擦干眼泪,对他们吩咐道:“这些被压制久的妖兽要突破了。我们分两路,立即疏散境内修士。”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43节 花菱带着夏惜雪、季听枫和舒瑶去朝日之路,张盈、徐旬、王阳朔、李绮琴、相星晖去往拜月之路。 月灵跟着花菱一起。 “快走!这些妖兽马上要突破元婴期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喊,有些人见圣境忽然大变,心中本就惊疑不定,听他们一喊便跟着一起跑了。 境内妖兽躲着突破去了,一路过去十分顺畅,队伍越来越壮大。 花菱他们在尽头碰到了林子文,他手中持剑、眉头紧皱,寻找着妖兽的踪迹。 “林师弟,快走,这里的妖兽都突破去了,很快便要成为元婴期了!”花菱说道。 林子文皱着眉,不太相信:“怎么可能,月虹圣境不是有限制吗?” 花菱释放出元婴期的威压:“我现在在境内行走自如。” 林子文还是觉得事情有异,他想再看看。他身后的体修排队等着出去,受不了林子文的磨叽,提起他的后领,将人从出口扔了出去。 体修对花菱等人拱手行了一礼,算是谢过,迈脚踏了出去。 林子文被扔出去后,疏散速度快了许多。 有人不信,没有跟来,过了许久后,连滚带爬地引来了一头刚突破元婴期的赤炎狼。金丹期散修只想着赶紧逃出去,却没成想这里竟然有这么多人等着出去,心中顿时后悔起来,早知道刚才就跟过来了。 元婴期赤炎狼的到来,让等着出去的人群,出现了一瞬间的混乱。 花菱对其他三人说道:“维护好秩序,我去杀了那头狼。” “是,师姐。” 花菱飞到后方,召出千钧,避开人横甩一鞭,使那头赤炎狼退开。 “阿弥陀佛,花师姐仁义,我等岂能坐视不理。”一位年轻的和尚手持佛珠,从队尾战力出来。 花菱偏过头看了一眼:“观真师弟?” 南无寺的观真对她颔首行礼后,瞬间出现在赤炎狼身后,紧接着赤炎狼左右又出现了两名僧人,分别是南无寺的观敬、观逸。 三人手持佛珠,就在花菱以为他们要拿佛珠打狼时,三人同时召出了佛棍,对准赤炎狼。 观真道:“花师姐且去,这里交给我等便是。” 棍子打狗,确实合适。 花菱暂时退到一边,千钧化为初始形态,一截不太长的铁棍被她握着手里,花菱随时等着敲那头狼一闷棍。 三个出?人平日慈悲为怀,对这些妖兽出手一点都不手软。元婴期赤炎狼对上三个金丹期的和尚,竟讨不着一点好,反而挨了三个和尚好几棍子。 花菱退开后,赤炎狼口喷爆炎,转身朝观真袭去。 观真稳稳站定,不动如山,右手持棍,左手结无畏印,佛光护体,火焰自他身体两侧分开,未伤及他半分。 观敬、观逸一人朝狼头一棍,一人朝狼背一棍,打得狼头晕目眩,头尾都顾不上。 月灵啧啧感叹:“怎么出?人出手都这么狠了?” 花菱道:“因为不赶紧解决了出去,待会儿还会有更多的妖兽过来。” “这个秘境出口怎么关啊?”花菱问她。 月灵道:“以前用镇灵石就能开关,现在两境融合,我觉得……” 月灵飞到她面前,点点花菱的额头:“关键肯定在你身上!” “圣女残魂消失前,不是分了点金光给你嘛,那个应该是传承交接,她们把圣境的管辖权交托给你了。” “是吗?”花菱打算待会儿出去后试试。 她又问道:“你能不能开?” 月灵骄傲叉腰:“本境灵当然可以!” “那手持镇灵石的人呢?” “应…应该也可以……”月灵不确定道。 花菱想起先前包打听的提醒,决定还是好好收着镇灵石,以免落入心怀不轨之人的手中。 眼见那头狼快被三个和尚打死了,花菱忙喊道:“三位手下留狼!” 南无寺那三位僧人停下了手,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赤炎狼感动地朝花菱看了过去。 花菱道:“三位师弟先出去吧,我想试试这圣境中的妖兽现在能不能随意出入圣境,这狼就暂且交给我吧。” 听她说明原由,观真道:“那便交由花师姐了。”僧人双手合十,又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出去了。 花菱让舒瑶他们也先出去,她拖着狼尾巴,走到朝日之路的出口,身体探出去了,拖着狼尾巴那只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无论无何都抽不出去。 她松开了狼尾,手很轻易的就抽了出去。 外面的人就见花菱半个身子卡在出口,一会儿用力拔着右手,一会儿轻松抽出,然后又重复了一次,磨蹭半天不出来,最后竟钻回了圣境中。 连她都带不出去,那妖兽应该不能随意出入圣境。 是包打听那骆驼吧,最后还不忘设下禁制..... 被和尚打得满头是包的赤炎狼蔫了吧唧地趴在地上,见花菱回来,无力地甩了两下尾巴,以示讨好。 花菱知道它听得懂人话,指着赤炎狼的鼻子说道:“这次就饶你一命,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伤人,我亲手取你狗命。” 赤炎狼又甩了两下尾巴,表示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看到大家的留言啦,情绪确实有点问题,所以上来小修一下) 第43章 她差点a上去了 圣境出口还是在煌口郡外的沙漠中, 许多人聚在此地不曾离去,七嘴八地议论着圣境中出现的异象。 “我正和那妖兽缠斗,打得难舍难分, 突然间妖兽抽身离去,原本漆黑的道路外, 骤然亮起,月落日升,永夜的月虹圣境竟然出现了白日的景象!”这人说话仿佛在说书, 抑扬顿挫,感情饱满。 “是啊是啊,太怪了,前辈们从没提起过。”一旁的修士附和道。 …… 花菱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了相星晖, 花菱想问他人都出来完没,相星晖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 轻轻对她点了点头。 花菱明白了,开始尝试着在心中默念关闭圣境。半空中那个巨大的漩涡果然在逐渐缩小, 最后变成一点,消失不见。 被搅乱的云层恢复平静,赤日之下, 白云悠然。 九人汇合, 互相对视一眼,决定暂时不对这些人公布月虹圣境的秘密。 花菱道:“先回宗再说。” 月灵第一次出来, 既害怕又好奇,紧紧扒拉着花菱的脖子, 不停地到处张望。 花菱取出不渡舟, 众人踏上去,相星晖怕累到她, 主动揽活:“我来吧,师姐。” 花菱狐疑地瞅他一眼,相星晖立刻解释道:“上、上次是意外!” “行吧。” 花菱把操控不渡舟的位置让给他,自己从银臂钏里取出一条长凳来坐着,盯着相星晖的背影发呆。 相星晖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绷直了腰背。 舒瑶凑了过来,和她挤在一条凳子上,问道:“师姐在想什么呀?” 花菱:“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师弟他……” 肩上坐着的月灵突然给了她脖子一巴掌,花菱回过神来,赶紧打住。 舒瑶觉得自己好像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眼睛都微微睁大了看着花菱。 师姐终于知道了?! 花菱见舒瑶一副震惊的表情,以为自己对小师弟那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被舒瑶察觉了,花菱老脸一红。 舒瑶虽然先前和花菱的脑回路没接上,但看到大师姐极其罕见的脸红了,她突然冷静了下来,嘴角上扬,双手抱在胸前,用一种非常慈爱的目光看着花菱。 快了啊。舒瑶心道。 花菱被小自己很多的师妹用长辈般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她内心琢磨许久,决定改日试探一下相星晖。 张盈和夏惜雪都恨不得一头扎进自己的乾坤袋中,翻找整理着里头的东西,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李绮琴在另一边,用一块软布,擦拭着自己的琴。王阳朔终于得空,捧着那本《烟罗秘阵图》反复研读。 其他几人靠在船边看着下面的风景,月灵跑去和他们一起看去了。 相星晖这次将不渡舟控制得又快又稳,不多时便回到无涯宗的地界,几人身上都带着弟子玉牌,连人带舟直接朝着太清峰飞去了。 花菱觉得他是超常发挥。 不渡舟稳稳落在太清峰主殿外,相星晖觉得这次应该能转变大师姐对他技术不行的看法。 花菱略一思索,决定现在就试试。 她手轻柔地搭上相星晖的肩,距离同以往相比拉进了几分,夸道:“小师弟这次控制得真不错。” 语调和缓,面带微笑。花菱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正常。 相星晖取下花菱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眉头微蹙,神情严肃,探了探脉。 脉象正常。 没问题啊。 于是他问道:“师姐身体可有不适?” 花菱的手无力地搭上他肩膀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花菱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或者哪里受了伤,力道这么如此轻柔? 啧。 花菱无趣地收回手,拍了他背一下:“没事,身强力壮。” 熟悉的力道打上来,相星晖松了口气,看来师姐应该没事。 九人回来的路上提前通知了傅仪清,她此刻正在主殿上等着他们。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44节 进了主殿,九个人都没注意到自己现在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傅仪清给几人丢了个除尘咒,这才变回她清爽干净的徒弟们。 花菱上前先对傅仪清行礼:“师尊。” 月灵当傅仪清看不见她,肆无忌惮地飞到她面前,歪着头,左看右看。 “辛苦了。”傅仪清道,“这小东西是哪里来的?” 月灵愣住,伸手指了指自己:? 傅仪清见她一副可爱模样,对她微微笑了一下,伸出食指,摸了摸月灵的脑袋。 见这个漂亮女人对自己态度还挺好的,没等花菱开口,她便对傅仪清自我介绍道:“我叫月灵,是花菱给我取的这个名字,我是月虹圣境的境灵,你是花花的师尊吗?” 傅仪清对她点了点头。 “先前让你们打探的消息如何了?”傅仪清问。 花菱道:“我同九师妹、十师弟在煌口郡探寻到一些消息,此前的确出现了一些可疑人士到过煌口郡,据…月虹圣境另一位守护者的说法,圣境这次的提前开启和这群人有关。” “再者,我们在寻找可疑人士的途中,遇到了飞雪宫大弟子,云涯,还请师尊日后多留意飞雪宫和云涯的动向。” “嗯,其他人呢?”傅仪清问。 其余几人都摇摇头,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 “好。老大,你继续说。” “我们在月虹圣境内发现了修士可以利用的另外三种灵气的存在。”花菱道。 “哦?”傅仪清愕然,花菱他们带回来的这一则消息足以改变修炼的方式、体系,甚至未来整个修仙界的格局。 花菱召唤道:“月灵,你给师尊表演一下。” “好嘞。” 月灵自信满满,伸出两只小手,高举过头顶,用尽全身力气,准备凝两团大的给傅仪清看看。 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生。 “咦?”月灵自己也很奇怪,她这才感应了一下日月灵力,道:“呀,你们这里感应不到日月灵力诶。” 她想了一下,对傅仪清说道:“你等着,我一定让你看到!” 她手伸进一个凭空出现的小洞内,往里一掏,聚了团泛着浅金色光芒的灵气团出来。 “这是日灵气。” 她又把手伸进去,掏出另一坨灵气团:“这是月灵气。我刚才好像在里头感应到了星辰之力。” 她再次伸了进去,感触到一种陌生的灵气,介于日月之间两种灵气的温度,她尝试着凝了一团出来。 这次她掏出了一团泛着浅蓝色光晕的灵气团出来。 傅仪清和花菱一样,皆是火系单灵根,傅仪清触碰了一下日灵气,那团灵气自然而然就进了她体内。 傅仪清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团日灵气进入她经脉中后,和她体内的火系灵力没有丝毫排斥之意。 相星晖看着师尊这操作,觉得分外眼熟,大师姐那日也是二话不说就上手了……大师姐的莽看来是有迹可循的。 “不错,你从哪儿掏出来的呀?”傅仪清问月灵道,像在哄小孩的语气。人在和自己打心眼里觉得可爱的东西说话时,语气会不自觉变柔变软,傅仪清也不例外。 月灵还就吃这套,立马蹭了上去,交待得一干二净:“我从圣境里取出来的,花花也能打开圣境!” 花菱叹气:“是是是,还有手持镇灵石的人也能打开,所以咱们仨都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傅仪清问:“你们可有想好要如何处理月虹圣境一事?” “没有,这不等着回来让师尊您拿主意嘛。”花菱道。有师尊在上头,她才懒得想办法呢。 “这件事先押后,容我好好想想。”事关重大,傅仪清一时半会也不好做出决定。 花菱:“是,师尊。另外,我们此行在圣境中收获不少。” “哦?说来听听。”傅仪清来了兴趣。 花菱道:“让三师妹、四师妹,还有六师弟说吧,他们比较清楚。” 花菱主要是想偷懒,她给傅仪清比了个偷偷溜走的手势,傅仪清摆摆手,让她自己去。 她拽着相星晖就走了,舒瑶、徐旬、季听枫三人也跟着偷溜了出来。 千年银杏树树叶染黄,花菱把人拉到树下,一巴掌拍到树上,花菱凑近,相星晖贴紧了身后的树干。 黄叶蹁跹,她决定抛弃自己心里那些胡乱的猜测,直接问他。 话一到嘴边,花菱就卡住了:“小师弟,你、你……” 她“你”了半天没“你”出来。 发黄的银杏叶落到发间,相星晖伸手替她摘去,捏在手中,摩挲叶柄,银杏叶在他手中悠悠转动。 “师姐,怎么了?”他问道。 从圣境中出来后,师姐就有点怪怪的,相星晖不由得有些担心她。 花菱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泄了气:“没事了。” 怎么就问不出来呢! 相星晖还老实被她抵在树上靠着,她松开手,寻思还是下次再说吧。 至少让她再观察观察小师弟。 徐旬暗地吃瓜,主要是挂心他和二师兄赌的那五十块上品灵石。 舒瑶也没走,她格外关心大师姐和小师弟的进展,原以为两人就快捅破窗户纸了,没想到在外一往无前的大师姐,也有退缩的时候。 只有季听枫不敢瞎吃瓜,出来就溜回自己的住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炒作 傅仪清那边听完张盈等人的汇报后, 琢磨着月虹圣境的事转移话题的去找了一趟宗主,两人秘密商量此事。 季鸿羽听完,问道:“此事当真?” 傅仪清道:“千真万确, 我试过了,那灵气纯净, 的确可以用来修炼。” 季鸿羽眉头皱得紧紧的,在殿内缓缓踱步。傅仪清自顾自地去找季鸿羽藏起来的好茶,随便抓了一点给自己泡上, 慢悠悠地喝着茶,把花菱抛给她的问题又抛给了宗主。 季鸿羽捧着这个烫手的问题,内心煎熬。如若藏私,暗地里壮大无涯宗也不是不可以, 但怀璧其罪,宗门弟子若个个修为都突飞猛进, 必然会引起其他宗门的打探,防不胜防。再者, 无涯宗并非什么稳如磐石的宗门,内门、外门弟子鱼龙混杂,在这样的利益面前, 难保有人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他看向紧闭的殿门, 似乎穿透了厚重的殿门,目光变得悠远, 他说:“向修仙界公布吧,具体怎么办, 你们太清峰决定。” 傅仪清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她觉得这茶不错,茶汤清澈, 茶水微苦回甘,她去把那一整匣茶叶都掏了出来,准备顺回去。 季鸿羽半天没听见傅仪清的回答,转身就看到她在掏自己的茶叶:“那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君山银针,一百上品灵石一两!你给我留点!” 傅仪清抓了一把留给他,问:“师兄刚才说什么来着?” 季鸿羽重复道:“我说,公开消息吧,既然是你的弟子们弄回来的,你们就自行商量怎么办。” 傅仪清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让所有人都能进去。 “行,我这就回去同他们商量,公开消息一事,就交给师兄了。”傅仪清道。 “赶紧走。” 傅仪清带着季鸿羽高价买回来的茶叶,回了太清峰,又把自己的弟子们召过来开会,同时传讯给李策,让他用传送符立即回宗。 花菱收到消息,和相星晖一道上了峰顶,徐旬地跟着他俩身后来了。 傅仪清让他们先坐下,等其他人到了再一同说。 见花菱来了,月灵坐回她肩上。 李策一连用了好几种传送符,乾坤袋里的灵石哗啦啦地流失,忍住心痛,最后一个赶到。 他一落座,傅仪清就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我和宗主商量后,一致决定将消息公布出去。” 傅仪清正色道:“月虹圣境的事。宗主让我们自行商量具体如何操作,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说到这个,张盈不困了,她立马道:“我我我!我有想法!” 傅仪清:“说。” “收费!”张盈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早就想过了,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更何况这还是我们辛苦挣回来的资源,一定要收费!太清峰未来的开销说不定都系在这上头了。” 李绮琴温温柔柔地开口道:“可是师姐,我们是收多少呢?如何收呢?” 张盈:“一人一颗上品灵石,按次收费,派人在门口守着!” 王阳朔说:“会不会太高了?” 张盈道:“按目前圣境的情况来看,最好只放金丹期以上的人进去,再不济队内也必须有元婴期的才行,修为低下或者没有门派依靠的散修根本没办法安心在里头修炼。” 花菱想了想说:“那这样,降低一点,先按一人一块中品灵石收着,以击杀妖兽的数量为奖励,再退回一部分钱,击杀越多,退钱越多,怎么样?” “那,兑换又实现呢?”舒瑶积极参与讨论。 花菱:“扔给宗门管事堂?” “师姐,其实这个收钱和兑换都可以通过阵法实现。”技术人员王阳朔发言,表示这些都是小问题。 张盈:“又省了一笔请人的钱,可以。” 她说:“大师姐这办法不错,里头的妖兽越少,能进去修炼的人就越多,价格自然也能压得更低,未来也就能吸引到更多人来,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我觉得可行。” “等等,”月灵举起了小手,“我呢?我能干啥?” 花菱扫她一眼:“当个吉祥物吧,给其他人引个路什么的,给你每月发十块上品灵石。” “切。”月灵嫌少。 花菱:“五块,不能再多了。” 月灵怕她再减,忙道:“行行行,吉祥物就吉祥物吧。” 傅仪清道:“老六啊,阵法就交给你了。” 王阳朔点点头,他早有研究,完全可以放心交给他。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45节 在场众人没什么其他意见,月虹圣境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出了主殿后,几人立即开始筹备开启月虹圣境一事。 圣境开启地点选在了无涯宗宗门外,毕竟日后会有许多来路不明的修士进去,为了以防不轨之徒混入无涯宗,他们将地址选在了离宗门不远的地方。 花菱在心中默默想着开启圣境,没过多久,她身前就出现了一个可容一人进入的漩涡入口。 她迈进去试了试,一只眼熟的赤炎狼蹲在门口,一见到花菱,便像条狗似的,甩起了尾巴。 得,这还自带一条看门狗。 花菱退了出去,确认入口没问题后,王阳朔开始画起了他的阵法,季听枫给他打下手。 这是王阳朔以前随手改造的一个阵法,将困阵有几处逆着画,投入适量的灵石才能打开阵法进入里边。 另一个兑换阵法则需要叠加储存和交换功能,稍微有些复杂,不过对他这种天天研究阵法走向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 王阳朔没过多久就画好两个阵法,张盈最为关注此事,自费一块中品灵石去试了试。 她确认过两个阵法都没问题后,花菱又试了试武力强行破开的可能性。 王阳朔让他们随便试:“除非是渡劫期的来了,否则绝无可能破开我的阵法。” 然而至今还尚未有人突破大乘,进入渡劫期。 李策还处在状况外,张盈给他开了个后门,让他提前进去体验体验。 “月灵?”张盈喊道。 月灵现在在她手中混自己那五块灵石,很快就飞了过去:“怎么啦?” 张盈:“你带他进去感受一下,我们二师兄就交给你了。” 月灵出现在李策面前,领他进了月虹圣境。 花菱等人回去复命,就等着宗主大力对外宣传,争取能让他们躺着挣钱。 …… 头一两天并没有什么人相信无涯宗传出来的消息,甚至觉得季鸿羽是不是修了什么邪术,神志不清、走火入魔了。 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抱着猎奇心理来的,进去试过一次后,反应比花菱他们当初还夸张,出来就开始大力替他们宣传:“是真的!我们这些杂灵根有救了!”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想独占好处的,暗地里宣传无涯宗放出的都是假消息,世间根本不存在五行灵气之外的灵气。 面对那些传谣的人,其他人都有些担心生意受到影响,花菱十分淡定,吐出两个字:“借势。” 张盈立马就转过弯了:“大师姐的意思是…把这事儿闹大?” “对。”花菱道,“我们现在就去请人,随便编点谣言,越离谱越好,把讨论度提上去,引起修仙界所有人的注意,不愁没人来。” 徐旬夸道:“大师姐,还得是你。” 徐旬吃瓜、搞事第一名,立马就下山到处传谣言,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徐旬最初编的那几条已经被传得面目全非了。 修仙界地界内,现在随处可见路人讨论“月虹圣境”一事。 “听说了吗?月虹圣境中有直通天界之路,里头经常能看到天界才有的金龙!”一微胖修士说道。 另一位稍矮的修士立马反驳道:“你这哪儿听来的谣言,这里有内部消息,是去过的人的师弟告诉我的,无涯宗的那个月虹圣境就是个惊天大骗局!据说无涯宗宗主穷得揭不开锅了,君山银针数着片儿泡,就是穷疯了想骗我们钱!” 微胖修士挠挠头,说:“我还是想去看看,万一呢,也就一块中品灵石而已。” 矮修士恨铁不成钢道:“你就给他们送钱吧!” 两人分道而行,没过多久,在无涯宗门口碰到了。 “哟,你也来送钱了!”微胖修士调笑着自己的朋友。 被撞见个正着,矮修士发窘到无地自容:“我、我这不是好奇嘛。” “走走走,是兄弟就一起上当受骗去。” 花菱这招效果拔群,越是离奇的东西,人越好奇,甚至还会说一句:“好怪,再看一眼。” 张盈每日都来查看生意如何,从阵法中取出灵石,数量每日都在增长。 心情愉悦。 没过几日,阵法外来了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来人一身布裙荆钗,风尘仆仆地赶来,取下兜帽,露出那张清丽的脸。 “苏师妹。”张盈喊道。 苏灵月转过身,看清人后,喊道:“张师姐。” 她眉目间从前那些柔弱、忧愁已经消失了大半,整个人变了不少,虽然看起来在外过得不算好,但比起之前在问剑峰的时候,她多了一分朝气和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 宗主风评受害。 第45章 苏灵月的发现 苏灵月站在阵法外, 看着一颗中品灵石的牌子,黛眉轻蹙,轻咬着下唇, 面带犹豫之色,在那儿站了许久, 转身打算离去。 张盈清点完灵石见苏灵月要走了,叫住她:“苏师妹,大师姐先前不是给你备了些灵石吗?” 苏灵月转过身, 捏住自己的衣裙,有些难以启齿地对张盈说道:“那个乾坤袋不见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只是在吃完一碗馄饨后,要付钱时, 一摸腰间,挂着的乾坤袋不见踪影。 她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馄饨摊的老板拉着她不放,大喊着她吃霸王餐, 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没办法,取下头上的簪子,抵了饭钱。 为了维持生活典当了身上那些无用的金银玉饰, 她也不了解人间银两的价格, 被当铺压价,一身价值连城的宝贝, 只当了点勉强够她衣食用度的银两。 张盈叹了口气,将刚取出来的灵石找了个乾坤袋装着, 丢给苏灵月, 道:“一共一百三十六颗,以后记得还我。” 苏灵月从前别说和常年在外的张盈了, 就是同花菱打的交道也很少,没想到张盈会借灵石给她,当即喜不自胜,对张盈道谢:“多谢张师姐,太清峰的恩情,灵月日后一定相报。” “没事没事,去吧。”张盈也是见她可怜,灵根被人挖去了,好不容易有了重新修炼的希望,却拿不出半个灵石。 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 苏灵月正要进去,张盈想起她现在没什么修为,在里头可能会遇到危险,她随手掷下颗灵石,进了阵法内,叫住苏灵月,让她等等。 苏灵月转身,面带不解地看着张盈。 张盈半个身子钻进圣境入口,那条赤炎狼尽忠职守地蹲在入口。 张盈退出来,对苏灵月招招手,让她进去。 苏灵月满腹疑问踏进了圣境,张盈又钻了进去,对赤炎狼说道:“保护好她,知道吗?” 赤炎狼这几日和张盈也混熟了,她时不时地还会拿些妖兽肉来喂它,赤炎狼得了好处,知道跟着他们混才有出路,乖乖做起了看门狗。 赤炎狼尾巴甩得跟个螺旋桨似的,态度非常殷切,点了两下狼头,表示知道了。 “你跟着它走,这里头有很多妖兽,这条赤炎狼知道哪里安全。”张盈对苏灵月说道。 苏灵月心下感动,放下最后那些担忧,再次对张盈道了句谢。 张盈道:“别耽搁时间了,快去吧。” 张盈转身出了阵法,掏出小本子写道:今日进账 负一。 徐旬一直嚷嚷着想吃流水宴,吵得花菱心烦,把他发配到阵法外,支了个买炙烤妖兽肉的小摊,美其名曰:“拓展业务”。 徐旬:“大师姐,我真要在这儿卖烤肉啊?” 花菱一脸理所当然道:“不是你一直吵着要吃流水宴吗?这多流水,还能挣点灵石,这里就交给你了,好好干啊,我看好你。” 花菱拍拍徐旬的肩,把他留在了那里。 徐旬唉声叹气地烤起了肉,刷油撒调料,肉香四溢。还真吸引到不少刚修炼完的人,在他小摊旁边转悠,最后没忍住还是买了几串尝鲜。 花菱怕他沉迷烤肉,忘了修炼,又在烤串摊隔壁给他临时搭了个炼丹房,这样,修炼烤串两不误。 徐旬也是个爱阳奉阴违的主,不想炼丹的时候就偷着用炼丹炉烤肉,炼丹炉烤出来的肉锁住了里头的汁水,每口都鲜嫩多汁。 某回被修炼完的一人撞见,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厚着脸皮同徐旬讨要了一块肉,这一吃,赞不绝口,非得让徐旬把剩下的肉都卖给他。 徐旬脑子一转,又拓展了个丹炉烤肉的业务,小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直到他们收集回来的妖兽肉全部耗光,twelve徐旬才被放回太清峰。 不少修士没了修炼之后的撸串,一时还有些不习惯,有散修立即抓住商机,在无涯宗外头摆起了各式各样的小摊,不久竟形成了一条小有规模的美食街。 ...... 月虹圣境一事已经步入正轨,花菱修炼之余不忘给其他九个人缝甲衣,正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念叨着:“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大师姐。”门外阵法中传来了张盈的声音。 花菱“咦”了一声,说:“你直接进来啊。” “苏灵月有事找你。”张盈道。 前一阵子张盈提过一嘴苏灵月的事,花菱心道,不愧是女主,天无绝她之路,就算还没找到重塑灵根的仙草,也还有修炼的办法。 “进来吧。” 张盈带着苏灵月进了菱花阁,花菱让她俩随意找地方坐下。 花菱先同她客套两句:“在外头的日子如何?肯定没有在问剑峰舒服吧。” 苏灵月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踏出宗门的那一刻就感觉到自己仿佛重获新生,在问剑峰的日子固然很不错,衣食无忧,但总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说这些了,花师姐,今日我来,是有要事相告。” 花菱脑中极快闪过一个念头,她放下手中针线,用试探的语气说道:“难不成……” 苏灵月点点头,道:“我发现明真仙君遗境了!” 一旁的张盈侧目看她,没在她脸上找到半分开玩笑的意思。要说明真仙君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在修仙界至今都是个谜题,因为除了一本《明真仙君手记》外,从来没有人发现过任何关于他的东西,更别说他遗留在人间的秘境了。 苏灵月道:“我的确发现了秘境入口,在一个十分……呃,十分特别的位置,不过我担心里边有危险,我一人可能应对不了,思来想去,想请花师姐帮忙。” 