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节 ?本书名称: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本书作者: 陆今宜 晋江vip2023-10-6完结 总书评数:1055 当前被收藏数:10712 营养液数:942 文章积分:143,766,416 文案: 「清冷美人x斯文矜贵大佬」 「先婚后爱/协议结婚/男主先动心/双向救赎小甜文」 为应付催婚,宁枝跟家里介绍的对象领证结婚了,婚后一段时间,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奚澜誉是北城出了名的商界大佬,斯文矜贵,一般人想见一面都难。 而宁枝只是刚考进三甲工作的小医生,两人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偶遇在京医的vip病房。 奚澜誉运动受轻伤,宁枝负责包扎,期间难免眼神交汇,宁枝紧张之下出声缓解:“我还以为你们有钱人会选择私立医院。” 奚澜誉正皱眉拉开冲锋衣,闻言撩起眼皮,懒倦瞥她一眼,明显不想搭腔的样子。 宁枝识相闭嘴。 那晚回家,宁枝收到奚澜誉迟来的解释,跟他这人一样倨傲。 “不习惯被陌生人碰,想了半天,就你这儿勉强合适。” “……” - 奚澜誉此人,脾气大性子野,尤为不近女色,圈中好友曾好奇,得怎样的美人,才能让他甘愿弯腰。 众人讨论一圈,结论是没有。 后来才知,话题当事人早就偷偷结婚了,嫂子气质独特,比明星还漂亮。 有好事者耐不住好奇,千方百计打听到宁枝面前,请她讲一讲经过。 宁枝笑了下,犹豫回:“其实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 捅破窗户纸后的某晚,北江湾内。 奚澜誉坏得浪荡,故意将她摁在窗前,呼吸灼热,他含混着笑,秋后算账:“现在说说,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 宁枝一直以为奚澜誉不过一时兴起,协议到期,两人就会离婚。 可是后来,他重新拟定合同,低垂眼眸,认真问她:“以我全副身家相赠,枝枝是否愿意陪我结一场共白头的婚?” ——爱是只身旷野,赌你共我,望一轮蓝色的月。 1.1v1sc,部分私设,男女主非完美人设。 2.取名灵感“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拂了一身还满”。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婚恋 励志 时代新风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枝,奚澜誉 ┃ 配角:预收一《沉溺春夜》 ┃ 其它:预收二《夜色温柔》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商圈大佬x清冷美人 立意:让我教会你,爱人是一种能力。 第01章 《为我着迷》 陆今宜/2023.7.31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三月的天说变就变,宁枝刚走出医院大门,方才湛蓝的天瞬间变脸,看着像是要起沙尘暴。 她放弃乘地铁的打算,勾紧口罩,转而由室内电梯下负一楼去停车场。 宁枝是典型的清冷长相,黑长直,冷白皮,双眼内勾外翘,没什么情绪,用好友郑一满的话来讲,她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电梯里还有几位不相熟的同事,宁枝简单打过招呼,从背包里摸出耳机,背靠着墙,无视他们投在镜面上的目光。 耳机里传来舒缓的轻音乐,宁枝紧绷一整天的神经得到放松,她肩膀下塌,沉沉呼出一口气。 自从去年年末考进这家医院,宁枝准时下班的次数屈指可数,神经外科节奏快压力大,加班是家常便饭。 宁枝每次下班都好像刚打完一场仗。 负一楼到了,同事们陆续离开,宁枝最后一个出电梯。 她的车停得有点偏,宁枝依靠上次的记忆左拐,忽然见到院长跟一个男人迎面走过来。 院长脸上挂着笑,看上去,旁边这人的地位比他高。 男人似乎比宁枝还要高一头,目测有一米九,穿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肩宽腿长,气场骇人。 两人擦肩而过时,宁枝感觉他镜片下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然而待宁枝看过去时,那人已大步离开,只留一个模糊的背影,让宁枝疑心刚刚的一切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空气里依稀残留冷冽的雪松味,像那人给她的感觉,清绝孤冷,一捧微凉的月光。 - 北城的天彻底变得模糊昏黄,能见度极低,放眼望去,连一公里内的路牌都看不清。 这样的天没办法开车,宁枝把车送回原位,折返回楼上拿了条薄款的披肩。 好友郑一满在附近有间闲置的房子,宁枝提前给她发过短信,她从包里摸出口罩戴双层,随手用披肩将头发拢了拢,而后撑伞,宁枝就这样走进黄色的雾中。 她一向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周围人或尖叫,或大笑,宁枝只是加快脚步,将披肩拢得更紧些,往目的地赶。 她走得急,因而并没有看到,经过附院东门时,路边那辆黑色轿车内一闪而过的目光。 - 宁枝到时,郑一满正火急火燎下楼,“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我昨晚通宵,今天睡死过去了,外面这什么鬼天气,早知道我开车去接你啊。” 宁枝收了伞,将身上披肩抖了抖,很淡地笑了下:“这天开不了车,我没事,上去吧。” 郑一满不肯相信,又将她来回转了个圈,见她状况良好,跟灰头土脸压根不沾边,错过消息的愧疚才慢慢淡下去。 两人相识于大学,那时宁枝跟钱维远闹翻,从那个家里搬了出去。不幸错过住宿申请,她只能在外面租房,郑一满恰好是她的房东。 宁枝本就不是热络的性子,大学又不住宿舍,独来独往惯了,因而这么多年,也就郑一满这一个朋友。 乘电梯时,宁枝顺口问:“你今天怎么在这里?” 郑一满叹气:“昨晚在这附近有应酬呗,累死了,钱难挣屎难吃。” 宁枝拍拍她的肩:“郑老板辛苦了。” 身上有些难受,黏糊糊的,宁枝扔下包就去洗澡。 洗完出来她接到钱维远的电话,果断按灭,对方坚持不懈打来,屏幕亮起第三回 ,宁枝接通,“什么事?” 钱维远似乎没料到她会接,愣了片刻开口:“枝枝,是爸爸,外婆说让你见见的那个奚总明天有空,我一会儿把地址和时间发你手机上,你到时候记得早点去,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失礼,爸爸说多你不爱听,奚总这样的青年才俊跟你是匹配的,咱们两家呢,也有生意往来,到时候亲上加亲,你说多好?” 头发还没干,垂在肩上湿漉漉的,宁枝有点烦:“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钱维远“哎”了声:“有空也回来看看,你自己算算,你都几年没回家了。” “嗯。”宁枝掐断电话,插上吹风机专心吹头发。 暖风温热,她忽然自嘲地扯了下嘴角,离开那个家几年,钱维远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突然想起她这个女儿,怕不是重点在“生意往来,亲上加亲”这八个字吧。 郑一满在外面听了半天,见吹风机响起,她推门进来,“又是你那个半路冒出来的爹打来的?” 宁枝关掉吹风机点点头。 郑一满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合着这么多年才想起自己有个女儿可以卖呗,我跟你讲,前几天我让我爸给我查了一下,钱维远最近公司遇到点麻烦,正四处找人帮忙接盘呢,你最近注意点,别被他坑了,反正——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宁枝仰头,重复一遍:“我明天要去相亲。” 郑一满瞪大眼,“你疯啦!不是,钱维远能有什么好东西介绍给你啊!上回是个猪头三,再上上回那年纪当你爸都绰绰有余,枝枝,”郑一满十分担忧,“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脑子里进了沙子,才会讲这种胡话?” 宁枝无奈,两手撑在床后,好笑看她,“你怎么比我还生气。”没等郑一满开口,宁枝接着说,“外婆让我去的,我不想让她担心。” 郑一满还想说什么,宁枝摇头打断,“外婆不会害我,就当哄她老人家高兴。” 事已至此,郑一满只能拍拍她的肩,祝她好运。 宁枝算是她外婆一手带大的,祖孙感情深厚,她可以拿任何人的话当耳旁风,但是她外婆的不行。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郑一满迷迷糊糊间问:“你明天的相亲对象叫什么啊?” 黑暗中,月光铺就地面,宁枝耸耸肩,无所谓回:“不知道。好像姓东?” “没听说北城谁姓东啊……” - 地点定在北城有名的黑珍珠餐厅,blue。 宁枝没化妆,简单的米色毛衣套装搭配切尔西短靴,尽管这样,她一进门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侍应生估计提前见过她的照片,迎上来说:“宁小姐是吗,奚先生在包间等您。”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没想到他已经到了。 宁枝边走边恍然,原来这人姓奚? 那到底是奚还是西还是席? 钱维远发来的资料她看都没看,现在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看他是张白纸,而他兴许已对她了如指掌。 越往包间走越安静,大厅里刀叉的碰撞渐渐变得朦胧,这是个隐秘性极佳的地方。 当周围静到连脚步声都吞没,只余清浅呼吸时,侍应生将门推开。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2节 宁枝一眼望见,袅袅烟雾中,安静沏茶的男人。 他戴一副银丝边薄框眼镜,气质懒倦,衬衫松开一颗扣子,袖口挽至手肘,平常兴许戴表签字的手腕,此刻正略微翻转,为她斟上一杯茶。 不知是他给她的感觉,还是这屋内空调温度果真调得低,宁枝总感觉,这里面是比外面要冷一些。 她不动声色坐下,并不接面前的那盏茶。 男人掀眼,嗓音低沉悦耳,透着独属于上位者的温雅:“宁小姐,又见面了。” 视线对上,宁枝心口不自觉跳动了一下。 “是你……” 原来那日在停车场,并非她的错觉,他果真是认出了她。 宁枝愈发后悔,自己未曾提前看一眼他的资料,跟这样的对手交锋,似乎比她考进附医还要难。 她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杯壁,犹豫该不该先发制人,对面的男人忽然起身,走到窗户边,将窗推开,摸出一根烟,“介意吗?” 宁枝摇头:“你随意。” blue餐厅绕花园而建,不规则的多边形窗宛如画框,将满园春色都框了进来。 然而,这一切都不如倚在窗边,徐徐点燃一根烟的男人。 平心而论,抛开周身贵气,他的长相,也是毋庸置疑的好看。 不同于当下流行的浓颜系长相,他更偏向成熟清贵的淡颜。 薄内双,高鼻梁,唇薄度恰好,下颌线清晰。 他屈肘搭在窗台,低头咬烟,脊背略凹,而后是微微放松的姿态。 带一点漫不经心。 室内雾气氤氲,淡灰的烟将他脸笼罩,冷调白的肤色此刻看着越发的凉。 宁枝静静等他抽完一支烟。 室内比方才还要阒静,除开煮茶的咕噜声,一时都没人讲话。 宁枝意外不觉得时间难捱。 “宁小姐。”他抽完一根烟,任由春风吹散屋内的烟味,方才关上窗,坐回她对面。 目光一瞬间锐利。 要不是知道这是相亲局,宁枝估计会把面前的桌子当成谈判桌。 前菜结束,主菜得上桌了。 男人不急不缓启唇:“我是个商人,做事讲究效率。” 宁枝笑了下,声音很轻,将话题挑开:“奚先生更像读书人。” 男人似乎扯了下唇,又似乎没有,看着她的目光重新带上点审视。 老实说,他看人时很有压迫感,宁枝饶是再淡定,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也不自觉扣了下掌心。 她过来相亲,只是为了让外婆放心,至于恋爱结婚,她根本想都没想过。 宁枝本打算说服对方,一起应付家长,届时就说两人性格不合,实在处不来之类。 但现在看来,对方并非好相与之人。 也不知她的计划还能不能成功…… 宁枝端起茶,抿了一口,状似无意问:“你觉不觉得,只见过一两面的人坐下来谈结婚,很像先吃饭再做饭,其实本末倒置,顺序错了?” 奚澜誉淡淡瞥来一眼,示意她继续讲。 宁枝垂眸,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随后,她坐正,同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对上:“今天见面是家里的安排,说实话,婚姻暂时不在我的考虑之内,恐怕给不了奚先生要的'效率'。” 宁枝说完,拎上包起身。 对方是聪明人,与其迂回,她不如直截了当表明自己的态度。 反正到最后都会被他识破。 雪松混合烟草味,在屋内缓慢流动,门把手有些冷,映出这屋子里毫无人情味的景,宁枝恍惚间想起,幼时住在外婆家,她总爱爬上屋顶看的那轮冰凉的月亮。 推门刹那,背后有道男声漫不经心响起,“宁小姐怎知自己给不了?” 那语气里的笃定,让她推门的动作顿了下。 第02章 短暂的沉默。 宁枝推门的手稍一用力,包厢门再次关上。 奚澜誉坐在原位重新为她沏一杯茶,缓缓出声,“宁小姐,选择权在你。” 游刃有余的语气,让宁枝相信,无论是走还是留,对方都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配合。 宁枝重新坐回去,抬眸:“奚先生不会是想强人所难吧?” 奚澜誉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好笑,不紧不慢轻啜一口茶,笑答:“现在是法治社会,宁小姐不必担忧。” 宁枝问:“那这是什么意思?” 茶汤扑来一息热气,茶叶上等,香气四溢,宁枝却没心思品,有种生活即将失去掌控的不安。 奚澜誉:“我只是在给宁小姐一个选择。” 宁枝:“什么样的选择?” 奚澜誉却避开这话题不谈了,反让她吃点配茶的鲜花饼。 宁枝知道,这人在用博弈的招数谈婚姻,只看谁更有耐心,但她是局中人,此刻已做不到冷静分析,所以一分一秒都难捱。 她拿起鲜花饼,转移注意力的同时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知多久,奚澜誉终于开口:“说实话,宁小姐对婚姻的态度我十分认同,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其实也有一些弊端。” 宁枝:“比如?” 宁枝两手交叉,搁在桌面看向他。 纵使这样的时刻,她面上依旧淡淡的,轻微不耐后迅速恢复平静,就好像镜中的一朵白色山茶,可观而不可即。 奚澜誉略微垂眸:“比如,因身份未婚,便会有数不清名为家人相聚实为相亲的场合,就像现在,宁小姐分明不愿过来,最终还是被迫出现在这里。” 宁枝一时没说话,其实这个问题她也在考虑,先不提钱维远,就外婆那边,她今日能应付一时,那以后呢,难道能应付一世吗? 宁枝端正神色,望他:“奚先生这样讲,一定是想到应对的办法了?” 他这人有种八风不动的独特气质,就算天塌在他面前,他估计也不会动一下眼皮。 因此,当他讲出那三个字,宁枝险些以为自己听错,要他再讲一遍时,奚澜誉语气毫无波澜,淡定重复:“假结婚。” 宁枝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她不是小孩子,也有听过一些传闻,比如当一个人不近女色,或许不是因为这个人自律,而是因为他有可能近的是男色。 而其中有些不道德的,会靠骗婚的方式掩盖自己的性取向。 虽然宁枝尊重每个人的喜好,但她坚决反对以欺骗满足自己私欲的行为。 “假结婚的理由是?仅仅因为你说的这些原因,还是说……” 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宁枝几乎将“你是不是想骗婚让我当同妻”写在脸上,可见这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奚澜誉扫她一眼,难得耐心解释,“宁小姐,说实话,我无意婚姻,但家父实在催促得紧,这已经严重干涉到我的生活。比起娶一位对婚姻心有期待的女士,日后被我辜负,我更情愿找一位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 “这便是原因,也是宁小姐的选择。” 对方估计极少一下子讲这么多话,不可谓不诚心。 但这是宁枝从未设想过的角度,更何况假结婚这种事,她只在电视上见过,真发生在她的身边,且她还是当事人,她只觉得离谱中带着一丝荒谬。 或许可行。 但需要好好斟酌。 宁枝深呼吸一口气,将那盏茶饮尽,说:“奚先生,我需要时间考虑。” “自然。”奚澜誉声色平静,仿佛在答应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宁枝很轻地点下头,起身告辞,快要推门时,她回头,嗓音淡淡:“还有一件事。” 奚澜誉:“何事?” 宁枝抬起下颌指了下桌上的点心:“奚先生如果真心想同我合作,我希望我们能够互相信任。调查我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有下次。” 桌上摆放的点心全都是甜食,而他一口未动,证明这不合他的口味,都是为她而准备。 钱维远不至于将她的喜好事无巨细发给他,何况,钱维远压根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位奚先生今天在过来之前,便已经将她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宁枝实在太不喜欢这种感觉。 暗流涌动,眼神交汇,互不示弱。 半晌,奚澜誉忽推开椅子起身,他真的很高,几乎站起来的一瞬间,宁枝便觉得自己的气势被他压了下去。 雪松味渐近,冷冽而清寒。 奚澜誉行至她身侧,微倾身,一手跃过她背后,推开门说:“走吧,送送宁小姐。” - 直到回到家,宁枝也没想明白,他究竟有没有答应她不再调查她。 她几乎泄气一般想,或许自己在他面前已宛如透明人,再坚持这点又有何意义呢。 或许不该再想,也不该再有交集。 可……他的这项提议又确确实实令她心动。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3节 平心而论,他是合适的婚姻对象,情绪稳定,长相优越,估计家世也不错。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城府极深,为人太狡猾。 若是他到时反悔,她有自保的能力吗? 正想着,电话响起,宁枝以为是钱维远,下意识便准备按掉,待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 宁枝快速揿下接听键:“外婆。” 她清淡的眼里浮出笑意,语气也带上点难以察觉的娇。 宁湘兰“哎”了声,问:“枝枝,见到人家了吗?合不合眼缘啊?” 宁枝敷衍:“还行。” 想到今天两人的对话,宁枝问:“外婆,我是不是一定要结婚啊,要我不想结呢?” 宁湘兰顿了一会儿,回:“枝枝,你不要怪外婆催你,外婆年纪大了,兴许哪天睡一觉人就没了,没法儿陪你到老。你这孩子命苦,外婆就想啊,走之前,看你找个疼你爱你的,我也就能闭眼了。” 宁枝没吭声,心里突然堵得慌。 宁湘兰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有想法,流行什么不婚主义,你要是真不想结啊,外婆也不逼你。外婆就是担心,怕你在外面吃了苦,回到家连个安慰你的人都没有……” “知道了。”宁枝握紧手机,微微侧头,让自己的声音在听筒里听得更清晰些,“外婆,我再好好想一想。” - 一连许多天,宁枝都未曾再见奚澜誉。 她每日医院家中连轴转,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早下班一回,还被郑一满从床上揪起来陪她去逛街。 两人走了一个又一个商场,结婚郑一满嫌这个不够高级,嫌那个没新意,逛了一圈,一个都没看上,挑剔得令人发指。 宁枝双腿发酸,找了个地方坐下。 宁枝:“你到底要买什么?” 今天这情况压根不符合郑一满购物狂的个性。 郑一满正在柜台前徘徊,见状,回头咬牙切齿说:“我马上要去跟一个巨无比难搞的业内魔头谈生意,其实就是拉投资啦,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当见面礼。” 宁枝随口问了句:“谁啊?” “奚澜誉,”郑一满撇嘴,“就是那个号称‘投资界指明灯’的超级大佬,我跟你讲,他这些年低调得要命,我托了好几层关系,他才答应见我一面。我的画廊要是能被他看上——”郑一满抓住宁枝的手,满脸真诚,“到时候先送你一套五百平的大别墅!” “这么神?”记忆中的某个人似乎跟郑一满的描述对上,宁枝问,“北城有几个姓奚的?” 那天离开前,那人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有他手写的联系方式。 一个“奚”字,笔力遒劲,力透纸背。 就像他这个人,温和有礼中藏着刀锋。 郑一满:“还能有几个,就这一个!” 宁枝抿唇不语。 郑一满盯着宁枝看了一会儿,身体略后仰,笑说:“枝枝,你不对劲啊。平常我说这些你压根没兴趣,今天是怎么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郑一满偏头,“其实你喜欢这种神秘大佬类型的?” 宁枝看她一眼,淡定答:“不是,他好像是我的相亲对象。” 郑一满:!!! 五分钟后,咖啡馆。 郑一满坐在宁枝对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枝被她这架势逗笑,“你正常点好不好,我不是跟你说,外婆让我去见个人吗,就是他。” 郑一满:“我靠,跟我说说,什么感觉,他有没有被你迷住?” 宁枝无奈,肩膀微微下耷,想了一会儿说:“都没有,很老套的过程,而且我感觉我跟他也不在一个世界。” 屋内人声嘈杂,郑一满也没刻意压声音:“哎,你说得也是。奚澜誉那种人,眼高于顶,谁能跟他在一个世界啊?话说,我觉得这种搞投资的,都是心如止水的变态,一般人玩不过他们。” 郑一满看了宁枝一眼:“枝枝,那你们是没谈拢还是准备继续接触啊?” 宁枝很轻地叹口气:“我再想想吧。” …… 下午,奚澜誉正在办公室看文件,收到卫浮了打来的电话。 奚澜誉按灭,卫浮了立马又给他拨来一个,奚澜誉捏了捏眉心,接通:“你最好是有事。” 卫浮了笑:“你猜我遇着谁了?” 奚澜誉懒得满足他的恶趣味,威胁:“不说挂了。” 卫浮了:“诶,别啊,奚澜誉你这人真是,就你那个相亲对象。” “所以?”奚澜誉嗓音沉沉,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卫浮了:“她骂你是个变态哈哈哈,要我说,这姑娘概括的是真精准,我都想跟她认识认——喂,喂!” “奚澜誉你不讲武德!” 卫浮了骂骂咧咧收了手机,再回去时,咖啡馆先前坐着的两人已经离开。 - 因为郑一满的关系,宁枝今天终于知道了他的全名,奚澜誉。 斯文贵重,很衬他的文人气质。 洗完澡出来,宁枝喝水的间隙忽然看到她随手放在茶几上的纸条。 折成小片安静地呆在那里。 宁枝没有联系他,奚澜誉也从未催过,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可以随手搁置的小事。 宁枝握着杯子无意识摩挲了一下。 其实今天,郑一满后来又跟她讲,奚澜誉这人虽然是业内公认的难搞,但这人也有个优点,不近女色,很适合当老公。 后来,宁枝将自己的疑虑讲给她听时,郑一满差点没笑岔气。 “亏你想得出来,还近男色,我跟你说,还真有人想走捷径这么干过,听说当天奚澜誉就让他去人事部办了离职。” 宁枝:“真的?” 郑一满:“我还能骗你,怎么说呢,虽然我很想获得他的投资,但你是我的好姐妹,投资没了就没了,姐妹可就这一个。” 宁枝讲她肉麻。 可将好友的话转念想想,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既可以让外婆放心,又不会打扰她自己的生活。 甚至于,他们的关系还可以震慑钱维远,让他少来烦她。 一举三得。 宁枝拿起那片纸,拆开,将上面的号码一个个仔细输入。 她输得很慢,似乎每输一次都是在下一次决心。 确认再三,宁枝按下发送键。 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奚先生你好,我是宁枝。关于你的提议,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详谈一次。] 第03章 一周后,同样的地点,宁枝再见奚澜誉。 这回她赶了个大早,因此变成她坐在位置上等他。 与上回全然不同的心境。 奚澜誉推门而入时,北城恰好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把窗户浇得滴答作响,宁枝索性起身,将窗户全部推开,雨水裹着湿气,扑了她整面,宁枝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坐回原位。 她今天穿珍珠扣衬衫配半身鱼尾裙,风衣脱下挂在门边,简单的淡色。 奚澜誉扫了眼,将西装解开,侍应生顺手挂在风衣旁边。 他垂眸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大踏步坐到宁枝对面,两手自然交握:“宁小姐,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最好开门见山。” 宁枝:“足够了。” 她继续问:“奚先生上次说的假结婚,是否有详细的方案?” 奚澜誉慢悠悠将水煮上,“领证后,我不会干涉宁小姐的日常,更不会出现在宁小姐的面前,简而言之,除开这张证,宁小姐可以当我不存在,继续经营自己的人生。” “自然,”奚澜誉顿了下,“为表诚意,我也会给宁小姐一些报酬。” 分明是两人受益,这人却说得全是为她着想似的。 宁枝心中对他城府深的印象又加一层。 她尽力设想一些情境:“如果以后有需要你出现的场合呢?” 奚澜誉应得没什么波澜:“宁小姐,公司事务繁忙,我不一定有时间,但我答应你,我会尽量配合。” 他这人讲话低沉和缓,天然便易使人信任,宁枝透过那副薄镜片同他对视,试图看出他到底带有几分真诚。 奚澜誉修长有力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搁在桌上古董全银烟盒,极清脆好听的声音。 他好像并不在意宁枝要考虑多久,也不在乎她是否后悔,就那样任由她瞧,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慵懒。 宁湘兰曾告诉宁枝,做事最忌畏首畏尾,犹豫不决。 宁枝收回目光,心中下判断,决心赌一把:“听说奚先生重诺,一言九鼎,应当不会违约吧?” 奚澜誉挑几片洗过的贡眉扔进去,回她:“当然。” 宁枝放松身体,将后背彻底挨上椅垫,“我没别的问题了。领证时间是?” 春日听雨,雨中煮茶,本是文人雅士谈论诗词一般的场合,宁枝却谈生意似的,将自己的婚姻给卖了。 坦白讲,她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4节 奚澜誉确是不错的人选,且宁枝打听过,他这人能在业内拥有这样的名声,除开投资眼光毒辣外,便是因他说一不二,极具魄力。 这样的人,实在没必要骗她这么一个小人物。 奚澜誉淡声问:“宁小姐喜欢喝浓些的,还是正好的?” 宁枝:“正好的,谢谢。” 奚澜誉揿灭电源,抬臂先给她倒一杯,推至她面前,回答方才的问题:“定在三月后如何?太早宁小姐想必不好同家中交代。” 他这样面面考虑周到,就算藏有私心,宁枝也是同他互相受益的关系,并不吃亏,因此哪有不应的道理。 于是领证时间就在这三两句话中轻易定下来。 离开前,宁枝站在餐厅门前,不甚在意问:“奚先生为何挑我做交易?” 雨后初霁,蓝天碧洗过般。 奚澜誉浅灰马甲搭配深灰西装,斯文儒雅,倚在黑色轿车旁。 他这人肩宽腿长,又比宁枝要高一个头,看向她时需略微垂眸。 “宁小姐是聪明人,我喜欢同聪明人做生意。” 空气中掺杂雪松清冽的木质香,雨后的清新,残留的茶香,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宁枝下意识又看了他一眼。 奚澜誉指尖夹了根烟,并未抽,只碾了碾,瞧着光鲜,内里已不成样子。 分明是游刃有余的人间客,宁枝却不知怎的,瞧出一丝苦闷的意味。 她摇摇头,只道是自己想多。 - 之后三月,北城未曾落雨,未起沙尘,宁枝每日在医院忙到脚不沾地,只在偶尔吃饭的时候,脑中会闪过一瞬间的念头,她的婚姻状态,好像马上就要从未婚变成已婚了啊。 但很快,这念头就被手头的任务冲散。 她是在北城大学念的医学系,毕业后考入名下的附属医学院,如今正处于繁忙的轮转期。 医院为了让她们能够尽快熟悉日后的工作内容,拥有夯实的基础与实战经验,要求新进来的医生必须在外科各诊室间轮转一年,之后才能回到神外,彻底定科。 在轮转期间,她们还不得不兼顾神外的一些工作。 宁枝有时忙到太晚,只能在医院宿舍凑合一晚,醒了再接着干。 外科有句名言,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牲用,揶揄的同时可见其工作强度之大。 宁枝刚在普外值了个夜班,一大早出来,正准备回去休息,结果碰见导师纪斯何,又被他揪去门诊干活。 宁枝习以为常,捏了捏肩膀,又转两下脖子,闷不做声跟在导师身后。 纪斯何回头笑呵呵:“同批进来这么多孩子,就属你最踏实。” 宁枝也笑:“一会儿师兄过来又得嚷您偏心。” 纪斯何“诶”一声,“不管那小子。” 时间太早,门诊没什么人,纪斯何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宁枝闲聊。 “小宁,别怪老师多嘴,你这个专心工作是好事,但个人问题也得上点心,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呦呦都一岁啦!” 呦呦是纪斯何的女儿,如今刚上初中,乖巧可爱,他提起时眼里满是笑。 纪斯何见她不吭声,又说:“咱就别舍近求远了,你就看看我们医院有没有哪个你看着顺眼的,我保管帮你去说。” “哎,你师兄这么大个小子也单着呢,你俩正好又是一个大学,我看倒可以先接触接触。” 宁枝并不打算将自己即将结婚的事瞒着,除开纪斯何,医院里明里暗里打听她的人不少,若她已婚,以后能省掉不少麻烦。 她正了正身子,郑重回:“老师,我要结婚了。” 科室的门突然“咔哒”一声,宁枝以为是病人,探过去一看,竟然是师兄李彭。 他肉眼可见得局促,“抱歉,我、我不是有意听见,刚要进来……” 宁枝弯唇笑了下:“没事,大家早晚都要知道。” 李彭紧紧抓着门把手:“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也没听你提过?” 宁枝面不红心不跳,半真半假回:“家里安排的,他人还不错,再加上我们年纪也到了,决定最近先领证,婚礼以后再办。” 婚礼这话题,两人后来又商讨过一次,最终决定暂且搁置,先拖着再说。 纪斯何是真高兴:“这是好事啊,恭喜恭喜。” 他走过去拍了拍李彭的肩:“发什么愣,过来干活。” 不出一天,相邻的几个科室都知道了宁枝名花有主的传闻,有些八卦心重的跑来打听,宁枝一概笑而不答,秉持以往的低调属性。 至此,她的上班生活反而纯粹许多。 宁枝又一次体会到奚澜誉这项提议的精妙。 - 宁枝跟奚澜誉约在六月领证。 她没经验,晚上临时做攻略,才知道还要带三张结婚登记照,两人连面都没见几次,哪来的照片,只好请了一天假,上午拍照片,下午领证。 宁枝下楼时,奚澜誉已等着。 他那辆低调却又实在低调不起来的黑色款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一旁。 这人估计也做了点功课,深色衬衫换成白色,搭配银丝边薄框眼镜,看着倒更像斯文败类。 他倚在轿车旁抽烟,闲散懒倦,两腿交叠,手里抓了只银色的s.t dupont打火机,挑盖咬烟。 他长得好,就宁枝走过来的这会儿工夫,不知多少女生向他投来打量的目光。 但估计是奚澜誉这人气质实在太冷,大家也只敢看看,愣是没一人敢上前打扰。 上车后,宁枝与他一道坐后排,座椅宽敞,两人之间仿佛能塞下一整个银河。 奚澜誉屈肘撑着车窗窗沿,轿车飞驰,他没什么情绪的闭目养神。 宁枝也没有说话,这一路不像去领证,倒像去离婚。 车内弥漫着一贯好闻的雪松香,清冽干涩,像冬天身处室外,呼吸到的第一口冷空气。 宁枝阖上眼,指尖无意识扣了下包带。 这是她二十六年的人生里,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然而,或许是与对方的实力太过悬殊,又或许是,他确实看着有几分可靠。 宁枝竟意外的平静。 这份平静一直持续到车停在北城市中心的地下停车场。 宁枝偏头:“不去拍照?” 这不是她定的拍照地点。 奚澜誉阖上的眼睁开,推了下眼镜,嗓音含着点久未出声的低哑:“先去买戒指。 目光对上,宁枝开口,清清冷冷的口吻:“我们又不是真结,没必要买这个。” 奚澜誉睨了她一眼,并不认同:“做戏做全套。” 外科医生不方便佩戴饰品,宁枝也不是什么珠宝爱好者,平白多出个戒指,她反而麻烦。 她坚持:“以后需要的时候再买不行吗?” 奚澜誉已拉开车门下车,见状,不咸不淡扫了她一眼。 宁枝瞬间意识到这句话里的歧义,自顾自找补:“不过应该没有这种时候。” 拗不过奚澜誉,宁枝只得下车,不想太破费,她最终选了i-primo的一款对戒,款式简单,价格也合适。 宁枝将戒指戴到手上,冰凉的触感,不容忽视,她到此刻才终于对两人的婚姻有了一丝实感。 定的这家照相馆是连锁店,先前那家太远,这附近就有一家,宁枝索性在官网更改了预约的店铺,转而换在这拍。 奚澜誉没说话,宁枝当默许。 照相馆的工作人员得知他们是拍结婚用的证件照,特地喊来最擅长调节气氛的摄影师。 ——“新娘离新郎近一点,不要这么僵硬,就你们平常相处那样。” ——“新郎不要板着脸,微笑,对,笑一下。” ——“来,新娘把头稍稍靠到新郎的肩上,对,往新郎那边侧。” 宁枝一个头两个大,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她从未靠奚澜誉那样近过,仿佛置身雪松林,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有那么一瞬间,宁枝觉得两人的呼吸,短暂交错了一瞬。 奚澜誉先行不耐烦,略微皱眉,“麻烦快一点,我们赶时间。” 摄影师下意识反驳,“赶时间就要早点来拍的呀,结婚怎么好不上心的,就你们俩这表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完全不熟呢。” 宁枝心想:可不就是。 摄影师说完忙看了眼奚澜誉的神色,改口说,“算了算了,实在笑不出来我后期给你们p吧,放心好了,你们两位颜值这么高,拍出来的照片都能当我们照相馆的宣传照了。” 宁枝:…… 她并不想当宣传照,她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天。 跟奚澜誉相处,比她上班还要累。 拿到证件照,马不停蹄往民政局赶。 奚澜誉坐在车内,声色有些压抑过的平静:“如果有下次,我来安排地方。” 宁枝想说,肯定没下次。 但想了想,还是别把话说太死,她“嗯”了声。 还好今天选的这日子毫无寓意,民政局没什么人排队,很快轮到他们。 两人十分默契地加快速度,签字盖章,一气呵成。 等到结婚证拿到手,宁枝脑中绷着的弦才慢慢放松,缓缓吐出一口气。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5节 折腾一天,奚澜誉原本扣至顶端的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透着些许禁欲的味道。 他弯腰将结婚证随手搁在车内储物箱,宁枝视线里扫过他若隐若现的平直锁骨。 有点神奇。 这个人竟然成为她名义上的丈夫。 宁枝又看一眼,撇开视线,望向窗外。 城市里的建筑树木飞驰着后退,而她坐在车内,内心坦然,无论下一站是否正确。 安静的空间内,奚澜誉在翻阅文件,纸张不时轻擦着发出声响,宁枝则将结婚证拍了张照片发给外婆交差。 各做各事,再无交流。 任谁看,这样的相处状态,都与陌生人无异。 行至半途,奚澜誉公司突然有急事,车子中途转道去北辰。 宁枝某次上网查过奚澜誉,奚家几代积累,在他手上发扬光大。 公司更名北辰后不过三年,便在寸土寸金的北城扎稳脚跟。 其能力可见一斑。 北辰集团位于市区不远处,宁枝之前跟郑一满逛街时偶尔见过几次。 那大楼气势磅礴,直冲云霄,是这一片当之无愧的标志性建筑。 宁枝那时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身处北辰总裁的专属停车场。 奚澜誉推门下车,宁枝不知他去多久,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动,正准备提议要不先送她回去。 奚澜誉忽然折身,一手掌车门,略微俯身,冰凉的镜片下是他毫无波澜的眼眸。 “宁小姐,麻烦你跟我一起上去,我父亲想见你。” 宁枝微微蹙眉,应付奚澜誉一个已足够令她感到棘手,若是再加上他父亲…… 宁枝不敢想。 她坐在原位没动,只将那目光对上奚澜誉的,她极淡地笑了下,开口:“奚先生,如果我拒绝呢?” 第04章 奚澜誉的目光略有些复杂,大约是审视? 宁枝没管,只坚持说:“麻烦送我回去。” 无论对视多少次,宁枝依旧对他那样的目光有压力。 她稍稍侧身避了下。 场面一时凝滞,就在宁枝以为奚澜誉会再说些什么,迫使她配合时,他忽然站直身子,淡声吩咐司机,“送她回去。” 说完,他微微颔首:“那今天辛苦宁小姐。” 宁枝:“应该的。” 轿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宁枝回头看了眼。 玻璃窗外,男人一手抄兜,迈步消失在拐角,他想必对身材的管理极其严苛,远远望去,那背影瞧着竟有几分清癯萧索的意味。 仿若风暴中的逆行者。 …… 北辰最高层,总裁办公室。 奚跃霆将一沓资料狠狠掷到奚澜誉身上:“恒远暴雷你为什么不说!当初岚因不让你接手公司,是我劝的她,你现在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一贯整洁的办公室变得凌乱,地上到处都是纸,奚澜誉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这件事我有把握。” “什么把握!立刻撤回对恒远的投资!减少损失!” 奚澜誉没说话,一贯沉默。 奚跃霆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扔过去,正正好砸在奚澜誉心口。 很沉闷的一声。 他没躲,生生受了。 烟灰缸落到地面,迸出一地玻璃渣,这动静,想必门外都能听见。 奚澜誉扯了下唇角,直视奚跃霆;“您对我有气,等我回家再撒,公司里的事情,您确定您真的懂?” “还是说,”奚澜誉看了眼这间办公室,无所谓道,“您压根不在乎公司死活?要真不在乎,我明儿就撂挑不干。” 相比奚澜誉的云淡风轻,奚跃霆则狼狈得多,他大口喘气,脸上残留激烈争吵后的红,讲出口的话却失了狠劲儿。 “好,好,很好。” 奚跃霆接连说了三个好,纸糊的老虎不消打软肋便转了话题,“听说你跟钱家大女儿结婚了?她人呢?” 奚澜誉“嗯”了声,说:“我让她先回去了。” 奚跃霆冷笑:“怎么?怕我为难她?” 奚澜誉:“不是,她有点累。” 奚跃霆立时又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慈父样:“我早说过,早点成家是好事,别那么抗拒,当初我跟岚因也是相亲结婚,不是好好的?” “结婚了,心收一收,”奚跃霆话锋一转,冷哼,“给你介绍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到头来,挑了个对你最没用的。” 奚跃霆的喜怒无常奚澜誉早已领教过无数回,面上毫无波澜,顺着他话往下接,“钱维远答应将旗下酒店的股份让出,我们接手。” 奚跃霆不屑:“要不是北城这片的酒店我们迟迟吃不下,哪轮得上他们家?” 奚澜誉垂眸,眼底冰凉:“是。” 这桩婚姻,本是奚跃霆用来掣肘他的工具。 如今希望落空,自然得挖苦几句,奚澜誉任由他讲,眉头都没皱一下。 发过一通脾气,奚跃霆在张助的陪同下,走出办公室,外面助理台鼠标声哒哒哒响个不停,明显是刚吃完瓜,正在领导面前进行无实物表演。 张助无声瞪了他们一眼。 将这尊大佛送走,助理张屹忍不住为老板鸣不平:“董事长也真是,您每天都快吃住公司了,结果回回来,就是不管青红皂白一顿训。” 奚澜誉抬眸,不咸不淡扫了张屹一眼。 张屹心里发怵,不敢再说,又忍不住不说:“我就是不明白,您每天累死累活,还落不着一句好,到底图什么?” 奚澜誉刚来公司,尚且孤立无援时,张屹就跟在他身边当助理,一直到现在,将近六年的时光。 两人共患过难,情谊不同于一般的老板与助理,因而能讲几句真心话。 奚澜誉无意多说,垂眸嫌恶地看了眼自己的衬衫。 方才烟灰缸里不干净,白色的衣服上落了几片掸进去的灰。 他揿了下门边的按钮,内置卧室门缓缓开启,奚澜誉边解衬衫边吩咐张屹:“让阿姨过来打扫。还有,陈董年纪大了,恐怕糊涂得分不清谁才是老板,让他回去歇两天。” 陈董是当初公司里的老人,私下里跟奚跃霆关系不错,这次走漏消息,十有八九是他搞的鬼。 - 奚澜誉比宁枝想的还要大方,一周后,她名下过度了一套距离北城附医仅五分钟步行距离的精装修大平层。 顺带若干股票与现金。 领个证,直接把自己领成财富自由的小富婆。 要真说不高兴就有点矫情了。 宁枝约郑一满晚上去附近清吧坐坐,正好跟她讲最近发生的事情。 郑一满觉得不可置信:“假结婚?!合着你俩不是真相亲啊!” 宁枝端起酒杯晃了晃,喝一口:“相亲是真的,结婚证也是真的,但这个婚是假的。” 郑一满无语:“拜托大小姐,你下回能不能提前讲,突然来这么一出,我心脏要被你吓停掉。” 宁枝诚恳:“对不起啊满满,我怕告诉你,你一劝,我就没勇气了。” 郑一满端起杯子同她碰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恭喜你解决人生大事。” 提到奚澜誉,郑一满感慨:“枝枝,你觉不觉得,人生的际遇真的很神奇。上回你让我送他茶具,我还有点不信,结果现在,你结婚了,而我的投资也差不多谈妥。真的有种大浪来临,不知会将你推向何方的感觉。” 宁枝忽然想到两人见面,茶雾蒸腾,满室清冷,男人娴熟煮茶,眉眼疏离。 那时郑一满询问她的意见,她便感觉,只有茶具,方衬得起奚澜誉的那身气质。 …… 喝过一轮,宁枝去卫生间补妆。 环境昏暗,走廊人来人往,她洗过手,侧身小心避开人群。 宁枝有点洁癖,略皱眉看着地面,挑干净的地方下脚。 忽然一股大力袭来,她没注意,被旁边冲出来撒酒疯的醉鬼推了个踉跄。 旁边就是墙面,来不及躲,宁枝闭上眼。 预料中的疼痛未曾来袭,宁枝陷入一个杂糅清冽烟草与酒液的怀抱。 抬眸,望见男人一丝不苟的紧绷侧颜。 是奚澜誉。 无暇顾及怎么会在这遇见他,宁枝犹豫是不是该打个招呼? 奚澜誉忽垂眸,唇角上挑,略带讥诮:“抱够了吗?” 那语气里的陌生太过明显,宁枝慌忙退开,小声说了句,“多谢。” 奚澜誉没应,看也没看她,大踏步自拐角离开。 他估计是今晚的主角,身后跟了一溜儿,但那些人向她投来的目光并不友善,甚至带了点幸灾乐祸。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6节 宁枝将这理解为:投怀送抱的女人太多,他们以为她也是其中之一。 …… 宁枝曾问过奚澜誉她是否需要对婚姻状况保密。 奚澜誉当时的回答是:“看情况。” 今天这样陌生的奚澜誉,让宁枝意识到,两人初见,她以为的冷意并非假象。 私下里,真正的奚澜誉,比那日她见过的还要冷上几分。 - 往后没几天,宁枝接到一位不速之客,宁湘兰女士。 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为人却时髦,飞机高铁不在话下,说来就来了。 宁枝到时,她正在路边跟偶遇的大妈闲聊。 “诶对,孙女结婚了,我来看看。” “不是,先领证再办婚礼,现在年轻人都爱这么弄。” “生什么孩子?小两口刚结婚,不得玩几年?反正我不急,我就希望啊,她能有个体己的人照顾她。” 宁枝迎风吸了下鼻子,走过去:“外婆。” 宁湘兰炫耀似的将她拽过去,一脸得意:“看,我孙女,漂亮吧?” 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哄上车,宁枝扭头说:“外婆,您以后少跟陌生人聊天,现在外面骗子多,不安全。” 宁湘兰不以为意:“我活这把岁数,还看不出谁心里有鬼没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宁枝心脏瞬间漏掉一拍,还以为自己假结婚的事情被发现了。 她瞄了眼,见老太太自顾自斗地主,这才放心,驱车往家赶。 宁枝现在住在奚澜誉给她的那套房子里,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正好是两室一厅的设计,她一间,外婆一间。 这事宁枝路上跟外婆说过,外婆没作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进门,老太太闷不作声,先往鞋柜里瞄了眼,皱眉盯了宁枝后,她又整屋转了一圈。 宁枝大呼不妙,原来外婆一路上在琢磨这个。 她这儿平时除了郑一满不会有别人,老人家来得急,她根本没想到买点男性用品放进来做样子。 果然,还是露陷了。 宁湘兰脸色沉下来:“枝枝,你老实告诉外婆,你到底结没结婚?” 宁枝心虚,不敢跟外婆对视,兀自蹲到电视柜下面翻出结婚证递给外婆:“真结了,这是证。” 宁湘兰不解:“那你们这是搞什么?外婆尊重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你们不能结婚了还不住一起吧?” 宁枝抿唇,指尖扣了下掌心,灵机一动:“不是的外婆,我们刚结婚,他工作地点离这比较远,还没调整好,过段时间我们就搬到一起住。” 老太太盯着她看了会,没说别的,宁枝正准备松口气,老太太又说:“那你把他带来见见我。” 真是天有绝人之路,宁枝苦笑,刚放下来的心再次提上去,“外婆,他工作忙……” 宁湘兰“哼”了声,“忙就让他抽时间,我都到了三小时,他连面都没露一下,外婆都不知道他对你到底好不好?” 宁枝太懂外婆为何这样。 当初她妈妈宁蔓不顾家里反对,嫁给钱维远。自以为嫁给爱情,实际不过是自己的想象。 后来两人婚姻艰难,钱维远有二心,宁蔓知道后毅然决然离婚,生了场大病,人就没了。 外婆从此便有了心结,怕她不嫁人孤苦一生,又怕她嫁不好,被婚姻磋磨。 挑来拣去,奚澜誉是她第一次开口让她去相相看的人。 宁枝妥协,心下叹气:“等他忙完我问问。” …… 晚上,宁枝洗完澡陪外婆聊了会天,返回卧室。 她没有奚澜誉的微信,犹豫半天,点开跟他的短信对话框。 画面还停留在上次,她约他出来详谈时。 同样忐忑的心情,宁枝战术性喝了口水,斟酌半晌,反复修改,最终发送。 [奚先生,上回你说会配合我的话,现在还作数吧?] 第05章 直到第二天一早,宁枝才收到奚澜誉的回复。 [抱歉宁小姐,我人不在国内,这次恐怕时间不凑巧。] 宁枝想了想,执着问:“请问你什么时候回国?如果方便的话,我那天可以去接机吗?” 短信交流的坏处大概是当你急于得到答复时,对面却迟迟没消息。 奚澜誉没明说他到底在哪个国家,宁枝也无法探究他那里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打电话担心打扰他工作或休息,纠结之后,只得先去上班。 导师纪斯何知道宁枝外婆过来了,嘱咐她老人家年纪大,有时间带来医院做个全面体检。 宁枝应了声,下班回家顺口跟外婆提了一嘴。 宁湘兰不愿意:“我身体好得很,浪费那钱做什么?” 老人家没这种意识,宁枝好说歹说,最后没办法,祭出杀手锏:“妈妈当年就是这样,查出来时已经晚期,您就当是为了我,让我放心好不好?” 妈妈宁蔓是外婆的心结,纵使过去多年,再提起依旧难以坦然。 宁湘兰沉默半晌,没再坚持。 当晚,宁枝终于收到奚澜誉迟来的回复。 [可以。后天下午三点,北城机场t2出站口。] 宁枝正准备回复,奚澜誉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天气不好,有可能误机,不用太早过来。] 宁枝回复:“好。” 过了一会儿,一个叫zy的加她微信。 [宁小姐您好,我是奚总的助理张屹,以后有关奚总的问题由我跟您对接。] 宁枝看着那条验证消息,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她直接跟他联系僭越吗,还是他觉得她太烦,没空搭理? 但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宁枝压下那点微妙的不爽点击同意。 几乎瞬间,张屹给她传来一张奚澜誉的行程表。 密密麻麻,事无巨细到每个小时做什么事。 宁枝那点不爽瞬间消失殆尽,这安排紧凑得连吃饭睡觉都是问题,没空回复她的消息也正常。 张屹说:“宁小姐,奚总刚连轴转一整天,现在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您问我就是。” 宁枝腹诽,奚澜誉这总裁当得比一般的上班族累多了。 她没别的问题,只说:“后天到了麻烦你提前给我发消息,辛苦。” 张屹回:“好的。” 半夜,宁枝躺在床上,深感压力。 前人说得没错,一个谎言往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她现在已经撒了第一个,接下来将要用第二个、第三个来圆这一个了。 - 奚澜誉回国前一天,老太太不知哪天的兴致,坚持要去逛商场。 宁枝到了才知道,她是要给孙女婿挑礼物。 宁枝无奈:“外婆,真的不用,他不讲究这些。” 老人家礼节重,再三坚持:“不管他讲不讲究,我的心意是要到的。” 宁枝劝不动,只在心里祈祷届时奚澜誉能给她一点面子,不要让外婆看出她们根本不熟。 老太太不知买什么,询问宁枝奚澜誉的喜好,宁枝想了想,将外婆领到北城最有名的一家茶叶店。 店里人不多,内室的交谈声便显得格外清晰。 “钱总,诶,有的,我现在给您包,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就成。” “一会儿就到?行。” 宁枝对这个姓格外敏感,略一思忖,火速挑选,预备速战速决。 哪知离开前还是撞见了钱维远。 钱维远估计也没料到能在这撞见她,先是愣了下,又见到她身边的宁湘兰,立刻眉眼耷拉,喊了声,“妈。” 他这人惯会示弱服软,没什么下限,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将宁蔓骗得晕头转向。 宁湘兰没好脸色:“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 钱维远跟没听见似的:“妈,您来北城怎么不告诉我呢?” 宁枝看不下去他的表演,一手拎茶叶,一手护外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钱维远急了,发福后的身躯往门那一挡,笑说:“你这孩子也真是,见到爸爸不叫就算了。这刚结婚,也不知道带澜誉回家吃顿便饭。” 钱维远估计不知道她跟奚澜誉只是假结婚,眼下这情形,只怕他是以为自己女儿搞定了奚澜誉,正急着从他身上捞好处。 宁枝觉得恶心透了。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7节 冷眼看他:“如果你真当自己是父亲,就别卖女儿卖得这样高兴。” 没给钱维远反应的时间,宁枝眼疾手快,牵着外婆从小门出去。 上车后,宁枝看向外婆:“您别生气,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宁湘兰摇摇头,略有点伤感:“谈不上气。我就是常想,要是蔓蔓当年没有被我们保护得那么好,她是不是就不会……” 车内气氛变得压抑,宁枝倾身拥住外婆:“不是您的错。佛家常说,人各有因缘,或许,这就是妈妈命里的劫数吧。” 宁湘兰看着宁枝,仿佛在透过她看自己早已去世的女儿。 半晌,她苍老的手握住宁枝的:“枝枝,答应外婆,哪怕你再爱一个人,也不要为了他,放弃自己。” 宁枝轻声应:“我会的,外婆。” 一定会的,她早就明白。 世间的好物,大多不坚牢。* - 尽管奚澜誉说过不用太早,宁枝跟外婆还是提前半小时到。 北城机场位于郊区,周围能逛的地方不多,老太太嫌累,找个了长椅坐着,宁枝一人站在t2出站口等。 真是做戏做全套,当初接郑一满都没这样认真过,现在却为了个名义上的丈夫这么尽心尽力。 宁枝等得无聊,从包里摸出耳机,天后空灵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唱起。 「害怕悲剧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 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 ……」* 反复循环几遍,宁枝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肩。 她很轻地皱眉,往旁边让了一步。 宁枝有点排斥陌生人的触碰,偏头看身侧,是个大学生打扮的清爽男生。 “你好,我是北城大学美术学院的学生,我觉得你身上有股难得的破碎感,很符合我最近的课题。请问你可以当我这次的肖像模特吗?” 宁枝疑惑,这是什么最新的搭讪套路吗? 她摇摇头,毫不犹豫拒绝:“不好意思,我老公会吃醋。” 对面出站口,奚澜誉听见这句话,不露声色挑了下眉。 她倒是会找挡箭牌。 张屹知道两人只是假结婚,忍不住笑了声,开老板玩笑:“宁小姐真有意思。” 奚澜誉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张屹立马识相闭嘴。 …… 手机“嗡”得一声,是张屹发来的消息。 宁枝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奚澜誉,心下先是一惊,也不知他听去没有。 但奚澜誉神色如常,顶灯照射下,他皮肤有种异样的苍白。 没跟宁枝打招呼,他懒散得一手勾行李箱,一手抄兜,沿护栏向外。 宁枝跟上去:“奚先生,一会儿麻烦你配合一下。” 奚澜誉停下脚步,偏头看她。 宁枝这才发现,他换了副古铜金丝边的眼镜,垂眸时,那双眼深邃得好像夜晚的海面,叫她琢磨不透。 她硬着头皮开口:“我的外婆正在对面。” 奚澜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护栏不远处的座椅上,坐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手里虽捧着手机,眼神却不时往这瞄。 奚澜誉了然:“怎么做?” 宁枝眼带恳求:“能拜托你揽一下我的肩吗?虚揽就行。” 奚澜誉闻言瞥了她一眼。 宁枝很尴尬,她也不想的,可谁让她们家老太太是个人精,轻易糊弄不住。 她咬唇,正准备开口,肩上忽然落下一道不轻不重的禁锢。 宁枝几乎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奚澜誉淡漠的话语从斜上方传过来,带了点不耐烦:“如果不想穿帮,就别乱动。” 他出发前估计刚洗过澡,拥过来时有种沐浴过的干爽,宁枝闻到霜冻般干涩的木质香。 奚澜誉今天穿黑色风衣,随意敞开,硬挺的面料不经意擦过宁枝的小腿。 她浑身僵硬,勉强挤出笑,被奚澜誉带着往外婆的方向走。 距离外婆还有五米时,奚澜誉忽然停下,略微倾身,那大衣快将她半个身子都拢在里面,陌生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入,宁枝抓紧自己的衣角,有些不受控的紧张。 奚澜誉面无表情盯她半晌,评价:“你还是不笑比较自然。” 宁枝:…… 宁湘兰远远便看到小夫妻两往那一站,郎才女貌,登对极了,心里已是满意。 现在再一看两人这么亲密,从他们出站到现在,她嘴边的笑就没下来过。 奚澜誉带着宁枝上前,微微颔首,“外婆。” “抱歉,我跟宁枝领证那个月本来是准备过去拜访您的,谁知工作太忙没走开,现在竟然让您先到了,实在是晚辈的不是。” 奚澜誉嗓音低沉,一番场面话虽没用什么感情,但说得是真漂亮。 宁湘兰当即眉开眼笑,摆手:“不碍事,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好的就行。” 宁枝忍不住朝奚澜誉投去赞赏的目光,不愧是生意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么一大串谎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张助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堆给老人家的补品,一样样往宁枝的后备箱塞,对下之下,她跟外婆的那两袋茶叶倒显得有些寒酸。 宁枝看了眼倚在车前的男人,或许只要他想,他可以将任何事都做得漂亮,合乎所有人的心意。 一行人出发去饭店。 他们有两辆车,临上车,宁枝犯了难,按理说,她此刻应当跟奚澜誉坐一辆车,可她自己的那辆怎么办呢? 宁湘兰将宁枝往奚澜誉那儿一推,指着张屹下决定:“这个小伙子跟我坐这辆,枝枝你跟澜誉一块坐。” 奚澜誉无声看她一眼,反手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跟上回领证同样的位置。 心境却大不相同,此刻的命运已将她与奚澜誉绑成一条船上的人。 然而这船究竟会不会沉,宁枝不知道。 外婆不在这车上,宁枝也不用假装。 她跟奚澜誉一向没话可聊,索性低头玩手机。 车内的气氛与其说压抑,倒不如说是一种静静流淌的平和。 当然,前提是宁枝没有失手播放郑一满的那则语音的话。 “啊啊啊枝枝你过会一定要来!souls今晚开业,帅哥多到可以下饺子!不来后悔一整年!” 郑一满是资深的泡吧达人和帅哥集邮爱好者,在外面碰见喜欢的,说什么也要把她一道拉过去。 宁枝多抱着一种“舍命陪君子”的心态。 但眼下这样的情形,她怎么说也解释不清,宁枝扭头看窗,逃避现实。 车窗玻璃上映出奚澜誉冷淡的眉眼,他嗤了声,整了整衣袖,同玻璃里的她目光对上,慢条斯理说:“老公不吃醋了?” 第06章 从小到大,宁枝几乎没有过这样尴尬的瞬间。 他分明早就听到,却偏偏选在这样的时刻,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 宁枝深呼吸,神色很淡:“抱歉,未经同意就拿你当挡箭牌,是我不对。” 奚澜誉没看她,“嗯”了声。 到底是下不为例?还是默许? 宁枝没管,她继续说:“但你说过,我有自由选择公开与否的权利。” 奚澜誉这才微微侧头,幽深目光在她面上落下一瞬。 宁枝亦有倔强的一面,他们是合作关系,自由且平等,为何要她时刻迁就,看他脸色? 她不畏惧同他呛声,却实在顶不住他审视的目光。 就在宁枝几乎要败下阵来时,奚澜誉将搁在膝头的风衣一折,随手扔在两人座位中间的空隙里,开始闭目养神。 好似懒得计较这些。 宁枝有种落败的挫折,她偏头去看他,正准备再说点什么。 奚澜誉忽然启唇,淡声吐出两个字:“随你。” …… 饭店是宁枝安排的,老城区巷子里的一家老字号。 宁蔓在时常带她和外婆过来吃,现在宁蔓没了,店依旧红火。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8节 外婆不肯再来,宁枝却喜欢偶尔来这坐坐。 次数多了,且每次都坐同一个位置,老板娘已认得她,笑着迎出来:“还是老地方?” 宁枝看了眼奚澜誉,摇头:“这次换个安静点的包厢。” 老板娘比宁枝大上两轮,言语间早已将她当作自己的亲闺女。 “后面这位,你对象?” 宁枝点头:“算是吧。” “看着像是比你大?” 宁枝轻声回:“大一点。” 老板娘眉眼带笑,看眼奚澜誉,又看看宁枝:“般配。年纪大好,年纪大会疼人。” 宁枝不知回什么,只笑了声。 终于到包厢,她招架不住盘问,生硬转移话题:“最近店里有上新菜吗?” “有有有,一会儿你跟我去瞧。” 这家店没有菜单,食材一概摆外面,客人想吃什么,去点餐区转一圈就是。 宁枝点了几样招牌菜,再配几道她吃过觉得还不错的。 转身看身后的奚澜誉,询问:“可以吗?还是你有忌口?” 他一看就没来这种地方吃过饭,宁枝真怕他到时筷子都不动一下。 奚澜誉没什么情绪地看她一眼,“没那么讲究。” 他摸出银质烟盒,随意抓在手里,朝宁枝扬了下:“出去抽根烟。” 奚澜誉的烟瘾似乎很重,十回见他有九回在抽烟。 不过这是他的事,宁枝无所谓地点下头。 黄昏在他脸上镀下一层温柔的光晕,奚澜誉将烟咬在唇边,于晚风中,拢了下手掌点燃。 猩红明灭,他脸上有种兼顾苦闷与无谓的矛盾气质。 宁枝不知自己出于何种情绪开口:“你应该看过我的资料。” 奚澜誉微微侧头,唇颊略凹,吐出一口烟:“所以?” 宁枝避而不答,看他手机里抓着的烟盒:“能给我一支吗?” 大学时,她在郑一满的熏陶下,学会抽烟。 但宁枝并不爱尼古丁叫人头晕目眩的味道,所以抽得并不多。 但有些时刻,譬如现在,她需要一点慰藉。 奚澜誉将烟盒与打火机一并递给她。 宁枝接过,点了一根。 弄堂里穿堂的风将她头发吹散。 她就着风,深深吸一口。 男人抽的烟太烈,呛得宁枝咳嗽一声。 五脏六腑好似重新活过一遍,宁枝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讲:“我妈生前很喜欢来这儿,我曾问她为什么,她说这里有烟火气,不会冷。” “从前我不懂,现在渐渐明白,大概人活得太苦,总需要从琐碎的日常里找点寄托。” 奚澜誉衔着烟,偏头吐了一口,淡灰色的烟雾将两人的面庞笼罩。 宁枝知道他在听,“所以,请你多担待。妈妈过世后,外婆过得也很苦,我想在她的伤心地里种点花。” 忽略奚澜誉的喜好,执意选在这里,不过是宁枝一点小小的夙愿。 她想将这个地方从外婆心中划成她的新婚,而非妈妈的故地。 奚澜誉看她一眼。 宁枝分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或许是独属于上位者的慈悲? 黄昏有种悲悯般的肃穆,将宁枝的声音拉长,轻得像一阵烟,风一吹,便散了。 她穿白色长裙,黑发及腰,脸白得出奇,如深夜里的昙花,安静易碎。 宁枝拿烟的姿势其实不太娴熟,但她不在乎,抽得很快,饮鸩止渴般。 奚澜誉忽然想到,机场里那过路的小屁孩儿说的“破碎”两个字。 是有几分契合。 - 老太太跟奚澜誉相谈甚欢,两人也不知背着宁枝聊了些什么。回来后,没用她催,主动要求去做体检。 宁枝问不出,只能放弃。 忙前忙后一上午,终于做完所有项目,宁枝先把老太太送回家,再回医院上班。 导师纪斯何不知道她们家的事,见她这样劳心劳力,随口问:“你外婆做体检,你妈怎么没来搭把手?” 宁枝手指扣了下掌心:“我妈不在了。” 纪斯何是那种很典型的北方直男,骂人可以,安慰人实在不会,愣在当场,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反倒宁枝忍不住笑了下:“老师,您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您。” 纪斯何呵呵干笑两声:“对不住啊小宁,老师不知道。” 宁枝客气地笑了下:“多大事。” …… 科室周五有个不成文的保留项目,聚餐。 有空的就去,不想去也没人强求,挺佛系。 宁枝先前没参加过,她不擅长跟太多人相处。 这天周五,导师纪斯何说什么也要把她带上。 宁枝知道是因为上回他说错话的那事儿,本来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但宁枝担心要是她不去,纪斯何反而一直记挂着,也就没推。 晚上吃日料,位置在附近的一家商场,方便医院有事随时能回去。 那些呆过几年已独立坐诊的医生不敢喝酒,怕误事。 因此清酒上来,就她们这几个刚考进来的小医生分着喝。 导师纪斯何看热闹不嫌事大,频频劝师兄李彭多来两杯,李彭喝多,大着舌头吐槽导师偏心,明里暗里关照宁枝。 纪斯何顺手拍他的后脑勺:“人小宁又聪明又懂事,一教就会,哪像你,教你不知多少遍,到头还得让我擦屁股。” 李彭已有些晕头转向,对着墙念念有词:“老师,师妹是学神,学神跟普通人之间是有壁的。你都不知道,我作为师兄,整天被拿来跟师妹做比较,我压力有多大……” 宁枝无形被恭维一番,哭笑不得,端酒杯上前:“师兄,敬你一杯。不过我劝你少说点,不然等你明天酒醒一定要后悔。” 纪斯何拿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让这小子说,我倒要看看,他还有多少牢骚。” 科室内氛围很好,从不搞勾心斗角那一套,有什么话都是当面讲。 李彭喝醉讲的这些,纪斯何早就不知听过多少遍,不过开开玩笑,没人放心上。只是他今天恭维宁枝的这套话术倒还是头一遭,纪斯何估计是觉得新鲜。 真要给他录个社死瞬间,李彭倒不说了,脑袋一歪,直接倒地上睡着了。 大家预备散场,宁枝将剩下的一点清酒同另一位小医生分掉,她摸出车钥匙起身往外走。 喝过酒的脑袋略有些迟钝,按亮车灯坐进去的那瞬间,宁枝才想起,她不能开车。 走回去不过五分钟。 宁枝果断关车门,原路返回。 还没走出停车场,外婆打来电话,估计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点,她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 宁枝接通:“外婆,我喝了点酒,现在正准备回去。” 