张盈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立马对花菱说道:“师姐,去啊!” 花菱的确很心动,问道:“你可介意我先告知师尊一声?”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46节 苏灵月道:“理当如此。” “行,你先回去准备着,继续在圣境里修炼,等我和师尊商量出结果后,再知会你一声。”花菱道。 苏灵月起身对她行了个礼:“那便麻烦花师姐了。” 两人离开后,花菱扔下手中的针线活,上到峰顶,去找了傅仪清。 傅仪清思忖片刻,道:“既然她如此笃定,那你们就陪她去一趟,这次把所有人都叫上,指不定又有什么大机缘。” “是,师尊。” “迟则生变,明日就去。”傅仪清嘱咐道。既然能被苏灵月这个连修为都没有的人发现,即使再隐蔽,也很难保证不被其他人发现。 花菱:“好好好。” 她回去后立刻通知了九个师弟师妹,让他们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出发。顺便让张盈通知了一下苏灵月。 花菱接着缝好最后一件甲衣,在内侧绣上了一个“相”字。 …… 几人一大早便聚在了菱花阁门口,加上苏灵月和想去凑热闹的月灵,一共十二人。花菱把缝制好的甲衣按照先前缝好的姓,一一发给他们,将自己那件送给了苏灵月,反正她□□强悍,估摸也用不着。 相星晖拿到衣服后,心头涌起丝丝的甜,拇指一直偷偷摩挲着花菱缝的那个“相”字。 这次花菱开船,苏灵月在一旁指挥方向。十二个人乘着花菱的小破船,往南飞去。 据苏灵月说,她在南边水曲郡附近发现一处常年无人居住的破败小院,明真仙君遗境入口,就在小院内。 以苏灵月的脚程,走不了多远的地界,何况他们乘着飞舟,不到半刻钟,苏灵月口中所诉的那处破败小院便出现在眼前。 院子门墙塌了一大片,门口结满了蛛网,四处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花菱一脚踹开门,灰尘冲她扑面而来。 月灵坐在花菱肩上,同样也是满身灰尘,她起身到处乱飞,企图甩干净身上的灰尘,同时谴责花菱:“呸呸呸!花菱,你能不能温柔点!” 徐旬绕到前头去观赏大师姐的窘状,一脸灰的花菱无语凝视着徐旬。 花菱丢给月灵一个除尘咒,就在她准备给自己也丢一个时,相星晖掏出条干净的锦帕走到她面前,动作轻柔,一点一点将她的花脸擦干净。 花菱问:“为什么不直接用除尘咒?” 相星晖擦掉她脸上最后一点灰,叹了口气,给她丢了个除尘咒。 倒是苏灵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说:“花师姐真不解风情。” 擦个灰要解什么风情?除尘咒多方便。花菱想不通,放弃了,让苏灵月在前头带路。 院子很小,一串人跟在苏灵月身后走了没几步,就见她停下了脚步,纤手一指,指着墙角那个狗洞,道:“那就是明真仙君遗境的入口。” 花菱看着那个狗洞呆愣在原地,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反应。 李策艰难开口问道:“苏师妹啊……你莫不是在逗我们?” 苏灵月言辞凿凿:“就是那里!我头伸进去看过!洞里和墙外的景象完全不一样!” “那…你怎么确定那个就是明真仙君的遗境?”花菱问。 苏灵月道:“我把头一伸进去,里头就有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写着两行字,下方写的就是‘老子就是明真仙君’。” 这么嚣张的话,从苏灵月这张小白花脸上说出来,违和感十分强烈。 李策问:“大、大师姐,现在怎么办?” 花菱闭眼,痛下决心:“钻!”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伶人图 花菱一边在心中咒骂, 一边忍辱负重,带头钻了狗洞。 对月灵来说,洞口大小正合适, 她施施然走了进去。 十几人钻进狗洞后,果然看到一个巨大的石碑, 上书:恭喜各位发现秘境,以及下边用略小一号的字写道:老子就是明真仙君! 狂草体狂放不羁,配上明真仙君嚣张的话, 他们仿佛能听见对方狂妄的语气。 走过那块横倒在路旁的石碑,众人刚踏进满地枯枝落叶的树林,罡风骤起,秘境内天地色变, 无数把剑带着凌厉的剑气从空中、林间朝他们袭来,众人纷纷召出武器应战。 花菱长鞭甩出, 打落数十柄剑,这些剑一落到地上便化作落叶。 苏灵月也抽出了自己的剑, 她在月虹圣境中修炼时间不长,刚回到练气期,应对这些剑显得有些吃力, 她身上已经剑气割出好几道口子了。 尽管众人打落了无数把剑, 依旧有无数把剑朝他们袭来,无穷无尽, 众人应接不暇。 花菱心中觉得怪异,一边打着剑, 一边召出红莲业火, 引燃了地上的落叶,大火很快蔓延, 树林燃了起来,朝他们袭来的剑果不其然越来越少。 火焰吞烧着一切,众人眼前的景象都随着火焰的闪烁而变得模糊,眼熟的小院出现在他们眼前。 花菱走回去看了一眼那块石碑,在石碑后方刻满了密密麻麻地阵纹。 被他前面那两行字吸引走注意力,没一个人想着去后边看一眼。 王阳朔凑了上去,眼睛都快粘在石碑上了,他说道:“师姐,我想……” “不,你不想!”花菱掐断他的想法,不至于连这个都要给人薅走。 王阳朔打消了搬走石碑的想法,掏出一瓶墨汁,往石碑后一波,在取出几卷纸,当场拓印了起来。 众人:…… 也是绝了。 等他弄完,众人才踏入院中。 一进入院内,众人便踏入了一片虚空之地,上方出现一座座浮空岛,岛上皆笼罩着一层浓雾,站在虚空中的花菱等人用神识也无法探查到岛上的情况。 “上去吧。”花菱道。 张盈带着苏灵月,同众人一起跃上了第一座浮空岛。 浓雾散尽,一个脑袋方正的木偶人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看着闯入岛上的花菱等人说了句:“姑娘比较多啊,那就进这副伶人图吧。” 它木头制作的手中出现一幅卷轴,木偶人将卷轴朝花菱他们上空一抛,空白的画卷中出现十二滴晕开的墨滴,融入白纸画卷中,很快又消失不见。 花菱等人被吸入画卷中后,皆被换上了一套纯白水袖舞裙,连相星晖他们也没逃过,皆是一身伶人衣裙,还极为合身。 包括月灵也被算在其中,换上了一套小舞服。 五个肩又宽又壮的男人穿着长袖翩翩的衣裙,脱也脱不下来,只能垮着张脸,站在一堆,接受花菱她们的嘲笑。 花菱过去摸了一把相星晖的腰,啧啧称赞道:“师弟腰好细。” 相星晖哪儿哪儿都很别扭,还被花菱摸了个正着,扭捏地喊道:“师姐……” 刹那间,空间内响起一阵乐曲声,花菱等人四周突然出现了一群和他们穿着同样白色水袖服的女子,个个腰肢纤细柔软,肤白如纸,面上并无五官,素白一片,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夏惜雪就怕这些诡异的东西,一步步慢慢后退,蹭到了花菱这边。 随着乐曲声,这群无面女子舞动起来,长袖招展,姿态万千。花菱他们的身体也像不受控制一般,跟着这群女子跳起了舞。 这群人没有一个会跳舞的,动作僵硬,表情痛苦。 曲子没弹几下,忽的停了下来。 无面女子收起舞姿,水袖朝花菱他们一甩,攻击起他们来。 看似柔软无力的水袖一下拍到李策胸口,他一个元婴期,竟被拍得胸口一震,府内剧痛。 卷轴内无法召出自己的武器,他们要么近战肉搏,要么只能学着这些舞女,用水袖攻击对方。 花菱试了几次,这软趴趴的袖子一点都不好控制,妨碍她打人,她干脆撸起袖子,一把扯住袭向她的水袖,将对面那个无面舞女扯了过来。 眼见花菱一拳要打上无面舞女,乐曲又开始响起,花菱等人再次不受控制地舞动起来。 花菱手上不受控制地松开了抓着的水袖,无面舞女踩着舞步,变换队形,拉开了和花菱他们的距离。 乐曲再次停下。 水袖朝花菱打过来,她也被拍中一下,不过没李策那么严重,只是胸口痛了一阵。 花菱左躲右闪,心里烦得不行,想起了和庄玉成对战时用的春风化雨掌,你柔,老娘更柔! 她手臂好似柔若无骨,带过去的掌风也像是一阵和风细雨,不带半点攻击意图。 待花菱手臂绕过水袖,接近无面女子时,掌中打出一道灵力,无面女子被她一掌击得向后飞去,最后身姿妖娆婀娜的女子消失,化作薄薄一片绢纸,融入这片纯白的空间中。 花菱见这些无面舞女竟是绢纸做的,召唤出自己的红莲业火,想试试能不能一把火烧了。 哪知她虽能召出自己的灵火,但这群无面舞女丝毫不受影响。 木偶人的声音响起:“她们并非邪祟,你的火没用。” 相星晖那边也解决了一个。 奏曲人见势不对,立马又弹起了曲调。 花菱脾气都快被磨没了,生无可恋地跟在队伍中举着手甩袖子,摇摆腰肢。 众人踩着小碎步,再次改变队形。确保舞女和花菱他们拉开距离后,曲声中断。 水袖又抽了过来,背后那个奏曲人将距离控制得极好,每次开打前都能保证无面舞女的水袖能够刚好打到他们。 花菱发现春风化雨掌好使后,一连揪住了三个想抽自己的舞女,一人赏了一掌,打回原形。 她抽空瞅了一眼其他人,苏灵月水袖居然舞得有模有样,她修为虽然不高,但躲避灵活,身体柔软,下腰躲过水袖的同时,还能甩出自己的水袖打翻对面的舞女。看得出来她是有些舞蹈功底在身上的,她突然抡起水袖来了一串极快的点步翻身,凡在她周围的无面舞女,都被她卷成了一张绢纸。 花菱又拍了一个,心想,难不成她们女主还有什么舞蹈培训班?跳舞都快成必备技能了。 徐旬可能是发现自己运气不太行的问题了,要么跟着相星晖身边,求师弟保护,他躲在后头暗下杀手。要么学着王阳朔和季听枫,正儿八经舞了起来,满场乱抛水袖,乱拳打死了好几个老师傅。 全场月灵优势最大,体型小,又灵活,她的飞行不受限制,到处飞来飞去打人。 形式失控,无面舞女已经不剩几个,曲子再次响起。 曲调欢快,花菱他们的动作也跟着加快,左手抛袖,右手以袖掩唇,一群人或高或低,参差错落的站着,像是在表现女儿家害羞的情态。不过他们要么面无表情,要么杀气十足,将美感破坏得一干二净。 曲调终了,场上白绸交缠,无面舞女的行动加快,更加灵活,众人接连挨了好几下,被迫加快速度,花菱接连打出两掌。 不得不说相星晖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天赋异禀,眼见花菱后背要被舞女抽中,长袖一抛,卷住花菱腰身,将她安然无恙地拉回自己身前。 场上只剩最后三个舞女。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47节 三个无面舞女背对背靠在一起。 徐旬嚣张起来,对三个舞女说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 他话音刚落,面对着他的舞女水袖就冲他打来,他侧身往旁边一躲,嬉皮笑脸:“打不着~” 花菱等人自觉分工,夏惜雪、舒瑶和李绮琴三人抓住舞女的水袖,其余几人齐齐向三个舞女抽去,月灵更是将自己转成了个小陀螺。 夏惜雪三人拽着的袖子中逐渐变空,绸缎太过柔滑,抓不住一般,连人带衣尽数消失,三片素白的绢纸无声无息地融入画卷之中。 众人眼前一片白光闪现后,被放出了画卷中,木偶人依然坐在歪脖子树上,道:“恭喜诸位成功通过第一道考验。” 它取出卷轴,又抛了一次,众人立即做出防御姿态。 哪知木偶人只是将那幅画卷展示给他们看看,《伶人图》上绘着花菱他们一群人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以及扭曲的姿态跳着舞。 木偶人将画卷展开横着挂到了树上,说:“诸位的伶人图将会永久挂在此处,以作纪念。” 花菱:“不了吧……” 怎么还带公开处刑的? 她看着画上的自己,从来没觉得这么自己这么面目狰狞过。那些无面舞女应该就是构成他们这副图的绢纸,打得越多,动作记录越多,早知道就少打两个了…… 花菱瞅着《伶人图》上无处不在的自己,后悔地想道。 木偶人抬起手臂指向另一边,那侧浮空岛已经升起一步步阶梯,等待着花菱他们踏上。 花菱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商量个事,咱要不就把那幅画取下来呗……” 木偶人并不回答,沉默以示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灵傀 花菱一跃而起, 打算强行抢走树上挂着的图,然而这歪脖子树的四周被明真仙君设下禁制,非木偶人许可, 不得随意进入。 花菱被弹了出去,相星晖朝她飞去, 接过花菱,稳稳落地。 强抢失败,众人心中都很遗憾, 一个个踏上台阶前都恋恋不舍地回望树上挂着的画。 待他们进入第二座浮空岛后,十二尊身披铁甲的灵傀,手执各式武器,静立在原地。 空间一阵波动, 木偶人连带着它的坐骑——歪脖子树,一同出现在第二座浮空岛边缘。那歪脖子树上还挂着花菱他们的《伶人图》。 木偶人道:“一炷香内, 打赢这些灵傀就能进入第三层,小心别掉下去了, 掉下去后可要重头来过。” 木偶人右手一挥,一个缠枝莲纹香炉上插着一根细细的线香,青烟袅袅, 考验开始。 这些灵傀好像是特意针对他们而制作的, 月灵甚至都有一尊和她身量相似,移动速度极快, 飞在半空中的小型灵傀。 这次对战允许使用武器,浮空岛的场地不算小, 但十二个人对战十二尊灵傀, 同时还要小心不掉下去,场上一下显得局促起来。 花菱决定先挑软柿子捏, 暂时放着自己这尊灵傀,不和它正面交战,先去解决那些战斗力看着就一般的灵傀,比如正在和苏灵月对打的那个灵傀。 花菱瞥了一眼安稳地坐在歪脖子树上的木偶人,一跃跳到树四周的禁制上,躲过攻击自己的那一记鞭子。借助反弹的力量,跳到苏灵月身前的那尊灵傀上,直接一脚将灵傀踩到地上,千钧化作长刀,插入灵傀核心。 身披黑甲的灵傀四分五裂,里头掉出颗花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极品灵石。 花菱一下将灵石捞起来收好,月灵见她在帮别人打,干脆也把自己那个引到花菱面前,半途相星晖抽空挥出一刀,追着月灵的那个灵傀就被他劈成了两半。 月灵机灵,捡了灵石就往花菱身上躲,坐上花菱肩头的那一刻,大大松了口气,她可以放心地划水了。 “相星晖!”花菱大喊一声,“退到对面去!” “都退开!” 听见花菱这声,原本还在和灵傀缠斗的众人立马收手,躲到一边。 花菱和相星晖站着对角线上,千钧化作长鞭,相星晖立刻懂了她都意图,同样将手中的万仞化作鞭子,相星晖观察着花菱的动作,见她朝下挥去,他便朝上拦住那些想要往上逃到灵傀,两人一上一下将五尊没来得及逃开的灵傀打得哐啷迸裂。 花菱手中的千钧立即变作长弓,她以灵力为箭,扣弦拉弓,瞄准剩下的五尊灵傀。 灵傀手中的刀具也同样化作长弓,对准花菱。 月灵害怕自己被射到,小心翼翼地从花菱肩上磨蹭下去,试探灵傀的态度。对面那个拉着弓的灵傀眼睛咕噜转动,只是瞥她一眼,就转回了眼睛,拉着弓和花菱对峙。 相星晖铁鞭化作长刀,提着刀绕到灵傀背后,其余四尊灵傀迅速转身面向他,以防他背后偷袭。李策握着裁云剑站到左侧,季听枫手上握着一把符箓,站着李策背后,随时准备扔出,朝向相星晖的其中一个灵傀又立即转向李策这边。 舒瑶和李绮琴共同面对一尊,徐旬心想自己炼的毒丹对这玩意儿估计也没什么用,和月灵一起,在一旁划起了水。 张盈和王阳朔面对一尊,王阳朔见场上不动,他试探性踏出第一步,几尊灵傀的头同时扭向他这边,他又把脚收了回去,老老实实苟在张盈身边。 花菱放开弓弦,灵箭瞬时射出,与她对峙的灵傀紧跟着也放出灵箭,两支灵箭空中相撞,很快便破碎成片,消散在空中。 她立马又放出第二箭,灵傀反应也不慢,几乎与她同时放出,两箭再次相抵。 花菱干脆将千钧变成长刀,和这个学人精灵傀近战。 灵傀果然也将弓箭变回刀具,一手持刀,一手握盾,接住了花菱霸道猛烈的攻击。这灵傀模仿能力极强,很快又用花菱刚攻击它的那招向她发起进攻。 灵傀这一击甚至比花菱的力量和威势更足,花菱接下这一击,一连被推到浮空岛边缘。她瞥见树上挂着的《伶人图》,心想自己可不能再回去来一遍,否则山海经都要邀请她扮演所有妖兽了。 花菱顺带看了一眼炉中燃着的线香,还剩下三分之一,时间应当是够了。 她一脚踹开灵傀,回到岛上中央,往木偶人那边的禁制上蹦,借助触发禁制回弹的力量,以及花菱自身的力量,握着刀全力冲向灵傀。 花菱这一击直接将灵傀的刀和盾斩断,灵傀徒手抵抗,花菱一刀正中核心。 灵傀保持着抵挡的姿势,花菱拔出刀,灵傀轰然倒塌成一堆破铜烂铁。 李策和季听枫对战一只,季听枫一连甩出十几张符,对灵傀半点作用都没起到,水火不侵,爆炸也只是有烟无伤,他只能看着二师兄同那灵傀以剑术相拼。 花菱没去管李策那边,心想拿这个给他练练剑也不错。她闪身出现在舒瑶她们面前,几人合力已经将灵傀打得缺胳膊少腿了,但她们这尊灵傀和李绮琴的音刃攻击相似,它哪怕头都不剩了,还能从胸口核心出发出一道道灵气聚成的刀刃。 舒瑶她们的情况也不算太好,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花菱瞬间移到灵傀后上方,在半空中拉开弓。 灵傀不给她偷袭的机会,随即转身朝向花菱,从核心中发出灵气刀刃。花菱变换武器,长鞭出现在她手中,她甩动千钧,打散攻向自己的灵气刀刃。 舒瑶、李绮琴和夏惜雪三人原打算趁灵傀被大师姐吸引走注意力,朝灵傀同时发起偷袭,不料这灵傀像是早有防备,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抬起它仅剩的一条手臂,掌中凝聚出一团灵气,朝舒瑶她们丢过去。 舒瑶三人心中顿觉不妙,纷纷避开。 果不其然,那团灵气一触到地面,立刻炸开,先前舒瑶她们所在的位置被炸得断裂,那部分的石块、土块全部往下掉去,浮空岛直接被炸掉六分之一的面积。 花菱瞥了一眼坐着看戏的木偶人,岛都能给你炸没了,这也不管管? 木偶人无视她的眼神,全当没看见,反而指了指线香,提醒他们时间不多了。 花菱一看,线香只剩最后一小截,心头紧了紧,提起千钧重新攻上去。 身旁忽然传来一阵寒风,花菱往那边看了一眼,相星晖的万仞居然罕见的变为了剑的形态,花菱看他那剑招的起势,好像是羲和剑法第四式。 花菱分着心打着灵傀发出的刀刃,一边关注着相星晖那边,剑招落成,岛上气温骤降,相星晖一剑挥出,地面瞬间结起层层冰霜,他面前那只灵傀被这寒气凛凛的一剑劈中,一分为二,寒霜覆甲。 他这一剑,甚至比江婵当初和花菱对战时使出的那一剑威力更甚。 不愧是天生剑体和冰系单灵根,看过一次就能使出来。花菱感叹道。 趁着灵傀被相星晖暂时冻住了脚,花菱跑到张盈那边。张盈手持两把短刃,花菱出现在灵傀前方,两人一前一后,长刀短刃,一同杀向灵傀。 那灵傀刚把腿从冰层中□□,就遭受花菱和张盈两人一共捅了三刀,花菱的长刀穿透灵傀的核心,张盈还好早有预感,微微往旁边歪了一下头,刀尖正正好停在她脸侧。 核心被破坏,又一个灵傀倒下。张盈蹑手蹑脚地从花菱的刀尖边上移过去,移到安全距离,她松了口气,抽出自己的两把短刃,收回内府。 花菱也拔出刀,将千钧变成铁棍,握在手上。 就剩李策还在苦战,季听枫当场叛逃,跑到花菱他们这边,抱着手臂,一起看戏。 李策的剑法观赏性极强,行云流水,大气洒脱。但……杀伤力不强,和他对战的灵傀剑招简练许多,但同样也能有大开大合、豪放不羁的观赏性。 徐旬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瓜子,十来个人分了分,每人手上拿着两三颗,将就着嗑着。 花菱道:“二师弟,香要燃光了哦,需不需要帮忙?” 李策用力握着剑挡住灵傀的剑,咬牙切齿道:“不需要!” 苏灵月心中隐隐有些着急,但花菱他们好歹也是来帮她的,她不好催促,只是握紧了自己的剑,打算在香燃尽之前,去帮李策一把。 相星晖剥了自己分到的三粒瓜子,贡献给了花菱,花菱毫不客气地接下。 李策还算争气,眼看线香就剩最后一丁点了,他的剑终于捅进了灵傀的胸口,最后一个灵傀倒下,极品灵石从里头掉落。 月灵兴致高昂地替他们清理战场,翻找着一颗颗灵石。 木偶人瞅了眼线香,刚好燃尽,道:“你们赢了,可以上最后一层了。” 它木头小手一挥,地上破烂的灵傀重新拼装组合好,满身铁甲,没有一点刚战斗过的痕迹。 木偶人坐着的歪脖子树树根从地上冒出,交缠蜿蜒,编织成一条联通上下的路,让花菱等人登上第三座浮空岛。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棋局 第三座岛上地面是一块巨大的棋盘, 三十八条线纵横相交,九个圆点为星位,中间为天元。棋盘之外有一小块篱笆围着的灵土, 土中种着一株开着白瓣黄蕊的仙草,吸引着四周的点点灵气萦绕着它。 苏灵月一见此花, 双眼冒出惊喜的神色,问道:“那就是天玑忘尘草吗?” 木偶人和它屁股底下的那颗歪脖子树爬了上来,它抱着树干, 等树在第三座岛上扎稳根后,它才重新坐起来,像模像样的清了清嗓子,开口回答道: “我家主人知道你们为何而来, 想必大家先前打打杀杀也累了,故此主人特意设下此局, 邀请在场诸位同我家主人对弈一局。诸位赢了,天玑忘尘草自然就是你们的。不仅如此, 包括先前的伶人图和一尊灵傀,皆可奖励给诸位。” “伶人图”这三个话对花菱现在充满了巨大的诱惑,满幅尽是她的黑历史。不光花菱, 其他几个男的也是这么想的, 绝不能任由这幅《太清峰诸子伶人图》永久地挂在这里! “干了!”花菱被冲昏头脑,直接应下。 相星晖问道:“若是这局输了呢?” 木偶人见他问到了点子上, 阴测测地说道:“那就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我的玩伴。” 怕不是成为明真仙君的打工人吧。花菱心中吐槽道。 苏灵月眼见仙草就在眼前, 想极力劝说花菱等人进入棋局, 但又不好开口,只能焦灼地等待他们商量出结果。 花菱在相星晖发问后, 脑子冷静下来了,皱着眉头,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有谁会下棋?” 这个问题还真问住了在场众人。太清峰弟子什么奇技淫巧没钻研过,偏偏对弈一事,竟无人学过。李策等人纷纷摇摇头。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48节 花菱内心绝望,完了,没一个会的。 苏灵月略通棋艺,道:“花师姐,我会。” 她心中焦急,只想快点拿到天玑忘尘草,想着前面两关都轻轻松松过来了,这最后一关不过是下盘棋,总不至于难到哪儿去。 一旁准备说些什么的相星晖默默闭上了嘴。 花菱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了几分把握,便对木偶人说道:“开始吧。” 木偶人朝棋盘投入一黑一白两枚棋子,棋子触到棋盘像投入水中一般,棋盘上回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两枚棋子消失不见,棋盘白芒大盛,站在边上的花菱等人一下就被卷入棋盘之中。 木偶人坐着树上,悠闲地晃着它的小木腿。 十二人进入棋盘中后,一个个皆被变成了黑玉棋子,就花菱比较特别,棋子上印着她额头的花钿。 “师姐。”旁边的小棋子开口喊了她一身,他一张嘴花菱就听出相星晖的声音了。花菱用尽全力将自己提起来往他那边一转,两枚小棋子得以见面。 她旁边这枚小棋子,长着双相星晖的眼睛,花菱觉得自己是不是单身久了,看一枚棋子都觉得眉清目秀。 她观察了一下棋盘,道:“哎呀,这不是个残局吗,怎么下啊。”他们十二个人全部被放在棋盘,已经被固定好了位置。 木偶人的声音传来:“乱下。” “每人每次只能走一步,哪方先吞噬完对方的棋子,哪方就胜。” 它的主人明真仙君其实琴棋书画是一窍不通,设的这些关卡,说白了也就是为了附庸风雅。明真仙君觉得自己的秘境逼格必须高,瞎捣鼓了一通,也就灵傀是他自己做的,伶人图和这个棋盘,都是从别的仙君手中高价买过来的。 现在看来,它主人很有可能被坑了……不过这也不关它一个小木偶的事。 得了木偶人这句话,不会下棋的太清峰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在自己的位置上蹦蹦跳跳,誓要一口气全吞了对面那些白子。 月灵跳得最高,喊着:“冲冲冲!” 现在大家都和她一样大小了! 花菱原地小跳一下,碰了一下相星晖,让他先去开个头。 相星晖放出神识观察了一下棋盘黑白两色的分布情况,往前跳了一步,断了一粒白棋的生路,白子染黑,缓缓陷入棋盘之中。 白子向前爬了一步,给自己多挣了几条活路和几分生机。 旗开得胜,花菱也跃跃欲试,相星晖给她提示道:“师姐,走这儿。”他一颗圆滚滚的棋子,尽力往左侧倒,像个不倒翁似的,晃来晃去。 相星晖努力地往左偏,花菱看懂了他晃动的弧度,往他左边的交点上跳了过去,两枚白子瞬间染黑,沉入棋盘。 白棋往右下角移动一步,逃出生天,同时阻断了黑棋上前的可能。 苏灵月按耐不住自己,先跳出了一步。她不敢太过冒险,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浪费这次机会,也浪费花菱他们的努力,虽然心急,但还是克制地走到一步保险的位置,成功吃下一粒白棋。 白棋一步逃回中央,堵在李策面前。 李策整颗黑棋急得不行,在原地蹦跶:“师弟!小师弟!快给我说说走哪儿?” 木偶人坐在歪脖子树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相星晖给他们提示,心想反正主人这破秘境在这里好几百年了都没人发现过,唯一来过一次活物,还是一条钻错洞的野狗…… 相星晖又奋力往自己的右上方跳,李策当即就懂了,一步跳到位置,黑方再次吃下一粒白子。 白棋下行一步,呈半包围之势,吞噬两粒黑子。徐旬就在那两粒旁边,侥幸躲过:“师弟!救命啊!” 相星晖跳了半天,徐旬没看明白。 花菱冷不丁开口:“不是可以说话吗?” 相星晖顿住了,干咳一声,指挥道:“师兄往下移一步就行。” 徐旬人菜但是听话,啥也不问就往下移了一步,还笑嘻嘻地蹦跶几下。 白棋往回退了一步,退到徐旬身边,吓得他不敢再动,以为自己已经完了,等了一会儿,没见自己陷进棋盘,又开始左摇右晃,嘚瑟起来。 花菱不知道白棋有没有脾气,她反正是有点手痒想揍师弟了。 下一步又不知道咋走,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相星晖。 相星晖道:“等等,师兄师姐先留在原地。” 然后对身旁的黑棋说道:“师姐,你往左上角走一步。” 花菱试探着往左上角跳了一步,一片白棋霎时变黑,沉入棋盘。 花菱呆住了,她猜到相星晖可能会下棋,但没想到居然这么会。 她费力地将自己转了个圈,震惊地看着相星晖。 相星晖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前学过一点,没怎么有时间下,这盘棋还是挺简单的……” 他神识放出,看清棋盘的下一瞬,就开始推演各种走法布局。神识强大以后,思路也清晰很多,当下就算出来最稳妥的走法。 “行,那这局就交给你了。”花菱乐得轻松,终于可以做一回不带脑子出门的人了。 白棋不知道怎么回事,走了很随便的一步,像是自暴自弃、自投罗网。 棋盘外的木偶人也摊在树干上,四肢吊甩在空中,一副不想干了的模样。 相星晖见到白棋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反倒犹豫起来,重新推演棋局,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指挥道:“五师兄往你的右边走一步。” 徐旬在原地分辨了一下左右,提气往自己的右边一蹦,“啪”地一声脆响,徐旬落到棋盘上,自己把自己撞得生疼。 一大片白子被浸染成黑色,下沉。 白棋再次瞎走一步,既不像进攻,也不像在防守,成功扰乱了相星晖的思维,他不得重新演算一遍,慎重地开口说道:“三师姐,往正前方走一步。” 夏惜雪蹦跶一下,白棋沦陷好几颗。 胜利遥遥在望,众人心中反而泛起了嘀咕,怎么来得如此容易呢? 木偶人依旧躺在树上摆烂,它都放了这么大的水了,这群人怎么还没出来,它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相星晖摸不准白棋的心理,只能按照最稳妥的方式走,黑棋子开口说道:“七师兄往左一步。” 季听枫觉得身体格外沉重,他提不动自己,破罐破摔地往左边一滚,害怕滚多了,急忙稳住自己。他眼睛向下望了望,确认自己没有滚过头后,开心地滚正身体。 白棋走了一步,主动送死,变黑沉入棋盘。 众人:…… 李策:“它…是不是在放……”水? 张盈立即恶狠狠地打断他:“没有!这棋下得公平公正!” 李策闭嘴,心服口服。 盘中就剩最后一颗白子,相星晖试探着随意挪了一挪,白子自动变黑,毫不拖泥带水地就把自己沉了下去。 黑子获胜,花菱等人感觉身体一轻,恢复人身,被送出棋盘内。 木偶人一下就从树干上弹射坐了起来,语速飞快宣布道:“好,你们赢了。” 然后将一堆东西抛给花菱,包括苏灵月心心念念的天玑忘尘草,根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哦,传承!”木偶人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它点了一下相星晖:“你是使刀的,就给你了。” 它在树冠上找了半天,找得心急如焚,毛躁得不行,一拳打上歪脖子树,一个鸡蛋大小的白色光团,掉到了相星晖头顶上。 光团久久未融合进相星晖体内,他面无表情,头顶发光,花菱憋笑憋得浑身颤抖。 过了好一阵,传承融入相星晖体内,木偶人迫不及待地就把他们十二个踢出去,连带着花菱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东西。 灵傀哐啷一声摔在地上,同那堆杂乱的东西在一起,颇有些收破烂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我不会下棋,但胡编乱造了三千字这件事》 第49章 和尚做媒 他们尚处在先前的破院子中, 墙角的那个狗洞,在他们出来后自动补上了。 这院子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他们暂且就在此处清点一下秘境中带出来的东西。 花菱简单扒拉了一下那堆东西, 找出了那株天玑忘尘草,随手除了个尘, 扔给了苏灵月。 苏灵月接过,压制住自己欣喜若狂的心情,对太清峰众人恭敬行礼道:“多谢诸位相助, 我苏灵月定不忘诸位大恩,来日一定结草衔环以报。” 花菱无所谓地摆摆手,说:“夜长梦多,你赶紧吃了吧。” 可算把女主这茬给补上了。 苏灵月迟疑:“书中不是说要煮熟后服用吗?” 花菱指了指徐旬:“你把你炼丹炉拿出来煮草。” 徐旬不情不愿地祭出自己的宝贝炼丹炉, 花菱放出红莲业火给他们烧炉子,剩下的就让苏灵月自己去捣鼓。 灵傀一尊、极品灵石十二颗, 《伶人图》一幅…… 花菱捞起《伶人图》打开,众师弟同样也十分关注这副图, 凑到她身后跟着看,如果有什么办法能销毁这幅图就好了。 众人往图上一看,一片空白。 花菱握着画轴的手青筋凸起:“被耍了, 这是一幅新的!” 旧的还在木偶人手中, 指不定还要挂在那棵歪脖子树上多久! 师弟们脸上亦是一片灰白,完了, 出来一趟,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们拿木偶人和明真仙君都没办法, 只能忍了。 花菱卷好《伶人图》, 让张盈过来清点财务,随后去问了问相星晖的情况。 “明真仙君的刀法传承感觉如何?” 相星晖仔细回忆了一下脑海中多出来的一段刀法传承, 不知如何形容,吐出两个字:“劈柴。” “啊?”花菱时常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劈柴。”相星晖重复了一遍,解释道:“传承说,所有刀法基础都源于劈柴一道,握刀的姿势、挥刀的角度、着力点,都可以从劈柴中悟出。” 这就是他得到的传承刀法。 “哈哈哈,”花菱笑了几声,“这明真仙君真是个妙人。”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49节 竟然能从日常劈柴中悟出刀法,运气加实力,他不成仙谁成仙? 张盈清点动作很快,收拾完立即准备向花菱汇报。 花菱道:“先回去再说。” 一旁的苏灵月也已经服下煮熟后的天玑忘尘草,目前看起来还没生效,苏灵月一点感觉都没有。 花菱其实怀疑这草根本就不用煮熟后再服用,明真仙君那样做,也许只是因为他把天玑忘尘草当野菜给煮了吧…… 十二人踏出小院,身后的小院如同被侵蚀一般,迅速腐烂成泥,化为乌有。 再前行几步,众人走出围着的篱笆外。 身后景象微微晃动,清风吹过,宛如一场大梦,周围景象尽数消失,人声逐渐鼎沸,一群人突然出现在一条街道中。 夕阳西斜,百鸟归林。 周围人来人往,没人觉得他们出现得突兀,神色如常,只当他们是一群游玩的公子小姐。 花菱随手抓了个路人,问道:“请问这里是何处啊?” 路人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奇怪,一群人都走到街道中央了,竟还不知道这里是哪儿。难不成这群公子小姐仗着有钱,随便乱走? 他见花菱等人穿戴整齐,神色正常,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人,便回了句:“水曲郡。” 然后便匆匆离去。 “走吧,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回去。”花菱道。 众人便继续前行,苏灵月走了几步,便觉得内府一片温热,许是那仙草起了作用,心中欣喜万分,跟着他们走了没几步,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头昏乏力,一把搭在了张盈肩上。 “怎么了?”张盈托起她手臂,问道。 苏灵月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像…生效了……” 然后她便晕了过去,被张盈和夏惜雪一把托住。 所幸他们已经走出城中,不然就这架势,怕不是会被当做拐卖人口的人牙子了。 花菱刚取出不渡舟,就见天边来了一人,身披鹤氅,脚下踏剑,飘然若仙,缓缓落到他们面前。 “花师妹。”孟湛然收起剑,喊道。 他微微笑了下,看着后边被夏惜雪和张盈架着的苏灵月,道:“天不绝她,苏师妹果然另有奇缘。” 花菱诧异道:“孟师兄怎会来此?” 孟湛然看了她和相星晖一眼,道:“特意来堵花师妹和相师弟的。” 花菱拿不准这神棍师兄是不是在开玩笑,问道:“孟师兄可是有事找我们?” 孟湛然道:“上回给师妹算了一卦后,我心中一直记挂着,总担心自己学艺不精,算错了。这不听闻师妹和师弟在此,特意赶来了。南无寺主持与我们点星峰有些来往,这次赶巧,正好来替他们修补阵法,想着花师妹和相师弟若是无事,可随我一同去看看。” 南无寺主持出了名的一卦难求,算卦这事,损耗的是卜卦人自身的寿命,就连点星峰那种以卦入道的修士,轻易也不会给人算卦的。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事儿,值得孟湛然算过一次后,还要再让南无寺主持算一次的?花菱心里琢磨着,难不成是自己穿书这件事被他算出来了? 花菱看了孟湛然一眼,孟湛然依然面带微笑,不急不躁地等着花菱的答案。 花菱又看了看旁边的相星晖,相星晖道:“都听师姐的。” 她内心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便决定道:“那你们先回去,我和师弟顺道去拜访一下南无寺主持。” 花菱将不渡舟交给李策,嘱咐道:“保护好师弟师妹。” 李策:“师姐放心吧。” 李策将不渡舟放大,夏惜雪和张盈架着人先上去了,其余几人陆续登上去。 月灵在上船和陪花菱一起之间犹豫,飞来飞去。 花菱道:“你就先和他们一起回去吧,月虹圣境还需要你照看呢。” 花菱给她安了份工作,月灵立马想起自己还有份工作,停止摇摆,毫不留恋地对花菱说:“那你就在这里吧,反正有你的小师弟陪你,我就先回去忙着了。” “去去去。” 不渡舟升起,众人离去。 “走吧。”孟湛然道。 花菱和相星晖跟在他身后,刚从里头出来,又折返回去。 快要行至南无寺山下时,忽而下起了微微细雨。按理说修士结上一层薄薄的灵气结界就可避雨,花菱想体会一把雨中撑伞的乐趣,跑到山脚卖雨具的地方,掏出一把银子,买了三把油纸伞,一人发了一把。 孟湛然撑开伞,道:“师妹真是好雅兴。” 花菱:“难得碰到一次。” 孟湛然带着二人上了南无寺中,门口的小沙弥都认识他,直接放了三人进去。 南无寺主持已经在禅房内等候三人。 寺庙内燃着焚香,院内种着黑松,加上雨天湿润的气息,整座寺庙显得格外沉寂,又带着隐约的绿意盎然。 “道定大师。”孟湛然带着二人行了个礼。 道定斟了四盏茶,道:“请坐。” 和尚慈眉善目,双眼平静如海,看了看花菱和相星晖二人。 “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看的师弟师妹?”道定问孟湛然。 孟湛然回道:“正是,我先前看我这师妹命数有异,便算了一卦……今日又看到相师弟,觉得他二人周身气息有变,所以想请大师帮忙看看。” 道定喝了口茶,瞥他一眼:“你不会是自己不想算吧?” 孟湛然笑容扩大,否认道:“怎么会。” 道定看着花、相二人说道:“不必算了,这两人,一个是方外之人,一个本是已死之人,命数交缠,生死相依。” 他放下茶盏,对花菱说道:“你的生机就在你身旁这位。” 末了补充一句:“绝配。” 花菱搞不明白这些算命的在说些什么,倒是相星晖琢磨出点不对劲,问道:“大师,可是师姐日后有危险?” 道定盯着盏中沉沉浮浮的茶叶,说:“你记得救她就行。” 而后,便不再多言。 孟湛然笑着对二人说道:“算完啦。” 语气竟然还有些俏皮。 花菱这回懂了,赶人了,自觉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孟湛然:“去吧去吧,我同大师还有些话要说。” 两人行过礼后,出了寺门,丝丝细雨依旧飘着,花菱撑开伞,和相星晖一同慢慢走下去。 花菱脑子里一路回响着道定那句“绝配”,相星晖皱着眉头,显然是还在想花菱日后的险境。 一路下来都很安静,下雨天并没有什么香客来到寺庙,花菱只能听见细雨落入伞面,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她缓缓吸入一口微凉的空气,鼓起勇气问道:“相星晖,你…对我是怎么看的?” 相星晖不明所以,说:“师姐。” 这就完了?花菱不甘心追问道:“只是师姐?” 相星晖明白过来了,什么纠结烦恼一下就被花菱这个问题问得抽离体内,他感觉自己的脸又不受控制地变红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回答道:“不止是师姐…” 花菱决定勇上去,收起自己的伞,钻到相星晖伞下,左手牵起相星晖空着的右手,说:“可以是这样的关系吗?” 相星晖不敢相信,眼睛都亮了起来,嘴角压抑不住地微微上扬,还有几分羞涩地点了点头。 花菱心中长长舒了口气,拉着相星晖的手继续往下走。 相星晖紧张到不敢乱动,花菱察觉到他手很僵硬,轻轻回握了他一下,相星晖更紧张了。 两人逐渐行至山下,逐渐热闹起来,花菱突然停下脚步,松开了相星晖的手。 相星晖站在下一阶青石板上回身问道:“师姐,怎么了?” 花菱没说话,握上相星晖撑伞的右手,缓缓向下推去,伞骨顺势靠在相星晖肩上,伞面挡住了下方的景色,挡住了喧嚣热闹。 花菱的唇轻轻贴了上去,一触即分。 微凉、温热又柔软的触碰。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追更的朋友,由于我下个月要全力准备一个“成年人懂的都懂”的考试,不能兼顾写文了,想请假到考试结束(之后会挂上请假条),这期间顺便捋捋剧情线。 (轻轻跪下,来去自由,peacelove) 第50章 天色将变 伞面好像自带一层结界, 将周遭的一切都隔绝在两人之外。 短暂的一吻结束,花菱覆着相星晖握伞的那只手,手腕微微下压, 伞骨重新回正。 满面绯色的相星晖呆愣在石阶下,他已经丧失思考的能力了。花菱主动亲了相星晖一口后, 什么别扭、害羞好像都与她无关了,眼里只有得逞的笑意。 她收了自己的伞,躲到相星晖的伞下, 相星晖下意识就将伞稍稍向花菱那边倾斜。 花菱随手拦下一个匆匆躲雨的路人,将伞赠给了他,自己拉着相星晖的手,顺理成章地享受师弟撑伞她躲雨的乐趣。 相星晖怕她右肩淋到雨, 一直将伞往花菱那边挪,又舍不得松开牵着的手, 撑伞的姿势格外别扭。 花菱见他这样打伞不方便走路,松手取过伞, 拿起刚刚还牵着的手,让他握上,自己则挽上了相星晖的胳膊。 “走吧。” 相星晖神魂飘荡, 一路被花菱带着走。 今日尽管下着雨, 但好像是个什么特殊的节日,街上张灯结彩, 年轻男女成双结对,花菱和相星晖二人混入其中, 和世间其他普通男女也没什么不同。 花菱拉着他到处跑, 往日里看着普通的物件也变得极为有趣起来。她停在有一处卖胭脂的小摊前。 卖胭脂的老板眼力见儿十足,张嘴就是一句:“夫人瞧瞧这口脂, 这可是上京传过来的工艺,里头添了苏合、雀头等十几种香料,不光能防止嘴唇干裂,而且色泽浓郁细腻,香气馥郁,夫人不妨一试?” 相星晖满脑子又被“夫人、夫人”充斥着,眼见花菱问也不问价钱,准备掏出一把银子递过去,他才回过神来拦住,说:“师……”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50节 花菱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相星晖羞赧到称呼到嘴边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我来吧。” 他取了一粒碎银,给了卖胭脂的。 卖胭脂的接过银子喜笑颜开:“公子和夫人真是相配,我在这里卖了十几年的胭脂水粉了,不是我奉承您,实话实说,我就没见过像您二位这样好看的一对璧人,祝二位百年好合啊!” 花菱在这个空档里抹好了口脂,单手揽过相星晖的头,让他稍稍低向她这边,“吧唧”在他侧脸印上一个红印子,在周围一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拉着被她又亲懵的相星晖溜了。 相星晖脸上带着个大红印子,尽管撑着伞,还是惹来不少目光,大多人在不经意间瞥过一眼后,惊觉不对再看一眼,而后又都掩着唇偷笑,花菱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比他们笑得还欢。 倒是相星晖,被花菱一路拉着招摇过市,面上带着点羞涩又高兴的样子,成熟可靠的师弟形象被打破,少年气出现在他身上,当真如那些人信口胡诌时所说的“师姐的小白犬”。 花菱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相星晖还微微低头,方便她肆意摸头。 花菱捧着他脸,对着额头来了一下,脸上又多了一道红印子。掌心的脸颊骤然升温,花菱哈哈大笑。等她笑够了,花菱才伸手摸了条方巾出来,替他擦去脸上的印子。 花菱没有带手帕的习惯,但她知道相星晖肯定带了,这条方巾还是从相星晖胸前衣襟的夹层里摸出来的。花菱得寸进尺,相星晖一退再退,全盘接受。 雨丝没入街边摊上挂着的纸灯笼中,里头燃烧着的烛火不稳地摇曳几下,花菱伸手扶了一下纸灯笼,烛火不再晃动,散发着温暖的柔光。 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花菱刚摆脱单身狗身份,以及彻底解决了原著剧情的问题,前所未有的放松。 花菱见别的姑娘人手拿着个荷花灯,她也突然来了闲情逸致,去买了两个,同相星晖一起走到河边,放下两盏荷花灯。 望着被河水悠悠送走的灯,花菱心中默默想着,只愿疾病灾祸都能一并随这两盏灯被送走。 两人就这么在岸边站了一会儿,目送他们那两盏荷花灯消失在河流尽头。 “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叫,而后人群一阵慌乱,两人回头望过去,人群已经层层叠叠围成一圈,看不清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花菱和相星晖对视一眼,决定去看看。 花菱扒开人群,相星晖随她一起挤进去。 人群中央围着一个捏面人的小摊,面人零七八碎散落一地,有的已经被人群踩烂,黏在地上。捏面人的老叟倒在地上,四肢不时抽搐几下,面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隆起一些大小不一的肿包,呈紫黑色,看上去非常骇人。 花菱一看清地上的老叟,立即就联想到了先前在丰游郡处理的那场鼠疫。按理说丰游离水曲虽不算远,但花菱确信他们那次处理得完美,不至于能从丰游传到水曲…… 看来鼠疫一事的确有人在背后捣鬼。花菱蹙着眉,直接放出红莲业火,莲火在老叟身上,从头到脚燃过一瞬,人群又是一阵尖叫异动。 “哪里来的江湖游人,这老叟怕不也是他们的托儿,等会儿就要朝咱们讨钱了。” 一旁的姑娘犹豫地说道:“他们看着也不像缺钱的人啊……” 当然也有人听说过丰游郡的事,看到花菱放出红莲业火的一瞬间,就和自己听到的那个可以驱逐寒冷的莲花状火焰对上了,替花菱和相星晖说话道:“这二位是修仙人,那火可不是什么戏法,仙子这是在救人呢!” 红莲业火烧过后,老叟停止了抽搐,紫黑色的肿包褪成紫红,肿块消下去不少,皮肤平整许多。花菱才不管围着这群人在说些什么,让相星晖抱起老叟,两人迅速回到南无寺。 守着寺门的小沙弥见二人去而复返,还带回一个情况看着不太好的老叟,问道:“二位师兄师姐,出什么事了?” “城中有人利用邪气制造疫病,这就是第一例。”花菱退开,让守门的小沙弥看清相星晖带着的那个老叟。 小沙弥没见过这种病症,听花菱说到“邪气”,意识到事情不对,立马带着他们进去找了主持。 道定和孟湛然正好谈完,两人立于门前,见小沙弥急急忙忙地带人过来,不知是何事。 看清情况后,道定和孟湛然平静对视一眼,孟湛然眼中有稍许意外之色,不过也转瞬即逝,问道:“这是怎么了?” 花菱重复一遍:“孟师兄,我怀疑有人利用邪气在城内制造疫病,这位老叟就是邪气入体所致。” “这些人背后意图不明,我想请主持收留救治一下这位老叟,短期内可能还会出现一些病患,希望南无寺多加注意。” 道定看了他俩一眼,说:“跟我来吧。” 几人跟在他身后,走到南无寺为香客提供住宿的寮房,让相星晖把人放下。 道定:“三位师侄放心回无涯宗吧,水曲郡,自有南无寺在。” 得了主持这句话,花菱放心了:“那我们便先回师门禀报消息了。” 道定微微颔首。 孟湛然和他们一起,三人踏上花菱的千钧,一道朝无涯宗飞去。 花菱一路忧心忡忡,相星晖和孟湛然坐在后头,无天可聊。 孟湛然坐在剑上,手上不停掐算,脸上的表情从一派淡然到迷惑不解,眉头越皱越紧,他陷入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境地。孟湛然索性放弃掐算,观察起花菱和相星晖两人。 他之前略微留意过这两人,相星晖不管在干什么,始终留了一分注意力在花菱身上。花菱他暂时观察不到,倒是相星晖,虽然还是和之前那样,满心满眼都是花菱,但是这两人之间总感觉氛围变了…… 孟湛然摸着下巴,垂眸思索。半晌,出其不意地问道:“花师妹和相师弟是在一起了吧。” 他用的陈述句! 花菱操控着千钧的手一抖,三人差点翻车。她想起之前相星晖两次操控飞行工具失误,花菱总算反应过来,原来相星晖不是不会控制,是被某些人的话影响驾驶了。 有这么明显吗? 花菱回了一声:“嗯。” 孟湛然:“难怪……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花师妹执行力真强。” 他看着四周漆黑的夜幕,一直压在他心中的一块巨石松动了一些,让花菱和相星晖来南无寺一趟也算值了…… 花菱不知道孟湛然神神叨叨地在嘀咕些什么,只当他在夸自己,笑纳了。 三人很快便到了无涯宗的地界,花菱打算先将孟湛然送回点星峰。 孟湛然却道:“还得劳烦花师妹一下,我想先去找一找宗主。” “好。” 花菱半道拐个弯,将他送到宗主那儿去,随后两人才回了太清峰,径直去找了傅仪清。 花菱狂拍主殿的门:“师尊!师尊你睡了吗?我们有要事相报!” 傅仪清这厢刚听完李策等人的汇报,关上门刚准备打坐,就被花菱一阵拍门声又叫出来开门。 傅仪清拉开门:“进来吧。”手略微一抬,殿内灯火重燃,重新明亮起来。 花菱直入主题:“师尊,之前丰游郡鼠疫,的确是邪气入体所致。” 傅仪清原本懒懒坐在殿上,听她这话,身子坐正了:“哦?” 花菱:“我和师弟今日在水曲郡遇到同样症状的人了!我用自己的灵火将那人从头…过了一遍,那位表现出鼠疫症状的人在被红莲业火烧过一遍后,症状居然减轻了。” 傅仪清略显凌厉地看她一眼:“怎么又这么鲁莽行事?你一把火下去,人直接没了怎么办!” 花菱不敢反驳,小声道:“师尊,我心里有数的,我过得很快,最多…就把全身的毛发烧焦了……” 傅仪清翻个白眼给她。 花菱继续说:“以疫病形式做掩盖,很难引起仙门百家的注意,更何况危及的只是毫无修为的平民百姓,各门各派更加不会管了。但我总觉得不安,这背后之人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傅仪清的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而后开口道:“我记得先前你们带回来的消息说飞雪宫可疑,以及…极北之地的雪渊中可能有千年冰露……” 她思考了一下,抬起头对相星晖说道:“这样,小十,你去一趟雪渊寻千年冰露,同时观察打探飞雪宫的消息,一有异动,马上传回宗门。” 相星晖领命:“是,师尊。” “诶…师尊,我不能一起去吗?”花菱说。 傅仪清:“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人家小十也是个元婴期了,早就可以单独出门历练了。仙门大会在即,你是上次内门大比的魁首,这次恐怕要由你带队,你最近不好随意离宗。” 相星晖也道:“师姐放心吧。” 花菱叹了口气,只好说道:“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我带假更新这件事…》 摸鱼的时候码的_(:3」∠)_ 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第51章 《双修须知》 傅仪清让相星晖先行回去收拾收拾, 准备好去极北之地,单独留下了花菱在殿内。 正事说完,师徒二人开始聊花菱的私事。 傅仪清一脸八卦, 笑着问花菱:“在一起了?” 花菱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傅仪清:“师尊,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傅仪清却问:“又?” “之前和孟湛然、孟师兄一起回来的, 路上他也看出来了。”花菱道。 傅仪清:“还不是因为你俩的表情,一个含羞带怯,一个神采奕奕。” “谁!谁含羞带怯?!”花菱以为说她, 警觉道,谈个恋爱应该不至于吧。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小十……”傅仪清道,然后又问道:“打算什么时候结为道侣啊?” 花菱刚放下来的心又被提起,怎么突然就快进到被催婚这一步了? 花菱:“再、再处处呗……” “啧, 懒得管你。”傅仪清朝花菱扔过一本书,然后就把她撵回了菱花阁。 花菱拿着书回去, 天气转凉,她走在路上都感受到了几丝凉意。 花菱回了菱花阁, 燃起灯,借光看清了书名:《双修须知》。 师尊是不是操心太多了…… 她将书往桌上随手一扔,倒在床上开始瞎扑腾, 滚来滚去压抑不住自己跳个不停的心。花菱也说不清楚自己这种奇妙的心情, 轻飘飘的被一团柔软的东西托起,像她第一次学会御气飞行时的那种失重、畅快, 以及克制不住的兴奋感。 花菱在床上滚了一会儿,突然坐直了身体, 下床去桌上捞回了那本《双修须知》。 她发誓, 她只打算浅看一下。 花菱翻开第一页,内容竟然还挺正经, 十分详细的介绍如何结成道侣,及其准备过程。她暗暗记下,随后又往后翻了几页,书页上开始出现一些栩栩如生的图画,左侧用小字标注着一行,看着还挺文雅。图上一男一女,穿得挺严实,花菱觉得没什么问题,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她看得津津有味,越往下翻,这画上人物的服饰就越少,最后开始进行了一些双人活动。 “啪!” 花菱猛地把书合上,当即就放出红莲业火,要烧了这垃圾图书!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51节 直到这本《双修须知》化成灰烬,她才松了口气,放心倒回床上。 花菱原以为自己会激动得睡不着觉,没想到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来回之后,竟然很容易就陷入睡梦之中,心满意足的一觉睡到大天明。 …… 翌日一早。 花菱被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叫醒。她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随手给自己丢了个除尘咒,头发还略微有些缭乱,就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个收拾整齐、容光焕发的相星晖。花菱瞬间清醒了,他正要开口说话,花菱“啪”的一声把门关上,紧急采取行动,将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样后,才重新打开了门,装作无事发生,问道:“怎么了?” 相星晖说:“我要前往雪渊了,想来和师姐道个别。” “哦!”花菱想起这茬了,“现在就要去了吗?” “早去早回。” 花菱张开双手,打开怀抱:“来吧。” 相星晖大概看懂了花菱的意思,有些迟疑地抱了上去,不确定师姐是不是这个意思。 花菱把他脑袋按到自己肩上,拍了两下相星晖的背:“早点回来,有什么事记得及时联系师门,或者…联系我也行。” “好。”他轻声应道,心中被从未有过的安定充斥着,人还没离开太清峰一步,相星晖已经归心似箭,开始想花菱了。 花菱放开他,摸了摸头:“去吧。” 相星晖踏上万仞,再看了花菱两眼。 花菱朝他挥挥手,目送他朝北方而去。 眼见人消失在天边,花菱才收回目光,回了屋,她现在是打坐也静不下心,看书也看不进去,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花菱索性提着千钧往宗门演武场跑,打算随便逮个人练练。 演武场好几个台子都空无一人,大都扎堆聚在一处,零星几个台子上在对练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地往那处看。 花菱往台上看去,原来是李策正在和秘境中得到的灵傀对战。 花菱和相星晖昨日没回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外宣称的,默默在一旁听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没等花菱站多久,青云峰的两个体修抱着手就开始唠嗑起来。 “李师兄运气真好。” “难道不是王阳朔王师弟运气好?我听说是他捡到的。” “王师弟又用不着,这不就便宜李师兄了。” “也是。” 三言两语间,花菱明白了,锅都甩给欧皇背了,反正他名副其实。 场上的李策经过被花菱打过一顿后,下意识在减少自己剑招中那些没什么实际作用的动作,逐渐化繁为简,招式流畅度方面虽然还有一些小问题,在相较于之前,不知在外头从哪儿学的那堆花里胡哨的剑招,已经好上许多。 花菱看不透灵傀的具体战力,灵傀好像在刻意配合李策的实力,既能发现他习惯性带着的多余动作,迅速抓住,毫不留情地攻去,又能在李策调整招式时,给他喂招。 真是个好东西。花菱心道。 黑甲灵傀手持宽剑,铁盔胄覆面,露出无机质的眼神以及木雕的鼻子和嘴,它的木头似乎和掌管明真仙君秘境的那木偶人一样,面呈象牙白,黑灰色的木纹均匀,横贯灵傀面中,有种独特的、诡异的美感。 场下的围观的众人一时间有些羡慕,摩拳擦掌,对这个灵傀都十分好奇。 花菱看了看他们的表情,一个个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于是对他们问道:“想上去试试吗?”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纷纷喊了声“花师姐”。 青云峰那两个体修跑到花菱跟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想当然想了,只是我等实力不如李师兄,怕是还不能同那灵傀对战。” 花菱道:“无妨,想去就去。” 她扬声喊道:“李策!” 李策听到这声,接下灵傀一击后,一人一傀皆收住了手。 李策问道:“师姐,怎么了?” 花菱说:“这些师弟也想试试,你下来,让他们试试。” 然后又对灵傀问道:“可以吗?” 这灵傀有神智,缓缓朝花菱点了点头。 “哦,好。” 李策跃下台子,花菱拍了拍青云峰那弟子,说:“去吧。” “多谢师姐!”青云峰弟子一脸高兴地上去了。 灵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判断出对方是个体修,收起剑,赤手空拳摆好了架势。 花菱一看,心中便有了数,这灵傀果然能根据作战对手的情况,调整自己的对战方式。 体修抱拳对灵傀行礼:“请赐教。” 灵傀估认没怎么接触过外人,学着体修的样子,生硬的回了个礼。 场上对战开始,灵傀根据体修的修为将自己也调整到了金丹后期,以身法拳术,同体修近身肉搏。 几招之下,灵傀就已经摸清这个体修的短板,同他过招间,有意无意向对方短板攻击,迫使体修作出反应,要么及时抵挡,要么硬生生接下,还击过去。 体修虽然觉得对战起来有些吃力,但他也明显察觉到了自己的毛病,在接下来的对战中,开始留意自己那些破绽之处。 花菱道:“你说,咱们要不要给它设一个武学讲师之类的头衔……就和宗门学堂里的那些讲师一样,辰时授课,申时结束,按例发放月俸,一切待遇和学堂讲师同等。” 李策每次都会被大师姐的想法惊到,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这个做法不仅可以帮到他们这些所学驳杂,不知什么时候就出了岔子的人,而且可以帮到许多尚未有师承的外门弟子。 “去找宗主?”李策问道。 “叫上它一起吧。”花菱朝灵傀扬了扬下巴。 “对了,小师弟呢?”李策突然想起,随口问道。 花菱叹了口气,道:“师尊派他去雪渊了。” “哦。” 场上切磋结束,花菱对灵傀招了招手,灵傀又模仿体修的动作,行过礼后,一跃落到花菱他们面前。 