宁湘兰语气里半分担忧都没有:“不急不急,我找了个人去接你,就在你们医院大门口等着呢。” “谁啊?” “你到了不就知道了?” 宁枝加快脚步,远远望见路灯下身姿颀长的男人,他似乎正在讲电话,手机随意地搁在耳边。 天边挂着一轮月,云层覆盖掉一半,孤寂而残缺。 宁枝电话还没挂,“您怎么有他联系方式的?” 老太太精得很:“上回吃饭他那个助理给的。你们是相亲结婚,估计脸皮都薄,也不好意思麻烦对方,这哪行啊?这感情不就是我麻烦你,你麻烦我,麻烦出来的吗?” 宁枝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外婆又下一剂重磅猛药:“今天都这么晚了,就让他住在这,别走了啊。” …… 宁枝觉得自己好像被左右夹击,骑虎难下。 一方是她搞不定的奚澜誉,一方是她更加敷衍不得的外婆。 要不是奚澜誉已经看到她,她都想原地消失算了。 宁枝:“抱歉,我不知道外婆会联系你。” 好像这几天,她一直在跟奚澜誉不停地说抱歉,宁枝咬了下唇,有些懊恼。 奚澜誉将领口松了松,看她一眼,从口袋摸出车钥匙按了下。 黑夜里,那辆银灰色的宾利欧陆霎时如蛰伏的猎豹般睁开眼。 宁枝被那光晃得眼睛眯了下。 她往后退几步,拉开车门坐副驾驶。车启动的瞬间,宁枝轻声说:“其实你可以说你在忙。” 奚澜誉短促地嗤了声:“你觉得你外婆会信?”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9节 好吧,不会。 但宁枝担心的倒也不是这个,“那你知道,你这么晚来接我会迎来另一个问题吗?” “说说看。”奚澜誉手搭在方向盘上,习惯性敲了两下。 宁枝侧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关于你今晚住哪的问题。” 未等奚澜誉回答,她顿了一下,艰难开口:“外婆让你住我那……” 第07章 奚澜誉单手将方向盘往左一打,车身偏移,稳稳停在小区背面的树荫下。 他启开车窗,摸了根烟,点燃后伸出窗外点了下,“这周有安排?” 他甚至都没看她。 宁枝反应一秒才意识到是在问她,“没有。” 奚澜誉拉开车门,倚在车旁抽完一根,随手碾灭,而后利落上车,发动引擎。 车往相反的方向开。 宁枝看了眼,窗外霓虹倒退,黑影幢幢,奚澜誉漫不经心的眉眼模糊在车窗上,落下一个沉默的剪影。 不知他要去哪,总归不至于害她。 宁枝双手抱臂,没甚所谓地倚着座椅。 “打电话,说我带你出去。” 行至郊外服务区,奚澜誉扔下这么一句,推门下车,估计是给她留与外婆单独沟通的时间。 奚澜誉行事,方方面面都透露着周到,一看便知从小即有良好的家教。 宁枝早在两人出发时已跟外婆表达过这层意思,想了想,她只在微信消息后加上一句,“不用担心。” 再次出发,这回没停过,车最终驶入半山腰的一栋独门中式别墅。 郑一满有次无聊,拉着宁枝看北城的谷歌地图,曾看到过这里,两人当时断言,住在这里的人要么非富即贵,要么性格孤僻。 不然谁会想到在荒无人烟的断壁上建屋子。 宁枝瞥了眼自进门起便一言不发的奚澜誉,扯了扯唇。 还真让她们说中了,这人两样全占。 郑一满当时还笑说,这地儿要是梦游,推门走两步,完蛋,直接升天。 事实证明,贫穷只是限制她们的想象。 亲眼所见,这别墅比她从地图上看到的要震撼许多。 宁枝估不出面积,但草草看一眼,也知大到惊人。 古韵古香,一步一景,入门即是苍劲挺拔的竹林,依次路过人造池塘,假山亭榭,未名院舍,宁枝穿过一道月型门洞,随奚澜誉停在廊檐下。 有人上前将大门推开,宁枝霎时闻见,愈加馥郁的檀香。 他站在门口,下颌微抬,示意宁枝进去:“今晚你住这,要去哪告诉她们,会有人送你。” 宁枝平淡说了声:“多谢。” 奚澜誉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未曾显露一丝一毫的不耐,但宁枝直觉,这已是他耐心的临界点,他不愿再腾出时间应付,索性釜底抽薪,换了个方式。 宁枝无所谓,与其面对外婆的旁敲侧击,她更情愿先在这躲上一晚。 奚澜誉并不吝啬,给她的这间屋子设施齐全,堪称完美。 古代的大户小姐估计也就这样了。 她洗过澡,换上佣人递来的长款连衣裙,不太合身,腰身偏松。 宁枝拢了拢头发随口问:“这儿还有别人?” 佣人很聪明,一听便知她在问什么,似替奚澜誉解释似的:“不是的宁小姐,这是从前岚因太太没穿过的。” “岚因太太?” “是先生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宁枝闪过一瞬的诧异,奚澜誉为人低调,查不到什么。 她只知道奚澜誉有个父亲,其余的,她没再打听,还以为他母亲是在国外,或者独自生活之类,毕竟他们这样的家庭,貌合神离的塑料夫妻并不少见,她自己现在不就是么? 没想到竟是…… 宁枝沉了沉声:“知道了。” 佣人退出去之前,又说:“宁小姐,您一会儿要是饿了,就直接喊我,我给您送夜宵。” 宁枝想了想,“麻烦帮我送杯蜂蜜水。” 她没有晚上吃东西的习惯,但今天确实喝得有点多,被她这么一说,觉出几分后知后觉的灼烧。 时间还早,宁枝睡不着,端着蜂蜜水出门,全当消食。 走了约莫一刻钟,宁枝轻笑,郑一满那个假设恐怕不成立,要真有人在这儿梦游,最可能的情况大概是,闭眼走了一个小时,还没摸到大门在哪。 园子里很静,除了偶尔听到几声佣人的脚步,便只剩夏夜的蝉鸣,和她自己的呼吸。 每走几步,廊下便挂着一盏灯笼样式的夜灯,远远望去,整座园林晕在一种浅淡的昏朦里,柔和中泛着幽冷。 亮灯的房间不多,除开宁枝住着的那间,便只拐角向前最中间的院落。 宁枝刚走几步,佣人犹豫着开口:“宁小姐,先生不喜欢被人打扰。” 宁枝看她一眼,其实只是下意识的动作,那人便局促起来:“不过先生也没带人来过这,您应该可以不用守这份规矩。” 原来那是奚澜誉的住处,她还以为他将她送到,便会立即离开。 宁枝将喝剩的蜂蜜水递给身旁的佣人,转而绕道去了别处。 这佣人应当误会了她跟奚澜誉的关系,话里话外,又怕得罪她,又担心她不高兴。 其实挺多余。 对他而言,她只是个过路人。 刻意试探两句,不过是为确认,奚澜誉除了她,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同别人没有更近一步的亲密关系。 毕竟她们虽是假结婚,但这层婚姻关系是正儿八经存在的,她可不想在两人的婚姻存续期间,突然冒出个人骂她是后来者居上的小三。 宁枝坐在假山旁的亭子里吹风,不知是这里植被众多,远离市区,还是因为园内刻意做过降温处理,宁枝竟觉得迎面吹来的风带着股山间的清凉。 坦白讲,这儿位置绝妙,入眼可见翻涌着的暗霜云雾,叫人心绪宁静。 宁枝呆了会,正准备回去,转身瞧见对面廊下立着的奚澜誉。 他似刚沐浴过,换了身休闲的缎黑家居服,金线滚边的样式,让他看着更加的高不可攀。 他手里夹了根烟,半身揉在朦胧的光晕里,另半身则隐在缥缈虚无的暗夜。 天边一轮月,微凉清辉洒落,道是有情却无情。* 宁枝不知怎的,脑中闪过一句话。 天地一孤人,茕茕而孑立。* 后来,她无数次想起这个瞬间。 深山如漆黑的眼将人吞没,而他站在云眼中心,无波无澜,无悲无喜。 此刻,若要用一种颜色来形容奚澜誉,宁枝想,大概是忧郁的蓝灰。 好比现在。 在这旷野无渡的寂夜,他抬起头,望见的会是一轮幽蓝的孤月吗? - 第二天一早,当宁枝洗漱完毕,移步前厅用餐时,被告知奚澜誉已先行离开。 宁枝不在意地“嗯”了声。 她到时,佣人正在收拾奚澜誉用过的早饭,几乎没动过,只那杯咖啡浅了些。 宁枝端过她面前的尝了口,微皱眉放下,说:“麻烦帮我换杯加浓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外婆想方设法给她弄来不少偏方,对于幼时的记忆,宁枝记忆最深的,便是那铺天盖地的中药味。 以至于现在,她对那种微涩的苦味有种病态般的迷恋。 前厅开阔,偌大空间内只摆放一张长方形的小叶紫檀餐桌。各色早点,中西齐备,用小碟在她面前铺了一整扇。 宁枝捡几样常吃的入口。 吃过早饭,她沿原路回屋休息,晚上得回医院值班,必须提前睡一觉。 - 一晚没回去,宁枝以为外婆会盘问几句,谁知老人家没事人似的,坐在客厅看宫斗剧。 一问才知,今天张屹陪老太太逛了一天,刚把人送到家离开。 宁枝看了眼客厅地上堆着的购物袋:“外婆,您以后别老拿他东西。” 宁湘兰不赞同这话,抬手将电视剧暂停,瞪她一眼:“男人对你上不上心,得看他愿不愿意主动付出。澜誉这样的,肯花时间陪你,说明他心里有你,还肯花时间让人陪我这老太太,说明他心里重视你。现在这世道,找个这样的不容易,枝枝啊,你也别老矜持着,你们俩是合法夫妻,有时间你多主动去陪陪他,早点把这个住一起的事儿给敲定了。” 她不过讲一句,外婆回了一堆,宁枝抿了下唇,不再吭声了。 如果他们是真夫妻,外婆操心这些无可厚非,她无非是担心两人长期分居感情出问题,可他们是假的,真没必要,本来就没感情。 宁枝挤出个笑,躲回房间,外面宫斗剧的声音复又响起。 那句异常经典的“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究竟是错付了”*之后,客厅声音止息。 宁枝的房门被推开,宁湘兰走进来,“枝枝,外婆再过几天就回老家。” 宁枝顿了下,坐正身体:“外婆,您住这不好吗?我正好方便照顾您。” 宁湘兰笑得慈祥,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在老家生活惯了,总赖在你这,你们两口子也不方便。”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0节 宁枝多聪明的人,她立刻明白,外婆误会昨晚奚澜誉没上来,是因为家里有她,不方便。 宁枝握住外婆的手,嗓音轻淡:“没有不方便,您别多想,他在附近还有套房子,这间本就是给您养老的。” 宁枝可以搬出去继续租房,但她不愿外婆再回老家。 宁湘兰摇头,执意说:“外婆是过来人,澜誉嘴上没说,心里可不一定,没有哪个丈夫乐意自己刚结婚,媳妇却天天被娘家人霸占着的。” 外婆的性格宁枝再清楚不过,她认定的事情,若是没有强有力的佐证,便极难改变自己的想法。 乡下的房子年久失修,住起来很不方便。老人家年纪大了,要是在老家摔着碰着,宁枝赶回去都来不及。 再说,外婆又不是真跟不上时代的小老太太,这些天她在这里分明适应得挺好。她是宁枝唯一在意的亲人,将她留在身边她才会放心。 但外婆如果留在这,她跟奚澜誉的塑料夫妻便只能继续演下去。 她可以为了外婆忍受,但奚澜誉呢? 对他而言,这是他多出来的麻烦。 宁枝辗转反侧,想了一晚上。 昨晚的那个半山别墅,两人虽说住在一起,但若非有意,其实一整天都不会碰到面。 宁枝觉得如果这样,那这同居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不过奚澜誉不一定会这样想。 这已经超出了两人当初的约定,若放在以前,宁枝会果断放弃这个想法。 可是现在,外婆的去留和与奚澜誉的约定中选一个,她肯定、也只能选择留下外婆。 宁枝料定奚澜誉不会轻易答应,因为怕被直接拒绝,她连短信都没提前发。 估摸着上次奚澜誉出门的时间,她起了个大早,直接开车去北辰大楼。 第08章 早晨七点半,整栋北辰大楼刚刚苏醒,宁枝坐在楼下大厅,身旁是来来去去的上班族。 她点开微信,查看有无回复。 半小时前,她给张屹发微信,问他奚澜誉是否在公司,得到的回复是正在开远程会议。 宁枝让开完后告诉她一声,现在半小时过去了,毫无动静。 她等得无聊,掏出耳机,点开下周要考的专业知识,开始复习。 与此同时,张屹拿着手机敲门,奚澜誉低声说:“进。” 现在正好是会议中途,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张屹将手机递给奚澜誉:“奚总,宁小姐似乎找您有事。” 奚澜誉看了眼聊天框,仅一条,不太紧急,他手肘撑在桌面,捏了捏眉心:“开完会再说。”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宁枝收到张屹的回复。 她果断拨通奚澜誉的号码。这是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可能是心中有决断,她看着远处,很平静地等待电话的接通。 “喂。” 电话那头,奚澜誉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低沉喑哑。 宁枝清楚他知道自己是谁,“奚先生,能耽误你一会时间吗?” 奚澜誉礼貌回绝:“抱歉宁小姐,我不是每次都恰好有时间。” 宁枝不想放弃,坚持说,“明白。但拜托你尽量腾出十分钟,我保证不会耽误太久。” 奚澜誉沉默半晌,磁沉嗓音传出:“你跟张屹上来。” - 奚澜誉办公室外坐了两排随时待命的助理,见张助突然领了个女人上来,全都有意无意抬了下头。 宁枝无视各种打量的目光,淡定地跟在张屹身后。 奚澜誉的办公室布局跟她的设想所差无几,黑白灰配色,开阔明亮的落地窗,毫无温度的摆设。 他并未坐在办公桌前,张屹揿了下墙上的开关,将她带进左边的茶室。 奚澜誉正抄兜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壶里的咕噜咕噜煮着,他看了眼,坐回主位。 宁枝在她对面坐下。 房间门缓缓关上的瞬间,宁枝开口:“时间宝贵,我开门见山。” 奚澜誉撩起眼皮,漆黑眼眸隔着镜片,有种天然的威压,他淡声:“请便。” 宁枝坐直身子,两手交叠放于膝上,清了清嗓子:“我有个想法,既然我们可以在山间别墅,彼此不碰面呆一晚,那以后是否可以在必要时采取这种方式掩人耳目?” 奚澜誉指骨敲了下桌面,“什么是必要时?” 不是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凝滞,但她决定已做,不至于临到门后退。 宁枝直视奚澜誉的眼眸,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比如最近。外婆担心她在你不方便,要回老家,但我并不愿意她回去,我想如果我们可以假装同居,那她就能——” “宁小姐,”奚澜誉抬手打断她,“你还记得当时我为什么选你做交易吗?” 宁枝没忘,她当然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她是个聪明人。 聪明意味着,不逾矩,不贪图,不出现。 可她现在通通违背了。 奚澜誉看她,目光冰凉:“宁小姐若想起,现在还有机会收回这话。我可以当从未听过。” 他当然可以,但宁枝不能。 “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会尽快想出更好的办法。” 亮光一闪,奚澜誉扶了下镜框,那目光变得更加敏锐,“坦白讲,我并不喜欢被人频繁试探底线。” 这话讲得隐晦,但宁枝几乎是在一瞬间皱了下眉,他觉得她这几天是故意接近他? 太荒唐了吧。 奚澜誉垂眸整理袖口,矜贵有礼,只是那礼节却透着距离,“宁小姐请回吧,我还有事。” 宁枝还想再争取,张屹进来了。 奚澜誉起身吩咐:“通知风控部现在开会,你送送宁小姐。” 奚澜誉走到落地窗前打电话,玻璃倒映中,她的身影单薄而瘦削。 宁枝拎起包,嗓音有点冷:“看来今天是我唐突了。” 她竟然妄想高高在上的奚澜誉会拥有那么一点点的同理心。 - 电梯间。 宁枝问:“奚澜誉一直都这么难讲话吗?” 张助笑了声:“宁小姐,奚总对您其实足够有耐心。” “是吗?”宁枝嗓音冷淡,似乎单纯好奇,“奚澜誉经常训你?” 张助露出一个“懂得都懂”的表情,给宁枝支招,“奚总讲究效率,如果您想说服他,最好准备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明。” 宁枝又问:“他对人防备心很强?” 张助想了下:“这么说吧,毫无防备心的人是坐不到奚总这个位置的。” 宁枝耸耸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只是个陌生人。 不信任也正常。 - 理智层面告诉自己没关系是一回事,但情感层面,宁枝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这样质疑过人品。 说半点不生气肯定是假的。 下班后,她约郑一满出来喝酒。 郑一满惊讶至极:“今儿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吧,我们工作狂还有主动约我的一天?” 宁枝扯了扯唇角:“上次你说奚澜誉是大魔头,我算是体会到了。” 郑一满想听八卦的同时不忘关心姐妹:“他骂你了?” 宁枝摇头:“不算吧,单纯觉得他这人真的挺难搞。” “害。”郑一满托腮鼓励宁枝,“再接再厉宝贝,他这人难搞是出了名的,你能见到他本人,其实就已经超越起码99%的人了。” 宁枝挑了下眉:“被你安慰到了。” 郑一满同她碰杯,酒吧声音大,郑一满扯着嗓子喊得无所顾忌,“我起早贪黑做的方案被打回五次,连个为什么都没有!我觉得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资本家都是傻逼,根本不懂我们普通人的苦!” 郑一满性格豪放,想笑就笑,想骂就骂,从不在意旁人的想法。 有人朝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宁枝忙将人拽回座位,让她小点声。 隔壁卡座。 卫浮了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靠!缘分啊! 他推了推坐在角落里的奚澜誉:“诶,你那个相亲对象。” 奚澜誉看都没看。卫浮了看热闹不嫌事大,拱火说:“她说你们资本家都是傻逼。” 奚澜誉终于有了点动作,只是却是对着卫浮了的。 他嗤了声:“我看你才是。” 接触这么久,他不至于连个女人的声音都分辨不出。 - 都说祸不单行,宁枝深觉有理。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1节 她在普外的轮转期结束,被分入骨科。 正常轮转本没什么,但坏就坏在,骨科主任朱构跟纪斯何从进院起就不和,宁枝又是纪斯何的得意门生,这次去他科室,少不了得受点磋磨。 宁枝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一群男医生在闲聊。 “要我说,骨科就应该只招男生,小女生哪搬得动啊。” “就是,她们神外的手那么金贵,到时候出点毛病,咱们可不负责。” “可不是,别到时候老纪又过来指桑骂槐。” 宁枝面无表情扣门:“主任。” 里面安静一霎,桌椅在地面擦出尖锐的声响,有人来开门。 “小宁啊,进来。” 宁枝两手抄口袋进去,一清水的男医生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神外主任与骨科主任不和是整院都知道的事,宁枝进院就没跟这边接触过,因此这些男医生大多是第一次见她。 有几个方才各种不屑嘲讽的,现在看到宁枝,竟然微微红了脸。 主任朱构见过她,先呵斥底下人去干活,然后对宁枝露出一个自以为亲和的笑:“小宁啊,我们骨科任务重,你说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我都不知道该让你干什么?” 言下之意,如果你什么都学不到,那是你没能力,没体力,可跟他朱构无关。 宁枝抬眸,扯唇短促地笑了声:“朱主任,我没那么娇气,别的医生做什么,我也可以做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啊。”朱构上前,本想拍拍宁枝的肩,被她悄无声息避开,他笑笑:“那一会儿你跟我进手术室观摩,过两天给我当助手。” 宁枝“嗯”了声,表示没异议。 - 下班后,宁枝直奔健身房,将这些日子荒废的体能训练又捡了起来。 朱构明的不敢来,但暗地里还真不好说。 纪斯何曾跟几个信任的爱徒讲过他与朱构的过节,总结下来就是行医理念不同。 一个为了良心,一个只为了钱。 这人行事不磊落,到时估计得找点她没那么擅长的体力活给她负责,宁枝必须在这到来之前保持健康的体魄。 加紧锻炼一周,宁枝跟朱构进手术室。 这天手术排得满满当当,宁枝从早到晚几乎连口水都没喝上,全靠口袋里临时塞的几块糖吊命。 朱构将那些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全靠体力的部分都交给宁枝。 若只有一两个,宁枝完全应付得来。 可这一整天的工作量,还是让她出手术室的时候险些踉跄了一下。 因为朱构的存心刁难,他底下的那群学生反而出奇轻松,说说笑笑三五成群出来。 宁枝倚在墙边摸出最后一颗糖咬在嘴里,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很差。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里。 她承认,她有赌气的成分。 自从学了外科,她这一路听到无数唱衰的言论,女生不适合做这个,女生不适合做那个,女生就应该找个事少钱少的工作,方便照看家庭。 听得多了,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在意。 然而那次走到骨科门外,心里就是莫名有股升腾的执拗。 她想用自己的能力甩到那些人的脸上。 不仅仅是骨科、外科,女性可以在任何行业发光发热! 宁枝脱了手术服,起身往回走。她状态不佳,腿部酸胀,宛如灌了铅般使不上力。 经过拐角楼梯,脚下突然踩空,宁枝下意识抓住了身旁的人。 有股熟悉的雪松味扑鼻而来,奚澜誉站着没动,任由她虚扶了一把。 宁枝退开,冷淡说:“对不起,没看到。” 她身上有股浓重的消毒液气味,奚澜誉几不可察蹙了下眉。 他投资过几家私立医院,知晓医生的大概工作,更懂得医院内部等级森严的上下级制度。 宁枝脸色煞白往那一站,他心中已猜出七八分。 从小的经历,让他格外厌恶毫无道理的恃强凌弱。 奚澜誉没看宁枝,低头整了整衣袖,扫了眼宁枝身后幸灾乐祸的几人,偏头问身旁的院长:“吴院长,你们医院的传统是男人享清福,光折腾人小姑娘?” 第09章 北辰名下的慈善基因会预备给北大附医捐赠一批高端医疗设备,奚澜誉这次过来主要是考察可行性。 其实上回他已经来过一趟,这回再谈谈细节差不多就敲定了。 医院的发展不光靠良好的院风,技艺精湛的医生,还靠国际领先的精密度极高的仪器。 但好的设备哪家医院都想要,却不是哪家都能买得起。 眼见隔壁京医的设备全部换新,而自己医院的拨款还没个着落,吴院长愁得都要失眠了。 此等时机下,他格外重视奚澜誉这位送上门来的金疙瘩,重视得几乎都带了点谄媚。 “怎么可能,我们医院的院训奚总您又不是不知道,‘仁爱济世、勤奋奉献‘,再贴切不过。” 奚澜誉朝宁枝的方向抬了下下颌,挺嘲讽的语气:“奉献成这样?” 吴院长一个头两个大,听说这位奚总脾气有些古怪,打听半天,只知道一条,这人好清净,他才特地选了这块手术室的必经之地,人少又干净。 哪知竟撞上这事。 他面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勉强,一方是自己的得力干将,一方是医院未来几年的大金主…… 吴院长想了半天,决定先当和事佬:“奚总,我们医院强度大,又是骨科,刚进来的小医生,累点难免的。” 宁枝其实快站不住了,但她强迫自己倚着墙,不能在朱构面前倒下去。 奚澜誉嗤了声,那声里含着轻蔑、不屑、鄙薄…… 几乎明说:当我分不清累和折腾人? 奚澜誉个子很高,看人时本就自带压迫,镜片又将他的目光过滤得更加深邃。 吴院长隐约感到背后落了一层汗。 和事佬当不下去,他改口说:“一会儿我让人查查监控,要真是公报私仇,肯定得严惩。” 见事情差不多有定论,宁枝说:“谢谢院长,我先回去休息了。” 吴院长慈爱点头:“去吧,别累着。” 宁枝没看奚澜誉,扶着墙从他身边穿过,那清冽的木质香,在她鼻尖逗留了短暂的一霎。 奚澜誉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上次他讲了重话还是只是单纯的一时兴起? 宁枝无意探究。 她只觉得内心有种隐晦的悲切,他可以污蔑她,也可以帮助她。 一切的一切,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 宁湘兰年轻时有个闺蜜嫁去北城,本来好几年没消息,结果上周,两人突然在小区附近的公园碰见了。 她们两是从小的情谊,虽这么多年没联系,但毫无芥蒂,有讲不完的话,回忆不完的往昔。 因为这插曲,宁湘兰回老家的事情暂时搁置,连带着,她聊得太嗨,家都来不及回,哪里还有时间催宁枝跟奚澜誉。 宁枝一连过了好多天耳根清静的日子。 直到这天周日,宁湘兰女士正式带宁枝拜访李奶奶一家。 李奶奶从小就是个精致女孩,现在年纪虽大,依旧优雅,每日黑白套装搭配珍珠项链,妥妥的小香风打扮。 宁枝笑着说:“外婆总讲您好看,我还不信,心想哪里还有比我外婆要好看的小老太太,没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宁枝性子虽淡,认真哄起人来却是一流。 可以说,只有她不想哄的,没有她哄不好的。 这番话说得李奶奶眉开眼笑,握了她的手,跟看亲孙女似的:“听湘兰说,你结婚了?” 宁枝点头:“刚结。” 李奶奶一脸惋惜:“我要早遇见湘兰就好了,我有个大孙子,正好比你大一岁,属相也合适,可惜,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让别人给抢了去。” 宁湘兰笑着说:“那你就把我们枝枝当亲孙女,改天让她领新孙婿登门拜访。” 李奶奶很高兴:“我巴不得,孙婿做什么的啊?” 这倒是把宁湘兰问住了,她只知道奚澜誉是开公司的,具体做的什么行业她还真不知道,“枝枝,澜誉做什么的?” 宁枝随口答:“投资。” 李奶奶似乎想起什么,皱了下眉头说:“哪个澜誉?奚家的那个?” 宁湘兰惊喜:“你认识?” 宁枝手里端着的水晃了下,尽量平静地打断她们的联想:“肯定不是他,重名而已。” 李奶奶不信,描述了一番奚澜誉的相貌,宁湘兰连连点头,“没想到我们还有这层缘分。” 宁枝极轻地叹了口气,头有些隐隐的痛。 她疑心难道是今天出门没翻黄历?不然怎么会这样倒霉?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2节 李奶奶仔细回忆了一番,略带犹疑说:“可是没听说澜誉结婚啊。” 宁湘兰愣了下,下意识为孙女找补:“她们刚结没多久,澜誉兴许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 李奶奶想了想摇头,更困惑了:“然然上周才见过他呢……” - 回去的路上,宁湘兰一言不发,她不讲话,宁枝也不好讲。 何况,她得想想,一会儿到底怎么圆。 气氛压抑得要命,宁枝揿开车窗透气,宁湘兰突然开口:“关上,我冷。” 宁枝用余光瞥她一眼:“外婆,您感冒了吗?” 北城的夏季闷热得很,要不是现在太阳落山,车内还打着空调,这窗户压根不能打开。 这时节觉得冷,可不是什么好事,宁枝差点准备换路去医院。 哪知宁湘兰捂着心口说:“外婆心寒。” 宁枝:“……” 将车泊好,宁枝要她先上去,她好慢慢跟她解释。 宁湘兰赖在车里不肯下来,“我们没名没分的,住什么他的房子?” 宁枝无奈,好说歹说才将人劝下来。 老太太折腾一天有些累,宁枝让她先去休息,她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外婆,”宁枝斟酌着开口,“我医院不熟的同事也不知道我领证,您知道我的,根本不喜欢跟不认识的呆一块,奚澜誉他尊重我的想法,这不好吗?再说,一桌人玩得好好的,奚澜誉突然来一句,我结婚了,您觉得是不是很奇怪?” 宁枝自觉这话逻辑没问题,切入点也不错,如果外婆听进去,应当能糊弄一段时间。 谁知外婆不走寻常路,扶着把手,身体前倾:“枝枝,你到底有没有事瞒着外婆?我都喊他澜誉,你们却互喊大名?” 宁枝蹙眉,指尖扣了下桌壁,扯出个笑,“这不是因为在您面前?我总不能对着您还一口一个老、老公吧?” 这样的称呼,上次在机场,宁枝可以面无表情讲出来。 可现在,或许是她跟奚澜誉接触次数变多,当她试图自然地喊出“老公”两个字时,竟卡了壳。 眼前莫名就浮现,奚澜誉那张淡漠到极致的脸。 宁枝脸有点烧,不自在地用手扇了扇。 宁湘兰显然没信,盯着宁枝看了半晌,说:“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不懂,我只知道,没有哪个夫妻一周都不用见面。” 她精得很,宁枝说什么都不肯听,只撂话:“想让外婆相信,很简单,起码你们两个得住到一块去。不然别说别人不信,我自己都不信!” 宁枝私心并不想再见奚澜誉,他这人太过傲慢,很难相处。 外婆最近反正也不走,宁枝心口不一应承:“很快了。” - 心中不想见,有些工作场合却难以避免。 或许是上次奚澜誉为她出头的原因,这回他再来医院,吴院长竟将她也喊了过去。 “朱构那边已经查明是他故意刁难,我看要不就让他跟你道个歉?” 话是对着宁枝讲的,人却朝着奚澜誉,得他点头才行。 奚澜誉坐在沙发上,跷着腿,手里拿了本医院的报刊随意翻着,很慵懒闲适的坐姿。 闻言,他没动弹,只抬头看了宁枝一眼,“你觉得?” 他坐在一扇窗前,阳光从背后倾泻而入,那光似乎专为他而来,将他整个人拢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给人一种温柔的假象。 然而当他看人时,镜框上折叠的亮光一闪,目光幽深,那股浸淫商场多年的气势便立马占了上风,叫那对视的人心中一颤。 宁枝移开目光,淡声回,“我都可以。” 吴院长又开始当和事佬:“那就今晚,我把人喊过来,让他给小宁敬杯酒,这事就当结束了。” 今晚? 宁枝正准备拒绝,手肘被人故意撞了下。 导师纪斯何朝她很轻幅度地摇两下头。 今天屋里不光有她跟奚澜誉,还有院里今日空闲的各科室主任、主任手底下得力的新生力量。 不是专为她一人破格,宁枝也就顺了纪斯何的意思。 不然倒成她搞特殊化。 奚澜誉合上报刊,无可无不可“嗯”了声。 分明他才是今天的主角,他却半分也无身为主角的自觉。 陷在窗角的沙发里,显得与这场合格格不入。 宁枝发觉,他无论做什么,都有种置身事外感,好像这世间就没什么能让他在意的东西。 或许有的? 只是她不够格知晓。 - 院长拍板,奚澜誉默认,朱构一个主任级别的破天荒要给她这小医生赔罪,这事很快在医院内部传开。 最高兴的,还要属纪斯何。 他嘴都合不拢:“小宁啊,老师真是没白疼你,能看到那家伙吃瘪,我少说高兴一个月。” 宁枝笑了下,不知道回什么,也就没做声。 她其实无意卷入两人的是非,但朱构行事真的让她恶心。 她要是不反击,他这样的只会变本加厉。 既然奚澜誉愿意帮,她接着就是。 纪斯何问:“你跟那位奚总认识?” 宁枝想都不想,果断摇头:“第一次见。” “那为什么……”要帮你出头? 宁枝作思考状:“兴许他那天心情好?” 纪斯何笑了两声,放下疑虑:“也是,你都结婚了。我看那奚总眼珠子都长天上去了,别说你,他连院长都没瞧几眼。” 宁枝心想:何止院长,这世上怕是没人能叫他瞧得上吧。 饭店定在市中心的“涵意居”,花钱也订不到的一地儿。 整座大楼布置得古色古香,室内汪一泉活水,周边雾气氤氲,一看便知是贴合奚澜誉的喜好选的。 宁枝到时,只寥寥几个人,她寻了个角落坐下。 玩了会手机,迟迟没人来,宁枝起身去洗手间。 这地方,从里到外,每一处都造得精致。 洗手间大堂一步一阁,将人隔绝开来,宁枝弯腰捧水的间隙,听见那熟悉的嗓音。 似乎在跟人谈要紧事,他声线压得很低。 宁枝只隐约听到“不必”“行”“改天”之类的话。 刻意摆放的屏风能挡住宁枝,却挡不住奚澜誉。 他微低着头,下颌线清晰利落,嘴里咬了根烟,应得含糊。 他今天穿了身休闲款的黑色西装,单扣的款式,领口微微敞开,腕间的百达翡丽随着拿手机的动作,闪耀出金钱的碎光。 宁枝正犹豫是该面无表情走出去,还是就在这坐着,等他先离开。 手里攥着的手机突然“嗡”了声。 宁枝下意识盖住,却已经晚了。 奚澜誉朝她所在的位置看了眼,他嗓音低沉,有种早知她在这,诱到猎物的意味,“躲什么?” 第10章 宁枝闷头回到包厢,神色有种刻意掩饰过的平淡。 导师纪斯何问:“跑哪去了,发消息也不回?” 宁枝拿出手机看了眼,刚才那声使她暴露的消息果然是他发的。 她心情复杂,又不好说什么,喝口茶顺了顺说:“在外面,没听到。” 纪斯何是大老粗性格,想不到那么多,兀自嘀咕:“这位奚总派头可真大,满屋子的人等他一个,诶,你刚见到他没?” 宁枝摇头:“没注意。”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过于禁欲的木质香,是她经过奚澜誉身边,风一瞬送来的味道。 他应该只知那里有个人,却没想是她。 宁枝很清楚看到,奚澜誉稍侧身,将手机放下,极轻微地挑了一下眉。 他没问她为什么在这里,或许觉得没必要,或许心中已有答案。 实在是解释不清的情形,空间内汨汨流动的水声浇在她的神经上,宁枝放弃挣扎,与他错身离开。 自始至终,奚澜誉没说一个字。 宁枝发觉,跟他这样的人,愈是接触愈是忌惮,她现在的心境还没领证那天坦然。 …… 约莫十分钟,奚澜誉在众人的簇拥下进来。 他似乎是天生的领导者,宁枝记忆里,她几次遇见奚澜誉,他都是这般被前呼后拥的状态。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3节 众人兴致勃勃,而他永远是神情最淡的那一个。 一如此刻。 吴院长携各科主任同他聊未来、聊发展、聊前景,嘴皮子都要讲破。 奚澜誉不过间或“嗯”一声,神情淡漠。 大家已适应他这样的风格,顺着他的回应,一个说几个捧,包厢内顷刻间竟也有热火朝天之感。 奚澜誉恰如自动竖起一道屏障,热闹是他们的,他只自顾自给自己斟了杯茶,垂眸浅啜。 他的神色间总有种不易察觉的厌倦。 寡淡疏冷。 酒喝到正酣,有人借着酒意,想要去敬他,却又在触到他冰冷的眼神后,霎时清醒,转而去敬吴院长。 吴院长只得起身应付。 可以说,这场饭局,奚澜誉的酒,一半是靠自身气场挡掉的,而另一半,则是倒霉的吴院长被迫替他挡的。 热火朝天的氛围与这里面禅意静默的摆设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场最难受的要数朱构。 今晚这局,他本想推掉的,奈何他要给小姑娘道歉这事,闹得大半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了。 他要是推了,遭人耻笑,说他玩不起;要是不推,还是被人明里暗里笑。 反正怎么着他都落不着好。 想了半天,眼一闭心一横,把酒杯一端,至少在院领导那得个积极配合改正的印象。 “小宁,上回给你排手术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小姑娘确实不能当男人使,我下回肯定注意。”朱构举了举杯,“这杯我干了,你随意。” 宁枝笑了笑,没说话。 朱构说:“怎么,还不肯原谅主任呢?” 宁枝不为所动:“主任,您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那些被您从言语上轻蔑的女医生。上回做手术,我从头到尾撑了下来,可我记得跟我打配合的张医生,他是中途换了个人来接手吧?可见您这套女人不能当男人使的言论并不可靠,相反,男人有时反而不如女人有耐力。” 宁枝这段话说下来连气都没喘,神情平淡地像在讲“今天天气还不错”这样的小事。 她没什么情绪,场内却一瞬安静下来。 这儿霎时成为焦点。 朱构尴尬极了,挤出个笑:“这小宁,还真是看不出来,平常瞧着不温不火的,嘴皮子还挺厉害。” 宁枝不置可否,将桌上那盅茶饮尽,神色淡淡:“主任,有些话不吐不快,我以茶代酒,您见谅。” 宁枝只是懒得同人计较,绝非包子。 若触及她的底线,无论是谁,她照怼不误。 出生至今,得到这份宁枝这份待遇的,一个是钱维远,另一个就是朱构。 纪斯何惊呆,他早知宁枝这孩子不简单,可柔可刃,但怎么说呢,她进科室到现在,始终淡淡的,无论多大事,她也没红过脸。 纪斯何有时疑心,是不是他看人看走眼了? 现在一瞧,哪里是走眼,分明是藏着锋芒。 这样的一针见血,让人立时无地自容。 “啪——啪——” 摩擦过后,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包厢内响起两道清晰的掌声,随意的懒散的,叫人无法忽视的。 奚澜誉的视线跃过人群,同宁枝的,有一瞬短暂的交汇。 冰冷的镜片下,他的目光少了些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枝读不明白的,类似于收藏家于不经意间发现一件有意趣的藏品的意味。 他没说话,捞过桌上的酒杯,微黄的酒液晃动着叫嚣,他勾唇,似欣赏它的挣扎,启唇不紧不慢将其吞没。 宁枝忽然想到那晚在山间别墅,面对山间浩渺,他也是这般,平静对视,游刃有余。 好像有条游蛇在她的皮肤上爬行。 室内温度分明不低,宁枝却不知怎的,感到一股凉意,指尖微抖,打了个寒颤。 - 郑一满的画廊投资落定,她心里高兴,喊了一帮朋友来家里庆祝。 郑家虽比不上奚家,却也在北城稳扎稳打好几辈了,家底怎么着都算殷实。 这样的家世,郑一满其实并不需努力,反正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但她估计从小顺风顺水惯了,自从叛逆期开始这远离罗马的步伐就一发不可收拾。 家中做实业,她就捣鼓艺术,家中要帮她,她不许,如今毕业几年,硬是靠自己弄出了点名堂。 宁枝开了罐啤酒,恭喜她:“祝你早日心想事成。” 郑一满的那群朋友宁枝不大认识,她一人坐在阳台的沙发上,一手屈肘放在膝上,一手拎着那瓶啤酒。 傍晚北城的天不错,晚霞漫灿,天空澄澈,不染纤尘,落日的光芒投在镜面的桌上,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光芒。 宁枝灌下口啤酒,承着暖澄的夕阳,微微眯了眯眼睛。 郑一满从身后拍了她一下:“一个人坐这不无聊?” 宁枝笑:“那你不是过来了?” 郑一满跟她碰了一下杯,笑说:“你就吃准我不舍得冷落你是吧?” 宁枝喝了口酒,笑一笑。 有些朋友熟悉到一定程度,不需要交谈,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对方心中的想法。 两人不约而同再次笑起来。 宁枝说:“我想到第一次租房,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可以用一半的价格租到这样好的房子,一直要你出示各种证件,最后你没办法,将存折也掏给了我。” 郑一满叹口气:“这种事也就大学生干得出来。” 宁枝:“我大学时也不会这样单纯。” 郑一满不服:“那是只对你好不好?” 两人回忆了一阵从前,彼此间默契得流动着一股或感慨或惆怅般的情绪。 碰杯喝完一罐,宁枝正了正神色:“满满,你说跟不单纯的人应该如何相处?” 郑一满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问奚澜誉?” 宁枝不置可否:“你是怎样说服他的?” 郑一满有一点头晕,手指搭在额角想了想:“其实对付他这种人,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想骗他们钱的人太多,你光靠说肯定不行,得有详实的方案,有plan a、plan b……从他们在乎的地方入手。” “在乎的?” “对,资本家在意的,无非就那么几样,你懂的。” - 郑一满的话给了她一些思路,宁枝觉得,她或许真的明白。 就在她大概想出框架之际,平城的医学研讨会开始了。 宁枝暂且将这事搁置,跟着导师纪斯何落地平城。 纪斯何有意栽培宁枝与李彭,无论大小场合,他都尽量将两人带着,跟业内大牛交流学习。 学医就是这样,医学无止境,学习无止境,永远不会有停下的一天。 宁枝感恩纪斯何的提携,无论何时何地,从未叫过半句苦。 这次的研讨会主要针对垂体腺瘤方向,探索其经典病例在当下医学环境中该如何有效治疗。 宁枝听得入神,有些有疑义的部分,她点开备忘录将它们记了下来,以便结束后讨论。 中途主持人似乎讲了句什么,宁枝忙着记笔记,没听清,料想是不重要的内容,她也没在意。 会议结束,宁枝正准备起身,主持人突然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宁枝只得重新坐回去。 以往没有这样的情形,不知怎么了,宁枝没吭声,垂眸静坐。 大门打开,先是静默的一片黑。 宁枝顺着人群看过去。 约莫片刻,奚澜誉从那片黑里走了出来,一贯的气定神闲,八风不动。 那套缎黑的滚金线西装,一瞬让宁枝回到,山间别墅的那晚。 斯文矜贵不可攀折。 全场的焦点瞬间移到奚澜誉身上。 宁枝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就在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奚澜誉看也没看下面的人,径直走进会场,在前头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反倒是跟在身后的张屹上前,与主持人沟通片刻,画面开始播放他带来的ppt。 内容很简单,大概是以北大附医为代表,北辰旗下的私立医院将会在近五年同一些知名的公立医院建立深度的合作关系。 北辰负责向其输送高端的仪器设备,而各大公立医院则向北辰反输送专业的医学人才,大家通力合作,互利共赢。 当然,输送人才的方式并不苛刻,这些医生不必去北辰任职,只需定期莅临指导。 宁枝蹙了下眉,心道果然,资本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她先前还想,奚澜誉怎么会突然这样大方,向她们医院捐赠那么大批价值不菲的仪器,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私立医院以环境优、服务好著称,因着这两点,颇得富人阶层的偏爱。 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这里面的医生待遇虽然好,成长却很慢。因此许多名校毕业的医学生大多还是会选择公立,先磨砺几年。 几年之后,有些看重钱的会跳槽去私立,但大部分真正醉心医学的,依旧会留在公立。 私立与公立相比,最缺的就是人才。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4节 但奚澜誉这样一来,完美解决了这一问题。 不过是派几个专家指导两天,就能为医院换来这么多好设备,何乐而不为。 对双方而言,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一时间,场内议论纷纷,鲜少有表示反对的。 而这一计划的促使者,将ppt看完便起身走了出去,他大步离开,与进来时同样的干脆。 与此同时,正起身的宁枝收到张屹发来的微信。 「宁小姐,您那边忙完,麻烦直接到停车场,奚总在车内等您。」 第11章 平城会展中心停车场,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已在此停留半小时,虽看不清车里的情形,但并不妨碍吸引过路人艳羡的目光。 奚澜誉坐在车内接电话:“我说过,恒远这事我有分寸,您最好别插手。” 对方不知讲了什么,他轻微皱眉,将一条手臂搭在车窗边沿,揉了揉太阳穴。 车窗做过防窥处理,入目模糊的一片黑。 这何尝不是他的人生? 挂断电话,奚澜誉吩咐:“问问她还有多久?” 正说着,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宁枝弯腰钻进去:“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奚澜誉”嗯”了声,没说什么。 张屹笑着说:“宁小姐,奚总已经等您半小时了,正让我催呢。” 宁枝撩了把耳边的发,“我上回等了奚总一个小时。” 言下之意,奚澜誉只等半小时,就别挑她迟到的这点儿错了吧? 张屹讪讪,跟司机一道离开,将车内空间留给他们。 宁枝没在意这些,她垂眸,专心看备忘录里记的内容,等她大概复盘完,才转头问奚澜誉:“你今天找我是?” 奚澜誉的目光直到此刻才落到她身上。 专注事业的宁枝有种不一样的神采,让人极难忽视,奚澜誉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宁枝有些微的不自在,以往他的目光总是悬浮在半空,看她跟看个物件也没什么差别,更别提现在那涌动着的细微的情绪。 然而,不过片刻,车内莫名的气氛便恢复正常。 奚澜誉整了整衣袖,坐正:“一会儿有安排?” 宁枝:“没有。” 奚澜誉:“跟我去见个人。” 宁枝不喜他这命令一般的口吻,“见谁?” 奚澜誉将司机叫回,摊开文件,没答这问题,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宁枝已大概试探出奚澜誉的脾性,当他有求于你时,会变得好通融一些。 宁枝微微侧身,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奚澜誉听见这话,将文件一阖,偏头看向她:“理由。” 宁枝迎着他的视线,不讲理由,反提要求:“如果我跟你去,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说服你?” 宁枝知道他能听明白,不再多言,安静等待他的回答。 气息缓缓,有一瞬的凝滞。 原先播放的轻音乐恰好结束,换上一首慵懒的爵士,恣意随性的节奏,让宁枝等待的心情慢慢松弛下来。 不管如何,尽人事听天命。 不知过了多久,爵士乐接近尾声,那清冽的雪松气味几乎要顺着音乐流淌进她的身体时,奚澜誉开口了。 “可以。” 宁枝朝窗外沉沉呼出一口气,玻璃窗很快蒙上层薄雾,将她的眉眼照得模糊,看不真切。 但宁枝确定,此时此刻,她的心情还不赖。 - 平城与北城接壤,城市面貌相差无几,硬要说区别,便是平城更有烟火气一些。 各式各样保留至今的老建筑,巷道里追逐打闹的儿童,彼此搀扶着过马路的老夫妻,遮天蔽日的国槐树…… 汽车在狭窄的道路里穿行,最终停在一座独立的小院前。 周边邻居见状,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朝这边张望。 奚澜誉看了眼宁枝,淡声吩咐:“下车。” 宁枝依言推开车门。 她今天穿的职业套装,白衬衫黑色a字裙,脚上踩一双五厘米的细带高跟鞋,在平整的水泥路上可以健步如飞,然而这里铺的是鹅卵石,路面崎岖不平,宁枝一脚下去,差点栽倒。 背后伸出的有力手臂适时扶了她一把,隔着面料,宁枝感到微凉的触感。 他的手很大,不过一只,抓住她手臂时便轻松占据了大半。 宁枝瞥见他用力时,手腕嶙峋,青筋暴起,那冷白如月光一样的肤色让他分明的指骨也染上禁欲的味道。 衣料相贴处,有隐隐的,不可察的火花在迸溅。 是她身上的温度在不自觉升高。 宁枝下意识吞了口唾沫,退开稍许,却几乎在一瞬间,被奚澜誉略微使劲,拽回了身边。 “做什么……” 奚澜誉手掌上移,虚揽住她的肩,那清冽的雪松霎时顺着微风和他磁沉的嗓音流淌进她的血液,“上回陪你演一场,这回轮到你陪我。” - 宁枝直到进屋,脸上那股热意才渐渐散下去。 说来也奇怪,她心中分明知道这只是演戏,但当奚澜誉果真半揽着她时,她竟有种不自觉的紧张。 宁枝叹口气,兴许是他这人存在感太强,实在无法忽略。 这是座极具生活气息的小院,各色蔬菜瓜果各占一块地,墙上爬满了应季的丝瓜藤,其上沉沉坠下不知多少绿油油的新鲜丝瓜。 当然,主人并非纯实务派,跃过这半边,另外一半则郁郁葱葱种了些不知名目的花草树木。 宁枝只认出,那占地最大的一棵,是新抽生的山茶树,瞧着长势喜人。 而这树旁凿了口水井,井口浑圆,固定的石块或因使用频繁,已缺了块边角,有个明显的豁口。 旁边放着的水桶正沥着水,很显然才用不久。 屋内有人听到动静迎出来,听得出,那语气是真意外,也是真高兴。 “澜誉来啦?” 奚澜誉“嗯”了声,说:“来给您庆生。” 何信芳将手在裙摆上擦了擦,喜得眼角皱纹都堆起来,笑说:“你这孩子,前段日子不是还说没空?” 奚澜誉说:“正好路过。” 说话时,他搭在宁枝肩上的手指无意识碰了下她的锁骨,宁枝身体反应快过大脑,条件反射般颤了下。 奚澜誉退开稍许,朝何信芳介绍:“这是宁枝。” “真好看。”何信芳善意的目光将宁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并无不适,反倒有种长辈般的体贴,“你们俩往这一站,比我小时候看的那画报里的明星还要养眼哩。” 奚澜誉勾了下唇,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掏出一支,立在院中点燃。 何信芳顺势上前握住宁枝的手,笑着问她:“一路过来累不累,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晚上想吃什么,就到院里摘新鲜的丝瓜烧个汤好不好,澜誉嘴挑,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宁枝被她的热情感染,也笑着说:“您一下子问这么多,我都来不及答了。” 奚澜誉恰好抽完那根烟,迈步走过来:“她没忌口,您今天生辰,就别下厨了,我让人送过来。” 何信芳不赞成:“浪费那钱做什么,咱们自家院里种的吃了干净,外面那些,指不定放什么了呢。” 奚澜誉由着她:“行,您随便弄几道就是。” 何信芳“诶”了声,将围裙系了系,还不忘招呼宁枝:“宁小姐,你随便逛,随便看,要嫌等得无聊,就让澜誉带你出门走走,媛媛一会儿也该回了。” 宁枝应了声。 待人离开,她小声问奚澜誉:“我该称呼她什么?” 她对奚澜誉,敬畏有之,疼爱亦有之。 两人结婚至今,奚澜誉压根没提去见他父亲,反而是先来了这里。 可见她在奚澜誉心里有不一般的地位。 奚澜誉看眼宁枝,“叫她何姨就行。” 宁枝“哦”了声,问:“她是你们家的阿姨?” 奚澜誉没说话,只盯了她片刻。 宁枝说:“算了,当我没问。” “没什么不能问。”奚澜誉又抽出根烟咬在嘴里,并未点燃,嗓音沉沉,“小时候的。” 两人站在那棵高大的山茶树下,她们分明只是因世俗而凑在一起的假夫妻,宁枝却凛然得,在此刻觉察,她似乎真的触摸到奚澜誉生活的边缘。 但也仅仅是边缘那模糊的一层罢了。 …… 就在晚风又送来一阵烟味时,有道兴高采烈的清脆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澜誉哥,你来啦!” 大学生打扮的小姑娘冲进门内,刚准备朝奚澜誉扑上去,便被屋内闻声而来的何信芳呵斥住:“澜誉哥哥结婚了,不许跟小时候一样缠着她。”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5节 小姑娘站在原地撇嘴:“抱一下都不行吗?” 奚澜誉将烟碾灭,往后退了一小步,问:“去哪疯玩了,熏得一身油烟味。” “有吗?”何媛媛低头闻了闻,仰脸俏皮答,“好像是有一点,我还是先上去换身衣服吧。” 说完,何媛媛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 从始至终,她都没问宁枝是谁。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宁枝觉得,何媛媛不喜欢她。 而这一点,在她换好衣服下楼时得到验证。 正青春的少女可以驾驭任何可爱的风格,却很难将职业装穿出味道。 何媛媛不知从哪翻出一身跟宁枝差不多的套装,尺码虽合身,却怎么看怎么别扭,有种偷穿大人衣服的即视感。 小姑娘藏不住事,眼神往哪飘,有多紧张,全都在脸上和小动作里展露无遗。 宁枝轻笑声,侧过身来看奚澜誉,那眼神里,揶揄的意味太重。 奚澜誉蹙了下眉,沉声说:“上去把衣服换了,穿这样像什么话。” 何媛媛不服气,手指宁枝:“为什么她可以,我不行?” “她是谁?”奚澜誉那声里几乎带了点警告,“没大没小,叫嫂子。” 何媛媛快哭了,眼眶通红,但她两只手死死绞在一起,硬是不让自己眼泪落下。 她也不上楼,倔得很,就这样跟奚澜誉对视。 宁枝挑了下眉,没成想今天是看戏来了。 何信芳正炒完菜端出来,见到这一幕,手里端着的汤差点洒出来。 她老来得女,宠得跟什么似的,平素要星星不给月亮。 但唯独一条,她千叮咛万嘱咐,澜誉厚待她们家,那是因为澜誉心好,她们要做的就是本分,绝不能生出别的心思。 身为母亲,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那些小九九。 但是不可以。 何信芳过去,将何媛媛扭送上楼,甚至,当着宁枝的面,她还往她背后打了一巴掌。 极清脆的一声。 何媛媛眼泪再也憋不住,“啪嗒”“啪嗒”落下来。 宁枝想到幼时自己也曾这般任性过,只是后来却再没了任性的资本。 她起身朝何信芳说:“我去看看吧。” 奚澜誉跟何信芳同时说:“不用。” 宁枝笑着摇摇头,坚持上去了。 约莫半小时,也不知宁枝跟她聊了什么,小姑娘换了身裙子,挽着宁枝的手臂,亲亲热热下来了。 也不叫“嫂子”,腻在宁枝身边,一口一个“枝枝”,亲近得很。 奚澜誉挑眉看了她一眼,这微小的动作被何信芳捕捉到。 要说之前她对宁枝还只是喜欢,如今见她三言两语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劝动,她这喜欢已升级成扎扎实实的佩服了。 “澜誉,别光自己吃,给人家宁枝也夹点啊。” 奚澜誉没吭声,默了默,放下自己的筷子,用公筷给宁枝夹了块丝瓜,又起身给她盛了一碗汤。 虽是家常的小事,奚澜誉却做出一副纡尊降贵之感,宁枝极为不适应,面上淡淡,心中却已深深克制住自己起身鞠躬的冲动。 一顿饭终于和和气气吃完,何信芳恋恋不舍将她们送到门边。 “枝枝啊,以后有时间随时来玩,不用等澜誉,他一年忙到头也没空歇,你要路过,就一个人来。” 宁枝应了声。 何媛媛凑过来说:“枝枝姐,以后我去北城找你玩啊。” 宁枝笑说:“等你。” 年轻人的感情热烈而短暂,方才还闹脾气的小姑娘此刻竟看都没看奚澜誉一眼,自顾自扭头回去了。 何信芳讪讪:“这孩子。” 奚澜誉不在意,将宁枝往车内一带,说:“我们先走,下回再来看您。” …… 行至中途,奚澜誉偏头,打量宁枝半晌:“怎么跟她说的?” 许是今天心情太好,宁枝罕见露出狡黠的一面,她唇角微勾,看了眼奚澜誉:“真想知道?” “下回再告诉你。” 第12章 奚澜誉嗤了声,将手臂搭在车窗边沿,垂眸翻阅方才未读完的文件。 明显不愿再搭理她。 宁枝早预料他会如此,倒也没什么额外的情绪,默了片刻,将耳机戴上,闭目养神。 她昨晚才来平城,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被导师揪去会场,研讨会刚结束,又马不停蹄陪奚澜誉赶场子。 一天的神经高度紧张,直到此刻,宁枝坐在车内,才觉出一丝后知后觉的困意。 但这是奚澜誉的车,宁枝自然睡不着,只放了些舒缓的音乐放松身心。 似乎两人每次单独呆在一起,到最后的结局都是归于平静。 宁枝勾了勾唇,这样也很好。 反正她也不喜欢无意义的尬聊。 司机将车泊在酒店门前,宁枝今晚依旧住这里。 起身去拉车门的瞬间,宁枝忽然回头,问:“能加微信吗?” 奚澜誉偏头,镜片下的目光无声审视。 宁枝并不畏惧,坦言:“想说很久了,总觉得每次找你还要通过中间人,很不方便。” 奚澜誉没有立刻答应,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宁枝也不着急,等着他权衡,她态度坚持,似乎只要奚澜誉不开口,她就能在这坐到地老天荒。 良久的沉默,酒店门前来来回回不知换了多少拨人。 奚澜誉推了下眼镜,那镜片下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冰凉,他看着宁枝,微微点了下头,嗓音低沉:“我会加你。” …… 远处霓虹闪烁,灯红酒绿般嘈杂,宁枝抬头,望见今晚月色明亮,硕大的一轮。 她微微弯了下唇。 师兄李彭正从酒店出来遛弯,见到宁枝,好奇问:“诶,你去哪儿了,老师找了你一天。” 宁枝走时没见到纪斯何,后来想着发个微信,结果事情太多忙忘了。 她点点头,将包带在手心绕了两圈,“老师在大厅还是房间?” 李彭说:“在大厅,我刚还看见呢。” 宁枝说了声“多谢”,先回房间洗脸卸妆,再换了身简单的白t牛仔裤,才下楼去找纪斯何。 纪斯何见到她,先是一顿训:“跑哪去了,电话电话不接,微信微信不回,你这手机趁早给我扔了。” 宁枝揿开手机屏幕,果真见到十分钟前纪斯何给她打过两个电话。 那时她正在奚澜誉车上,车内安静得要命,但凡发出一点声音都像是罪过,宁枝索性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她在他对面坐下,安抚纪斯何的情绪:“抱歉,手机静音了,我真的没听到。您找我什么事?” 纪斯何摇头,“搞不懂你们年轻人,一个两个的都喜欢静音。”他转过身,示意宁枝看他的电脑屏幕,“这篇论文我发你,你仔细看看,是今天研讨会上你问的那个问题的延伸。还有,你外婆的体检报告估计快出了,你最近下班记得去拿。” 宁枝说“好”。 纪斯何挥挥手,头也没抬:“行了,就是看你这么长时间没消息,别是遇着什么事了,现在回来了就行,上去歇着吧。” …… 之前在车里困,现在真躺到床上,又了无睡意。 宁枝翻了个身,从床上爬起来。 或许是心里记挂着奚澜誉要加她微信这事,宁枝看了眼手机,电量所剩无几。 她先倒杯温水,边喝边将手机插上电。 然而过去几个小时,微信里迟迟没动静。 宁枝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将纪斯何发给她的那篇论文点开。 论文有些复杂,宁枝全篇通读三遍才大概理解,她将这次研讨会记录的要点又拿出重新整理了一遍。 弄完这些,困意席卷,她最后看了眼微信。 底下干干净净。 宁枝深呼吸,实在不喜欢这样被动的局面。 她拢了拢发,将手机切换到勿扰模式,揿灭主灯,只留一盏小夜灯。 手机直到早晨再也没亮过。 - 第二天到院,宁枝先去二楼体检大厅询问外婆的报告,对方告知出报告还需三天,快不起来。 宁枝点点头,顺路从这去骨科。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6节 经过上次那事,朱构虽不敢再找宁枝麻烦,但他终究心里不快活,也不肯好好教她,大有“随她去”的这层意思。 不过宁枝不在意。 医院关系错综复杂,她跟朱构关系不好,但同科室里亦有看朱构不顺眼的,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宁枝迅速跟副主任张楠拉近了关系。 她一进诊室,张楠就朝她招手:“宁枝,来,今天我带你查房。” 宁枝应了声,先去小房间换上白大褂。 张楠女生男相,又剪了个短头发,往人堆里一放,瞧着跟男生没什么差别。 所以她第一次来科室,草草一眼,压根没看出这里面还有个女的。 张楠跟她边走边聊:“宁枝,你这回可真解气。那姓朱的我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人家技术好,又会拍领导马屁,压根没人治得了他。这回啊,他阴沟里翻船,终于踢到了你这块铁板……” 宁枝问:“你跟他也有过摩擦?” 张楠摇头,“他就是一欺软怕硬的主儿,哪敢把主意打我身上来。”她凑近宁枝些许,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啊。我看他不顺眼,那是出于江湖道义。” 宁枝“嗯”了声,发出个疑惑的转音。 张楠声音压得更低,接近耳语:“看见他手底下那群实习生了吗,要是敢有不巴结他的,他对付他们的招数比对付你的还阴。” 巴结?怎么巴结? 无非就那么几种。 宁枝微微蹙起眉。 张楠继续说:“虽说现在说什么'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但医生这职业还是很多普通家庭的首选。前几年,有个好不容易从山区考到北城的,好死不死分到他科室,人家哪里懂这些,朱构就……反正到最后那学生差点放弃学医这条路。” 宁枝偏头看了眼张楠:“您劝的?” 张楠笑着拍了下宁枝的肩:“害,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这聪明劲儿呢。我们北大附医虽然综合实力很强,但骨科在全国其实排不上前三,我给他指了条明路,人现在考到沪城六院去了,挺受器重的。” 宁枝偏头问:“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张楠看她一眼,叹口气:“大家以后还要共事,谁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再说,就算我愿意,证据呢?” 宁枝了然,轻微叹口气。 忽然想起毕业那天,郑一满朝她张开怀抱,笑说: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宁枝那时笑她少年老成,如今却有了一层更深的体会。 - 宁湘兰被李奶奶邀请去她家暂住,最近都不在家。 宁枝难得空闲,整个夜晚,都是独属她一人的空闲时光。 她其实很宅,一个人在家除了学习就是睡觉。 但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宁枝捧着本书,越看越觉得心浮气躁。 她想了半天,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生理期快到了。 宁枝索性将书合上,兑了杯温水,点开上次没看完的那部电影。 ——《他其实没那么喜欢你》 宁枝纯属被片名吸引,后来上网搜了下,才知道这部电影专治恋爱脑。 画面正播放到男主对着天真的女主阐释爱情“真谛”。 “常规情况就是,如果一个男人不打电话给你,因为他不想打电话给你。所以相信我,如果一个男人对待你的方式就像他毫不在乎一样,那么他真的是完全不在意你的,没有例外。”* 宁枝嗤了声。 这番话恰好对应奚澜誉。 那晚他言之凿凿说会加她的微信,结果到现在,宁枝尚未收到任何一则添加申请。 她对这行为本身没什么期待,但她实在不愿,跟他商量同居这件事,还要经过第三人传达。 宁枝本能地有些抵触。 电影前半段很精彩,有频繁被渣男伤害的傻白甜,有不堪忍受多年婚姻出轨的,还有相恋多年,男友始终不肯结婚的。 几段不同的感情状态,鸡飞狗跳地讲述了爱情的残酷。 然而后半段,剧情落入俗套,不可避免陷入合家欢结局。 宁枝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然后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完美的男人,然后得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结尾。”* 宁枝面无表情等着这段话播完,抬手按灭了屏幕。 室内仅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柔和朦胧的光线将她的脸罩上一层不真实的苍白。 她逆着光,轮廓有轻微的阴影。 约莫一分钟,宁枝仰头将手中那杯早已放凉的水喝完,赤着脚,踩过地毯去洗澡。 …… 不得不承认,当她答应奚澜誉假结婚的那一瞬间,她其实就已经在心里否定了自己假以时日会遇到真爱的存在。 宁枝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可能性。 毕竟宁蔓当年信过,然后呢? 她不想揣度自己的母亲,但若是让她选,她一定不会选爱情。 夜越来越深,雾气浓重。 宁枝每次在生理期前几天都会失眠,这次也不例外。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起来刷了会手机。 郑一满是夜猫子,这个时间点,对她来讲,不过是夜晚刚刚开始的序幕。 她见宁枝还没睡,发来微信问她要不要出去玩,宁枝婉拒了。 她明天得起早去医院拿外婆的报告。 又过一会,就在宁枝准备放下手机重新酝酿睡意时,微信下方突然有了一个姗姗来迟的小红点。 宁枝一瞬间便知道。 这是奚澜誉终于想起来加她微信了。 第13章 宁枝点开“通讯录”那一栏,不出所料,奚澜誉的头像是一片模糊的黑,微信名更简单,就是他的全名。 本想晾他一天,但宁枝转念一想,这行为有种赌气般的幼稚,实在太没有契约精神。 她点击同意。 奚澜誉肯定不会主动给她发消息,而她暂时也没什么可说的。 宁枝退出微信,把手机搁在床头,困意一点一点将她席卷…… 再次睁眼,恰好是早晨七点,闹钟响铃的前夕。 宁枝随手关闭勿扰模式,倚在床头静坐一会儿,爬起来洗漱。 不知是不是昨晚失眠的缘故,她今早格外昏沉,刷牙时差点磕到,宁枝无奈,将早上那杯热美式换成加浓模式。 医院的早晨依旧忙碌,体检大厅人来人往,做呼气试验的几乎将外面座椅坐满。 以往体检不会有这么多人,宁枝走去问了下,原来是今天有几家单位一起过来,大家忙得都要冒烟了。 宁枝问报告,旁边医生顶着黑眼圈说:“宁医生,大家都是同行,能不能不要互相伤害?” 言下之意:宁医生体谅下我们,下午再来吧。 宁枝笑了声,说行,转道去神经外科。 上回纪斯何给她的那篇论文,她又读了几遍,总觉得有一部分始终有疑虑。 宁枝推开门,纪斯何见是她,招手说:“来得正好,帮我去六院取个东西。” 六院跟北大附医分属北城两端,就算开车,来回也得三小时以上,更别提那堵起来没个上限的路况。 宁枝犹豫:“我下午还得帮外婆拿报告呢……” 纪斯何起身往外走,健步如飞,回头说:“那报告我帮你拿,顺便看看老人家的身体状况。” 宁枝求之不得,立时同意。 纪斯何这种老牌专家号,一般人抢都抢不上。虽说他主攻神外,但他医学能力过硬,其他方面,多少也算个小专家。 宁枝之前就打过他的主意,但碍于情面,没好意思开口。 于是,她顺势笑着说:“老师,拜托您帮我仔细瞧瞧。” …… 堵车是北城的常态,宁枝紧赶慢赶,还是折腾到下午两点才回神外。 纪斯何桌上摊着一叠报告,他面色凝重,看得很认真。 宁枝以为是哪位病人的,走近一看,见是体检单,她的心陡然悬起来。 “怎么了老师,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纪斯何将报告上某个箭头指给她看:“过氧化酶抗体太高,不是好兆头。” 外婆的甲状腺有些遗传性的问题,这些年一直在服药。宁枝特地在体检项目里加上这项,本意是想看看甲状腺功能是否有好转,没成想…… 她抓紧办公桌边缘,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是有……癌症的趋势?” 纪斯何沉思,点头说:“定期复查。如果持续升高,不排除这一可能。” 宁枝感觉,地面似乎晃了一下,又或许,今天温度太高,她被晒得有些中暑。 