背后那群没排上队的弟子有些失望,不过毕竟是太清峰的灵傀,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两两对战去了。 李策“哥俩好”似的揽上灵傀的肩:“问你个事儿,你愿不愿意当我们无涯宗的武学讲师?” 灵傀:“何谓讲师?” “就像今天这样,指点这些弟子对战,每月有一百上品灵石的月俸,辰时开始,申时结束,每月有十日休假,怎么样?”李策道。 灵傀那双暗蓝的眼中流转过一丝光华,道:“主人既然把我交给了你们,那就由你们做主。” 花菱道:“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灵傀:“但凭吩咐。” “那就当你同意了。” 两人带着他一道去找了宗主季鸿羽。 季鸿羽见到花菱,意外道:“花师侄,你们怎么来了?” 花菱和李策说明来意,季鸿羽听完,当机立断就同意了,笑眯了眼,感叹道:“你们太清峰真是不藏私。” 花菱和李策想起秘境中得来的天材地宝无数,同时心虚了一瞬。 花菱正色道:“那就这么定了,它的月俸……” 季鸿羽大方道:“自然由宗门承担。” “多谢宗主。” 花菱得到答复,准备离开。 “对了,花师侄。”季鸿羽叫住她,“这次的仙门大会,无涯宗不打算参加,花师侄不必准备了。” “是。” 两人一傀退下了,花菱心中觉得奇怪,之前内门大比中,宗主话里话外明明是想让他们参加,怎么突然要退出了? 花菱懒得去想,回太清峰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起来,不用参加仙门大会了,这不就意味着她可以去雪渊找相星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灵傀:有编制了。 第52章 雪渊 灵傀暂时跟着李策住在一处, 花菱随他们一道上了峰顶,迫不及待就往主殿跑。 “师尊!” 傅仪清放下书卷,抬头看她:“又怎么了?” “宗主刚才说, 无涯宗不参与这届仙门大会,我是不是可以……”花菱笑嘻嘻地说道。 傅仪清语气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 “谢谢师尊, 我走了!” 花菱欢欢喜喜跑回菱花阁,大老远就看见菱花阁阵法外站着个守门弟子,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在等着她。 花菱落到守门弟子面前,守门弟子对她行过礼后,便说明来意。 “相星晖、相师兄托人给花师姐带了这些东西。” 他双手奉上一个乾坤袋,花菱取出一粒中品灵石递给守门弟子, 然后接过那个乾坤袋,道:“辛苦你了。” “多谢师姐, 东西已送到,我就继续下去守门了。” 守门弟子下去了, 花菱拎着乾坤袋进了菱花阁,她打开乾坤袋,将里头的东西都放出来堆到桌上。 一封信从里头飘出来, 信封上写着“花菱亲启”四个字, 下笔苍劲有力,字体端正克制。 她拆开看了看, 里头寥寥几语:一路所见颇觉新奇有趣,想让师姐也看看, 回过神来已买了这些, 望师姐不弃。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52节 花菱被他击中内心,相星晖就是那种一路见到的所有觉得好玩的、有意思的东西都想分享给喜欢的人看。 花菱想了半天, 觉得他好像那个什么……旅行的青蛙里的蛙儿子,走到哪儿都不忘往回寄点特产。 花菱看了看桌上的东西,胭脂水粉、钿合金钗……多是一些女子用的东西,不过来自北地,无涯宗这边的确少有,那堆东西中也不乏一些奇珍异宝。 花菱挑了几样一同带去,出发前试着用传讯符联系了一下相星晖。 相星晖像是随时盯着传讯符一样,花菱这头刚注入灵力,他那头就接通了。 “师姐?东西收到了?”相星晖语调轻松,看来没遇到什么问题。 花菱回道:“嗯,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会儿,现在快到雪渊了。” 花菱起了点戏弄之心,暂时不告诉他自己要去雪渊的消息,到时候偷偷给他个惊喜,于是语气平静地说:“哦,那你注意着点儿,早点回来。” 相星晖:“师姐放心。” 花菱掐断传讯符,立马收拾好一堆东西出了门,踩着千钧,朝北方飞去。 一路北上,飞过太阳落下夜幕降临,直至次日破晓,她才抵达极北之地上方。 花菱感觉不到疲惫。 朔风凛冽,气温骤降,由萧瑟秋景逐渐过度到一片茫茫白雪之中。 飞雪宫设在一片雪山环绕之中,宫外林间设有迷幻阵法,误入者只能原地打转,无法往前迈出一步。曾经有误入的猎户误打误撞进了阵法,在阵中绕了一晚上还在原地打转,林中猛禽发出一声怪叫,猎户这才惊醒,慌忙逃出山中。 此后,流传出许多传言,或是说山中有精怪作祟,或是说山中住着神仙,不得打扰…… 总之,传言多起来之后,很少有人再涉足飞雪宫附近。 花菱见离得也不远了,便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落了下去,踏上一片新雪,留下一串脚印,朝前走去。 极北之地虽冷,但今日天气晴朗,天地一色,辽阔又高远,日光清澈如水,映照得雪地似乎在发光。景色宜人,花菱的心情也愈发轻快起来。 前方不远处就是飞雪宫范围,她穿过雪地,呼吸之间,浅浅白雾缭绕。 花菱没注意到,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片草市,周边并无村落聚居,这片草市看着只是临时搭在此处,不知是否是因为今日天气还算不错的原因,来草市的人也不算少。 花菱刚往前走一步,就被一位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大娘拉住了。 大娘一脸关心地看着她:“姑娘,你这打哪儿来的啊?衣裳穿这么薄,不得着凉了!” 花菱没料到这里居然开起了草市,更没料到自己会被热心大娘抓住嘘寒问暖。 她直接将自己的另一只爪子搭在了大娘抓着她的手上:“我、那什么……火气旺,我一点都不冷,不用担心我!” 虽然她搭上来的爪子的确很暖和,但大娘还是皱着眉瞅了她一会儿:“你这衣服太薄了,这冰天雪地的,可不得冻出个好歹。喏,那边有处卖袄子的,你要是待会儿冻的受不了了,可以去那儿添点儿衣裳。” 大娘下巴朝一处撇了撇,花菱看过去,是一处卖风帽、复襦的地方。 “多谢,这就去了。” 花菱道过谢,朝大娘指的那处装模作样地走过去,眼睛都不眨地花了一把银子,买了一对白色毛绒绒的耳衣和一件狐裘。 她把狐裘披上,耳衣戴上,回头看了一眼大娘,大娘果然满意点头。 有一种冷,叫旁人看着冷。 “这是什么日子,你们怎么在这里卖东西?”花菱随口问道。 老板刚卖了狐裘,做了她的大生意,热情替她解惑:“您可是赶着了,这几日正是我们这儿的迎冬节草市,今天是最后一天,大家伙儿买完卖完都得回家藏着过冬咯。” “以前不是说这山上有古怪,不能随意靠近吗?怎么现在都开到这儿了?” “嗐,姑娘,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跟你说,这山上住着的可不是什么精怪,山中住着的,可都是些神仙呢。咱摆在这里,也是为了祈求神仙庇佑,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老板乐呵呵地说着,尽管他是卖这些保暖之物的,但他穿着依然不算厚实,双手被冻得通红。 “哦。”花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东游西逛,打算慢慢走出这个草市。 来草市上的人大多都是来寻点耐放的粮食,都买上一些囤在家中过冬。有些钱的人家,甚至带着家里的劳动力一起来,成担成担地往回买东西。 花菱在一处看到过眼熟的小瓷瓶,守着摊子的人见她在看自己这边,立即招呼起来:“姑娘,看看这上好的霜花沤,质地细腻,不油不糊手,绝对好用!” 花菱凑近看了两眼,确定相星晖给她带回去的那些东西中就有一罐这个,笑着说:“已经有人买给我了。” 卖霜花沤的听见她这句,莫名觉得腹中饱胀,噎得慌,悻悻然坐了回去。 花菱从手腕上的银臂钏中悄悄召出一张符,注入灵力,隐匿在人群中走出草市。 市集尽头便是通往飞雪宫的山路,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白雪无痕,连飞禽走兽的足迹都没有,只有一些枯枝败叶半掩在雪中。 据花菱目测,这雪的深度可能都要到她小腿肚子下了,一脚一个坑。她放弃了走上去的打算,御气腾空而起,上空风大了起来,差点吹掉她一只耳衣,花菱索性将耳衣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朝雪渊方向飞去。 飞雪宫紧邻雪渊,但雪渊在其之后,花菱需要绕开飞雪宫大阵范围,才能不受飞雪宫的察觉,悄无声息潜入雪渊。 花菱一路捏着隐匿符飞,借助符箓和云层,尽力掩盖自己的气息和身影,不多时便到了飞雪宫附近。 飞雪宫建在群山环绕的中心平坦地带,不过也有部分房屋宫殿建在稍高一些的位置,楼宇鳞次栉比,美轮美奂,在上空看着也很赏心悦目。 花菱缓缓降到半空,折了支树枝,沿途戳着走,树枝触到阵法,尖端会消失在视线中。平常微风吹动,树枝摇曳,有不少会触到飞雪宫的阵法,已是寻常,这种轻微的触动,飞雪宫众人都没当回事。 花菱借着一截树枝,慢慢摸到了雪渊边上。 山崖裂开,形成天堑,两边偏生又离得不算远,给人一种奋力一跃就能跳过去的错觉,往下一看,却又被深不可测的雪渊吓得腿软。 崖边的碎雪因花菱踩上,片片飞雪落入深渊,悄无声息。 花菱凝视着雪渊,两边倒挂着冰锥,崖间白雾笼罩,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她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花菱在内心嘲笑自己,什么龙潭虎穴没闯过,就一条小沟,难不成她还怕了吗? 这么想着,她便朝崖底飞去。 不知是否因为雪渊狭窄的缘故,崖间格外阴寒,花菱这种火灵根修士都能感受到了几分刺骨的寒意,而愈往下,这种寒意愈发加重。 花菱拉了拉飞扬着的狐裘,把自己裹紧了一点,专注地找着相星晖的身影。 神识能探查到的范围内都没发现他的身影,花菱便往更深处去了。 “嘶——”她抽了口凉气,“小师弟不会被冻死了吧?!” 雪渊深处,花菱听到些响动,像是……像是有人在打斗的声音! 花菱当即就召出千钧,往声音方向飞去。 已经接近雪渊底部,笼罩在花菱周身的白雾逐渐变黑,崖底流着一条暗河,花菱看不太清,不确定崖底流着的是否是水,流速缓慢,液体似乎格外浓稠,也听不见寻常流水潺潺的声音。 光线幽暗,花菱盯着暗河看了一会儿,河水似乎是黑色的…… 邪魔之气。 这一念头出现在花菱脑中,她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 激烈的打斗声再次传来,花菱清晰地听见了一声熟悉的闷哼声。 小师弟! 千钧化作长刀,花菱提着,朝那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河道清洁 相星晖正和几只怪物交手。 花菱瞅着身上的狐裘有点妨碍她发挥, 暂时解下,和耳衣一起收回乾坤袋中。 那些怪物全身被黑气包裹,手脚细长, 面容模糊不清,甚至可以说长相十分潦草。之前伶人图中的舞女没有五官, 现在相星晖交手的这些怪物虽然有五官,只是它们的鼻子眼睛长得错乱又怪异,像是在刻意模仿人的长相, 却画虎不成反类犬,学了个四不像。 花菱瞬间移动到相星晖身边,长刀一挥,替他斩去一旁朝他袭来的怪手。 “师姐?!”相星晖略有些吃惊地喊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脸上有些伤口,鲜红的血液混合着溅到他脸上的浓稠黑血流下, 身上也有些伤,血液浸湿衣襟。 她出门前干净整洁的小师弟, 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 花菱说道:“宗门退出这届仙门大会,我想着反正也无事,打算给你个惊喜, 没告诉你, 就先过来了。” “这是些什么东西?” “邪气凝成的魔物。”相星晖说道,眼中杀气森森, 刀尖对准四周蠢蠢欲动的魔物。 那只被花菱一刀斩去手臂的魔物退至暗河中,一触到河水, 立即融成一滩, 混在一起,成为那浓稠似浆的河水, 而没过多久,河水中重新凝出一只魔物。 魔物带着阴寒的河水出来,比之前那只更像个人,至少鼻子眼睛长得没先前那么偏远了。 相星晖解释道:“这些魔物每从河中出来一次,修为就会更强,面容也会更接近人。而且……它们好像想去上边……” 拿不准魔物的打算,但相星晖知道一定不能让它们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原想着先将千年冰露寻到,便先下了雪渊,没想到不光没找到千年冰露,还碰到了这些魔物,身陷于此。既没来得及去调查飞雪宫的消息,也没找到空隙向太清峰传回消息。 “这么邪门?” 花菱和相星晖背靠着背,砍杀四周朝他们源源不断袭来的魔物。花菱来了后,相星晖倒是没再受什么伤,不过在这暗河附近作战始终不是个事儿,魔物缺胳膊少腿了,往河中一扑,又是一条好魔。 但此处灵气稀薄,花菱和相星晖又不像这些魔物一样能无限重来,再这么拖下去,两人迟早在这里耗死。 花菱挥过一刀后,放出红莲业火。 莲火一经放出,幽暗的崖底便有了一丝光亮,周围的魔物也不敢靠近。 花、相二人借着火光看清了魔物真实的模样。 有几只已经逐渐变得人模人样的,甚至从掌中凝出了一把长刀,模仿花、相二人的动作,像是握在手中一样。 魔物全身漆黑,周身黑气缭绕,一两滴黑色液体从它们的四肢、躯干上流下,滚落到崖底岩层上,再被暗河吸引着,缓缓汇入其中。 花菱加大灵力释放,霎时,莲火燃得更旺,火光一碰到魔物,对方那张不成形状的嘴就因为吃痛而张得巨大,发出尖利的长啸,嗓音粗粝难听。 火焰一旦触到魔物身体,愈发炽盛,火焰一下便吞噬魔物全身,黑气在明亮的火光中溢散,魔物在极痛之下本能的化解为一滴一滴黑色液体。 花菱不打算放过这些液体,继续放出灵力,莲火猛然暴涨,将几只魔物烧得一干二净。然而暗河中又逐渐凝出好几只人形魔物,细长的手臂从河中伸出,搭到花菱和相星晖站着的岩壁边,一只只渐渐从暗河里爬出,颇有几分“浴火重生”的意味。 “没完没了。” 花菱内府灵气尚且充裕,她打量着暗河,内心估量着能不能一口气将这条邪魔之气汇成的暗河给烧干了。 她心一横,控制红莲业火沿着暗河一路向上延烧,河中那些尚未凝成人形的魔物,顷刻之间,它们的面中裂开一条细长的口子,口子大大张开,嘶哑粗涩的尖啸声从中发出。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53节 一个开了头,暗河中其他那些魔物纷纷裂开条口子,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魔音贯耳,虽然不像梵玉蟾蜍的蟾啸那样可以攻击修士神识,但也对两人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精神污染。 相星晖站在边上,万仞化作长弓,接连放出几箭,箭矢穿透一张张裂开的大嘴,中箭的魔物偃旗息鼓,折磨人的声音立马小了许多。他手中的万仞随即变为长鞭,截截漆黑的铁骨长鞭缠到同样黑成一团、奇形怪状的魔物的脖颈上,像是从它身体里天然长出来的一部分,极适合它。 其他几个魔物显然也觉得适合自己,模仿着开始生长。 然而,瞬息之间,相星晖手上发力,将长鞭往回一拉,魔物立马身首分离,刚凝出没多久的头又被相星晖送回了暗河中,魔物瞬间化成一滩黑水。 他如法炮制解决了几只快要成型的魔物,然后变回长刀,身法极快,刀刀将魔物们送回河中。 花菱的红莲业火从尽头燃烧到暗河源头,水位线下去一半,花菱感知内府剩余灵力,应该够把这些河水烧个一干二净。 她加大灵气输送,橙红的火焰蓦地腾空蹿起一瞬,热气如浪,熯天炽地。壁上结着的冰层、飘落崖底的薄雪,在火焰的灼烧之下渐渐融化,顺势而流,往逐渐干涸的暗河中汇去。 清冽的雪水进入暗河中,同浓稠的黑液不相融合,独成一条条透明的细线浮在黑液之上,而后又汇成一条,涓滴成河。 阴冷和黑雾都在这烈焰的灼烧下,一荡而空。 残余的阴寒黑雾依然带着刺骨的冰寒,无孔不入。尽管花菱离自己的灵火很近,甚至在发际额头间冒出了些细细密密的汗,但被半空中漂浮的黑雾触到后,寒意仍旧渗透皮肤,丝丝缕缕浸进骨头缝中,寒凉彻骨。 花菱头一次感觉到这么疲惫,然而她不敢中断灵力输送,由邪魔之气凝聚而成的暗河在火焰稍小之后,竟有反涨之势,下去的水位线又略微上浮,她只能持续加大灵力输送,维持烈火,看着暗河一点一点枯竭。 花菱的手因脱力而有些微微发抖,相星晖担忧地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花菱察觉到他的视线,回了声:“没事,别让它们上岸。” 她的音量比平常小上许多,还微喘着气。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一定要在此时就将这河水烧尽,只是看着这沉静的黑水,她心中就有极其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告诉花菱必须马上解决掉这条暗河…… 看出花菱的坚持,相星晖没有多问,提着刀配合着她,防止魔物凝成人形回到岸上。 随着河中液体的减少,河中许多魔物未等相星晖送它一程,自己融回了河中,数量锐减。 然而在那些魔物自行了断后,剩余的魔物凝聚速度明显变快。它们学聪明了,将资源倾斜给那些离花菱和相星晖远的魔物,前方的任由他杀,后方的快速凝成人形。 相星晖哪能给它们这机会,身法、招式都变得极快,解决掉附近几只魔物后,长弓出现在他手中,连发三支灵箭,箭箭射中魔物头部。 刚要爬上岸的魔物中箭后立即化作一滩黑水,回炉重造了。 花菱这边一鼓作气加大火力,终于将最后一滴阴沉的河水烧干。 黑雾散尽,她收回红莲业火,险些耗尽灵力。 花菱身体晃了两下,有些站不稳。相星晖及时回到她身旁,扶了一把,花菱这才稳住身形。 “师姐,我这就带你上去。”相星晖说完便微弯下腰,打算抱起花菱,带她上去。 花菱没骨头似地倚在他身上:“不急,再等等。” 相星晖带着她,寻了处干净的位置坐下,调整好位置,方便她倚靠。 花菱坐着往后一倒,后脑勺靠在相星晖肩上,仰头从雪渊底部看着细成一条线的天空,然后回正,看着干枯的河道一点一点被融化的雪水填满。 清澈的雪水倒映着极远的蓝天白云,先前那黑色液体没有再次凝聚的迹象。 又过了一会儿后,透明的雪水竟然开始散发出莹蓝色的光晕。 “千年冰露!” 花菱原本闲闲懒懒地靠在相星晖身上,盯着狭窄的河道。一见到莹蓝色光晕,她蓦地从相星晖身上起来,招呼着相星晖,两人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堆小瓷瓶,收集千年冰露。 花菱指尖一碰到千年冰露,便感到一股温凉的感觉,和邪魔之气凝聚而成的黑色液体不同,这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凉爽,即使是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季节,也不会有半分刺骨的感觉。 千年冰露温和清正的力量正在修复她身上细小的伤口,连带从前没注意过的暗伤也一并在这股力量下慢慢愈合。 两人装的差不多了,河道中的千年冰露还是源源不断地流淌着。 花菱道:“上去吧。” 她摆出姿势,示意相星晖把她抱上去。 千年冰露虽修复了身上的伤口,但花菱体内的灵气还十分匮乏,没办法支撑自己回到上头。 相星晖弯腰抱起花菱,将她带到雪渊之上。 崖上的寒霜花正在雪地中开着,清香怡人。 寒霜花常年结苞,感温而放,估摸是花菱在下边烧火烧得温度够了,崖上的寒霜花就绽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飞雪宫 相星晖一向谨慎, 将可能暴露两人的痕迹一一抹去后,才带着花菱轻飘飘的从雪渊底下上去。 回到到崖上后,相星晖眼尖瞅到花菱之前在边缘留下的足迹, 顺手移了一堆新雪,盖住了那点痕迹。 他一路抱着花菱半浮于空中, 足不沾雪,不留痕迹。 两人路过那树寒霜花时,花菱手痒, 顺手摘了一朵,然后将冰蓝色的寒霜花别到相星晖发间,清寒又甜蜜的花香瞬间向他袭来。 相星晖随她怎么弄,只是劝道:“师姐快调息吧。” “知道了。” 花菱嘴上应着, 脑中却想起了什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双毛绒绒的白色耳衣, 又套到了相星晖耳朵上。 这保暖又可爱的小玩意儿一戴到相星晖耳朵上,他周身清冷肃杀的气质活生生被砍去一大半, 像只呆愣的白狼,耳畔还簪着朵冰蓝色的花。 寒霜花别得有些不稳,在耳衣戴上去后, 摇摇向下坠去。 相星晖瞥了一眼往下飘落的花,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抱着花菱往下捞回了那朵花。 寒霜花静静躺在相星晖手中, 花菱不安分地躺在相星晖怀中搞东搞西,又把那朵花别到他耳畔, 施了点小法术固定住。 花菱打扮完相星晖, 才老实运转灵蕴决,攒灵力。 相星晖原想着先带花菱找出安全的地方恢复灵力, 抱着人刚没飞多远,神识却探查到有一队人在赶往雪渊。 “师姐,有人来了。” “嗯?” 花菱想了一下,四处皆是一片雪白,树木枝叶不丰,不便遮挡,于是伸手指了指上面。 一朵悠悠飘忽的白云正在二人头顶上方,形成一片阴影。 相星晖看上去,立即就带着她往高处飞去,躲到那片云层后面。 白云悠悠飘动,相星晖抱着花菱躲在后面,和白云保持同步,一起飘动。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花菱总觉得这飘动幅度,好像在坐摇篮。 她被自己的想法笑得不行,一手勾住相星晖脖子,埋在他怀里笑得浑身颤抖。 “师姐……” 相星晖小声喊道,声音颇为无奈。 花菱又不敢笑出声,强行缓了缓,重新窝在他怀里运转灵蕴决。 两人到云层后没多久,来了几个身着白衣的人,一身雪白明晃晃地站在雪地里,花、相两人都觉得白得有点晃眼睛。 衣角上绣着冰蓝的寒霜花,而领头的人赫然就是飞雪宫大弟子,云涯。 两人隔得远,看不清云涯等人的神情,只见他们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异常,在云涯带领下,一个个往雪渊跳下。 一群人跳下去后,相星晖看向花菱。 花菱内府攒了些灵气,从他怀中下来:“先在这里等等。” 果然没过多久,云涯一行人就从底下上来了。 几人再次环顾四周,但周围一片寂静,茫茫的雪地上连飞禽走兽的足迹都罕见。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零零碎碎的响动,飞雪宫弟子“铮”地一声拔出了剑,泛着寒光的剑尖齐刷刷的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只胖得滚圆的鸟雀扑棱棱从枝头飞起,树枝颤抖,碎雪簌簌抖落。 肥啾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小豆豆眼中也看到了不远处对着它的剑尖,立马扑棱着翅膀,掉头就飞走了。 这只鸟雀带来的响动平息后,飞雪宫众人并没有半分放松,凝神聚气,紧握着剑。 然而至鸟飞走后,飞雪宫众人神经紧绷,和空气斗智斗勇半天,没有再出现别的东西。 云涯收了剑,余下几人也跟着收了回去,然后围作一团,面朝云涯。 云涯不知同他们说了什么,众人立即准备动身,折返回飞雪宫。 云涯回头往上方看了一眼,其余几人跟着他看过去,只有一朵悠悠的白云在上空。 “怎么了,大师兄?” 云涯收回目光:“没事,回去吧。” 花菱同相星晖在云后躲着,见云涯望过来,心提起了几分,所幸他只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云涯好歹也是个元婴期修士,五感敏锐,花菱不敢用神识窥探他们在说什么,只能从他们的反应中推测出,飞雪宫这群人怕是对雪渊底下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上次在煌口郡同云涯见面时,他周身气息清正,不带半分邪魔之气。这次两人虽离得远,但依然没有从飞雪宫众人身上看到一丝邪魔之气。 怪了。花菱心道。 这群人既不用做修炼,也不像丰游和水曲那样,利用邪气传播疫病。 花菱苦思冥想,想不出飞雪宫守着那条河的目的。 两人等飞雪宫众人都离开后,才放心从云层后出来。 花菱缓缓落到寒霜花的树干上,估摸了一下枝干的承重能力,她一屁股坐了上去,拂去身旁的积雪,拍拍旁边,招呼相星晖道:“师弟,坐!” 相星晖闻言坐到她身边。 还好这树活得有些年岁了,枝干粗壮,两人坐在一起,枝头向下弯了弯,叶上白雪下坠。 “飞雪宫不对劲,这群人明显知晓雪渊中的那条暗河。”花菱开口道。 她甚至怀疑那条暗河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但……若那条河从前是千年冰露,飞雪宫为何要放着这疗伤圣物不用,要将其扭转为邪魔之气汇集而成的黑液呢? “这群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花菱低声说了出来,眉头微蹙,抬眼往飞雪宫方向看了一眼。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54节 相星晖安静听着,他心中的猜测和花菱相差无几,只等着师姐的判断。 花菱沉思片刻:“先离开这里。” 冒险进飞雪宫打探可能有打草惊蛇的风险,兹事体大,花菱决定立即传讯给师尊,报告这件事。 花菱做出决断,两人从树上下来,准备暂且先离开雪渊。 相星晖召出万仞:“师姐刚恢复灵力,还需多休息,还是我来吧。” “行。” 花菱便搭着相星晖的手,踏上万仞。相星晖在前,控制万仞往南飞去,花菱在后,取出一张传讯符,向傅仪清汇报在这里的发现。 相星晖御剑飞行的速度极快,风声呼啸,将花菱的一句话撕碎成几个模糊的音节。 傅仪清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风声太大,你说的什么听不清楚。” 花菱在剑上听得也费劲儿,她把传讯符贴到自己耳朵边才勉强听清楚傅仪清的话。 前头的相星晖意识到了什么,放慢了速度,风声骤然小了许多。 而认真汇报的花菱却没有察觉到这一变化,提高音量,长话短说,大声向傅仪清说了这边的情况。 花菱说完后,天地重新安静下来,她这才反应过来,放出神识往下看了看,他俩已经出了飞雪宫范围。 还好没在飞雪宫头顶上说。 花菱松了口气。 傅仪清道:“知道了,你们自己多加小心,留意一下沿途异常。” 她的语气不辨喜怒,但花菱能听出其中严肃的意味。 “是,师尊。” 相星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飞行速度再次减缓,方便花菱观察沿途情况。 虽是晴日,但日近深冬,严寒逼近,花菱那日碰到的草市早已散去,各家各户鲜少有人在外走动。 吹着的风变得和缓,这样的温度对花菱来说没什么影响,她看了一眼相星晖,往前挪了几步,一巴掌拍上相星晖肩膀。 相星晖被她这一巴掌拍得差点又是一抖,万仞轻微颠簸了一下。继而他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灵力自肩膀起,弥漫全身,他身上那点寒冷被逐一驱走。 “多谢师姐。” “没事。” 两人乘着剑自南飞去,而飞雪宫中却不太平静。 “啪!” 一盏茶杯从上方甩到云涯面前,茶盏四裂,浅金清澈的茶汤流了一地,些许溅到衣角,而云涯和他身后那几个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气都不敢出,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扔茶盏的人依旧觉得不解气,从座上起身,提起衣裙拾级而下,站到云涯面前,毫不留情地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云涯白俊的脸上浮现红印。 女子面容姣好,娇俏动人,只是那眉宇间暗藏的暴虐之气和举手投足之间的娇纵倨傲,破坏了她容貌中的那份明媚可爱。 “一群废物,飞雪宫要你们何用,连人潜进去了都不知道!” 云涯身后一人想开口解释:“师妹……” 听见这个称呼,女子眼神锐利如刀,看向那人,一双猩红的眼眸十分渗人,隐隐的邪魔之气从她身上泄出。 云涯身后那人立马改口道:“少宫主,宫内外阵法并未有异常触动,留影阵法中也没发现有什么人来过……” “蠢货!” “仙门百家手段各异,层出不穷,飞雪宫的阵法从来就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想点什么办法便能躲避过去。” “一定有人发现了……你,带人往南追去,遇到其他门派的修士,不论生死,带回宫内。你,带人排查宫内上下,形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至于大师兄你……” 她语气一转,变得温柔婉转,手中出现一瓶盛着黑液的小琉璃瓶,扔给云涯:“这个就交给你了,师兄知道该怎么做吧?” 云涯接过,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的琉璃瓶,没有说话。 “师兄不会这点忙都不帮我吧,是师兄失职没有看好雪渊地下那条河,现在一滴不剩,师兄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吧……”她几步走至云涯身前,笑容轻慢,盯着云涯,要他作出选择。 云涯紧握着手中的琉璃瓶,心知自己即将要做什么事,内心挣扎许久,迟迟没有回应。 其余人领了命,各自退下,殿内就剩下他们二人。 殿门忽然被打开,外头灿灿的阳光钻入几缕,一位看着年纪稍长的盛装女子推门而入,女子面容同云涯身前那位有几分相似,不过更为温婉,唇边带着微微笑意,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来人正是飞雪宫宫主,白若霜。云涯身前那位被称作“少宫主”的女子,就是她的亲生女儿,白萱。 白萱见到金光照入,眉头不悦地皱起,门关上后又舒展几分。 “怎么了?”白若霜开口问道。 白萱见到她来便挽上去:“娘亲,雪渊底下的东西没了。” 这话甫一出口,白若霜唇边的笑意消失,一言不发看着云涯。 云涯拱手对她行了一礼,艰难开口道:“少宫主今日忽然察觉崖底有异,便让我等前去查看,等我们到时,河中邪气已经被驱散干净,流着从前的千年冰露。” 白若霜垂眸沉思片刻,而后说道:“再去库房中找找,上次似乎余下一些材料,差的再去找吧……” 她揉了揉额角,稳住神思。 白萱却道:“不用了娘亲,何必那么麻烦,这天寒地冻的,死几个凡人也正常,不是吗?” 她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却三言两语,决定了周遭凡人的性命。 白若霜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一向是有求必应,更别说是同白萱性命攸关的事。 她没做太多思考,当即就吩咐道:“就按萱儿说的去办吧。” “娘亲,大师兄不愿意呢。”白萱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白若霜恢复了那一脸温婉的笑意,对云涯说道:“我知道你是怜惜凡人性命,可萱儿不也是一条命?若不是当年你们没保护好她,萱儿也不至于需要用那些东西来维持性命。” 云涯心中一片悲凉,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握紧了手中的琉璃瓶,拱手道:“是,师尊。” 云涯领命,出了飞雪宫,去执行任务。 …… 千年冰露是毕竟圣物,本身带有一些驱邪除害的效用,若不继续往里汇集邪魔之气,迟早有一天会重新恢复。 这些年来,白若霜驱使宫内弟子,想尽千方百计寻找收集邪魔之气,以维持白萱的生命。 飞雪宫上下不是没有想过其他的办法,白若霜听闻剑尊手中有一枚无极丹,可起死回生,她立马就前去拜访,尽她所能,开出许多丰厚的条件想要与之交换,却只得对方一句:“已经送人,约莫已服下。” 沈霜辰没必要骗她,是她晚到一步。 白若霜万念俱灰的回了飞雪宫,这时,有人给她寄了一封信件。 信封并未署名,送信弟子被人抹去记忆,探查不到信的来源,白若霜将信将疑地打开看了看,里面写着的内容令她大为震惊。 他们知道白若霜想复活自己的女儿,便信中开门见山地写道:“听闻雪渊中有一条淌着千年冰露的河,宫主应当知道,世间万事万物,阴阳对立,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千年冰露自是不可多得的疗伤圣物,但若辅之以邪气、魔气加以改造,阴阳融合,便有起死回生之效。” 后面附上两张纸,一张写满了如何收集世间至阴至邪之物,另一张绘着阵法,将如何改造千年冰露的方法详尽地写在上边。 修仙者追大道、求长生,奈何这生死一事,无论修为几何,飞升与否,悉听天命。 白若霜别无他法,决定冒险尝试,若信中所说是假,到时候再想办法驱散邪气便是。 飞雪宫忙碌起来,一番折腾后,原本澄碧的千年冰露在邪魔之气的浸染下,逐渐变成一滩阴沟死水。 云涯等人对这不抱什么希望,白萱经脉内府尽碎,三魂七魄早已消散,如何能够复生?他们甚至觉得白若霜因为师妹身亡,受了不小的刺激,到了有些走火入魔的地步。 飞雪宫众人按照白若霜的命令,将白萱的尸身从冰棺中取出,白若霜亲手将其放入那条充满邪魔之气的暗河中。 亡者的遗体一被放入河中,原本漂浮在半空中静止不动的黑气和河水突然争先恐后地钻入白萱的身体中,像一群争夺饵料的鱼。 站在岸边的白若霜死死盯着白萱的身体,不放过一丁点细枝末节。 白萱的身体被浸泡在漆黑的液体中,安详地闭着双眼,脸呈灰白色,没有一丝血色,在黑色的河水中显得尤为渗人。 因缺失生气而僵硬的身体,在众人的注视下竟然徐徐变得柔软,肤色褪去灰白,生机逐渐充盈,只是有些发青,残余的死气还笼罩在她身上。 仅仅是这一点细微的变化,白若霜心中就升起了几分希望,暗暗急切,手心不自觉攥得极紧。 “动、动了!” 一人指着河中的白萱,语气中不见有多少惊喜,反倒带着些惊恐。 白萱原本安详平和的表情变了,眉头紧拧,像是陷入噩梦之中,奋力挣扎却无法摆脱。 倏地,她的表情归于平静,睁开眼睛。 众人看着她那双毫无神采的黑褐色眼睛一点一点,变得猩红。 云涯站在后方,沉默地看着一切,心中的不详之感逐渐被放大,若是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修士知道这种邪术…… 后果不堪设想。 白若霜已经急切地迎了上去,往日同白萱关系不错的几个弟子也高兴地跟在她后头,一齐等待她从河中出来。 白萱笑着不知同他们说了些什么,众人看向云涯那边。 他表情沉重,独自一人站在后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萱开口道:“师兄怎么这幅表情,萱儿回来了,师兄不为萱儿感到高兴吗?” 她嘴角噙着微笑,瞳孔还是红色,不过褪去不少死气,红得晶莹剔透,转盼流光。 云涯勉强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笑模样:“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不清楚自己脸色有多苍白,表情有多难看。 白萱回来了,但她真的是从前那个人吗? 或者说,她真的是白萱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回宗途中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55节 白若霜对他说的那些话, 云涯听过许多遍,起初只是让他去收集一些至阴至邪之物,他就当顺便除魔卫道。宫内弟子将收集来的各种阴邪之物汇在一起, 辅之以阵法,缔造出那条暗河, 将千年冰露扭转为充满邪魔之气的黑色河水。疗伤圣物被邪魔之气污染后,竟起到了生死人肉白骨的效果。 那时候他想,罢了, 不曾未伤害到旁人半分,只要师妹能回来就好。 云涯脑中反反复复闪过白萱死前的画面,他们一行人日常巡逻时,白萱从未下雪渊看过, 她只知道宫中用以疗伤的千年冰露来自于此,一时好奇, 提议下去看看。 雪渊下面一直很平静,飞雪宫早已将其视作门派私有, 不时派人巡查。 云涯还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以一副轻松的语气,笑着说:“下边只有一条流淌着千年冰露的暗河, 师妹可别嫌没什么看头。” 白萱彼时天真烂漫, 撒着娇,嚷嚷着要去看看。 众人宠着她, 便陪她下去看看。 谁也没有料到,雪渊深处竟然悄无声息地来了一条合体期的紫蛟。 紫蛟修为高深, 头部生出了角, 不过被人斩去一半,它身上也带着很多极深的伤口, 皮开肉绽,有几道还渗着血。 它知晓雪渊中有可以治伤的千年冰露,便将自己传送到此,正准备疗伤,就看到云涯一行人从上头下来了。 白萱没意识到危险临近,不过一头受伤的妖兽,她拔剑对准紫蛟,张口便是:“哪儿的孽畜,也敢妄图染指我飞雪宫的东西!” 紫蛟本就被人重伤,打算先下手为强,头上断角汇集灵力,一团暴虐的灵气朝白萱袭去。云涯拉过白萱,避开着一击。那团灵气打到石壁上,一角山体崩裂,碎石滚落。 紫蛟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一道又一道攻击接二连三地袭来,众人纷纷抵挡躲避,云涯正欲指挥他们结阵,后方突然察觉到危险,迅速回身,白萱闪至他身后,替他挡住一击。 白萱无力向下摔去,鲜血骤然吐出,胸口起伏缓慢,手缓缓抬起,伸向云涯,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涯抱起她,大喝一声:“撤!” 众人撤离雪渊,合体期的妖兽不容小觑,尽管受了重伤,依旧打伤飞雪宫很多人。 云涯一路输送着灵力维持白萱的生命,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 回到飞雪宫就好了,师尊一定能救她…… 雪渊离飞雪宫也不远,然而就是这样的距离,白萱还是没能撑住,死在云涯怀中。 这些片段反复出现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提醒云涯,白萱是因他而死。 云涯设下阵法融化冰层,走到河流上游,将琉璃瓶中的黑液倒尽,犹如墨滴入水,很快便同清澈的河水融为一体。 潺潺河水破开冰层,向下流去。 云涯看着依然清凌凌的流水,一身白裳在河边站了一会儿,衣摆上的寒霜花因风而微微飘动,如真似幻。 他只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此地,回去复命。 …… 花菱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路心事重重。 相星晖不善言辞,不知如何哄她,他心中同样也有不太好的预感,只怕他们是慢人一步。 风呼呼吹着,相星晖耳朵上罩着的耳衣被吹得向后飞,欲掉不掉。 花菱看见这一幕,笑了笑,伸手给他重新戴好,然后双手捂在他耳朵上,帮他固定住耳衣。 花菱神识扫了扫下方,竟然快到无涯宗了,便说道:“找个地方下去吧,边走边看看。” 二人落地后,步行了一段距离。 从北边回来,一路气温攀升,耳衣的温度对他来说有点过了。 相星晖脸格外红,鬓发间冒出些汗珠,顺着脸侧滚落,寒霜花被牢牢固定在耳畔。 真是人比花娇。 花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摘去他戴着的耳衣和那朵寒霜花,笑着说:“热了怎么不知道摘?” 相星晖泛红的脸并没有因耳衣的取下而褪去,绯红一片,说道:“师姐好像很喜欢看我戴这些东西。” 相星晖伸出手,朝花菱讨要她刚取下的东西。 花菱挑了下眉,故意逗他,拿着东西继续向前走,没给。 相星晖几步追了上去,说:“师姐不是说送我了吗?” 花菱把耳衣扔给他,手里捏着寒霜花的叶柄,拇指和食指捻动,花在她手中悠悠转着。 相星晖收好耳衣,亦步亦趋跟在花菱身边,不时看两眼花菱手中的寒霜花。 他眼巴巴的样子实在可爱,花菱忍住想要立马给他的心,悠哉悠哉拿在手中把玩。 前方是一条修得还算规整的官道,寒风瑟瑟,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两人一踏上,足底便传来细微的响声,山间格外寂静。 这条官道自北延伸到南,直达水曲郡。他们两人顺着这条道走,也能走回无涯宗。 花菱和相星晖在道上没走多久,一阵急促的车马声在他俩身后传来,马夫挥着鞭,喊道:“前面那俩,让让!” 两人一直贴着路边走,闻言回身看了一眼,相星晖退到花菱身后。 两匹良驹拉着车,后边还接连跟着另外两架马车,马车外绘彩漆纹路装饰,称不上有多华贵奢靡,但能看出车内的人身份不比寻常。 三驾马车从两人身边经过,尘土飞扬。 花菱挥手散去扬起的灰尘和碎叶,看着还没走多远的马车,又和相星晖对视一眼:“你感觉到没有?” 相星晖点了点头。 “走,我们上去问问。” 花菱足尖一点,拉着相星晖就往前去追那三架马车,不过两息的功夫,两人就越过最后那架马车,车夫惊恐的眼神中,站到中间那架马车顶上。 车夫握着马鞭颤抖地指着他俩:“你们是什么人?!” 花菱友好地朝他笑了笑:“专心驾车。” 听到动静,一人撩起车帘,探出头来,向上看了看。 一张看起来极为年轻的脸,约莫是这家的小公子。 这人目光落到花菱脸上,眼中露出惊喜,说道:“可是无涯宗的花师姐?” “咦,”花菱奇道,“你认识我?” 她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人扭着身体,朝花菱拱了拱手:“在下开山书院弟子,冯愈,曾在往届仙门大会中得见师姐英姿。” “原来是开山书院的师弟,你们这匆匆忙忙的,是要赶去哪里?” 难怪看着年轻。花菱心道。 冯愈一听更高兴了,边招手让他俩下来,边说:“正打算前去拜访太清峰。” 花菱跳下去后,掀起帘子进了车厢内,相星晖跟在她后头进来了。 车厢内还算宽敞,正对着门的榻上躺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马车颠簸,但老人依然睡得沉稳,呼吸有些微弱。 “这位是……”冯愈看着相星晖问道。 “我师弟,相星晖。”花菱说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未来道侣。” 冯愈被她整不会了,愣了一下,然后才道:“那就提前恭喜二位了。” “请坐。” 两人坐在另一侧,同冯愈相对。 相星晖揣着心头那点甜坐在花菱身边,自觉脸上又开始发烫,幸好车厢内光线不明,师姐应该没注意到他。 正事来了,花菱不再逗他,把那朵寒霜花给了相星晖。 相星晖收好花,开始盘算用这花做个什么东西,以便保存。 花菱问:“说吧,什么事?” 冯愈看了眼榻上躺着的老人,道:“家兄身患疫症,听闻太清峰诸位曾替丰游郡驱除疫病,故此想带家兄前去求医。” 家兄?! 花菱转头看了看榻上白发苍颜的老人,又看了看对面冯愈那张看起来不过刚成年的脸,心中有点唏嘘。 “据我所知,开山书院也有一位医术不错的长老,为何不直接找他?而且拂柳门离你们更近,且专修医术,何必绕这么远去无涯宗呢?”花菱道。 冯愈面露难色,支吾其词。 他也没挣扎多久,微微叹了口气,对花菱和相星晖说道:“我在书院不过是个修为低微的弟子,说不上话,更别提请长老去家中医治了。祖上庇荫,兄长承了这个爵位,才有幸将我送入书院修行。” “至于拂柳门……说来不怕二位笑话,我们举家之力也付不起拂柳门的诊金。听说傅尊者及其门下弟子高义,治病救人分文不取,这才打算厚颜前去求医。” 冯愈眼神躲闪,不好意思看他俩。 开山书院是凡间的王公贵族设立的修仙门派,只收那些高门大族的子孙。说来和无涯宗也有些缘分,开山书院的院长关修远,是宗主季鸿羽的师弟。据说是不服气季鸿羽当宗主,喊着“宁做鸡头不当凤尾”,一气之下跑到开山书院,誓要将开山书院发展成能与无涯宗比肩的仙门大派。 现在看来嘛…… 关院长任重道远。 花菱回想了下拂柳门的诊金,再看了看冯愈,筑基初期。 也是,无论家世在凡间有多显赫,没点本事都不容易弄到灵石。 “另外那两架马车乘着什么人?”花菱问。 冯愈:“是兄长的家眷。城中疫病爆发,留他们在家中也不放心,索性一起带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缘由 官道虽还算平整, 但马车依然摇摇晃晃,花菱的正襟危坐没坚持多久,就到歪歪地靠在相星晖身上了。 一听冯愈的话, 立马又坐直身体:“爆发?” “开山书院不管管吗?”花菱问。 “凡间这些病症并不危及修士,他们……也就听之任之, 放任不管了。” “拂柳门也是如此?” 冯愈点头。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56节 花菱又问:“仙门大会举办得如何了?” “照常举行,我们出来时已经快要结束了。”冯愈道。 “嗯……” 花菱想了想,取出不渡舟, 说:“这样吧,此物为飞行法器,我直接带你们回宗吧。” 虽然离得不远了,但这样速度比较快, 也免得他们再舟车劳顿下去。 冯愈大喜:“那就麻烦花师姐了。” 随后一声令下,马车速度逐渐减缓, 最后停在路边。 冯愈下去将他们一家子都叫到一处了,花菱数了数, 连带冯愈和他兄长一起,不过十人,人丁的确不太兴旺。 一个看上去和冯愈差不多大的小少年面有疑色, 冯愈轻拍了他后背一下:“放心, 这是无涯宗的花菱师姐,有她在, 我们不会出事的。” 小少年听过冯愈这句话后,面上的那点疑惑散去, 恭敬地对冯愈说道:“是, 二爷爷。” 花菱听到这个称呼,再次被冯愈的辈分震惊到, 维持住面上的波澜不惊,她将不渡舟放大,搁到他们面前,说:“上去吧。” 冯愈叫来三个马夫,交待了几句话,三人便坐回马车上,打算等他们走后驱车返回。 众人都上了不渡舟后,冯愈拱手向花菱道谢:“多谢师姐。” “顺手而已,走吧。” 相星晖看了冯愈一眼,觉得此人有所隐瞒,想提醒花菱。 花菱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冲他笑了笑,让他放心,然后两人才上了不渡舟。 花菱见冯愈的兄长虽然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但下意识间有些瑟缩发抖,便召出一小团红莲业火给他。 飞舟升起,花菱在前控制方向,相星晖在一旁设置结界。 飞行法器的速度远非马力可比,加上本来就隔得不远,不渡舟上坐着的众人只觉瞬息之间就已经到了地方。 花菱直接将他们送到了太清峰的医舍,医舍后院有可以留宿的厢房,他们一家人可暂住于此。 外头都一片萧瑟,唯有医舍外,常年花开不败,风吹花落,粉雨纷纷。 夏惜雪正巧在外头溜达,见花菱来了,上前说道:“大师姐,你回来了啊!” “哎呀,小师弟也在,嘿嘿。” 花菱:“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开山书院的冯愈、冯师弟,他想带他的兄长来太清峰求医,我顺手将他们带回来了。” 夏惜雪往她身后看了看,稀稀拉拉站了几个人,患病的只有那一个。 不像是来求医的,这拖家带口的架势,倒像是来逃难的。 “没问题,就放在我这儿吧。” 冯愈上前道谢:“多谢这位师姐了,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夏惜雪摆摆手:“没事没事。”然后扬声喊道:“于容!” “诶!”一衣着打扮十分利落的女子应声回头,很快走到夏惜雪身边:“师尊。” 然后又对花菱和相星晖喊道:“师伯、师叔。” 两人颔首,以示回应。 “你先把他都带到后面去,安排好住处,我待会儿就来。”夏惜雪吩咐道。 “是。” 花菱道:“越来越有个师尊的样子了。” “嘿嘿。”夏惜雪憨笑两声,原形毕露。 冯愈没有跟着进去,站在花菱和夏惜雪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向前迈了一步,轻声开口喊了一声:“花师姐。” 花菱朝他看过去,问:“怎么了?” 冯愈道:“师姐可否带我前去见一见傅尊者,蒙太清峰大恩,我想当面拜谢。” 花菱:“当然可以。” “师妹,人就交给你了,我先带他去见一见师尊。” 夏惜雪:“去吧去吧。” …… 三人上了峰顶,花菱提前同傅仪清知会了一声,主殿殿门大敞,傅仪清正在坐在里头等着他们。 冯愈一看到了地方,快步冲进殿内,见到傅仪清,“扑通”一声跪下。 花菱和相星晖跟在他后头,一进去就看到冯愈跪得干脆利落,两人被他这一出弄傻眼了。 傅仪清从上头下走来,把他扶起来:“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冯愈顺势起来,说:“傅尊者,我有要事相告,贵宗宗主可在?” “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我自会转告宗主。”傅仪清道。 冯愈垂下眼帘:“此事关系到整个修仙界,乃至天下所有人……我希望能尽快将我知道的事,告诉季宗主。” 见他一脸坚持,傅仪清想着季鸿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把他叫过来听听到底是什么事,也没什么。 傅仪清传讯给季鸿羽,让冯愈先坐下,等人到了再说也不迟。 来者是客,傅仪清支使花菱去给人泡杯茶,花菱给殿内几人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冯愈捧着杯子,坐在位置上有些焦躁不安,频频望向门外。 季鸿羽来得很快,一进门便看到一张陌生面孔,问道:“这是?” 冯愈立马起身自我介绍道:“在下开山书院弟子冯愈,有要事向季宗主禀报。” 季鸿羽坐在一边,先喝了口花菱给他泡的茶:“坐下说,坐下说。” 饮入喉间后,舌根还有些回甘。季鸿羽觉得这茶味道有点熟悉,仔细嗅了嗅,品了品。 这不就是从他那儿薅走的君山银针吗?! 冯愈见季鸿羽盯着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重复一遍:“在下有要事要向季宗主相告。” “哦哦。”季鸿羽抬头看向他,“你只管说便是,这里又没什么外人。” 冯愈正色道:“此前听闻傅尊者曾带弟子前往丰游郡除疫,诸位可知这病情的由来?” 傅仪清淡淡看他一眼,没说话,示意冯愈继续说下去。 “这些身患疫病的人,大多四肢无力,头痛酸软,有的皮下出血,呈青紫色的瘀斑,且高热畏寒。从这些表征来看,与鼠疫的症状相差无几。” “但……若真是鼠疫,凡间的大夫同样可以治疗,丰游郡此前不是没请过大夫去协助除疫,但病情并未得到缓解,反而在逐步扩散。若不是太清峰的张师姐碰巧路过看到了,恐怕从那时候起,人间就已经开始沦陷了。” 听着的几人心中都有了点猜测。花菱和相星晖联想到了这次在雪渊中的发现,不知飞雪宫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冯愈还在继续说着,花菱暂时按下心中想说的话,等他说完再汇报也不迟。 “此种病症,实际上是邪气入体所致。邪气、魔气一直是那些邪魔外道修炼所用之气,自三百年前仙门围剿过一次后,修习邪术的人数量锐减,大都躲躲藏藏,不敢现于人前。” “只是诸位可知,这邪魔之气不仅可助人修炼,让那些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人利用邪气,成为修士,甚至还有起死回生之效。” 季鸿羽放下茶盏:“还有这回事?” 冯愈转头看向花菱和相星晖:“两位刚从极北之地回来,想必应当有所发现。” 花菱看了看傅仪清,傅仪清对她微微颔首,花菱便说道:“雪渊底下有一条暗河,河水原是由邪魔之气汇成,能凝聚出没有神智的魔物,不知道是用作什么的,我一把火把它烧干净了。” “烧干后是一条流着千年冰露的小河。” 冯愈听到花菱烧干那条河后,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继续说道:“就是这条河,据我所知,飞雪宫的少宫主白萱,便是利用那条河,起死回生了。” 花菱只是从前听说过一嘴白萱,知道有这么个人,连她什么时候死的都不清楚。相星晖就更别提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关心师姐和修行。 季鸿羽和傅仪清自然知道点飞雪宫的事,先前来过无涯宗,想找沈霜辰要无极丹,无果而归,只是没想到白若霜竟然真的复活了她的女儿。 “邪气、魔气并非凭空生出,人心能生怨,怨能化魔成邪,方能助人修行。而制造怨气最简单、最不值钱的办法,便是牺牲凡人的性命。” “人间若是大乱,生灵涂炭,自然就会生出大量怨气,怨气再转化为邪魔之气,那群人的修为便可一步登天。” 季鸿羽追问道:“你是从何得知的?‘那群人’又是些什么人?” 冯愈道:“开山书院从上至下所有人。” “书院是设立给凡间权贵子弟,收徒不看资质,只看家中地位、权势,于是这其中便有不少根本毫无修行天赋的人进了书院,首当其冲的,便是几位皇子皇女。他们手下不知是谁发现了可以利用邪气修炼的办法,原本只是在暗地里偷偷修炼,但还是被书院的长老发现了。” 冯愈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大家也知道,整个书院也就院长是正经门派中出来的,其他长老教习,无非是些有点修为的人罢了。” “啊,嗯……”季鸿羽回了两声。 “这群人没有受到半分惩罚。有人将此时捅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不光没管束自己的子女,反倒同他们一起利用邪气修炼。” “邪气不够,便让人想办法制造,于是便有了丰游郡的鼠疫。书院内部也有不少长老开始修行邪术,就这样从上至下逐一渗透。这次去仙门大会的各派弟子,将会被强行灌入邪气,顺者生逆者亡。” “我以家兄生病为由,逃出书院,想着此次并未在仙门大会上看到无涯宗,猜测贵宗一定预料到了什么,便带着家中众人一路奔逃到此。” 冯愈说完,拱手又对季鸿羽行了个礼。 季鸿羽正准备说什么,孟湛然从外头进来了。 第57章 风云渐起 明明天还不算冷, 他身上已经裹着厚厚的狐裘,面色不太好,身体看起来又虚弱了许多。 孟湛然轻声咳了一声, 朝他们笑了笑,说道:“原是准备找宗主, 听闻宗主来了太清峰,便过来了。” 孟湛然看着一脸病弱不堪,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了。 季鸿羽问道:“何事找我?” 孟湛然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冯愈, 道:“想必这位师弟已经替我说了。” “咳、咳。”又是两声咳嗽。 花菱:“前几天看孟师兄身体恢复了不少,孟师兄不会又算卦了吧?”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57节 孟湛然缓了缓,笑着说:“是啊。” 然后正色道:“各宗派去参加仙门大会的弟子都被扣在开山书院了。” “各宗传出来的消息说,参加弟子的本命灯、本命玉牌, 熄的熄、碎的碎,半数弟子都折在里头了。” 孟湛然这番话证实了冯愈来带的消息, 季鸿羽当即就说道:“你们先退下,去把其他各峰长老都叫来, 就叫到太清峰,请他们过来一起来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 孟湛然带着花菱他们出去了。 外头比殿内冷上几分,孟湛然一出去, 使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花菱看着这弱不禁风的孟大师兄, 说道:“孟师兄要不然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师弟去请长老们就好。” “那就交给师妹和师弟了。” “对了, 你们定好结道侣的日子没?”孟湛然半开玩笑地问道。 花菱不怵他,笑着回道:“怎么, 师兄要给我俩算算?身体要紧, 师兄还是省省吧。” “算个良辰吉日还是可以的。”孟湛然道。 相星晖显然无法应对孟湛然这样的调笑,站在花菱身边, 脸红得快要冒出热气了。 花菱不再和他闲扯耽搁,扔下一句:“那师兄就替我们算算吧。” 就拉着相星晖走了。 孟湛然手拢在袖子里,目送两人。 冯愈对他拱了拱手,告辞回了医舍。他只管将自己知道点所有消息带到,至于剩下的事,不是他这样修为低微的人能决定的…… 花菱和相星晖分头行动,在无涯宗里蹿了个遍,连哄带骗,将宗门全部长老请到了太清峰议事。 两人在殿外站着,花菱叹了口气:“唉。” 虽然她心中早就有了些猜测,不过没料到竟是开山书院搞的事。 大道、长生,对于站在权力巅峰的人间皇室,的确有着无可比拟的吸引力。就花菱以前学过的历史来看,那些人间帝王不是在修仙,就是在求仙问道的路上。 位高者视人命若草芥,仙门更是不放在眼中。花菱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心神不宁,不知道开山书院还在哪里埋了暗棋? 而无涯宗这次能避开开山书院挖的坑,多半又是孟师兄拿命算出来的…… 花菱脑中突然想起什么,拉了一下相星晖,说:“走,随我去宗门任务处看看。” 管事堂和任务处是打通的,接待弟子都是同一批人。 两人进了任务处,一男弟子迎来上来,见到相星晖,脸上莫名有些尴尬的神色,喊了声:“花师姐,相、师弟?师兄……” 他对相星晖的称呼有点混乱。 相星晖对自己的入门时间有自知之明:“叫师弟便可。” 花菱瞅着这位管事弟子有点眼熟,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兴许以前找他办过事。 花菱将这点疑惑抛之脑后,问道:“最近有什么新任务没?” “有、有,师姐请随我来。” 他引着花菱和相星晖到一旁的架子上,玉简罗列整齐,用一条红绞线束着,线尾坠着一块和玉简同一材质的小玉牌,上面刻着任务的报酬。 花菱随手捞起一块玉牌看了看价,三块中品灵石,便说道:“不是这些,我要找最便宜的。” 太清峰的人一向如此,宗门那些没什么人接的任务,基本都交由他们处理。管事弟子也没感到多奇怪,又带着花菱二人到了另一端的角落。 花菱和相星晖一一查阅任务内容,都是些收集药材、跑腿送信之类鸡零狗碎的任务,报酬不多,但任务轻松。 她蹲下身,从最下层掏出一副玉简,红绞线上挂着的玉牌上写着几个小字:一块下品灵石。 花菱觉得就是这个了,轻点两下往玉简里注入灵力,玉简徐徐展开。 