不然,这医院的地面为何踩着像棉花,她整个人霎时轻飘飘地,后背抑制不住地冒虚汗。 她匆匆讲了声,起身向外走。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7节 看不清前路,也不想看,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走到楼道的。 意识回神的时候,就在这了。 风自底下吹上来,有种毫无情绪的冰凉,宁枝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索性坐下来。 瓷砖寒得彻骨,她两手捧住脸,沉沉呼出一口气,任由自己大脑放空。 这一刻,什么都不去想。 方才不过是幻觉,她没听到。 手机突然“嗡”了声,接着是一串紧凑的响铃,宁枝拢了拢发,瞄了眼,见是宁湘兰女士,她接起。 “喂,外婆。” 声音有种刻意压抑过的发涩。 宁湘兰很敏锐地听出她的不对劲:“枝枝,怎么了?是心情不好?还是太累了?” 宁枝挤出个笑:“不是外婆,我睡午觉刚醒呢。” 宁湘兰“哦”了声,“那就好。枝枝,我就是跟你说一下,那个李奶奶她过段时间正好回老家,你不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坐高铁吗,到时候我就跟她的车一块儿回去。” 宁枝顿了下:“……您非要回去吗?” 宁湘兰笑呵呵的:“干嘛不回去,我这么多年都呆在那,现在年纪大了反而不能呆了?再说,我这几天跟你李奶奶聊了聊,你们年轻人现在有想法,我这个老婆子老掺合在里面也不合适。外婆呢,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们,以后不催你们了,你们就按自己的想法生活,好不好?” 宁枝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她默了下,咬紧嘴唇,抬头用手对着发酸的眼睛扇了扇:“外婆……” 宁湘兰笑着说:“好了就这样,你忙去,不用管我。” 宁枝“嗯”了声,赶忙又加上几句:“回家这事您别自己做决定,等我回来再说,我不同意。” …… 正准备放下手机,宁枝忽然看到纪斯何给她发了条微信,宁枝点开,是一则语音消息。 她现在没法静心,脑中乱作一团,想了想,直接点外放。 纪斯何略带些粗犷的声音盘旋在这方楼道。 “小宁啊,你也别太担心,我又仔细查了查,这个后续不升高的案例还是很多的,不一定是癌症。你让你们家老太太多锻炼,保持心情愉悦,心里千万别藏着事,更不能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 “总之呢,这个心情的影响确实很大,放宽心活。诶,差不多就这些,下个月你再带她来复查吧。对了,你今天要是状态不行,就回去歇着,我给你请个假。” 宁枝也想专业点,告诉导师自己没事。 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她好像失去全身的力气,更别提专心工作。 回了句“谢谢老师”,宁枝推门出去。 这里是医院走廊的尽头,寻常基本没人会过来,宁枝挑在这里,为的就是不被打扰。 可此刻,那扇窗户旁,却立了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奚澜誉。 他点了根烟,灰雾袅袅,面容清冷,几缕透进来的光线将他的脸镀上一层浓稠的阴影。 指尖猩红明灭,似乎已燃到尽头。 奚澜誉瞄了眼,不在意地将烟一掐,抬眸朝她看过来。 宁枝下意识问:“你在这多久了?” 奚澜誉启唇,嗓音磁沉:“刚到。” 不知他是否听到方才的对话,宁枝有一瞬的不适感,似乎心事被人剖开,而她根本无力反抗。 不过无所谓了。 外婆身体状况不稳定,更加不能回老家。 宁枝要将她留在北城,势必不可能长期跟奚澜誉分居。 说服他,势在必行。 既然这样,那他迟早会从她口中听到这个理由。 宁枝极浅地点下头,她还有别的事要先办,“那我先走?” 她声音很轻,像北城早上的那阵雾,吹不开拂不散,直往你的视线里钻。 奚澜誉开口,嗓音依旧淡漠:“今天下午,我有两个小时空闲。” 不需打什么哑谜,这话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宁枝停在原地。 她现在确信,奚澜誉一定是听完了全程,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好心? 宁枝深呼吸,她本打算先去找律师再找奚澜誉,如今顺序反了,目的却相同,她看着他问:“两小时是从现在开始?” 奚澜誉很轻幅度地点下头,扔了烟,大步向外走。 经过她身侧,宁枝听到他的声音:“走吧。” 两人最终停在一间私人茶室前,禅意的设计,静谧简约,那两扇闭合的木质门框出一方极为隐密的空间。 室内茶香氤氲,早有人提前煮好当季的新茶,退了出去。 奚澜誉先给她倒了杯,再将自己的那杯举起,漫不经心啜了口,估计是不满意,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将其放下。 宁枝无心品茶,她拿出手机,看眼自己先前早已列好的各项条款,脑中迅速过一遍,思索是否还有添加的必要。 一时无人开口,奚澜誉垂眸,将桌上那根奇楠沉香点燃,一瞬,室内被那凉而甘冽的气味覆盖。 宁枝轻轻深吸,再呼出。 她知道,奚澜誉在等她开口。 五分钟后,宁枝调整好心情。 她坐正,清清嗓子。 “奚先生,关于我们假同居的可能性,我这边大概列出以下三点。” “首先,我自愿签订放弃婚后财产的协议,你已经给过我报酬,其余的,我一分不会要。” “其次,我不会以你妻子的名义行任何便利,更不会做有损你声名的事情,这点你也大可放心。” 奚澜誉没说话,倾听的姿态。 宁枝继续说:“最后,在我们同居期间,我会尽量做到隐身,绝不会打扰你的私人空间,更不会干扰你的日常生活。如无必要,我们可以尽量不见面。” 室内有种不一样的安静,像是风雨欲来,那一霎的平和。 宁枝看向奚澜誉:“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奚澜誉掀眸看她一眼,黑眸深沉,镜片过滤下的目光冰冷而漠然。 真是无法捉摸的人。 分明是他主动提议,现在满脸不在意的也是他。 宁枝想了想补充,“如果有一些例外情况,譬如要占用你的私人时间的,我会尽量给予一定的报酬。当然,”宁枝喝口茶,接着说,“你的时间估计比较贵,我不一定买得起,所以我希望可以分期支付。” 奚澜誉起身,从那银质烟盒里摸出根烟,站在窗边点燃,嗓音低沉,带着点烟草浸润过的沙哑:“理由。” 宁枝咬唇,偏头看他。 他分明知道原因,却要她在他面前再复述一遍。 真是过于恶劣的人。 毫无同理心。 她攥了攥拳,再次开口,“跟你听到的差不多。妈妈过世后,外婆的甲状腺出问题,后来好不容易稳定,只需按时服药,结果这次体检指标又不正常。甲状腺与心情有关,她虽然嘴上说不会催我们,但心里一定在偷偷着急。” “说实话,虽然要理性看待,但我不敢保证,这次指标的升高跟我没有一丁点关系。” 奚澜誉将烟夹在指尖,烟雾从窗口缓缓飘出去,轻缓的一团。 像她此刻的心情,隐隐不安,毫无把握。 宁枝抬头问奚澜誉:“除了何姨之外,你有那种对你来讲很重要的人吗?重要到,你心甘情愿为了她做任何事。” 奚澜誉似是嗤了声,又似乎没有。 半晌,他冷漠开口:“没有。” 宁枝了然,怪不得他这样缺乏人情味,“我有。所以,如果你今天不答应,我还会想别的办法,直到说服你为止。” 那根线香一瞬又变了气味,轻淡而飘渺,像冬日雪山,迎风冷冽的第一口寒气。 奚澜誉启唇,短促的笑了声。 不像是愉悦,倒像是嘲讽她的贪妄。 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感觉身上血液的流动越来越慢,热量在消散,有种强撑过后,终于失望的脱力。 北城开始下雨,夏天的骤雨迅疾且猛烈。 天色一刹昏暗,风雨如晦般。 奚澜誉在此时开口,那嗓音隔着雨雾,低沉慵懒。 但格外清晰,穿过这暴雨,有让人为之一振的力量。 “谁跟你说,我会拒绝?” 第14章 宁枝看了眼奚澜誉,他的神色不像在开玩笑,当然,他这人估计也不会同人开玩笑。 出于谨慎,她确认:“真的?” 奚澜誉没说话,只睨了她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觉得?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8节 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落地,宁枝放松许多,她扯唇轻笑了下:“那我去找人拟合同。” 奚澜誉说:“不用。” 他捞过放在桌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没过一会儿,张助推门进来。 “奚总,您有吩咐?” 奚澜誉微抬下颌,目光越过张屹,落在宁枝身上:“按照她的想法,拟两份合同出来。” 宁枝将自己的备忘录发给张屹,上面包括两人的谈话以及更为详尽的情况说明。 张屹看了眼,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微表情,原路退了出去。 宁枝挑眉,果然谁的助理像谁。 张屹这面不改色的气质,十有八九是被奚澜誉调教出来的。 事情讲完,屋内陷入沉寂。 盛夏骤雨已歇,只有风席卷着雨后的泥腥气灌进来。 奚澜誉皱了下眉,将窗推上,重新坐回宁枝对面。 桌面那支沉香即将燃尽,颤颤巍巍,烧着最后那一点,直至茶盏渐凉,化为一捧轻飘飘的余烬。 似是那最后的生命格外决绝,室内霎时弥漫着一股或清或甘或冽的气息,彼此冲撞着,以悲壮的姿态融合,生成一股宁枝形容不出,但绝不会忽略或忘记的气味。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宁枝看向奚澜誉,“为什么会帮我?” 他完全有理由拒绝。 甚至,她原本的打算就是“三顾茅庐”。 毕竟,奚澜誉不会是一个富有同情心、卖卖惨就可以糊弄过去的对象。 宁枝有些不安。 就好像,石头落地,踩上的却是一片绵软,她需要坚实一些,能够让她放心倚靠的地面。 奚澜誉垂眸把玩那只银质打火机,“叮”得一声,砂轮轻擦,蓝色火焰下,他的脸完美如雕刻,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点了根烟,灰色的雾升起时,奚澜誉开口,目光投至她面上:“做事一定需要理由?” 宁枝迎上那目光,些许的笃定:“你不会一时兴起。” 奚澜誉短促的嗤了声,“你好像很了解我?” 宁枝沉默,无话可说。 她跟奚澜誉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对他的了解多来自于自我揣度。 现在想想,能够将北辰发展至今的人,确实不会只凭几面便展露自己的底牌。 或许,她从未靠近过他,更不曾踏足,他那真实的一面。 宁枝不再执着这个问题,淡声说,“不管怎么样,合作愉快。” 奚澜誉扫她一眼,轻扯下唇,不置可否。 …… 张屹的工作效率很高,两人不过交谈几句的间隙,他便将合同拟好送过来了。 宁枝看了眼,除开自己设想的那些,上面还多了一条合作的时限:一年。 挺好的,比她这个业余人士考虑得要更全面。 她没异议,落笔签字。 - 回去的路上,宁枝些许不自在。 并非第一次坐奚澜誉的车,但这次她却觉出一丝微妙的不同。 大概是那份合同落定,两人今后便被彻底绑到了一起。 她的情感虽默许,但她的理智还在适应中。 车一路畅行,开到她小区楼下。 此时正是饭点,有些吃得早的人家已经开始下楼散步。 乍然停下的这辆豪车,便格外吸引目光。 宁枝伸手要去推车门,不远处忽然传来宁湘兰女士的声音:“枝枝,澜誉。” 宁枝愣了下,微微蹙眉。 外婆最近一直住在李奶奶那边,她本打算明天再去接她,没想到…… 她压根没设想过现在这种情形。 拉住车门的手微微迟疑,宁枝转身,看向奚澜誉,眼露些轻微的恳求,小声说:“拜托……” 奚澜誉抿下唇,说不清是耐烦还是不耐烦,他淡声吩咐司机:“在这等会儿。” 随后,他拉开车门,先让宁枝下车,自己则理了理衣袖,弯腰从车内钻出,自然且熟稔地揽过宁枝的肩。 站定,奚澜誉朝老人家微微颔首:“外婆。” 宁湘兰看不懂他们之间的那些小九九,只当这两人刚独处回来,高兴地说:“吃过饭了吗?上楼,我再给你们做两道?” 宁枝:“外婆,您不用麻烦,他一会儿就走了。” 宁湘兰不理宁枝,只笑着看向奚澜誉:“澜誉工作忙,还没来家里坐过吧,这也怪我,前段时间跟一老姐妹叙旧,误了时间。今天正好凑巧,说什么也得补上。” 宁枝正想说什么,奚澜誉极轻微地碰了碰她的肩。 隔着布料,他的手冰凉彻骨,却有着让体温燃烧的力量。 宁枝僵了下,说不出话来。 他的嗓音沉稳而厚重:“会不会太麻烦您?” 宁湘兰笑着摆手:“不麻烦不麻烦。” 进电梯的间隙,宁枝小声问:“你做什么?” 奚澜誉没看她,面无波澜,公事公办的态度,“做些合同生效前的准备工作。” …… 入门,揿开屋内的白炽灯,落入眼帘的,是一番极温情的生活场景。 客厅边缘摆放着一盏落地灯,灯旁摊着本翻开的书籍,不远处的沙发上歪躺着几只兔子样的玩偶,有穿背带的,有穿裙子的,还有被扒.光.衣.服随便一扔的…… 宁枝额角青筋跳了下,忙走过去将那玩偶扔到洗衣房,“外婆,您怎么又帮我洗玩偶,都说了不脏。” 宁湘兰瞪她一眼:“有人帮你洗还挑三拣四。” 宁枝小声嘀咕:“那您也帮我洗全啊……” 光着放这,多尴尬啊…… 宁湘兰没听见,自顾自过去将阳台边的窗帘拉开,回身朝奚澜誉笑说:“枝枝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看着冷冷淡淡的,私底下一点都不爱收拾。澜誉啊,以后你们俩相处,恐怕还得你多包容她。” 奚澜誉看了宁枝一眼,说:“应该的。” 宁湘兰见状又说:“这孩子看着坚强,其实——” 宁枝赶忙打断宁湘兰,生怕她在奚澜誉面前将自己剖析干净,“外婆,您不是说要烧菜吗,我来帮您。” 宁湘兰闻言,拍了下她的手,“你能帮什么忙?”她将阳台门拉开,“你们俩啊,就坐这等着就行。” 宁枝:“我给您摘菜?” 宁湘兰:“不用!你摘完,菜都炒不了一碟,全叫你扔了。” 宁枝无奈,只得坐下。 阳台俨然被打理成一座小型花圃,各色花卉齐放,有百花争妍之感。 奚澜誉就坐在那暗色的蝴蝶椅上,跷了条腿,随意翻着宁枝上回未读完的书。 满室的花似乎都失了颜色,染上那清冷孤寂的意味。 宁枝想了想,起身。 她拿不定主意,从屋内的小冰箱里依次拿出酒、饮料和茶叶。 “你喝哪个?” 奚澜誉看了眼,指指茶叶。 宁枝将剩下的放回去,单留下那罐白茶,起身去泡的刹那,她转身:“先说好,我的茶叶可没你的好,泡茶技术也不过关,恐怕不一定能入你的口。” 奚澜誉听完,没作任何表情,只将书一阖,随意搁在桌面,俯身从宁枝手中捞过,自顾自去客厅的料理台下寻了只水壶,烧开沸水洗净,又倒掉接一壶新的。 拈过茶叶,将沸水静置片刻,投入杯中,碧绿的茶叶缓缓张开,浮动。 有种盛夏的生机勃勃之感。 坦白说,不管奚澜誉这人如何,他做任何事就是有种令人赏心悦目的清贵。 叫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包括吃饭。 宁湘兰猜测奚澜誉口味淡,只做了几道简单的家常菜。 清炒时蔬、煎牛肉、番茄鸡蛋汤、顺带几张烙饼。 宁枝小声说:“如果吃不惯,就吃一点点也可以。” 奚澜誉瞄了她一眼,那意思明晃晃的:我在你心里,就讲究成这样? 宁枝腹诽:可不就是。 奚澜誉吃饭慢条斯理,一看便知从小有极好的家教。 不过简单的家常菜,也叫他吃出一份满汉全席的贵重。 宁湘兰很高兴:“澜誉,上回我跟枝枝拜访我那位老姐妹,才知道你们两家竟然还认识。她们家姓李,你有印象吗?”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9节 奚澜誉吃完,将筷子一搁,平声说:“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宁湘兰话锋一转:“你跟枝枝有空也去拜访一下人家,她都不知道你结婚呢。” 空气凝滞一瞬,宁枝觉出外婆话里的锋芒,忙打圆场:“外婆,现在不要聊这些。” 奚澜誉看眼宁枝,回说:“知道了,等我们搬完家就去。” 宁湘兰还没讲到这层,被奚澜誉抢先一步,她愣了下:“搬家?” “是。”奚澜誉扯唇,“当初领证匆忙,我们工作地点相差较远,婚房又没装修好,多重原因下,只能暂且分居。” “现在差不多办妥了,过两天就搬,这房子就留着给您在北城养老。”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宁湘兰反应一瞬,才笑着说:“行,你们小两口都替我安排好了,我这老婆子也不能不识好歹。” 宁枝面上淡定,心里已佩服至极。 奚澜誉果然道行深,这样一番瞎话,他讲得面不改色,甚至连那话中的情绪,都掐得半分不差。 宁枝有些后怕,这样的人,她到底哪来的胆子跟他做交易? - 三天后,奚澜誉找了个阿姨照顾宁湘兰。 宁枝则将打包的行李一件件往外堆。 奚澜誉挑了下眉,似是诧异件数之多。 宁枝做戏得做全套,除了些备用的换洗衣服,她几乎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打包了。 “呃……抱歉,东西确实有点多。” 奚澜誉没说话,伸手接过她最重的那只行李箱。 剩下的,有专人过来处理。 车辆行驶路径与上回山间别墅的完全相反,宁枝偏头问:“不住上回那里?” 奚澜誉“嗯”了声,不欲多答,继续翻阅面前的文件。 宁枝就没做声了。 既来之则安之,随便吧。 车辆最终停在北城最为著名的富人区,“北江湾城”。 都说这地方有钱也买不到,能住进来的,全都是大人物,既富且贵。 奚澜誉住的是里面较安静那排的独栋别墅。 房屋秉承他的个性,黑白灰色调,简约风,一眼望去,这里冷漠得毫无人情味。 连带着,屋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了点。 宁枝隐隐有些不舒服,看到客厅放着的灰色沙发,她问:“我能坐一下吗?” 奚澜誉不置可否,吩咐张屹:“让他们把东西送去楼上客卧。” 宁枝小腹坠坠的,没什么力气,只跟着说了句:“放下就行,一会儿我自己收拾。” 她不喜欢别人帮她做这些,倒不是什么洁癖,单纯是因为只有她自己放的,她才有印象,要用的时候才能找得到。 宁枝休息一会儿起身,站起身的刹那,身下突然涌过一阵热流。 宁枝一僵。 坏了,她最近太忙,忘了在生理期提前做准备。 艰难回过头,她清晰看到,那坐过的沙发上有一滩明显的血迹。 宁枝看了眼奚澜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边蹲着掩住后面,边说:“对不起,我的问题。你这有湿巾吗,我来处理……明天,或者现在,我赔一个新的给你。” 奚澜誉微微俯身,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从地上捞起,他眉头微皱,扔了条毯子给她盖上,讲出的话不容置疑,“上楼休息。” “脸白成这样,逞什么能?” 第15章 宁枝咬唇, 看了眼被她弄脏的沙发。 刚住进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不难堪肯定?是假的?。 今天要搬家,宁枝没有披发, 而是盘了个丸子头。 脸颊两边垂下的?那几缕碎发, 将她巴掌大的脸衬得愈发的小。 她脸色苍白,眉头隐忍, 看着有些病恹恹的?感觉,似乎风一吹就能倒。 而她一皱眉, 更添几分脆弱。 奚澜誉微微俯身,将沙发上另一条毯子扔过去,淡声说:“不用?管, 我叫人来?收拾。” 那块血渍被灰色的?毛毯遮掩, 尽管本质是自欺欺人。 但?宁枝看着, 依旧觉得好受许多。 她真心诚意说了声“谢谢”,将毯子围在?腰间, 迈步上楼。 二楼这样宽敞的?空间,只分出三个房间,两间面对面的?卧室,另一间看着面积小一点,或许是书房? 宁枝的?卧室位于楼梯左手边, 跟对面那间看着差不多大, 里?面有单独的?洗漱间和?衣帽间。 宁枝参观完,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在?路上,她还担心,两人住在?一起, 要是没有单独的?洗漱间,岂不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也太尴尬了。 还好,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 地板上摆放着两排整齐的?行李,由?于宁枝嘱咐过,没人乱动,出发时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宁枝蹲下身,根据记忆,从包里?翻出上月没用?完的?卫生巾,又打开旁边的?行李箱,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 洗完澡,浑身那股黏腻的?感觉终于消失。宁枝看都没看地上那堆东西,直接大步跨过去,栽到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每次生理期,她都会经历失眠、烦躁、虚弱等?一系列程序。 如果在?工作,只能强迫自己忍一忍,但?如果是在?家,宁枝习惯先赶紧补个觉。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宁枝捞过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九点。 本以为在?陌生的?地方会睡不惯,没想到她意外睡得还挺好。 宁枝弯了弯唇,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她随手拢了把头发,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下楼找吃的?和?喝的?。 楼下没开灯,有月光照进来?,勉强能视物。 宁枝摸索着去厨房。 结果,奚澜誉的?冰箱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净,除了几瓶矿泉水,剩下的?就只有空气。 宁枝默默站了一会,叹口?气关上,拿出手机点外卖。 这里?虽然地段有些特殊,但?勉强还是能订到几家不错的?外卖,宁枝没胃口?,只点了碗青菜粥。 她给自己接了杯水,正准备去沙发上坐着等?。 忽然发现不远处坐了个人。 奚澜誉就那么仰躺在?沙发上,手肘撑头,他身前放了台屏幕熄灭的?笔记本,一点动静都没有。 宁枝几乎本能地,吓得水杯一晃,差点从手心滑落。 大晚上,他不开灯,在?这做什么? 宁枝走过去。 也不知他到底睡没睡,她放慢脚步,轻轻挪过去,见他双眼紧闭,而他身上连条毯子都没盖。 她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衬衣:“……奚澜誉?” “在?这睡要着凉”,只出来?个在?字,宁枝便觉得天旋地转,手腕被握住,她被他带着翻了个身。 两人位置对调,她后背抵住柔软的?皮质沙发,漫天清冽的?雪松味将她覆盖。 宁枝下意识屏住呼吸,抬眸,对上奚澜誉淡漠,此刻却?格外凌厉的?眼。 她说不出话,只嗓子眼下意识溢出一声,类似挣扎的?呢喃。 月光从那扇落地窗泻进来?,片刻后,奚澜誉的?眼眸映出清明。 “抱歉。” 看清是他,他将她放开。 奚澜誉坐正,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衬衫,偏头问:“你在?这干嘛?” 宁枝猜测他是睡眠浅且入睡后比较警觉,才?会这样。 但?出于安全考虑,她还是默默往旁边挪了挪,“我下楼找吃的?。” “哦,”奚澜誉指尖抵住额头,似是突然想起,他起身捞过桌上的?手机,“我叫人送吃的?来?。” 宁枝忙说:“我已?经点过了。” 奚澜誉看她一眼,并未收回手机,“我也吃一点。” 宁枝不好再说话了,她刚才?点外卖时默认奚澜誉已?经吃过,只点了自己的?份。 不过,他这样的?人,估计也吃不来?十块钱一份的?青菜粥。 …… 这里?外卖员进不来?,宁枝的?那碗粥最终是保安大哥亲自送过来?的?。 门一开,见是个女人。 保安大哥一眼都没看屋里?,只将外卖袋递进去,恭敬说:“太太,您的?外卖。”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20节 宁枝正端了杯水在?喝,这声字正腔圆的?一声“太太”让她险些呛了下。 她清咳了声,将水杯放下,刚想解释她不是,忽然又觉得没必要。 于是她接过袋子道谢,将这碗与整桌精致菜肴格格不入的?菜粥端了出来?。 奚澜誉瞄了眼。 宁枝正在?揭盖子,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去厨房拿了只干净的?碗,舀出一点递给奚澜誉:“你吃吗?” 奚澜誉看了眼,将碗推回她面前,嗓音还有着点刚醒的?喑哑:“你自己吃。” 宁枝没所谓地接过来?,就知道他不会吃。 她本就胃口?不佳,碗里?的?那点已?经足够。 两人静静吃饭。 这里?的?夜晚,就像此刻一样静谧无声,只有几盏灯火昭示着这里?面有人居住。 宁枝吃得了无乐趣,全无在?家同外婆边吃边聊的?畅快,连带着碗里?的?这点粥也没什么味道。 她吃了几口?,将盖子一阖,走去厨房倒掉,正尝试着调个合适的?水温把碗洗干净。 奚澜誉说:“放着吧,明天有人过来?打扫。” 宁枝也不客气,她本就讨厌做家务,闻言将碗往桌上一搁。 问:“那我先上去?” 奚澜誉“嗯”了声,他吃得很少,桌上的?食物几乎原样未动。 宁枝离开后,他将筷子搁在?桌上,起身走到窗边点了根烟。 客厅是无主灯的?设计,落地窗边,仅揿亮了顶端的?那圈线性灯,室内霎时流淌着一种类似孤寂的?气氛。 奚澜誉立在?窗前,指尖猩红明灭,宁枝从楼梯那侧望去,直觉他更像是一尊静默的?雕像。 比那夜里?的?月光还要冰凉。 - 第二天,宁枝思索良久,还是忍不住拦下即将出门的?奚澜誉。 “我昨晚翻你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是医生,有时候下夜班需要吃点东西补充能量,总不能回回都点外卖。再说,那个点也没什么外卖了……” 若是从前那样,一个月见不了一次面,宁枝绝对会压抑自己的?需求。 但?现在?两人住一起,若再迁就,委屈的?就只能是自己。 这样相处的?日子还有一年?,她想尽量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权利。 奚澜誉垂眸看她一眼,语气平平:“我不习惯住家阿姨。” 宁枝也不习惯,她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我能不能买点速食放冰箱,你有忌口?的?食物吗?” 奚澜誉看眼腕表时间,大概是快要来?不及,他理了理衬衫,扔下一句“随你”,大踏步自前门离开。 …… 宁枝大概估了下这冰箱里?可以放多少食材。 她利用?午休时间将自己以前吃惯的?一些速食全都点了回来?,她选好时间,送达时她差不多正好下班到家。 宁枝的?车昨晚进别墅区就已?做过记录,因此今天回来?畅通无阻。 她把着方向盘,往停车场的?方向开。 尽管早上已?见过一次,但?当她缓缓驶入时,宁枝还是再次被奚澜誉的?地下停车场震撼到了。 至少十来?个车位,从左到右依次停放着不同类型的?黑白灰色调的?豪车。 而最里?面那个最不起眼的?车位,是她的?。 这是宁枝自己选的?。 她总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好像误入另一重世界,莫名的?割裂感。 回到别墅,远远便看见那两袋放在?门口?的?速食。 宁枝一手提一只,回去将冰箱全部塞满。 她呼出口?气,有种松鼠冬日储存完食物的?安心。 宁枝厨艺不佳,再加上今天上班很累,她没什么胃口?,只给自己煎了个手抓饼当晚饭。 别墅里?静得很,处处摆设都透着主人的?冷淡审美。 宁枝四?处转了转,意识到奚澜誉并没有回来?。 这倒是不意外,回想上次张屹发给她的?那张行程图,奚澜誉每日的?睡眠时间简直少得可怜。 她有些许的?不明白,分明已?拥有这么多,他为何?还要这样自虐式的?折腾自己? 不过,这不是她该考虑的?部分。 宁枝耸耸肩,倒了杯水往楼上走。 兴许世人大多贪心?永远不知满足? …… 晚上十一点,宁枝看完书下楼接水喝。 别墅里?依旧静悄悄的?,奚澜誉今晚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宁枝检查好门窗,关灯上楼睡觉。 第二天没有班,宁枝一觉睡到八点才?醒,想到家里?没人,她连睡衣都没换,直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楼倒水。 谁知餐厅那端却?坐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奚澜誉正拿着ipad边点边吃早餐,见了她,他也没讲话,只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来?吃饭。 宁枝眼中闪过一刹的?慌乱,她抿了抿唇,这惊慌很快被掩饰。 她垂眸看了眼身上有些凌乱的?睡衣,领口?不知何?时解了颗扣子,v领大大敞开着,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味。 宁枝因惊诧而愣愣地眨了下眼,她慌忙转身,先将那颗扣子扣上,再快步上楼,房门摔出“砰”的?一声。 好像终于无法镇定?。 奚澜誉坐在?桌前,微微弯了弯唇。 …… 约莫一刻钟,宁枝洗漱完毕,换了身简单的?白t牛仔裤下楼。 她拉开椅子,在?奚澜誉面前坐定?,她神情淡淡,又恢复她那副淡然的?模样。 只是今天这淡然,似乎加了点刻意。 宁枝放在?桌底的?手扣了下掌心。 她并不习惯对不太熟的?人展露自己私底下的?一面,除了外婆和?郑一满外,她对外一向都是冷冷淡淡,对谁都不在?乎的?样子。 只要自己不抱期待,就不会失望。 宁枝习惯了以这种没什么情绪的?面目示人。 刚才?的?惊慌,已?让她有种被人剥开的?不自在?。 好在?奚澜誉没揪着这点,他吃完早饭,擦身而过的?间隙,似是突然想起,回身说:“阿姨每天会过来?,你想吃什么可以在?厨房的?工作簿上留言。” 宁枝喝了口?牛奶说:“我不怎么挑,看你吧。” 吃过早饭,见奚澜誉还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宁枝问:“你今天不上班?” 奚澜誉点下头,捞过桌上的?车钥匙,“今天有安排?” 宁枝摇头:“没有。” “那正好,陪我去见个人。” “见谁?” “我父亲。” 宁枝一听便知,接下来?又是需要演戏的?时刻。 她身上的?这套过于简单,宁枝上楼,换了身掐腰的?白色长?裙,搭配细带高跟鞋。 庄重而正式。 她身上有股不一样的?气质,形容不出来?,大概是校园时期,只需惊鸿一瞥,便能在?整个青春留下印迹的?那种女孩子。 白净、纯粹、带些许不易察觉的?倔强…… 她实在?很懂如何?将自己的?特质放大,每回穿衣,都能叫她穿出独属于自己的?味道。 奚澜誉收回目光,将门打开,宁枝先走了出去。 过去的?路上,宁枝偏头问:“要买礼物吗?” 见对方父母这种情形,哪怕只是演戏,还是有些微的?紧张。 奚澜誉揉了揉眉心,“不用?。”似乎见他父亲这事,让他格外的?烦心,他默了片刻,开口?,嗓音有种寂寥的?错觉,“走个流程而已?。” 宁枝放下心来?。 奚跃霆住在?北城另一侧的?老别墅区,老式的?庭院,四?周金属质的?栅栏极高。 宁枝蹙眉,不同于别人的?院落,奚跃霆这里?,种着各色的?菊花。 诚然古代种菊是悠闲避世的?象征,但?在?现代,由?于殡葬业的?广泛使用?,菊花已?近似等?于一种特定?场合才?会用?到的?花。 并不是很吉利。 车门打开,宁枝先被冲来?的?德牧吓了一跳,倒不是吠她的?,而是单纯冲着奚澜誉的?。 奚澜誉见怪不怪,站在?原地睨了他一眼,德牧不敢上前,只站在?不远处吠个不停。 宁枝心中突然有股怪异的?感觉。 按理说,这是奚家老宅,奚澜誉就算再怎么不回来?,也不至于养了这么多年?的?狗都不认识。 何?况,这狗连她个外人都不咬,光咬奚澜誉?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21节 奚跃霆听到动静,走出来?看了眼,他话说的?是狗,人却?对着奚澜誉:“这畜生,养他这么久,还没认主子。” 宁枝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是在?指桑骂槐。 她看了眼奚澜誉,见他面无表情,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她多想。 奚澜誉站在?门框处,一手抄兜,一手朝宁枝的?方向看了眼:“您不是要见她?” 奚跃霆并不热情,转身向内,嗓音带着点他这个年?纪才?有的?沧桑:“进来?吧。” 屋内有种浓重的?黑,透着暮气。 宁枝看了奚澜誉一眼,低声说:“他看着好像不太喜欢我……” 奚澜誉嗤了声,语气嘲弄极了:“他针对的?不是你,进去吧。” 奚家老宅的?装修很有年?代感,宁枝方一踏进去,便仿佛置身六七十年?代。 屋内陈设皆古朴,用?的?是宁枝幼时在?外婆家才?会见到的?那种老式木头,她注意到,穿过大堂,有个小房间,房间门没关,里?面似乎放置着两张黑白的?照片。 宁枝一瞬间便意识到,这是奚家故去的?两位亲人。 奚澜誉忽然停下,朝宁枝说:“你先过去。” 他转身将那小门推得更开,弯腰钻了进去。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宁枝并没有离开,她看到,奚澜誉从案上抽了几根香,举到那烧着的?烛火前点燃,他什么都没说,只沉默站了会,恭恭敬敬鞠了四?个躬,便将那香插到香炉里?。 一种似乎做过无数次的?熟稔。 那屋内压抑的?气氛,几乎顷刻,便将奚澜誉身上那股萧索的?气息衬得更重了些。 …… 一进书房,奚跃霆先沉着脸看向奚澜誉:“上过香了?” 奚澜誉“嗯”了声,在?一旁的?老式藤椅上坐下。 奚跃霆面色好看了些。 他转头将桌上一个红色的?木盒推给宁枝,俨然有种老派家庭大家长?训话的?意味:“我们奚家祖上就是大户人家,传到我们这辈,规矩是没那么多了,但?这镯子,是世世代代留给儿媳的?,这规矩不能断在?我手上,你拿去收好。叫宁枝是吧?既然你已?经嫁过来?,以后就好好跟澜誉过日子,争取明年?啊,给我们奚家添个孙子。” 短短的?几句话,宁枝听得直皱眉,她忽然理解,奚澜誉为何?有这样古怪的?性格。 她没接桌上的?木盒,只说:“还是您替我收着吧。” 奚跃霆却?一瞬就不高兴了:“让你拿着就拿着,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一股小家子气。” 宁枝无语,她很想说:大清已?经亡了,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封建迂腐。 但?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奚澜誉,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将这话憋了回去。 奚跃霆说完的?那一刹那,奚澜誉起身,捞了桌上的?木盒,放在?宁枝手心,“收着吧。” 奚跃霆“哼”了声。 奚澜誉没理他,略一颔首,便揽了宁枝的?肩,起身向外走。 宁枝猜测过他们父子之间关系不好,但?她从未想过,竟然是这样隐隐的?剑拔弩张的?,如同仇敌的?状态。 这还不如陌生人。 快走到车边,那德牧不知跑哪去了,耳边有一瞬的?清静。 宁枝忽然意识到,奚澜誉直到此刻,还揽着她的?肩。 她已?感觉不到他体温的?冰凉,似乎相贴太久,两人的?温度趋于一致。 宁枝轻轻挣了下,说:“可以了,这边没人看着。” 奚澜誉将手拿开,垂在?身侧,无声捻了捻指尖。 - 回去的?路上,宁枝看着奚澜誉,欲言又止。 他将西装解开,领带扯松,背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许是宁枝投来?的?目光太过明显,他没睁眼,只启唇,嗓音淡漠:“不要问。” 宁枝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奚澜誉不愿提及的?部分? 人大概都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是人都有。 奚澜誉有,她也有。 宁枝没有这样强烈的?好奇心,更不会过问。 她只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些怪,现在?上车见到奚澜誉,忽然就想起了怪在?哪里?。 奚澜誉跟他的?父亲,为什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她本想问问,看是不是有什么医学上的?原因。 但?他不愿多说,算了。 - 回到北江湾城,已?经是中午,太阳正烈的?时候。 别墅阿姨打来?电话,说自己今天临时有事,可能来?不了。 宁枝将包一扔,坐在?沙发上,看向奚澜誉:“要不我随便弄点?” 宁枝本来?只是随便客气一下,毕竟他嘴挑得很,哪里?吃得惯她煮的?那些。 谁知奚澜誉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他倚在?沙发上,将电脑打开,抬眸看了眼宁枝,挺无所谓的?语气,说:“可以。” 宁枝:? 第16章 宁枝单手撑头, 坐在沙发上里沉思。 从小到大,她的厨艺不仅毫无长进,甚至还有倒退的趋势。 宁枝做饭, 仅限于把菜弄熟, 勉强入口?。 她是不会嫌弃自己,大不了凑合吃一吃。 可是?奚澜誉…… 宁枝难得有点愁, 早知这样,她?为?什?么要多这个嘴? 她?看向正盯着电脑屏幕的奚澜誉:“你确定你没有忌口?的?” 奚澜誉“嗯”了声。 屏幕上映出他一双冷淡的眉眼。 怎么看怎么不食人间烟火。 宁枝犹疑:“那我真的随便弄?” 奚澜誉还是?没看她?, 将面前的这份文件看完,他微微侧身?:“你不会做饭?” 那语气,不像疑问句, 倒像满满的笃定。 宁枝骨子里有些好强, 越是?说她?做不了的东西, 她?越是?想?试试。 于?是?,她?坐正, 将这活揽下来。 她?倒也没夸大,只实事求是?说:“先说好,我只会一点,一会儿要是?不好吃,你可别?怪我。” 奚澜誉轻轻扯了下唇:“行。” …… 没过一会儿, 宁枝点的菜到了。 不知这里的保安大哥是?不是?培训过, 这回换了个人,结果开?门递给她?时?,依旧无比洪亮喊了声“太太”,字正腔圆, 连那发声的腔调都一样。 宁枝内心已经麻木,面无表情接过来。 参考新手速成菜谱, 宁枝分?别?买了点蔬菜、牛排、意大利面,她?准备弄意面配牛排沙拉。 奚澜誉这厨房配置高级,什?么都有。 宁枝将蔬菜简单择了择,扔进洗碗机,调成果蔬清洗模式。 等待的时?间,宁枝撕开?牛排包装袋,往锅里扔了块黄油。 待黄油融化?,她?正准备把?牛排扔进去?。 突然,油光四溅,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宁枝面上淡定,夹牛排的手却是?一抖,吓了一跳。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宁枝正准备先关火,让彼此都冷静一会儿。 那锅里突然起火了。 火焰越蹿越高,宁枝把?旋钮关了也没用。 眼见接下来就是?炸厨房,宁枝推开?移门,语气竟然有点微妙的无辜,“奚澜誉,你们家厨房好像着火了。” …… 奚澜誉扔了电脑,三步并两步到厨房。 他没管袖口?,捞过一旁的干抹布打湿,扔进那起火的锅中,然后又找到宁枝放在一旁的锅盖,“啪”一下盖上。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只衬衫落了几滴水。 厨房的这场小小火势很快被熄灭。 宁枝默默舒了口?气。 奚澜誉没说话,后腰倚着料理台,边挽袖口?边瞄了宁枝一眼。 那意思大概在说:你弄了这么半天,就给我弄了个这玩意?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22节 宁枝愣了下,反应一秒,才回:“我都说了我做饭一般……” 不过,眼下这情形,她?这技术,估计连一般都评不上,说是?厨房杀手还差不多。 宁枝其实有些被吓到了,但她?不习惯在他人面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因此除了反应慢点,瞧着跟往常也没什?么不同。 奚澜誉又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只转身?将腕表摘下,搁在料理台内侧。 清脆的一声金属撞击,拉回宁枝的思绪。 她?看向他,略某些微不可察的局促,“……现在怎么办?” 奚澜誉没理他这问题,忽然俯身?,他那张精致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宁枝几乎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她?下意识往后退了点。 奚澜誉盯住她?露在外面的白皙手臂,“有没有烫到?” 他这声很低,有种令人感到荒谬的温柔。 宁枝摇头,将这思绪甩出,淡声回,“没有,我躲得很快。” 奚澜誉“嗯”了声,将挽好的袖口?固定,“那你出去?等着。” 宁枝“哦”了声,去?外面找了张椅子坐下。 坐下的瞬间,她?终于?感觉那惊慌逝去?,好受了些。 …… 厨房里,奚澜誉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臂,其上青筋分?明,一看便知那小臂的主人经常锻炼。 他打开?洗碗机,把?洗干净的菜捞出来,甩了甩,倒油下锅。 似乎是?觉得做饭这事费时?费力,烦得很,奚澜誉从口?袋摸了根烟叼在嘴里。 他站得懒懒散散,搅拌意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手下动作却熟练得很。 没过一会儿,他将那咬在嘴里的烟掐灭,两手各端了只盘子上桌。 宁枝没说话,内心有点小小的震撼。 她?一直以为?奚澜誉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性?格,别?说做饭,可能连盐和糖都分?不清。 谁知,人家不光油盐酱醋门儿清,连颠勺都会。 宁枝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大佬。 …… 饭上桌,宁枝尝了口?。 味道绝赞,好吃到差点让她?绷不住表情,想?立刻眯着眼伸个懒腰。 她?有点无语:“你明明会做饭,还让我做?” 奚澜誉慢条斯理将那意面卷起来,“你不是?说你也会?” “……” 好吧,宁枝抿了抿唇,选择闭嘴。 不知是?炸厨房这事消耗了她?的能量,还是?奚澜誉做的饭实在太好吃,宁枝吃完一盘尤觉得不够,打开?冰箱准备拿盒小蛋糕。 手背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宁枝看了眼,可能是?刚刚没注意,还是?被烫了个泡。 她?转而在那被冻过的矿泉水上蹭了蹭。 全当冷敷了。 奚澜誉将碗碟收拾好,依次排进洗碗机,洗了手出来。 他没说话,不知去?旁边房间做什?么。 宁枝猜测是?办公,她?没问,只将那瓶矿泉水拿出来,准备带上楼冰敷。 正走到楼梯,听到奚澜誉低沉的嗓音:“过来。” 宁枝反应一秒回头:“你喊我?” 奚澜誉将手上的小型药箱打开?,“嗯”了声,又重复一遍:“过来。” 宁枝下意识将自己起泡的那只手背到后面。 不知为?什?么,她?对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在人前这事,有种莫名的耻感。 可能是?因为?从小妈妈不在,外婆又年迈,她?习惯什?么都自己解决。 久而久之,就演变成这样了。 奚澜誉没管她?这些小动作,直接将她?别?到背后的那只手捉过来。 看着那上面泛起的水泡,他嗤了声:“你就是?这么当医生的?” 像公开?课,被老师在课上当众批评,莫名的心虚。 宁枝撇了下嘴,没敢辩驳。 手心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 这是?奚澜誉第一次以掌心握住她?的手背。 他的手很大,轻松可以将她?的包裹,青筋分?明,指骨嶙峋。 宁枝挣了下,反被他捉得更紧。 好神奇,这样冰凉的一双手,掌心却意外散发着余温,将她?的也温暖。 日光从背后的落地窗照进,灿烂的光束使宁枝能够看清,奚澜誉垂眸时?,那浓长到令人嫉妒的眼睫。 这样和谐的氛围,宁枝就算出声也不得不放轻声音,“要不我还是?自己来……” 她?讲得又轻又软,像有人用羽毛在奚澜誉耳膜拂了一下。 他顿了顿,松手。 指尖不经意划过宁枝细瘦到不堪一握的腕。 宁枝忍不住颤了下。 恍惚间想?起,高中时?同桌借她?一本小说,她?废寝忘食,上课时?依旧偷偷在看。 虽坐得笔直,神情认真得与以往毫无差别?,然而她?内心却有种紧张至极的焦灼。 就好像此刻,奚澜誉并未离开?,后靠沙发,间或看一眼她?手下动作,那神情有些散漫,似乎只是?善始善终,随便看看。 宁枝却觉得非常的不自在,内心煎熬。 好在这不过一瞬,宁枝涂完,飞快将药膏还给他,然后头也不回上楼。 那手背涂过药膏的地方有丝丝凉意在蔓延。 但手心,却不知为?何,微微发着烫。 自始至终,奚澜誉都没再说别?的,似乎那不经意流露的关心,只是?宁枝的一时?错觉。 - 第二天上班,宁枝路过医院拐角,看到两个相熟的小护士正聚在一起,不知她?们在聊什?么,手舞足蹈,激动得很。 见到宁枝,其中一人朝她?招手:“宁医生。” 宁枝两手抄口?袋走过去?:“怎么了?” 一人说:“宁医生你结婚了对不对,那你对感情问题肯定很懂,你快帮我们分?析一下。” 宁枝“呃”了声:“结婚的其实也不一定擅长谈恋爱,要不你们还是?找别?人?” 小护士不管:“反正你肯定比我们两个母胎solo懂的。” 宁枝无奈,假装拿出手机看了眼:“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呢,真没空。” “就五分?钟,不耽误。”小护士抱住宁枝的手臂说,“我有个朋友,是?真的有个朋友,最近呢,有两个男的在追她?,一个对她?特别?好,嘘寒问暖,各种献殷勤,前几天,她?家里下水道堵了,都是?那个男的来通的。” “还有一个呢,就比较冷漠,除了我朋友真遇到麻烦,比如磕着碰着,工作遇到麻烦啦,不然他是?不会这样低声下气讨好她?的。” “宁医生,你说这两个男人,到底哪个适合做男朋友?” 宁枝哪听得出来,她?笑了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朋友的意思是??” 小护士叹口?气:“她?就是?选不出,正在纠结呀。” 宁枝想?了想?,笑着说:“我有点轻微的颜控,可能会选比较帅的那一个。” 小护士也赞同这点:“谁不喜欢长得帅的,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找到一个又帅又专一,对外冷脸只对我好的男朋友呢?” “宁医生老公肯定很帅,有空带来医院看看呀。” 宁枝笑着推托:“改天吧,我真的要走了,再不去?老师要骂人。” …… 宁枝其实真有个会,只不过时?间不赶,她?过去?时?,会议还没开?始。 她?随便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不知是?不是?听了小护士那番话,宁枝竟在此时?想?到奚澜誉。 他那样冷心冷情的人,但凡露出一丁点温情,就一定会有大把?的女孩子心甘情愿交付真心吧? 宁枝抿唇。 老天有时?真的很不公平,给他上好的容貌,无量的财富,到头来,还赠他一双那样深邃,极具欺骗性?的眼眸。 分?明里面毫无情绪,薄凉得很,但要是?他想?,当那双眼盯着你时?,又能给人一种他很深情的感觉。 不过,宁枝与他接触不止一次,她?很清楚知道,那感觉只是?错觉。 这人要是?剥开?,里面十有八九是?块冰。 - 郑一满听说宁枝喜提别?墅使用权,不敢跑到她?家为?她?庆祝,硬是?把?人约到别?墅旁的小酒馆。 宁枝知道她?不过是?找个理由喝酒,庆祝不庆祝的,根本不重要。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23节 郑一满拍拍她?的肩,笑说:“还是?姐妹懂我。” 宁枝也笑了声,“到底为?什?么又要喝酒?” 郑一满坚信“小酌怡情,大醉解千愁”,平常小酌她?可不会这样急着约宁枝。 这回十有八九是?遇着事了。 郑一满避而不答这问题,反开?起了宁枝的玩笑:“别?说这个,先说你。枝枝你可真行,别?人见奚澜誉一面都难,你倒好,直接住一块儿去?了。” “诶,你是?不是?一说,他就答应了?” 宁枝不想?复述说服奚澜誉的个中艰辛,只严肃纠正郑一满话中的漏洞:“你注意点用词,我们只是?单纯的合约夫妻,互不干扰的那种。” 郑一满笑得神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生米煮成熟饭不是?迟早的?” “不可能。”宁枝板脸,再次纠正,“何况我们没有共处一室好不好?你不要乱讲,被人听到,到时?候传到他耳朵里,他不配合我在外婆面前演戏怎么办?” 这倒是?。 郑一满压低声音,往宁枝那凑近点:“枝枝,你跟我说实话,你这么骗你外婆,你会不会觉得内疚?” 宁枝抿口?酒,耸耸肩:“坦白讲,有一点。但对于?我们三人来讲,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外婆得到宽慰,而我跟奚澜誉得到自由。不管过程怎么样,这结果是?好的,这样就够了。” 郑一满略一沉吟,朝宁枝竖了个大拇指:“你这个角度还真有点道理。” 店里人声嘈杂,两人讲话必须挨得很近。 这样两位风格各异的美女坐在一起,宛如张爱玲书中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不少路过的人朝她?们投来类似欣赏的目光。 宁枝与郑一满皆习以为?常。 店内正在播放一段轻快的钢琴曲,宁枝听出是?久石让的《菊次郎的夏天》。 或许是?这音乐影响,店内气氛很畅快,连带着服务生都格外步履轻盈。 唯独郑一满,方才还兴高采烈着的情绪,从这开?始,瞬间便颓丧了下去?。 她?低头说了句什?么,宁枝没听清。 索性?起身?坐到她?身?边,“怎么了?” 郑一满从进来就喝得有些莽,一杯接一杯,此刻白皙的脸颊泛出红晕。 她?抓着宁枝的手,迷迷糊糊吐槽:“我真是?搞不懂我爸,你说我一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不结婚怎么了,他怎么就那么急着把?我嫁出去??” 宁枝也是?奇了,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有感情问题。 她?想?了想?开?口?:“叔叔会不会是?逗你玩的?” 郑叔叔对她?不错,宁枝不好不管青红皂白便一顿指责。 郑一满:“屁,他是?认真的。” 宁枝劝说:“或许叔叔只是?担心你以后没人照顾,话赶话,由口?不由心。” 郑一满嗤了声:“他才不是?,他连人都给我安排好了,我打听了一下,那男的就是?个靠家里养活的米虫,压根没个正经事业,我死都不要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不行。”郑一满起身?,踉跄着往外走,“我得出去?躲两天。” …… 北城市中心,liv内。 卫浮了中长发微卷,穿件绿色花衬衫,领口?敞开?,手里拿杯酒,轻轻摇晃。 十足一个深夜买醉的富家公子哥模样。 包厢内仅他一人,他捞过桌上手机发语音:“奚澜誉,你到底来不来,我跟你说,兄弟我这回是?真摊上事儿了。” 见微信那头没动静,卫浮了坐不住了,开?始拨电话。 刚刚接通,就被奚澜誉按断,卫浮了“嘿”了声,正准备再打,包厢门被从外面拉开?,奚澜誉看了眼屋内,确认无误,迈步往里走。 卫浮了给他倒酒:“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奚澜誉微微皱眉:“你又发什?么神经?” 卫浮了深深叹气:“这不是?发神经,这是?在祭奠我最后的自由时?光。我妈说我整天不务正业,她?管生意管得要累死。她?老人家决定给我娶个媳妇回来,这样我媳妇继承家业,她?就能光荣退休了。” 奚澜誉嗤了声:“这也算摊上事?” 卫浮了哀嚎:“你懂什?么,对于?我这种放纵不羁爱自由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要不是?我心里还有未尽的艺术事业,我现在就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又是?熟悉的开?场白。 奚澜誉捏了捏眉心:“这回要多少?” 卫浮了笑了声,伸出五个手指,话语极尽谄媚:“财神爷,给我五十万就行,我出去?避一避风头。” 奚澜誉从口?袋摸出手机,低头操作一番,“好了。” 他将手机揿灭,随手捞了外套起身?向外走。 卫浮了“诶”了声:“你不再玩会?” 奚澜誉摸出根烟,微拢手掌点燃,他唇颊略凹,仰头吸了口?,喉结微动,看起来说不出的禁欲。 包厢昏暗,光线斑斓,他的脸被衬得愈发淡漠,好似了无牵挂的人间客,实在没什?么值得留恋。 他淡声回:“这儿太吵。” 卫浮了知道他不爱这些场合,倒也没挽留,双手将他的外套递给他。 奚澜誉接过,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远远看去?,他背影有种苦寂的意味,无论场合有多热闹,这热闹似乎都只是?旁人的,与他无关。 - 奚澜誉回来时?,宁枝自然还没回来,他输了密码进去?,里面灰暗一片,毫无人气。 似乎早上出门出得急,沙发上还有她?没来得及收拾的小坎肩。 奚澜誉捞了块毯子盖上去?。 阿姨刚走不久,桌上是?新鲜做好的饭菜,每一道都不逊色于?北城最好的餐厅出品的。 但奚澜誉只简单吃了几口?,便撂下筷子。 他向来不注重这些口?腹之欲。 正准备上楼去?书房,门锁恰好“咔哒”了声。 宁枝拎了几样打包的小菜推门进来。 她?以为?奚澜誉刚刚要吃饭,将袋子往上举了下:“我带了点吃的,你要一起吗?” 越是?相处,便越能察觉,她?那层刻意的冷淡不过是?假象。 奚澜誉坐下,挺无所谓地回:“可以。” 宁枝将菜一个个拿出,郑一满光顾喝酒,点的菜基本没动,宁枝几乎将桌上的空隙全都堆满了。 连带着奚澜誉面前也放了几盘。 两人吃的日式小酒馆,菜品少而精,宁枝之前在那光顾着安慰好姐妹,根本没吃饱,现在不觉又吃了不少。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坐在这桌前吃饭,吃得简直想?临阵脱逃。 明明吃饭是?很热闹的事情,但不知是?装修的原因,还是?奚澜誉这人实在太冷,她?吃得味同嚼蜡,枯燥极了。 不过还好,这情况只持续到奚澜誉展露厨艺的那日,许是?吃人嘴软,宁枝突然就觉得跟他同桌吃饭也不是?那么的难捱。 这家小酒馆专做米类制品,很有特色,宁枝尤其喜欢其中一道糯米混合土豆制成的饭团。 出于?同住一屋檐的道义,宁枝剩了最后一个递给奚澜誉,“这个很好吃,你要不要尝一下?” 奚澜誉扫了眼,微微蹙眉,将那盒子推回去?:“晚上吃这个不消化?。” 宁枝腹诽:老古板。 他这人分?明也就比她?大六岁,活得却俨然跟老干部一样。 同住这么些天,宁枝发现,奚澜誉对生活的要求极其严苛。 只吃高端食材就算了,他平日里连那种有一丝丝会加重身?体?负担可能性?的东西都不会碰。 简而言之,真的是?自律到变态。 …… 当晚十二点,宁枝一边暗叹奚澜誉真是?个乌鸦嘴,一边顺时?针揉肚子,试图从物理层面增加肠胃的蠕动。 然而没用,宁枝依旧觉得胃里堵得慌。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披了件衣服,去?楼下看能不能找到健胃消食片。 揿开?灯源,宁枝按照上次的记忆摸索,终于?在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了医药箱。 一打开?,还真有健胃消食片。 她?忙掰了片塞进嘴里,混着温水囫囵咽下去?。 药效生效还有一段时?间,她?索性?在楼下溜达。 宁枝自从搬进来,还没仔细逛过这里,她?甚至不清楚一楼究竟有哪些房间。 这会儿忽然来了点兴致,宁枝一一推门参观。 房门没上锁,一路都很顺利,只剩最里面那间没打开?。 宁枝握住门把?,微微用力,结果没推动。 独独这间房上了锁。 宁枝猜测这里估计是?奚澜誉的私人领地,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她?放开?把?手,正准备离开?。 背后忽然传来奚澜誉慵懒磁沉的声音。 “你在这干什?么?”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24节 第17章 奚澜誉应该也是睡到半途下楼, 嗓音还有点刚起床的懒倦。 宁枝转身,他正倚在墙边,眉眼低垂着看她。 他穿一套缎灰的家居服, 这颜色极衬他, 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宁枝下意识拢了拢头发说:“我睡不着,下来转转。” 奚澜誉一手抄兜, 一手端了杯水。 灯光照射,有道亮光闪了下。 是?奚澜誉扶了下镜框, 朝她?看过来。 他没说话,但他的眼神里俨然已猜出?原因。 宁枝噎了下,这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敏锐。 虽然很不想?承认, 她?还是?“嗯”了声, 说:“好吧, 其实是?我晚上吃多了,撑得睡不着。” 不知是?不是?宁枝的错觉, 她?感觉奚澜誉唇角似乎弯了一下。 但当她?再次望去?时,奚澜誉眼眸深沉,气质沉稳,看着清贵而不可?言。 宁枝轻微地?甩甩头。 应该是?她?太困,出?现了幻觉。 现在其实好晚了, 宁枝明天还得上班, 她?摸了摸胃,感觉那里已经没有那么难受。 她?侧身说:“那我先上去??” 奚澜誉没动,“嗯”了声,反手按灭灯源。 别?墅里的灯忽然一下全灭了, 像繁华散场,只有落寞的月光从窗外缓慢地?流淌。 奚澜誉站直身子往外走。 宁枝浑身僵硬, 无法动弹,她?努力去?看自己的手,可?是?根本看不见。 她?止不住颤抖,这么多年过去?,她?仿佛又回?到那个雨夜,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令人绝望的黑暗。 心里刻意?被尘封的记忆,此?刻宛如倾倒的潘多拉魔盒,霎时,铺天盖地?般涌出?,将她?慢慢淹没。 宁枝颤抖着去?够旁边的墙。 但是?并没有成功,她?反被地?毯绊了下。 她?蹲在地?上,压抑而无助。 奚澜誉走出?几步,忽然察觉她?的异样,他原路折返,捉住她?手臂,问:“哪儿不舒服?” 宁枝说不出?话,也顾不得旁的,只伸出?两条手臂,紧紧攀着奚澜誉,她?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奚澜誉站得很稳,让宁枝有种安心的支撑感。 还好,宁枝想?,这次至少身旁有别?人。 下一秒,宁枝感觉到一瞬的失重。 奚澜誉单手将她?提起放到了沙发上,他俯下身凑近:“能说话吗?” 宁枝试着出?声。 眼前适应黑暗,仿佛看到一束光靠近,宁枝宛如溺水的人抓到浮木,大口?大口?呼吸。 不再那样无助,但这两个字,却依旧耗尽她?的全部力量,“开、开灯……” 奚澜誉听到,倾身将手臂往前一伸,总控开关?“啪嗒”一声,满屋的灯光顷刻亮起。 终于结束了。 宁枝撑起身,端过桌上放着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微凉的液体穿过心口?,那股窒息感消失,宁枝感到自己彻底活过来。 她?仰头看了眼奚澜誉。 灯光下,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抱臂审视。 不,不像审视。 更像是?一种揣测。 她?这样确实太不正常,但宁枝不愿多讲,迎上那目光,“每个人都有不愿让人过问的往事,你不如就当不知道,什?么都别?问,行?不行??” 奚澜誉没说话,但也没挪动位置。 宁枝看不透他到底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她?很累,说完,也没管奚澜誉,侧身从他身旁回?房间。 擦身而过的瞬间,宁枝看到他极轻微地?挑了下眉。 他应该是?想?说什?么,但宁枝没管,迈上台阶。 在她?的脚步声之后,又响起一串,属于奚澜誉的不紧不慢的声音。 宁枝将门一关?,那声音就渐渐远了,直至再也听不到。 临睡前,手机突然“嗡”了声。 宁枝本想?明早再看,但不知怎的,还是?鬼使神差点开。 竟然是?奚澜誉发来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两人的微信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上次刚加好友时,他们默契地?没有跟对方说过一句话。 后来,两人住到一起,就更没有了微信交流的必要。 宁枝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奚澜誉的微信。 她?点开对话框,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结果…… 奚澜誉:“刚刚那杯水,是?我喝过的。” 宁枝:!!! - 鉴于这次“意?外”,宁枝在以后的几天特地?避着奚澜誉。 他出?门时她?已经提前走了,而她?回?来时他一般还没回?来。 宁枝发现,当她?真的刻意?不去?遇见他,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见面的次数也可?以少到忽略不计。 维持这样的状态接近一周,宁枝有些单方面坐不住了。 因为她?忽然想?到,自从搬到这里,她?还没有给外婆发过任何一条关?于同居的消息。 也不知道小老太太会不会又瞎想?。 宁枝决定?今晚跟奚澜誉商量一下。 他回?家的时间不固定?,宁枝担心遇不上,就捧了本书坐在沙发上边看边等。 当她?大概读完一章时,门锁“滴”的一声,奚澜誉推门进来了。 他习惯回?家后先松领带,再单手将西装的纽扣一粒粒解开,随手挂在门边的实木衣架上。 今天依旧如此?。 宁枝抬头朝他看过去?。 这小姑娘将近一周都没出?现。 奚澜誉看她?一眼,挽好袖口?问:“有事?” 宁枝点头,略有点踌躇,“你一会儿忙吗?” 奚澜誉看了眼表,“从现在开始,我有半小时空着。” 宁枝点头:“知道了。” 她?示意?奚澜誉坐下,接着说:“是?这样的,我想?把我的东西放到你的房间去?,别?误会,就是?各种角度摆拍几张,我准备用来发朋友圈。” 奚澜誉淡淡扫了她?一眼。 宁枝赶忙补充:“不是?公开,是?仅外婆可?见的那种。” 奚澜誉颔首,眉头微蹙,“我没意?见。但你不觉得这样很刻意??” 宁枝反驳:“虽刻意?但管用。外婆虽然精,但她?毕竟跟我们差着辈儿呢,不可?能知道小辈这些的小把戏。” 奚澜誉“嗯”了声,挺无所谓的语气,“那你现在过来。” 宁枝将自己屋中早已收拾好的东西捧在手心,紧跟在奚澜誉身后。 这是?她?住到这里后,第一次进他的卧室。 奚澜誉的卧室跟他的气质很搭,黑白?灰色调,无论从哪里看去?,都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风。 他屋里东西不多,每一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可?见其主?人爱好整洁的习性。 这跟她?完全相反。 宁枝暗暗说声抱歉,开始伪造同居现场。 她?设想?的是?站在镜子前对镜自拍,这样的话,她?只用处理镜内照到的那部分场景。 宁枝先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将水乳精华全都放在奚澜誉床头的柜子上。 那上面正好有包他还没抽完的烟,宁枝特地?将两样以一种较为混乱的顺序摆放在一起。 看着就很有生活气息。 做完这些,宁枝又将自己的玩偶放在床头,再俯身将奚澜誉整整齐齐的被子扯得乱糟糟的。 为表逼真,宁枝甚至还带了件睡衣,她?把那件睡衣一半露在被子外,一半塞在被子里。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25节 无论怎么样,现在看起来,真的就有一种她?每天住在这里的假象。 宁枝最后仔细看了眼,心里没来由升腾起一股小小的内疚。 这可?能是?奚澜誉住进来后,卧室最凌乱的一次。 奚澜誉全程没参与,只懒散倚在门框边上,间或看一眼慢慢变得陌生的房间。 见她?终于弄完,开始举起手机自拍。 他忍不住嗤了声:“花样还挺多。” 宁枝:“……” 将照片拍完,宁枝恢复一贯的冷淡。 她?先将东西一件件收拾好,再认真把奚澜誉的被子从中心到边边角角全都抹匀,才抱着她?那摞东西出?去?。 错身而过时,奚澜誉出?声:“这么费劲。改天把老太太接过来玩一天不就行?了?” 宁枝愣了下回?头:“你疯了?” 奚澜誉挑眉:“她?在北城养老,过来不是?迟早?” 话是?这么说,但宁枝其实还没准备好。 拍照片她?可?以自己布置个合情合理的场合,但外婆如果真的来了,她?这点伎俩肯定?糊弄不住她?了。 但要是?真把她?整个房间都搬过去?,又实在太麻烦了些。 她?想?了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再说吧。” 不过奚澜誉这一点确实提醒了她?。 未来的一年,外婆肯定?会过来那么几次,他们要是?那时像现在这样相处肯定?不行?。 结合老太太热衷打突击战的行?为,宁枝觉得还是?应该尽早做准备。 她?将那堆东西放回?去?,再次敲响奚澜誉的房门。 “那个,我觉得你说得也有道理。” 奚澜誉嗤了声:“才发现?” 他估计正要去?洗澡,领口?解了三颗扣子,露出?平直的锁骨和如月光般清冷的肌肤。 开门的刹那,他正低头在那慢条斯理卷领带。 宁枝握了握拳,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那我们就先从对对方的称呼开始演习。” 奚澜誉“嗯”了声,抬腕看了眼表,提醒她?:“还有十分钟。” 宁枝说:“不急,你要是?忙,我们就明天再练习。” 奚澜誉似笑非笑,倚在门框边,手里绕着那领带,“你先来。” 看来他想?尽早开始,宁枝耸下肩,装作无所谓地?开口?,“……老、老公?” 奚澜誉突然俯身,盯她?半晌,噙了点笑问,“你结巴什?么?” 宁枝第一次见他笑得这样明显,她?明显愣了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他房间门口?的原因,那浓烈到能将她?淹没的木质香格外使她?头脑发晕。 连带着她?看他,好像都镀了层滤镜。 太不公平,常年冷脸的人怎么笑起来会这样好看? 她?微微不自在,指尖扣了下掌心,往外退一小步。 奚澜誉站直,略垂眸看她?,有种为人师的压迫感:“语气太生涩,再来一遍。” 宁枝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深觉自己太不专业,哪有妻子跟丈夫同居这么久,还会因为喊一声老公而结巴脸红。 她?有些丧气,这比想?象中难多了。 她?还不如去?跟几场手术。 见她?不说话,奚澜誉将卷好的领带搁在桌上,拖腔带调,含了点北城话独有的懒散,“之前不是?叫挺顺?” 之前?宁枝皱眉。 她?什?么时候叫…… 脑中电光火石,宁枝忽然想?到她?跟外婆去?机场接机那一次。 当时有人搭讪,她?随口?就将他拉出?当了挡箭牌。 宁枝抿唇,止不住的羞耻。 这都多久了,他怎么还记得! 何况这人也太腹黑了吧,竟然憋到今天,又将这事拿来调侃她?一次。 宁枝此?时恨不得逃走,但她?又不肯轻易被他占上风。 何况,奚澜誉这么冷,还真不一定?有她?喊得自然。 宁枝微抬下颚,同奚澜誉的视线对上,“礼尚往来,你也叫一次。” 奚澜誉挑了下眉,忽然侧身,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喊:“枝枝。” 怎么不是?老婆? 不过……宁枝捂了捂耳朵。 尽管知道他是?刻意?装出?的亲昵,但真的听起来比她?要自然。 宁枝下意?识抬头看他。 从她?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奚澜誉微动的喉结。 不知是?不是?室内气温比较低的缘故,那喉结周围的皮肤格外的苍白?,反衬得那凸起泛着点些微的粉。 莫名的禁欲。 而奚澜誉那声就好像他附在她?耳边,格外的有磁性。 不用照镜子,宁枝也知道自己的脸比方才红得还要厉害。 她?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两人的演技竟然有这么大的差距。 忽然,奚澜誉又压低些身子,那声音比方才的更沉更磁,这回?是?真在她?耳边。 他哑声唤:“老婆。” 这声里装出?的旖旎与深情几乎能以假乱真。 宁枝呼吸下意?识漏掉一瞬。 她?伸手将他推得离自己远一点,罕见慌乱,磕磕绊绊说:“可?、可?以了,我们下次再练习。” 宁枝转身,听到背后似乎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 宁枝想?过钱维远不死心,搞不好哪天会找去?医院,但她?真没想?过钱维远竟敢带着钱思宇来北江湾。 宁枝下班开车回?家,正要过栏杆,钱思宇将车猛地?一别?。 要不是?她?踩刹车踩得及时,恐怕已经撞上去?了。 宁枝坐在座位上深呼吸,简直不敢细想?。 下班见到这两人已足够令她?恼火,结果钱思宇偏偏还不知死,下车来敲她?的车窗。 宁枝懒得理他,坐在车里,看竟谁耗得过谁。 钱思宇是?钱维远婚内出?轨生的儿子,与宁枝同父异母,两人关?系自打见面那天起便不算和谐。 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宁枝光见到他,便有种生理性的反胃。 她?摸出?手机,思考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车后忽然传来一阵喇叭声。 宁枝瞬间觉得恶心透了。 他们选在路口?别?她?的车,不就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么? 她?冷笑声,看了眼挡在自己车前的钱思宇。 他摆出?副流氓样,无所谓地?朝她?侧下头,大有她?不下车他绝不让开的架势。 宁枝嗤了声,将车开到旁边,后面堵着的车辆渐渐驶入。 宁枝按下车窗,冷声问:“你们到底想?干嘛?” 钱思宇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姐,我们好久没见,你怎么一见面就讲这么伤人的话?” 宁枝冷脸:“如果你们再不离开,我会叫保安。” 钱思宇说:“好啊,你叫啊,最好把你那个有钱有势的老公也叫过来,正好让他看看,他娶的老婆是?怎么对她?娘家人的。” 宁枝面无表情将窗户关?上。 看来这两人堵她?是?假,堵奚澜誉才是?真。 她?拿出?手机,给奚澜誉发微信:“钱维远正在小区门口?,我会处理,建议你最好晚一点再回?。” 消息发出?,迟迟没有回?应,宁枝没在意?,将手机熄屏。 反正该她?通知的她?已经通知到,她?问心无愧。 钱维远见她?不出?来,疯狂给她?打电话,宁枝索性将手机关?机,待在车里闭目养神。 就在她?不知会这样僵持到什?么时候时,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 “钱总不去?公司,跑来这堵人?” 宁枝转头,看到奚澜誉倚在他那辆劳斯莱斯前,嗓音深沉,那久居上位的威压展露无疑。 钱维远退开,脸上生出?点惧意?。 但他犹豫一瞬,便朝奚澜誉迎过去?,不敢以老丈人自居,只笑着给自己打圆场:“奚总,误会,误会。这不是?正好路过吗,我们就想?着过来看看,谁知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躲车上就是?不下来。害,我好歹还是?她?亲爸呢。” 宁枝面无表情掏出?耳机,不愿听他这些虚伪到令人作呕的言论。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26节 夕阳西下,钱维远嘴唇翕动,宁枝听不清楚,只看到奚澜誉垂眸,间或搭理一下。 没过一会儿,钱维远便带着钱思宇讪讪离开了。 车门被敲了一下,奚澜誉示意?她?先下来。 不知他们聊了些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宁枝看向奚澜誉,语气诚恳:“不管钱维远跟你说了什?么,请你都不要答应,他那样贪婪的人,如果能从你这得到一次好处,他一定?会想?办法争取第二次、第三次……” 奚澜誉偏头看了她?一眼,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一贯如此?,宁枝也没在意?。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奚澜誉突然开口?解释:“北辰现在是?钱氏最大的股东,公司有意?将钱氏旗下一部分亏损的酒店关?停,降本增效,缩小经营范围,这对于积重难返的钱氏来讲是?件好事,但钱维远坚决反对。” 宁枝“哦”了声,不以为意?回?,“他大概是?受不了自己的企业越做越小。” 不知是?不是?做过凤凰男的原因,钱维远这人好面子好到了一定?境界。 别?说缩小经营规模,就是?让北辰入股,成为最大的股东这事,估计就能让他深夜想?想?就怄得慌。 现在让他亲手将自己打下的基业砍掉,从大老板变成小老板,他不得气得跳脚。 奚澜誉看她?一眼,迎着晚风,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这项决议董事会已通过,没有更改的可?能。” 他讲得随意?,倚在车前,从银质烟盒里摸了根烟,咬住滤嘴点燃。 分明这样散漫的姿态,却可?以在谈话间决定?一家公司的生死。 尽管这跟宁枝无关?,她?还是?深深体会到,自己果真与他身处两个世界。 第18章 周六傍晚, 宁枝提前下班。 刚推开门,便见到奚澜誉从上次那间上锁的房间出来。 他穿一身侪寂风的黑色宽袖外套,同色内搭, 下身配宽松亚麻长裤, 赤足。 宁枝见惯他穿西装打领带,乍然见到这样随性?的奚澜誉, 不由愣了下。 坦白讲,这衣服与他的气质毫不违和, 有种介于清隽与狷狂间的感觉。 宁枝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这目光被?奚澜誉察觉,他抬头朝她看过来,“刚回来?” 他嗓音低沉, 这声问得?格外平淡, 没什么波澜, 像避世竹林的世外高人。 宁枝点下头,将?包放在沙发上。 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不可以好奇, 但目光还是控制不住地跃过奚澜誉,往那神秘莫测的小?房间瞄了眼。 奚澜誉微微垂眸:“好奇?” 宁枝立马装作不在意,摇了下头:“没有。” 奚澜誉极淡地笑了声:“那算了。” 诶?什么意思? 宁枝微微侧头,发出个疑惑的,“嗯?” 奚澜誉慢条斯理对上她眼眸, 平声说:“本想?带你看看, 既然不好奇——” 他尾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拉长,宁枝听着总觉得?带点蛊惑。 她清清嗓子,不太自然回:“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是别人,宁枝不会这样好奇。 但不知?为何, 当这个对象换成奚澜誉,就让人莫名生出一股探索的欲望。 宁枝跟在奚澜誉身后迈入, 拂开那扇门的瞬间,奚澜誉衣袖略下滑,露出嶙峋的腕骨。 宁枝注意到,他腕上盘了串沉香,撞击声沉闷而悠长。 像身处空旷寂静的山谷,远方传来一声钟响。 奚澜誉微侧身,将?案上摆放的竹拿起,随手放进那不规则隔断摆放的细长方瓶。 屋内霎时涌现一股清寂的禅意。 与其说这是间房,倒不如?说这是单独辟出的一方,脱离世俗的清幽之地。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桌案,其上陈设奚澜誉惯用的茶具,桌角点了根奇楠线香,正徐徐燃烧。 除开这些,仅方才的竹与几张平铺的蒲团。 时间似乎在这里?变慢。 宁枝不觉呼吸都?放轻,不忍搅扰这一室宁静。 “这是你用来冥想?的地方吗?” 她声音好轻,像那袅袅散开,又绕在他指尖的烟雾。 奚澜誉偏头看了她一眼,“不全是。投资需要稳定的情?绪,也必须时时复盘,这儿能让人摒弃杂念。” “偶尔,”奚澜誉沉声,“自省。” 自省? 奚澜誉很高,宁枝看他需要仰着点头,她淡声问:“你也会投资失利?” 屋内有一瞬的静。 奚澜誉没答这问题,只看她一眼,盘腿坐在那蒲团上,嗓音低沉而平和:“你随意。” 他手里?那串沉香将?他的气质衬得?愈发清寂。 宁枝不作打扰,自己?随处转了转,正不知?该出去还是留下时,忽见奚澜誉旁边还有方蒲团。 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她也将?腿一盘,在那蒲团上坐下。 室内瞬间陷入呼吸可闻的寂静,宁枝默默吐纳、吐纳…… 渐渐脑中什么都?不去想?,只剩一片空茫。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平和。 恍惚间,又回到宁蔓还在的时候。 那时她刚上小?学,放学跑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大喊:“妈妈我好饿,学校的饭又少又难吃,我要吃你做的!” 宁蔓一边帮她解书包,一边在她鼻子上刮一下,笑着说:“娇气包。” 宁枝才不听,她抱着宁蔓的大腿撒娇:“我不管,我就要,我最喜欢吃妈妈做的饭啦。” 后来,宁蔓离世,连带着宁枝也大病一场。 病好后,她大概懂得?发生了什么,再也不提这些要求。 …… “……宁枝?” 好像有人推了他一下,宁枝睁开眼。 她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眼前一片柔和的昏黄。 宁枝动了下,发觉自己?正靠着奚澜誉的肩,她忙挪开,“……我怎么睡着了?” 奚澜誉淡淡瞥她一眼,提醒:“你哭了。” “啊?”宁枝手忙脚乱,伸手在脸上摸了下,一片冰凉的湿漉,怪不得?刚刚说话觉得?嗓子有些哑。宁枝有点慌,“我有说什么吗?” 奚澜誉没看她,往身侧递了块质地柔软的手帕,嗓音平淡:“没有。” 宁枝呼出一口气,轻声:“那就好。” 奚澜誉指尖捻了下手心的沉香。 耳边响过,方才她梦中的那声,近乎呓语的——妈妈。 - 医院走?廊,宁枝刚出诊室,正准备休息会儿。 纪斯何突然从背后喊住她:“诶,小?宁,跟我去下院长办公室。” 宁枝停在原地没动,待纪斯何从后面赶上来,她侧身问:“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纪斯何边走?边说:“107房有个病人,颞叶部位长了个脑胶质瘤,得?动手术。” 宁枝了然:“是不是经济有困难?” 纪斯何叹气说:“是啊,手术费、住院费、医药费报销后起码也得?好几万,这家务农的,哪儿拿得?出这么多。这不,昨儿刚发的催费通知?单。” “患者?手术安排在后天,之前住院的钱没补齐我这也做不了手术。人家儿子求到我面前,说他妈准备放弃治疗,不花这钱。那么大个男人红着眼说,能不能通融通融,先给他妈做手术,他去筹钱。你说说,这我能不帮吗?” 宁枝听完,沉沉叹口气。 医者?仁心,在医院工作就是这样。 每天见多生离死别,明明都?要麻木了,可当她真的再听到这些,心里?依旧触动。 她看向纪斯何:“老师,其实我——” 纪斯何抬手阻止她:“小?宁,你记住,我们神外每天都?会接待无数个这样的病人,如?果每一个你都?出手帮,你有多少家底够掏的?” 宁枝:“可是——” 纪斯何很坚决:“总之你别管,一会儿院长要是急眼了,你就假装把我拉出去,大家都?有个台阶可下。” 宁枝“哦”了声,垂头没说话。 纪斯何看她这样,想?了想?又说:“当年我跟你一样,刚进医院的时候这个也想?帮,那个也要管,每个月的工资净贴给他们了。可是后来,我有家庭有孩子,我也得?顾我自己?的小?家。小?宁,你就当我自私吧。这个世上,苦的人那么多,帮不过来的。我们身为医生,能做到尽心尽力?,问心无愧,就已经很好了。” 说完这话,两人正好走?到院长办公室。 纪斯何扣了下门,那门一开,宁枝惊讶发现,奚澜誉也在里?面。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27节 还是上次那位置,日光自他背后倾泻,而他随意地坐在那里?,手里?端了杯茶,不知?在跟吴院长聊什么。 见她进来,奚澜誉不紧不慢扫了她一眼。 宁枝立时站直身体?,莫名有点心虚。 以前,两人没有同居,宁枝可以从他面前走?过而面不改色。 但现在,他们同住一屋檐,而且这关?系还未曾公开……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宁枝总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的目光对上有种偷情?的感觉。 想?了想?,她还是跃过奚澜誉,先跟吴院长打了声招呼。 吴院长显然记得?她,笑着跟奚澜誉说:“奚总,您还记得?吗?就上次吃饭那个小?宁。” 宁枝闻言,指尖扣了下掌心,尽量淡定地看向奚澜誉,微微点头:“奚总。” 奚澜誉“嗯”了声,将?那杯茶一搁,下巴微抬,指了下指他身旁的位置,“坐。” 宁枝没想?到他会这样,小?心观察吴院长和纪斯何的反应,见他们一脸淡定,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宁枝这才走?过去,在奚澜誉身旁坐下。 他许是刚刚才抽过烟,那弥漫着木质香的空气里?混了点淡淡的烟草味,并不浓,只有离他够近才能闻见。 纪斯何跟奚澜誉打过招呼,便开始跟吴院长直奔主题。 讲的都?是些宁枝在路上听过的内容,只是纪斯何声情?并茂,听起来更加的感人肺腑。 他讲完,直接总结陈词,升华主题,上升价值观,大有院长不同意便违背了当初他发的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架势。 吴院长倒是没什么反应,听完,先是没说话,沉思一会,忽然看向奚澜誉问:“奚总,我没记错的话,您旗下那个慈善基因?会是不是有这定点到人的帮扶项目?” 奚澜誉“嗯”了声,“有专人核查跟进。” 纪斯何听了这话,立时转身,问奚澜誉:“奚总,那您看这位患者?够不够得?上帮扶的标准?” 奚澜誉看了眼宁枝,见她也正瞧着他,眼里?露出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低头摆弄了下手机,张助推门进来:“奚总,您找我?” 奚澜誉指了下纪斯何:“让基因?会的人过来一趟。” …… 奚澜誉手底下的人工作效率很高,纪斯何还没回病房,基金会的人便已经到了。 步骤专业,手续简单。 病患家属都?很高兴,简直热泪盈眶,一个劲儿的感谢纪斯何。 纪斯何摆摆手:“要谢就谢人家基金会,谢不到我身上。” 宁枝笑着说,“老师,您就别不好意思了。”她凑近点,压低声音打趣纪斯何,“也不知?道是谁,嘴上说帮不了帮不了,背地里?却比谁都?热心。” 纪斯何故意板脸,“胆子肥了是吧,我的玩笑你也敢开?” 纪斯何那表情?毫无威慑力?,宁枝轻笑回:“实话实说而已。” 两人忙完这边,回诊室。 纪斯何坐下,喝了口茶,出声感慨,“要我说,咱们才多大能力?。奚总这样的,但凡手心里?漏一点,都?比咱们掏空家底强。” 宁枝想?了想?,说是。 但怎么说呢,“他的钱是他挣的,我们也不好回回都?去请他帮忙,这不成道德绑架了吗?” 纪斯何叹气:“所?以说啊,他要是能跟咱们医院有这方面的合作就好了。” …… 白天纪斯何的那番话总盘旋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宁枝翻来覆去睡不着,下楼倒水喝。 走?廊尽头亮着灯。 鬼使神差地,宁枝端着水过去,轻轻扣了下门。 屋内久久没动静,就在她以为奚澜誉并不在里?面时,那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磁沉的嗓音:“进。” 宁枝将?水杯搁在一旁,推门进去。 屋内似乎比外面要冷些,宁枝紧了紧随意搭着的薄款开衫。 原来是开着窗,现在夜晚的风已明显变凉。 奚澜誉立在窗前,点了根烟,并没有抽,那拿烟的手就搁在窗沿,他静静看着那烟燃尽,烟灰簌簌而落。 宁枝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感觉深夜的他似乎格外孤寂。 像那从未被?温暖过的灵魂,凉到骨子里?。 “睡不着吗?” 宁枝走?到她身侧,偏头看他。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奚澜誉今天格外的低沉。 他整个人的情?绪,像那浓稠到悲苦的油画蓝。 浓墨重彩的一笔,再慢慢晕开,浅淡却挥之不去。 奚澜誉又点了根烟,他下颌微抬,深深吸一口,入眼即是夜空,他吐了口烟雾,问:“有事?” 宁枝点头,垂眸斟酌措辞,她看眼他的脸色,“今天基金会帮助的那个病患你还记得?吧?” 奚澜誉应了声,弹了弹烟灰,倒也不催她。 宁枝又说:“我就是想?问问你,既然你的基金会可以帮助这些人,那能不能在医院设置帮扶点呢?” 奚澜誉转过身看她,“第一次见面,你记得?我是怎么介绍自己?的?” 宁枝噎了下,她当然记得?。 奚澜誉当时说,他是个商人。 商人逐利,肯定不愿做无私奉献的慈善家。 宁枝沉默一会儿,“那你就当我没说吧。” 似乎是诧异她竟就这么放弃,奚澜誉又看了宁枝一眼,那镜片下的目光满是审视。 宁枝怂下肩:“基金会是你的,你有权决定它该做什么,我只是问一下,能的话自然好,不能也没关?系。” 奚澜誉背过身,倚着窗沿,午夜的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将?他的发梢吹动。 他淡声说:“我会考虑。” “真的吗?”宁枝看向他,似觉得?她这语气太过雀跃,她立马压了下唇角,强装矜持,“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还是蛮通情?达理的。” 奚澜誉似觉得?她这话好笑,微微俯身,向她靠近一瞬,“有时候?” 他嗓音压低,顷刻,这强势得?要命的气息,险些让宁枝呼吸漏掉一拍。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点。 奚澜誉站直身子,又立回那窗前。 仿佛刚刚那一举动,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宁枝不愿在他面前这样落于下风,想?了想?,她将?手臂搭在窗台,背过身看向奚澜誉,回答他方才的问题:“比如?现在,你就比之前好说话多了。” 奚澜誉似轻笑了声。 他笑起来其实很好听,低沉悦耳,带点老派北城人独属的慵懒随性?。 宁枝感觉,他现在周身的情?绪,似乎没有她刚进来时那样沉寂? 今夜将?将?满月,硕大一轮高悬,宁枝抬头望去,微凉的风卷着她的发打转。 她有时其实很享受这种静静呆着,彼此不说话的氛围。 就让月光慢慢流淌,就让晚风轻轻摇晃。 奚澜誉忽然将?手上那根烟掐了,大步向外走?,见宁枝还站在原地,他轻微挑下眉,嗓音含着点被?烟草浸润过的沙哑,“还不走??” 宁枝“哦”了声,回过神,应声,“走?的。” 方才一楼只一道昏黄的线灯,奚澜誉出去后,索性?将?全屋的灯都?按亮了。 这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宁枝微微眯了下眼,她猜测奚澜誉是故意为她开的。 宁枝说:“其实只要不是完全黑暗就可以了。” 奚澜誉看她一眼,抬手揿灭眼前的那两道开关?。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就这一话题进行深层次的“探讨”。 奚澜誉真的很有风度,宁枝说过不想?说,他便再也没问过。 …… 最后一级台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回房间。 走?到房门前,奚澜誉似想?起点什么,转身说:“我下周不会回来。” 宁枝猜,大概是出差? 毕竟奚澜誉这个总裁做得?真是挺辛苦的。 每天早出晚回不说,还几乎全年无休。 宁枝每次见他,不是在处理文件,就是在远程开会。 出于对同居舍友的关?心,宁枝假装不知?道,随意问了句:“是有什么事吗?” 奚澜誉倚着墙,两腿交叠,语气平淡:“休假,去伯利兹潜水。” “……” 宁枝莫名哽了下,尽量不在意地“哦”了声。 过了片刻,她还是没忍住,自顾自嘀咕:“真好……” 她对自己?有些微的无语。 奚澜誉这种身份,哪里?需要别人同情?他的辛苦。 他要是累了,还可以自己?给自己?批假。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28节 奚澜誉握住门把的手收回,折身问她,同样是那不经意的语气,“想?去?” 第19章 奚澜誉那意思, 似乎只要她说想?,他就可以带她去。 宁枝默默深呼吸。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诱惑,她很无耻地心动一秒, 想?到医院的工作, 她又艰难地摇头拒绝:“没有……” 她一个随时?待命的打?工人,绝不可以有这种奢侈的想法。 奚澜誉看她一眼, 倒也没说别的,挑了下眉, 微微颔首,“行。” 回到房内,宁枝更?加睡不着, 与其辗转反侧, 不如索性起来。 她抱了个手机, 坐在?床边输入关键字搜索。 “伯利兹”“潜水”。 伴随着这两个词出?来的,是一片蔚蓝到令人敬畏的海域, 从上空俯视,那蓝色的孔洞宛如硕大的瞳孔,澄澈明?亮。 真的好漂亮。 宁枝抿唇,再次深呼吸,劝说自己?, 等她明?年轮转结束, 她只要按时?上班,攒够年假,也可以抽空约郑一满去一趟。 不管怎么说,还是工作为重。 宁枝默默念叨“资本主义都是腐蚀灵魂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宁枝终于放下那微妙的不平衡, 觉出?一丝困意…… 她陷入一片沉默的深蓝,幽深而绵长。 眼前的那海域空旷寂寥,天地间仿佛只她一人。 宁枝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她自由而轻盈地漂浮在?海底,感受不到海水的挤压,有?的只是那无边无际的蓝。 远远望去,似有?一道类似神迹的光束,那光束在?这样深沉的海底望去,宛如指路灯那般,吸引着每一个生物义无反顾地向前。 宁枝也不例外。 可当她真游到那边,她忽然发现?那光里竟然包裹了个人。 不,不应该说是包裹。 应该说是那光簇拥着他。 他才是这片海域的主宰。 宁枝不禁抬起头。 迫于某种无形的压力,她身不由己?地,渴望着去瞻仰他的神迹。 那人忽地掀开眼眸,黑眸熠熠,映着海水那浓稠的蓝。 就在?这一瞬间,宁枝感到,周身似乎泛起细微的涟漪。 她不觉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那目光慈悲而毫无波澜,爱恨嗔痴,一切属于人类的情绪他通通没有?。 他平静地像一尊立在?海底的雕塑。 但宁枝只是微微皱眉,她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就在?她还没想?出?到底哪里面熟时?,对面的人薄唇翕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宁枝听不清,顶着压力往那光源所在?地又游得近了点。 那一瞬,耳廓似乎要爆炸。 那强大的低沉的穿透人心的嗓音久久回旋在?她的耳边,宛如诵经那般。 重复:“起床,起床,赶紧起床。今天不起来,明?天睡大街……” “好烦……” 宁枝拧着眉,发出?个下意识的拖长的“嗯”。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将?那聒噪到令人发指的闹钟关掉。 这是郑一满上一周给她倾情安利的无敌闹钟,据说只要它一响,没有?人能继续睡。 宁枝本来不愿意,觉得这闹钟有?种说不来的一言难尽。 但郑一满非常坚持,直接将?她手机拿了,强行给她设置。 宁枝无奈,就随她去了。 结果,现?在?用了不到一星期,她被吵得神经衰弱不说,现?在?竟然还开始做这种光怪陆离的梦。 宁枝随意拢了把头发,颓丧地靠着背垫。 梦中那场景虽有?点模糊,但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但梦到了奚澜誉,还给她安了个海神的身份。 太荒诞了…… 宁枝一边洗漱,一边把这归结于她昨晚睡前搜索完伯利兹,吃了片新买的褪黑素。 不对,这闹钟也有?责任。 她一直用的都是系统自带的默认闹铃,突然换个这种风格的,她适应不了也很正常。 宁枝轻轻甩了下头发,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看着就精神不振。 很好。 宁枝觉得,这闹铃再用下去,不出?一月,她就可以从神经外科转去精神科了。 洗漱完,宁枝化了个淡妆,将?眼下的黑眼圈遮了遮。 下楼的间隙,她将?闹铃调回原来的默认模式。 做完这些,宁枝想?了想?,从购物软件找出?购买那瓶褪黑素的链接,截了张图,发给郑一满。 “这个牌子不行,吃了会做梦,你记得避雷。” 由于早上额外化了个妆,宁枝耽误不少时?间。她估计自己?应该没空做早餐,正准备抓着包往外跑,忽然发现?奚澜誉就坐在?餐桌前。 他的面前,正摆放着丰富的早点。 好像是两人份的。 宁枝放下包走过去,清咳一声,尽量语气自然地问:“这是给我的吗?” 奚澜誉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一瞬,他点下头,“嗯。” 宁枝恍惚间又想?起那昨晚的梦。 她现?在?看奚澜誉真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心情复杂。 为什么有?些人,就算出?现?在?别人的梦里,也依旧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一方。 宁枝咬下唇,为了尽早驱散自己?这一不太正确的情绪,她罕见主动开口挑起话题:“对了,你是经常去潜水吗?” 奚澜誉闻言,抬眸扫了她一眼,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口说:“不是经常。” 宁枝:“哦,是因为公司里事太多?” 奚澜誉将?那咖啡放下,淡声回:“不全是。” 宁枝微微侧身,“嗯?” 两人目光对上,奚澜誉面无表情说:“除开潜水,还有?许多别的事可做。” 宁枝觉得跟他讲话真的有?些费劲,只要她不往下问,他似乎就可以让这个话题在?这里终止。 但她都主动聊到这里了,宁枝还是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比如?” 奚澜誉语调不紧不慢,像那被弹奏的大提琴,低沉悦耳:“攀岩、射击、马术、飞行……” 他每说一个字,宁枝握着豆浆杯的手便收紧一些。 直到他终于将?这些听着就无比烧钱的爱好说完。 宁枝深呼吸,露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微笑:“看不出?来,原来你业余爱好这么多。” 奚澜誉没说话,淡淡扫了她一眼。 他估计是吃完了,起身将?领带整了整,又拿起搁在?桌上的腕表。 金属碰撞的“咔哒”声,在?这安静的早晨格外清晰。 无论见过多少次,宁枝还是不得不承认,奚澜誉垂眸戴表的动作格外引人注目,有?种无人可及的矜贵感。 做好这些,他拿了ipad绕开餐桌向外走,经过宁枝身侧,奚澜誉忽然停了脚步,立在?她身侧。 他微微俯身,嗓音里含了点微不可察的戏谑。 “我好像说过,你还是不笑比较自然?” 分明?是疑问的语气,奚澜誉却说得笃定。 他甚至没给宁枝反应的时?间,说完便直起身,大踏步离开。 那含着点清晨独有?的冷冽的雪松味,扑了宁枝满怀。 她闭了闭眼,先是没动,而后伸手将?那剩余的咖啡喝完。 宁枝看了眼奚澜誉离开的方向,默默攥了攥拳。 她觉得,这个早晨,她的仇富心理达到了顶峰。 - 宁枝算了下,距离外婆上次体检,已过去一个月的时?间。 值完早班,她特地绕路去原先的小区,接宁湘兰女士过来复查。 宁湘兰不理解:“我这身体好好的,又去查什么?” 宁枝面不改色扯谎:“外婆,我昨天晚上忽然想?到,上回有?个指标忘了给您做,今天下午正好没事,接您过来补一下。”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29节 宁湘兰“害”了声:“一个指标而已,没做就没做呗。” 宁枝偏头认真说:“不行,这个指标很重要。外婆,您是不是忘记您答应我什么了?” 上次宁枝搬出?去,宁湘兰在?她出?门前,跟她保证:以后她在?这里养老?,什么都听她们这些小辈的,绝对不瞎操心。 宁枝搬出?这话,宁湘兰没法?反驳,只好乖乖上车。 抽完血,宁枝送宁湘兰回去。 返程的路上,她接到郑一满的电话。 “枝枝,我完了。” 宁枝赶紧找了个位置将?车停下,问:“怎么了?” 郑一满大倒苦水,“我爸可能给我装了监控,我躲到哪,他都能找到。他还给我放话,我要是再不回家,他就亲自带人来抓我。”郑一满顿了下,试探着问,“枝枝,你不是说奚总最近不在?家吗,我就想?,我能不能去你那躲两天。北江湾那地方,我爸就算找到,他也没法?进?去不是?” 郑一满很义气,从前明?里暗里帮过她许多。 现?在?她遇到麻烦,宁枝理所当然得出?人出?力。 但…… 那毕竟是奚澜誉的房子。 宁枝想?了下,回说:“满满,你先别急,我先问一下他。” 郑一满忙说:“好的好的,那我挂了。他要是同意,拜托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 宁枝回到家,先估算了一下两边的时?差。 她找了个奚澜誉大概率会看手机的时?间,斟酌用词发送。 “在?吗?” “我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她最近出?了点事,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可以自作主张把人领回来住几?天吗?” 过了大概半小时?,奚澜誉才回:“男的女的?” 宁枝皱眉,她不是用了“她”这个字吗? 不过,他是主人她说了算。 宁枝估计他没仔细看,又赶紧重复一遍说:“是女生。她到时?候可以跟我一起住,不会占用其他房间的。” 奚澜誉又是那一贯冷淡的态度:“你随意。” 宁枝腹诽,既然她可以随意,干嘛还问这样详细? …… 大洋彼岸,卫浮了看了眼低头回消息的奚澜誉,好奇问:“到底是哪位大人物,竟然能占用你的度假时?间?” 奚澜誉嗤了声,没理他。 卫浮了更?好奇了,背也不晒,捞过一旁浴巾将?重点区域围上,倾身凑过来,试图看奚澜誉的手机屏幕。 奚澜誉见状,将?那手机一翻,直接熄屏,随手放在?一旁的小圆凳上。 卫浮了“嘿”了声,满脸不爽:“金屋藏娇啊你,搞神神秘秘。” 奚澜誉懒得搭理,只闭了眼,仰面躺在?躺椅上。 卫浮了这下更?觉得自己?猜对了,他凑过去,“不是吧奚澜誉,这世上还真有?你瞧得上的女人?” 奚澜誉坐起身,跷了条腿,他手肘撑在?上面,指骨揉了揉太阳穴,沉沉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嘿——你这人怎么——” 卫浮了正准备狠狠谴责他一番,结果这么字还没说完,他就发现?奚澜誉已经拎着冲浪板去了海边。 他背影挺拔而高大,远远望去,不像是大海的追随者,倒更?像,他即将?启程征服那片海。 卫浮了只得将?满肚子的话憋回去,想?了想?,他低头自言自语,“估计是我想?多了。比起琢磨奚澜誉这人谈恋爱,我还不如相信和尚还俗呢。” 卫浮了说完,无视自己?手机上n个催婚电话,默默翻了个身,继续晒日光浴。 - 距离宁枝发消息给郑一满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她就以神速出?现?在?了北江湾门口。 宁枝诧异:“你这是早就收拾好了吗?” 郑一满重重“嗯”了声,“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出?发!” 宁枝哭笑不得:“万一奚澜誉不同意呢?” 郑一满将?行李放在?客厅,凑过去摸了摸宁枝的脸蛋,笃定说:“不可能,姐姐相信你这张脸的魅力。” 宁枝微微侧下头,躲开她的魔爪,嘟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两个人毕业后就没有?这样聚过,郑一满搬进?来,宁枝其实真的很高兴。 因为明?天休息,两个人一整晚夜雨对床,促膝长谈。 直到第二天一早,郑一满依旧兴致勃勃。 “诶,我们今天要不在?家里吃火锅吧,就跟大学?那样,你洗菜我刷锅。” 宁枝犹豫,看了眼这间跟火锅格外不搭的房子:“会不会味道太大?” 郑一满不以为意:“奚总不是一周后才回来吗,等他回来,我们早就毁尸灭迹啦。” 宁枝低头想?了想?,说得好像也是。 她莫名被郑一满说服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两人继火锅之?后,又陆续尝试了螺蛳粉,榴莲,炸串…… 每次吃完,两人分工合作。 宁枝负责喷香水,郑一满负责开窗散味。 她们俩的配合工作堪称完美,宁枝敢保证,就算有?人乍然从外面进?来,他也不会闻见一丁点味道。 自从跟奚澜誉住到一起,宁枝几?乎都失去了垃圾食品自由。 之?前有?一次,她下班回来饿得发晕,刚给自己?点了个炸串。 还没揭开包装袋呢,奚澜誉就推门进?来了。 他虽没说什么,但他嫌弃的微表情显露了一切。 他略微皱眉,看了眼宁枝手中的袋子,然后一言不发去了楼上。 那一晚,他都没再下来。 宁枝后来反思,大概领悟到,他这样健康的人,估计闻不得这些不健康的垃圾食品。 后来,宁枝就没在?家里吃过了。 毕竟她是寄人篱下的状态,实在?想?吃,也是偷偷在?外面吃了回来的。 还是现?在?好。 宁枝从桌上将?那剥好的榴莲拿过来,色泽澄黄,软糯可口。 两人一边吃榴莲,一边看电视。 郑一满忽然戳了戳宁枝的肩,靠上去:“怎么办,我忽然好想?吃螺蛳粉。” 宁枝朝厨房那侧扬了扬下巴:“好像还有?一袋,你去看看?” 郑一满立马跳起来,迈着轻快的脚步去煮螺蛳粉。 屋内瞬间弥漫着两种不可言状的气味交织出?的味道。 宁枝闻了闻,觉得有?些刺鼻,她转身,像往常那样趴在?沙发上推窗透气。 推开刹那,宁枝皱了下眉,她忽然看到别墅前似乎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她微微侧下头,怎么好像是奚澜誉? 不是!什么! 奚澜誉怎么提前回来了! 宁枝慌忙喊厨房内的郑一满,但她忙着煮粉,估计没听见。 宁枝只好赶紧先收拾面前的那张小桌子。 然而—— 已经来不及了。 门锁“咔哒”一声,奚澜誉推开门。 刹那,宁枝与厨房里正端着螺蛳粉走来的郑一满齐齐看向他。 两人都愣了下,心脏默契地漏掉一拍,是吓的。 郑一满反应快,她赶紧将?碗放下,搁在?桌上。 跑上楼的间隙,她还记得摸出?手机给宁枝发消息:“枝枝,对不起。姐妹这回帮不了你了,这……谁的老?公谁自己?解决吧。” “反正,我现?在?就收拾行李,以最快的速度从奚总面前消失。你们住一起的,你肯定有?办法?对付他……总之?,多保重!” 宁枝压根没心思看沙发上那亮起又熄灭的手机。 她在?心里不停思考,该怎么跟奚澜誉解释。 不过,她这样放肆,他要是不肯听她解释怎么办? 宁枝下意识微微仰头,看了眼奚澜誉。 他面色不算好,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宁枝控制不住地眨了下眼睛,怎么办。 要先开口吗?还是先装死? 奚澜誉将?领带解开,搭在?沙发上。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30节 他深深蹙眉,看了眼坐在?他面前装傻的小姑娘。 空气缓缓凝固。 奚澜誉微抬下颌,朝餐桌上点了点,随之?,他视线又扫了下宁枝面前的那小茶几?,嗓音低沉:“解释一下?” 第20章 奚澜誉说完, 目光从上至下俯视,尽管那视线无形,宁枝还是觉得自己全然被笼罩。 她有种被审判的感觉。 宁枝努力不去在意他带来的感觉, 她调整了下位置, 坐到沙发的边缘,两?手?交握, 舌尖舔下唇,那上面还有榴莲残余的美味, 她慢慢地开?口,“那个……”宁枝看眼他的神色,拍了拍身?侧, “你能不能先坐下?” 他站着时太?有压迫感, 尤其是他今天换了副眼镜, 那镜片下的目光冷漠而冰凉,让人望之生出些本能的畏惧。 奚澜誉没理她这话, 站在原地,微不可察嗤了一声。 但宁枝还是听到了。 她指尖扣了下沙发边缘,罕见地有点心虚:“抱歉,我们不该趁你不在,这样放肆。主要是上次吃完火锅, 我们发现屋里的味道散一散就没了, 这才——” 奚澜誉呵了声,“火锅?” 不同于以往的轻笑,他这笑里含了点别的意味,大概是:很好, 有胆量。 宁枝瞬间有些头皮发麻,以往的奚澜誉冷静而稳重, 她还未见过这样的他。 想?了想?,宁枝伸出一根细细的手?指,看着他强调,“就一次。” 说完,她指一下厨房的方向,“收拾得很干净,你可以去检查。” 奚澜誉没往厨房看,只略微低垂眼眸,认真注视她一眼。 不知是不是跟朋友住的原因,她没穿长衣长裤,米白色吊带搭配浅灰色超短裙,交叠放在沙发前的双腿白皙而修长。 她今天没化妆,长发别至耳后?,脸颊素净,但她本身?就有种清冷出尘的气质,未施粉黛反将她的这一特点放大到极致。 是那种让人横生保护欲的长相。 奚澜誉收回视线,整了整衣袖,迈步在她身?旁坐下,嗓音淡淡:“收拾干净。” 宁枝讶异地偏头去看他,他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了? 真是捉摸不透的人。 奚澜誉一身?商务气息,西装领带腕表,还有那精致的袖扣。 任是谁,都看不出他刚度假回来。 宁枝猜,他或许是先去了公司。 这倒是真的很符合他工作狂的特性。 她靠他极近,这才发现,他今天的眼镜是银色偏光的,阳光照射下跳跃着细碎的光芒。 宁枝每回见他,他都是用那被镜片过滤过的冰冷目光看她,穿透力很强,让人莫名有种无所遁形的不自在。 不知怎的,她忽然好想?看看,他那拿下镜片的目光是否依旧那样深邃。 奚澜誉似乎有点累,又似乎在调时差。 总之?,他此刻正靠在沙发上闭眼养神,一手?随意地放在身?侧,一手?则撑在沙发边沿,指节弯曲,抵在太?阳穴处。 他眉头微微蹙着,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肃穆的美感。 宁枝咬了咬唇,蓦地靠近,再靠近,她缓缓地动?作,直到堪堪停在距离他鼻尖几厘米处。 周身?被那雪松簇拥,是只有这味道,宁枝便?断定?,他今天回来的路上未曾抽烟。 呼吸清浅,很快纠缠在一起。过于近的拒绝。 宁枝甚至可以看清,阳光拂面,奚澜誉脸上那细小的绒毛。 她几乎有些嫉妒地想?,女娲当初创造世人,是否独独偏爱他一些。 不然怎么会有人的脸完美成这样,如画家那最完美的水墨画,没有一丁点的瑕疵。 大概真的是蛊惑,宁枝微微倾身?,伸出手?,停在他鼻梁上方。 就在这一霎,奚澜誉掀眸,握住她手?腕,他与她轻微颤颤的目光对?上,像春日回暖,冰面裂开?一条细缝。 宁枝心脏骤停一瞬。 “做什么?” “我……” 宁枝还没说完,只听楼梯方向,传来“咔嚓”一声。 奚澜誉维持着那动?作,朝声源处看去。 郑一满尬笑了声,忘记关闭拍照声这事已足够令她手?忙脚乱,结果现在,这两?人齐齐朝她看过来。 尤其奚澜誉那久居上位者的视线,简直让她后?背冒冷汗。 郑一满想?哭,偷拍被当事人抓个正着,要不要这么背? 她撇撇嘴,将手?机塞进口袋,“抱歉,你们继续,继续。” 宁枝皱眉,挣了下手?腕,奚澜誉看她一眼,将她松开?。 宁枝立刻稍稍坐离他一些。 郑一满费劲地将行李箱从楼梯上搬下来,笑着朝宁枝摆手?:“枝枝,奚总,我走啦。” 奚澜誉没说话。 宁枝起身?:“我送你。” 郑一满忙将她按回去:“不用,你陪着奚总就行,我自己可以。” 什么啊? 宁枝面上发烫,有些尴尬的不自在。 她看眼郑一满的神色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确实无从解释,只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确实不假。 郑一满将门?轻轻关上,屋内立即陷入久久的寂静。 宁枝越坐还不自在,她觉得自己这样好傻。 想?了想?,她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走了一圈,她先挨个将窗户全部?打开?,又找了个垃圾袋,把她跟郑一满留下的垃圾通通扔进去。 这么一通忙下来,就剩茶几上的那一盒榴莲了。 三十九块八一斤买的。 宁枝舍不得扔,她瞄了眼奚澜誉,复又在他身?旁坐下。 奚澜誉见状,淡淡瞥了她一眼。 宁枝将榴莲递过去:“你要不要尝一下?虽然闻着有点臭,但是真的很好吃。” 奚澜誉皱下眉,没说话。 宁枝把这理解为?犹豫与挣扎,她侧了侧身?,继续安利:“其实我一开?始也?不喜欢这个味道,但是我保证,只要你尝一口,肯定?会爱上。” 不可否认,宁枝这安利中?有私心的成分。 只要她能策反奚澜誉,那她以后?就能实现随时随地的榴莲自由。 然而—— 奚澜誉甚至没再施舍给它?一个眼神,他站起身?,似觉得闷,将衬衫解开?两?颗纽扣。 宁枝顺着他手?上的动?作看过去。 奚澜誉居高临下锁住她目光,薄唇轻吐:“你可以换个地方吃。”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戏谑,宁枝微微皱眉,谨慎问:“哪里?” 奚澜誉嗤了声,没说话,他下颌微抬,往右侧指了指。 宁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楼卫生间。 宁枝:“……” 好吧,宁枝微笑。 今天跟奚澜誉的“较量”已耗尽她全部?的耐心,她微微颔首,将那榴莲抱上楼,房门?“砰”一声甩上,用一种有声胜无声的态度来昭示她的不满。 奚澜誉一手?张开?,两?指揉了揉太?阳穴,看眼她离开?的方向,轻笑了声。 …… 这天下午,宁枝边看书边解决这盒榴莲。 她还是不理解,这味道明明不臭啊,奚澜誉干嘛反应那么大? 思来想?去,她总结:是他没有品味,不关榴莲的事。 手?机突然“嗡”了声,宁枝收到郑一满上午偷拍的照片。 阳光在他们身?侧笼下一片朦胧的柔光,宁枝跪在沙发上,她一手?撑在沙发后?背,一手?被奚澜誉握在掌心,身?体向他倾斜,两?人的目光无声对?视。 一会儿,郑一满又发来一张处理过的黑白照片。 她将边缘全都模糊,只在他们二人身?后?留出泛白的光,像一桢有年代感的黑白影片,而他们是其中?的男女主角。 宁枝不怎么爱拍照片,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都来自郑一满的偷拍。 她建了个相册,专门?存放这些照片。 只是,以前都是她一个人,这次却多了个奚澜誉。 宁枝想?了想?,还是将这两?张照片移入那相册。 反正是在她手?机里,别人又看不到,再说,这张里面的她真的还挺好看的。 不过,郑一满干嘛偷拍她跟奚澜誉啊。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31节 宁枝存完,发了个问号过去。 郑一满立刻回:“是不是很有氛围!!!!!啊啊啊啊啊!!!!!我还磕什么cp,我直接磕你跟奚总好了呀!!!!” 宁枝看着这么多感叹号,一时无语,她实在不知该回什么,只好又发了个省略号过去。 郑一满这回直接不打字,发来一条语音。 宁枝以防她声音太?大,将耳机戴上才点开?。 “我跟你讲,你这是‘当局者迷’,我就没见过比你跟奚总更?配的cp,就看着这两?张照片,我已经脑补了不知道多少本小说的男女主。哎,要不是奚总这身?份太?高,我把这照片再处理处理,挂在画廊都能卖不少钱。” 宁枝微微挑下眉,将书合上,靠在窗前给郑一满发微信:“你够了。下次不要这样,万一被奚澜誉知道,我还怎么跟他相处啊?” 郑一满很兴奋:“那就假戏真做,先上了再说啊!男人睡一觉都很好讲话的。” 越讲越离谱。 宁枝脑中?莫名浮现奚澜誉的身?影,她迅速打了个寒颤,快速摇头。 想?到郑一满看不到,她又点开?手?机,给她发语音:“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郑一满不信,发来个邪魅一笑的表情,配文是:你等着瞧吧。 - 此后?一连许多天,宁枝都未曾见到奚澜誉。 这回倒不是她故意避着他,而是奚澜誉度假回来,似乎变得愈加的繁忙。 宁枝有次值完夜班上楼,发现他书房的灯竟还亮着,里面不时传来几声他磁沉的嗓音,好像是在与通话。 宁枝默默回屋,她并不好奇他在忙什么,身?为?塑料夫妻,他们不需要过问对?方的工作。 但是…… 这只是大部?分时候。 如果是在特定?的人前,这份恩爱还是要演下去的。 而宁湘兰就是这特定?的人。 这天,宁枝正好早下班,大概快到家时,她忽然接到宁湘兰的电话。 宁枝疑惑,她怎么会在这个点打电话。 宁湘兰笑着说:“枝枝,你在家吗?我跟你李奶奶正好在附近,她想?着说来看看你。” 宁枝听完,瞳孔微张,正准备撒个小谎,说她还没下班。 车前玻璃前就出现了两?个朝她招着手?的小老太?太?。 “枝枝!” 宁枝闭了闭眼,绝望地踩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宁枝艰难下车,朝两?人问好。 李奶奶笑着说:“你外婆说在这能等到你,我还不信,还真是。” 宁枝有点诧异,“外婆,您怎么知道的啊?” 宁湘兰拿出手?机,得意回:“我最近学会在手?机上看地图啦,一看一个准,比我们那时候可方便?多了!” 宁枝沉默:“……” 宁湘兰拉着李奶奶上车,两?人先是方才没动?作,现在上车,先拉着宁枝一顿上瞧下瞧。 片刻后?,二位老人家满意地说:“不错,没瘦。” 宁枝被左右夹击,有些一个头两?个大。 开?着开?着,她忽然想?到她出门?时卧室好像没关,要是让她们直接过去,这俩老太?太?这么精明,岂不是立马就能发现她跟奚澜誉分房睡的事实? 不行。 宁枝一边缓慢开?车一边思考对?策,经过一处绿化带,她脑中?灵光乍现,赶紧找个地方将车停下,说:“我打个电话跟奚澜誉说一下,家里正好没菜了。” 李奶奶阻止说,“我们就是顺路来看看,怎么好耽误澜誉工作?” 宁枝当然得说没事,她坚持当着她们的面拨了这通电话。 …… 北辰大楼会议室,张助拿着手?机进来,凑近奚澜誉,小声说:“奚总,宁小姐找您。” 奚澜誉看了眼,按灭。 电话立刻打来第二遍。 奚澜誉微微皱眉,吩咐说:“会议暂停五分钟。” 他拿了电话,大踏步向外走。 还未走出会议室大门?,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娇羞的:“老公~” 奚澜誉无声挑下眉,放下手?机看了眼,是宁枝没错。 他“嗯”了声,“有事?” 宁枝声音掐得很软,“外婆和?李奶奶来了,你一会儿回来,可不可以顺路买点菜,我把她们爱吃的发给你。” 奚澜誉正准备说话,宁枝已先行将电话挂断了。 奚澜誉看着窗外,无声勾了勾唇。 她倒是用他用得顺手?。 没过一分钟。 宁枝发来一个崩溃的表情包和?一长串消息。 「拜托拜托,十万火急!我卧室门?没关,你可不可以找人在十分钟内把我的东西搬去你房间,然后?顺手?把那间门?锁上。」 第21章 宁枝回家第?一件事, 就是看了眼二楼的房间。 很好,房间门锁着。 看来奚澜誉动作真的很快。 宁枝转身笑说:“外婆,您带李奶奶随便看看, 我去切点水果。” 宁湘兰打趣:“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 都知道招待人了?。” 宁枝故意嗔回:“好像我之前?亏待过您似的。” 宁枝说完,去厨房把昨天买的桃子?给洗了?, 这?些桃子?已经熟透,正好可以切成小片, 老人家牙口不好,这?样?吃着比较方便。 宁枝切完,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的间隙, 宁湘兰二人已将这?逛了?一圈, 手挽着手, 彼此搀扶着从楼上?下来了?。 宁湘兰点评:“这?房子?又?大采光就好,就是这?装修看着太冷清。” 李奶奶笑着拍拍她的手:“老姐姐, 这?就是你不懂了?。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种风格,叫什么性冷淡风。反正啊,咱们这?岁数是欣赏不来咯。” 宁枝将桃子?递过去,一人一盘。 她笑着附和:“就是嘛外婆,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宁湘兰点一下她的鼻子?:“瞧瞧, 都会帮澜誉讲话了?。” 宁枝愣了?下, 这?怎么就是帮奚澜誉了?。 但她转念一想,这?房子?是奚澜誉买的,也是他装修的,她夸好看, 在长辈眼里是向着奚澜誉好像也没错。 宁枝噎了?下,立马将这?话题岔开, 三人一边吃又?一边聊了?些别的。 宁湘兰忽然指了?下楼上?,问:“枝枝,你们这?上?面一共就三房间,怎么还有?个锁着的?” 宁枝顺着那方向看了?眼,面不改色回:“哦,左边那间是吧?那间房我们用不上?,就改成杂物间了?,里面东西?又?多又?乱,平常也不开的,索性就上?了?锁。” 宁湘兰点头说:“我就是看见了?,顺嘴问一下。” 宁枝轻微挑下眉,心想:您才不是顺嘴问呢,您这?分明是突击检查。 要是不开那锁,怎么会知道门是锁着的。 但她也只是想想,要真说出?口,老太太可是要急眼的。 过了?一会儿,李奶奶想去卫生间,宁枝送她过去。 回来后,趁李奶奶不在,宁湘兰捉了?她的手拍了?拍,笑着问:“枝枝,你过了?今年?就27了?,不是外婆催你啊,你跟澜誉对这?个孩子?的事儿是怎么看的?” 宁枝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好不催生的吗? 怎么又?…… 她拖长尾音,略有?些无奈,习惯性地将奚澜誉拉出?来当挡箭牌:“外婆,我这?刚考进医院,轮转期都还没结束呢。您说,我现在要是生孩子?,那多耽误工作。再说,奚澜誉也说不急,那就再等等?” 宁湘兰“诶”了?声:“谁说他不急?上?回我跟他聊过这?事,他说看你呢。我跟你说啊,他比你大几?岁,这?同龄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以为他真不急?他那是心疼你。你们夫妻要互相体谅,这?日子?才能过得长久。” 宁枝顶嘴:“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 宁湘兰不赞同:“不是随口。他还让我好好养身体,以后等着抱孙子?孙女呢。” “……” 直到此刻,宁枝终于明白为何?上?次外婆跟奚澜誉聊完,回去后便主动要求去体检。 合着奚澜誉这?是给她开了?张空头支票。 他开得倒容易,买单的可是她。 宁枝默默在心中叹口气,偏头说:“其实?我们——” 话音未落,大门“滴”的一声,奚澜誉拎着几?个大袋子?回来了?。 他没穿外套,衬衫袖口捋到手肘,露出?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用力时,他小臂青筋凸起,淡青色的血管将他肤色衬得愈发的冷白。 宁枝看他一眼,刻意挤出?个惊喜的笑,脱口而出?:“老公,你今天回来好早。” 该说不说,上?次的练习真的很有?效果。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32节 至少宁枝这?次发挥稳定,没有?结巴。 奚澜誉估计是不适应,眉梢下意识微微扬了?下。 片刻,他手背碰了?碰宁枝,将菜放在地上?,同她身后的两位长辈打招呼。 虽然两人同居已一月有?余,但毕竟是塑料夫妻,平常别说触碰对方,连见面打招呼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宁枝现在被他这?样?亲昵地对待还是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他手背微凉,伸过来时便格外有?存在感。 宁枝几?乎是生生压抑住本?能,才没有?将手缩回去。 奚澜誉将菜放下,揽过宁枝的肩,略微凑近她一些,是极亲密自然的语气:“车上?还有?东西?,陪我拿一下?” 宁枝知道,这?只是借口,他是有?话要问她。 她点点头,主动朝他那侧依偎,软声说:“走吧。” 一出?别墅,大门合上?,待他们消失在那扇落地窗的视野内,宁枝立马从奚澜誉怀中挣出?来。 肩侧似乎还有?他掌心的余温,并非滚烫的,而是契合他体温的微微的温暖。 宁枝莫名伸手触碰一下那肩,那块肌肤好似不是自己的,被他覆盖过的那块地方轻微泛着麻。 有?种后知后觉的耻意慢慢涌上?来。 宁枝故作镇定,将手揣进兜中,淡声说:“她们来得突然,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联系你。有?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 奚澜誉今天罕见将下午的会全都推到明天。 他看了?眼宁枝,平声说:“没有?。” 宁枝松口气:“那就好。” 两人慢慢往外走,宁枝只到他的肩,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宛如刀凿斧刻般利落。 奚澜誉那辆劳斯莱斯暂时先?停在路边,宁枝跟他过去才发现,不是要问话,是他车上?真有?东西?。 他给两位老人家买了?补品。 宁枝瞬间不太好意思:“其实?不用这?么讲究的,外婆不是很在意这?些。” 奚澜誉没应声,只随手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宁枝伸手接了?,抱在怀里。 他衣服好香,有?那种杂糅雪松、烟草、皂香混合的气味。 趁他没注意,宁枝甚至偷偷闻了?下。 难道每个人都有?他专属的味道吗? 奚澜誉不知宁枝这?一小动作,他微微躬身,从车内将补品全都拎了?出?来。 两人往回走的间隙,奚澜誉偏头看向宁枝:“小时候家里条件不错?” 宁枝不太喜欢别人问这?些,虽然对方是奚澜誉,她停顿一秒,还是忍不住反问:“你不是都看过我的资料。”干嘛要明知故问。 奚澜誉似觉得她这?抵触心理莫名,轻笑声说:“老太太那个年?代,家境越殷实?礼数越重,你确定她不在乎?” 那又?怎样?。 他都说了?是外婆的那个年?代,而已。 宁枝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他,语气很诚恳,“可那只是过去,我们现在确实?只是普通人。何?况,”她看向他镜片下波澜不惊的目光,“我们是平等的合约两方,我并不想自己成为占便宜的那个人。” 不知是不是讶异她这?样?说,奚澜誉一时沉默。 他目光定在她身上?。 宁枝继续说:“之前?签合同,我说过如果占用你的私人时间,我会支付一定的报酬。这?次就是,麻烦你说个数,如果存款不够我就分期。” 奚澜誉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你确定?” 宁枝郑重点头:“确定。” 奚澜誉说了?个数字。 晚风乍起,宁枝疑心自己听错,她特地朝他靠近些,“你再说一遍。” 奚澜誉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 他的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说今天风有?点大这?样?的小事,但宁枝的内心却犹如惊雷初响,根本?平静不下来。 她默默在心中计算,如果按她的工资来计算,那她需要不吃不喝三十年?才能买他的一个小时! 这?也太恐怖了?,他们资本?家的时间也是金子?做的吗? 宁枝感到自己深深的被侮辱了?,她觉得不可置信:“真的吗?” 奚澜誉微抬下颌,指了?指宁枝手中拿着的手机,“可以找张屹要北辰去年?的财报。” 宁枝实?在镇定不了?了?,她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问:“那你觉得,今天会占用你多久的时间?” 奚澜誉看她一眼,“两三个小时?” 天呐,宁枝简直要晕倒了?,她当初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就算加上?奚澜誉给她的那些钱,也将将只够付今天这?几?个小时的费用。 她有?种现在就想将外婆立刻送走的冲动。 宁枝想了?想,诚实?说:“我觉得我买不起,我需要分期。” 奚澜誉“嗯”了?声,倒也没说别的。 两人回到别墅,奚澜誉去厨房做饭。 要是在平常,宁枝肯定不会帮忙,但经过方才那番谈话,宁枝现在看奚澜誉就好像在看行走的人民币。 那一分钟流逝掉的可就是她半年?的工资。 宁枝跟在他身后:“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奚澜誉看她一眼,似乎是想起她上?次炸厨房的经历,他笑了?声,问:“你会什么?” 宁枝也想起来了?。 她不服气地为自己争辩:“那是个意外。” 奚澜誉定定看她一眼,没有?反驳。 但他不反驳,在宁枝眼中,就是那种“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的样?子?。 她默默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跟行走的人民币一般计较。 宁枝走到一旁,准备将那袋子?里的蔬菜拿出?来择了?。 奚澜誉忽然指了?指一旁挂着的黑色围裙说:“帮我拿一下。” 宁枝看了?眼,似乎是讶异他竟然会穿这?个,她愣了?片刻。 奚澜誉嗓音沉沉,言简意赅解释:“遮油烟。” 也是,他似乎很讨厌这?些刺鼻的味道。 厨房的油烟味不好闻,可能是他反感的味道中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宁枝踮起脚尖,跃过奚澜誉,伸手够着将那围裙拿下来,她抬手递给奚澜誉。 奚澜誉站着没接。 宁枝皱眉:“不要了??” 奚澜誉将沾了?水的两只手举起,轻微挑下眉,大有?一副“你觉得我能自己穿”的意思。 宁枝顿了?下,她拿着围裙有?些许的犹豫,坦白讲,帮人穿围裙这?种事,实?在是太过亲昵温存,这?早已超过合约夫妻的范畴。 但…… 宁枝拿着围裙的手收紧,问:“我帮你,你能给我打个折吗?” 奚澜誉回身扫了?她一眼。 这?小姑娘到底是傻还是执拗,不收回这?请求,竟要求他打折。 似是想看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奚澜誉“嗯”了?声。 宁枝拿着围裙缓慢靠近,她尽量不去触碰他,但这?怎么可能,这?样?近的距离,她的指尖还是不可避免擦过他的脸颊、脖颈、腰侧,最终落于他紧实?的后腰。 宁枝恍惚间想,原来他除了?手心,身上?都是这?样?凉的体温吗? 像夜晚那残缺的月,月光破碎,触之,只有?那微凉的穿过手心的风。 宁枝垂眸认真打结。 奚澜誉身材虽然偏清瘦,但宁枝不经意的那触感,让她确定,藏在衣服下的,一定是标准而紧实?的肌肉。 她尽量镇定而迅速。 终于打完,宁枝沉沉呼出?一口气,她真的快被他身上?那强势的气息溺死了?。 穿西?装,打领带,解腕表,系围裙,做饭。 前?三样?,是宁枝熟悉的奚澜誉,而这?后两样?,则是颠覆她认知的奚澜誉。 她本?以为奚澜誉穿上?围裙会很别扭,谁知他竟意外地将商务与居家融合得恰到好处。 只是,还是那矜贵的气息更占上?风。 他站在这?厨房做饭,宁枝看着,便有?种纡尊降贵之感。 做完饭,趁他洗手的间隙,宁枝凑过去说:“你想好折扣记得告诉我。” 奚澜誉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手,转身看向她。 宁枝与他的目光对上?,奚澜誉勾了?下唇,微俯身,那气息瞬间将宁枝笼罩,他嗓音低沉而蛊惑:“同居这?么久,给你专属价?” 第22章 奚澜誉沉稳、内敛、矜贵, 他永远处于?高位,永远清隽贵重?,他可以将任何气质融合得很好。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33节 宁枝在他身上见过许多种气质。 但唯独, 未曾见过现在这样, 略有些浮浪的奚澜誉。 她愣在原地,后背抵着厨房冰冷的墙面?, 她感到从指尖开始,有一簇簇小火苗在叫嚣着进入她的身体。 方才那触感似又卷土重?来, 宁枝控制不住地捻了下指尖,那指尖上停留的小火苗霎时?向上、再向上,掠过她手臂, 包围她的心?脏。 宁枝有一瞬失重?的感觉。 好似那跳动着的, 往下沉沉坠落。 她感觉, 纵使后背那块瓷渗出丝丝的凉意,她全身的体温依旧在无形的升高。 宁枝微微仰头, 注视他。 而奚澜誉从上至下俯看着她。 他真的很高,宁枝有一米六八,这在女生?当中已较为高挑,但在奚澜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前却完全不够看。 他只需轻微的俯身,便?能将她整个?人由内到外, 每一寸、每一丝笼罩。 宁枝咬下唇,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矮一头。 无论是从气场,还是身高。 她下意识捉了下手边的碗碟,瓷器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宁枝惊了下,慌忙松开。 碗碟汤勺立时?颤颤巍巍, 似要罢工。 不过还好,这台面?够稳,叮铃响过一番,无“人”伤亡。 这动静彻底拉回宁枝的思绪,她站定,双手抵在奚澜誉身前,将他往外推了推。 奚澜誉顺着她的力退开。 宁枝闭下眼,深呼吸,默默在心?中念叨,镇定镇定,比起开膛破肚的手术室,这都是小场面?。 待呼吸平顺,宁枝绕过奚澜誉,将她身后已摆盘的炒菜端起,快步走出去。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宁枝甚至忘了问,那专属价到底是多少?来着? 奚澜誉两手抄兜,懒散倚靠墙边,他看眼她离开的方向,唇角稍勾,无声敲了下那手边摸到的银质烟盒。 - 吃过这顿饭,两位老人家提出告辞。 奚澜誉这别墅虽然大,但卧室还真就那两个?,现在还有个?上锁的,宁枝连礼貌性的挽留都说不出口,总不能让外婆和李奶奶睡奚澜誉的卧室吧? 两人默契地站起身送行。 宁枝偷偷呼了口气,她已演戏演到疲惫,只要这两位老人家上车,她就能彻底卸下伪装。 哪知走到门口,宁湘兰停住,她转身先?将宁枝的手拿起,轻轻拍了拍,随后她看向奚澜誉。 奚澜誉没说什么,顺从老人家的意思,掌心?摊开朝上。 宁湘兰满意极了,她将宁枝的手放过去,那大过她一圈的掌心?包起,握住她柔软细瘦的小手。 宁枝全身发麻发僵,勉强挤出个?笑,她不知外婆又想搞什么花样。 宁湘兰可注意不到这些,她只觉得同居之后,孙女和孙婿之间亲密的小动作变多,两人瞧着更?般配了。 果?然夫妻还是得睡在一张床上。 她笑着看向宁枝与奚澜誉,当然主要还是奚澜誉,说:“你跟枝枝是相亲结婚,我本来还担心?啊,你们没有感情基础,这过日子得磕磕绊绊好些时?候,今天一看,完全是我这老婆子想多了。” 她笑了声,拍拍两人交握的手:“你们夫妻同心?,这以后的生?活,肯定和和美美的。” 宁枝瞥了眼奚澜誉,他竟丝毫没不耐烦,认真听外婆讲这些,他们之间根本用不上的东西。 宁枝咳了声,打断宁湘兰的絮叨:“外婆,车已经到了,我们送您过去。” 宁湘兰摆摆手:“不用送,这点路我又不是不认识。你们回去,回去休息。” 宁枝坚持要送,宁湘兰坚持不要,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奚澜誉极轻微地捏了下两人交握的手掌。 宁枝立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大拇指腹正抵着她敏.感.的腕心?,他虽绅士地没有乱动过,宁枝却在此刻,突然感到一股极强的存在感。 强大到那边好似被打上烙印,她根本忽略不得。 奚澜誉偏头,用他那低沉温柔到好似能溺死人的嗓音说:“宁枝,听外婆的。” 宁湘兰笑:“哎,还是澜誉懂事。我们都叫枝枝,你别不好意思,下回也这么叫。” 奚澜誉应了声。 外婆注视着,宁枝也不好反抗,她倚在奚澜誉怀里,一级一级地跨台阶,直到那大门“砰”一声关上,宁枝立马挣开奚澜誉的怀抱。 宁枝手心?已微微渗出汗,她没管,站在门边问奚澜誉:“你这屋里有水喝吗?” 奚澜誉捻了下指尖,摸出根烟,走到窗前点燃。 此刻,他又恢复成那清贵冷淡的模样,微抬下颌,指了下桌角。 宁枝这才发现,他这里竟还有个?小型冰箱。 那冰箱里什么都有,除了瓶装水外,还有几?瓶开封的威士忌与朗姆。 宁枝捡了瓶矿泉水拧开,一口气喝下小半,待那股凉意自嗓子眼顺着心?口往下缓缓流动,宁枝才觉得方才憋着的那股不知名状的焦躁散了些。 奚澜誉的这间卧室,乍一看去,已在每个?角落都遗留了她的痕迹,不知他找的谁做事,那人竟几?乎一比一复刻了她房间的杂乱程度,连那随手一放的位置都基本一模一样。 