上边写着:岱溪村鼠疫爆发,恳请仙长赐药。 原本请了村中大夫医治,但尝试很多种药方后均无起色,村中染病人数不断增加,四处求助无门,所以来无涯宗试试。上回他们在无涯宗挂的除邪任务,花掉了村中大部分灵石,无涯宗挂任务一块下品灵石起步,所幸村中还剩有一块,便拿过来试了试。 最后写得有些卑微,“还望众仙长莫要嫌弃”云云。 花菱握着玉简,转身准备去找相星晖,一扭头便撞到相星晖胸口。 这小子,什么靠近的? 相星晖扶稳她。 管事弟子的脸色又变得不太好了,这相师弟真是手段颇高…… 花菱把玉简交给管事弟子:“这任务太清峰接了,麻烦帮我登记一下。” 管事弟子自认技不如人,接过玉简便去替花菱登记了。 花菱疑惑道:“他怎么看着有点生气?” 相星晖压根没注意过那个管事弟子的表情,回道:“不知道,也许是修炼上出了什么问题吧。” 两人接了任务踏出门,回太清峰时正好看见众长老从主殿出来。 散会了。 花菱几步从台阶上上去,喊道:“师尊!” “商量出结果没?” 傅仪清道:“宗门决定先试探一下其他各派的态度,同时派出部分弟子前往各地,帮助除疫。” 此次虽未损害到无涯宗的利益,但从开山书院对付参加仙门大会的那批弟子的手段来看,他们极有可能为了实现自己的图谋,而强行灌注邪气,将人拉入邪道,不可不防。 虽然某些长老是处于个人利益考虑的,不过目的达到了,傅仪清也就没多说什么。 “师尊,我正要同你说这个。”花菱将手上的玉简交给傅仪清,“我刚刚和师弟去任务处转了一圈,发现岱溪村几天前曾到宗门求助。” 傅仪清接过略看了看:“那就叫上你三师妹,你们先去岱溪村看看,人手不够随时通知宗门。” 相星晖最近和花菱绑定了,傅仪清默认他俩跟在一起。 “是,师尊。” …… 这次不像上次那样抓瞎,弄明白了病症的原因,夏惜雪重新制定了一套治疗方案,主要以驱除邪气为主。造成患病的根源一除,其他都可以慢慢调理回来。 夏惜雪将医舍的事都交给于容安排,自己带了一堆药材丹药,同花菱和相星晖一起出发前往岱溪村。 夏惜雪不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机会,狗狗祟祟蹭到花菱旁边,问道:“师姐,你和小师弟是怎么捅破的?” 她对这次的鼠疫很有信心,心态比较放松。 花菱看了看在前面站着控制万仞的相星晖,后背莫名绷直了一些。 她想了想,说:“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夏惜雪笑容扩大:“哦~” 花菱:“你少问东问西,影响师弟御剑。” “行行行。” 三人很快来到岱溪村上方,村口就站着两人,村长和一个扶着他的中年人。 村中也没什么人走动,比起上次,冷清了不少。 村长一看来的又是花菱,心放下大半:“花仙子,又是你们,辛苦各位了。” 花菱见村长一幅气喘吁吁的样子,问道:“村长身体也不太好了?” 村长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全村上下都患上鼠疫了……” 他脸上、手上并没有出现淤血或者其他特征,只是出现了酸软乏力的现象,让他说话、走路都十分费劲。 “这么快?”花菱有些吃惊。 “是啊,自从王家老二从南边回来后,没过两天便患了病,找了村里的大夫过来医治……” 村长被人扶着走在前头,语速很慢,夹杂着喘气声。 “没什么成效,这病传得极快,没过几天村中大半人就染上了,我这才想着向仙门求救。” 夏惜雪让村长带他们去个稍微宽敞点的地方,掏出一个巨大的砂锅架好,按照自己之前琢磨出的方子直接开始煮药。 花菱放出红莲业火给她烧锅,然后和相星晖一起帮夏惜雪处理药材。 一边忙着,花菱一边问道:“那个王家老二是从南方哪里回来的?” 难不成南无寺那边没控制住,从水曲传到了这里? 村长实在支撑不住,找了条凳子和一直扶着他的中年男人坐下,说了个地名:“天河。” 天河?这不是就在太初门山脚下吗? 花菱闻言皱了皱眉,看来太初门也不想管这事。 他喘了两口气,又道:“王家老二是从那边逃回来的,他说那边不知道怎么的,很多人突然就染上了,死了很多人,他察觉不对,赶忙逃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他把这病带回了村里……” 作者有话要说: 都不知道起什么标题(躺平) 第58章 化神 药很快熬好, 夏惜雪搅动锅中黑褐色的药汁,苦涩浓烈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村长叫了些还能活动的人过来帮忙送药,从村头送到村尾, 挨家挨户一个都没落下。 药汁气味冲鼻,闻着就有些令人反胃, 但拿到药的人看了几眼,还是一口气干了。 夏惜雪这次用了很多扶正荡邪的药草,用料狠、药效强, 她希望可以一碗驱除潜藏在病患体内的邪气。 众人服完药后,各自回家歇着去了,花菱和相星晖也没啥事干,就在宽敞的院中坐着。 夏惜雪进了后方屋里找了张干净桌子, 铺好纸笔,开始写调养方子。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58节 她全部选用的那些随处都能找到的草药, 例如车前草一类的,山野、河边到处都能挖到。 夏惜雪将写好的药方交给村长, 嘱咐他之后按这张方子去抓药,最多三天就可痊愈。 村长刚喝完药没多久,忽然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天灵盖, 全身寒毛竖立, 整个人打了个寒颤。而凉意散出体内后,身体逐渐回暖, 力气恢复许多。 村长早就习惯了他们修仙者的神仙手段,药虽然苦得难以下咽, 但效果出奇的好, 他觉得自己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村长接过夏惜雪给的方子:“多谢夏仙子。” 三人在村里守着。 花菱和相星晖坐在一堆,坐在对面的夏惜雪, 感觉自己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花菱盯着深沉的夜空,想七想八。 太初门那边已经爆发,飞雪宫那些虽然被她烧干净了,但花菱心里总感觉不放心。她回想着冯愈的话,白若霜要是多问几句,说不定就能找到苏灵月……真是阴差阳错。 还有那个借邪魔之气复活的白萱,真的没什么问题吗?用世间天材地宝炼制而成的无极丹,尚有九窍草的毒性不可去除,利用那种阴邪手段复活的人,还是当初那个人吗? 花菱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突然,她心中“咯噔”一下,坐直身体,问道:“师弟,带千年冰露了吗?” 相星晖:“一直收在乾坤袋中的。” “那就好,我境界松动,要突破了。” 相星晖和夏惜雪闻言,抬头看了看花菱头顶上方的天空。 平静的夜空被劫云搅乱,散碎星子在云层中隐去。 “三师妹,你留在这里看护好他们。师弟,跟我走!” 花菱御气飞身,踏上一出屋檐,相星晖紧随其后,跟着她出了岱溪村。 一同离去的还有花菱的劫云,岱溪村上方的夜空恢复了平静。 夏惜雪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自己坐回了凳子上。 “唉……”她惆怅地叹了口气。 花菱打算跑到更开阔的地方渡劫,奈何劫云形成速度很快,花菱半道儿上还在跑着,猝不及防就挨了一劈。 久违的酥麻酸爽。 被殃及的树倏地冒出了火,相星晖顺手一团灵气打过去,那撮火苗瞬间熄灭,树干结上一层冰霜。 花菱一边跑一边不忘运转灵蕴决,以防雷劫再冷不丁给她来一下。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平坦开阔,周围又无人居住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打坐调息,第二道雷劫立马落了下来。 电流窜遍全身,花菱抖了两下,问题不大,盘腿坐下,抱元守一,凝神聚气。 她渡劫就是一个宗旨:硬抗。 相星晖在一旁半空中静静地看着,左手拿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瓶,里头装着千年冰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菱上回渡元婴劫没搞小动作,这次的雷劫正常很多。 上次果然是在打击报复她吧……花菱闭着眼睛想,第三道雷劫当即就落在她头上了。 她这边动静不小,虽离岱溪村尚有些距离,村内原本沉睡的村民被这动静惊醒了。 夏惜雪的那碗药下去,他们都恢复得不错,有些人从自家窗户中探出个头,看向那片闪着雷电的劫云。有些能动弹的,索性披上件衣裳,出门看看热闹。 “夏仙子,那边是在干什么呢?好大的雷声啊。”有人问道。 夏惜雪道:“没什么事,是我师姐在渡劫,大家都回去睡吧。” “是花仙子啊,雷这么劈她,真的不会出事吗?” 村民闻言没有回去,反倒露出一脸担忧。 他们岱溪村承受太清峰仙长诸多照顾,恩情数不尽,也还不清。眼下听闻花菱要被雷劈,一个个虽还在病中,但都替她担心起来了。 “不是说坏人才会天打雷劈吗?花仙子这么好的人,怎么也会被劈?” “我们修道之人每提升一个境界,便会渡一次雷劫,大家不必担心。”夏惜雪解释道。 许是修仙都是凡人逆天而为,天道才设下雷劫,以示警戒和惩罚。夏惜雪望向那边,心中想道。 等她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发现周遭村民并未散去,反倒越来越多。他们双手合十在胸前,嘴里念着些虔诚又质朴的话,替花菱祈福。 夏惜雪浅浅笑了笑,没出声打扰他们。 …… 花菱感觉化神期的雷劫莫名温柔了许多,都已经挨过八道了,她居然还能神智清醒地坐在这里想东想西,搞七搞八。 花菱嗅着自己身上的焦香味,寻思这机会千载难逢,偷摸从银臂钏中召出一摞符箓,就等着最后一道雷劫落下来。 第九道雷劫如她所期,很快落下。 花菱简直翘首以盼,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在雷打到她头上的瞬间,双手一挥,袖中符箓飞散出来。 “哈哈!”她人都精神了,朝一张张符箓中注入灵力,符箓泛起浅光,将一丝雷劫之力封印其中。 “噗。” 花菱渡完雷劫,吐出一口鲜血,双手撑着,跪在地上。封着雷劫的符箓散落在她四周,有些没挨住,化作了灰烬。 顶上劫云迟迟未散去,半晌,打了一个惊天闷雷,天地一震。 相星晖赶到花菱身边扶住她。 花菱不服输地回了一句:“吓唬谁呢?!” “呸。”情绪一激动,喉咙又涌上一股温热的血,花菱偏头吐掉了。 “师姐。”相星晖拿着小瓷瓶,都举到花菱眼前了,语气中带着催促之意。 “喝吗?你上次好像不是喝的。” 她纠结了一下,往嘴里倒了一滴。 千年冰露进入喉咙间,清清凉凉,花菱体内暴虐的雷电之力瞬间被抚平,身上的伤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结痂愈合。 她觉得浑身有点痒,像细小的绒毛在轻轻扫她伤口。 花菱忍不住在半靠在相星晖怀里,笑了起来:“嘿嘿嘿…嘿嘿嘿……” 笑得浑身颤抖。 相星晖知道这种感觉,他上次也觉得身上奇痒无比,不过没过一会儿就痒意就消失了,他忍住了。 天边出现一片如火般燃起的红霞。 赤橙的红霞在静谧的夜空烧出一片瑰丽,红莲在其间灼灼燃烧。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天光从里头泄露,给人一种破晓的错觉。 夏惜雪看到这个,说道:“大师姐已经成功渡劫了,大家放心回去睡吧。” 得了夏惜雪这句话,又见那恐怖的雷云隐去,便各自回家了。 这头人还没走完,花菱和相星晖带着背后的满身霞光回来了。 “花仙子,恭喜恭喜。” 花菱:“谢谢谢谢。” 然后问道:“大家怎么都在这里?是被我渡劫的动静吵醒了吗?” 夏惜雪笑着说:“他们担心师姐,出来替师姐祈福呢。” 花菱“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觉得这次的雷劫格外温和,原来是这样,谢谢各位!” 她抱拳向众人道谢。 “哪里的话,真能帮上花仙子就好了。” 还没回家的几个人当花菱在开玩笑,乐呵呵地走了。 花菱突破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周遭鸟飞虫动,星月移转,因神识范围扩大,她看得一清二楚。 夏惜雪在一旁整理明早要用的药材,相星晖找了个地方打坐,争分夺秒修炼。 天边发出微微曦光,几缕金光刺破黑夜,红日东升。 夏惜雪照着自己昨天拟的药方熬了一锅药,众人大清早起来就喝了一肚子药,好在今日的药比昨天好喝不少,没有像昨天那样浓烈到恶心反胃。 夏惜雪再次叮嘱了村长几句,让他务必按照昨天自己给的方子继续给村里人熬药,症状消退就可停止服用。 她交待完,走到花菱和相星晖旁边:“走吧,回宗。” 花菱想了想,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下品灵石,找了个小布袋装上,拿着递给村长:“往后若再遇到什么事,可以拿着这些来无涯宗挂个任务,我们看到自然就会来。” 村长拿着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这怎么能行……” 他们来一趟不光没挣到几颗灵石,反而又给了村里一大把,更别说不眠不休地替他们解决问题了。 花菱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样:“不必客气,扶危济困于修道之人而言,亦是一种修炼。” “诸位请回吧。” 花菱踏上万仞,朝前来相送的村民挥了挥手,而后便飞上高空,消失在众人眼中。 第59章 行尸 三人回了太清峰, 花菱把任务玉简交给了夏惜雪,这次主要是她出的力,就让她去兑换奖励去了。 花菱这边拉着相星晖回菱花阁准备研究研究结道侣的事, 刚进屋,身上的传讯符就开始发亮。 相星晖身上的传讯符也是如此。 花菱抽出来一看, 是师尊的。 两人同时打开传讯符,傅仪清道:“你俩又在一起是吧。手里的事都先放放,马上来主殿一趟。” 傅仪清掐断和这俩的传讯符, 立马通知其他人。 花菱遗憾地将《双修须知》递给相星晖,道:“你先自己看看,下次再说吧,先去主殿看看出了什么事。” 相星晖接过书, 看清了书名。 师姐什么意思?!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59节 他晕晕乎乎地拿着书,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花菱出去了。 出了门风冷一吹, 相星晖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这样大剌剌地拿着这种书不太好, 不动声色地将书收到了乾坤袋中。 两人上了主殿,进入旁边的房间,这是他们太清峰专门用来议事的。 李策、张盈等人已经在里头坐着等他们了, 夏惜雪跑了一趟宗门任务处, 最后一个赶到。 傅仪清坐在主位,其余十人加上一只境灵, 沿着桌子围坐一圈。 月灵最近尽职尽责地在维护月虹圣境的秩序,也就是, 把在里头闹事的人偷偷记住, 然后告诉张盈或者李策,让他们去处理。 她觉得自己挺对得起五块上品灵石的月俸, 甚至企图趁花菱不在,偷偷找张盈涨月俸,但是被她无情驳回了。 月灵坐到自己熟悉的位置上去——花菱的肩膀上,抱着脖子蹭了蹭:“花花,我都想你了……” 花菱伸出食指揉了揉她的脑袋。 “都到齐了。”傅仪清开口道。 “宗门派了青云峰的庄玉成前去开山书院。” 点星峰的孟湛然身体不好,问剑峰的人压根不会说话,羲和峰的性子又太软,花菱昨天又去做任务去了。季鸿羽思来想去,派了个庄玉成去开山书院谈判,皮糙肉厚,抗造。 花菱问:“谈得如何?” 傅仪清道:“开山书院彻底撕破脸皮,还打算将庄玉成扣留在书院,幸好宗门早有准备,庄玉成顺利脱身,正在回来的路上。” “据庄玉成传回来的消息说,他在书院内看到了拂柳门的人,来去自如,想必拂柳门站在了开山书院那边。” 花菱想起岱溪村村长说的事,说道:“师尊,岱溪村的病症是从天河那边传过来的,据回来的人说,天河那边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傅仪清想了一下,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从他们无涯宗以北,拂柳门、开山书院、飞雪宫多半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无涯宗以南的太初门态度不明,以西的极乐教向来神秘,态度更是琢磨不透。 目前只有南边的南无寺传来消息,明确表示反对开山书院的阴邪手段。 “总之,宗门随时有可能和开山书院一战,你们要做好迎战的准备。”傅仪清说道。 月灵都意识到了其中的严肃,不再坐在花菱肩膀上乱动,眼珠滴溜溜地扫过一张张表情严肃的脸。 夏惜雪脸上带着忿忿之色:“就是这群王八羔子搞出来的‘鼠疫’,自己不勤加修炼,尽想着这些歪门邪道,靠牺牲旁人性命来制造邪气,提升修为……王八羔子!” 夏惜雪搜肠刮肚,只想出这一个可以骂人的词。 张盈随时关注着西州一带的动向,说:“西州那边倒是没有传来什么异常的消息。” 傅仪清颔首:“好,天河那边的事宗门有收到消息,鉴于之前太清峰有治疗的经验,宗主将此事交托给了我。” “老三。” 夏惜雪应道:“在。” “辛苦你再带队去一趟天河,能救多少是多少。” “花菱、李策、舒瑶、相星晖,你们几个比较能打,暂时留在宗内,其余人都随夏惜雪前往天河除疫。”傅仪清吩咐道。 “是,师尊!” 众人齐声道。 “好,各自回去做准备吧。” 傅仪清坐在房中,目送他们一个个退出主殿。 殿外温度骤寒,花菱他们没走几步,空中竟飘起了细雪,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入了冬。 一女子步履匆匆,朝夏惜雪走来。 来的人是于容,一向沉稳的她脸上竟带了些慌乱,顾不得行礼,她开口就道:“师尊,冯愈冯公子死了!” 原本准备四散离开的众人,闻言止住了脚步,走回夏惜雪旁边。 “怎么回事?”夏惜雪问道。 于容定了定神,说道:“我们按师尊您走前给的那套方子,给他兄长治病,他兄长恢复得很快,师妹便想着去通知他过来看看,哪知师妹敲了很久房门,无人开门。便推门进去看了看……” “冯公子躺在床上,没了气息。事出有异,我便立刻前来寻师尊。” 傅仪清听到声音,出来看了看。 “师祖。”于容喊道。 “带我去看看。”傅仪清道。 众人一起去了医舍,于容带着他们径直来到后院厢房。 走进来时,花菱还看到了那个之前叫冯愈“二爷爷”的小少年,腼腆地朝她笑了笑,一副并不知情的样子。 于容解释道:“我怕引起混乱,还未告知冯家人。” “就是这里,此处便是安排给冯公子的住处。”于容推开门站在一旁,说道。 冯家那小少年见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进了他二爷爷的屋子,好奇地跟在他们后边。 于容想要拦住他,傅仪清踏入门中,说道:“让他进来吧,迟早得知道。” 花菱看了冯家小孩一眼,跟在傅仪清后头先进了房间。 “是,师祖。”于容叹了口气,放他进去了。 冯愈的尸体还在床上放着,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灰白之色,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机血色。 “这、这是我二爷爷?”小少年看到床上冯愈的尸体,不可置信地说道。 他想扑到床前,被于容拦下了:“节哀,刚发现不久,不要打扰师祖。” 冯家这个小少年对冯愈十分崇敬,他是冯家第一个踏入修道一途的人,是冯家的榜样和骄傲,没想到却悄无声息地死在一个清晨。 傅仪清手放在上方,朝冯愈的尸体内打入一道灵力。灵力在他的奇经八脉中游走,寻找异常之处。 傅仪清控制灵力在冯愈的经脉中走了个遍,没有找到半分异常。最后控制着那撮灵力,进入冯愈的内府。 灵力一进入他的内府中,冯愈的尸体便抽搐了几下。 “嗷!”徐旬突然叫了一嗓子。 夏惜雪为了不在徒弟面前露怯,掐了徐旬一把。 众人纷纷朝徐旬看了一眼。 徐旬:“被吓到了、被吓到了……” 傅仪清查明他的死因,收回了那道灵力:“他内府中不知何时被人打入了一缕邪气,这缕邪气突然发作,搅碎了冯愈的内府。” 傅仪清话音刚落,床上传来布料摩擦的响动,一只苍白的手朝她后背袭去。 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周身灵气一震,便将身后那个袭击她的人震回了床上。 花菱等人召出了自己的武器,床上的‘冯愈’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又爬起来袭向傅仪清。 ‘冯愈’双眼无神,瞳孔呈扩散状态,比寻常活人的大上一些,眼底还隐隐发着红光。 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冯家那小少年虽然没见过这种东西,但也察觉到‘冯愈’的状态不对劲,不敢贸然上前。 傅仪清掐了个决,将‘冯愈’束缚住。 “人已经死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成了一具行尸。” 被束缚住的‘冯愈’仍在不停挣扎,说不了话,口中只能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傅仪清回头看了一眼冯家的小少年:“去通知你们家的人吧,这东西留着是个祸害。” 小少年脑中发懵,依照傅仪清的话,慌乱地跑出了门。 冯家人没过一会儿便到齐了,见床上的‘冯愈’一幅怪异的样子,心中都有些害怕不敢靠近他。 “人你们也见到了,他被人操控成了一具行尸,再无恢复的可能,之后我将带走他。”傅仪清对冯家的人说道。 冯愈的兄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麻烦仙尊了……” 傅仪清点点头,对夏惜雪等人说道:“去做该做的事。” 于容等人带着还在震惊和伤心中的冯家人下去了,花菱他们也各自回去了。 傅仪清提着变成行尸的‘冯愈’去见了季鸿羽。 “开山书院制造鼠疫在前,控制行尸在后,若不及时制止,天下必将大乱。”傅仪清说道。 季鸿羽看着地上已经失去神智的‘冯愈’,在殿内来回踱步,半晌,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下定决心道:“是时候一战了。” 季鸿羽指尖冒出一团火苗,将其扔到了‘冯愈’身上。 火苗触及‘冯愈’的身体便倏地剧烈燃烧起来,‘冯愈’在火中怪叫不止,不断挣扎,然而没过多久便化作了一捧灰烬。 傅仪清眼神复杂地盯着地上的那捧灰,一挥手,便将其收拢在一盒玉匣中,带着玉匣走了出去。 第60章 战起 谁也没有想到天下乱得如此之快。 从飞雪宫开始, 到太初门一线,大大小小的郡县均爆发了‘鼠疫’,患‘鼠疫’而死的人, 有的心中生怨,再加上造成‘鼠疫’的那股邪魔之气, 不久之后便化作一具行尸,追逐着活人的生气,以活人血肉为食。 短短三日, 天下已经许多无辜生命在这场混乱中死去。 夏惜雪那边人手严重不足,他们企图向太初门求助,对方一听来意,连山门都不让他们进, 甚至还自以为好心的劝道:“死的不过是一些凡人罢了,天下再乱, 干我们修道之人何事?再说了,那开山书院乐意用那种歪门邪道去修炼, 就让他们用去呗,反正也是一群走投无路的废物,你们也甭管了, 他们这种方式修炼不到哪去的。” 太初门的守门弟子语气轻松地说道。 “行。” 听他们这么说, 夏惜雪揣着一肚子气回去了,把自己留在太清峰内的几个徒弟都叫了过来, 咬着牙继续回去抓药熬药,救治病人。其他跟着夏惜雪一同前去的张盈、季听枫等人, 一边帮她打着下手, 一边处理着变成行尸的‘人’。 然而就在如此混乱之际,开山书院联合飞雪宫, 向无涯宗发起了攻击,宗门全员应战,花菱等人无瑕支援夏惜雪那边。 开山书院院长关修远带着一众弟子站在无涯宗上空,俯视着底下无涯宗众人。 此等大事,无涯宗宗内各峰峰主、各处长老、宗门弟子,全数到齐,就连一直躲在月虹圣境修炼的苏灵月也来了,她处境有点尴尬,和花菱他们站在一处。 沈霜辰往那边看了一眼,他这个小徒弟不知从何得到了机缘,重塑好了灵根,周身灵气没有再溃散的现象,甚至一举踏入了筑基后期。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60节 苏灵月当然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她刻意忽略掉,假装不在意,直直地看着上空中开山书院的众人。 开山书院一众弟子齐刷刷穿着一身黑色的儒生装束,高冠博带,腰间佩剑。黑压压一片站在上空,压迫感极强。 花菱左右看了看,也就问剑峰的人齐刷刷穿着一身内门弟子服,他们在这方面有点奇怪的仪式感,其他人都各穿各的。 关修远在上头语重心长地劝降:“师兄,我还拿你当师兄,你为何非要多管闲事,阻挠我和我弟子们的修行?” 季鸿羽不知道这些年他为何变成了这种模样,同样语重心长地劝道:“师弟啊,你天赋也不差,只要好好修炼,总有一天能得道飞升,为何要走这种歪门邪道?” “要修炼多少年?!一百年?一千年?” 季鸿羽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完,关修远像是被刺激到一样,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修仙者的命那么长……”季鸿羽小声回了一句。 “又如何?这百年千年来有几人能成功飞升?求道不成,先命丧途中?!”关修远在上头说得脸红脖子粗的,状若癫狂,花菱很难不怀疑他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他急了他急了。”花菱对旁边的相星晖说道。 相星晖点了点头。他这几天粘花菱粘得很紧,淡淡地皱着眉,不知道在愁些什么。 花菱伸手抚平了皱着的眉头,以为他在担心和开山书院这场战斗,说:“年纪轻轻的,别老皱着个眉头。没事,他们利用邪气又如何,这些只想着走捷径的人,大多没什么实力,不必太过担心。” “嗯。”相星晖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声。 关修远这种境界的修士,自然听到了花菱的话,心里莫名觉得憋闷,升起一股无名火。他向下看了花菱一眼,不过一个化神期的小丫头片子,他不欲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压住心中的火气,继续对季鸿羽喊话。 “师兄,加入我们吧,飞升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有陨落的时候。而我们不一样,只要这凡间充斥着邪气,我们便享有无边的寿命和无尽的修为!” “求仙问道不就是为了求个长生吗?” 季鸿羽心中叹了口气:“可你们的道,是建在旁人性命之上的。” 关修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浑然不在意地说道:“凡人不过一群蝼蚁罢了,反正他们的性命不过短短数十载,提前几年去死,又有什么区别?” 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我们也能帮那些没用灵根的人踏上修行一途,帮那些没有天赋的人提升修为。师兄,我是在帮他们啊。” 他这个师兄,家世好、天赋高,为人处事、待人接物也极有一套,师尊格外偏心于他,小到修行上的指点,大到宗门门主之位,无一不关照他! 季鸿羽一生顺风顺水,是理解不了他对权利的渴望!对力量的追逐! 关修远注视着下方的季鸿羽,心道,罢了,往事如烟,季鸿羽若是识相点主动认输,他大可以留他一命。 花菱看着关修远,觉得他像极了前世那些什么“成功学”讲师,歪理一套一套的给人灌毒鸡汤。 而他们宗主季鸿羽,显然一口毒鸡汤都不想喝。 季鸿羽冷冷凝视着上方的关修远:“凡人死光了,世间不再生出邪气后又如何?把屠刀对准我们这些人吗?亦或是你身后那群弟子?” 季鸿羽说这话带着些离间的意味,然而关修远早有准备,以一副十分白莲花的口吻说道:“师兄怎会如此想我?自然是将一些凡人圈养起来,让他们世代繁衍下去。凡人可以圈养猪狗,以饱其腹,那我们当然也可以圈养他们。” 花菱听到这话时,心中极其不适,这是哪里来的高贵修仙者。若说修无情道的是冷漠,关修远可以算得上是丧心病狂了。 季鸿羽失去了和他交流的耐心,关修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了歪路,变成了如今这个冷血自私的样子,季鸿羽知道说再多话也劝不回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师弟,动手吧。” 季鸿羽话音一落,无涯宗众人纷纷召出武器,严阵以待。 关修远不紧不慢地叹了口气,惋惜道:“师兄,我给过你机会了。” 随后神情一变,对身后的弟子说道:“杀。” 花菱和相星晖同时将手中的武器变为长弓,双双拉开弓,数道灵力化作箭,带着破空之声,极速朝那群开山书院的弟子射去。 两人箭无虚发,但中箭那群人速度丝毫不减,伸手碎去插在身上的灵箭,再变幻几个掐决手势,缕缕黑气进入他们伤口处,还流着血的箭伤瞬间愈合。 