宁枝感到些微的尴尬,她好像又一次将奚澜誉的卧室弄乱了。 她将那瓶水搁在窗台,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为表逼真,她这回大半个?卧室几?乎被搬空,宁枝来回走了好几?趟,依旧还有许多东西。 她觉得要是只靠自己,她起码得再走个?十来回。 宁枝看眼倚在门边闲适懒散的奚澜誉。 许是花了钱,她安排奚澜誉也安排得毫不心?虚:“现在三小时?还没有结束,你能帮我搬一点吗?” 奚澜誉闻言,垂眸看她一眼,他没说话,只将手边那燃着的烟在那幽蓝的水晶烟灰缸里碾灭,倾身从宁枝手上捞过她那堆玩偶。 宁枝忙又收拾了点东西,跟在他身后。 她卧室门本就开着,奚澜誉站在门前,没再往里走。 他微微皱着眉,似是不明?白为何有人的房间可以这里放一点东西,那里放一点东西,杂乱而无序。 宁枝不以为意,她不喜欢收拾,何况她这里只是看着乱,实则很干净。 她将手上那堆东西找了个?空着的地方搁下,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奚澜誉说:“请你尊重?一下我的生?活态度。” 奚澜誉把她那些玩偶一个?个?甩上床,微微侧身看向她,语气平平:“你的生?活态度,就是在垃圾堆里找床睡?” 宁枝:“……” 很无语。 她觉得自己今天第二次被深深侮辱了。 - 宁枝虽心?态平和,但她还是被奚澜誉那句堪称精辟的总结气到失眠。 第二天一早,宁枝看了眼桌上的早饭,默默拎着包从奚澜誉面?前扬长?而去。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 何况她不是泥人,是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个?体。 这个?人简直太过分,太恶劣。 刚到医院,宁枝在入口处遇见了导师纪斯何。 纪斯何眼角眉梢净是笑意,见了她,那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宁枝不解:“什么事让您高兴成这样?” 纪斯何边走边笑着说:“就我们之前聊的那事,成啦。” 宁枝偏头,“哪件……”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她也抑制不住地有些激动,“是基因会定点帮扶那事吗?” 纪斯何说了声“聪明?”,“院长?刚跟我通的气,内部消息,错不了。大概下个?月就能正式跟医院达成合作。” 宁枝问:“有什么别的附加条件吗?” 纪斯何“诶”了声,“你怎么知道?”他顿了下说,“奚总提出每次帮扶必须挂上北辰的名号,这其实也正常,本来就是他们出的钱,他们想借机提升一下企业形象也合情合理。” 宁枝想了想,内心?略有惊颤,他这人的做事效率真是雷厉风行到让人畏惧。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不时?有病人在护工的搀扶下,从这头走到那头,慢慢休养病后的身体。 宁枝看了眼,收回思绪,笑着附和:“确实很合理。” …… 晚上回到家,宁枝拿了本书坐在餐桌前边翻边等奚澜誉。 坦白讲,昨晚奚澜誉在睡前讲的那句话带来的影响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宁枝忽然觉得他这个?人在某些方面?竟真的有几?分可取之处。 虽说他是商人,这件事也对北辰的企业形象有利。 但这从本质上来讲,依旧还是做慈善。 宁枝愈想愈觉得,他这人性格中不可捉摸的成分居多。 大门处“滴”的一声,奚澜誉边松领带边推门进来。 他今天穿一身纯黑的西装,面?料挺括而高级,从那黑夜中进来时?,仿佛裹挟着外面?的寒气,清冷中带些萧索。 宁枝起身将门边那灯打开,霎时?,那寒气便?散了碎了,被屋内温柔的光束覆盖。 奚澜誉拽松领带,略微垂眸看了她一眼,“有事?” 两人同住这么久,他一眼便?能看得出,她究竟是碰巧坐这,还是特地在这等他。 宁枝将书一阖,搁在桌上,起身朝他走过来,“今天老师跟我说,你的基因会要跟医院合作?”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34节 奚澜誉闻言,淡淡瞥她一眼:“有问题?” 不是,这很好。 宁枝很轻幅度地摇下头,她看着他,想了好一会,面?容诚恳而纠结,“其实我觉得我并?没有立场说这些,但我又觉得我不说憋在心?里会很难受。” 奚澜誉忽然直起身,略微后仰,靠着那墙,是有些放松的姿态。 他低垂眼眸看她,那柔和的灯光将他的面?容衬得很有耐心?,他没有开口,似在等宁枝组织语言。 淡淡的沉默过后。 宁枝说:“你上次说自己只是商人,但我觉得商人也分单纯逐利与取之有道的逐利,从前我不明?白你是哪一种,但我现在觉得你一定是后面?这一种。”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奚澜誉或许并?非如表面?那般冷漠无情,他是有原则、有坚守、有责任心?的商人 奚澜誉看着她,久久未曾开口。 在这静谧的、隐秘的、朦胧的小小天地,有一种类似于?灵魂碰撞的东西在悄然滋生?。 宁枝觉得自己或许触摸到他灵魂那晦暗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半晌,奚澜誉轻笑声,他摸了根烟,微拢手掌,蓝色火焰跳跃中,徐徐的烟雾升腾,模糊了他的脸。 他背过身,对着那窗,迎着晚风,狠狠吸了一口。 他嗓音有种被烟草过滤后的低沉沙哑,“你想多了,我没你说的那些东西。之所以促成这次合作,无非是为北辰的声誉,还有,”他顿了下,“无形的利益。” 宁枝看向他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每每站在窗前,总给?她一种这个?人宛如孤凉的月一般的感受。 黑暗而无星的夜晚,他是唯一一轮高悬的残月。 宁枝看着那轮冷月,倔强吐出三个?字:“你撒谎。” 第23章 北江湾的夜晚总是很寂静, 有种灯火璀璨但又无声寂寥的感觉。 奚澜誉望着窗外沉默的夜,吐出一口淡青色的烟雾,他的嗓音就像那雾一样缥缈:“随便你。” 宁枝不理他, 她的性格, 有一部分完美继承宁蔓的执拗。 她转身上楼,在迈上台阶的那一刹那, 她转身,声音清冷而坚定:“反正我坚持我的看法。” 说完, 她没再看他,更不曾深究他为何如此。 他们互为彼此世界的边缘人,关系也只?能止步于浅尝辄止。 最后一级台阶, 宁枝站在楼上往下看, 奚澜誉依旧站在那窗前, 他一手抄兜,一手屈肘, 指尖似乎重新点燃了一根烟,他没抽,只?任由那烟顺着风飘散。 看着似乎比那外面的夜晚还要孤寂。 - 宁湘兰老家有一处房产,是上一辈传下来的老院子,并不值什么钱。 但宁湘兰住了大半辈子, 有很深的感情。 尽管她已决定留在北城养老, 但还是想再回去一趟。 宁枝知道自?己劝不住,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劝。 外婆这?次其实过来得匆忙,行李也只?带了些?必需品, 虽然北城什么都买得到,但她肯定还有一些?割舍不下的老物件。 老人家总是越活越念旧, 不让她去一趟,她反而心里不踏实。 宁枝将车停在高铁站,偏头说:“您答应我的,回去把东西收拾好就过来。” 宁湘兰哭笑不得:“我还能骗你一个小辈不成,顶多三四?天,再不济,绝对?不超七天。” 宁枝倾身抱了抱她:“都习惯您在这?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要不您等我休假,我陪您回去吧?” 宁湘兰:“胡闹。”她故意板脸,“再说,就你那工作,哪有七天的假,到时候等到过年?,老家那些?东西都得发霉。” 宁枝还是不放心,嘱咐说:“那您一个人坐车注意点,别老是跟陌生人聊天,现在人真?没您之前那个时代淳朴。” 宁湘兰不听:“哎哟,回回都是说这?个,你看我哪回被人骗了?年?纪不大,操的心倒是不少。” 宁枝忍不住笑了声:“您心里有数就行。” …… 宁湘兰坐的是最早班的高铁,宁枝送完她,正好转道去医院上班。 今天恰好是北辰基因?会与医院达成合作的日子。 宁枝刚进大厅,便看到院长簇拥着奚澜誉迎面走来,她默默往旁边移了两步,将大门?的位置让出来。 两人目光在茫茫人海遥遥交汇,而后默契地错开。 宁枝点下头,全当无声的打招呼,待奚澜誉走远,她两手插进口袋,右转上三楼。 她在骨科的轮转早就结束,如今已到血管外科。 血管外科与普外的诊室与办公室全都连在一起,大家彼此间熟悉,常在闲暇时聚在一起聊天。 宁枝过去时,正听她们聊到北辰,话题的中心自?然是奚澜誉。 “我的天,你们有没有见到北辰那个总裁,那大高个,那气质,那身材,简直了!” 有人不信,“到底是真?帅还是金钱滤镜啊?” “我靠!当然是真?的!骗你我连值七天夜班好不好?” “够狠,”一旁的同事竖了下大拇指,“你成功激起了我的好奇心。诶,他是不是在会场来着,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一眼?” 挑起话题的同事立时有些?犹豫,“可是办公室不能没人……” “谁说的?”另外一位同事看了眼默默坐在位置上的宁枝说,“这?不是有人吗?再说,马上主任就来了,我们就去看一眼,来得及的。” 那两位同事走前,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好,想了想,又返回去问宁枝:“你去吗?” 宁枝笑了下,淡声回:“你们去吧,我就算了。” 同事们明显松口气:“那拜托你看着点,会场很近的,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啊。” 宁枝点头说好。 两人走了没一会儿,主任就到了。 今天的大事虽是北辰与院方的合作,但病人可不管这?些?,血管外科依旧人满为患。 宁枝给主任做了一上午的助手,几个小时忙下来,她腰酸背疼,跑去楼道口放松。 依旧是走廊尽头的那间,安静而隐秘。 宁枝以?为这?里不会有人,没曾想,碰见奚澜誉。 他手里夹了根烟,曲肘搭在窗台边沿,微微侧身,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电话。 宁枝无意偷听,见状捏了捏肩,正准备重新换个地方。 奚澜誉从?背后喊住她:“去哪?” 宁枝回头看了他一眼:“去找个地方歇会儿。” 或许他今天心情不错,奚澜誉罕见没点头,而是将烟掐了,颇有兴致地问她:“既然这?么累,为什么选择做医生?” 宁枝不禁愣了下,并非因?他突如其来的好奇心,而是因?为毕业后,就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当初她选择学医,外婆曾问她,为什么是医生而不是她喜欢的中文。 在老人家眼中,医学生大多辛苦,毕业后去医院更是苦上加苦。 不像中文,以?后回老家做个语文老师,不光受人尊重,还有寒暑假。 宁枝当时解释说,她的分数学医正好不浪费,而且医学是王牌专业,如果第一志愿没录上,她还可以?去学第二志愿的汉语言文学。 当然,这?只?是一套说辞。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并非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宁枝站在原地,看了眼奚澜誉。 两人的目光对?上,没有闪躲,也未曾避开。 宁枝恍惚间闻到那飘着中药味的房间,她淡声开口:“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每天的任务除了学习就是喝中药,喝到后来,我几乎对?那味道免疫,连糖都不用?含。”宁枝顿了下,继续说,“其实我学医没有那么多崇高的志向,我当时就是单纯地觉得,医生可以?让我不再生病,可以?减轻妈妈后期的痛苦,感觉好像还不错。” “当然,”宁枝很淡地笑了下,说,“我现在又有了一些?更新、更深层次的感悟。” 奚澜誉手里抓着那烟盒,轻轻捻了下,正准备开口。 宁枝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同事的议论。 “真?的很想知道,奚总这?种事业有成又有社会责任感的顶级高富帅究竟都是谁在谈?” “这?还用?说?肯定是门?当户对?,搞不好还是青梅竹马的白富美咯。” “可我听说他单身哎。” “这?你都信?有钱人还说自?己不爱钱呢?” “……” 眼见她们即将转过拐角,走到这?边。 宁枝不知为何,突然涌上股心虚。 她迈一步上前,默默说了声“得罪”,然后掂起脚尖,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将他拽进了一旁的楼道。 她动作很快,拂起的发轻轻扫过奚澜誉的下颌,有些?微的痒意。 奚澜誉捻了捻指尖,很顺从?地任由她动作。 楼道内没开灯,只?楼梯顶端那扇小窗透进来一些?光,有种朦胧昏暗的感觉。 门?外讲话声还在继续,宁枝低着头,屏住呼吸。 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已婚的事实,但结婚对?象是奚澜誉这?事,她还是不愿让太多人知道。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35节 奚澜誉这?样的身份,注定引人注目。 可宁枝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小医生,并不愿借着他,在医院这?样严肃的工作场合寻便利。 外面的谈话声渐渐远去,直至再也听不见。 宁枝退开,忽发现自?己手心还攥着奚澜誉的领带,因?为她过于用?力,那领带上已出现一团明显的褶皱。 宁枝愣了下,“抱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冽而明显的雪松味,那味道顺着楼道的风缓缓溢满这?方狭小的空间。 奚澜誉略微垂眸看她。 许是为了工作方便,她今天扎了个低马尾,露出小巧而圆润的耳垂。 不知是紧张的还是热的,她那耳垂此刻微微泛着点异样的红。 奚澜誉喉结滚了下,嗓音有点哑:“为什么要躲?” 宁枝神情淡淡的,像在陈述客观的医学事实:“我们合约结束迟早要分开,何必搞得人人都知道?” 奚澜誉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更加凌厉,那镜片下波澜不惊的目光微微泛起一道不明显的涟漪。 他没说话,只?是深深又看了眼宁枝。 宁枝没注意到这?些?,她手机忽然“嗡”了声,拿出一看,竟然是外婆打来的。 不过这?铃声只?响了一声便挂断,宁枝拨过去,显示对?方已忙线。 她估计是老人家又按错了,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宁枝也就没在意。 不过这?件事倒是提醒了她,她微微抬头,跟奚澜誉说:“对?了,这?周我应该不回去。外婆回老家收拾东西,阿姨也放假,那里正好没人,我可以?住那。我感觉外婆现在对?我们挺放心的,估计不会常来,说不定我可以?趁这?周赶紧找个房子搬出去。” 奚澜誉看着她,片刻后低声重复:“搬出去?” 宁枝点头:“对?啊。虽然我们合约签的是一年?,但要是危机解除,也没必要住一起,对?你对?我都不方便。” 不知道哪个字让他不悦,奚澜誉的眉头微微蹙起。 楼道里很安静,两人的声音尽管压得很低,但听起来依旧很清晰。 她们的距离其实很近,近到宁枝说话时,能够清晰感知到,奚澜誉抬手时,那一霎雪松混合烟草的气味。 他们之间安静的时刻有许多,但不知是不是宁枝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这?安静似乎略微不同,缓慢得滋生着一种类似沉默的情绪。 宁枝抬头看向奚澜誉,有道光正穿过那窗,恰好投在奚澜誉身上。 宁枝略有些?恍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格外的沉寂? 是刚刚吗? 应该不会吧。 宁枝不自?觉张开手,片刻后收回。 那一霎的日光,让奚澜誉一半身子笼上温柔的光晕,而另一半则隐在静谧的黑暗中。 他没再看宁枝,自?顾自?摸了根烟,微拢手掌点燃,迎着那楼道轻微的风,他闭眼吸了一口。 淡灰的烟雾模糊他的脸,宁枝听到他毫无情绪的回应:“随你。” 宁枝看着他微微躬身的样子,深觉奚澜誉这?人真?是奇怪,刚才还好好的,现在他这?周身的气压好像又突然降了下来。 她实现想不明白为什么,按理说,他这?样冷淡的性格,她提出从?家里搬出去,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算了。 宁枝轻轻甩了下头发,将这?思绪抛到脑后。 反正她从?来就没搞懂过他。 宁枝“嗯”了声,算作回应。 她双手插进口袋,正准备拉开门?出去,忽然想到点什么,回头说:“晚上搬家时,我把镯子给你。” 提到这?镯子,宁枝就有点一言难尽。 她曾打开看过一眼,确实是水头极好的玻璃种,但她只?要一想到当时奚澜誉父亲那个清朝人的语气,再好的镯子也瞬间失去了吸引力。 奚澜誉这?才有了点反应,他回身淡淡扫了她一眼,说:“给你的你就收着。” 宁枝轻轻摇下头,“还是算了。” 说完,她带上了门?出去。 宁枝走后,奚澜誉站在楼道里沉默地抽了会烟,也不知当他抽到第几根时,那楼道的大门?再次发出一声“吱呀”的声响。 奚澜誉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不是她。 当他察觉到自?己在等什么,奚澜誉愣了下,自?嘲地勾下唇。 他站定,将烟盒捏在手心,看了眼对?面面色复杂的张屹,奚澜誉低头整了整领带,平声说:“走吧。” 张屹这?一路几度欲言又止,说实话,他跟在奚澜誉身边这?么多年?,大概也摸清楚一些?他的脾性。 奚澜誉虽气质沉稳,让人生出距离感,但那是他在商场这?么多年?锻炼出的气场,这?几乎成为他一贯示人的底色。 但是今天,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不一样。 他的这?份疏离中掺杂了一些?类似于消极的东西,这?绝非奚澜誉会拥有的情绪。 张屹忍了半天,还是在看到奚澜誉领带上的褶皱时,忍不住找了个话题切入:“奚总,您领带怎么乱了?” 奚澜誉垂眸看了眼,没说话,淡淡嗤了声,将那领带抚得更平。 然而,已有的痕迹怎可能恢复如初? 瞬间,奚澜誉身上那气压变得更低,张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默默闭嘴,也不敢再问了。 奚澜誉的车停在医院的职工区,远远看去,在一排排普通车系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张屹习惯性上前给他拉开车门?,奚澜誉正准备弯腰钻进去,视线忽然聚焦在某一处。 张屹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好像是宁小姐的车。” 那车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试图启动几次都没成功,只?亮着灯徒劳地停在原地。 奚澜誉低头整了整衣袖,大踏步走过去。 车内那小姑娘脱了那身白大褂,看着更加的无助,小小的一只?。 奚澜誉敲了下车窗。 车窗立时降下,露出宁枝煞白的一张小脸,她眼眶微红,见是奚澜誉,她两手捉住他的手腕,嗓音微颤,全然是下意识依赖的神态。 “奚澜誉,你帮帮我。” 第24章 直到坐进车内, 宁枝那遍布四肢百骸的寒意还是未曾得到丝毫的缓解。 从奚澜誉将她扶下车,到车辆驶出停车场,宁枝一直无意识地抓着奚澜誉的手。 她控制不止地反复问他:“外婆不会?有事的, 对不对?” 奚澜誉握了握她的手, 垂眸看向?她,耐心解释目前的情况:“当地医院已经找到了外婆, 目前正在全力救治中,现场那边交给张屹处理, 等我们到了直接去医院。” 宁枝仰头看着他,哽咽着说:“我?不该让外婆一个人回去的,都是我?不好。她还给我?打过电话, 我?没接到, 我?竟然没发现异常, 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照顾好外婆……” 宁枝不自觉地放低身子,两手盖在脸上。 两人的手一直没松开,奚澜誉触到湿润的感觉。 他将她的脸抬起,看着她眼下那滴涌出的泪,随着他的动?作, 砸到他手背。 奚澜誉似被?烫了下, 沉沉叹口气。 下一瞬,他长臂一捞,宁枝整个人被?他按进怀里。 不是虚揽,不是演戏。 是真真切切、严严实实的, 一个充满着他的气息的怀抱。 宁枝没有抗拒,她甚至不得不承认, 在这样的时刻,奚澜誉无疑是她心中那最为可靠的存在。 同居至今,她确信,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好任何事。 宁枝倚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那扑到鼻尖的雪松混合烟草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雪松拥有使人镇定的能力,宁枝那慌乱的心跳真的逐渐平静下来。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只要想到外婆那么大年纪,却?在高铁出站口遭到恶意的推搡、挤压、抢夺财物,她便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宁枝觉得自己如果?再见不到外婆,她就?要担心地疯掉了。 就?在她习惯性?地用指甲狠狠掐自己,借此恢复冷静时,奚澜誉缆住她肩的手上移,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她的头发,是安抚的姿态,他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我?保证,外婆不会?有事。” 宁枝咬下唇,不自觉仰脸看向?他:“真的吗?” 奚澜誉从车旁抽了块手帕,他一手托住她下巴,一手仔细得将宁枝眼下那些未干的泪痕一点点擦干。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真的。” 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只有几厘米,他讲话时,宁枝甚至能感受到他声带的振动?。 宁枝有些哽咽,不知该怎样感谢他,只好诚恳地说:“真的很谢谢你。” 奚澜誉将手帕放下,拍拍她的背,他的嗓音沉稳而可靠,“嗯,我?在。” 劳斯莱斯此时的行驶速度已接近道路的最高限速,宁枝就?算心里再急,也知道快不了了。 她频频看窗外倒退的风景,那一霎的模糊,让她格外的心浮气躁。 背后忽然伸出只手,隔了段距离,将她的眼睛遮住。 奚澜誉说:“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休息,等我?们到了,需要人日夜看护,难道你放心交给别?人?” 宁枝知道他讲得有道理,但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外婆的具体情况,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奚澜誉看了眼手机说:“你先睡,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36节 “那你呢?”宁枝问。 奚澜誉看眼她,她眼眶尚有些红,像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他默默将脸转向?窗外:“安排公司的事。” 宁枝关心则乱,这才想起,他那样繁忙的日程,陪她走这一趟势必会?耽误不少事情。 她想了想,说:“你的工作更要紧,外婆这边我?自己处理,等到了南城你就?先回去吧。” 奚澜誉没应,那玻璃上映出他一贯淡漠的脸,“再说。” 奚澜誉说完,将ipad点开,翻看类似工作文?件的东西,他没再说话,宁枝心中有事,便也懒得纠结这些男女?界限问题,索性?枕在奚澜誉身前闭上了眼。 宁枝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但当她再次睁开眼已是一小时后。 奚澜誉看眼她,整了整衣袖说:“外婆除左腿骨折外,还有几处皮外伤,不过不严重,已做过处理。” 宁枝忙撑着他,支起半边僵硬的身体:“她有没有被?吓到,精神怎么样?” “据说有点受打击。再具体的,等你到了再问。” 宁枝心中微微松口气。 还好,只是外伤。 她看眼窗外熟悉的建筑物,那些标志性?的建筑与?她幼时相差无几,透出一股被?岁月洗礼的沧桑与?厚重。 时隔多年,宁枝又一次回到这座她自小生?活的城市。 宁枝根据沿途的图标判断,如果?顺利,他们大概还有十?分钟的车程。 她微微坐正,奚澜誉依旧在看文?件,并未因她的退开而生?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宁枝后知后觉察觉出这一路,她跟奚澜誉实在太过亲密。 她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奚澜誉镇定的侧脸,他下颌线清晰利落,薄唇轻抿,似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以叫他真的放心上。 宁枝默默将视线转回去。 无意探究奚澜誉这样做的原因,更不知是否应该探究。 宁枝安静坐在车内。 等司机将车在市一院的地面停车位一泊好,她立马推门?下车。 手腕忽然被?攥住,宁枝行动?受阻,她转身以眼神询问。 奚澜誉已将ipad放下,从另一侧下车,看了眼她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宁枝婉拒的话还没说完。 奚澜誉冷静看着她:“你知道老太太在哪个病房?” 宁枝:“……” …… 电梯间。 宁枝略有些局促地与?奚澜誉站在角落。 电梯虽宽敞,但碍不住有几位坐着轮椅进来的病人,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空间让给她们,宁枝便在这无形的推挤下靠得离奚澜誉越来越近。 近到她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他微动?的凸出的喉结。 莫名的有些禁欲感。 宁枝看了眼,便佯装低头玩手机。 电梯到三楼,有人要出去,但这里面挤得满满当当,宁枝让都没地方让。 她只好又往奚澜誉那里站了点,但她不愿靠他太近,毕竟再近下去,看着就?跟投怀送抱似的。 宁枝试图往他身侧挤一挤,背后忽然有人推了她一下,宁枝在这股大力的挤压下险些摔倒。 手腕忽然传来一股温热,奚澜誉将她一捉,往里一带,宁枝后背便贴上那电梯冰冷的箱壁。 奚澜誉面无表情转身,沉没得用后背为她撑出一方安全的小天?地。 宁枝看眼他这样高而有力的背部,呼吸都不自觉漏掉一拍。 恍惚间,她又想起,那天?在厨房,她触碰到的,那隔着衣料,紧绷而坚硬的肌肉。 宁枝默默捻了下指尖,不知是奚澜誉这人在任何场合都具有威慑力,还是电梯渐渐到了高层,宁枝再也没被?身边的人挤到。 她一面记挂外婆,一面顶着这份被?奚澜誉保护的微妙的不自在,就?在她感觉自己的体温已逐渐升高时,电梯终于到了。 宁枝迅速推开奚澜誉,先行出电梯,那动?作快到近乎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奚澜誉轻勾下唇,无声捻了捻两人交握过的指尖。 他垂头整了下衣袖,而后两手抄兜,不紧不慢地跟在宁枝身后。 - 宁枝心神不宁担心一路,她本以为推开病房门?,会?见到虚弱地躺在床上闭眼休息的老太太。 甚至在靠近病房的那一刹那,她的眼眶又不禁湿润了起来。 结果?宁枝手刚握上门?把,便听到房间里传出老太太中气十?足的聊天?声。 “哎哟,我?跟你说,现在的人啊,真是坏得很,我?跟她坐的一班车,路上聊了一路,看着没什么问题的一人啊,结果?下了车,到了那人多的地方,她就?要抢我?的手机,得亏我?反应快,抱着她死活往地上一摔,她是手机也没抢到,人还落了一跟头。” 跟外婆同住的估计是个年轻人,听完笑?着说:“老太太,您这年纪大了,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不是还有警察呢吗?” 宁湘兰叹口气:“是年纪大了,这把老骨头也不行了,这要是搁以前,我?爬起来还能再赶二里地。” 宁枝听得哭笑?不得,她推门?进去:“外婆,您这回吃过亏,总该相信这外面也并非全是好人了吧?” 宁湘兰见是宁枝,有些心虚,她将头别?到一边,不肯与?她对视,只别?别?扭扭,孩子似的说:“不好好上班,跑这来做什么?” 宁枝无奈笑?了声,没说什么,只朝旁边病床的人微微颔首,她走过去面容严肃地观察宁湘兰的伤口。 万幸,宁枝松口气。 没有伤及根本,养几个月就?行。 过了一会?,奚澜誉推门?进来了。 他将手机随意地放进西裤口袋,垂眸朝宁湘兰打招呼:“外婆。” 宁湘兰对他比对宁枝客气多了,她听了忙翻个身,十?分不好意思:“澜誉,你怎么也来了?这回又麻烦你了吧?哎哟真是作孽,我?这老婆子摔一跤,连累你们俩都不能好好工作。” 奚澜誉微微躬身,耐心答:“最近正好没什么工作,不耽误事。倒是您,要好好休养,不然枝枝又要回去偷偷哭。” 宁枝闻言,偏头看他一眼,她甚至没注意他称呼的转变,只微睁大眼嘴硬:“什么啊,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哭了?” 奚澜誉笑?了笑?,看一眼她恢复如常的神情,没有反驳。 - 到了晚上,宁枝犯了难。 宁湘兰说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实在不行,就?给她找个护工。 宁枝不同意,一定要留在这陪护。 两人僵持到最后,宁湘兰直接放狠话:“你在这,我?反而休息不好,你要是真想我?一大把年纪,晚上还睡不着,那就?这样吧。” 宁枝想了半天?,只好放弃,遵从老太太的意愿。 可当她跟奚澜誉坐进车内时,她才想到,老家那简单的老院子估计是不够格用来招待她这边这位养尊处优的大人物。 她微微侧身,试探着问:“你一会?儿怎么休息?” 奚澜誉淡淡瞥她一眼:“你问我??” 宁枝噎了下,抿唇如实说:“家里房子有点旧了,而且这么久没回去,估计灰尘也不少,你应该不大能住得惯,要不我?给你在市区订个酒店?” 奚澜誉看她一眼,答非所问:“你住哪?” “我?当然住家里啊。”宁枝随意地拢了拢头发,“正好可以给外婆收拾一点换洗的衣物。再说,我?都很久没回去了,正好去看看。” 眼见两人交谈间,这车就?要驶离市区,宁枝说:“诶,就?在这路边停吧。” 司机的行驶速度渐渐慢下来。 奚澜誉扶了下镜框,淡声吩咐:“不用管,按原路开。” …… 那老房子位于郊区,独门?独院的样式,周边住的都是像宁湘兰这样自幼便生?在南城长在南城的当地人。 奚澜誉的车刚驶入院内,宁枝便听到周边大爷大婶善意的讨论声。 “这兰老太可算是熬到头了,一个人把孙女?拉扯这么大,现在啊,终于能享清福咯。” “可不是,人家孙女?也争气,考的可是北城最好的大学,说到底啊,还是得好好念书。” “不过,这宁老太哪去了?怎么是枝枝一个人回来?” 宁枝有点尴尬地把奚澜誉领进屋。 住在这的都是些相处多年的老邻居,大家都很善良,但是可能生?活比较闲适,有事没事就?爱凑在一起聊些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 宁枝已经预料到,这未来半个月的话题中心估计都是她跟奚澜誉。 不过,这院子的整洁程度倒是出乎宁枝的预料。 除了院内那几珠瓜果?藤因长时间无人浇水枯死外,剩下的地方倒是真的还看得过去。 宁枝也就?没管了,反正以后估计也不常回来。 不知是不是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宁枝一进屋,便后知后觉得感到一些疲惫。 奚澜誉找了张桌子办公,处理堆积的文?件。 宁枝则去自己的房间翻了翻,谢天?谢地,她找到几件大学时扔在家的睡衣。 可奚澜誉穿什么呢? 他今天?来得仓促,除了身上那套西装,肯定什么衣服都没带,更别?提睡衣。 但她们家已经许久没进过男人,宁枝站在衣柜前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奚澜誉可以穿的衣服。 电光火石间,电梯打开一扇不常用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她当年在某软件买的宽松款浴袍。 那浴袍大到能塞下三个她,但当宁枝拆封时,已过了退换时间。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37节 只好闲置在这里。 宁枝将这睡袍递给奚澜誉,“新的,我?没穿过,这浴袍太大了,你或许能套上。” 奚澜誉挑眉看了她一眼:“你的?” “嗯。”宁枝老老实实回答,“我?们家都是女?人,实在没有你能穿的,你要是将就?不了,就?找人现在出去给你买一身。” 奚澜誉沉默半晌,将宁枝手上那衣服勉强接过来。 那神情,颇有几分勉强。 宁枝不知为何有股想笑?的冲动?。 家里只有一间公用的浴室,宁枝累坏了,先进去洗澡洗头。 洗完出来,她边擦头发边喊正在桌前办公的奚澜誉。 奚澜誉抬眸,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有些不同于淡漠的情绪。 宁枝被?他看得不自在,默默将身上有些短的睡裙往下拉了拉,语气颇有些不自然:“那个,你洗不洗?” 奚澜誉收回视线,“嗯”了声,他将电脑阖上,跃过她身侧,随手捞了那件搁在沙发上的睡袍进卫生?间。 宁枝则将外婆的衣服抱到外面的沙发上,她一边吹空调一边整理。 就?在她将这一摊衣服几乎都理完时,奚澜誉还没有出来。 宁枝有点疑惑,她们家的水温确实有点难调,可她都已经帮他调好了啊,何况,那里面的水声也没断。 出于担忧,宁枝过去敲了敲门?:“你还好吗?” 片刻,奚澜誉的嗓音传出,隔着那水声,听着略有点沉闷,“马上。” 宁枝“哦”了声,“没事,我?不是着急,你慢慢洗就?行。” 说完,宁枝觉得这话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她索性?闭嘴,转身收拾那整理好的衣物。 就?在她收拾完,拎着回房时,那浴室的门?终于开了。 门?敞开的瞬间,带出一阵迷离的水汽,宁枝在奚澜誉身上闻到她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一种很神奇的交换生?活的感觉。 宁枝不由地眯了眼去看那朦胧中长相堪称极品的男人。 水雾蒸腾,奚澜誉面容俊美,一眼望去,他的身材简直好到出奇…… 下一瞬,当宁枝意识到自己究竟在看什么。 她忍不住自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啊”,那一贯淡定的神情有山崩地裂的趋势,宁枝捂了眼,迅速背过身去。 第25章 宁湘兰这栋两层小楼, 是那?种典型的方方正正的老式设计。 客厅摆一张餐桌,一张布沙发,电视柜上?是一架颇有年代感的大屁股电视机, 除此之外, 仅餐桌与电视间?立一扇博古架,上?面稀稀落落放一些针线、课本、老式磁带机…… 宁枝此刻就站在那?博古架前, 她下意识拿起那磁带机放在手里按了按,里面没装磁带, 只?哒哒响了两声。 宁枝没在意,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窗,那?玻璃上?映出的男人有?种朦胧而不真实的感觉。 最近网络上?流行?一种若有?若无的“氛围感帅哥”, 大概就是那?人随便往哪一站, 不?用看脸, 光看他呈现出的气?质,便知这人一定是个大帅哥。 然而这氛围多依靠外力, 诸如口罩,诸如角度,真的放到现实生活,那?真有?几分见光死的意思。 然而此刻,宁枝脑中却不?知为何, 偏偏想到这五个字。 奚澜誉这人真是有?种神?奇的能力, 哪怕一件并不?合身的浴袍,也能让他穿出一种时装秀场的高级感。 宁枝深呼吸,兀自平复心情。 背后随意站着的奚澜誉忽然出声:“你躲什么?” 她哪儿躲了,宁枝抿下唇, 再说?,这也不?能怪她啊, 宁枝转身反驳,“明明是你自己没好好穿衣服。” 奚澜誉闻言,垂眸看了眼身前系得好好的腰带,淡声问:“哪儿没穿好?” 宁枝噎了片刻,索性一咬牙,指了指他那?敞开的衣襟。 奚澜誉了然,微微蹙了下眉,“你这衣服太小,一会儿张屹送新的来。” 奚澜誉这话讲得理所当然,宁枝一时竟无从反驳。 她默了片刻,将那?句“谁叫你看起来这么瘦,结果胸.肌.却这么大”给憋了回去。 …… 虽然这是栋两层的小楼,但能住人的房间?却只?有?三个。 宁枝的,外婆的,妈妈宁蔓的。 但外婆和?宁蔓的房间?给奚澜誉住总归不?合适,宁枝想了想,只?好将他领到二楼她自己的房间?。 宁枝顺手帮他推开门:“这是我的房间?,挺干净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先将就住一晚?” 奚澜誉衔了根烟,听见她这样介绍,似来了点兴致,他往屋内看了眼,懒懒散散问:“你的?” 宁枝点点头:“去北城上?大学之前,我都是住这里。” 说?实话,宁枝给奚澜誉的那?件浴袍并非只?有?一点不?合身,而是非常的不?合身,就他这随意地往门框一倚,他那?两条大长腿就几乎一半都露在外面。 宁枝尽量将视线放在他脸上?或是这屋内别的地方。 但奚澜誉就浑然没这种局促,不?知是气?质衬的,还是他实在太处变不?惊,宁枝根本没从他脸上?见到任何类似于尴尬的情绪。 他刚洗过澡,估计是没擦干,此刻额发微湿,还在往下淌水,但这瞧着不?显狼狈就算了,竟还有?种刚完事的清爽感。 等等。 宁枝怔了下,被自己这想法惊到。 她甩甩头发,一定是因为前几天,她瞄了两眼郑一满给她推荐的粉色文学,不?然她怎么可能会产生这种可怕的联想。 宁枝赶紧眨了下眼睛,将这不?健康的思想从自己的脑海中剔除。 奚澜誉转身进屋,他唇颊略凹,微眯着眼吸了口烟,那?银丝边的眼镜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细小的碎光,叫他看上?去有?几分类似野性的不?羁。 她浑然不?知宁枝的这些小想法,只?将烟叼在嘴里,在屋里随意看了看。 最终,他停在她那?落了些灰尘的书架前。 这架子上?其?实没放什么东西,大都是宁枝从前用的一些课本与课外书籍。 奚澜誉随手拿了本,靠在旁边的书桌上?翻阅。 宁枝立刻有?种自己的青春在多年后被窥探的羞耻感。 想了想,她没有?掩上?门出去,而是站在奚澜誉身旁,够了头跟他一同看。 这样,哪怕有?些她忘记的中二抑或青春疼痛的言论,她也好在旁边为那?时的自己辩解几句。 好在,奚澜誉拿的是一本数学课本,上?面只?有?宁枝工工整整的笔记,以及那?学到烦躁时,刻意使力划下的几道斜杠。 奚澜誉似觉得无聊,将这书放回去,又?抽了本课外书。 这本书籍宁枝已想不?起究竟看没看过,只?隐约记得,好像是初中时,有?位转学的同学送给每个人的礼物。 随着奚澜誉翻开的刹那?,宁枝也将脸凑过去。 她们挨得不?算近,但绝对不?远,这距离恰好让宁枝既感到安全,又?能看清那?纸张上?的字。 奚澜誉无声将书朝她歪斜了一些。 翻过某页,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被荧光笔自己涂过的字块上?。 奚澜誉将书合上?,偏头问宁枝:“小时候很受欢迎?” 坦白讲,当看到那?被刻意涂出的“我喜欢你”四个字时,宁枝内心升腾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本书她果然没看过;第二个想法是,只?有?少年人才会用这样隐晦的方式表达爱意吧。 除此之外,宁枝好像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或许,宁枝叹口气?,她真的是一个不?太懂得如何对待爱的人。 宁枝看向奚澜誉,认真想了想:“这么说?可能有?点欠揍,但我上?学的时候真的不?太关注这些,大概是有?那?么段时间?经常收到情书来着。” 奚澜誉侧头问:“之后?” 宁枝想到那?场景,不?由笑了声:“之后我就拜托同桌帮我还回去,她还情书很有?一手,既可以不?伤别人的自尊,又?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收回去。” 奚澜誉听了,将那?本书归还原位。 他没再拿新的,只?转身,微微俯身,将面前的窗推开。 宁枝发现,他似乎格外喜欢站在窗前抽烟。 远远看去,此刻的他,就像一张沉默的剪影。 画面空无一物,只?有?那?窗,那?人,那?高悬的月。 今晚莫名追溯了一把青春,宁枝有?些意犹未尽,微侧身去问身旁的奚澜誉:“你呢,你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问题抛出去,却久久未得到答复。 奚澜誉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夜,半晌,将烟碾灭嗤了声。 他看眼宁枝,嗓音和?着那?夜色,显得格外的缥缈:“睡觉去。” 宁枝有?些微的不?满:“什么,不?应该礼尚往来吗?” 她明明知无不?言,怎么到了他这,就成了闭口不?谈。 宁枝没动,奚澜誉轻轻搡了下她的肩,分明是她的房间?,她却被下了变相的逐客令。 宁枝觉得更无语了。 她迈步将门带上?,未曾回头,因而并未看到,房内奚澜誉那?近乎沉默到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模样。 像今晚的云,染上?一层浓重?的阴霾。 -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38节 宁枝住在奚澜誉对面,那?是宁蔓生前的房间?。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夜不?能寐,然而不?知是她真的累了,还是这房里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宁枝很快便陷入沉沉的梦乡。 当她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宁枝习惯性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爬起来将被子叠好。 这是宁蔓生前的习惯,宁枝不?愿打?破。 出门前,宁枝看一眼整整齐齐的房间?,拢了把头发,下楼去洗漱。 经过一楼,她听到有?些熟悉的嗓音,顺着声源处看去,果然见到那?博古架前正握着手机打?电话的奚澜誉。 他不?知何时已换了一身睡衣,是他惯穿的那?种缎丝面料,深灰色系,让他整个人在这阳光明媚的早晨看着格外的矜贵。 似乎他往这一站,这套房便能顺势多卖几万。 奚澜誉话不?多,一手握着那?银色打?火机,一手随意应两声,诸如“推迟”“再说?”之类。 宁枝猜测是他有?工作要?忙,待他将电话挂断,宁枝走过去:“外婆这边我自己可以处理,你一会儿要?不?直接就回北城?” 奚澜誉见是她,搁了电话,说?,“不?急。” 宁枝:“可是你的工作……” 奚澜誉垂眸挽了挽袖口,嗓音低沉,“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估计是刚起床,他嗓音有?点哑,宁枝捂了捂耳朵,抬头跟他那?深沉的目光对上?。 她说?:“这次真的很谢谢你。但照顾外婆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不?是你的。奚澜誉,”宁枝认真地看着他,“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这次又?欠你一个人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还。” 她嗓音清清冷冷,听起来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奚澜誉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宁枝继续说?,嗓音轻轻的:“真的,你回去吧。” 南城郊外的清晨总是格外安静,只?偶尔有?些不?知名的小鸟站在枝头“啾啾啾”,是闲散舒适的好风光。 然而此刻,这屋内的气?氛接近于凝滞。 宁枝站在原地,以沉默坚持她的态度。 或许是她的成长经历,或许是她觉察到自己下意识的依赖。 宁枝不?愿也不?想,让自己深深堕入宁蔓那?样无助的境地。 奚澜誉与她僵持半晌,最终点头妥协:“我明晚走。” 宁枝无声地松一口气?。 洗漱之后,两人一同前往医院。 宁枝在车上?跟奚澜誉商量:“过会见到外婆。你先别说?你要?走,等找个合适的时机,我告诉她。” 奚澜誉转头看她一眼,有?点不?理解。 宁枝耐心解释:“老太太心思重?,我怕她自责,觉得自己耽误了你的工作。” 奚澜誉见状“嗯”了声,也没说?别的,只?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 宁湘兰这住院也住得十分有?个性,她不?知从哪找来个手机支架,将手机往里一别,那?位置恰好就在她眼前。 这样一来,她连玩手机都不?用手举着。 宁枝又?好气?又?好笑,将包随意地往她床头柜上?一搁,凑过去问:“外婆,您今天觉得怎么样?” 宁湘兰眼睛盯着那?手机,抬都没有?抬一下:“好多了,枝枝啊,我觉得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宁枝皱眉:“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您年纪不?一样,这一百天兴许还养不?好。” 宁湘兰“哎哟”一声,“一百天?那?怎么行?!” 宁枝坐在她床头,仔细解释:“不?是要?您在医院住一百天,是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回家?养着。” 宁湘兰很不?情愿,拽了拽宁枝的手,这是她们之间?习惯的小动作。 宁枝了然,往她那?靠近一些。 宁湘兰小声说?:“枝枝,不?是外婆不?配合你,是我实在住不?惯。你看隔壁床那?老头,一点都不?讲卫生,动不?动就吐痰,厕所也被他搞得一团糟,我看了饭都吃不?下。” 宁枝听完没怎么犹豫,立马说?:“那?我们换到vip去。” 奚澜誉给她的那?笔钱不?算少,外婆也知道的。 她现在完全负担得起这笔开销。 其?实奚澜誉一开始给宁湘兰安排的就是vip病房,但她那?时随口问了一句,得知在那?住一晚竟然要?小两千,且这两千医保还不?能报销。 宁湘兰当即便要?求护士将她换到了普通病房。 因此当宁枝又?提出住回去,宁湘兰果断摇头:“我不?住。” 宁枝没法,小声劝她:“那?我找医生,看能不?能给您换个干净点的病房?” 宁湘兰苦着脸,还是老大不?情愿。 一旁站着的奚澜誉忽然开口了。 “外婆,您看要?不?这样?我大概明晚回北城,您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去,我给您安排在北辰的私人医院,一人一间?,专人照顾。最主要?的是,那?是我们自家?的产业,不?花钱。” 宁湘兰有?点犹豫:“这怎么行??那?这样,不?还是我们祖孙占你的便宜?” 奚澜誉笑了下,嗓音徐徐:“我们是一家?人,外婆您跟我谈这个,是不?是见外了?” 这番话几乎说?到宁湘兰的心坎上?,一家?人不?谈两家?话,她苦着的脸立时舒展,“哎,这怎么好意思?” 眼见着宁湘兰就要?答应,宁枝回头捉了奚澜誉的手腕,嗓音淡淡的:“你跟我出来一下。” …… 医院走廊,奚澜誉两手抄兜,看向对面的宁枝:“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宁枝咬了下唇,她是没有?私立医院的特权,但她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心安理得地、接受奚澜誉的帮助。 宁枝淡声说?:“奚澜誉,你这样,我真的很为难。” 奚澜誉没说?话,看了眼面前神?情复杂的小姑娘,半晌,他懒着嗓子问:“为什么为难?” 宁枝微微退后一步,轻轻摇头:“我真的很不?喜欢欠人什么,但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真的欠了你很多很多,现在之前的没还清,又?要?添上?一条新的……尽管我知道这样对我对外婆都好,但这种凡事依靠别人,我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很糟糕……” 走廊里人来人往,但他们两的声音很轻很淡,只?有?彼此能够清晰听闻。 宁枝看着他,神?情茫然。 看得出来,她并非矜持,并非欲擒故纵的推托。 而是她真的觉得,这样的施以援手会令她感到痛苦。 奚澜誉沉默半晌,摸了根烟,他略微低头,后颈那?截脊骨微微凸起一截,那?冷白的肤色配合他淡漠的气?质,看着格外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奚澜誉背过身,微拢手掌,那?根烟夹在指尖,黑白剪影中一抹艳色的猩红,他屈肘搭在窗沿,没有?转身,只?留给宁枝一个寂寥的背影。 不?知他在想什么,宁枝退后一步,挨上?那?冰冷的墙面。 奚澜誉随手将烟送至嘴边,只?吸了一口,淡青的烟雾慢慢升腾,他便将那?烟碾灭了。 长久的沉默结束。 他转身看着宁枝,姿态疏懒,漫不?经心问:“你以为,我在乎的真是你还的那?点?” 第26章 僵持到最后, 宁枝还是妥协了。 奚澜誉说得没错,她的情绪不应由外婆的健康来买单。 第二天?下午,一行人从南城往北城赶。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 骨折患者本不该这样移动。 奚澜誉显然也考虑到这一点, 他不知从哪弄来?一辆差不多车型的劳斯莱斯,一边用来?给外婆休息, 一边用来?随行专业的医护人员。 宁枝原先是打算坐外婆那边的,结果打开后车门?一看, 里面满满当当,压根没她的位置。 宁枝只好又坐回奚澜誉那辆车。 返程不过几小?时,宁枝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彻底体会?到奚澜誉工作的忙碌。 他这一路几乎一直在处理各种各样的工作邮件, 除此之外, 奚澜誉还在车内开了?个远程会?议, 顺利敲定?下个月的收购方案。 宁枝默默咋舌,这还是她第一次现场感受奚澜誉那可怕的工作效率。 不得不说, 真的很恐怖。 宁枝坐在一旁玩手机都玩得很有罪恶感,最后,她焦虑得翻出了?医学论文。 等她终于啃完一篇高?难度的,奚澜誉也忙完了?。 宁枝方才听了?一耳朵,她将手机熄屏, 偏头问:“你要收购恒远?” 奚澜誉方才开会?是真没避着她, 宁枝猜测这估计也算不上什么商业机密,便随口?问问。 奚澜誉淡淡扫了?她一眼?,“嗯。” 宁枝听完,暗自嘀咕:“你可真是天?生的资本?家。” 奚澜誉不动声色地挑下眉, “嗯?” 宁枝微微侧身,同他看向她的目光对上, “恒远在业内算是小?而精的医疗器械进出口?公?司,它们家主营位于全球前列的高?端医疗设备,你现在趁它资金链断裂时进行收购,那你拿到的肯定?是抄底价。到时候收购完毕,北辰捐赠给各大医院的医疗设备就可以直接从恒远走。你这一环扣一环,每一环都把成本?压到了?最低。不是天?生的资本?家是什么?” 奚澜誉听完,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一霎,嗓音低沉:“有问题?” 宁枝轻轻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你好会?做生意。” 奚澜誉似轻笑声,“想学?” 宁枝:“那就不用了?,我觉得你每天?这样算来?算去?也挺累的。” 话说完,宁枝见奚澜誉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39节 她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阴阳你工作的意思。我是真觉得你的工作强度好大,一般人吃不消。” 奚澜誉没再?说话了?,他好像总是沉默的时候居多。 当宁枝说完,向他看过去?时,他已经率先移开了?视线。 这举动实在令人无法猜透他的想法。 宁枝也就没再?开口?。 - 奚澜誉临时有事,宁枝坐另一辆车送外婆去?北辰医院。 北辰被誉为北城最好的私立医院,这个“好”字并不单单指环境的优越,而是服务、医疗、人文关怀等的多重叠加。 估计是因为奚澜誉特别交代过,宁枝刚下车,负责照顾宁湘兰的几位护士就已等在外面。 奚澜誉给宁湘兰安排的是顶层的vip套房,这种级别的房间,配套设施自然没的说,跟住家里其实也差不多。 最让宁枝满意的是,这里为每位病患配备了?三个护士与一个主治医师。 这样,宁湘兰但凡有一点不舒服,都可以得到最及时的照料。 宁枝将宁湘兰带过来?的行李交给这屋的护士,她坐下来?陪宁湘兰说话。 这次回南城,宁湘兰其实是存了?不再?回去?的心思。 宁枝在返程前将家中的老?物件简单打包了?一下,紧要的能带的带走,剩下的暂时就堆在家中,留着下回再?说。 宁枝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宁湘兰:“外婆,您真想好了??那房子咱们真的要卖?” 宁湘兰“害”了?声,“又不回去?,留着干嘛,不如找个合适的买家,也算不浪费。” 宁枝倒有点舍不得:“您在那住了?大半辈子呢。” 宁湘兰挪了?个合适的位置,笑着说:“你这傻孩子,人这一辈子就这么长,该抓的抓,该放的放,朝前看,不要往后瞧。” 宁枝低头默了?半晌,说:“好,那我先给您在网上挂着,我们争取找个爱惜房子的有缘人。” 宁枝第二天?还要上班,陪宁湘兰聊了?大概半小?时,她坐车回北江湾。 别墅里静悄悄的,宁枝猜测奚澜誉估计还没有回来?。 她接了?杯水,正准备上楼,忽然听到书房内传来?一阵争吵声。 奚跃霆低沉压抑的嗓音像雷雨天?的那一声闷雷,“要不是我跟岚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怎么?现在翅膀硬了?,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宁枝直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她站在楼梯上,握住杯子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什么叫不知道在哪? ——奚澜誉应该去?哪? 还没等宁枝想出个所以然,那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已从里面打开。 奚跃霆甩上门?,见宁枝在外面,先是愣了?下,而后狠狠瞪了?她一眼?,下楼摔上大门?。 宁枝有些微妙的无语,不是,瞪她做什么,她又不是故意听的。 她抱着水杯正准备回房,一抬头,忽发现奚澜誉正站在书房前看着她。 他们隔着长长的距离,但宁枝莫名心里颤了?下。 说不上来?那眼?里究竟含了?多少情绪,但大概是审视、意外?还有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悲悯? 悲悯什么? 她?还是他自己? 宁枝转而将水杯搁在旁边,朝奚澜誉走过去?,坦然说:“除了?最后一句,我什么都没听到。” 宁枝已隐约觉察出奚家错综复杂的那一丝一缕,像一个缠绕着蛛网的沉默的黑洞,看一眼?便会?将人吞没,宁枝谨慎得选择避开,不愿深究。 奚澜誉略垂眸看向她,嗓音低沉:“不好奇?” “好奇什么?”宁枝无所谓地耸下肩,“我说过,是人都有秘密,成年人赋予彼此最好的体面就是彼此尊重,绝不好奇。” “当然,”宁枝将耳边那缕发夹到耳后,微微仰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想说,我现在也可以做一个聋子。” 这意思是: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倾听。但我可以耳障,所以我向你保证,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更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 奚澜誉没说话。 不知是头顶那灯闪了?下,还是奚澜誉眸光略过一丝涟漪。 这一瞬快到宁枝险些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或许也真的只是错觉。 因为奚澜誉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摸了?把她的头发,嗓音磁哑:“回房去?。” 宁枝一霎有点懵,奚澜誉从未在这样日常且清醒的时刻,对她有过如此亲昵的举动。 但…… 算了?。 宁枝愣了?片刻,嘴唇嗫嚅半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 那天?半夜,宁枝下楼倒水,忽见立在窗前的奚澜誉。 他罕见地并未抽烟,那银质烟盒与打火机被他扔在一旁。 他略微躬身,一手搭在窗台边沿,窗外吹来?的晚风让他杯中的酒液微微摇晃,他懒散地看了?眼?,沉默抿一口?。 好奇怪。 他分明?穿着缎黑的家居服,宁枝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仿佛溺进了?一片幽蓝的海域,冰凉到令人窒息。 - 郑一满得知外婆骨折,当即扔下工作跑来?北辰医院。 她是出了?名的“社交悍匪”,在讨老?人家开心这方面也格外有一套。 宁湘兰被她逗得不行,捂着肚子笑说:“小?满啊,不能再?聊了?,再?聊下去?我这腿就白养了?。” 郑一满爽快起身:“行,那我下回再?来?陪您解闷儿。” 宁枝开玩笑:“你这来?多了?,外婆怕是连我这个孙女都不记得,光惦记你了?。” 郑一满回头指了?指宁枝,朝宁湘兰讲唇语:“你看,还吃醋。” 宁湘兰笑着让她们俩路上慢点。 一出病房,郑一满便收了?笑,正色问:“外婆这是怎么弄的?” 宁枝边走边如实说:“外婆回老?家那天?,遇到了?抢劫的,她年纪大,跟人纠缠的过程中失手摔了?一跤。” 郑一满大为不解:“疯了?吧,高?铁站附近都是摄像头,那人怎么敢的?” 宁枝也很无语:“就是啊,我都不懂她怎么想的,总之现在也差不多结束,该有的处罚她一个都别想逃。” 郑一满撇嘴:“改天?我们去?庙里给外婆求个平安符,这怎么想怎么感觉有点点背呢。” 宁枝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走出北辰大门?,郑一满回头看了?眼?这气派的医院。 她凑近宁枝,撞了?下她的肩,“哎,这地方,奚澜誉给安排的吧?” 宁枝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一眼?:“我警告你啊,不要乱想。” 郑一满挂着笑:“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心虚什么?” 宁枝不说话了?。 郑一满又侧身问:“这回南城接外婆,是不是也是他帮忙的?” 宁枝顿了?几秒,想敷衍但又不想对好姐妹撒谎,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眼?见郑一满要继续逼问,宁枝赶紧转移话题:“你别老?问我,你自己的相亲怎么说的?” 郑一满听完,神秘一笑:“什么破相亲,哪有我新?包的小?奶狗香。” 宁枝瞬间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啊?” 郑一满把脸凑过来?:“你看,是不是容光焕发?我跟你说,等你跟奚总结束无性婚姻的那一天?,你就能体会?到我的快乐了?。” 不知怎的,宁枝脑海莫名浮现奚澜誉那张无波无澜,一看就很禁欲克制的脸。 她赶紧摇头:“我们是合约夫妻,不可能的。” 郑一满笑着说:“你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奚澜誉对你,其实真是够可以的了?。你想想,他要是真把你当个塑料老?婆,有必要这样出钱出人又出力的?” 宁枝依旧不为所动,“他不是有基金会?吗,或许他热爱做慈善。” 郑一满恨铁不成钢地戳一下她的脑袋:“你啊,气死我啦。你这脑子明?明?干什么都转得很快,怎么碰上感情就这么迟钝呢?” - 那天?回去?的路上,郑一满在手机上一顿操作,临了?下车拍了?拍宁枝的肩:“上次白住奚总房子那么久,怪不好意思的,我给你们俩买了?个小?礼物,过两天?记得收。” 宁枝皱眉:“别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郑一满淡定?摇头:“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会?让你社死的好姐妹吗?” 宁枝想到她曾经送给自己的逼真到下面还有个小?木棍形状的玩偶,诚恳点头。 郑一满噎了?下,“那是个意外,这次我保证,肯定?是好东西,奚总一定?喜欢。” …… 三天?后,宁枝收到郑一满寄来?的快递。 尽管她以自己的人格做过保证,但郑一满这人喝多了?什么话都讲得出来?,宁枝还是不太相信她随处可抛的人格,她决定?自己先偷偷拆一遍。 奚澜誉最近可能比较忙,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宁枝常常都快睡着,才隐约听到大门?传来?模糊的一声“滴”。 现在才下午五点多,按理说,奚澜誉肯定?不会?回来?。 宁枝放心地把快递抱到沙发上去?拆。 毕竟时间还早,就算真拆到什么不合适的,她也有时间藏起来?。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40节 郑一满买了?至少五六样,宁枝分别拆出一套全新?的碗碟、一组高?脚酒杯、两瓶情侣香氛,顺带两箱零食。 还剩最后一个包裹得最严实的小?盒子,宁枝刚抱起来?撕了?两片胶带,奚澜誉开门?进来?了?。 宁枝下意识想藏。 奚澜誉挽了?挽衣袖,看她一眼?。 那眼?神含义?很明?显,大概是: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慌里慌张的。 宁枝被这眼?神一看,瞬间就不想藏了?,她大大方方拿了?出来?。 反正她之前也没拆出什么,这盒子也不大,看着挺正常的。 宁枝继续半跪在地毯上跟这满盒子的胶带作斗争。 奚澜誉将外套脱下,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两人的交集渐多,还是她渐渐放下防备,她在家中不再?刻意穿长衣长裤。 比如此刻,她便穿了?身家居的宽肩吊带裙,那不经意露出的两条腿交叠在一起,像塞纳河畔的春水,白皙而修长。 估计拆快递太用力,她那左侧的肩带微微有些滑落,她没在意,任那玉瓷般光滑的肌肤暴露在他的视野中。 奚澜誉眸色暗了?下,从旁边的房间拿出把小?刀,俯身朝宁枝伸手,“我来?。” 宁枝也是奇了?怪了?,前几个明?明?都很好拆,唯独这个,胶带纸包了?一层又一层,怎么撕都撕不完。 宁枝几乎撕出了?几分胜负欲,见状正要拒绝,忽然意识到那左侧滑落的肩带。 她也顾不上这快递了?,递给奚澜誉,便匆匆将肩带拉好起身,站在他身侧。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值得缠成这样。 这快递胶布裹得太多,有种黏腻的触感,奚澜誉微微皱眉,划过一刀后撕开,他看都没看,一股脑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桌上,他放下小?刀,走去?厨房洗手。 宁枝傻眼?了?。 百密一疏。 她看向散落在茶几上的那堆东西…… 白色的、黑色的、蕾丝的、可爱的、性感的…… 布料少到可怜的…… 郑一满简直把她见过的所有款式买了?个齐全。 宁枝:“……” 她诧异着眨了?下眼?,生平第一次有骂脏话的冲动。 眼?见奚澜誉往这边走来?,宁枝来?不及藏,抓住沙发上的那条毛毯盖上去?。 那动作简直称得上欲盖弥彰,奚澜誉微微皱了?下眉。 宁枝朝他眨了?下眼?,企图萌混过关。 奚澜誉抽了?张纸巾,盯着她,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擦净手指上往下滴落的透明?液体。 而后,他居高?临下地扫了?眼?茶几。 宁枝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在那毛毯上略过,最后又落回她脸上。 宁枝全身的体温瞬间控制不住得升高?,都不用照镜子,她知道,她现在的脸一定?在加速变红。 宁枝有种想要就地逃走的冲动。 她默默在内心祈祷,奚澜誉的好奇心一向不旺盛,求求这一次,他也能保持这一项良好的品德,千万不要刨根究底。 但现实偏偏事与愿违。 奚澜誉虽没将那毯子揭开,但他微微俯身,从那毯下抽出露了?一角的包装袋。 宁枝顺着他的动作看了?眼?。 旋即,她绝望地闭上眼?。 毁灭吧! 布料少到可怜的! 看着就让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奚澜誉似觉得她这反应有趣,拎在手里观察了?一会?她的表情,待宁枝羞恼地都快哭了?,他才不紧不慢地撒上最后一把盐。 奚澜誉倚在沙发旁,将那东西俯身放在她面前,他对上她如小?兔般受惊的目光,懒散嗓音,似笑非笑着问:“你买的?” 第27章 短暂的?沉默过后, 宁枝微微抬头,看着奚澜誉:“如果我说不是我买的?,你信吗?” 奚澜誉挑下眉:“你觉得?” 宁枝微微皱眉, 她真是烦死奚澜誉这种习惯性的反问。 每次他这样, 宁枝就看不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两人?对视一会儿?,宁枝索性自暴自弃地从他手中夺了那衣服, 闷头塞入毯下,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些, 她觉得还是该解释一下。 宁枝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这些都是满满买的?,她说上次在这里?