有人一见此状况,便道:“这、这怎么打?” 这群人随手一招,便恢复了伤势。 花菱扭头看他一眼:“那就比他恢复的速度更快!” “大家做好配合,两到三人一组,不要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花菱高声说道,谁愿意听她安排就听,她长鞭甩出去,打算单独对战。 她鞭子袭向那人勾唇冷笑,徒手挥开千钧,以手化掌,直逼花菱面门。 千钧立刻变回长刀,花菱往后跃了一步,同时长刀砍向朝她袭来的那只手。 刀刃看到那人手臂上时,只听“铮”的一声脆响,花菱握刀的手被震得发麻。 “听闻无涯宗的花师姐肉身强悍,正巧我也不错,前来领教。”黑色儒生装的男子摸了摸刚被花菱砍过的手,微微笑着说道。 “是吗?” 花菱握紧长刀,火焰从她手中冒出,覆盖整柄长刀:“那就试试这个。” 那男子不将花菱的把戏放在眼中,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打算再次徒手接下她的攻击。 刀身上的火焰靠近他手的那一刻,男子心中就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收回手往一旁躲去。 花菱不给他逃脱的机会,一刀斩断他往后缩的手。 男子吃痛发出惨叫。 花菱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横刀一划,叫声戛然而止。 她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咽气的男子,脖子和手上的伤口中流出的是浓稠发黑的血液。 一道极为强烈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花菱抬头望过去,是在上空观战的关修远,他不悦地看着花菱。 花菱没理会关修远的视线,召出一簇火苗扔到男子尸体上。 红莲业火一触即燃,很快被烧得一点不剩。 果然沦为邪魔了。花菱心道。 “师姐!” 相星晖那边喊了她一声。 他也解决掉一个。 花菱意会,朝那边丢去一团莲火。 她身后一堆弟子有些招架不住,也纷纷喊道:“花师姐!” 花菱回身看过去,大致看了看周围开山书院弟子的数量,四个。随即瞬身闪至人群中央,刀身火焰重燃,大喝一声:“让开!” 四周无涯宗弟子闻言纷纷收手,退至一旁。一个开山书院弟子也想趁机出去,被众人合力一脚踹回花菱周围。 花菱长刀一一划过四人脖颈,刀上火焰猛涨,四人瞬间被火焰吞噬。 花菱摸出一把符箓,给周围无涯宗弟子一人发了一张,说道:“只管往他们身上拍就行。” 拿到符箓的弟子虽然不清楚花菱给的是个什么符,但都依言照做,寻找到机会就往开山书院弟子身上拍符。 符箓一拍到他们身上,电光闪烁,一股熟悉的雷电之力从符中被释放出来。 开山书院弟子被符电得浑身抽搐,一阵阵惨叫之后,齐齐化作灰烬。 “好家伙。”刚拍完符箓的弟子一脸震惊地感叹道。 有人蹭到花菱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师姐,这里头是什么雷啊?” “前几天渡劫时想着可能有用,顺手又封了点雷劫。”花菱说道。 “又……?” 第61章 战! 花菱一通操作下去, 开山书院折损了不少弟子。 身着黑衣的开山书院弟子聚到一堆,没了刚开始冲下来时的嚣张气焰,抽出腰间挂着的配剑, 一个个如临大敌。 在高空中观战的关修远,彻底维持不住他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从袖中取出一物往下倾倒。 一滴一滴黑色的液体如雨滴一般从高空往下落,滴在一具具开山书院弟子的尸体上。 花菱同人对战时,见到了从高空中滴落的黑液, 几乎是瞬间,她就想起了雪渊底下的那条暗河。 莲火刹那间被花菱放出,朝地上倒着的一具具尸身涌去。 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关修远先前轻视了无涯宗弟子的战斗力, 没料到居然还有个可以用天生灵火焚毁尸身的花菱,更别说她发给无涯宗弟子们的那些诡异雷符了。 关修远在暗地中用灵力操控黑色液体, 在花菱的红莲业火赶到之前,先一步催动黑液和尸身的融合, 原本已经断气的尸体,睁开了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 众人见到这诡异的一幕, 心下都有些发怵, 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 问剑峰的那几个无情道剑修倒是没什么变化,看了几眼从地上重新爬回来的‘人’, 二话不说,提着剑又冲了上去。 原本因为战斗力不强而在一旁观战的点星峰众人见此情形, 纷纷召出武器, 前来支援他们。 孟湛然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体显然还未好全, 走到人群中,不疾不徐地说道:“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几次,我们杀几次。” 花菱响应他,气势十足地喊道:“杀!” 一众弟子跟随他们的脚步,提着武器,再次开始战斗。 傅仪清冷着脸注视着关修远,自然没放过他暗中搞的那些动作。 她对季鸿羽说道:“师兄,你若是不想出手,那我就替你教训这个师弟了。” 傅仪清虽然叫着季鸿羽“师兄”,但两人并不是在同一门下,只是同属无涯宗,季鸿羽先她入门罢了。 季鸿羽点了点头,没有管上方的关修远如何,只是负手而立,注视着无涯宗弟子们的对战。 傅仪清提着剑就往上挥去,其他各峰长老见此,也不同季鸿羽打招呼了,各自召出武器,紧跟着傅仪清打了上去。 关修远单手接下了傅仪清挥出去的那道剑气,笑了笑,说道:“怎么,傅师姐终于忍不住要对我动手了?” 傅仪清从前就看他不太顺眼,只觉得此人外表憨厚老实,但眼中暗暗压抑着的野心和欲望,让傅仪清觉得这个人恐怕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傅仪清不想同关修远说什么废话,直接释放出合体后期的威压,泛着寒芒的剑再次挥向关修远。 开山书院此次倾巢而出,加上利用邪魔之气提升了不少修为,无涯宗诸位长老一时间竟打得有些吃力。 季鸿羽看了一眼弟子们的战况,放心去到上空,瞬间出现在傅仪清旁边,对她说道:“师妹去帮其他人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见他来了,傅仪清没说什么,转头过去帮羲和峰峰主南秋水了。 上方当世大能神仙打架,下方无涯宗弟子们却陷入了苦战。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61节 花菱等人发现那群复活的开山书院弟子恢复能力极强,几乎在出现伤口的瞬间,空气中由怨而生的邪气立即就修补好了他们的伤口。 而且这群‘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相星晖的长刀都已经插进了他的腹中,对面那位开山书院的弟子依旧保持着进攻的姿态,向相星晖袭来。 相星晖只好将长刀抽出,向后撤去。 花菱封存着雷劫的符箓对他们的作用也不大,不像之前那样一击必杀,只能伤到这些复活的‘人’一些皮毛。 “师姐,怎么回事啊?天雷之力为什么对这群邪物不起作用了?”舒瑶持剑退到花菱身边,与舒瑶一同前来的还有苏灵月,她也拿着自己的剑,和众人一起战斗着。 花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按理来说,行尸也算是至阴之物,对于天雷这种带有天地法则之力的东西,应是触之即死。 “你们在问这个吗?”对面的开山书院弟子微微笑着说道,眼中闪着血红的暗芒。 苍白的手指中夹着一张废掉的黄符,随手轻轻一扔,黄符便在花菱等人面前飘落。 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才不是行尸那种低等玩意儿,花师姐是吗?” “既然你的符对我们起不了作用,那不就证明天道是认可我们的,是允许我们存在的。”他脸上的笑容扩大,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这样的表情若是放在寻常人脸上,称得上是一个真诚的笑容。但配上他这张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一双猩红的眼睛,只会让人觉得诡异。 他有些欣赏面前这个女人,修为不错,面容姣好,还有些旁人想象不到的手段。 “你是何人?”花菱随口问了一句,双手交握着刀柄,刀尖正对着这个‘人’。 他一步步朝花菱走近,说道:“吾乃当朝太子司徒怀仁,花师姐此等美……” 花菱没留意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在这个人靠近他们的一瞬间,毫不犹豫将刀捅进了他的腹中,眉头都不皱一下。 相星晖听出此人的未尽之言,抽出万仞上前补了一刀。 司徒怀仁大笑着向后退去,花菱和相星晖两人留在他身上的伤口没有渗出半滴血,只有两个空洞洞的窟窿。 “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菱:“谢谢,都不喝。” 千钧上莲火覆盖,随时准备应战。 相星晖站到花菱身前:“师姐,此人交给我。” “?” “哦,好……” 相星晖提着刀就冲了上去,浑身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出手招招狠厉。 花菱心想万仞和千钧都是有差不多的材质铸成的,应当也能承受住红莲业火,便分了一团覆在了相星晖的万仞上,自己又提着刀同另一群人打去。 当朝太子…… 花菱想起相星晖还没踏入修道一途前的身份,原来是有些旧仇未报。 然而没等他们再打多久,开山书院的众人齐齐收手,各自掏出一张传送符,消失在原地。 无涯宗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季鸿羽带着一众长老从天上下来了。 “师尊,怎么回事?”花菱上前对傅仪清问道。 傅仪清面露不屑,鄙夷道:“关修远打不过宗主,带着人跑了。” 花菱还是头一次看傅仪清露出这种表情,看来师尊真的很讨厌关修远这个人。 “宗主,要追上去吗?”林长老问道。 季鸿羽看着下面的弟子一张张疲惫的脸和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再加上一众长老也受了些伤,他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休整半日,明日再战。” …… 花菱把相星晖带回了菱花阁,两人疗完伤后,各自开始打坐调息。 约莫两个时辰后,天已经暗了下去,花菱感应到自己的传讯符在发光,结束打坐,取出来看了看。 “师姐,宗门内药材还有多少?”那头传来夏惜雪有些急切的声音。 “怎么了?我不太清楚,待会儿去给你看看。”花菱回道。 相星晖听到动静,也从打坐中起身。 “我们带过来的药根本就不够用,而且他们的病症在加重,死的人越来越多了……”夏惜雪的声音带了些哭腔,想来这些天过得不容易。 花菱:“你需要哪些药?我记下来,马上去给你找。” “绛云草、重叶古兰、龙虎草、水云灵莲……” 夏惜雪那边说了一大串药草的名字和数量,相星晖取了纸笔一一写下,然后将纸交给了花菱。 “别急,我找齐立刻给你送来。”花菱察觉到夏惜雪情绪有些焦灼,安抚道。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夏惜雪就像承受不住了一般,在传讯符那头哇哇大哭起来,其余还传来一些叮呤咣啷的声音,想必是一边忙一边哭。 花菱又不好掐断传讯符,只好拿着它走遍太清峰上下,一边听着夏惜雪的哭声,一边给她找草药。 夏惜雪要的数量有些大,花菱和相星晖翻遍太清峰都没给她凑齐,于是又在宗门内各峰走了个遍。 夏惜雪的哭声传遍宗门五大峰头后,花菱才听到那头有人劝道:“师尊,要不您去歇歇吧,这里交给我们便是,师伯那边还在给您找药……” “……师姐,我去休息了哦。”夏惜雪抽噎了几下,说道。 花菱道:“去吧去吧,好好休息。” 花菱和相星晖找了好久才凑齐夏惜雪需要的数量,将一堆草药分门别类地装进乾坤袋中,他俩逮了一只宗门养的青鸟,以一瓶回青丹会代价,托这只青鸟加急送到天河。 忙完花菱给夏惜雪那边吱了一声,突然想起先前六师弟在月虹圣境中捡到的那本阵法书,《烟罗秘阵图》,上次用来杀那只化神期的梵玉蟾蜍效果挺不错的,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什么阵法,可以应对开山书院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师妹,六师弟在吗?”花菱问道。 夏惜雪情绪平复了许多,说道:“在的,师姐,你等等,我叫他过来。” 随后传讯符那边就传来了夏惜雪中气十足的喊人声:“六师弟?六师弟!” 喊了两遍没人答应,夏惜雪连名带姓地喊道:“王阳朔!” “诶!师姐、师姐,我这就来。” “喏,大师姐找你。” 王阳朔接过传讯符后,问道:“大师姐什么事找我啊?” “你那本《烟罗秘阵图》带着的吗?” 王阳朔:“没有啊,我都看得差不多了,就把它放在宗内了。师姐,怎么了?” “哦,正好。能借我看看吗?”花菱问。 王阳朔无所谓地说道:“随便拿,我就放在书桌上的,你自己去取就行。” “师姐,没旁的事我先去忙了?” “去吧。” 第62章 破局之法 相星晖回了他的小破屋。 花菱去到王阳朔的住处取了那本《烟罗秘阵图》, 带回菱花阁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晨。 花菱的指尖顺着阵法的走向画着,昨天顺手摆在一旁的传讯符亮了起来。 花菱一注入灵力, 王阳朔的声音就从里头传了过来。 “师姐!” “怎么了?”花菱问道。 “那本阵法书你看了吗?”王阳朔的语气中隐隐有些着急。 花菱顿了一下,回道:“昨天回去后太累了, 就先休息了一下,这会儿正准备去拿。” 她看着摆在桌上的《烟罗秘阵图》说道。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王阳朔这两句声音有点小, 语气中似乎带着点庆幸。 花菱听得不太清楚。 王阳朔继续说道:“我刚才在乾坤袋中找到了那本书,没想到带过来了,差点让师姐白跑一趟。师姐你要看的话,等我回去再带给你吧。” “哦, 好。”花菱低头笑了笑,回答道。 王阳朔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 一说谎话就会变多,语速还会得格外快。 花菱叹了口气, 将《烟罗秘阵图》收进了银臂钏中。 “砰砰砰。” 传来三声轻轻的敲门声。 “师姐。”相星晖站在门外喊道。 “进来吧。” 相星晖推门进了花菱房间,跟着他一同进去的还有昨天躲到月虹圣境里去的月灵。 花菱笑道:“怎么感觉你最近特别黏人?” 相星晖没什么表情,花菱却始终觉得他眉宇笼罩着些许焦虑和担忧, 正准备开口安慰他两句。 月灵先一把抱住了花菱, 以为在说她,连忙朝花菱撒娇道:“昨天那些人吓死我了, 浑身上下的气怎让我好难受,我实在受不了了才躲到圣境里去的。” 花菱将这个小东西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没说你。” “那你说谁?”月灵疑惑地看向在场第三人——一只面无表情的相星晖。 相星晖今天对于花菱的玩笑没什么反应, 眉头反而微微蹙了起来。 说话间, 两人的传讯符有了反应。 傅仪清通知道:“都来主殿一趟。” 花菱拉起相星晖的手,半哄着说道:“你在愁什么啊, 一切还有我在呢。我若是不行了,还有师尊、长老他们在上头顶着。” “不要太担心了。”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62节 “师姐不会有事的。” 他看着花菱,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 花菱愣了愣,笑着说道:“知道啦。” 月灵瞅着俩人:啧啧啧。 留在峰内的四人一灵到了主殿。 傅仪清坐在主殿上,显得有些疲惫。 “来了啊,”傅仪清道,“昨晚青云峰的庄玉成回宗了,他往北走了一段才回来的。” “据他一路所见所闻来看,从极北之地往下,一路皆有不少百姓或是死于邪气入体,或是被行尸啃食而死,拂柳门放任不管,甚至为开山书院提供救治。飞雪宫弟子正在南下同开山书院汇合。其他门派皆仿效太初门,作壁上观。 三派联合……难怪昨天打了一半就跑了,今早上也风平浪静,原来是去找帮手去了。 “那……他们被开山书院害死的那些弟子呢,就这么算了?”李策问道。 “不止如此,其他一些小门小派甚至还有向开山书院靠拢的趋势。” “南无寺那边据说出现了很多行尸,寺内分身乏术,难以支援我们。”傅仪清道。 月灵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后,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正打算安静坐回花菱肩膀上,就被她一把揪住。 花菱问她:“月虹圣境内还剩多少妖兽?” “就剩那条看门狗了。” 她也学着花菱,指狼为狗。 很好。 花菱又问道:“没有修为的人可以进去吗?能进多少人?” 月灵骄傲地回答道:“圣境现在可是一方小世界了,里头没了妖兽的威胁,凡人自然可以进去,多少都可以。” 听花菱这样问,殿内几人都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傅仪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也是个办法……” “之前是不是说,镇灵石、老大,还有这个小东西都可以打开月虹圣境?”傅仪清问。 月灵点点头:“对对。” “镇灵石谁收着的?” 花菱:“在我这里。” 随后手腕一转,她手中就出现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色石头。 傅仪清看了一眼在场的四个弟子,琢磨了一下持镇灵石的人选,片刻后喊道:“小九。” 舒瑶闻言抬起头。 “镇灵石就由你拿着,一路往南边去,和你三师姐他们汇合,将路上见到除行尸以外的所有凡人,全部收进月虹圣境中,能做到吗?” 舒瑶答道:“放心交给我吧,师尊。” “老二,你就和那个小东西一起往东边去。” 花菱提溜着月灵,将她交给了李策。 李策捧着月灵:“是,师尊。” “西边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老大,你就和小十往北方去吧。”傅仪清安排完,揉了揉额角。 “是……”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四人出了主殿后,直接朝着各自的方向出发。 花菱和相星晖从宗门开始,缓缓向北飞去,一路上见到不少人躲着行尸,有的自己也邪气入体病入膏肓,走两步都觉得费力,索性待在原地等死。 花菱知道她的红莲业火有很强的驱邪能力,便在烧了那些行尸的同时,用莲火极快地从那些人身上燎了一遍,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替他们驱除了体内的邪气,若是些身体本就较好的青壮年,在邪气拔除后,身体可自行恢复。 两人一连走了两日多,宗门那边传来消息,开山书院这几日不曾来犯,但花菱和相星晖一路上碰到不少操纵行尸伤人的邪修,很多人看起来并非开山书院弟子,想来应该是以前躲藏在暗地中的那些人趁机来混水摸鱼了,他俩一路处理了不少邪修。 开山书院注意到了太清峰众人的动作后,他们仿佛没有了顾忌一样,联合飞雪宫,肆意虐杀凡人。 一时间,邪魔之气暴涨,开山书院连同飞雪宫实力大增。 花菱等人不得不一面听从宗门调遣诛杀邪魔外道,一面继续将北方的凡人收进月虹圣境中。 北方天寒地冻,村落城镇大部分都被毁去,镇上大部分人都被转移到圣境中去了,行尸一个接一个出现,花菱扔出一把符箓,行尸尽数化作灰烬。 这是飞雪宫以下最后一个村落,村中已不剩多少活人,之前拉着花菱,担心她冷的那个大娘没能逃过行尸之口,死前睁大着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和恐惧。 “咔嚓。”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响动,来人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出现在他俩身后。 是一个模样俏丽的女子,身着一身白裳,衣角绣着一片寒霜花,猩红的双眼暴露了她和开山书院那群人一样,已经沦为邪魔。 “无涯宗的人吗?” 花菱和相星晖没有回答她,各自召出了武器。 见此,女子也不再多问,抽出腰间的长剑,朝花菱砍去。 虽然这女子愈合速度极快,利用邪魔之气出剑速度也很快,但她的剑法杂乱无章,破绽百出,没过几招便被花菱斩去了右手,刀架到了她脖子上。 女子捂着自己的右肩,眼中带着恨意,恶狠狠地对花菱说道:“我可是飞雪宫少宫主,你们要是把我杀了,我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花菱:“白萱?” 白萱当自己吓住了花菱,说道:“认识我就好,还不快把我放了!” 花菱的刀依旧稳稳地架在白萱脖子上,手中还出现了一团莲花状的火焰。 白萱一见到这团火焰,心中便有了不祥的预感。她开始害怕起来,大喊道:“师兄!救我!” “云涯?” 瞬息之间,一身白裳的云涯出现在三人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个飞雪宫弟子,相星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花菱……”云涯抬起头,他的双眼还是如常人一般呈黑棕色,准备开口让她放过白萱。 花菱没等他说完,一团莲火直接扔到了白萱身上。 云涯身后两个飞雪宫弟子瞬间抽出了剑,朝花菱和相星晖袭去,想要救出白萱。 奈何这两名弟子实力不济,不过几招,便被相星晖打落武器,掐决定在一旁。 白萱骤然尖叫,在雪中不断翻身打滚,如何也熄灭不了她身上的火焰。 不过几息内,尖叫声便消失,地上只剩一滩融化的雪水,长久被邪魔之气侵蚀,他们的肉身自然承受不住红莲业火的灼烧,连灰烬都不剩。 “放过她?那你们放过倒在地上的这些凡人了吗?”花菱眉目冷淡,语气平静地对云涯问道。 云涯回答不了。 花菱手中长鞭甩出,趁他反应不过来,一招将云涯拉至身前,对相星晖说道:“困住他!” 相星晖立马一手掐决,一手取出张符箓,将云涯束缚在原地。 “把他们三个都带回宗门。” 这边事了,花菱取出不渡舟,将三个飞雪宫弟子捆好,一同带回无涯宗。 第63章 预知 花菱路上有一茬没一茬地劝说着云涯。 “雪渊下面……是你干的吧?”云涯一看到花菱那火时, 心中便有了答案。 “你们去西州是打的什么主意?”花菱反问道。 云涯轻轻笑了一下。 另外两个弟子忙出声阻止道:“大师兄,不可!” 相星晖下了两道禁言咒,两人口中只剩一些支支吾吾。 云涯道:“找到镇灵石, 夺取月虹圣境。”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到了你们手中。” 月虹圣境合二为一时,他们的人还在各处搜寻镇灵石的下落, 一无所获。 “西州一带为什么没事?”花菱继续问道。 “开山书院一开始想合作的对象并不是飞雪宫,而是西州的极乐教。”云涯说道,“极乐教拒绝了他们, 并暗中加强戒备,开山书院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放弃了西州一带。” “他们退而求其次,找到了位置同样偏远的飞雪宫, 飞雪宫倒是给了他们意外之喜……”云涯自嘲般笑了笑。 花菱:“千年冰露?” “对。” 花菱一边开着飞舟,一边提前警告道:“别想着死了一了百了啊, 你们做的孽,得活着弥补一辈子才行。” 云涯愣了愣, 一片灰暗的心中好像突然被刺破一个小口,外头的光芒渗了进去。 片刻后,他无声笑了笑。 …… 花菱和相星晖带着人回到了无涯宗, 宗内十分冷清, 好像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好在傅仪清和季鸿羽还镇守在宗内,花菱和相星晖将带回来的三个人, 提到了他俩面前。 花菱问:“人都去哪儿了?” “南边和东边出现了许多开山书院的人,和邪修一起共同制造混乱。”傅仪清说道, “你俩回来得正好, 你师妹那边什么都缺,你俩带上药材物资, 再往天河走一趟。” “是,师尊。” 花菱和相星晖前脚刚走近宗门,后脚又被派到了天河,支援夏惜雪他们。 两人接连又飞了一日左右才抵达天河。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63节 到了地方他们才明白这边的情况有多么严重。 花菱和相星晖目光所及之处不是被啃食过的尸体,就是混在尸体堆中不时动弹几下,随时准备起尸的行尸。 此地怨气冲天,几乎快凝成实质。 花菱一路走了多远就烧了多久,不过作用不大,杯水车薪,怨气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些举动而散去多少。 两人往城中走了一段路才看到夏惜雪他们。 城中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张盈、徐旬和夏惜雪的几个徒弟都留在这里陪她等花菱,其他人随舒瑶一起继续南下。 病人大多被转移进了月虹圣境,夏惜雪他们在拿到药材和其他物资后,还得跟着进去继续治疗。 花菱拍拍夏惜雪,这几天看上去成长不少,她将傅仪清交待的东西都交给夏惜雪。 夏惜雪接过后,说道:“师姐,你还记得我在月虹圣境中看到的那个幻境吗?” 夏惜雪出来后哭了好久,花菱当然记得。 “记得,怎么了?” 夏惜雪说:“如今这景象,我和那日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尽管他们已经不舍昼夜、用尽全力在救治这些病人了,但他们能做到的始终有限,每天仍然有许多人死去,许多人患病,仅凭他们几个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难不成问心阵还有预知作用吗?”花菱道,那她被月灵干扰了一通,什么都没看到,岂不是很亏? 相星晖闻言看向夏惜雪,眼中露出些许震惊和不可置信,他多日以来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花菱觉得手腕一紧,相星晖不知何时握了上来。 夏惜雪道:“师姐,送我们进去吧。” 而后想起什么,补了一句:“九师妹他们应该快到南无寺附近了。” “哦哦,好。”花菱腾出另一只手,在空间中划开一道裂口,夏惜雪等人从裂口中进去了。 相星晖略微低垂着头,眼睫也半垂着,盯着他握住的手腕。 明明那么纤细,却又极有力量,正如她本人一样温柔又刚强…… “怎么了?”花菱手覆上去,相星晖手背有些冰凉。 “师姐不要留我一个人。” 相星晖俯下身,轻轻抱住花菱,把下巴搁在她右肩上。 “嗯??”小师弟突然投怀送抱。 “怎么突然撒娇了?”花菱笑笑,摸了摸相星晖柔顺的头发,心里美滋滋地感叹道,手感真不错啊…… “师姐不要留我一个人。”他重复道。 “好好好,我这不是去哪儿都带着你的吗?”花菱摸摸相星晖的后脑勺,哄道。 “师姐答应我了,不能反悔。”相星晖下巴从她肩上挪开,看着花菱的眼睛,认真说道。 “嗯嗯。” 总之,先把人哄住。花菱点了两下头。 两人继续南行,不知为何,一路上遇见的行尸数量减少了许多,两人碰到的几只,看了他们一眼就要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花菱观察着它们的去向,似乎都在朝东边走…… 难道是因为南边有南无寺镇守比较棘手,而东边都是一些散修和小门小派,镇守力量比较薄弱?开山书院那群人打算从那边下手? …… 两人同舒瑶等人在南无寺汇合。 时至深夜,他们同南无寺一群和尚正好忙完。 “圣境内人手不够,可有人愿意进去帮帮忙?”花菱问道,眼神在舒瑶、李绮琴、王阳朔、季听枫四人脸上扫过。 舒瑶接收到花菱的眼神示意,虽然她想留在外边和花菱他们一起,但她向来听她大师姐的话,便道:“我去。” 其他几人也被迫表示自己愿意去。 花菱让舒瑶带他们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南无寺主持道定和尚带着一堆修为在炼气到筑基上下的小和尚来了,直接了当地说明来意,留他们在外面有危险,希望花菱能将他们也送进去,顺便也能帮到夏惜雪他们。 正合花菱的想法,尽管舒瑶他们也进去了,但里头有那么多需要照顾的凡人,她正想着去找这和尚,让他给点人进去帮忙。 双方各取所需,达成友好合作。 花菱当场就划拉开一条口子,请这群小和尚进去了。 天地气息浑浊,往常繁星密布的夜空此时被一层黑云遮挡得严严实实,无星无月的夜。 道定站在院中,抬头看了一眼沉沉的夜空,神神叨叨地对花菱提醒道:“花施主,明日多加小心。” 算命的无缘无故来了这么一句,花菱承了他的情:“多谢大师,我会注意的。” 道定离去,花菱回到厢房打坐调息。 飞雪宫。 白萱的气息消失在天地间的一瞬间,便被白若霜感应到了。 白萱这样被强行复活之人,三魂七魄已散,是无法点燃本命灯的。但白若霜在她身上放了一块带着自身心头血的玉牌,白萱一旦遇到任何危险,只需通过触发玉牌,便能让白若霜知晓,立即赶到她身边。 但花菱的红莲业火烧得?快,甚至没给白萱挣扎的时间,连人带玉,一同被焚烧殆尽。 “云涯呢?!跟着萱儿的人呢?!”白若霜坐在高位之上,愤怒地质问着底下跪着的弟子。 “师……宫主,大师兄和一同前去另外两名弟子均失去踪影,至今未归。”地上跪着的一名弟子低着头说道,他的声音因为害怕而有些发抖。 另一名弟子左右看了看,众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鼓起勇气对盛怒中的白若霜说道:“宫主,我知道萱儿师姐是被何人所杀。” “哦?”白若霜微眯着眼,看上去神色正常了许多,注视着说话的弟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弟子见她似乎没有动怒,大着胆子说道:“我离得比较远,没?看清,只听见云涯师兄似乎与那女子认识,称她‘花菱’……萱儿师姐便是被这女子烧死的。” “那女子烧死萱儿师姐后,将云涯师兄他们一同绑走了,我担心被她发现,赶紧逃了回来告诉宫主。” 这可是在宫主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花菱……”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白若霜暂时没想起来是哪个门派的。 这弟子还没想完,便被白若霜一道霸道的灵力打入内府,鲜血控制不住地从他嘴角冒出:“师、师尊……为何……” 白若霜眉目间满是厌烦:“只知道逃跑的废物。” 弟子的内府承受不住那道灵力,数息之间便在他体内碎裂。那名弟子趴在地上,失去了气息。 白若霜视线一一扫过趴跪在地上的其他弟子,一个个抖若筛糠。 她问道:“谁能告述我……‘花菱’是谁?” 底下一片寂静,静到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 白若霜此时显得极有耐心,安安静静地等着他们回答。 片刻后,一人回道:“是…无涯宗?清峰的大弟子。” 白若霜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无涯宗…傅仪清的徒弟……” “是、是,正是傅尊者的大弟子。” “行了,都退下吧。”白若霜道。 底下的弟子如蒙大赦,纷纷松了一口气:“是,多谢宫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岭川 次日刚一破晓, 李策那边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东边沿海一带许多修为不高的散修失踪,还有一些小门派,有的被一夜屠尽, 门派内只剩一些血迹,连尸体都没留下。有的被也同散修一样, 全员失踪。他们怀疑是开山书院同邪修联手做出的事。 寻常凡人被转移得差不多了,那群人就将注意放到了没什么背景的散修和小门派上。 近来拂柳门和开山书院那边好似彻底疯魔,拂柳门借助开山书院之手, 研究如何将修士灵力转化为邪魔之气,不少修士命丧此中。 再者邪修手段诡谲,普通凡人的血肉都能被他们用作炼丹,修士的尸体落在他们手上, 不知会被炼成什么东西。 李策将其他尚未被发现的散修和小门派带着一起,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西南赶, 同花菱他们汇合。 太初门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这些消息,深感威胁, 放弃继续作壁上观,门主连忙前往无涯宗,以求结盟合作。 太初门的加入虽然在实力上并没有让他们提升多少, 但缓解了夏惜雪他们药材不足的困境, 也算是起到点作用。 两派加上跟着李策过来的散修和小门派共同联手后,开山书院众人现身于岭川, 对仙门百家宣战。 众人来到岭川,开山书院那边以关修远为首, 身后不光跟着先前的弟子和长老, 还带这一大群被炼制成傀儡的修士尸体、行尸,以及拂柳门和飞雪宫两派, 甚至还有一些邪修混迹在其中。 另一边以季鸿羽为首,带着太初门、南无寺和各仙门小派,以及一群散修,同他们对峙。 关修远一脸痛心疾首地问道:“师兄,你为什么非要来碍我事呢?” 季鸿羽已经没什么耐心同他说话了,冷冷说道:“你不做这些事,我自然不会管你。” 关修远激动道:“修仙!不就是为了个不死不灭!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错的是你们!是你们太过迂腐了!” 季鸿羽平静地说道:“自踏入修道一途开始,师尊就告诫过我们,修道修心。你问我修仙为个什么,为……” 话还没说完,关修远就提前动了手。 季鸿羽一剑挡下他的攻击,继续说道:“为扶危济困,为天下苍生。” 关修远脸上浮现出一个讽刺的微笑:“可笑!” “虚伪!” 两人几招下去,大地为之一震。 花菱始终觉得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她凭感觉看过去,发现看着她的人是飞雪宫宫主白若霜。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64节 白若霜朝她勾了勾唇,飞雪宫众人周身灵气依然纯净,眼瞳颜色也如常,但花菱总感觉白若霜眼底隐约闪着红光。 她做了个手势,飞雪宫弟子便朝花菱等人袭来。 飞雪宫内也就云涯修为尚能与花菱一战,更何况相星晖时时在她身旁,飞雪宫这群杂鱼在两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见飞雪宫已经同无涯宗打了起来,拂柳门、开山书院、以及身后被他们操控的行尸和傀儡,一时间全数涌向花菱他们。 花菱身后一道修长的身影跃出,身披黑甲,手持盾刀,起手挥剑出一刀,招式大开大合,一众行尸瞬间被劈成两半。 “灵傀老师也来了?”花菱道。 灵傀黑甲覆面,只露出两只蓝幽幽的眼睛,慢吞吞地说道:“食君之禄。” 手上又是一刀,击退第二波行尸。 灵傀身后又出现一人,动作灵敏轻快,挥剑气势如虹,此人正是偷偷从月虹圣境中溜出来的舒瑶。 见自己被花菱发现了,舒瑶边打边说道:“师姐,我就是想出来帮你们,镇灵石我交给六师兄了,由他保管,一定没问题。” 一些邪修妄图浑水摸鱼,但不敢往和尚那边走,于是见攻击无涯宗的人多,便朝这边过来了。 花菱扔出几道雷符,对舒瑶道:“你自己小心些。” 混过来的邪修瞬间灰飞烟灭。 “好嘞。”花菱没说她,舒瑶心情瞬间舒畅,手上动作越发轻快起来。 “哎呀,来晚了吗?已经打起来了。” 花菱等人上方出现了一群衣着清凉的俊男美女。女子们手臂上挽着赤霞般的披帛,浑身上下装点着金灿灿的饰品。 一看他们的打扮,花菱便知道这群人便是极乐教来的了。 极乐教人手持弯刀,或直接用披帛作战,加入了无涯宗他们这边。 开山书院一边同人打着,一边朝行尸身上泼洒散发着淡淡邪气的水,地上被灵傀砍做两半的行尸,渐渐又动了起来,同附近的下半身融合,重新爬起来继续朝他们袭去。 行尸的融合显然不是那么完美,有的刀口都没对齐,身体被迫歪在一边,姿势奇异地朝众人跑来。 这些行尸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胜在数量巨大,能对他们形成干扰。 舒瑶在挥剑斩去一众行尸时,忽然背后一寒,来不及回身抵挡,踩着雁回步闪到一旁,发现苏灵月不知何时到了她这边,替自己挡住了这一剑。 原是个拂柳门弟子在背后使阴招,对方并不擅剑术,只是境界比舒瑶高上一截,便想着挑软柿子捏。 “多谢。”舒瑶朝她笑了笑。 苏灵月回了句:“不必客气。” 两人合力同拂柳门弟子对战,将其斩于剑下。 白若霜见自己那些弟子不仅一个都打不过花菱和相星晖,甚至连两人皮毛都没伤到,心下有些着急和愤恨。白若霜忍了又忍,决定暂时放过花菱,她要让花菱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尝尝被所有人逼着去死的滋味。 一想到那个场景,她便觉得快意极了。 另一头。 开山书院几个长老上回在傅仪清等人手中没讨到半点好处,这会儿东躲西藏,朝修为底下的弟子们下手。 弟子们躲闪不及,一连被他们杀死好几人。 沈霜辰这尊表情万年不变的无情道剑修面上都隐隐有些怒气了,带着无情道剑意挥出一剑,瞬间将一名开山书院长老头颅斩下。 …… 相星晖同这位自称“当朝太子”的人打着。 司徒怀仁先前见到他便觉得有些眼熟,回去后便想了起来:“是你啊,相小将军。” “岭川这个地方熟悉吗?这可是我刻意替你们选的。”司徒怀仁嘴角噙着笑,专往相星晖痛处上说。 相星晖眉眼间冷得快要结出冰霜,司徒怀仁话越多,他手中的刀就越快。 “轰——” 地上传来一声巨响,季鸿羽一掌将关修远冲空中打落。 “噗——”关修远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在身后,胸中控制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季鸿羽显然没想着要再手下留情,站在上空冷冷凝视着关修远,扔出自己的剑,插//入关修远胸口。 “你……” 关修远话尚未说完,便被飞剑捅了个对穿,当场咽气。 开山书院众人见此,纷纷止住了手,闪至关修远身旁,几人抬起他的尸身。 司徒怀仁有一瞬间分了神,相星晖立即抓住时机,挥刀斩去他的头颅。 “师姐!”相星晖喊道。 花菱看都不用看,朝他那边丢了一团红莲业火。 其余开山书院的人,见司徒怀仁已经被烧得渣都不剩,便带着关修远的尸体,控制着傀儡和行尸,朝林中走去,消失在战场中。 白若霜和拂柳门门主一看他们跑了,各自对弟子下令,暂退到林中隐藏起来。 战场上一下便只剩下无涯宗一边的人,和一些倒在地上的尸体。 季鸿羽从上方下来,长袖一挥,便将尸体聚在一处,请南无寺的和尚替他们诵经超度。 “各自调息休息,不要走远,他们随时有可能再回来。”季鸿羽说道。 “是,宗主。” 受伤的去治伤了,灵力不足的去打坐调息了,花菱看了看堆放尸体的那边,其中有些面孔她还有些熟悉…… 她无声叹了口气,心道还是早点结束这场混乱为好。 花菱拿着变作铁棍的千钧,走到一旁,在地上将自己在心中反复勾画过无数遍发阵法渐渐画了出来。 “师姐,别走太远了呀。”舒瑶见她从东走到西,将整个战场走了大半,都快走到林子边缘了,出声提醒道。 花菱笑了笑,回道:“没事,马上就画好了。” 相星晖一直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花菱。 “师姐,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他轻声问道。 花菱专注地看着地上的阵图,闻言顿了一下,收尾画好最后一笔,才抬起头来回答道:“是啊,我不会食言的。” 花菱将千钧收回内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爪子伸向他,示意牵手手。 相星晖来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 骗子。 两人手拉手走到舒瑶那边,舒瑶一看这俩人简直如胶似漆,问道:“师姐打算什么时候同师弟结为道侣呀?” 花菱道:“等此间事了,我就同他正式结为道侣。” 她转头问相星晖:“师弟,好不好?” 相星晖喉咙有些发涩,艰难地回答道:“好。” 花菱一脸开心,笑眯眯地靠在了相星晖肩膀上。 骗子。 第65章 正文完 次日, 岭川下了很大一场雪,预示着深冬的来临,也将地上未干的血迹都一一掩埋, 天地之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洁白干净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碎玉乱琼纷飞, 花菱哈出一口白雾,召出了千钧,同其他人一样, 看着对面的林子中。 林中传来一阵阵混乱的脚步声,没过一会儿,行尸和傀儡大军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灵傀首当其冲,一手甩出盾牌, 一手挥出一刀,前面的一大片行尸齐齐倒下。 后方的行尸踏着倒在地上的行尸继续前进。 灵傀收回盾牌后, 又挥出两刀,清理完全部傀儡和行尸。 灵傀的实力连季鸿羽都摸不清楚, 平日里和弟子对战,也会将自己的修为调整到和对方差不多的程度,甚至更低。不过它能出手, 众人已是很感谢了。 一片行尸和傀儡倒下后, 关修远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又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变得和那群死而复生的弟子们一样,脸色青白发灰, 双眼血腥发红。 “师兄,我又回来了。”死人一般的脸上咧开疯狂的笑, “你阻止不了我们的。” 他抬起手, 手指动了几下,身后无数长老、弟子便准备动身。 花菱手中长弓也已拉开。 “等等。”剑拔弩张之时, 白若霜突然出声打断众人的动作。 她看着对面拉着弓的花菱,脸上克制不住地露出得意又轻蔑的笑:“你们中有一人,身负奇火,专克邪魔之气。邪物若是碰到,触之即燃。” 南无寺的道定听到白若霜这话,心中暗暗叹了句自作孽,随后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孟湛然观察了一下道定的反应,又看了一眼花菱,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此火名曰红莲业火,若是身负此火者以身祭阵,便可焚尽世间一切浑浊之气。”白若霜嘴角微微勾着,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的花菱。 无涯宗这边还没什么反应,关修远脸上都笑倒是先挂不住了。 他斥道:“白若霜,你是什么意思?!” 果然女人喜欢感情用事,不可信。 开山书院其他弟子见识过花菱的红莲业火,的确像白若霜口中说的那样,触之即燃,而且连渣都不剩。但是他们想不明白,明明飞雪宫是站在他们这头的,为何却替对面出着主意? 开山书院一长老骂道:“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找死别拉着我们” 白若霜回了一句:“我又没用邪魔之气修炼。” 开山书院长老偃旗息鼓。 而后她继续笑着对无涯宗那边的人说道:“你们猜,这个人是谁呢?” 白若霜那句“红莲业火”一出口,太清峰众人便心中便有了答案,一些见过花菱召出红莲业火的弟子心中也有了猜测,但不知这是什么情况,没敢乱说乱看。 傅仪清冷着张脸看着对面的白若霜,一言不发。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65节 太清峰其他人也绷着张脸,没什么表情。 白若霜死死地看着花菱,嘴唇微动,准备说出她的名字。 花菱浅浅笑了一下,收回千钧,将几道灵箭捏碎,自己承认道:“是我。” 太清峰众人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她,花菱安抚地朝他们笑了笑。 白若霜见她主动承认,被噎了一下。 但很快,她手中出现一张图纸,白若霜拿着图纸得意道:“这便是那阵法。只要牺牲你一人,便可将这群不人不鬼的邪物送回地府。” 花菱没听白若霜在说什么,她发现自己身上的灵石好像用光了,拍了拍相星晖,打算找他借一颗灵石。 相星晖不光没给她灵石,还罕见的没给她好脸色。 花菱又找周围人借了一圈,没一个人借给她的。 她生气道:“一个个的都怎么了,不就一颗上品灵石嘛,我又不是不还!” 遍寻无果,花菱摸着下巴想了想,划开一条口子,从口子里钻进了月虹圣境,张盈在里头,张盈一定有! 白若霜时刻注意着花菱的动作,见她不听自己讲话便罢了,居然打开了月虹圣境的入口,逃了进去。 白若霜顿时觉得此女委实狡猾可恨,朝众人大声说道:“看到没有!她跑了!” “明明可以只死她一个就换来天下太平,她却不愿意牺牲,害怕到跑了!此女自私狡诈……” 白若霜神情异常激动,她话还没说完,花菱就从半空中探出了个头:“还没打起来呢?” 她跳了下来,落在战场中央,说了句:“正好。” 张盈果然大方,花菱一开口,二话不说就掏了一把灵石给她,还让她不够再来。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又回来了的时候,花菱往阵法中丢了一颗上品灵石。 “不要!” “师姐……” 身后有很多道声音在喊她,阵法正在启动,花菱听不太清。 相星晖目眦欲裂,瞬间来到战场中央,站在花菱面前,一把抱住她。 花菱“咦”了一声,奇道:“这阵法居然不拦你。” 相星晖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他问道:“师姐,不是说好了不会留我一个人吗?” 啊,这个啊。 花菱头一次感觉到有些无力,她也在赌,她也不确定。 她回抱住相星晖,对他说道:“我有的时候也忍不住想,若是你我早就相识,皆为凡人,岭川那场战役后,我想我和你现在的心情也相差无几。” 花菱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她在用虚无的假设来道德绑架相星晖。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之前孟师兄让我‘莫负初心’,我现在才想起来,小时候在当风阁前说的那句话。” “若为殉道而死,九死无悔……” 相星晖的确想问,凭什么是她,天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就非得是她? 但他一句都问不出口,只能死死抱着她,眼泪一滴一滴浸透花菱的肩头。 岭川的雪俄倾之间大了起来,阵法也在此时金光大盛。 相星晖的幻境和现实重叠了起来,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四周凭空燃起了许多火焰,一团团的,呈莲花状,像师姐的天生灵火。 周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好像一声也听不见,只觉得周围很温暖,天地间那些刺骨的阴寒逐渐散尽,只是他怀中这个人…… 他怀中这人为何越来越冷了? 地上的积雪融化,露出还在泛着金光的阵纹。山林间,树叶上盛着的白雪化作一碗雪水,顺着叶尖滴滴往下落。融化的雪水顺着地势而流,汇成一条涓涓细流,润泽大地。 远在北地的寒霜花错误感应到了温度,花苞在枝头颤颤巍巍地绽开了。冰蓝色的花朵,圣洁而美丽。 火焰不断燃烧着,一下一下跳动地姿态,像极了人的脉搏。 “师姐。” 相星晖轻声喊道。 没人回应他,他抱着的那个人没了温度,也没了心跳。 他伸手抚了抚花菱额心的花钿,阵法渐渐失效,花菱额心的花钿也逐渐消失。 火焰彻底熄灭,世间重归清净。 “骗子。” 相星晖说道。 他又说了一句:“师姐,我好冷。” 相星晖抱着花菱跪在阵法中,众人看不见他的神情,但都不敢过去打扰他。 一女子一手拿着剑,一手那个一个木匣,朝相星晖走了过去。 问剑峰众人看见她,喊了一声:“小师妹。” 苏灵月来到相星晖面前,将手中的木匣递到他面前。 相星晖看也没看,只是静静地抱着花菱。 苏灵月蹲下,解释道:“这是世间仅此一粒的无极丹,可生死人肉白骨。” 相星晖恍惚间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地抬起头,看着苏灵月手中的木匣。 苏灵月一边打开木匣,一边对相星晖说:“花师姐,知道我手里有这个,她也不和我说,幸好我随身携带。” 木匣一被打开,一股清香的草药味便被放出,隐隐勾动旁人心底的贪婪,想要夺取过来,据为己有。 匣中丹丸浑圆,整体为白色,丹身有九道紫色纹路,是未被剥离的九窍草的毒性。 相星晖并不知道这些,只在接过无极丹后便喂进了花菱唇中,再以灵力将其牵引至花菱腹中。 见他喂了下去,傅仪清来到他身旁,说道:“丹药起作用需要时间,先回宗门吧。” …… 花菱觉得自己没睡多久就醒了,她在一片黑暗中一直走,还以为要走很久,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便在前方看到了光亮,她逆着光走,最后白光驱走了所有黑暗,于是她就醒了。 是一个清晨。 花菱张嘴第一句话:“师弟,你长黑眼圈了。” 相星晖三天三夜没合眼,寸步不离收在她床前,等着她醒来。中途不止一遍的怀疑过,他们是不是也在骗他…… 花菱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脆弱不少,她甚至觉得衣料摩擦她皮肤很痛。 难不成变成个豌豆公主了? 她玩笑般地想着。 相星晖轻轻抱住她:“师姐要是再敢这样,我就……” 花菱:“你就怎样?” 相星晖想了个自己觉得最狠的:“我就把师姐关起来,哪儿也不许去。” 哦哟,一觉醒来,小白犬黑化了。 花菱笑着说:“行行行,都依你。” 相星晖听她满不在乎地语气,心中有些生闷气,手下稍稍用了点力。 花菱轻轻“嘶”了一声。 “有点疼……” 相星晖连忙放开她,花菱一边忍着痛,一边扯下左肩的衣服。 一片白皙的肌肤中出现了一大片青紫色。 相星晖不过轻轻抱了她一下…… “原来这就是九窍草的毒性……”花菱喃喃道,她一身天雷淬炼过的身体变得比寻常凡人更加脆弱。 “什么毒性?!”相星晖不敢再碰她,着急地问道。 “九窍草……” “相师兄在吗?” 花菱正要同他解释,门外传来了小男孩清脆的声音。 花菱缓缓拉上衣服,又躺了回去。 相星晖这才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个小沙弥,看着相星晖问道:“花师姐醒了吗?我可以进去吗?” 花菱听到了声音,便说道:“进来吧。” 小沙弥便绕过相星晖进去了。 一进门便双手合十对床上的花菱拜了拜。 花菱:…… 好像不是很吉利。 “我师傅说了,九窍草的解药是超脱于阴阳之外的人的心头血。”小沙弥来之前道定特意叮嘱过他,不要耽搁时间,慢说一秒花施主都是在受罪。 花菱:“阴阳之外?” 小沙弥指着相星晖说道:“就是他!本该死去,却没死成的相师兄。” 相星晖二话不说,当即就要取自己的心头血。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花菱脑子里想起一件东西:“当风阁里放着的本命灯,不就是用心头血点的吗?把你的灯拿来我掐掐。” 她想着,有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相星晖不打算听她的,举着万仞准备取血。 掐了自己的本命灯会怎样 第66节 花菱警告他:“我就要用那个,不是本命灯里的我不要!” 相星晖看了花菱一眼,果断收回刀,只能尽快去了一趟当风阁,暴力破门,取走太清峰放在最后边的那盏本命灯。 花菱躺在床上和小沙弥唠嗑。 不唠不知道,一唠吓一跳,原来离她发动阵法那日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难怪师弟都长黑眼圈了…… 相星晖跟一道风似的,刮着门就进来了,将一盏灯递到她面前。 灯火胡乱晃动几下后又归于平静。 花菱满足地笑了笑,一把捏了上去。 相星晖的本命灯不像花菱自己的那么跳脱,乖乖被她捏在手中,温度也是淡淡的,恰好温暖了她的手心,而不灼人。 她没费什么劲便掐灭了相星晖的本命灯。 一粒红色的血珠落到她额间,像一个轻轻的吻。 花菱额心的花钿重新浮现,周身难忍的刺痛消失,她千锤百炼的□□恢复了! 她当即掀开被子,跳下床:“哈哈,我花菱又回来啦!” 小沙弥见此,便告辞道:“既然花师姐恢复了,我也要尽快回去向师尊复命了。” 花菱:“好好,改日我们一定到南无寺道谢。” 小沙弥走后,花菱趁着自己能欺负人了,压着相星晖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相星晖否认:“我没有。” 花菱继续逼问:“那你之前还反复找我确认,‘师姐,不要留我一个人’……” 她欠兮兮地模仿着相星晖说话,闹得相星晖满面通红。 “哦对了,《双修须知》你看了吗?” 相星晖神思旖旎,红着脸道:“看了……” 花菱一把拉起他:“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结为道侣吧!” 相星晖神情恍惚:“哦,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激动的打出“正文完”这三个字,还有一章番外! 第66章 番外 〈一〉关于结成道侣后的第一夜 相星晖在花菱的套路下入赘进了菱花阁。 结成道侣的当夜。 花菱不打算放过他, 要按步骤一步步走完。 她把人拉进屋内,不由分说地推到自己床上。 相星晖脑子一片混乱,不记得后边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了, 只记得掌下的肌肤细腻,腰肢纤细柔软。 …… 花菱侧着身撑起头看他, 薄鼻直挺,睫毛好像比她还长。 相星晖在她这样强烈的注视下,睁开了眼。他不敢看花菱, 默默拉起了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头,露出了他的脚。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花菱笑道, 连人带被抱住他,压在他身上不起来。 “小师弟, 相星晖~星晖呀~”她抱着人隔着被子用头蹭了起来。 相星晖放下盖着头的被子,不知道是憋的还是被她蹭的, 满脸通红,头发缭乱,甚至还炸了毛。 花菱松开他, 长发撩到身后, 当着相星晖的面,起床开始穿衣。 相星晖把被子拉了上去。 花菱穿好衣服, 坐到床边:“你怎么又拉上了?都是道侣了,害什么羞啊。” “今天还有事要忙, 你快起来。” 相星晖把脸露出来:“师姐先去吧, 我还要缓缓。” 花菱:? “哦……” 〈二〉关于一些贺礼 “砰砰砰。”菱花阁的窗户被敲了三下。 相星晖的头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花菱打开了窗户。 窗外站着个清俊儒雅的白衣男子,长相陌生, 花菱不认识他,当即打算关上窗户。 男子连忙伸手挡住:“诶诶,我是明真仙君!” 花菱:“你说你是你就说啊。” 明真仙君:“我有那幅《伶人图》。” 花菱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明真仙君见状,将《伶人图》拿出来给她看了看。 花菱装模作样看了会儿:“嗯嗯,拿来吧……”你。 她欲伸手夺图,明真仙君反应更快:“嘿嘿,就知道你要抢。” 花菱悻悻收回手,相星晖整理好仪容,披了件衣服,走到了窗户边。 花菱问:“仙君此次下凡所谓何事?” 明真仙君正色道:“我这次来,是为了给你们送上贺礼的!” 花菱直接摊手:“除了《伶人图》其他一概不收。” 明真仙君道:“哎呀!那图以后会给你!这次的东西你们不收也得收!” 他在袖子里掏了半天,取出一把破木牌,递给花菱和相星晖两块。 木牌上写着四个大字:一步登天。 花、相二人:? 明真仙君一脸喜气洋洋:“恭喜二位得道成仙。” 花菱:“我啥时候飞升了,我怎么不知道?” 明真仙君:“功德攒够了自然就能成仙。” “不和你们多说了,我还得去给其他人送,耽搁我时间。” 到底是谁站在人家窗户口,叭叭说了半天? 〈三〉关于花菱的年龄 其实她自己也记不太清自己的岁数了,但总有人替她记着。 这一年的小雪。 她的师弟师妹们决定给花菱好好庆祝一番,不但邀请了从前无涯宗的同门和长老,还叫上了明真仙君等一众仙友,一共庆祝花菱的二百二十二岁生辰。 花菱私下问过他们,为啥整百的时候不庆祝,选在这个时候? 徐旬一本正经地回答:“师姐,三条二,多吉利,顺子!” 得,这理由花菱心服口服。 花菱拉着相星晖进了徐旬他们布置好的生日庆典现场。 门口挂着一条横幅:“热烈庆祝花菱花仙子二百二十二岁诞辰”。 进门,张盈坐在一张小桌子后登记礼品。 李策负责用扩影石展示给众仙友看。 花菱他俩进来的时候正好换上明真仙君礼品。 “明真仙君送出一幅……”李策愣了一下,明真仙君在边上用眼神催促他继续往下说。 “呃……一幅《伶人图》。” 李策破罐破摔,反正到时候挨师姐打不是他。 只见他们太清峰众弟子一个个身着白裙水袖,面目狰狞,在图上旋转跳跃。 花菱:人麻了……改日一定把明真的皮打到展开。 明真仙君:可算找到机会送出去了。 傅仪清没见过这张图,特意走近,仔细欣赏了好一会儿。 〈四〉关于一条现代的if线 大四的花学姐一直是众人心中可望不可即的女神。 人美性格好,还是个大学霸,保研进了传说中的大牛傅仪清老师门下。 学姐马上毕业,大二的相星晖内心煎熬,在宿舍上铺翻来覆去,床“嘎吱嘎吱”响。 “老相啊。”对面铺的室友喊道。 “嗯?”相星晖停止翻滚。 “你床上是不是哪颗螺丝松了,怪响的。”他提醒道,“还有,你要实在躺不住,就去告诉花学姐呗。” 相星晖纠结,他不敢去。 啧,室友瞅他一眼,是时候打助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