住了很久, 想给我们买点礼物, 但……”宁枝轻微叹口气, “她似乎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奚澜誉捻了捻指尖,看向她:“误会?” “嗯。”宁枝点头, “我都跟她说了我们只是合约夫妻,没?感?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都不信。” 说完这句,不知道为什么,宁枝突然觉得有点冷。 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一度。 奚澜誉看着她的?目光略略下垂,嘴唇从略微上扬的?弧度变成了平直的?一条线。 宁枝浑然不觉, 自顾自拢了把头发说:“算了, 我一会儿?再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说完,她蹲下身收拾堆在地上的?那堆东西。 郑一满不知从哪买的?这套碗碟,简直重到离谱。 宁枝试着搬了一下,差点闪着腰。 按理说, 她骨头都能掰得动?,这不应该啊。 她正准备再试一下, 手腕忽然被捉住,一股大力将她往上一带,宁枝顺势站起身。 奚澜誉淡声说,“放这,有人?会处理。” 宁枝“哦”了声。 她俯身用毯子将茶几上那些衣服一把捞起来,拎上楼。 要不是她跟郑一满这么多?年的?友情,宁枝真想直接扔了算了。 她一边走?一边默念:要冷静,这是她自己选的?朋友,不可以?冲动?。 宁枝从没?觉得这段台阶如此漫长?过,她可以?很清晰地觉察到奚澜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关上房间门。 宁枝把那堆东西通通倒进自己多?年不用的?行李箱,放进衣橱最里?面藏好。 做完这些,她正准备拿出手机找郑一满兴师问?罪,眼前忽然注意到那摆放着玉镯的?红木盒。 宁枝这才想起,她回南城回得匆忙,这镯子忘了还给奚澜誉。 她将镯子拿起,复又?下楼。 奚澜誉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处理邮件,见她过来,他抬眸看她一眼,便继续看着他面前的?电脑屏幕。 宁枝走?过去,将盒子递给他,“这个还给你。” 奚澜誉扫了眼,没?接,“给你的?你就拿着。” 宁枝不听,俯身将那盒子塞到他怀里?,语气固执,“我不要。” 奚澜誉放下电脑,将盒子放回她手心,微微皱起眉,“怎么这么犟?” 宁枝刚想反驳,奚澜誉开口将她的?思绪打断。 他侧身看向她:“所以?你还是要搬?” 宁枝愣了下,她其实还没?想好,外婆现在行动?不便,她搬走?其实无?伤大雅,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外婆住院住累了又?没?办法出去玩,突然想来这看看呢。 这也不是没?可能。 宁枝咬了下唇,有点纠结。 奚澜誉挽了下袖口说:“这样,你先?别搬走?,等外婆状况彻底稳定,我们再聊这件事。” 宁枝想了想,点头同意。 奚澜誉又?说:“那这镯子这段时间肯定还是你保管,别再还来还去,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戴也可以?戴着玩。” 宁枝讶异地眨了下眼,这么好的?水头,在奚澜誉的?眼里?竟然都算不上好东西吗? 要是别人?,宁枝估计会觉得这人?是在装逼。 但当说出这句话的?对象换成奚澜誉,宁枝只会默默腹诽,奚澜誉这人?眼光未免也太高了点。 这都看不上,天哪。 不过,戴是不可能戴的?,宁枝对自己有着很清晰的?认知,这镯子并非真正属于她,她好好收着就是。 奚澜誉话都说到这份上,宁枝再回绝未免显得有些不识好歹。 她又?重新抱着那盒子,问?:“那我上去了?” 奚澜誉“嗯”了声。 他今天穿深灰的?衬衫,在家办公时他习惯将袖口挽起,那精致的?袖扣在顶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整个人?看着有种随性慵懒的?贵气感?。 不知为何,虽然他面上依旧是那样淡漠的?神情,宁枝却觉得,这屋内的?温度似乎正常了一些。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41节 - 深夜,北城市中心liv内。 卫浮了端起酒杯又?放下,几度看着角落里?的?奚澜誉欲言又?止。 奚澜誉一向不稀得参加这种场合,今天不知怎的?,他没?抱希望地打了个电话,他竟然就来了。 但,当奚澜誉真的?来了,且来了之?后还光抽烟不喝酒,这反而让卫浮了愈加的?心虚。 就这短短几分钟,他已?经不知朝他瞄去多?少眼。 奚澜誉被他看烦,摸了根烟,淡声开口:“有事就说。” 卫浮了将酒杯放下,小心翼翼说:“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奚澜誉偏头扫了他一眼。 卫浮了立马投降,“好好好,我说。” 他一边说话一边谨慎观察奚澜誉的?神色,“事情是这样的?。上周呢,我在这蹭了个卡座……” 奚澜誉敲了根烟,微拢着手掌点燃。 卫浮了知道他在听,“我妈最近不是断了我的?经济来源吗,我寻思该省省该花花……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喝多?了,包卡座的?那女的?也喝多?了,我们俩就……” 奚澜誉后靠椅背,肩背微微放松,看了他一眼,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卫浮了闭眼,整张脸皱成一团,怀着必死的?心情开口:“问?题是,我事后醒来,发现那是你相亲对象!” 奚澜誉眉头微微皱一下,将手上那烟在烟灰缸里?碾灭,笃定道:“不是她。” 卫浮了不明白他怎么这么肯定,他凑过来,有点急:“怎么可能不是呢,我之?前碰到过,她还骂你傻逼来着。” 奚澜誉睨他一眼,淡声开口:“我看你才是。” 卫浮了“诶”了声,“奚澜誉,你怎么骂人?呢。”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奚澜誉已?整了整衬衫,站起身。 他将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捞过桌上的?车钥匙,垂眸又?理了理袖口。 临出门前,他看着卫浮了,淡淡补充一句:“据我所知,她一般不会骂人?。” 卫浮了陷入沉思…… 奚澜誉不是对女人?没?兴趣吗?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难道…… 怪不得他今天不喝酒! 卫浮了歪着头,刚琢磨出一点意思,正准备拉着奚澜誉再问?问?。 一抬眼,这儿?哪里?还有奚澜誉的?身影? - 北城的?深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宁枝刚值完夜班准备回家,外面这天霎时便阴沉得可怖,狂风裹挟着暴雨,打着圈儿?往人?身上刮。 宁枝被风刮得发丝乱飞,那豆大的?雨点砸在手臂上又?冷又?疼,宁枝无?奈,只得退回医院大楼。 她暗叫倒霉,自己的?车最近送去保养,上下班依靠地铁和打车。 但现在这个天气…… 宁枝看了眼手机,她已?经叫了半小时车,一辆都没?有。 再叫不到,她与其在这傻等,还不如回医院值班室凑合一晚。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手机突然“嗡”了声。 宁枝还以?为是打到车,忙点开屏幕,结果发现是奚澜誉发来的?消息。 宁枝有点意外,奚澜誉其实很少会主动?用微信联系她。 她忧心忡忡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垂眸点开。 奚澜誉:“下楼,地下停车场a区。” 宁枝握着手机的?手不由紧了一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他怎么会来接她? 这想法只在宁枝的?脑中过了一瞬,她便拎着包转身往电梯走?。 现在这个天气不是她矫情的?时候。 不管是谁的?车,有总比没?有好。 她与其在这瞎琢磨,还不如先?坐上车回家休息。 宁枝进电梯的?瞬间,手机又?响了一下。 奚澜誉来之?前没?跟她说,宁枝忘了取消打车,现在在她坚持不懈的?寻找下,她竟然真的?打到了一辆附近的?车。 宁枝想了一下,如果这辆车可以?,那她就不用乘奚澜誉的?车了。 毕竟她好像一直在麻烦他,可与此同时,她好像根本帮不了奚澜誉什么。 宁枝并非那种喜欢单方面接受帮助的?性格。 她习惯性的?点开订单详情,查看司机的?接单信息。 电梯里?信号不好,宁枝等了好半天,手机上那转着的?圈圈才终于跳出了详情页。 宁枝看了眼,眉头深深皱起。 这师傅评分不高就算了,关键是,他照片不知怎么拍的?,接近于一种趋近黑白的?色调,而且宁枝看着莫名的?感?觉有点诡异。 宁枝并非以?貌取人?,但她平常喜欢去庙里?拜一拜,现在这凉嗖嗖的?直觉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再加上此时是午夜,几个元素一叠加,就格外的?吓人?。 宁枝想了想,在生命和面子之?间,还是命比较重要。 她果断取消订单,按键去医院负一层。 奚澜誉已?等在那里?不知多?久。 或许是现在太晚的?缘故,奚澜誉没?坐那辆劳斯莱斯,他自己开一辆纯黑色系的?大g,此刻正倚在那车旁随意地滑手机。 大g车型很方正,像桀骜不驯的?西部?牛仔,但奚澜誉姿态慵懒,随便一靠,那周身的?气场竟也与大g融合得很好。 他穿面料挺括的?黑色衬衫,领口解三颗纽扣,不知是不是等得无?聊,他将袖口挽至手肘,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臂,那垂顺材质的?同色系西裤将他那长?腿衬得愈加逆天。 宁枝不由多?看了眼,奚澜誉这样冷白的?肤色,穿搭随意却不掩矜贵,他整个人?在这昏暗的?停车场看着有股没?来由的?妖孽感?。 像文艺作?品里?中世纪颜值惊人?肤色苍白的?吸血鬼。 危险而又?迷人?。 宁枝在奚澜誉将视线投过来的?前一瞬,甩开思绪朝他走?过去。 奚澜誉拉开车门,宁枝站在车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奚澜誉不着痕迹瞥了眼,微微勾下唇。 尽管告诫过自己,对于奚澜誉,她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 宁枝还是在系安全?带的?间隙忍不住偏头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奚澜誉将钥匙插入,侧身看向她。 车灯光照射下,他的?脸看着有种介于柔和与苍白间的?质感?。 那扑面而来的?雪松气息几乎一瞬将她吞没?。 宁枝不由地抓紧身侧的?包带。 他们很少在没?有司机的?情况下,仅他们二人?身处这样密闭的?空间。 坦白讲,当奚澜誉出现的?那一霎那,宁枝便控制不住的?有些紧张。 更何况,他还闻到空气里?那若有似无?的?烟草的?味道。 两者杂糅成他独特的?气息,宁枝连呼吸都放轻了。 然而幸好,奚澜誉只是习惯性看她一眼,便淡漠地撇开了视线。 他嗓音低沉,有种被烟草浸润过的?喑哑:“碰巧路过。” …… 回去的?路上,宁枝不由看向窗外。 今夜的?天气简直称得上恶劣,硕大的?雨水宛如兜头往下泼,浇得车顶劈啪作?响。 奚澜誉开得很稳,但隔着那窗,还是能听到外面近乎呼啸一般的?风声。 宁枝垂眸看了会手机,她觉得无?聊,想去摁车载音响。 但……她用余光瞄了眼奚澜誉,他正在开车,车技很娴熟,仅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便能稳稳保持车辆的?平直前进。 从宁枝这个角度,她恰好能看到奚澜誉紧绷的?下颌线,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还有那因用力而变得明显的?肌肉线条。 算了。 宁枝将手缩回去。 奚澜誉看着实在不太像那种开车会听歌的?人?。 下一瞬,奚澜誉抬手,在宁枝方才试探后退缩的?区域摁了下。 悠扬的?古典乐瞬间在车内缓慢地流淌。 他没?看宁枝,眼睛直视前方,薄唇微动?:“这车开得不多?,听不惯可以?连你的?蓝牙。” 这段古典乐很舒缓,宁枝听了会,身体的?疲惫后知后觉涌上来。 她挨着窗,闭上眼休息,嗓音轻柔:“不用,很好听。” 奚澜誉勾唇,伸手将车内调高一度。 此刻,车内与车外仿佛两个世界。 一端宁静,一端狂风暴雨。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42节 车辆行驶约半小时,在抵达北江湾时,这两个世界彻底融合。 狂风暴雨呼啸着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奚澜誉从后座拿把伞递给宁枝:“你先?回去。” 宁枝被那风吹得睁不开眼,“你呢?” 奚澜誉将旁边的?西装一并递给她,说:“我把车送过去。” …… 奚澜誉的?这栋别墅位于较清幽的?角落,地下停车场不足以?满足他的?停车需求,因此他在小区里?还有另一片区域更大的?停车场。 宁枝依言下车,仅仅三两步路,她在输入密码开门时,依旧被雨刮得近乎湿了半边身子。 她捞过沙发上的?毛毯,一边擦一边担忧。 这么大的?雨,等奚澜誉回来,岂不是全?身都得淋透。 正这么想着,那门发出沉闷的?一声。 窗外雨水混在泥土的?气息在屋内流转一瞬。 奚澜誉全?身湿透,正在往下淌水,他头发最近有些长?,他索性抬手将那湿淋淋的?发全?都往后捋,露出他平坦的?额头。 他的?脸部?轮廓堪称完美,这样随手一弄的?大背头,竟意外很衬他那深沉的?气质。 宁枝心口缓缓跳动?的?心跳刹那漏掉一拍,忘记开口讲话。 奚澜誉没?在意她这异样,扫了她一眼,俯身捞过宁枝手上的?毛毯,随手将身上擦了擦。 他这样湿漉漉,却丝毫不显狼狈,姿态懒散着,随意往客厅一站,看着反而更有一种无?声的?潮湿的?勾人?感?。 宁枝别过头,刻意不去看奚澜誉那被淋湿的?衣料勾勒出的?完美身材。 ——宽肩窄腰,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 ——以?及那两颗微微凸起的?小红豆样的?…… 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手指抓紧沙发边缘,她的?指尖因微微用力而泛白。 “你要不先?去洗澡?” 宁枝嗓音有种紧张过后的?刻意紧绷。 奚澜誉没?说话。 宁枝以?为他没?听到,转过身正准备再说一遍。 眼前忽然出现奚澜誉那张放大的?带着潮气的?脸。 他额发微湿,额角落下一缕碎发,那常带的?眼镜被他随意地拿在手里?,整张脸看着极具冲击力。 宁枝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是:原来他拿下眼镜也是这样的?好看。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悄悄往后挪了一寸。 奚澜誉一手撑在沙发边缘,一手将她拢在身下,俯身看向她,嗓音低沉喑哑:“就这样?” 宁枝愣了下,还要怎么样? 她不是让他去洗澡了吗? 宁枝没?来由的?更加的?紧张,她平缓呼吸,尽量神情坦然发出个疑惑的?“嗯”。 那声音轻得像顶上那盏昏暗的?小夜灯,隐约而朦胧,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娇气。 奚澜誉轻笑声,似包容又?似无?奈:“算了。” 什么算了? 怎么又?变成算了? 宁枝略有些苦恼地咬了下唇,他这个人?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难道是…… 他觉得帮她的?忙,从无?回报。 现在突然犯了资本家的?职业病,觉得有点亏? 宁枝看眼他的?神色,愈发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他按住奚澜誉正准备拿开的?手腕,不知是潮湿的?雨水还是她因紧张而汗湿的?掌心,她用力贴上他的?。 奚澜誉微微诧异地挑了下眉,安静地等她动?作?。 微凉的?,黏腻的?,暧昧的?,昏暗的?,疯狂的?…… 窗外风雨交加,他们屏住呼吸,试探着触碰彼此。 宁枝全?身绷紧,一手撑在身后,快要不能呼吸,她努力仰头,看向奚澜誉那似笑非笑盯着她的?眼眸,克制着内心的?慌张,小声问?:“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第28章 宁枝说完, 背后那天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撕成两半,划过的?闪电一瞬照亮奚澜誉的?神情。 他眼眸渐深,情绪暗涌, 撑在沙发上的那只手缓缓收紧, 小臂青筋根根分明。 “你想做什么?”他反问。 宁枝不动声色咽一下口水。 她曾以为,是冰冷的?镜片将奚澜誉的?目光衬得深不?可?测, 然而?现在,当他真的?摘下眼镜, 宁枝同这样的?他对上目光,她才惊觉,他那样深邃的?眉眼, 若无镜片的?过滤, 那眸光只会更?加锐利, 更?加的?……让人出于生理本能地产生畏惧。 今夜有?风,天边无月, 奚澜誉的?气质在这雨夜毫无遮掩。 这随意捋起的?大背头,让他看起来分外凌厉。 宁枝这才意识到,他哪里?算淡颜,那分明只是他刻意的?伪装。 她仰起脆弱的?脖颈,看向他些微凑近的?面庞, 嗓音柔颤, “都、都可?以。” 微乱的?呼吸将她努力装出的?冷静暴露。 奚澜誉喉结不?动声色滚一下,他克制住自己?俯身?捏住她下颌的?冲动,捻了?捻指尖,站起身?, 嗓音磁沉喑哑:“上来。” 宁枝“哦”了?声,屏住呼吸看他一眼, 跟在他身?后,悄悄呼出一口气。 太危险,太危险了?。 方才的?一切,完全超出她的?控制。 这让她几乎疑心他是收网的?猎人,而?她不?过是那自投罗网的?猎物。 奚澜誉估计懒得穿鞋,赤足踩楼梯,那滴落的?雨水,在台阶遗留下一道不?甚明显的?痕迹。 宁枝不?由低头去看,她不?经意地踩在那雨痕上,将这室内的?一切搅得愈加的?模糊而?混乱。 从背后望去,行走在昏暗中的?奚澜誉身?躯高大,气质清寒,他虽缄默不?语,但?今夜的?他绝非冷漠。 或许并非宁枝的?错觉,她感到自己?手心的?那簇小火苗,已将他也点燃。 最后一级台阶,奚澜誉回头,居高临下扫她一眼,嗓音沉沉,“先去洗澡。” 那眼神,不?由叫宁枝瑟缩了?一下。 被雨淋过的?不?适后知后觉泛上来,有?些凉,宁枝抱臂揉搓了?两下,她抬眸看着奚澜誉,有?种刻意叫人怜惜的?示弱,轻声补充:“协议外的?我不?做。” 话没说完,她被兜头罩了?条毛毯,宁枝从那毛毯里?钻出,看着将毛毯扔给她,而?自己?却依旧湿漉的?奚澜誉。 他混不?在意,倚在台阶旁,饶有?兴味盯着她:“比如?” 宁枝闭了?下眼,咬唇开口:“比如超出普通朋友外的?亲密举动,都不?可?以。” 短暂的?沉默,奚澜誉唇角弧度下压,久未说话。 宁枝拿不?准他心中究竟想让她做什?么,虽说她认为奚澜誉并非趁人之危之人,但?不?知为何,黑夜中的?他看着格外的?危险,宁枝有?些本能的?害怕。 她看他,就像身?处无边旷野,抬头仰望一轮巨大的?,轻易便可?将她吞噬的?黑洞。 空气里?响起短暂的?一声轻笑,这宁静被打破。 奚澜誉开口:“你以为我会让你做什?么?” 宁枝咬下唇,嗫嚅半晌,最终选择闭嘴。 坦白讲,她也不?知道。 之所以对他讲出这番话,不?过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回馈他一些什?么。 这样,她压在心头的?,那不?知因何而?起的?无力感便至少能减轻一些。 宁枝也没说话,她站在原地,等着他再度解释,然而?回应他的?,是奚澜誉一手抄兜,一手阖上房门的?背影。 但?那门并非关紧,留了?一条缝。 宁枝知道,那是他给她留的?。 …… 回房洗过澡,宁枝深呼吸一口气,又坐在床边约莫等了?一刻钟。 等她估计奚澜誉大概也洗完,她抬手敲了?下他的?门。 房间内传出奚澜誉沉稳的?嗓音:“进。” 这是宁枝第?三次进这间房,这一次的?她比前?两次都要来得局促。 她站在门框那里?,迟迟未曾往内迈。 奚澜誉正坐在床侧的?沙发上看电脑,他掀眸扫她一眼,不?甚在意地朝书桌上抬了?抬下颌,“过来把这个喝掉。” 宁枝抱着那杯姜茶,有?片刻的?呆滞:“就这样?” 奚澜誉跷着腿,懒散靠在沙发上,拖长尾音回:“不?然你以为——” 宁枝一瞬间为自己?的?“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羞愧,她扣了?下指尖,这次是真的?很诚恳地问:“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吗?” 奚澜誉屈肘撑在桌上,那指节闻言敲了?下桌面,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屋内净是两人沐浴过的?清爽气息,一瞬交融成令人有?些头晕目眩的?味道。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43节 宁枝鬼使神差开口说:“比如再给你煮一杯姜茶这种……” 话说到这份上…… 奚澜誉看她一眼,微微颔首,他朝衣帽间的?方向指了?下,嗓音有?种慢条斯理的?慵懒:“帮我吹头发。” 宁枝轻轻“啊”了?声,她方才没注意,现在低头看去,才发现奚澜誉额发微微的?湿润,全都往后梳,虽不?再滴水,但?显然并未吹干。 她默了?半晌,正准备把姜茶放在桌上,去拿吹风机。 手腕被不?经意的?一碰,宛如触电般,那杯中的?姜茶晃了?下。 奚澜誉依旧看着电脑屏幕,嗓音淡淡:“不?急,先喝姜茶。” 宁枝“哦”了?声,不?知是她紧张,还是这屋内属于奚澜誉的?气息太过浓烈,她呆了?一会儿?,便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宁枝有?些慌乱地把剩下的?姜茶三两口灌进去,那辛辣的?感觉顺着嗓子,慢慢流淌至她的?全身?。 她觉得浑身?都有?些烧起来。 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情,她放下杯子几乎没作停顿,便去拿吹风机。 奚澜誉依旧坐着处理公司的?事情,他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 宁枝觉得,他真俨然一副古代的?老爷做派,心安理得的?享受。 温热的?风缓缓穿过她的?掌心,她犹疑着去触摸他的?发,出乎她的?意料,他这样冰凉而?淡漠的?人,那头发触在她的?掌心,却是意外的?柔软。 宁枝指尖不?由插.入他的?发,轻轻地划过他的?皮肤,徐徐地吹。 她的?指尖掠过他的?耳廓,他的?后颈,他那微微凸起的?脊骨,最终又落在他那被水泡过的?苍白的?皮肤上。 从她打开吹风机开始,奚澜誉面前?的?电脑页面便再也没动过。 片刻,宁枝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 她的?手腕被握住,宁枝愣了?下,将吹风机关掉。 奚澜誉的?嗓音有?种紧绷的?沙哑,“回去睡觉。” 宁枝:“可?是我还没……” 奚澜誉并未起身?,回头看她一眼,他额角的?青筋似跳了?一下,重复说:“可?以了?,去休息。” 那嗓音有?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宁枝“哦”了?声,将吹风机放回原位,拉上门出去。 关门的?瞬间,她回头看了?眼奚澜誉。 此时窗外恰好又划过一道闪电,刹那间,她看到,他的?眼中似有?细碎的?光一闪而?过。 宁枝不?禁想,原来今夜并非无月,那月分明是在他的?眼眸里?摇晃。 - 后来几天,宁枝未曾见到奚澜誉。 她一开始以为他是故意避着她,但?是没理由啊,难道是她那晚的?服务让他不?满意? 但?就算不?满意,也没必要这样啊。 宁枝百思不?得其解,辗转反侧一晚,还是没忍住,给奚澜誉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吱吱:你最近不?回来吗?」 然而?,这条消息好似石沉大海,宁枝等了?几天都没收到回复。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奚澜誉就是在刻意避着她。 但?……完全没道理啊。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 与此同时,山间别?墅。 卫浮了?倒了?杯酒,倚在栏杆上,看向不?远处的?奚澜誉,语气散漫:“奚澜誉,我觉得你这几天有?点反常啊。” 奚澜誉抿口酒,扫他一眼,眼眸黑沉:“反常?” “对。”卫浮了?点头,将酒杯往栏杆上一搁,沉闷的?一声,他神情探究,“这地方你一年也来不?了?几趟吧,但?你想想,你这回在这住了?多久?” 卫浮了?夸张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星期!” “我实?在想不?出你躲在这里?的?理由,难道你投资失利,北辰即将破产,你接受不?了?打击,所以来此避世?” 奚澜誉嗓音冷淡:“北辰不?重要。” “也是。”卫浮了?撇撇嘴,“反正不?过是替奚家卖命,北辰在你心里?没这么重分量。” 他看着他,深深吸一口气,将上次在liv未问出口的?猜想说出:“难道你——” 卫浮了?话还没说完,奚澜誉忽然起身?,他背过身?倚到栏杆上,嗓音有?种缥缈的?清幽:“我觉得,我最近有?点失控……” “失控?” “嗯,一次就算了?,竟然两次都……” 卫浮了?内心闪过惊诧,猜想与听到奚澜誉的?亲口证实?完全是两码事。 事实?上,此时此刻,他心里?该有?的?震撼一点都没少,“不?会是因为……女人吧?” 奚澜誉垂敛眉目,闭了?闭眼,他指骨微微揉了?下太阳穴。 他没说话,以沉默默认了?卫浮了?的?猜想。 一瞬间,卫浮了?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闪过无数种情绪…… 惊讶、不?可?置信、太阳打西边出来,地球不?会要灭绝了?吧…… 最终,他一手抬起,一手在掌心轻拍了?下,他那面上丰富的?表情最终定格为幸灾乐祸。 卫浮了?看着奚澜誉,悠悠开口:“你完了?,你铁树开花,你老房子着火,你坠入爱河啦!” - 宁枝没想到,她会在普外诊室见到一周未曾出现的?奚澜誉。 他穿黑色的?始祖鸟冲锋衣,拉链拉至顶端,这身?打扮将他的?气质衬得更?加的?冷肃。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想法一霎在宁枝的?脑中过了?一遭。 她不?由站在诊室外,跟奚澜誉的?目光遥遥对上。 然而?,出于某种赌气般的?原因。 ——既然他可?以无视他的?消息,那她自然也能忽略他的?出现。 宁枝在片刻后收回目光,将两手抄进白大褂口袋,扭头离开,毫无留恋。 奚澜誉勾唇,轻笑了?声。 …… 宁枝刚迈入血管外科诊室,便被普外主任喊住。 她转过头:“王主任?” 王群上前?,语气有?点急,“小宁,普外实?在忙不?开,你要是有?空的?话,能来帮忙吗?” 宁枝略一思忖,点下头。 普外病人多且杂,忙不?过来是常有?的?事,她这种轮转的?小医生,说到底就是医院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得往哪里?搬。 王群这种还算客气的?,至少提前?问她一声,而?非上来就是命令式的?口吻。 宁枝刚跟在王群身?后进门,她手里?就被塞了?一堆东西。 “小宁,这几个病人你负责,vip那位不?算严重,可?以放到最后,辛苦啦。” 宁枝依言抱着病历出门。 她一般会按照轻重缓急来处理病况,那份vip的?病历自然被她搁置在最底层。 待她将上面的?那一圈病人处理完,宁枝才转道乘电梯去顶楼。 开门前?,她习惯性地低头查看病历。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上面的?名?字时,她开门的?手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微微顿了?一下。 第29章 就在宁枝踌躇的时候, 那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张屹看到她,略有些诧异,不过旋即便恢复正常, 他微微点头, 跟她打招呼:“宁小姐。” 张屹忽然明?白,为?什么?奚总在去北辰私立的路上突然让司机掉头来?北城附医了。 他稍稍退后?, 将空间让给宁枝,然后?很有眼力见地离开了。 宁枝握住病历的手紧了下, 她远远看了眼屋内的奚澜誉,站在门外平稳好呼吸,才抬腿迈进去。 vip病房内, 奚澜誉陷在靠窗的沙发里, 他姿态懒散, 微微躬身,两手交握, 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那是片背光的阴影区,宁枝看不清他的神情,更不知他伤情如何。 只感觉,他有种游走于光明?与黑暗间的矛盾感。 奚澜誉听到动静,抬眸, 朝她投来?一眼, 勾了下唇,“宁医生。” 他嗓音磁沉,刻意放慢时便有股莫名的慵懒,尤其这声, 宁枝不知为?何听出?几?分不同的感觉。 他从没这样喊过她,宁枝也不知, 这简单的称呼从他嘴里讲出?来?,竟有种类似缱绻的味道。 她伸手捂了捂发麻的耳朵。 宁枝想说,不用这么?叫她。 但转念一想,现在在医院,奚澜誉这叫法又确实没问题。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44节 她默了默,疑心是自己?太矫情,将这话咽下去。 其实再见奚澜誉,宁枝心里有些微妙的不悦,她分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他却可以不回复她的消息,又这样淡然地出?现。 就算奚澜誉这些天真的很忙。 但两人同住一屋檐这么?久,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宁枝难免忍不住在这几?天多想,想多了,便生出?些不满的情绪。 然而,这不满,在看到奚澜誉时竟不知名的消散了几?分。 或许是出?于医生对病患的本能,比起他为?什么?不回消息,宁枝更想知道他究竟伤得如何。 她垂眸看着他,语气尽量平静,“我看了你的病历,是攀岩造成的擦伤?” 奚澜誉闻言,“嗯”了声。 过了会,他抬头补充,“是意外。” 说来?也巧,他今天原本是去跟一位合作伙伴聊最近的投资状况。 结果那人是个重度攀岩爱好者,不喜室内那些小?打小?闹,热衷去户外来?真的,两人的约见地点便从私人茶舍转成了郊外。 奚澜誉对攀岩的喜好其实有限,但也并非不能玩。 两人当即便换了装备,预备切磋一二?。 谁知,那合作伙伴不知怎的,状态不佳,险些从崖壁摔落,奚澜誉见状伸手拉了他一把,这才在岩壁上擦伤。 幸运的是,当时他们刚开始,几?乎没什么?高度,情况倒确实算不上严重。 宁枝不由又看他一眼。 她见惯奚澜誉穿西装打领带,光风霁月,扣精致腕表,却极少见他这样野性的套着冲锋衣,浑身一股不驯的桀骜。 他今天没戴眼镜,宁枝猜测他度数不深,毕竟那雨夜,奚澜誉拿掉眼镜,照样看文件回电邮,丝毫未受阻碍。 但这样,他深邃的眉眼便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配合他深色的冲锋衣,复杂的气质,极具冲击力?的面容…… 宁枝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用放浪、不羁、落拓……来?形容奚澜誉。 她收敛神色,走近几?步,将病历本搁在沙发旁的茶几?上,从一旁小?护士的推车里找出?包扎工具,微微俯身,嗓音不自觉地放轻柔,“衣服拉开,我看看。” 话说完,对上奚澜誉朝她看过来?的眼眸,深沉莫测,似有莫名的情绪在翻涌。 宁枝呼吸不自觉漏掉一瞬,她将目光刻意得下垂,不敢再跟那没有镜片过滤的目光对视,转而看向他手臂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两人靠得太近,宁枝鼻尖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微微蹙眉,瞬间,身为?医生的职业本能占了上风,见奚澜誉并无下一步的举动,宁枝果断伸手,要去拉他的衣服。 他们离得好近,像那晚在北江湾,奚澜誉俯身攥住她的眼眸。 霎时,那浓郁的雪松味几?乎要将她吞噬。 宁枝佯装淡定,手下不停,浑然不顾自己?因紧张而跳动不安的心脏。 快要碰到他脖颈处的拉链,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紧绷的下颌。 是独属于男人的有些微糙的触感。 忽然,宁枝手腕被圈住,分明?这力?道不轻不重,宁枝那刻意装出?的冷静却立刻荡然无存,她微红着脸,掩饰地别了下自己?耳侧的头发。 这是她缓解紧张时的小?动作。 奚澜誉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嗓音低哑,“不方便脱,直接剪。” 宁枝闻言,心下稍凛。 根据她对奚澜誉浅薄的了解,这意味着,他藏在冲锋衣下的伤口绝非简单的小?擦伤。 她拿了剪刀,在动手的一刹那,犹豫着确定:“我真剪了?” 奚澜誉身上这件始祖鸟起码价值过万,尽管知道这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宁枝还?是忍不住觉得,她这一剪刀下去,跟当街扔人民币也差不多。 奚澜誉偏头看她一眼,没多话,“嗯。” 于是,宁枝在他身旁坐下,不再想些有的没的,她歪头耐心地一点点将他的冲锋衣剪开。 这件衣服面料挺括,剪刀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室内便格外的清晰。 为?了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宁枝凑近些,一边观察里面的情况,一边谨慎地调整剪刀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感到自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时,奚澜誉的伤口也终于露出?全貌。 宁枝神色凝重,这样的还?算症状轻? 王主任不会骗她,那只能是奚澜誉在问诊时,刻意将自己?的情况说得不那么?严重。 她忍不住抬头,正准备从医生的角度好好谴责一番,奚澜誉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 结果,却在抬眼的瞬间,她猝不及防地撞上他黑沉的眼眸。 不知他已经这样盯着自己?看了多久,宁枝脑中一瞬空白,她忽然觉得这房间太小?,空气太稀薄,令人有种缺氧般的感觉。 她转身,不甚自在地将剪刀换成镊子?。 奚澜誉全程就这样懒散看着她,他微微侧身,方便她消毒。 可能是他忍痛能力?强,又或者是他习惯喜怒不形于色。 宁枝清理伤口里的细碎石子?时,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片刻,奚澜誉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动了下,两人现在几?乎是贴在一起,那手一动,宁枝便感觉她半跪在沙发上的大?腿似乎被风轻轻拂了拂。 只是微不可察的一下。 尽管宁枝知道奚澜誉并非有意,但她还?是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她指尖扣了下掌心,一边小?心地为?他处理伤口,一边出?声缓解这紧张:“你为?什么?不去北辰啊?” 奚澜誉懒着嗓子?答:“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要去呢? 宁枝想了想,和盘托出?她心中的想法:“嗯……北辰不是你名下的医院吗,正常人都会第一选择自己?信任的地方吧。而且,你这伤口肯定越早处理越好,你来?我们这,反而额外等了好久,这要是再晚一点,搞不好都得化脓。” 奚澜誉捻了捻指尖,忽然目光渐深,似笑非笑看向她,“那你说,我为?什么?不去北辰要来?这里?” 宁枝正在消毒,结束后?,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像对小?朋友那样对着伤口吹了一下。 那轻柔的微风,让奚澜誉的身体一瞬紧绷。 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收紧,肌肉紧绷,伤口又开始溢血。 宁枝被他突然的举动带得一顿,手里的工具不觉重了下,压在他伤口上。 奚澜誉闷哼一声。 宁枝忙将镊子?拿开,“对不起对不起。” 她又对着那伤口吹了吹,奚澜誉沉沉呼出?一口气,另只手伸过来?,碰了碰她的脸,嗓音压抑而克制,“别吹。” 宁枝“哦”了声,脸上那被奚澜誉指尖碰过的地方,微微泛着麻。 连带着,这感觉蔓延到全身。 她不由想起自己?幼时坐过山车,那行到最高点,再一下子?俯冲下去的失重感,在多年后?神奇地契合她此刻的心情。 宁枝敛眸,闭了下眼,“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相处这么?久,宁枝大?概明?白,奚澜誉这人的耐心其实十分有限。 并非他性格急躁,而是他不屑。 一种骨子?里带来?的傲慢,让他觉得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他额外花费时间。 所以,宁枝问出?这话,单纯只是为?了让这屋内的气氛不要这样的令她焦灼,她根本没指望奚澜誉会真的搭理她。 然而,今天的奚澜誉有点反常,他竟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罕见的耐心让宁枝更紧张了。 她沉思好一会,才看眼他的神色,斟酌着开口:“……因为?你想考察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和服务状况?” 寂静。 屋内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这气氛已经不是焦灼、也不是凝滞,而是赤.裸.裸.的不对劲了。 奚澜誉的目光一瞬变得冰凉,比宁枝初见她那天还?要凉。 宁枝不懂他又怎么?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但奚澜誉这脾气古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宁枝默念,她一个医生,不能跟病患一般计较。 于是,她挣扎着,试图再说些什么?,来?挽回这僵硬的局面。 奚澜誉不知她这丰富的内心活动,他正蹙眉拉开身上的冲锋衣,将余下的部分一拉一扯,扔在沙发上。 一瞬,他穿着运动短袖的劲瘦但绝对有料的上半身出?现在宁枝的视线内。 她没忍住,咳了声,慌忙将视线从他的胸肌上挪开。 “那个……” 宁枝挽回气氛的话语刚憋出?两个字。 奚澜誉便撩起眼皮,懒懒倦倦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明?显是不想再搭腔的样子?。 好吧,宁枝垂头,识相闭嘴。 …… 北城医院地下停车场。 宁枝拿着包,仔细看了眼周边的情况,见四?周真的没熟人,她才弯腰钻进奚澜誉的那辆劳斯莱斯。 她今天其实开车了,但奚澜誉不是病人吗,她不放心,索性坐他的车回去。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45节 反正他明?天还?要来?的。 奚澜誉正坐在后?座,微阖双眼,闭目养神。 宁枝轻轻叹口气,神情不满地瞄了眼他的伤口。 她真的很不赞成奚澜誉晚上请假回家休息,他这种情况的病人,分明?在医院才能得到最好的照料。 万一伤口恶化,引发高烧,到时候怎么?办? 奚澜誉似知道她在想什么?,掀眸看她一眼,语气懒散:“不是有你?” 宁枝下意识反驳:“我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你,现在是可以,那你洗澡和休息的时候呢?” 奚澜誉闻言,勾了下唇,微微颔首,语气戏谑,“你如果想,也可以进来?。” 宁枝惊讶地张了张嘴,她真的想不到,这样不正经的话有一天会从奚澜誉这种老古板的嘴里说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想骂句什么?,又觉得不文明?,忍不住想再理论?,又觉得不合适。 再看眼奚澜誉,他神情淡然地不像个凡人,压根没有刚刚那股满得都快要溢出?来?的痞气。 宁枝气结,一路都没再看他,也没说话。 但有股莫名的热不自觉得从心底里钻出?。 烧得宁枝一回到别墅,便扔了包,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 奚澜誉看着她放完杯子?,淡淡出?声,“过来?换药。” 宁枝回头看他一眼,尽量忽略他在车内讲的那句话,回:“你先去洗澡,洗完换。” 奚澜誉转身上楼,一会儿,房间内响起哗哗的水声。 宁枝趁这时间也回去简单冲了个澡。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奚澜誉究竟方不方便洗澡这件事。 等水声结束,她扣了下门。 奚澜誉穿了件浴袍,倚在门边给她开门。 他姿态疏懒,嘴里咬了根烟,压根没半分病人的自觉。 宁枝板了下脸,“身为?医生,我建议你在伤口没好全时,最好不要抽烟。” 奚澜誉轻笑声,将那烟在烟灰缸里碾了碾,“听宁医生的。” 宁枝再一次觉得他不可捉摸,这心情变化还?真是随心所欲。 替他换药时,宁枝看到那处理不及时的伤口,还?是有些微妙的可惜,“你其实可以提前告诉我,不然也不会耽误这么?久。” 她顿了下,“去北辰也可以,毕竟是你自己?的医院,现在这样,我总觉得处理得太晚,万一感染……” “不习惯被陌生人碰。” 宁枝愣了下,过了会她才意识到,他是在解释他为?什么?不去北辰。 她低着头,头发不自觉垂落一些,有几?缕落在他伤口上,宁枝甩了下,头发又固执地垂下。 奚澜誉见状,伸手把那碎发别到她耳后?。 他动作虽温柔,但他接下来?的话,却透着股跟他这人一样的,高高在上的倨傲。 “想了半天,就你那儿勉强合适。” 第30章 “……” 奚澜誉说完, 屋内安静几秒。 宁枝抿了抿唇,有点无?语。 她垂着头,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认真为?换药工作收尾。 估计是为?了方便换药, 奚澜誉换了身简单的黑t。 他身材好,就算这?短袖并非紧身, 宁枝凑近了也能想见它底下?藏着的匀称肌肉。 此刻,奚澜誉随意搭在桌上的那只手缓慢收紧, 手臂青筋爆出,似实在忍耐不住,他绷紧下?颌, 抬眸扫了宁枝一眼。 宁枝无?所谓地跟他的眼神对上, 淡声问, “哪儿不舒服吗?” 她手下?丝毫没收着力。 奚澜誉深深闭一下?眼,嗓子里挤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他一字一顿, “宁、枝。” 这?声里含了点无?声的威压。 要是之前,宁枝或许会有点怕,但现在,人家都将她的医术水平归到“勉强”那一列了。 宁枝要是再不反抗,也真是没半分脾气?。 她颇为?无?辜地眨眨眼, “怎么了?” 很好, 奚澜誉确定她就是故意的。 他掀眸,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同居这?么久,宁枝不至于被?他一声笑?就吓到。 她将东西收好,在他面前站定, 嗓音虽淡,但尾音却?是上扬的, “奚总,这?种勉强的,就只能是这?个水平,你多担待。” 说完,她转身出去将门带上。 房门“砰”的一声,像她蔫儿着坏的反抗。 奚澜誉看?了眼她的背影,片刻,有些无?奈地,指骨抵额,揉了一下?。 - 第二天一早,宁枝自然也是乘奚澜誉的车。 下?车前,她谨慎地透过车窗观察周围的情形,见迟迟有院内相?熟的同事在车外走动,她便只好坐在车内安静等待。 奚澜誉见她这?样,扶了下?镜框,说:“其?实我们的关系……” 宁枝注意力都在外面,压根没注意奚澜誉有没有说话。 见外面渐渐没什么熟人,宁枝推开门,回头看?向?奚澜誉,叮嘱道,“我先走啊,你一会再出来。” 奚澜誉闻言,唇角抿直,淡漠地看?她一眼,沉默颔首。 宁枝对他这?张扑克脸早就见怪不怪,见他应了,她立刻转身,小跑离开。 奚澜誉看?着那毫无?留恋的背影,从烟盒里摸出根烟,点燃后,他一手搭在车窗上,间或抽了几口。 约莫五分钟,他将烟碾灭,推门下?车。 …… 宁枝尚未迈进医院大厅,便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 诚然,北医大厅除了晚上,从无?安静的时候,但宁枝敏锐地觉察到,这?份喧嚣与以往不同。 走近一瞧,果然是有人在闹事。 “北城大学附属医院神经外科主任纪斯何草菅人命!” “天爷呀,我妈来之前好好的,结果这?个主任诊断我们是什么脉什么瘤的,做了个手术,人推出来的时候就没了呀!” “现在人没了钱还要一大堆,我们也不想活了,我今天来,就是要那个姓纪的给我妈偿命!” “……” 宁枝看?着那拉起的横幅,不禁皱起眉头。 这?个手术她知道。 病患是很典型的颅内动脉瘤,这?个病跟定时炸弹差不多,一有不慎,很容易危及患者的生?命。 而且这?种开颅手术风险本就较高,死?亡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三十。 纪斯何身为?神外主任,外科手术自然没得?说,他从医这?么多年,在他手底下?死?亡的病人不足三个。 且上一个,已经是五年前。 所以,这?次手术的失败对纪斯何打击很大,虽然他没跟任何人说,但宁枝知道,他非常非常的自责。 宁枝不止一次,看?到他驻足在手术室门口。 还有好几次,她值完夜班回去,发现纪斯何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现在患者家属直接跑医院来闹,纪斯何估计更加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宁枝叹口气?,外科医生?就是这?样,大部分治疗都是立竿见影式的。 手术成功,皆大欢喜。 手术失败,不光要经受内心的谴责,还要承受来自外界的攻击。 宁枝转身,正准备去办公?室看?看?纪斯何。 朱构突然隔着人群喊:“宁医生?,你去神外啊?” 那患者家属闹了半天,也没找到个活靶子,现在听到朱构这?一声,恰如老鹰见了兔子,当即便扑上来。 宁枝当下?简直对朱构痛恨到极点,但她甚至都来不及瞪他,赶紧加快脚步,绕过拐角,三步并两步上楼。 宁枝对医院比那些人熟悉,追过几个拐角,她慢慢便听不到动静。 宁枝后面就放慢了速度。 但她跑得?太快,等到了神外那一楼,还是在微微的喘气?。 宁枝原地深呼吸,待呼吸平稳,她推开门,忽然见到站在窗边往下?看?的纪斯何。 她不由轻轻喊了声,“老师?” 纪斯何抹了把?脸回头,“哦,小宁啊。”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46节 宁枝走到他身边站定。 她不太擅长安慰人,平常有什么情绪也都是自己消化,憋了半天,她看?向?纪斯何,也只能问出一句:“……您没事吧?” 纪斯何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可以理解,人没了嘛,总要有个宣泄口。” 宁枝看?了眼窗外,分明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却?不知为?何,眼前蒙上层阴霾。 她轻声说:“老师,您是不是在想,如果不做那个手术,她是不是就能好好活着?” 纪斯何陷入沉默,不知是默认,还是不想谈这?件事。 宁枝说:“可是您明知道她有颅内动脉瘤,要是怕手术失败故意不告诉她,以后出了事,您还是过不去良心那一关吧?” 纪斯何突然深深叹了口气?,他举起自己的手,微微颤抖,“小宁,我最近在想,我是不是年纪大了,不该进手术室了……” 宁枝愣了下?,“您才?五十岁,身体素质各项都很正常,何况,您是神外有史以来手术履历最丰富的医生?,如果您都没资格进手术室,那还有谁有资格?” 走廊里吹进一阵风,那风吹得?纪斯何嘴角勉强牵起的笑?也有些苦。 “我再想想,小宁,你先走吧,真的,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 纪斯何这?件事,除非他自己想通,不然外人说再多也没用。 宁枝顺过拐角,往上爬几级楼梯,去vip病房给奚澜誉换药。 他依旧坐在沙发那边办公?,宁枝看?了眼床单,毫无?褶皱。 奚澜誉很明显坐都没坐过。 宁枝内心闪过一个想法:他该不会是嫌脏吧? 过了会,宁枝默默点头,真的很有可能。 奚澜誉这?种必须早晚各洗一次澡的洁癖,肯定不能接受别人用过的床单。 ——哪怕这?床单已经经过专业的消毒。 宁枝微微挑下?眉,过去查看?他的伤口。 可能是他勤于锻炼的原因,奚澜誉的恢复能力有些异于常人的好。 昨天瞧着还令人心忧的外伤,过了一夜,便隐隐有开始恢复的迹象。 宁枝简单处理了一下?。 结束后,宁枝忽然想到如今医患关系的紧张,她没忍住,悄悄叹了口气?。 奚澜誉正在看?文件,见状,他将文件搁在桌上,偏头问她:“有心事?” 宁枝摇头,“心事倒算不上。” 她看?他一眼,忽然就来了分享欲,宁枝问:“你刚从楼下?上来,看?见大厅里闹事的人了吗?” 奚澜誉微皱眉:“跟你有关?” 宁枝:“没有,但是纪斯何是我的老师,他现在状况不太好,我有点为?他担心。” 宁枝并非能跟人轻易敞开心扉的性格,不知是奚澜誉这?人给她的感觉可靠,还是两人相?处的时间渐渐变长,宁枝莫名觉得?,他或许会有点不一样的见解。 奚澜誉听完,看?向?她的目光深了下?,嗓音低沉:“你自己呢?” “我?”宁枝没听懂。 奚澜誉解释:“那些人知道你跟纪斯何的关系?” 说到这?个,宁枝就来气?。 她差点把?朱构给忘了,“你还记得?当初吃饭,那个给我道歉的男人吗?” 奚澜誉指骨敲了下?桌面,声音有点冷:“他做什么了?” 宁枝实在没忍住,声音提了一些,“他也没做什么,他就是在闹事的病人家属面前强调了一番,我是神外医生?的这?个事实。” 奚澜誉看?向?她,神情严肃:“被?看?到脸了?” 宁枝点下?头,“估计是。” 奚澜誉语气?不容置喙,“你最近上下?班跟我一起走。” 宁枝想了想,没反驳。 一方面,她得?时刻照看?着奚澜誉的伤口,另一方面,病人家属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做出无?差别的极端伤害事件。 她现在已经被?他们记住脸,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单独行动,恐怕真的会有危险。 …… 晚上下?班,宁枝为?了跟大部队错开,特地请假早走了一会儿。 她上班至今除了回家照顾外婆那次,其?余的时间只有主动加班的,没有提前早退的。 因此,她这?申请几乎没受什么阻碍。 宁枝回去时,从楼上往下?看?了眼,医院大厅里依旧人来人往,之前在那闹事的病人家属不知是被?保安请走了,还是转换了别的阵地。 总之,好像没看?到。 宁枝心下?稍安,顺着人流乘电梯,往地下?负二层。 医院的电梯就没有人少的时候,宁枝被?人紧紧挤在包厢内壁,动弹不得?。 不知怎的,宁枝忽然想起那次在南城市一院。 当时电梯里的情况跟现在差不多,宁枝被?推来推去,奚澜誉忽然背过身,主动给她撑出了一片不被?推搡的区域。 莫名令人感到安心的踏实感。 宁枝不觉抿了抿唇。 奚澜誉这?个人,虽然脾气?是古怪了一点,但有些时候,还蛮有绅士风度的。 说曹操曹操到,宁枝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她艰难将手机举起,点开。 「奚澜誉:到哪了?」 宁枝正准备回,电梯恰好到负二层,背后不知谁突然猛力推了她一下?,她那拿在手里的手机应声落地。 这?儿这?么多人…… 宁枝有点控制不住的烦躁,她微微皱眉,将包抓紧,逆着往外的人流往回找手机。 就在人大概都走光,电梯内变得?空旷时。 宁枝终于看?见了角落里,她那安安静静躺着的手机。 幸运的是,手机看?着好像完好无?损,没被?人踩过。 宁枝抓了下?包带,弯腰去捡。 就在此时,电梯内寒光一闪,一旁安静站着的男人,突然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宁枝身上劈。 宁枝之前练过一些简单的搏斗,她手机也顾不上捡,身体快过大脑,下?意识揉身避开,之后,她瞅准机会,赶紧往电梯外跑。 男人见没得?手,更加的气?急败坏。 宁枝前脚刚出电梯,他后脚便舞着刀追了上去,他砍人其?实没章法,但这?种毫无?顾忌的砍法反而令人忌惮。 周围看?到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人敢上前。 眼见那人就要追上来,宁枝先将包甩过去,那人视线被?阻,脚下?顿了一下?。 然而,这?也不过拖得?一瞬的时间。 那人很快又追上来。 宁枝今天下?午忙到脚不沾地,几个诊室间轮流转。 现在下?班,她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没什么力气?,现在再这?么突然间的高强度奔跑,宁枝眼前一黑,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险些摔倒。 就在宁枝以为?背后的那刀会毫不留情朝她砍下?时,她倏然被?人抱着转了个身,落定于一个安全的怀抱。 她整个人被?圈住。 一瞬间,熟悉的雪松混合烟草的气?味充斥着她的鼻尖。 夹杂其?中的,还有那浓烈到令人无?法忽视的血腥味。 ……血腥味? 宁枝顾不得?旁的,慌乱抬头。 停车场昏暗的光照下?,奚澜誉的脸看?着有种失血过多的苍白。 不知他为?什么要挡,更不知他有没有事…… 宁枝全身止不住发抖,颤声问,“……奚澜誉?” 第31章 经过这?一遭, 停车场乱作一团。 尖叫的,报警的,离开的…… 但?宁枝什么都听?不到, 令人?恐慌的寂静里, 她感到,有人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是熟悉的触感。 微凉的, 带着一点寒意。 但?宁枝浑然未觉,她只觉得温暖, 感官渐渐的恢复,大脑不再空白一片,宁枝握住那只手, 仰头看向奚澜誉, 嗓音轻得一阵雾:“……你有没有事?” 行凶者本非穷凶极恶之徒, 如今见果真伤到人?,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僵立在原处动也不敢动。 他只知在口中念叨:“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是他突然冲出来的,我就是想吓吓她,不关?我的事, 不要抓我……” 宁枝哪里还顾不上这?人?, 奚澜誉没说话,她便慌慌张张地去找他究竟伤在哪里。 但?她被他禁锢着?,只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再次崩裂,正往外汨汨流着?血。 宁枝近乎哽咽地重复:“奚澜誉, 你回答我,你别?不说话啊, 奚澜誉……”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47节 奚澜誉面色苍白,叹出一声,他按住她的手,维持着?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姿势,竟还有力气轻笑,“别?乱摸。” 他垂眸看一眼她,嗓音沉哑,似为了让她放心,他轻轻捏了捏她抵在他身前的手,“枝枝,我没事。” 宁枝此?刻,大脑接近于宕机。 何况,只要他人?没事,怎么喊她,用什么称呼又有什么关?系? 宁枝听?过便罢,现在令她忧心的是另一件事。 她感觉,她鼻端闻到的那股血腥味只增不减,而且当时,她清楚地感觉到,奚澜誉抱着?她的时候,身体有一瞬的紧绷,那力道,几乎要将她的腰箍断,他背后一定是有伤的。 宁枝简直要急哭了,“奚澜誉,你撒谎,你让我看看后面,你——” 宁枝话没说完,急诊室的医生闻讯赶来。 下一瞬,她身体陡然腾空,奚澜誉将她打横抱起。 宁枝惊呼一声,不由下意识伸手去圈住他的脖子?。 奚澜誉僵了下,宁枝趁他不注意,挣扎着?想去看他的后背。 奚澜誉抱着?她的那只手轻轻颠了一下,嗓音低低沉沉,“老实?点。” 宁枝身体燃过片刻的不自在,她视线下垂,看到奚澜誉手臂上透出的血,将他深色的衣衫染出一片不规则的痕迹。 她担心自己乱动反而更会?牵扯他的伤口,只好?努力克制住内心的焦虑,安静缩在奚澜誉怀里。 从未想过,原来他的怀抱是这?样的令人?心安。 奚澜誉肩背宽阔,高而有力,手臂青筋因用力而根根分明地突起。 宁枝仰头,看到他紧绷的下颌,严肃的侧颜,还有脖颈那儿冰块状的凸起。 他没有低头看她,眼神平视前方,那眼里有她所熟悉的冷静坚毅,也有她不熟悉的温和耐心。 他先将她放到急诊室的担架上,看向面前的医生,嗓音沉稳:“左小腿和右臂擦伤,其?余的不清楚,还需要再检查。” 宁枝愣了下,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两个地方受伤了。 她不由地低头去看。 可能是奚澜誉受伤带给?她的惊诧,也可能是组织破损之后的麻木,当宁枝真的看到那两块伤口时,她才感觉到有种丝丝缕缕的疼,顺着?那地方蔓延至全身。 不过也只是一点点,完全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宁枝看了眼便收回目光,转而去看奚澜誉。 周围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除开几个坚持看热闹的,剩下的便是医护人?员。 “手臂伤口撕裂,背部需立即缝合,先安排病房,再做详细的检查,排除是否有其?他感染的可能。” 宁枝听?完就要下担架,她全程被奚澜誉护着?,根本没事。 但?是奚澜誉…… 宁枝要是不亲眼看一看,她不放心。 一旁的医生认识她,伸手阻止,“宁医生,你现在也是病人?,最好?别?乱动。” 宁枝说:“不用等病房,直接送我们去801。” 大家都是医生,一听?便知这?位本就是医院的病人?,尚未出院,又添新伤。 那医生不禁叹口气,“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五分钟后,801vip病房。 宁枝在奚澜誉的坚持下,刚做完检查回来。 一进门,她便看到他眉头微皱,神情忍耐。 倒不像是疼,像是有点微妙的嫌弃。 宁枝想到他说过自己不习惯被陌生人?碰,她走过去,自然而然地伸手:“我来吧。” 她声音其?实?有点强撑出来的冷静,只要细听?,便知还发着?颤。 她表面看似恢复平静,可当她真的看到奚澜誉背后那道斜下来的刀伤时,她那淡定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哭的冲动。 宁枝忍不住眼眶发酸,她用力握了握拳,让指甲狠狠嵌进掌心,这?才堪堪没让眼泪落下来。 原先替奚澜誉处理伤口的医生退到一旁,说:“万幸没伤到要害,但?暂时也不能掉以轻心。宁医生,你先简单帮他处理一下,一会?我来缝针。” 宁枝闷闷“嗯”了声。 奚澜誉将衣服下摆撩开。 准确来讲,那条伤疤是在他后腰的上方一点。 宁枝可以看到他劲瘦的腰身,腰背处那条深深的凹陷,但?此?刻,那里皮肉泛起,伤口清晰可怖。 奚澜誉冷白的肤色被这?伤口衬得有种近乎妖异的苍白感。 鲜红的血充斥在她眼前。 终究还是没忍住,宁枝的眼泪“啪嗒”一声落下来。 病房开了窗,宁枝迎着?那吹进来的风,轻轻吸了下鼻子?。 为什么? 明明是她自己的事情,他干嘛要替她挡? 他这?样,她欠他的要怎么还? 况且,她现在又怎么可能还得清…… 当年,在钱家发生那样的事情,宁枝也觉得没什么可哭的,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回去就是。 可是现在,她眼前却模糊成一团,怎么忍都忍不住。 宁枝紧咬下唇,不想被别?人?听?见,更不想被奚澜誉知道。 这?时,她在他后腰处理伤口的手被轻轻地一握,那熟悉的感觉将她包裹。 奚澜誉转身,指腹在她眼下揩了揩,语气无奈又温柔,“又没别?人?,怎么连哭都不敢出声……” 宁枝瞬间忍不住了,宛如雨夜迷茫的小鸟终于寻到能够栖息的树枝,她任由奚澜誉拉着?她,抽抽噎噎出声,“你、你不该救我,旧伤撕、撕裂,新的还要缝合……”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命大,要是、要是再偏一寸,再深一点,你到底……”宁枝说不出,歇了半天才继续,“你到底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奚澜誉掌心托住她的脸,认真看一眼,另只手忽然扣住她的背,略微一用力,宁枝便被他转了个身,按进怀里。 他的怀抱多了一丝酒精挥发过后的刺鼻气息。 但?宁枝丝毫没觉得难闻,她抓住他的衬衫下摆,脸不由自主地埋在他身前。 不得不承认,可能是真的被吓到,她的身体紧绷而疲倦,她现在有些?贪恋在奚澜誉身边什么都不用去想的安心感。 手上拿着?的消毒工具落地,清脆的一声。 奚澜誉附在她耳边,嗓音低沉而和缓,像是有无限的耐心,“我学过近身搏斗,知道怎么避开要害,所以……别?哭了,嗯?” …… 宁枝哭过一阵,觉得心里舒服许多,她起身前,突然觉出几分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奚澜誉轻笑声,碰了碰她的头发,那语气有点温存的意味,“怎么,碰瓷儿?” 宁枝轻轻拍了他一下,捂住脸起来,快速转身。 好?丢人?。 奚澜誉却不许,拉着?她的手臂要让她转过来。 宁枝:“不行,我已经没脸见人?了。” 挣扎间,奚澜誉“嘶”了声。 宁枝忙将手放下,俯身撩开他下摆,要查看奚澜誉的伤口。 奚澜誉微侧身避开,一手托住她的脸,凑近,微眯了眼看她。 他好?像格外热衷于这?种的姿势。 宁枝刚刚哭过,眼睛还有些?肿,跟小兔子?似的。 奚澜誉随手扯过她手臂,垂眸看她擦伤的地方。 那里已经上过药,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他这?样认真的注视,让宁枝有些?微的不自在。 好?在,就在这?时,医院门被扣响,刚才的那位医生过来缝合了。 奚澜誉手松开,朝宁枝抬了抬下颌,“你出去一会?。” 宁枝坐着?没动。 她知道奚澜誉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缝针的画面。 但?她就是不想走。 刚刚才好?一点的眼眶发酸的感觉又来了。 宁枝也不懂自己怎么就突然这?么脆弱了。 奚澜誉靠近他一些?,嗓音压得很低,“听?话,我可不想你在这?时为我哭。” 宁枝还是没动。 她转过身,将手从背后递给?奚澜誉,“我不看行不行?你要是疼,就抓我的手。奚澜誉,我想留在这?里……” 那缝针的医生没见过奚澜誉,笑着?打趣:“宁医生,你跟你老公感情真好?。” 宁枝咬了咬唇,最终没反驳。 奚澜誉轻笑声,依言捉了她的手。 是跟以前不一样的握法。 宁枝的手背触到他温热的掌心,下一瞬,他的大拇指腹在她手心微微的摩挲。 宁枝对?那里很敏感,奚澜誉这?一动,她全身几乎僵硬,微麻的酥感从掌心,慢慢地,向上向下,向四?肢百骸扩散…… 她搭在腿上的那只手收紧,克制着?自己不去动,任由奚澜誉一寸寸触碰她那柔软的地带。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48节 不知过了多久,当宁枝感到自己心脏已不知下坠多少次,奚澜誉终于缝完针,将她松开。 宁枝站起身,腿竟然一麻,她扶墙站稳,不自觉地伸手碰了碰那被奚澜誉抚摸过的掌心。 那里有着?不正常的温度,就像宁枝此?刻,从心里泛上来的一股热意。 …… “好?了,今天先在这?休息,后面观察几天,如果没问题的话,再考虑回家休养。” 医生说完,出去将门关?上。 屋内立刻便只剩他们两人?。 宁枝咬了咬唇,嗓音细细的嗡嗡的,“我陪你。” 奚澜誉看她一眼,语气不容置喙,“你回去。” 宁枝指了指那窗边摆放的沙发,说:“这?是折叠的,放下来可以当床,我晚上就睡这?里。” 奚澜誉沉声:“胡闹。” 奚澜誉说完要去拿手机,估计是联系人?将宁枝送走。 宁枝见了,伸手一勾,将奚澜誉手机往沙发上扔。 她转过身看着?他,言辞恳切,“你就让我呆这?吧,好?不好??你因为我受伤,我回家我也睡不着?,留在这?,”宁枝垂头,小声说,“可能心里还会?好?受点。” 奚澜誉看向她。 小姑娘眼眶红红,俨然是一副又要哭的架势。 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束手无策的感觉。 正准备说话,宁枝先两手捂住眼睛,胡乱擦了擦,“我不管,我必须住这?。” 她看向奚澜誉,“你是不是在这?住不惯,是嫌弃这?床单被别?人?用过吗,我要不去让护士给?你换一条新的?” 她说完,就要往外走。 手腕被什么扯了下,宁枝跌坐到床上。 奚澜誉偏头看着?她,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宁枝只觉得仿佛堕入一片幽蓝的海域,但?她并不会?害怕。 奚澜誉说:“张屹会?处理,你坐这?。” 终究还是不习惯被他这?样地注视,宁枝下意识避开目光,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觉得这?屋内气氛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有种莫名的心照不宣的缱绻在滋生…… 宁枝深深吸气,垂着?头,看向白色床单上,两人?未曾相碰,但?近乎挨到一起的手,轻轻“哦”了声。 - 奚澜誉这?几天伤口不能碰水,但?他看着?不像是那种可以忍受不清洁自己的人?。 宁枝有点犹豫,这?个她肯定帮不了忙。 她想了想,看向奚澜誉,“你最近不能洗澡,要忍一忍。” 奚澜誉背后有伤,坐姿端正,浑然没以前懒懒散散的模样。 闻言,他看了宁枝一眼,虽没说话,但?宁枝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五个大字:你觉得可能? 宁枝叹口气,她就知道。 她斟酌着?开口。“那你洗澡一定要注意不能碰到伤口,还有,如果不方便的话,最好?找个人?帮你。” 奚澜誉挑下眉,不动声色问:“谁?” 宁枝想了想,“可以找张屹,你们俩都是男人?,比较方便。何况,他是你的助理,肯定也比较了解你。” 奚澜誉嗤了声,淡声说:“他不是生活助理。” 宁枝犯了难,“偶尔帮一次也没事吧?” 奚澜誉深深看她一眼,低头继续看文件,没再说话。 宁枝以为他改变主意,也就没再谈论这?件事。 …… 晚上,张屹确实?过来了。 但?要命的是,他将东西放下就立即离开了,根本没提要留下来帮忙的事情。 甚至,他出门前还朝宁枝投来一眼。 大概是让宁枝多多照顾他老板的意思。 宁枝:…… 明明是他的老板哎,又不是她的。 宁枝看了眼正坐在沙发上,垂眸处理邮件的奚澜誉,他神情自若,早就知道似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奚澜誉估计根本就没提这?事。 他现在换了身简单的家居服,蓝白条纹的款式,挺显年轻,灯光下,将他那看上去异常苍白的肤色也衬得微微正常了些?。 现在已将近晚上十点。 宁枝提前洗过澡,她转头看眼浴室的方向,那里她洗过的水汽早就散干净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看向奚澜誉,问,“你还洗澡吗?” 奚澜誉闻言放下文件,扫了她一眼。 小姑娘穿浅蓝色的长衣长裤,现在洗过澡,头发微湿,垂在脑后。 那哭过的一张小脸此?刻白皙透亮,看着?他的目光似还有那盈盈一闪的泪光。 像南城烟雨,雾蒙蒙的。 奚澜誉喉结滚了下,整了整衣服起身,他嗓音恢复成一贯的平淡,只是讲出的话却有如平地惊雷,让宁枝擦头发的手都抖了一下。 “洗,你帮我。” 第32章 宁枝朝奚澜誉眨了下眼镜, 略有点懵,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奚澜誉站在原地, 没什么表情地“嗯”一声。 宁枝犹豫一秒, 微微皱眉。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放下手机, 不情不愿地挪到奚澜誉身边。 坦白讲,人家今天毫不犹豫保护他, 她帮他做什么都不过分。 但洗澡…… 嗯……她还是挺抗拒的……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浴室…… 怎么想?怎么的不正经。 宁枝面露难色, 但那底气?始终略有不足, 她委婉提醒, “我不太可以吧……” 奚澜誉倚在浴室门?框那,轻飘飘眺来一眼, “你觉得?” 那声音很低,像大提琴奏出第一个音,婉转悠长。 宁枝捂了捂耳朵,一步步慢慢踱,这动作几乎是, 赤·裸·裸·展露了她的不情愿。 很明显, 她在等奚澜誉不耐烦,然后收回这句话。 然而今晚的奚澜誉似格外有耐心,他摸了根烟,倒也?没抽, 只在掌心捻了捻,好像单纯为解闷。 他也?没催宁枝, 就这么淡垂眉眼,间或扫她一眼。 这屋空间就这么大,宁枝走得再慢,也?不过来去几分钟。 当她真走到奚澜誉面前,下意识抬头看一眼他时。 奚澜誉突然站定,将那烟往台面上一掷,推门?进去了。 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浴室内清爽的沐浴香气?一瞬窜出来。 宁枝站在门?外,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她在怔了几秒后反应过来。 奚澜誉压根就没准备让任何人帮他洗澡! 他就是纯纯的在耍她! 宁枝觉得有点无语,她搞不懂奚澜誉为何突然会有这种恶趣味。 不过,算了。 宁枝轻轻甩了下头发。 他是病人,他开心就好。 浴室内水声哗哗地响起。 宁枝站在原地等了会,里面除了忽急忽缓的水声,便再无旁的声音。 宁枝抿下唇,估计奚澜誉确实能搞定,她放下心,顺手从?一旁拿了毛巾继续擦头发。 她习惯先将头发擦到半干,再简单吹一吹。 这过程有些漫长,但宁枝已做过无数遍,倒也?不觉得繁琐。 不知过了多久,当奚澜誉迈着?步子懒懒散散出来时,宁枝头发正吹到一半。 她鼻尖霎时飘来一阵浓郁的冷冽雪松味,宁枝便知张屹方才估计是将奚澜誉惯用的沐浴用品给一并送过来了。 宁枝微微侧着?身,将吹风机关了,看向?奚澜誉,“要我帮你吗?这个我方便。”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49节 尽管上次中途而退,但宁枝觉得,她吹头发的技术还可以,上次肯定是个意外。 奚澜誉闻言,看了她一眼。 他浑身有种深沉与?清爽交织的感觉,额发微湿,就在宁枝说?话的间隙,他那发梢上汇了滴水珠,落到地上,晕成浅淡的一小团。 而那件蓝白条纹的家居服是v领敞开的款式,在这空当,又有一滴水珠顺着?那领口流进去。 在他平直的锁骨上向?下,再向?下,渐渐地,遗留一串看着?不甚清白的痕迹。 此时的奚澜誉,有种扑面而来的禁欲感。 宁枝不禁仰头多看了他一眼。 奚澜誉的目光跟她的对上一瞬,他没说?话,突然俯身,从?宁枝手中将那吹风机抽走。 片刻后,呼呼风声响起。 宁枝便知道,这就是不要她帮忙的意思。 她往旁边挪了下,正准备给立在她面前的奚澜誉腾个位置,突然看到他吹头发时,在腰侧隐约露出的伤口。 好似被水泡过,有点渗血的迹象。 出于一种医生的本能,宁枝看到的那刹那,便不由凑近,上手撩开。 奚澜誉动作停顿一瞬,他关了吹风机,垂眸看向?宁枝,似笑非笑:“宁医生,你这样,让我很难办。” 奚澜誉维持着?站立的姿势,那吹风机被他随意拎在手里,由着?他的动作一晃一荡。 就像此刻的他,眉眼深邃,但那眼尾,分明含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宁枝半坐,上身前倾,她正凑近仔细看那伤口,闻言,微仰了头,跟上方奚澜誉的眸光对上,“难办什么?” 奚澜誉捻了捻指尖,慢条斯理的:“宁医生,你最好不在男人面前穿成这样。” 宁枝怔了下,顺着?奚澜誉的目光,往下,看到自己敞开的领口。 她脸“腾”一下发热,抓着?奚澜誉衣摆的手松开,侧身将自己不知何时松开的扣子扣紧。 上方,奚澜誉轻笑声,他整了整衣袖,目光淡淡一瞥。 宁枝有些微妙的难堪。 她抿了抿唇,不敢看他,努力?深呼吸,平复好自己慌乱的心情。 她从?一旁的推车上拿过工具,再次俯身。 刚刚她看过,奚澜誉那伤口真的在渗血。 他都不知道疼的么? 是不在意,还是单纯的忍耐能力?强? 宁枝微微侧一下头。 不管哪一种,都挺变态的。 奚澜誉方才这话暧昧极了,宁枝尽量无视,室内那悄然变得旖旎的氛围,她刻意低了头,避开奚澜誉意味不明的目光,嗓音强装镇定,“有点渗血,我处理一下。” 尽管已见过一次,但当宁枝揭开纱布的那刹那,她还是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奚澜誉再晚半秒,这伤就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一瞬间,宁枝心中对奚澜誉所有的微词消失殆尽,她不自觉软了声音,问:“……为什么要救我?” 奚澜誉沉默一霎,没说?话。 宁枝继续轻轻说?:“说?到底,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何必……” 何必将自己弄成这样…… 奚澜誉看着?她,片刻后开口,“我是死?的?就站那看着?你被人捅一刀?” 宁枝噎了下,突然不知道该回什么。 奚澜誉好像有种随时死?地把天聊死?的超能力?。 宁枝默念,至少他救了她,她要宽容大度地对待恩人。 默念完,宁枝微笑,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奚澜誉忽然在她身侧坐下。 她还没弄好呢。 宁枝赶忙将手抬起,生怕那冰冷的工具碰到他伤口。 奚澜誉偏头看向?她,那眼神里含了一些她读不懂的东西。 他将这话题挑开,嗓音有种缥缈的意味:“你怎么不问,没回家的这些天,我在做什么?” 宁枝手下一顿,莫名紧张:“可以问吗?” 奚澜誉沉声:“嗯。” 宁枝将药换好,起身去卫生间洗过手,她坐在他对面,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跟我有关?” 不然,奚澜誉不会将这问题抛给她。 奚澜誉那一贯沉稳的目光中,似乎泛起一丝涟漪,但那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复成那八风不动的模样,“嗯”了声。 今夜有月,清辉洒落。 两人坐在那窗前,月光将他们?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宁枝此刻看奚澜誉,竟有种慈悲的错觉。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心中愈加焦灼。 这样严肃…… 难道他对这段关系后悔了? 宁枝有一瞬若有似无的失落,她拍了拍睡裤的褶皱,站起身,佯装淡定:“既然跟我有关,那就改天再问吧。” 奚澜誉盯着?她,目光带了点侵略感。 尽管,她站着?,他坐着?,但宁枝还是觉得,处在高位的那个人,始终是他。 良久的无声的对峙。 奚澜誉突然开口,嗓音低沉,“这些天,我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跟她做合作夫妻没意思不说?,还全是麻烦,所以他不想?干了? 宁枝看着?他这决绝的态度,越想?越觉得,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况且今天他救了她,那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说?出什么,宁枝都不好拒绝…… 可外婆还在北辰呢,这份合约依旧对她很重要,她暂时还不想?结束。 宁枝假装没听到,指尖扣了下掌心,站定后看向?奚澜誉,默默也?将这话题避开,“不早了,明天再说??” 奚澜誉闻言没说?话,深深看她一眼,他那薄唇抿了抿,宁枝听到他轻微地叹了口气?。 好像有点无奈? 不过不管了。 反正宁枝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 晚上休息,宁枝正趴在沙发那研究,怎么把这东西变成一张床。 奚澜誉在一旁看ipad,见她这样,忽然俯身,敲了敲她的腕,往床上一指,“睡那去。” 这怎么行,宁枝回头,“说?好我睡这里的,何况你还是病人……” 奚澜誉看她一眼,“我是受伤,不是生病,在哪睡都一样。” 宁枝还要说?什么,奚澜誉放下ipad,捉了她的手,将她往床边一送,宁枝顺着?那力?道坐下来。 奚澜誉将床尾那床被子拎起,抖开,随手往宁枝身上一罩。 她便只剩了双眼睛露在外面。 宁枝还想?再挣扎一下,“要不还是……” 奚澜誉目光由下至上,在她面上轻轻一点,嗓音懒懒的,拖腔拉调,“再犟,就一起睡。” 宁枝瞬间闭嘴,没敢再吭声。 屋内昏朦,奚澜誉将所有灯全熄了,只留一盏小小的夜灯。 宁枝看看那光,又看看沙发那侧,奚澜誉模糊的一个轮廓。 尽管看不清,但宁枝知道,那沙发估计都不够让他将腿伸直。 她默默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心里突然淌过一阵暖流,有种类似于温情的错觉。 奚澜誉竟然还记得她怕黑。 宁枝不由去看外面高悬的月。 悲悯无情,但有时,好似又有情。 他们?在安静的夜晚呼吸同一片空气?,望同一盏月光。 宁枝突然有种两人早已相识多年?的荒谬感。 鬼使神差地,她向?上拢了拢被子,将半张脸埋进去,瓮声瓮气?对着?空气?说?了声:“晚安。” 不知多久,或许是在陷入梦境的边缘。 宁枝听到一声类似于低吟的回应,“晚安。” - 第二天一早,宁枝照常洗漱,神情淡然地下楼上班。 诊室内的人见她过来,全都安静了一霎,宁枝不动声色挑下眉,她料想?,她估计是刚刚话题的中心。 宁枝其实挺好相处,专业能力?过硬,又从?不藏私。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50节 但几乎跟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她是好,那这种好仅仅限于表面,她跟人有着?很明显的边界感,更不会与?谁交心。 因此,纵使大家再好奇她与?奚澜誉的关系,血管外科这些同事也?没哪个敢当面问。 宁枝呆了会,便觉得无聊, 何况她在这,别人也?不自在。 那彼此交汇的眼神,明显是想?聊她的八卦又不敢聊。 宁枝不在意地耸下肩,她跟奚澜誉这段关系,能藏则藏,现在藏不住,就算了。 大不了以后合约结束,她就说?,三观不合,阶级差距太大,所以离婚。 宁枝站在门?外想?了想?,转道去神外,也?不知道纪斯何今天怎么样。 她刚路过拐角,还没到神外,宁枝听到师兄李彭笨拙地与?人争辩的声音。 “老师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推自己的学生去挡刀?” “那你说?,他要是不是,他今天为什么不敢来医院?搞不好是被警察带走调查。” “你疯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老师平常对我们?还不够厚道吗?” “他对我厚不厚道不知道,反正对你跟宁枝是挺厚道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看,宁枝这不就替他挡了灾?” 李彭又气?又急:“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是我这么说?,是医院里好多人都在传。他们?都说?,老师这次手术失败,病患家属又将动静闹得很大,这严重威胁他在神外的位置。以后接她班的肯定不是你就是宁枝,他现在就是要么打?压要么拉拢!” 李彭胸口剧烈起伏,但他向?来嘴笨,不知该说?什么。 那人还想?再说?,宁枝两手抄兜,冷声问:“打?压谁,拉拢谁?” 同诊室的那人似乎吓了一跳,愣了一秒才问:“宁枝?你怎么在这?你没受伤?” 宁枝不回,只重复着?问他:“我问你,打?压谁,拉拢谁?” 其实宁枝大概能看出来,之前纪斯何稍微偏着?他们?一些,有的同门?话语间便有些酸,但她那时没在意,毕竟学医纯靠本事讲话,纪斯何带着?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能力?。 但现在,这种忘恩负义的行径,还是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她看着?那位一道进来的同事,语气?虽淡,但话语却凌厉,“你知道为什么每次去研讨会老师都不带着?你吗?” “……为什么?” 宁枝扯唇,下意识学着?奚澜誉轻笑了声,她看着?他,嗓音极冷,“因为没有人喜欢自己身边放着?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 尽管宁枝一再告知自己不用跟这种人一般计较,但她在走廊窗那呆了会后,还是觉得心烦气?闷。 她索性上楼,去看看奚澜誉那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结果今天也?不知怎的,奚澜誉的病房内也?传来一阵争吵。 奚跃霆震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你好好的,你替别人挡什么刀,你要是没了,我们?奚家怎么办!” 奚澜誉嗓音懒懒的,像是根本不在意:“奚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奚跃霆“你”了半天,没“你”个所以然,索性将门?一摔,发现宁枝又站在外面。 两人面面相觑。 奚跃霆哼了声:“别的没本事,听墙角的本领倒是不小!” 宁枝:“……” 待奚跃霆离开,宁枝推门?进去。 奚澜誉坐在沙发那,他大剌剌跷着?腿,挺闲散的样子。 跟奚跃霆方才的气?急败坏相比,他则显得淡定多了。 也?或许,是习惯? 宁枝看了他一眼,不知怎的,互相想?起上次,她感觉他们?父子两不太像的那事。 宁枝看了奚澜誉一眼,又觉得她这么直接问不太好,她想?了想?,还是将目光收回。 奚澜誉没看她,嗓音沉了沉:“想?问什么就问。” 宁枝斟酌半天,用了个比较委婉的问法?,“你父亲跟你的关系好像不太友好?” 奚澜誉点了根烟。 他最近许久没抽烟了,这一抽,宁枝觉得他浑身又被那寂寥的感觉笼罩。 她拢了拢头发,觉得自己还是问得太唐突,“算了,抱歉,当我没说?。” 就在她以为奚澜誉会像以往那样避而不答时,他忽然将他面前的那台电脑一合。 “啪”的一声,在室内格外清晰。 宁枝觉得周边温度都冷了一瞬。 两人的目光对上,宁枝不觉摩挲了一下手臂。 奚澜誉就在这沉寂中开口。 像她昨晚看的那轮残月,看似有情,实则也?无情。 “真想?知道?” 宁枝无声靠近他些许,迟疑着?点头。 其实也?没那么强烈地想?知道,但不知为何,她好像有了一股倾听奚澜誉秘密的冲动。 两人放在沙发上的手靠得好近,宁枝犹疑着?,碰了下他的指尖。 微凉的触感,一如既往地,像他这个人。 手腕反被一按,奚澜誉凑近她,薄唇轻启。 宁枝微微睁大眼,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她被他轻轻握住的那只手,下意识颤了一下。 第33章 宁枝过了好一会, 才开始慢慢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他原本不姓奚…… 如果不姓奚,那他姓什么? 宁枝紧张抿一下唇, 有种窥到高门秘辛的感觉, 她偏头看向奚澜誉,“抱歉, 我?可?能没听懂。” 奚澜誉垂眸,微微倾身, 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掸了掸,他逆着?风吸了口烟,才在那淡灰色的烟雾里回望宁枝, 挺淡漠的语气?, “就是你想的那样。” 宁枝皱眉, 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奚澜誉会活得像一个苦行僧, 更理解,她为何?看他,总有股清寒的感觉。 宁枝偏头,观察一眼?奚澜誉的神色,“我?是不是……不该知道这些?” 奚澜誉闻言, 扫她一眼?, 嗓音磁沉,“没事。” 顿了下,他将指尖那烟碾灭,侧身说:“所以, 奚跃霆并非针对你,他厌恶的是我?。” 宁枝微微愣了下。 原来, 奚跃霆刚刚在门口说的那句话他听到了。 所以…… 宁枝放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奚澜誉跟他讲这么多?,其实是怕她听了奚跃霆的那些话,心里会难过吗? 霎时,宁枝心口的位置好像被?一双大手轻轻扯了一下,有点酸胀的感觉。 她可?以接受冷漠的奚澜誉,却好像,有一点无法抗拒他偶尔流露出的这一丝温柔。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这样的呢? 难道是,他为她挡下那一刀的瞬间吗? 不,宁枝想了想,轻轻摇头。 好像比这更早。 是在很久之前。 宁枝重新看向奚澜誉,她没有追问,为什么奚跃霆会厌恶他,更没有深究,他究竟是谁。 宁枝实在太明白,将这种藏在心底的秘密坦然讲出,需要多?大的勇气?。 反正她没有。 奚澜誉重新点了根烟,烟雾中,他神情平淡地好像在讲今天有雨这样的小事。 宁枝深深看他一眼?,她不知该讲什么,又觉得,或许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北城今天真的有雨。 奚澜誉起身,走?到那窗前,屈肘一推,扑面而来潮湿的气?息。 宁枝看到,窗外那雨淅淅沥沥,不时被?风卷着?刮进来一些,朦胧的雾气?蒸腾。 宁枝鬼使神差起身,双手撑在窗沿,抬头看了看天。 灰蒙蒙的一片,偶尔穿过几束光,倒像是她的心情。 那雨有点缠绵,不时飞进来的几滴,浇得宁枝眼?微微眯了下。 奚澜誉手肘就支在同一片窗沿上,他吸了口烟,淡灰的烟雾跟窗外的雨渐渐融合。 他站在那雨前,侧着?身,偏头看向宁枝。 宁枝跟他的目光对上,她没避也没让,反倒是不自觉地往他那靠近了一些。 雨小风轻,吹得宁枝发丝轻轻飘起。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51节 奚澜誉抬手抽烟,那头发便顺着?他的指尖缠绕。 奚澜誉似乎是笑了下,他垂眸,将烟碾灭,猩红闪过,缥缈的灰簌簌而落。 他又在那窗前站了会,突然俯身将窗拉上。 那头发便顺着?他的动作停顿一霎,穿过他的掌心,慢慢垂下。 他们靠得好近,这距离甚至可?以让宁枝感觉到,她的腿只要稍微一动,便能蹭上奚澜誉的。 随意搁在窗沿上的两只手,一大一小,一个骨节分明,一个柔软纤细,像是轻轻一握,他便能毫不费力得将她包裹。 宁枝恍然间有种,她靠奚澜誉已然更近的错觉。 - 不知是享有他的秘密,还?是她想多?,宁枝总觉得,那天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但?具体表现在哪里呢,宁枝说不清。 无非只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但?感觉向来做不得数,宁枝也就没在意。 她这几天诧异的是,奚澜誉这种身份的大佬,果?然住个院都不同凡响。 也不知是谁走?漏的风声,病房里每天,光那各式各样价格不菲的滋补礼盒,就能将将堆满半处的空间,更别提还?有无数的花和果?篮。 而且,这送了东西总得想办法见?见?本?人?吧。 平常没资格的,见?不到奚澜誉的那批人?,这些天可?谓是用尽心思。 有伪装成?保安的,有托人?引荐的,甚至还?有直接在病房门口拦着?的。 时间长了,不光奚澜誉厌烦,宁枝也不胜其烦。 她趁晚上悄悄给奚澜誉换过一次病房,结果?只消停一天,那些人?再次卷土重来。 宁枝无奈,医院里人?多?眼?杂,防也防不过来。 奚澜誉这伤其实恢复得还?行,不如回家休养,至少能得个清净。 宁枝将这想法跟奚澜誉一说。 奚澜誉淡淡瞥她一眼?,“我?没意见?。” 过了会,他慢条斯理补充,“如果?宁医生负责的话。” 宁枝闻言,轻轻挑了下眉,“当然。” 就算是陌生人?替她挡一刀,她也得理所当然照顾人?家,更何?况,奚澜誉还?是她同住一屋檐这么久的室友。 于是,出院这事便就这么定下来。 …… 第二天傍晚,宁枝上完班顺手将奚澜誉的出院手续给办了。 她拿着?单子上楼,正准备去看看张屹带着?人?收拾到什么地步。 那门一推开,张屹不在,宁枝倒意外见?到消失几天的纪斯何?。 “奚总,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是因为我?,您的医药费我?负责,后续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也尽管开口。” 奚澜誉最近听从宁枝的建议,穿休闲款的西衣西裤。 他本?就长得好,又肩宽腿长,无论什么款式,穿在他身上,都有种矜贵斯文的感觉。 纪斯何?说话时,他正坐在沙发那边,面前放着?一册合上的文件和那个他惯用的银质烟盒。 宁枝推门这动静引得屋内三人?齐齐看向她。 师兄李彭站起身,走?到宁枝身边,难掩惊喜,“老师,您都不知道您不在的这几天,宁枝有多?厉害。上回有人?嘴贱,我?说不过,还?是师妹去替我?解的围。” 李彭是那种典型的好好学生,没什么心机,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是什么样。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彭从宁枝进院起,看她的眼?神,就有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同。 奚澜誉闻言,目光扫过李彭,他垂眸理了理袖口,嗓音有点冷,“师妹?” 纪斯何?心思再粗,好歹也是结过婚的人?。 他可?不信这位金尊玉贵的奚总替他学生挡刀单纯只是见?义勇为。 一个男人?,出于本?能地,下意识保护一个女人?。 这到底代表什么。 纪斯何?是过来人?,他可?太明白了。 不过,纪斯何?想象力有限,按照他的思维,这位奚总大概不知宁枝已婚,或者就是,他知道,但?他不在乎。 他可?以不在乎她已婚,但?这不代表,他也不在乎别的男人?的觊觎。 纪斯何?笑了下,默默将话题挑开,说,“奚总,您这次在医院出事,院方?很重视,我?们一定会尽快给您一个合理的答复。” 奚澜誉坐在那,神情淡然,听到纪斯何?这话,他才抬了抬眼?,微抬下颌,指指宁枝的方?向,“不是给我?交代,是给她。” 纪斯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着?说,“是,小宁这边也一样。” 奚澜誉话很少,所有人?跟他聊天,他基本?都是间或应两声的懒散态度。 纪斯何?努力想了半天话题,讲得口干舌燥,终于,约莫过了一刻钟,估计是实在等不到什么回应,他觉得聊不下去了。 “奚总,您一会儿得出院是吧,那我?们就不打?扰您,改天有机会再登门拜访。” 当然,这只是一句客套话。 奚澜誉住的地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进去。 奚澜誉掀眸,扫了眼?站在门口的宁枝,倒也没说别的,微微颔首。 …… 纪斯何?经过宁枝身边时,表情纠结,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悄声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八楼是vip病房,整层楼较之医院的其他楼层,要显得安静许多?。 因此,纪斯何?的话听在宁枝的耳中便格外的清晰。 “小宁啊,不是老师多?嘴,我?就想问问你,这次奚总救了你,你这以后是怎么想的?” 宁枝微微皱眉,这还?能怎么想吗? 她两手抄兜,挺随意地说,“老师,我?当然得照顾他到他伤好为止啊。” 纪斯何?点点头:“说起来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你们到底男女有别,这照顾起来也不太方?便吧,我?听说,你最近晚上是睡在这里的?” 宁枝心头闪过一丝困惑,眉头皱得更深了。 纪斯何?浑然未觉宁枝表情的不对劲,“你看你师兄,他也是男人?,要不你跟奚总说说,让他帮忙照顾着??” 宁枝“啊”了声,“老师,这恐怕不行。奚澜誉这人?很挑剔的。” 李彭站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见?自己被?cue,他那好学生特质又上来了,忙说,“没事,不怕他挑剔,到时候我?研究一下奚总的喜好就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宁枝看了眼?纪斯何?,“老师,我?其实没太懂您的意思。您别兜弯子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纪斯何?咳嗽两声,“小宁,老师是真关心你,你可?别怪老师一大把年纪管这管那的啊。” 宁枝:“知道了,您说吧。” 纪斯何?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压低声音,“老师记得你刚结婚没多?久吧,怎么说,这奚总也是个男人?,你再感激他,也千万不能……哎呀,”纪斯何?挠了挠头,一脸尴尬,“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 纪斯何?什么时候在说话上费过这么多?心思,一时间卡壳不说,还?差点变成?个结巴。 “这”“那”半天,他也没想出个委婉的说法,来提醒他这位看着?在感情上非常单纯的学生。 但?,宁枝竟然神奇地听懂了。 她有点无语,又有点想笑,感情纪斯何?自己琢磨半天,是以为奚澜誉在对她搞什么强取豪夺的戏码吗? 她没忍住,笑了声,“老师,您误会了。” “其实我?们——” 宁枝话还?没说完,背后忽然响起奚澜誉气?定神闲的声音。 细听之下,好像还?有点微妙的不悦。 “我?是她老公,她照顾我?哪里不方?便?” 奚澜誉说完,平静的空气?里宛如炸开一道惊雷。 纪斯何?:“?” 李彭:“??” 这几天,医院里关于宁枝和奚澜誉的传言,衍生出诸多?版本?。 流传最广的那版,大概是说,奚澜誉并不介意宁枝已婚的身份,预备攻心为上,把她抢过来。 奚澜誉这人?身份地位摆在那,有人?觉得离谱,但?随之便有人?反驳,这很靠谱啊,宁枝长得好看能力又好,还?温温柔柔的,两个人?站一起简直配一脸好不好? 除开这版,还?有的人?坚持认为奚澜誉不过单纯是路见?不平,顺手救一下而已。 当然,这里面声音最弱的则是,宁枝不是结婚了吗,会不会老公恰好就是奚澜誉呢? 这猜测刚一说出口,就被?人?狠狠否决。 开玩笑,老公是奚澜誉,简直可?以炫耀一整个医院好吗,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更何?况,上次医院吃饭,这两人?都去了啊,当时分明还?不熟呢。 不过这些传言,宁枝通通不知道。 她这几天,要么在上班,要么在奚澜誉这里,哪里有空听这些八卦。再说,她这回是八卦中心的主角,人?家再怎么讨论,也不会傻到特意跑她面前来聊。 所以,当纪斯何?生出这想法,她只觉得离谱。 离谱的同时,又觉得纪斯何?这笨拙的关心实在有点让人?忍不住发笑。 在场的三人?。 宁枝是微妙中又有点一言难尽;纪斯何?则是一脸懵逼,继而陷入一股深深的尴尬;而李彭惊讶过后,是一种莫名的失落。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52节 只有奚澜誉,微微勾了下唇,上前自然而然地牵过宁枝的手。 就好像已经做过无数次那般熟稔。 他偏头看向宁枝,眉眼?缱绻,嗓音低沉而温柔,“老婆,回家了。” 第34章 直到坐上车, 宁枝想到纪斯何错愕的神情,还是觉得?很好笑。 他肤色本就偏黑,一着急, 脸上黑红交织, 活像个包公,“小宁, 你这……你跟奚总是夫妻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呢?” 宁枝很无辜, “您也没问我啊。” 她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眨了下眼,问纪斯何, “老师, 我们不像夫妻吗?” 奚澜誉就在旁边看着, 何况他刚刚还闹出那样的乌龙,纪斯何哪敢说半个“不”字, 忙改口尬笑,“像,就是太像了,我才担心呢,现在好了, 我这纯属瞎操心呢。” 说完, 纪斯何背过身,偷偷抹了把?脑门上的汗。 宁枝猜,这可能是纪斯何这辈子讲过的话中,脑子里转弯转得?最多的一次。 她?佯装淡定, 憋着笑,将脸对?着车窗, 没忍住,弯了弯唇。 奚澜誉偏头看过去,“这么开心?” “有?一点,你?都?不知?道……”宁枝说话的间隙下意识动?了下,手?上传来一道不明显的禁锢。她?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方才奚澜誉在纪斯何面前演戏时,牵起的她?的手?还没有?松开。他就一直维持着这相握的姿势。宁枝瞬间卡壳,想?说的话也忘了,“你?……” 她?微微挣了下,奚澜誉却反而加了点力道,那指腹又像上次那样慢条斯理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掌心。 宁枝仿佛在瞬间再次置身幼时的那辆过山车,那失重一样的感?觉将她?彻底席卷。 她?期期艾艾,“可、可以放开了……” 奚澜誉笑了声,垂眸整了整袖口。 宁枝因?他这动?作,得?以呼吸大片的空气,然而还不够,她?揿开车窗,晚间的风裹着雨后的清新徐徐吹来,宁枝深深吸了几口,才终于?感?觉她?那失重的心,缺氧的脑慢慢恢复正常。 她?将窗关?上,回身坐正,听到奚澜誉用那一贯懒散的腔调问:“我不知?道什么?” 宁枝想?了好一会,才将方才的话题拾起,不过那股雀跃劲儿已过,她?嗓音平淡地描述原因?,“老师平常太严厉,我难得?看他吃一次瘪,所以没忍住,反正演戏演到底,让他尴尬一下。” 奚澜誉捻了捻指尖,嗓音清淡,“演戏?” 宁枝点头,嗓音里带一丝若有?似无未觉的迷茫,“我们这关?系好像是彻底藏不住了,现在倒是没关?系,但?是以后……”宁枝停顿一秒,垂眸说出那四个字,“合约到期,我解释起来恐怕会有?点麻烦……” 她?几乎可以想?见,当大家知?道她?跟奚澜誉结婚又离婚,院里到时会传出怎样的风风雨雨。 车内似乎有?一霎格外的安静,宁枝以为奚澜誉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不由觉得?有?点沉闷,好像住一起太久,谈及分别总会有?些莫名的情绪,她?想?了想?,努力将这感?觉摒弃,扯出一个笑,“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就说是我自己的问题,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宁枝说完,奚澜誉微微蹙了下眉,他伸手?扶了下镜框,似有?点无奈,“真?这么想??” 宁枝迟疑一秒,点头。 不然她?还能怎么想?。 当初都?说好了的。 车内明明没开窗,但?宁枝忽然觉得?,好像冷了一点。 再看过去时,奚澜誉已两手?交握,微微靠着后背,在闭目养神了。 就好似,他刚刚没问过,而她?也未曾答过。 - 奚澜誉回北江湾,很大程度上是为得?个清净。 谁知?,回来的第一天。 这清净就被打破了。 宁枝值了个大夜班,刚推开门,就看到沙发上坐了个男人。 是跟奚澜誉截然不同的类型。 微长的卷发,花衬衫,一双丹凤眼长而上挑,脸型偏瘦长,一看就像那种妖里妖气的花花公子。 见了宁枝,他笑了声,“哟,这位美女,走错门儿了吧?” 卫浮了说完,看了眼旁边的奚澜誉,“你?门没关??” 宁枝背着包,瞬间有?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尴尬。 奚澜誉没理卫浮了,他站起身,过去将宁枝手?里的包接了,自然而然地甩到沙发上。 他微微挑了下眉,“介绍一下,我老婆,宁枝。” 这开场白一出,宁枝瞬间进入状态,现在一定是需要表演夫妻恩爱的时刻。 她?一手?挽奚澜誉的手?臂,一手?朝沙发上的花花公子微笑颔首,“你?好。” 卫浮了愣了下,有?种不知?今夕何年的错乱,“不是,奚澜誉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 宁枝见奚澜誉不准备开口,她?便习惯性?接话说,“”有?段时间了,因?为还没办婚礼,也就没公开。” 卫浮了眉头皱成一团,低头嘀咕“真?的假的?你?们俩逗我玩儿呢?” 宁枝心下一凛,差点以为要穿帮。 还好,卫浮了说完后,看了眼奚澜誉,很快调整好情绪,恢复成那副散漫的公子哥模样,他热情地朝宁枝伸手?,“你?好你?好,我叫卫浮了,奚澜誉的发小。不好意思啊,这确实有?点突然,我太惊讶了。” 宁枝松了口气,笑着伸手?说:“没关?系。” 结果两人手?还没握上呢,卫浮了感?觉身侧寒光一闪。 是奚澜誉扶了下镜框,那镜片下的目光,杀气重得?简直能杀人。 他见状,将手?缩回去,忍不住揶揄,“瞧你?那小气样。” 不过,经过这番试探,卫浮了大概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上身微微前倾,“是……” 奚澜誉心领神会:“嗯。” 卫浮了笑了声,拍一下奚澜誉的肩,笑说,“可以啊你?,动?作这么快。” 什么动?作快? 他们俩打什么哑谜啊。 宁枝看得?晕晕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她?觉得?自己跟这场景格格不入,再加上她?熬了个通宵,现在困到能原地升天,反应相当的迟钝。 宁枝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她?小声问奚澜誉,“我可以先上去睡觉吗?” 奚澜誉“嗯”了声,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嗓音磁沉,“去吧。” 宁枝这迟钝一直延伸到她?上楼躺下来,她?才意识到奚澜誉刚刚做了什么。 他动?作真?的做得?好自然啊。 宁枝忍不住碰了下他刚刚触碰的那里,好像有?股后知?后觉的微麻的酥感?。 眼前似乎浮现,奚澜誉看着她?时,那温柔得?几乎能将她?溺死的眼神。 她?默默将脸埋进被子里。 怎么感?觉,奚澜誉最近的演技又进步了呢? 这炉火纯青得?,都?能以假乱真?了。 …… 楼下客厅,卫浮了看着宁枝进门的方向,没骨头似的倚在沙发上幸灾乐祸,“原来还没成啊,这姑娘没跟你?住一屋呗。” 奚澜誉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卫浮了见状,支着下巴笑,“奚澜誉,你?该不会搁这装柳下惠吧?” 奚澜誉居高临下扫了卫浮了一眼,那眼神一如既往的熟悉,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就在卫浮了以为,奚澜誉不会搭理他这句话时。 他居然理了理袖扣,在沙发上坐下了。 奚澜誉偏头看他一眼,嗓音低沉,“你?有?什么想?法?” 卫浮了头一次在奚澜誉身边体会到那种被需要的感?觉,他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两臂往沙发上一搭,“我跟你?说,那你?可真?问对?人了。说说吧,遇到哪些阻碍了?” 奚澜誉略一沉吟,“她?好像有?些抗拒。” 卫浮了探身:“抗拒什么?抗拒跟你?……” 奚澜誉睨了他一眼,卫浮了立刻两手?上举,将后半句话咽下去,“你?说你?说,我不开玩笑了。” 奚澜誉两手?交握,微微躬身,点了根烟,他唇颊略凹,吸了一口,才慢慢将他跟宁枝这复杂的关?系大概讲明白。 当然,宁枝主动?找他同居那里,他改成了自己主动?。 卫浮了今天第二次世界观崩塌,“不是吧,奚澜誉,你?为了应付你?们家老头子,居然连假结婚都?用上了?!” 奚澜誉没说话。 这种时刻,他没开口,就等于?默认。 惊讶过后,卫浮了反而平静下来,“我就说这事儿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呢,你?奚澜誉又不是一毛头小子,竟然瞒着我闪婚?合着是个假的。不过……你?在这玩日久生情呢,住着住着还住出想?法来了?” 卫浮了说完,兀自沉思,“不过也不对?啊,要是假的,怎么刚那姑娘演得?那么来劲儿呢,那演技,太特么自然了。” 奚澜誉将那烟在面前的烟灰缸里掸了掸,说:“这就是问题。她?把?这当工作,演戏的时候她?很配合,但?是结束后……” 卫浮了精辟总结:“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屋内安静了几秒。 奚澜誉耐心告罄,他转头威胁似的盯了眼卫浮了,嗓音低沉,“不能好好说,就自己出去。” 卫浮了“嘿”了声,“能能能。”他忍不住附上一句吐槽,“我看你?这人也挺拔钓无情的。”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53节 卫浮了说完,赶紧告饶。 在奚澜誉再一次向他下逐客令前,他想?了想?,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色·诱。” 奚澜誉微微蹙眉,起身整了整衣服,一脸“我真?是多余跟你?浪费这么久”的表情。 卫浮了拦住他,“诶,你?别急啊。你?听我慢慢说。” 奚澜誉显然不准备听他在这长篇大论,卫浮了只得?重新组织下语言,长话短说,“真?的,这招肯定好使。你?说你?长这么牛逼一张脸,成天搁那板着,那姑娘吓也被你?吓跑了。你?听我的,适当微笑,狠狠蛊惑,再说,你?这不是还受伤了吗,”卫浮了并不知?奚澜誉这伤的具体缘由,只当是意外,“这可是天然的独处优势。什么洗澡啊,换药啊,穿衣服啊,哪样不需要人帮忙。你?就死皮赖脸,想?尽办法跟她?产生联系,这帮着帮着……不就可以……” 卫浮了说完,竟真?的看到奚澜誉唇角上挑,笑了下。 他以为奚澜誉是在练习,拍了下手?,鼓励说,“对?对?对?,就这样,感?情再充沛一点,我就不信这还拿不下——诶,你?推我干嘛,我不走——奚澜誉!你?翻脸不认人!” 奚澜誉倚在门框那,冷笑了声,“给你?五分钟,消失。” - 宁枝这一觉睡得?相当的疲惫,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地鼠,有?锤子往她?身上砸一下,耳旁就会响起一声愉悦的“bingo!”,就在她?不知?听了多少次,被吵得?头痛欲裂时,她?终于?对?着天花板睁开了眼睛。 宁枝深呼吸,迷茫地眨了几下眼睛,翻身摸出手?机。 早上九点半。 怪不得?她?这么累,原来才睡不到两个小时。 她?将被子裹在头上,正准备继续睡,忽然听到楼下客厅传来一声响亮的“bingo!”,跟她?那梦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宁枝大脑缓慢地转了一会儿,奚澜誉没有?打游戏的习惯,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那个叫卫浮了的朋友还没有?走。 宁枝本想?再等等,至少躲到家里只剩她?跟奚澜誉两个人,她?再下楼。 可她?睡了个早觉,又没睡好,醒来后整个人又难受又疲惫,更要命的是,她?感?觉口特别干。 宁枝忍了会,还是没忍住,只好换了身较为得?体的衣服,认命地下楼去倒水。 卫浮了见她?下来,将手?机手?柄一扔,说:“嫂子。” 宁枝正喝水呢,闻言直接呛住,她?趴在餐桌前咳了好一会,才将那不适的感?觉压下去。 宁枝咳完,抽了张抽纸,擦下脸,委婉表示,“你?别这么喊我。” 卫浮了朝那小房间看了眼,奚澜誉好像还没出来的迹象。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宁枝面前,“为什么不能这么喊,奚澜誉比我大一点,你?又是他老婆,那我喊你?嫂子,不是应该的?” 宁枝斟酌一下说辞,“就是,我不太习惯。” 卫浮了“害”了声,“那我以后多喊喊,嫂子你?就习惯了。” 宁枝:“……” 卫浮了在餐桌旁坐下,自来熟地招招手?要宁枝也坐。 宁枝迟疑一瞬,抱着杯子在离他较远的地方坐下了。 卫浮了不在意这些,他侧了侧身子,自顾自看着宁枝说:“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奚澜誉会结婚。” 宁枝佯装惊讶的“啊”了声。 卫浮了继续说:“嫂子,你?都?不知?道,奚澜誉这人有?多挑剔,而且他吧,脾气又特别大,以前我们几个朋友还打赌呢,说他这辈子十有?八九孤独终老。没想?到,这一结就结了,还娶了个嫂子你?这么漂亮的。哎,不得?不说,他这命是真?好。” 宁枝无缘无故被吹捧一番,有?些微的尴尬,她?低头战术性?喝了口水。 卫浮了支着头,很感?兴趣似的,“诶,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啊?” 这题宁枝熟。 她?几乎没作停顿,便流利回:“相亲认识的。” 卫浮了听到这回答,还是再次默了一默,感?情他还真?把?这奚澜誉的相亲对?象认错了。 怪不得?奚澜誉以前看他跟看傻子似的。 但?,这可是奚澜誉一手?的相亲细节哎。 卫浮了有?点兴奋,“奚澜誉这人竟然会相亲?哎,你?跟我说说,你?们相亲之后,他都?是怎么追你?的,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嫂子你?都?不知?道,他这人平常冷得?要死,我实在想?不出来他谈恋爱什么样,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宁枝看了眼对?面的小房间,有?点隐隐的焦灼。 奚澜誉怎么还不出来,这些细节她?哪里知?道。 卫浮了见她?正在思索,赶紧乘胜追击,“是不是对?你?特别好,随便什么忙,说一声他就帮了,而且这帮了还无怨无悔,吭都?不吭一声。” 啊,宁枝想?了想?,缓慢地点一下头。 好像确实是这样…… 卫浮了乐了,“真?这样啊?嫂子我实话跟你?说,他这人,虽然平常是闷了点,但?他人品是真?的很不错。就比如这当朋友当老公,他边界感?挺强的,不重要的理都?不理,这掏心掏肺的,全都?是那种在他心里特重要,能占块位置的。” 宁枝又“啊”了声,是这样的吗? 她?更迷茫了。 宁枝本身话就不多,对?上卫浮了这种顶级社牛,她?更加不知?说什么,下意识拢了把?头发,再一次低头战术性?喝了两口水。 喝完,她?终于?感?觉,迟钝的大脑慢慢恢复了运转。 这个卫浮了,似乎对?她?跟奚澜誉的关?系误解很深。 但?她?看着,他们两个又好像很熟的样子。 不然,奚澜誉肯定不会让他进门。 该怎么说呢。 宁枝尴尬地笑了下,有?点犹豫,“其实我跟他……” 卫浮了:“什么什么?” 宁枝顿了一秒,缓缓思考,“我们的关?系可能跟你?想?的呢,有?一点点的出入……不过……” 宁枝还没说完,对?面那门终于?开了。 宁枝索性?闭嘴,将这局面交给奚澜誉。 他穿了身宽松的黑色家居服,气质是与?卫浮了截然不同的沉稳冷静。 他一边往这走,一边扫了眼卫浮了,“你?怎么还没走?” 卫浮了双眼瞪大,跟宁枝控诉,“嫂子你?看,这人是不是很过分?” 宁枝撇一下嘴,不敢说话,只闷头喝水。 奚澜誉眉头微微蹙一下,复述,“嫂子?” “对?啊。” 卫浮了完成套话,抚了抚衬衫,他站起身看着奚澜誉,一脸的同情:“朋友,你?都?不知?道,我为你?操了多少心。” 奚澜誉眉头蹙得?更深了,他看了眼面色有?点泛红的宁枝,转头问卫浮了,“你?跟她?说什么了?” 卫浮了神秘一笑,上前拍拍奚澜誉的肩,声调上扬且愉悦,“没什么,就是发现你?这条路,道阻且长。” 奚澜誉没说话,乜了他一看。 卫浮了单手?握拳,做了个加油鼓劲的手?势,“奚澜誉同志,革命尚未成功,请你?继续努力。” 他们俩打的这哑谜,宁枝又没听明白。 本能听不懂的就跟她?无关?的精神,宁枝起身又去倒了杯水。 等她?倒完水出来,卫浮了已经不知?何时离开,客厅里只剩她?跟奚澜誉两个人。 两人目光对?上一瞬,宁枝想?到刚刚卫浮了的那番话,突然觉得?有?些没来由的紧张。 什么叫,在他心里占一个位置呢。 宁枝想?不明白,咳了声,别扭地率先移开目光。 她?绕过奚澜誉,正准备端着杯子上楼,看能不能趁着困意还在,赶紧再睡一觉。 手?腕突然被人碰了下。 微凉的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宁枝本就紧张,被他这么一碰,她?下意识躲了下,抬眼,眼中闪过一瞬的惊慌。 她?缓了好一会,才尽量语气平静地问,“怎么了?” 奚澜誉没说话,盯住她?看了会,突然垂眸,将后腰的衣摆撩开。 他那手?实在漂亮,指节修长,指骨分明,冷白皮,宁枝看他做这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也觉得?颇具观赏性?,就好像是在现场观赏一幅跨时代的艺术品。 但?这欣赏在看到他伤口的瞬间,戛然而止。 宁枝吸了口气,难掩焦急,“怎么又出血了?” 奚澜誉看着她?,唇角不动?声色勾了下,但?嗓音却压得?很平淡,“不知?道,我现在需要换衣服,能请你?帮忙吗?” 第35章 宁枝把水杯搁在一旁的桌上, 俯下身仔细查看伤口。 她略微皱眉,小声问,“是不是刚刚抻到了?” 奚澜誉沉声, “不清楚。” 可能是卫浮了刚刚在这的原因, 她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唯独弯腰时?, 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脆弱得不堪一折。 奚澜誉眸色暗了一瞬。 宁枝浑然不知, 她将衣摆送至奚澜誉掌心,两人?指尖靠近,不经意地擦了下。 宁枝捻了捻指尖, 说?, “你等?会, 我?先给你重新包扎,你再去换衣服。” 奚澜誉“嗯”了声, 他看着挺不在意,懒散往墙边一靠,摸了根烟,正要点燃。 宁枝没忍住,回身说?, “你伤还没好全, 最好不要抽烟,实在不行,就少抽一点。” 奚澜誉闻言,掀眸, 看了她一眼。 宁枝自觉多嘴,刚想说?算了, 不必听。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54节 奚澜誉倒真的?将那?烟一掐,指尖猩红陷入寂灭。 他轻笑一声,看向宁枝的?目光意味不太明朗。 开口时?,那?嗓音则混了点烟草过滤过的?哑,“听宁医生的?。” 他尾音微微拖长,听着便有种留声的?质感,叫人?心里不由多跳了一下。 宁枝捂了捂耳朵,不太自然地说?,“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奚澜誉扶了下镜框,那?令人?琢磨不透的?目光重新看向她,“叫你什?么,宁枝,还是……”他好似故意停顿一秒,薄唇轻吐,“枝枝?” 啊,宁枝莫名有种羞耻的?感觉。 真的?好奇怪,明明那?么多人?这样喊过她。但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奚澜誉用他那?一贯低沉的?嗓音讲出这两个?字,竟让她听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缠绵感。 宁枝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清醒的?大脑又变成了一团浆糊。 她在“宁医生”和“枝枝”两个?称呼间思考半天,最终无奈地发现,奚澜誉这样的?演技派,哪怕只是连名带姓喊她“宁枝”,恐怕他也有叫她心慌意乱的?本事。 宁枝放弃挣扎,扔下一句,“随便你”,跑去房间找医药箱。 奚澜誉倚在墙边,看了眼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指骨抵额,轻轻勾了下唇。 …… 宁枝拿着医药箱出来时?,奚澜誉已不在原地,她找了半天,最终发现他在自己的?房里。 宁枝进去时?,他正在衣帽间解上身那?件家居服的?纽扣。 宁枝将医药箱放在一旁的?玻璃柜上,“你很着急吗?” 她明明是让他先包扎来着。 奚澜誉微侧身看她,两人?目光对上,他说?,“十分钟后有线上会议。” 宁枝了然,奚澜誉这种自我?要求极其严苛的?细节控,一定无法容忍自己在公司下属的?面前展露出任何的?狼狈。 更别提,让他直接穿简单的?家居服开会了。 眨眼间,奚澜誉已单手将衣服的?扣子解了大半。 从宁枝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他堪称完美?的?上半身,薄厚恰好的?肌肉,走向流畅的?肌理?,还有那?一道深深的?腹·沟·平直向下。 扑面而来的?属于男性的?荷尔蒙忄生张力。 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没来由的?紧张。 奚澜誉冷静、克制、守礼,她见到的?他,哪怕是上次在医院停车场那?样糟糕的?时?刻,他依旧衣冠楚楚,矜贵斯文。 他永远淡漠、疏离、高高在上。 然而此刻,这样一张禁欲的?脸,旁若无人?地在她的?面前,解扣脱.衣,做那?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动作?。 宁枝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说?:“我?出去等?你。” 就在她手抵上那?玻璃隔断门时?,冰凉的?触感与奚澜誉懒散的?嗓音一同来临,他讲话腔调随意,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紧张?” 闻言,宁枝推门的?动作?顿了下,她深呼吸,压下那?股莫名的?热意,转身微笑,“怎么会?请你不要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在我?眼里,你的?身体就是一堆器官和组织而已。” “是吗?”奚澜誉盯着她,突然逼近,他一手掌住那?门,一手将宁枝圈在身下,“不紧张你躲什?么?” 不知是他靠得太近,还是他身上真的?好香,宁枝一瞬闻到,冬日的?冷冽与秋日的?萧索交错,融合成她面前的?空气中,逼近的?那?道强势的?气息。 “我?没躲。” 宁枝莫名不敢触到他的?目光,双手抵在奚澜誉身前,将他轻轻往外推了推。 推了一下,没推动。 宁枝使了些力气。 奚澜誉眉头微皱,几不可闻地闷哼了声。 宁枝忙松手去看,奚澜誉手臂上的?那?道伤口正被?她抓了一下,也不知有没有事。 宁枝有点慌乱,“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她很轻幅度地挣了下,小小声,几近贴着他耳语,“你先松开我?……” 奚澜誉勾了下唇,顺着她那?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退开。 宁枝闷头绕开他,从医药箱里翻找出必要的?工具。 可当她真的?要看他伤口时?,她又犯了难,后腰那?道可以撩开下摆,可手臂上那?道呢。 宁枝两手举着待会要用的?工具和药水,说?:“你把手臂露出来我?看下。” 奚澜誉挑下眉,看着她没动。 宁枝有点无奈,“配合一点,好吗?” 奚澜誉倚着门框,扫一眼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突然夺了,搁在旁边的?柜子上,他略垂眸看向她,“宁医生,既然你这么专业,那?帮个?忙?” 宁枝:“……” 她噎了下,有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 宁枝决定在对奚澜誉的?印象中再加上一条,极度腹黑,极其恶劣。 但,自己种的?苦果自己背。 话都放出来了,宁枝认命地低头给他解衣扣,因靠得更近,她可以更加清晰看到奚澜誉霎时?紧绷的?肌肉线条,冷白中掺了点微粉的?细腻皮肤。 甚至,因她逆着光,她还能看到他肌肤上那?细小的?近乎透明般的?绒毛。 奚澜誉站着没动,任她动作?。 宁枝今天没有扎头发,长发披散,垂头时?,那?绸缎一样的?乌发便顺着她的?肩头滑落,少许停留在奚澜誉的?掌间。 他略一抬手,自然而然地将这头发别至宁枝耳后。 宁枝强装镇定,甚至头都没抬,她在心中默念,淡定淡定,只是肌肉和骨骼的?正常运动,没什?么大不了。 片刻,奚澜誉低低笑了声,他微微躬身,身体压低,那?嗓音气音偏重,好似就响在她耳边,震得人?一阵心头发麻。 宁枝呼吸不觉漏掉一拍,听到奚澜誉拖腔拉调的?声音,“枝枝,你脸红什?么?” - 宁枝最近上班处理?病患,下班还是处理?病患,两相比较之下,宁枝觉得,还是家里的?那?位要更难伺候一点。 他伤的?位置特?殊,经过在衣帽间的?那?次,奚澜誉之后便理?所当然地叫她帮忙。 宁枝每次过去,都要给自己做半天的?心理?建设。 她现在真是很明白,为何古代会有那?么多的?昏君。 奚澜誉这样的?颜值和身材,宁枝每次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勉强保持自己的?专业性,不至于昏头昏脑。 他这要是性转一下放到古代,估计能轻易令君王不再早朝。 接触多了,这直接导致,宁枝有时?睡不着,都不敢吃褪黑素,不然她就会控制不住地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眼前就是医院拐角,宁枝轻微地甩了下头发,将脑中这些累积的?思绪赶走。 为了奚澜誉可以尽快康复,从而减轻她的?愧疚感,宁枝最近都没加班,一下班就往北江湾赶。 手机突然“嗡”了声,是郑一满打来的?电话,宁枝接起。 “枝枝,今晚出去玩啊,我?又办了张新卡,带你潇洒!” 宁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满满,我?真去不了,我?得回去照顾奚澜誉。” 郑一满很不满,“诶,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二次因为奚澜誉拒绝我?了,他一个?大男人?,就算有点伤,又不影响自己生活的?咯?” 宁枝还是说?,“真的?不行,满满,下个?月吧,他是因为我?才这样,我?要是丢下他,也太没良心了。” 郑一满没听完就说?,“就知道你又要这样讲。行吧行吧,就你最有良心,好好照顾你的?奚澜誉去吧。” 宁枝说?了句“什?么啊”,将电话挂断。 …… 自从上次之后,停车场管理?便愈发的?严格,非院方人?员不可进入随意进入员工区,也因为这规定,奚澜誉才勉强同意没让司机对宁枝车接车送。 可能是她最近下班太早,也可能是摒除了闲杂人?等?,宁枝每次进停车场,都觉得有些安静得过分。 她跟往常一样掏出车钥匙解锁,两道尖锐的?提示声在空旷的?空间内久久回荡。 宁枝正准备拉车门,视线内忽然闪过一团黑影,她被?角落里突然冲出的?朱构吓了一跳。 宁枝拍下胸口缓了缓,略皱眉看向因用力奔跑而大口喘气的?朱构,“主任,什?么事?” 朱构看到她跟看救命稻草似的?,“小宁,你跟奚总是夫妻对吧?” 宁枝没说?话,警惕地看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朱构语气焦急,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上次那?人?闹事,我?不是故意喊你的?,我?就是下意识跟你打了个?招呼,我?哪知道他会记得你的?脸,更加没想到后来、后来会发生那?种事啊!我?要是知道,我?就算憋死,我?肯定也不说?话啊!” “以前轮转的?时?候,确实是我?不对,可我?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你一个?小姑娘道过歉了,这件事是不是该过去了?哦还有,上回闹事那?人?搞清了,那?个?死了的?压根不是他妈,他就是一被?雇的?专职医闹,专门来讹医院钱的?,那?病患的?病,早就严重了,去了好多医院,全都不敢做那?手术,那?纪斯何接了,一来他不自量力,二来他倒霉,这能怪我?吗?” 宁枝大概听明白他的?意思,朱构这样的?,大抵不到棺材不落泪,如果竟放下架子找到她面前,想必真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宁枝可不会管他,她手握车门把手,冷声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朱构脸上的?肥肉晃了晃,“医院职位马上换届,这个?关头,吴院长连我?电话都不接,我?想来想去,我?工作?又没问题,那?除了奚澜誉,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宁枝拉开车门,转头说?,“你疯了吧,职位换届考核涉及多方面,你工作?有没有问题也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这关奚澜誉什?么事,麻烦你讲话注意点。” 朱构急切地开始打感情牌,“我?在北城打拼这么多年,为了留下来,我?费尽心思,现在好不容易混出头,奚澜誉凭什?么一句话就……”他把着宁枝的?车门,不让她上车,非常不情愿地开口恳求,“小宁,你能不能回去跟奚总说?一说?,让他放过我?,我?以后不为难你,不,我?根本就没为难过你,我?还可以让你来我?的?科室,我?以后比纪斯何还要器重你,我?们?骨科你懂的?,你的?发展只会更好绝不会比现在差,你就跟奚总说?句话,让他高抬贵手行不行?” 宁枝忽然想到张楠从前跟她说?的?那?些话,朱构倾轧实习生,各种变着法的?要东西,给不起的?就想办法磋磨,直到将人?逼走。 现在,他情急之下吐出的?这句“你懂的?”,让宁枝瞬间没来由的?有点生理?反胃。 她脸色沉下来,狠狠拽了下车门,“你放开,这些解释有多少可信度,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宁枝上车,头也不回地驶出停车场。 …… 回到北江湾,别墅内安安静静,宁枝四处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奚澜誉的?身影。 正在她准备回房时?,那?书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拉开。 奚澜誉估计刚开完会,习惯性将袖口卷了卷。 他穿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可能是因为在家,他没打领带,只随意地将领口解了一颗扣子,露出他脖颈下方微凹的?锁骨。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55节 伸手时?,他腕间那?只名贵的?百达翡丽闪了下。 他眉眼淡漠,是一种位于食物链顶端,俯视众生的?漫不经心。 但那?堪称冷漠的?眼眸,在看到她的?瞬间,微微流露出一丝情绪。 宁枝跟他目光对上,习惯性地放下包走过去,想问问朱构的?事,又觉得自己会不会管太多,纠结半晌,几度欲言又止。 奚澜誉见她这样,扫她一眼,“有事?” 宁枝犹豫着开口,“朱构……是不是你……” 奚澜誉推开卧室门,将腕表摘下,随手放在门口的?台子上。 他转身,凝视她,“是。”奚澜誉嗓音很冷,像掺了冰,“他去找你了?” 宁枝缓慢地点一下头,“他说?,他的?主任位置可能保不住,让我?请你高抬贵手。” 奚澜誉闻言,垂眸看了眼宁枝,“那?你怎么想?” 宁枝上前一步,两手握住他方才那?只解腕表的?手,低头沉思一秒,郑重抬头,“我?请你不要放过他。” 她声音很轻,似在讲述自己那?些经历的?和未曾经历过的?痛苦,“张主任之前跟我?说?过,朱构经常以权谋私,苛待家境一般的?实习医生。可那?些学生,从偏远地区一步步考到这里,付出的?努力非常人?所能想象,他没有资格,更不该有这样的?能力轻易击溃一个?年轻人?的?梦想。如果让他继续,还不知有多少医学生会变得跟他一样,以行医为名行自便之实。” 奚澜誉垂着的?那?只手,轻轻举起,碰了碰宁枝的?脸,“枝枝,你很善良。所以,你把他想得还是太简单。” 宁枝发出一个?尾音上扬的?疑惑的?“嗯”,她看着他,等?他开口。 奚澜誉嗓音淡漠,“北辰要向北城附医输送精密仪器,张屹顺便查了从前的?一些往来,意外发现朱构在骨科仪器那?动了不少手脚。所以,他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主任能不能继续做,而是他究竟要进去蹲几年的?问题。” 宁枝很震撼,不是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有多么的?藏污纳垢,也不是不知道人?性之恶可以恶到什?么程度。 但是,但是。 宁枝还是久久无法接受。 她握住奚澜誉的?手渐渐松开,有些无力,又有些对自己能力尚且不足的?无可奈何。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他品行不端,但是,但是许多人?没有能力做这些。”宁枝有点迷茫,“是否我?们?的?无力与漠视,也是另一种的?纵容?” 她略微仰头。 宁枝的?眼睛其实很好看,是那?种南城烟雨中才能养出的?不自觉的?娇气,看起来雾蒙蒙的?。 她就这样看着奚澜誉,迫切希望可以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奚澜誉嗓音沉静,有着他一贯的?八风不动,他轻轻碰了下宁枝的?唇,一手托住她的?脸,指腹从她的?唇角擦过,带了些力道,略微向上。 他将她略微下耷的?唇角抹平。 宁枝没阻止他这亲密的?动作?,或许是两人?日渐熟悉,或者?是最近接触渐多,更令人?感到不自在的?触碰也不是没有。 总之,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宁枝抿了下唇,发现自己的?内心实则并不抗拒。 相反,她努力地,渴望地,期盼地,在等?待奚澜誉给她一个?回应。 她有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对奚澜誉下意识的?无形的?依赖。 奚澜誉垂眸看了她一会,他高大的?身躯完全将宁枝的?笼罩,从屋外照进来的?夕阳将他的?眼眸衬得格外的?温柔,像幽静无人?的?海域,独独为她亮起的?一盏夜灯。 两人?此时?面对面而站,从窗外灌入的?微风,将宁枝垂顺的?长发吹得轻轻摇晃,那?投在地面的?倒影恰如恋人?间最亲密无间的?相拥。 奚澜誉微微后靠,倚着窗沿,嗓音沉沉,“开心点,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不是有我?吗?” 第36章 之后, 朱构被撤职,他的事情渐渐在院中传开,虽没有准确的版本, 但横竖不过那些?原因, 大家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据说,他后来?病急乱投医, 甚至不顾脸面找到纪斯何的面前,想通过他给?宁枝施压。 这事当然没成。 等纪斯何闲聊时把这桩事当八卦告知宁枝时, 朱构已被警方带走调查一月有余。 纪斯何与他,原本行医理念就不一致,更别?提, 他还胆大包天, 做了那样的手脚。 他当初自愿铤而走险, 如今便该预料到这一系列的后果。 谁都帮不了他。 从那之后,张楠升任骨科主任, 而宁枝在医院的工作?则彻底恢复平静。 但这平静偶有涟漪,比如她最近就有了新的烦恼。 不知为什么,自从回家?后,奚澜誉就好像失去了他惊人的伤口?恢复能力?,现在迟迟没进展不说, 甚至偶尔还会?退步, 时不时就有渗血的迹象。 宁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她这种开小灶的护理方式,应该只会?快不会?慢, 不应该到今天都无法拆线。 她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出一条令人发笑的结论。 ——奚澜誉伤口?的恢复程度跟使唤她的熟练程度成反比。 经过这些?天的摧残, 宁枝现在清楚得知道奚澜誉每一条领带摆放的位置,每一件同色系睡衣的细微区别?,以及他在开会?时习惯喝什么茶,在阅读时喜欢点什么香…… 总之,她觉得自己现在不但是奚澜誉的家?庭医生,还是他专属的私人助理。 问题是,她这样辛辛苦苦,尽心尽力?,他这伤口?还不见?好,这合理吗? 宁枝觉得,既然她这没问题,那一定?是奚澜誉那里出了问题。 她给?他倒了杯茶端进书房,略略皱眉,问,“奚澜誉,你最近是没有忌口?吗,还是你背着?我偷偷运动?,然后抻到伤口?了?” 奚澜誉闻言,将文件一合,瞥她一眼,语气慢条斯理,“除了洗澡睡觉,我都跟你呆在一起,我吃什么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哎,说的也是。 宁枝噎了下,但,她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宁枝简直都要怀疑自己的专业能了,“那要不明天我们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哪里感染,不然为什么跟你同期的病人都能拆线出院,你就迟迟没动?静?” 奚澜誉看?着?她,先是没说话,半晌,他开口?,嗓音平淡,“你很着?急?还是,你觉得照顾我太麻烦?” 宁枝眨了下眼,她分明是担心他,怎么就莫名其妙被扣了顶帽子,再说,他这伤是为了救她,她怎么可能嫌麻烦。 她轻轻摇头,“不是,我只是担心一直好不了,留下什么后遗症。” 奚澜誉笃定?道,“不会?。再说,”他定?定?看?着?她,“不是有你吗?” 他眼神太过缱绻,嗓音低沉而温柔。 宁枝不自在地拢了下头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好像有点不敢跟奚澜誉对视。 她总觉得,那眼眸里似乎多了点什么。 宁枝甩甩头,将这思?绪打断。 她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 奚澜誉“嗯”了声,低头继续看?文件。 宁枝回房间呆了会?,忽然听到书房门响了一声,她下意识便爬起来?,看?看?是否有需要她帮忙的事情。 拧开门的那一瞬间,宁枝忽然意识到,她现在这反应是不是过于谄媚了。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她现在真的好像开始“享受”给?奚澜誉当助理这件事。 两人的目光对了一瞬,宁枝认命地跟在他身后。 奚澜誉单纯只处理文件时,便穿得比较随意,他今天只穿了件缎黑的睡袍,面容俊俦,走动?间隐约可见?他那堪与漫画相媲美?的完美?身材。 他腰间随意垂下的系带将他浑身衬出一种类似高岭禁.欲的气质。 宁枝不由偷偷多看?他一眼。 不得不承认,无论见?过多少次,她还是会?为他这张脸,这具身体惊叹。 宁枝心里很清楚地明白,她根本无法简单地将奚澜誉看?成一堆器官、各种组织。 他就是奚澜誉,是像冷月,像寒剑,像深海一样的奚澜誉。 …… 奚澜誉有早起洗澡的习惯,宁枝之前装模作?样提过一次帮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递一递衣服,她本以为,奚澜誉这样讲究的人不会?答应,没想到,他竟然很轻易地点头了。 于是,宁枝成功为自己又扩充一条生活助理的工作?范围。 奚澜誉垂眸将带子解开,好神奇,他明明这么久没锻炼,但他身上的肌肉线条跟她第一次见?时竟然相差无几?。 这个人要不要这么可怕。 奚澜誉隐在那半开的门内,他站得懒散,看?都没看?,修长的手指将那带子一挑,随意地递给?浴室外的宁枝。 宁枝一贯不敢瞎看?,但今天,当她眼前闪过那道模糊的身影时,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出声喊住奚澜誉,“等一下。” 奚澜誉挑下眉,站在推了一半的浴室门那,转头看?向她,“有事?” 宁枝闭着?眼睛点头,她把手里质地柔软的睡袍递给?他,“我忽然想到个办法,可以让你的伤口?好得快一点。” 奚澜誉:“嗯?” 宁枝匆忙下楼,快走出去时,她又折身回来?叮嘱奚澜誉,“你不准动?哦。” 说完,没等奚澜誉回应,她跟一溜烟似的小跑出去。 奚澜誉看?了眼她的背影,没忍住,笑了声。 …… 宁枝回来?时,奚澜誉已穿戴整齐,他正倚在门框边,手里摸了根烟。 见?她过来?,又瞄了眼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奚澜誉微微蹙了下眉,将那尚未点燃的烟随手扔进烟盒。 宁枝看?一眼他的神色,便知他不会?好好配合,她耐心解释,“你不要这副表情,我觉得你的伤口?迟迟好不了,跟你每天洗两次澡也有关系,毕竟伤口?刚上药没多久,就又被水给?泡没了。你以后洗澡,先用保鲜膜把伤口?裹起来?,尽量减少水流对伤口?的冲击。” 奚澜誉收了笑意,眉头深深蹙起,他似无语到极点,好半天,才压着?嗓子出声,“不行?。” 宁枝就知道他不会?答应,她做好据理力?争的准备,“这个真的挺好用的,小时候我打完疫苗不能碰水,外婆都用的这个方法,你就试一次,不行?再说?” 奚澜誉还是不答应,他将门推开,转身往里走。 就在那门关上的瞬间,宁枝眼疾手快一手扒住门,一手拽了他的手腕,眼带恳求,“就一次,求你了。”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56节 奚澜誉垂眸看?了眼,她一定?不知她的手有多么软,也一定?不知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有多么让人不忍心拒绝。 奚澜誉喉结滚了下,他似叹出一口?气,深深闭了下眼睛,再看?向宁枝时,他薄唇轻吐,神情一贯的淡漠。 宁枝觉得有戏,她眨了下眼睛,听到奚澜誉那无情的声音,“谁主张谁实践。” 宁枝:“……” 过了约莫五分钟,宁枝认命地从奚澜誉手上接过他的睡袍。 他去衣帽间换了身简单的家?居服,上半身就这样在毫无保留地在她的眼前。 宁枝从前只见?过他穿上衣服时不经意的欲盖弥彰,如今他这样坦荡,宁枝觉得有种强烈的,令人无法抵挡的视觉冲击。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甚至,这室内的空气似乎也突然变得稀薄,她必须很努力?地,才能在奚澜誉的面前保持镇定?。 但这样慌张的似乎只有她。 奚澜誉神情平淡,眉眼疏懒,他略微低垂眼眸,漫不经心地盯着?她看?了一眼,随后便毫无负担地张开双臂。 宁枝感觉到他喷洒在自己颈侧的呼吸,灼热而滚烫,烧得她那片肌肤好似不是自己的。 宁枝往前一步靠近时,她好似听到一声奚澜誉胸腔里溢出的若有似无的轻笑。 她刚才有多提倡这个方法,现在就有多后悔。 不就是伤口?好得慢一点吗,慢就慢呗,她干嘛要多此一举,现在好了,不用照镜子,宁枝也知道自己的脸恐怕已经红得没法看?了。 奚澜誉见?状,淡笑声,盯着?她的眼眸似笑非笑,“需要我教?你从哪里开始?” 宁枝抬眼,对上他的脸,她不由咽了口?口?水,果断摇头,“不用。” 她动?作?僵硬地在奚澜誉身上比划,两人相处至今,从没有哪个时刻比得上现在。 她真是紧张得要疯掉了。 奚澜誉却偏在这时,在她几?乎要灼烧的心上再添一把火,她忽然将她的手腕一捉,热气席卷,他那低沉的嗓音响在她耳畔,“从这里。” 天呐,宁枝觉得她现在的心里有一座火山,正在爆发的临界点。 她的指尖触到他的皮肤,虽冰凉,但宁枝却在一瞬感到扑面而来?的热意。 不是小簇小簇的火苗,而是大把大把,能将她整个吞没的那种。 宁枝撕了一块,这动?作?看?着?更像从背后虚虚环住他的腰。 两人靠得好近好近,这姿势也暧昧到极致。 淋浴间很安静,那声“刺啦”,便显得格外的清晰。 她能感觉到,当她靠近时,两个人同时有些?微乱的呼吸。 慢刀子割肉,他们其实都不太好受。 宁枝霎时觉得她这提议蠢到爆了,她心底那火山彻底喷发,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条鱼缸里的鱼,没有腮,无法呼吸,又被玻璃外的火焰炙烤,处在一种悬浮的窒息的边缘。 宁枝深深提起一口?气,缓慢呼出。 她说,“算了。” 经过奚澜誉身边,宁枝不由摸了下自己的心口?,那里似乎跳得格外的快,宁枝有些?心不在焉,浴室内本就湿滑,她脚底踩空。 眼见?就要摔了,宁枝下意识拽住身边的东西,奚澜誉也在此时伸手扶了她一把。 待她好不容易站定?,有道含了点笑意的懒散嗓音从上方传来?,“抱够了吗?” 并非像她们初见?那样的冷漠,而是一种纵容和宠溺,那意思?大概是,如果没抱够,他乐意再让她抱一会?儿。 宁枝本就紧张,现在这样,她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她嗓子眼发干,联想这两次的差别?,她莫名地再一次想到上次卫浮了跟她说的那些?话。 宁枝抬眸看?了眼奚澜誉,却似乎被他那目光烫到,她下意识低头,不敢再看?。 奚澜誉对她…… 不可能吧。 这怎么可能呢? 对,一定?不可能。 宁枝默默退开,她甚至没再看?奚澜誉,也没再说话。 那匆忙甩上门离开的背影,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慌乱,几?近落荒而逃。 奚澜誉怀中似还有那温软的感觉,他勾了勾唇,眸色深了一瞬。 - 自从考进北城附医,宁枝就没有享受过一次完整的假期,不是要值班,就是科室临时有事,长此以往,她几?乎失去正常的时间概念。 这直接导致,国庆来?临,她多出整五天的空闲,她反而躺在家?里,不知该做些?什么。 奚澜誉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小姑娘穿一身简单的浅杏色睡裙,盘腿歪头靠在沙发上,柔软的长发在肩侧垂落,那肩带欲坠不坠,随着?脑袋的轻点而晃晃悠悠。 这场景,实在太像等待丈夫归家?,结果小妻子抵不住困意,偷偷睡着?。 奚澜誉忍不住弯唇,轻笑了声。 宁枝被这笑惊醒,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奚澜誉?你回来?了?” 他出门时特?意跟她说过,好像是公司有重要的事情,宁枝闲的无聊,索性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他,没想到,突然就来?了困意。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下头发。 宁枝刚刚睡醒时的嗓音软而糯,含了点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憨。 奚澜誉兀自捻了捻指尖,克制住自己想去拥抱她的冲动?。 宁枝看?了他一眼,回身将已不知讲到哪里的电视剧暂停,她站起身,那搭在身上的毛毯滑落在地,像一道逶迤的浪,不由在人的心间荡了一下。 “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宁枝很有“生活助理”的自觉,她只希望,在她的努力?照料下,奚澜誉可以快点好起来?。 奚澜誉闻言,垂眸挽了下袖口?,他将脱下的西装外套顺手挂到门边,嗓音一贯的低沉,“不急,你先睡会?,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宁枝微微惊讶,“我吗?” 他之前倒是从未有过这种需求。 奚澜誉看?向她,“嗯”了声,“要带女伴。” 哦,那怪不得。 可,宁枝不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指尖,他这样的身份,以往参加这种场合,应该会?有固定?的女伴吧? 奚澜誉似看?出她的想法,嗓音清淡,“以前懒得带,现在情况不同。” 屋内开了窗,那风吹起宁枝垂在身侧的长发,将她清明的思?绪吹得杂乱。 现在有什么不同…… 是因为她,还是因为那封合约…… 宁枝感觉自己心口?有块地方被扯成一团乱麻,她根本理不清楚。 想了想,宁枝还是没忍住,问,“你为什么不找别?人?” 奚澜誉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 他镜片下的目光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压迫,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我的意思?是,想做你女伴的人应该不少。” 她还没说完,奚澜誉便突然凑近,他微微顿了下,俯身,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唇角轻勾,“你是我老婆,我不带你带谁?” 他嗓音带着?股天然的懒散,尾音拖长便格外的好听,像老式留声机在宁枝的耳边缓慢旋转。 宁枝不自觉地深深吸了口?气,总觉得,心里好像有个地方空了一下,又瞬间被奚澜誉的话填满。 第37章 钱江半岛, 九点半。 车窗外,受邀客人陆续进场。 宁枝坐在?车内,最后一次拿出小镜子确认妆容。 奚澜誉垂眸整了下袖扣, 偏头看她, 挺散漫的?语气,神情却认真, “枝枝,你会不会太紧张?” 宁枝没理他, 兀自整理了一下额边的?碎发。 奚澜誉告诉她这件事时仅剩三小?时,在?他的?思维里,三小?时甚至可以休息一会再出发, 但宁枝第一次以他女伴的?身份出席这种?场合, 就算不为奚澜誉, 她自己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错丢脸。 所以,她光选裙子就选了一小?时, 实在?抉择不出,最后,还是奚澜誉给她拍板一件腰部镂空设计的?白色鱼尾长裙。 宁枝平常多穿偏舒适的?款式,极少展露自己的?身材。 其实她个子高,脸蛋漂亮, 双腿修长, 身材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这裙子便几乎将?她的?优势完全展露。 曲线玲珑,凹凸有致。 奚澜誉看着?她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深了一下。 宁枝将?镜子放进手包,微微侧身跟他的?目光对上, 迟疑着?说,“你应该也能看出来, 我跟钱维远的?关系相当剑拔弩张,所以我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女儿,但其实并?没有来过这种?场合。”宁枝顿了下,咬唇,“所以一会儿,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请你多担待。” 奚澜誉盯着?她看了会,蓦地轻笑,“枝枝,你未免太看轻自己。” 宁枝已懒得纠正他这称呼,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听。 不过说实话,听多之后,她还真有点脱敏,她现在?从?一开始的?脸红心跳变成如今仅仅只有一点点细微的?耳热了。 宁枝捂了下耳朵,看着?他,“要不你下次还是一个人来,我觉得我不太适应。” 奚澜誉闻言,伸手碰了碰她的?脸,他推门下车,绕过车前,走到宁枝那侧将?车门拉开,微微俯身,做一个邀请的?手势。 宁枝侧身,看了眼不远处那模糊交错的?灯光。 一派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57节 宁枝屏了下呼吸,将?手递给奚澜誉。 直到此?刻,她才有一种?奚澜誉在?北城,究竟象征怎样?的?身份和地位的?实感。 两人领证后,活动区域大多仅限于北江湾,就算同他去别的?地方,也是类似山间别墅,奚家老宅这样?的?私人场所,并?不会直面如此?多审视的?目光。 但现在?,在?这里。 宁枝一下车,便几乎被四面八方投来的?或打量或好奇的?目光淹没。 她握着?奚澜誉的?手控制不住地紧了一下。 奚澜誉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掌心,他垂在?身侧的?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宁枝的?腰,宁枝在?感受到那片冰凉时,微微瑟缩了一下。 这姿势,在?外人看来,更像宁枝主动倚靠在?奚澜誉的?怀中。 奚澜誉不动声色勾下唇,搭在?她腰侧的?手缓缓收紧,他的?大拇指指腹不经意地划过宁枝后侧的?腰.窝。 宁枝下意识想躲,被奚澜誉略使了些?力道,重?新?按回他怀里。 他掌着?宁枝的?腰,走动的?间隙,他微微俯身,用两人才能听到的?低沉嗓音,回答宁枝方才的?担忧。 “纠正你两件事。” “一、这些?场合你以后会常来,总有适应的?一天?。” “二、有我在?,不用怕,想做什么?就做,随意点。” 宁枝不禁仰头看了他一眼。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奚澜誉线条堪称利落的?侧脸,那浮华映照下,他清冷出尘的?面容看着?与这名利场分外的?格格不入。 但多么?奇怪,分明?最不屑涉足的?那个人却拥有着?搅动这一池资本的?绝对能力。 …… 宁枝从?小?到大走过许多路,但从?没有哪一段路,让她觉得有今天?这样?漫长。 他们刚进门,便有人端着?酒杯找奚澜誉攀谈。 这种?应酬交际的?场合,谈话总得找个切入点,宁枝很不幸地被选中。 “奚总。”那人笑了笑,“您身边这位是?” 奚澜誉轻轻揽着?她的?腰,闻言,略垂眸看了眼宁枝,嗓音低沉而?温柔,“我太太。” 那人似有点惊讶,转过头又仔细打量宁枝一眼,笑问,“怎么?没听说,奚总莫不是不舍得将?佳人带出来吧?” 奚澜誉勾唇,“没,改日喜宴,一定请你。” 几番交谈试探,那人放下心来。 原来奚澜誉是先领证还没办婚礼,并?非因他上回与北辰竞标,而?由此?开罪了他。 满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各人与各人的?交谈,话里藏话,刀里藏刀。 宁枝微微后靠,几乎倚在?奚澜誉的?怀里,她拿着?酒杯的?手无意识摩挲了一下。 这些?生意上的?往来与她无关,她也不关心。 她在?意的?是,好像从?今晚开始,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与奚澜誉的?关系。 在?这之前,他们其实更接近于隐婚,要不是医院那次实在?万不得已,宁枝肯定不会主动披露这层关系。 她一直以为,奚澜誉也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当他提出要她做他的?女伴时,宁枝认为自己只会是奚澜誉口中的?一时兴起。 或者,顶多是有些?利益关系的?合作对象。 但她根本没想到…… 奚澜誉会这样?坦然。 宁枝低头,佯装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 在?他们之间,从?那晚在?停车场开始,有些?东西似乎就慢慢地不一样?了。 可是…… 宁枝尚未想出结果,便听到郑一满雀跃的?声音,“枝枝!奚总!” 谢天?谢地,她的?救星来了。 宁枝火速从?方才的?情绪抽离,看向郑一满,“满满?” 郑一满见状,本想上前挽住宁枝的?手臂,但奚澜誉这么?强的?气场,她又有点怵。 想了想,她看向奚澜誉,说,“奚总,可不可以把您老婆借我一会儿?” “您都不知道,我最近根本约不到她,要么?说要在?家照顾您,要么?就是担心您找她有什么?事,我都约了一个多月了,我感觉啊,再这么?下去,您在?枝枝心里的?份量迟早比我这个闺蜜都重?!” 不知郑一满的?哪句话取悦到奚澜誉,他将?手松开,低头看了眼宁枝,嗓音清润,“去吧。” 郑一满“哎”了声,拉着?宁枝离开的?间隙,她似想起什么?,突然转身,“对了,奚总,我上次跟您秘书约时间来着?,但是没约到,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您聊一下画廊之后的?商业计划。” 奚澜誉微抬下颌,指了指不远处的?张屹,“跟他约的??” 郑一满摇头,“不是他,好像是个更年?轻一点的?。” 奚澜誉“嗯”了声,“下次找他,张屹会单独安排。” …… 休息区。 郑一满将?酒杯搁在?桌上,托腮看着?宁枝,“枝枝,你知不知道,奚总刚刚这行为是什么??” 宁枝皱下眉,“你不是说过吗,汇报画廊以后的?……” “错!”宁枝还没说完,便被郑一满斩钉截铁地打断,“你只看到了表面。奚总刚刚的?举动,实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行方面。” 宁枝“啊”了声,“有吗?奚澜誉是商人,我觉得主要是因为你的?画廊在?盈利吧?” 郑一满眯了眼,笃定摇头,“我这画廊在?北辰面前完全就是小?打小?闹,奚澜誉会看上我这点利润?”她凑近宁枝,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光是见奚澜誉一面,就需要托不知多少层关系,可是现在?呢?” 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可能是你……” 郑一满是个急性子,她轻轻撞了下宁枝的?肩,“我跟你讲,就是不可能,凭我多年?谈恋爱的?经验,奚澜誉十有八九喜欢你。” 宁枝还是有点犹豫,她不敢去深究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郑一满看了眼这间会客厅,说,“说实话,我之前只是有点感觉,但我现在?差不多可以肯定。” “奚澜誉在?你之前,从?来没公开带过任何一位女伴。其实吧,这种?场合他这些?年?基本都不怎么?来了。” 宁枝微微皱眉,“为什么??” 郑一满抿了口酒,“这些?晚宴就是名字好听,说到底,就是变相的?谈生意,北辰那种?档次,根本不需要在?这里进行利益交换。” 宁枝“哦”了声。 郑一满忽然凑近,她盯着?宁枝的?眼睛,“枝枝,但是他今天?带你来了哎,你知道吗,这其实是他在?带你露露脸,告诉圈子里这些?人,你是他罩着?的?。诶,你这么?聪明?,不要告诉我,你一点都没感觉到他对你很不同哦。” 宁枝莫名被郑一满这语气搞得有点紧张。 但,她心里的?那一团乱麻好像渐渐理出了一点头绪。 她默了片刻,底气不太足地说,“可是,他从?来都没讲过啊。” 郑一满点点宁枝的?脑袋,“哎呀,我真服啦。我做个假设,如果他现在?告诉你,他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宁枝微微往后靠,当身体贴上沙发,她才开口,嗓音很轻,有种?不自觉的?迷茫,“满满,我妈妈的?事你知道的?。我对感情可能……不太积极……坦白说,如果他真的?喜欢我……我也不知道……大概,会想自己躲起来再想一想吧……” 郑一满两手一拍,“这不就得了,就你这缩头的?小?王八样?,人家也不敢跟你打直球啊。” 宁枝被郑一满这比方弄得哭笑不得,“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郑一满讲话的?间隙,目光一瞥,好像看到什么?熟人,她起身要走,拍了拍宁枝,最后说,“反正你好好想想吧。奚澜誉跟钱维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觉得你没必要因为他,而?错过奚澜誉这种?极品。反正他对你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是真不赖。” “枝枝,”郑一满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说,“一个男人爱不爱你,不管他说没说,他在?行动上一定骗不了人。” …… 郑一满离开没多久,宁枝坐了会,觉得有点无聊。 她正准备出去透会气,刚站起身,便看到那硕大的?落地窗前,端着?酒杯看向她的?奚澜誉。 男人模样?是万中挑一的?好,就算在?这样?的?场合,他也丝毫不逊色于场内的?任何一位贵公子。 更别提,他那周身散发出一种?对名利毫不在?乎的?淡漠气质。 宁枝鬼使神差朝他走过去。 靠近的?一霎,宁枝感觉他那一贯没什么?情绪的?眼里似乎涌上点微不可察的?涟漪。 而?这涟漪,刹那在?她的?心中掀起一阵风浪。 奚澜誉一手端着?酒杯晃了晃,一手熟稔地揽过她的?腰,他微微用了点力,宁枝被他强势地按在?身边。 他喝过酒,呼吸灼热,几乎抵在?宁枝脖颈边,他低低笑了声,被酒液浸润过的?嗓音,喑哑而?蛊惑。 “枝枝,有没有告诉过你。” “你今天?真的?好漂亮。” 第38章 宁枝鼻尖嗅到一股酒液混合雪松的清冽, 她不觉透过那窗,望见悬在天边的一轮幽月。 孤寂清冷,却又明亮而慈悲。 这简直像极奚澜誉。 两人身?处宴会?厅拐角, 在厚重?窗帘的掩映下, 音乐声朦朦胧胧传过来。 奚澜誉的身?躯几乎全部罩住她的,宁枝微微偏头?, 看见玻璃窗中?那几近缠绵的姿势。 他嗓音低哑缱绻,扣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58节 宁枝霎时浑身?紧绷, 呼吸也漏掉。 在人声鼎沸中?,感受到一种类似于偷.情.的禁.忌感。 宁枝伸手,抵在奚澜誉身?前, 轻轻推了一下, 她别在耳后的发落下, 恰好撩在奚澜誉心口的位置。 虽是无意,却最是勾人。 宁枝闷头?, 指尖无意识抓着奚澜誉的衬衫下摆,小声说:“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奚澜誉垂眸看她一眼。 认识至今,他见过她的许多种模样,冷淡疏离的, 随性简单的, 偶尔俏皮的,但唯独没见过,今晚这样清纯中?透着妩媚的。 那绸缎般的黑发,发尾微微打着卷儿, 再?配上她那白皙无辜的面容,让人生出保护欲的同时, 又控制不住地衍生出攀折的堕望。 奚澜誉喉结滚了下,他看向她的目光愈深,嗓音沉沉,“我说,累不累,先回家?” 宁枝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坦白讲,确实挺累的。 可能?是奚澜誉第一次带女伴的关系,宁枝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那四方?八风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尽管她做过心理建设,并不是不在意,但当?她真的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且将?近三个小时,她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心理的疲惫程度堪比值了个大夜班。 宁枝看着奚澜誉,淡声问,“可以先走?吗?会?不会?影响到你?” 奚澜誉笑了声,“不会?,随时都可以。” 经过今晚,尤其是郑一满跟她讲过那番话后,宁枝心里便处于一种既清晰又杂乱的矛盾状态,她有点自我逃避似的,根本不敢直视奚澜誉那意味不明的目光。 见他说可以,宁枝便垂头?拿包,不发一言,默默跟在奚澜誉身?后。 额前突然撞上一抹微凉。 宁枝抬头?,对?上奚澜誉守株待兔的眼眸。 他捉了她的腕,轻松地握在掌心,嗓音柔和,“路都不看?” 宁枝怔了下。 奚澜誉今晚,好似格外的不同。 讲话温柔,有足够耐心,眉眼噙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手腕处酸酸麻麻,宁枝微微挣了下,却没有挣开,反被奚澜誉捏了捏,握得更紧。 他回身?,理所当?然的语气,近乎无奈地提醒她,“枝枝,配合一点。” 他们还在大家的视线所及范围内,而奚澜誉今晚给宁枝认证的身?份是他的新婚妻子,两人如果在此刻表现得貌合神离,难免会?引人非议。 宁枝默了默,便没再?挣扎,任由?奚澜誉牵着她。 其实,这并非他们第一次这样亲密地以掌心触碰彼此柔软敏感的地带,但,这却是宁枝首次,认认真真地感受…… 感受奚澜誉带给她的一系列堪称头?一遭的身?体?反应。 他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很有力量感,扣住宁枝时,她可以感受到荷尔蒙炸裂的微糙的男性气息。 宁枝想,这大概是他常年运动,在身?体?上留下的痕迹。 她近乎不止一次感叹,这样冰冷的人,他的掌心却是温热的。 今夜晚风微凉,吹在人身?上,卷起一阵细小的战栗,然而这恰到好处的温,却莫名地,在这样的时刻,让宁枝感到一阵暖意。 启开车门前,宁枝不由?抬头?去?看。 幽蓝浓稠如油画般的暗夜,繁星点缀,那簇拥着的月,似也笼上一层阴霾,好像就跟墨色的天一样,染上那抹让人难以忘怀的深蓝。 宁枝不由?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腕,月光透过云层,混着路边昏黄的灯光,将?奚澜誉,将?她,将?他们,都晕上一层又暧昧又朦胧的色彩。 …… 回到北江湾,宁枝宛如打过一场抗日持久的战役,她扔了包,甚至疲惫到连上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卸下力气,后靠在沙发上深呼吸。 奚澜誉看她一眼,习惯性脱下外套,拽了拽领带,微微躬身?,坐在宁枝身?旁。 两人都喝过酒,不经意凑近时,可以闻见彼此呼吸间那浅淡的气息,有种间接交换空气的感觉。 约莫五分钟,奚澜誉刚从那银质烟盒里随手摸了根烟。 宁枝突然想到什么?,略微侧身?,看向奚澜誉,“对?了,你给我看一下你的伤口,如果能?拆线的话,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后天我得回趟南城,等再?回来,估计就得是国庆后了。” 奚澜誉闻言没动,眼带询问,盯了她一眼。 宁枝犹豫一秒,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决定老?实回答,“是这样的,就是外婆已经决定要在北城养老?,那南城的那间老?房子其实我们祖孙俩都用不上,与其空置落灰,不如卖给有需要的人。” 室内静默一霎。 奚澜誉隔着镜片望着她的眼眸微微眯了下,宁枝还以为他是有什么?看法?。 结果,是奚澜誉起身?,挽了挽衣袖,挺随意地说,“那我们明天上午看望外婆,下午拆线,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 宁枝略有些惊讶地“啊”了声,“……为什么??” 脑中?莫名想到,郑一满说的那句,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那他就算嘴上不说,他的行动也不会?骗人。 宁枝抿下唇,这是否就是现代人在爱中?追求的“事事有回应”呢? 她莫名不敢看奚澜誉,宁枝垂着头?,视线内是那杯奚澜誉顺手为她倒的水。 水温恰好,一半热一半凉。 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她爱兑这种温度的水喝。 宁枝端起掩饰似的喝了一口,没喝到,当?她还是假装咽了一口。 与此同时,奚澜誉淡漠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他解释,“顺路,北辰在南城的子公司刚落成不足三月,我去?视察。” 宁枝眉眼下耷,缓慢地“哦”了声。 子公司这事她好像偶然间听谁说过,所以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好像应该松一口气,但不知怎的,又有股坠坠的类似于的失落一样的心情? 宁枝瞬间有点心不在焉,端过那杯水,就准备绕开奚澜誉上楼。 然而,也不知是她今天真的有点累,脑袋昏昏沉沉,还是她没注意脚下。总之,当?她路过奚澜誉身?边时,不知什么?磕了她一下,她没站稳,连带着手上那杯水霎时倾倒。 ——将?两人都泼了个满怀。 宁枝站在原地错愕一秒,待反应过来,她迅速将?杯子搁到桌上,抽了纸巾,弯腰去?擦奚澜誉那被她泼得湿透的西裤。 她语气有些仓惶,“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奚澜誉两指抵额,似笑了声,“这个位置,要是有意,我真该怀疑你对?我图谋不轨。” 宁枝听完,抿了下唇,愈发的焦灼,“不会?。” 宁枝说完,奚澜誉眉眼一刹冷淡下来,没再?说话。 宁枝顾不上他,她此刻心里很急,这直接表现在,她手下动作加快,只想赶紧逃离这令她觉得窒息的事故现场。 两人的呼吸都因这意外而缓缓地加快,放缓,错乱,融合…… 宁枝闻见她自己?身?上偶尔散发出的白茶的气息,无声无息地混合奚澜誉那标志性的雪松木质香。 她很不自在,在她那柔若无骨的手下的奚澜誉亦不会?好受。 某个瞬间,他沉沉呼出一声,一种压抑的,几近于嗓子眼溢出的低.喘。 宁枝觉得仿佛过去?一个世纪,然而实则却不足一分钟。 她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每一秒都让人难捱。 奚澜誉深深闭眼,突然捉了她的手,掀眸看向她。 宁枝微微一颤,被他那眼中?瞬间涌动的谷欠念吓到。 大学时,她曾读过一本小说。 宁枝此时莫名在脑中?浮现那本小说的书封。 「令禁欲者沉沦,拉高岭之花下神坛,让佛子破戒。」 那时,她只不过随手一翻。 然而多年后,这段话却近乎宿命般的契合当?下的场景。 奚澜誉浑身?的淡漠、理智、斯文,好似在此刻,在当?下,在这一分钟,彻底崩坏。 他甚至都没动,只维持着那样后靠沙发,双.腿.因宁枝的动作而微微打开的姿势。 伸手微微一勾,宁枝那本就纤细的手腕便被他捉在掌心,他用了点力,宁枝便一手撑在沙发那侧,一手被他控住。 奚澜誉勾了下唇,嗓音似被砂纸滚过,带着浓浓的颗粒感,“枝枝,我是个正常男人,不是柳下惠。” 他那目光瞥了她身?前,另只手随手捞过沙发上的毛毯,盖在那宁枝未曾察觉亦被打湿的锁骨下方?。 奚澜誉目光灼灼,看着她,宁枝清晰看到,他额角青筋跳了下,神情克制而隐忍,“你这样,很容易出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宁枝几乎一听便懂,她那脸迅速发热发烫,连带着耳垂也泛红。 她捻了捻指尖,那里似乎还有方?才,那一瞬被硌到的有形的触感。 有些领悟后知后觉到来。 令人脸红心跳,让这室内的气息都变得愈加的暧昧。 她呼吸错乱,奚澜誉亦如此。 成年男女,昏暗客厅,水声,喘.息.,凌乱,无措,升温。 啊,真是要让人疯掉了。 宁枝拢紧奚澜誉抛给她的那条毛毯,两手捂住脸,闷声闷气,说了声“对?不起”,逃也似的跑上楼。 …… 等她回到房内,听到对?面卧室,那隐隐约约响起的经久不息的水流,宁枝才将?毛毯拿开,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她双颊绯红,简直能?滴血似的,妆容倒是丝毫没乱,甚至越发服帖,有越夜越美丽的趋势。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59节 只是…… 宁枝瞳孔微张,紧咬下唇,懊恼地几乎要哭出来。 她今天穿的是白色长裙,因此她在里面配套的自然也是浅色系的bra,若是正常情况,别人肯定看不出。 但现在裙子潮湿,那内里的风光便现出轮廓,颇有点欲拒还迎的味道。 宁枝懊恼地一边背过身?解拉链,一边自暴自弃地安慰自己?,反正她也看到了他的,这桩买卖应该也算不得亏……吧? 然而像是这样想,当?宁枝洗过澡躺到床上,她还是翻来覆去?,久久无法?释怀。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宁枝默默将?脸埋进被子里。 她跟奚澜誉这次,还真是彼此彼此,礼尚往来。 - 第二天一早,宁枝没睡好,顶着个黑眼圈下楼。 而奚澜誉则已穿戴完毕,恢复成那副清润贵公子的模样,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 他神情平淡,似乎昨晚只是宁枝的幻觉。 但宁枝却无法?像他那样淡定,她只要看到他,那昨晚的记忆便再?一次将?她鞭尸。 她选择离开,迅速背过身?,佯装淡定上楼。 宁枝在楼上又磨磨蹭蹭约莫一小时,她猜测,奚澜誉这个点应当?已在书房办公。 然而,当?她自信满满推开门,小心探出头?时,一眼便见到楼下沙发旁正拿着ipad看向他的奚澜誉。 他目光似笑非笑,唇角微微上挑。 宁枝痛苦地咬下唇,转身?又缩回屋内,将?门果断“啪”一声甩上。 怎么?办,还是觉得很丢人。 宁枝正纠结该不该就这样自我放弃地出去?,那手机嗡了声,她点开,发现是奚澜誉发给她的语音消息。 他嗓音散漫,尾音习惯性地拉长,莫名给人一种败类感。 宁枝甚至可以想见,他讲这话时,眉眼那疏懒的姿态。 「奚澜誉:被看的是我,你躲什么??」 第39章 宁枝本就不算平静的内心, 再次因为这句话而掀起惊涛骇浪。 直到她慢吞吞下楼,看过外?婆,又陪奚澜誉拆完线, 坐上去南城的车, 她还是没从?这股令人可以扣出另一栋北江湾别墅的尴尬中回过神来。 奚澜誉偏头,似笑非笑盯住她, 看了一眼。 他刚准备说话,宁枝撇了下嘴, 迅速告饶,“拜托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不然我真的会很想从这跳下去。” 奚澜誉闻言, 伸手?抵额, 似没忍住, 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抬起,轻轻碰了下宁枝的脸, 是蜻蜓点水的一下。 待宁枝反应过来,便只听到,身旁的那一声低沉的轻笑。 宁枝瞬间有点想哭,她哭丧着?看他,嗓音有点微不可察的娇, “……求你了, 你最?好也不要笑。” 这话说完,奚澜誉垂在身侧那只手?捻了捻,看向她的目光愈深,“知道我在想什么?” 宁枝:“什么?” 左脸突然被捏了一下。 奚澜誉附在她耳边, 语气酥酥,让人心里漏掉一拍, 浑身止不住的有点发软。 他说:“在想,枝枝怎么这么可爱。” 这并非疑问句,而是切切实实的肯定?句。 宁枝脸颊发烫,她伸手?扇了扇,悄悄朝他看过去。 奚澜誉一手?搭在窗沿上,坐得懒散而随意,后靠座椅,双腿微微打开,眼角眉梢罕见地染了点笑意。 像春日来临,万物复苏,坚冰消融,涟漪荡漾。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质地柔软的衬衫外?搭一件裁剪良好的灰色贴身马甲,衬得他那劲瘦的腰身愈发的明显。 而马甲外?,是一件同色系的西装外?套,那领带一丝不苟,没有塞进?去,被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抽了出来。 这灰色本就显他矜贵斯文,而配上这略带狷狂气质的戴法,奚澜誉整个人看起来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败类感。 宁枝不由再多看他一眼。 以前倒也并非不知他生得好,五官完美,线条利落,气质冷冽,宛如高山深雪,不可亵玩。 但不知为何,她现在看他,总能在那冷冽中品出狷介,在疏离中品出热望,就好像,她已踏入他灵魂的边缘,而非短暂的徘徊。 …… 宁枝回南城,除开外?婆,便没什么人知道。 甚至连郑一满她都没说,其实倒也并非特意瞒着?,只是这种?告别的时刻,宁枝更?习惯自己一个人去承受。 车辆行驶的速度很平稳,南城与?北城,听着?一南一北,实则不过三五小?时车程,眯一会儿就到了。 然而,宁枝今天毫无睡意,她将脸贴着?车窗往外?看,似乎越靠近南城,她心中那不舍的情绪便渐渐满溢。 有那么一个瞬间,宁枝觉得,不卖算了,反正她现在也不缺这点钱。 可当她冒出这个想法,她便莫名想到,昨天外?婆握着?她的手?,意味深长说的那三个字。 向前看。 别回头。 是否成长意味着?割舍,是否向前意味着?摒弃? 宁枝无法寻求出一个答案。 她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眼眸渐渐低垂。 从?来都清楚,在她跟外?婆之间,她分明才是更?无法释怀的那一个。 宁枝轻轻闭了下眼睛,默念,向前看,一定?要向前看。 车窗忽被揿开一条缝,微风卷着?南城的气息,灌进?车内这方狭小?的空间。 宁枝回头,跟奚澜誉的目光对上。 他们离得太近,宁枝头发又长,那乌发被风吹得直往他掌心窜。 奚澜誉扶了下镜框,看向她的目光称得上柔和,然而当他开口,宁枝却微微吸了口凉气。 他似不经意的问:“不舍得?” 宁枝掌心蜷了下,这个人实在太过聪明。 任何时刻,在任何人的面前,他似乎都有洞悉一切的能力。 宁枝摇头,“没有。” 她嗓音轻轻软软,有种?缥缈似雾的感觉。 奚澜誉看着?她的脸,目光审视,“那为什么一副要哭的表情?” 不知怎的,在此刻,在他的面前,宁枝倾诉的欲望十?分强烈,“其实我无法分辨这种?情感是不是不舍。就是觉得,外?婆在那住了大?半辈子?,而妈妈几乎一生的时光都是在那度过的,可现在突然一下子?,这间房子?以后就不会属于我们,我以后路过甚至连踏进?去的资格都没有,就……突然觉得有点伤感。” 她其实有点迷茫,但跟奚澜誉说完,她觉得自己好受许多,反而笑了下,开起自己的玩笑,“其实我觉得我就是矫情,说起来不舍得,但我也没真?的回去过几趟。还是卖了吧,卖了这念想就断了。反正……”宁枝顿了下,低头,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妈妈也走很多年了。” 奚澜誉微微摩挲了下手?心里她的头发,她似乎用的是清淡的白茶香的洗发露,安安静静,自成味道。 就像她此刻,肩背瘦削,神情落寞,却还要强撑着?,自我安慰。 奚澜誉安抚似的握了下她的手?,旋即松开,嗓音微哑,一贯的低沉,令人心安,“我做投资,有个习惯。” 宁枝“嗯”了声,等他开口。 奚澜誉看着?她,“所有的决定?,冷却二十?四小?时再确定?。” 宁枝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放弃。 她知道,奚澜誉是想告诉她,无论这房是贵还是便宜,无论外?婆想不想卖,在她这里,这房子?的价值就是她赋予的。 她应该再想一想,别做会让自己日后后悔的事情。 宁枝心中略有震颤,再看过去时,奚澜誉已收回目光,双手?交握,肩背放松,倚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现在刚好是南城的中午,日光从?窗外?倾泻,笼罩奚澜誉微阖的眼眸。 他气质其实偏清寂,看着?便不易亲近,然而这束光,将他身上的这层感觉淡去。 宁枝不由伸手?,她分不清,自己只为触碰那光,还是为那光后神情有一瞬温柔错觉的奚澜誉。 …… 路上堵车,两人到南城时已过了饭点。 按理说,奚澜誉多次帮忙,宁枝怎么着?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但他昨天刚拆线,眼下其实还在忌口期,吃不了什么。 何况,他口味那么挑剔,宁枝真?怕自己推荐的那些苍蝇小?馆,不光入不了他的眼,还会被他要求以后也少吃。 毕竟,上次的榴莲加螺蛳粉事故过后,宁枝就没在他面前吃过任何一次带味道的垃圾食品。 犹豫再三,宁枝试探着?问,“你饿吗?” 奚澜誉挽了挽袖口,偏头看了她一眼,淡声吩咐司机,“找个地方吃饭。” 宁枝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让她推荐。 南城其实是著名的旅游城市,景点多吃的也多,但南城地道的本地菜却几乎都是跟奚澜誉口味反着?来的。 要么味道刺鼻,要么部位奇怪。 宁枝几乎可以想见,奚澜誉那微微皱眉,掩不住嫌弃的微表情。 深秋的南城,最?美的就是道路两旁那郁郁葱葱的梧桐树。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60节 宁枝坐在车内,透过窗,忍不住去看这座她生活多年的城市。 一花一草,一树一木,白墙黑瓦,承载千年光阴的古建筑…… 车辆驶过拐角,宁枝觉得越来越熟悉,直到看到那几乎刻在记忆里的校门,宁枝忍不住趴在窗上,跟奚澜誉说,“这是我以前的高中。” 奚澜誉顺着?她的方向,侧身看过去。 古朴的百年老校,透着?被岁月洗礼过的厚重。 整个校区隐在闹市的绿荫中,颇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味。 他看眼她的神情,“下去看看?” 宁枝眨了下眼,点头又摇头,“其实也不用特地去,这里还是挺难停车的。不过我记得这附近有家?小?馆子?很好吃,以前妈妈经常带我去,我想去看看还在不在了。” 奚澜誉闻言吩咐司机,“找个地方停车。” 说完,他侧身跟宁枝的目光对上,莫名笑了声,“想去就去,这拧巴劲儿到底跟谁学的。” …… 南城最?好吃的,其实并非那些人均几千的西餐厅,而是这些大?隐隐于市的苍蝇馆子?。 老南城人并不讲究,只要吃得痛快,凭它干不干净,下回照样还来。 当然,能长长久久做下去的小?馆子?自然有自己的两把刷子?,且这卫生上,基本还算过关。 不然,人人吃一顿,回去上吐下泻,那还得了。 宁枝领着?奚澜誉七拐八拐,越走越偏,最?终停在一间类似农家?小?院的小?屋子?前。 宁枝在毕业后来过一趟,那老板竟还认得她,笑着?说:“小?姑娘,又来了。” 宁枝笑了,“您记性真?好。” 那老板笑了笑,“长这么俊的小?姑娘,哪忘得掉。要不是我看你这不像本地常呆的,当时倒真?想把你说给我儿子?。我们家?老房子?拆迁了呀,你嫁过来日子?肯定?好过!” 宁枝笑说,“我可不会因为您夸我,结账时就多给您几十?。” “害。”老板摆摆手?,“我还差你这几十?块,讲真?的,小?姑娘谈对象了没,我儿子?今年博士,南城大?学,条件可以的咯。” 话一说完,两人都觉得周边空气冷了几分。 宁枝其实也有点招架不来,这做生意的老板各个都热情地要命。 她悄悄看一眼奚澜誉的脸色,往后退一步,挽了他的手?臂,决心再用一用奚澜誉这挡箭牌,她笑着?跟老板介绍,语气熟稔而自然,毕竟已讲过无数次了,“我都结婚啦,这是我老公。” 那老板看一眼奚澜誉,便知这人身份估计不简单。 那穿着?,那打扮,哪是自己儿子?那愣头青能比的。 但这种?店的老板,看似粗犷,实则颇有几分脾气,再说,开在这地段,他什么人没见过。 老板倒也不怵,摆摆手?,似真?的很惋惜,“罢了罢了,缘分这东西,求不来。” 又闲聊几句,宁枝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几样菜,她点完后,小?声问奚澜誉,“你有想吃的吗?” 果不其然,奚澜誉轻微摇下头,摸了根烟,“看你。” 说完,他大?踏步向外?。 这间小?院子?处处透露着?简朴,正在滴水的水龙头,有些破旧的门面,墙角碎成几块的砖瓦,野性难驯的小?黄狗…… 宁枝看了眼站在院中的奚澜誉,不知怎的,他竟觉得光是他在那,便瞬间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奚澜誉松了松领带,微拢手?掌,打火机砂轮轻擦了一声,他腰背略弓,深深吸了一口。 南城风大?,奚澜誉口中那烟雾方吐出,便被风吹得四散,看不太真?切。 某个瞬间,宁枝觉得他那目光,与?自己对上一瞬。 她忽然有种?感觉,奚澜誉此刻,真?的颇有几分纡尊降贵,甘愿陪爱人踏入红尘,沾染一身独属于他的烟火气。 …… 宁枝觉得奚澜誉肯过来,就已经算作很给她面子?了,要是再让他坐在这不知沾了多少油渍的桌子?边,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想了想,她还是让老板给他打包了。 老板很惋惜,“这得现吃才香,你这打包回去,简直是坏我的招牌。” 宁枝笑了笑,任由老板发牢骚。 她刚拎着?打包好的菜品出来,就发现奚澜誉站在门外?。 奚澜誉扫了她一眼,自然而然地伸手?,要去接她手?上拎着?的袋子?。 其实真?的还挺重的。 宁枝也没客气,将另一只手?上的也一并递给他。 奚澜誉一手?便可以轻松地提过去,他没挽袖子?,宁枝只看到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凸起的根根青筋。 真?的有种?陷入俗世?的感觉。 她不由看了眼奚澜誉身上,那看着?便十?分昂贵的西装,视线下垂,又扫了眼他手?里这一堆加起来才一百多的家?常菜。 宁枝想了想,跟在他身后提醒,“你小?心点,油挺多的。” 奚澜誉闻言,微微皱眉,抵不住嫌弃,又扔不掉,沉默半晌,咬了根烟,手?臂往外?挪了一点。 宁枝唇角忍不住弯了弯,抑制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 两人路过拐角,身后忽然有个男人追上来,“……宁枝?” 宁枝下意识停下脚步看过去,奚澜誉站在原地,不耐烦地扫了那男人一眼。 宁枝在脑中搜索一圈,好像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靠近奚澜誉,“请问你是?” 那人似乎有点受伤又失落,不过一会后,他又笑起来,“天哪,真?的是你。你不记得我了吗,哎,不记得也正常,我那时候转学转得早,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送过你一本书,就是转学的时候,我给全班人都送了的。”他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神情有点隐隐的期待,“不知道说这个,你会不会想起来?” 宁枝“啊”了声,原来他就是那个送了全班同学书,只为跟她表白的男孩子?。 宁枝假装想了下,迟疑地摇头,“好像有一点。” “那你……翻过吗?” 宁枝礼貌地笑了下,“抱歉啊,我后来搬家?,可能还没来得及看。” 那人说:“没关系没关系,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轩。对了,明天有同学聚会,我组织的,你到时候也一起来吧,王老师之前还跟我念叨说,不知道你毕业去做什么了,她还挺挂念你的。” 宁枝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已将微信二维码递了出来,“那我们加个微信,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 诶,这人怎么跟那老板有的一拼,这也太自来熟了…… 宁枝纠结半晌,不知该不该扫,奚澜誉忽然跃过她的肩,“滴”的一声将这人的微信给扫了。 宁枝不由回身看了他一眼。 奚澜誉深深蹙着?眉,似乎耐心耗尽,因而看起来,那浑身的气场便格外?的强。 他讲话也言简意赅,嗓音极冷,只看着?宁枝,没施舍给面前的人一个眼神。 “我老婆手?机没带,我帮她扫。” 第40章 南城小巷绿荫遮蔽, 一眼望去,好似没?有尽头。 宁枝默默跟在奚澜誉身后。 她不禁偷偷去看他,从这个角度, 他的身姿好像更加挺拔, 但肩背是放松的状态。 他一手夹烟,一手拎着她要的那些东西。 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宁枝悄悄踩了一下,闻见?被风送来的烟草和?雪松, 混合食物的香气。 好像……是生?活的味道。 房子还没?决定卖不卖,晚上自然还是住那里。 奚澜誉没?提他要单独住,宁枝便默认他还是当初那间房。 回到?家?, 宁枝想将他提了一路的东西接过来。 奚澜誉没?让, 他一手举高, 避开她,去厨房找了碗碟, 依次将打包盒里的那些红油油的东西倒进去。 他的嫌弃不加掩饰,眉头深深蹙着,在将那些碗碟端上桌后,他返回厨房洗了三遍手,抽了一支烟。 宁枝没?忍住, 笑出声, “你要不要这么讲究?” 奚澜誉看眼她,指尖捻了捻,没?说话。 老式厨房的灶台还没?奚澜誉的腿长,他将窗推开, 就倚在那窗边抽烟,微风将烟雾一阵一阵地送出去。 他神情淡漠, 没?什么情绪,就好像,刚刚在小巷里,他替她解围,也不过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宁枝咬下唇,想了想,将筷子搁下,她微微仰头,笑着问,“真不吃?这家?店可?有名了,我?小时候排队都得排好久。” 说完,宁枝见?奚澜誉还是没?动静,她莫名生?出一股勇气,去拽他的手,将他往餐桌带,“我?还特意给你点了道清淡的,你勉为其?难,尝一口?” 她其?实没?用什么力,但奚澜誉竟真的掐了烟,跟着她过来。 宁枝说,“吃饭吃的就是一个氛围,我?在这吃,你往那一杵,多?没?意思。” 她其?实早就看出来,奚澜誉这人对口腹之欲实在没?什么追求,每日吃得寡淡无味不说,那动筷子的次数也几乎少得可?怜。 宁枝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今天,还长得这样好的。 她说完,跟奚澜誉低垂的目光对上,宁枝下意识眨了下眼。 这是她紧张时喜欢做的小动作。 奚澜誉微不可?察地挑下眉,他整了整衬衫,懒懒散散坐下,给自己盛了碗开胃汤,有一搭没?一搭的喝两口。 宁枝一边吃饭,一边用余光偷偷看他。 怎么会有人连吃饭都这样好看。 拿勺子的手骨节分?明,动作慢条斯理,低垂眼眸时,那浓长的眼睫便格外?明显。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61节 宁枝恍然间有种错觉,他们面?前这些普通的家?常菜,倒真让奚澜誉吃出一种私人餐厅的高级感。 她不觉端正仪态,又多?夹几筷子。 不过,宁枝是那种典型的想吃一头牛,但真的开吃,胃里却连一巴掌牛肉都装不下的人,她稍微吃了一点,就觉得胃里撑得慌。 等到?实在是吃不下了,宁枝又起?身给自己舀了勺汤,顺一顺。 其?实那老板说得没?错,打包的菜确实没?有现?吃的好吃。 但…… 宁枝想,或许只是因为她吃的是记忆里的味道,现?在物是人非,自然也就没?当初的感觉。 奚澜誉见?她吃完,将自己面?前没?喝完的那碗汤往桌子中间推了推,起?身对着镜子整理领带,“放这,一会儿我?叫人来收拾。” 宁枝“哦”了声,“你要出去呀?” 奚澜誉看一眼镜中的她,米色毛衣裙,丸子头,捧着杯还在冒热气的茶,眼前弥漫着热气。 他不觉勾下唇,“嗯。”指尖有点痒,他捻了捻,止住自己摸摸她头发的冲动,回身说,“去公司,不用等我?,会有点晚。” 宁枝觉得这对话怪怪的,她不自觉摸了摸耳朵,好像有点烫。 奚澜誉现?在,真的好像出门?前,在给她这个塑料老婆报备啊。 宁枝点点头,不自在地拢了下头发。 手伸出去的瞬间,她才发现?,为了吃饭方面?,她盘了个丸子头。 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奚澜誉还看着,宁枝只好转而摸了下自己的丸子。 奚澜誉唇角弧度微微上扬一瞬,他看眼宁枝,推门?出去。 面?前那扇门?发出沉闷的一声,宁枝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奚澜誉是不是早就要走,之所以耽搁,是因为她讲了那句话? 所以……其?实…… 他特地放下工作,就是为陪她吃饭? - 天哪,宁枝在屋里转了好几圈,还是觉得这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思索良久,深觉自己现?在这不切实际的幻想,完全来自于那天晚宴,郑一满给她灌输的那个猜想。 事实上,这根本毫无根据嘛。 人家?来南城,是因为恰好公司有事,人家?吃饭,搞不好是他真的饿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普信男之所以让人讨厌,完全是因为他们既普通又自信。 宁枝觉得自己再这么莫名其?妙地联想下去,她就要变成普信女了。 她站在原地深呼吸,默念,都是假象,都是幻想,都不可?能。 …… 晚上,奚澜誉果然迟迟没?有回来,宁枝不等他,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洗漱上床了。 此刻,距离奚澜誉提议的二十四小时还剩十五个小时。 可?能是心里装着这事,宁枝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索性从床上爬起?来,一点一点去看这栋房子里,她曾留下过脚印的地方。 有她对着宁蔓撒娇的,有她坐在餐桌上写作业的,还有她没?考好偷偷把试卷藏起?来的…… 那些过往的记忆,在此刻,非常清晰地在她的脑海中回放。 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不觉下楼推开门?。 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好好看过这间院子。 那满墙顽强生?长的爬山虎,在黑夜中看去,像一抹浓重的阴霾,覆在她心上,又被兜头泼来的月光驱散。 宁枝不知不觉,走到?小时候宁蔓为她买的秋千前。 现?在回想,那时候宁蔓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她记得,她那天放学,试探性的跟宁蔓撒娇,说她也要隔壁小朋友的同款秋千,她以为宁蔓会跟从前一样,约定好一个小目标,等她完成再买给她。 然而没?有,她第二天放学就得到?了。 小孩子的惊喜作不了伪,她高兴地扑过去大喊,“妈妈你最好啦!” 后来…… 后来宁蔓怎么回她的呢。 宁枝坐上去,一边轻轻晃,一边想起?,那时的宁蔓红着眼眶问她,“枝枝还想要什么,妈妈都买给你。” 宁枝很清楚地记得,她说,“我?要妈妈永远都爱我?。” 宁蔓食言了吗? 在宁枝想不通的时候,她觉得或许是。 但是现?在,宁枝忽然可?以很肯定地告诉自己,没?有,从来都没?有。 只要回忆在,只要她想起?来,还能感受到?,那就是没?有。 宁枝不觉抬头,今夜的月,圆满无缺,柔柔清辉,毫不吝啬地洒满人间。 耳旁,汽车声由远及近。 奚澜誉推门?下车,站在那月色里,他没?说话,倚在那车旁,定定朝她眺来一眼。 两人目光遥遥对上,谁都没?有开口。 宁枝却在这一刹,忍不住想。 今晚的月色,好像真的还不错。 - 后来那同学聚会,宁枝还是决定不去。 她毕业多?年,别说初中同学聚会,就大学毕业那次,宁枝都没?参加。 主要,有什么意思呢? 一群不大熟的人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吹吹牛.逼,而后各奔东西,再也不联络? 宁枝从心底里觉得,这样特别消耗能量,她还不如把那时间用来睡觉。 但,孙轩倒确实提醒她一件事。 她确实得去看看王老师。 宁枝记得,她上初中时,家?中变故已生?,她除了学习之外?,陡然变得很沉默。 王老师当时正好是她的班主任,隐约听到?一些传闻,或许是因为她也生?过女儿的关系,那段时间,她明里暗里照顾宁枝不少。 宁枝之前回南城几次都回得匆忙,这回恰好有时间,她就算不去同学会,怎么着也该单独拜访一下王老师。 …… 第二天下午,宁枝跟奚澜誉一同过去。 她本来是想一个人去的,但奚澜誉一句话就将她这想法打了回去。 他倚在门?边看她一眼,嗓音懒懒的,“最近同学会,她家?指不定多?少人,你确定一个人应付得来?” 确实可?能……不大可?以。 要是陌生?人,宁枝不想搭理也就不搭理了,但那都是以前的同学,她还真不好冷着张脸,多?少得陪着附和?几句。 但她又真的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从孩子谈到?工作,再从工作聊到?家?底的场合。 既然奚澜誉主动作陪,那他这么好的挡箭牌,就不用白不用咯。 何况,奚澜誉浑身气场摆在那,到?时她要真不想说话,估计也没?几个人敢主动抛话题给他,宁枝届时反而乐得清闲。 王老师住在学校附近,宁枝顺路从市中心买了点补品,再按照打听到?的地址登门?。 门?一开,宁枝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没?有别的同学,但是有孙轩。 他见?了宁枝,笑着说,“宁枝,你也来看王老师啊,快进来。” 宁枝默默叹口气,拉着奚澜誉进去。 她对孙轩其?实没?什么意见?,主要是宁枝自己有点轻微的社恐,尤其?害怕自来熟的。 何况上次,孙轩还提到?初中那本书,感觉还挺意有所指的,这令宁枝十分?头大。 这方面?,她是真有点应付不来。 宁枝礼貌地笑了下,绕过孙轩,提着礼物进去跟王老师聊天。 奚澜誉就随意地坐在她身边,间或亲昵地碰碰她的肩。 其?实这么久没?见?,话题大概就是:去哪里上学啦,毕业后在做什么呀,这是你对象还是你老公呢…… 宁枝努力陪聊约莫一小时,正准备起?身离开。 孙轩突然提议,“我?正好在南城大饭店订了一桌,本来是准备单独请王老师的,要不你们也一起??” 宁枝刚准备拒绝,孙轩立马打断她的话,俯身问,“王老师,您觉得我?这安排行不行?” 王老师点头,转头拍拍宁枝的手,“你看你这回来,带这么多?东西,不用孙轩,老师请你吃饭。正好啊,我?们继续聊聊刚才那事。” 宁枝看眼奚澜誉,他倒像无所谓的样子。 宁枝也没?多?想,又不好意思驳老师的面?子,只好点头同意。 南城大饭店迄今经营已过百年,是南城本地有名的老字号。 南城本地人但凡家?境宽裕些的,办酒都选这里,所以光平常简单的吃桌饭,位置其?实很难订,更别提包间。 孙轩订的自然是外?面?的位置。 他一路走,一路说,“其?实本来是订不到?的,但我?正好有一朋友在这当经理,我?好说歹说,才让他给我?留了一桌。” 宁枝不知该什么,再次礼貌地扯唇笑了下。 她看得出来,孙轩现?在估计发展还不错,不然也不会回来组织这场同学聚会,更不会有意无意地就想炫耀几句。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62节 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浑身衣服的logo大到?吓人,宁枝觉得,好像还是奚澜誉这种低调的有钱人,比较让她这普通人感到?自在。 既然是孙轩定的位置,自然便是他的主场。 他一到?,便自觉担负起?招待的职责,让大家?快坐,他去点菜。 奚澜誉揽着宁枝肩的那只手拍了下,示意她等一会儿。 他拿手机回了条消息。 没?过一会儿,宁枝突然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 卫浮了跟往常一样,穿着墨绿的花衬衫闪亮登场,笑着朝宁枝打招呼,“嫂子。” 宁枝:“……” 她最近是捅了社牛的窝吗? 卫浮了说完,转身看向奚澜誉,“不是吧奚澜誉,爱情的力量已经伟大到?让你肯坐这了?” 奚澜誉淡淡睨了他一眼。 卫浮了立马噤声,依旧笑嘻嘻的,“开个玩笑嘛,知道你不喜欢。别生?气,来来来,我?让人带你们去楼上包间,就视野最好的那间,又安静又可?以俯瞰南城江面?。” 宁枝微微皱眉,卫浮了怎么熟得好像自己家?似的。 奚澜誉看出她的诧异,揽住他肩的那只手微微下压,凑过来低声解释,“这饭店现?在在卫浮了母亲手里。” 宁枝“哦”了声。 她再一次对有钱人错综复杂的产业线感到?咂舌。 孙轩被这样一对比,略有些尴尬,但他调整地很快。 他甚至没?问奚澜誉跟这老板究竟什么关系,自顾自继续方才的话题。 宁枝不太感兴趣,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只偶尔跟王老师聊两句,其?余时候都是默默喝汤,并不接话。 桌底忽然有人碰了下她的手。 宁枝蓦地抬头,发现?面?前的碗里多?了块鱼肉,刺也挑得干干净净的。 是奚澜誉给她挑的。 宁枝心里小小蹿过一阵暖意,她不自觉舔了下唇,偏头朝身旁的奚澜誉看过去。 他今天是较为休闲的打扮,黑色衬衫挽至手肘,长腿被同色系西裤匀称包裹,腰间那金属扣的皮带,看上去,有种掩盖不住的禁欲与张力。 但这样矜贵的男人,此刻却垂着眸,专心给她挑鱼刺…… 宁枝在感到?荒诞的同时又觉得面?上发热。 明明在外?人面?前演过那么多?场戏,但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奚澜誉主动在这些细节上照顾她吧。 不在意的人,真的会只因为一份合约,做到?这种地步吗…… 宁枝觉得自己现?在愈发的善于浮想联翩,她低头,掩饰性地喝了口水,小声说,“谢谢。” 孙轩就坐在他们周围不远,见?状,笑着说,“哎,宁枝,八卦一下,你跟你老公结婚多?久了啊?” 宁枝将那片鱼肉吞下,想了想,“大概半年。” 孙轩有点惊讶,“我?看你对他这么客气,还以为你们刚结婚呢。” 奚澜誉轻飘飘乜了他一眼。 孙轩浑然未觉,言语间追忆往昔,“宁枝,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还挺爱笑的,现?在怎么结了婚,反而好像变腼腆了?” 宁枝扯唇笑了下,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有吗?” 初中时她好像就已经不爱笑了吧。 孙轩在这种时候讲这话,真的有点让宁枝感到?微妙的不舒服。 她倒是不介意别人善意询问她的生?活,但是孙轩那表情,毫无善意,也不像八卦,完全是在恶意揣度她婚后生?活不幸福。 宁枝在心中叹口气,岁月真是不饶人,能将一个当初那样羞涩表达爱意的少年,变成眼前这样。 她不由地,看了眼身侧的奚澜誉。 有时候人真的是对比出来的,宁枝现?在看他,莫名又多?几层沉稳大气的滤镜。 奚澜誉其?实早已耐心耗尽,他将筷子搁下,扯过一旁的餐巾,慢条斯理地将手指擦净。 正准备说话时,宁枝安抚地捏了下他的手。 每次都是他帮她解围,宁枝觉得,自己也应该有那么一次勇敢一点。 她没?看孙轩,扬起?个笑,故意转身看向奚澜誉,嗓音软乎乎的,“老公,他是不是在说我?们感情不好呀?” 第41章 宁枝今天穿简单的白色长裙, 看着温温柔柔,再加上她讲话一贯小声,外人看着, 便很容易误以为她这人没什么棱角。 因此, 当她突然对着奚澜誉讲出这句话,屋内霎时安静了好几秒。 孙轩当然知道宁枝这话是讲给他听?的,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说, “宁枝,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枝看着他,嗓音骤然转冷, “那是什么意思呢?” 孙轩压根没想到, 宁枝还有这一面。 他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生意人, 竟被她这一眼,看出几分心虚。 他忙低头, 掩饰似的喝了口茶。 其?实他对?宁枝的心理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当年没得到,现在在有能力的时候遇上了,心里那点爱而不得在作祟。 但是呢,她那老?公看着就不知比自己高出几个档次, 他比不上, 便想从别?的地方找点存在感?。 他以为宁枝不会计较,或者,真挑开?,他打个哈哈就行。 谁知, 她竟分外的不依不饶。 孙轩是真有点难堪,但他也不可能真把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 对?峙半晌,他挠了下头,说,“我就是、就是好奇。” 话刚落,对?面传来一声轻嗤。 奚澜誉漫不经?心地敲了下搁在桌上的银质烟盒,嗓音很低,“孙先生,好奇别?人的家事,不合适吧?” 奚澜誉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处于?缄默不语的状态,但这绝不会让人忽略他周身的气场。 因此当孙轩跟奚澜誉对?上目光的瞬间,他浑身一凛。 那种?被上位者俯视的感?觉霎时在他的四?肢百骸游走,他感?觉自己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 孙轩顷刻败下阵来,他扯下嘴角,讪笑,举杯起身,“是是是,的确不合适,我道歉,我自罚三杯。” 奚澜誉没应,转头以眼神询问宁枝的意见。 宁枝倒也不想将场面闹太僵,举下筷子,不甚在意的语气,“吃饭吧。” 于?是,这事便算被揭过去了。 然而,经?过这一遭插曲,孙轩算是彻底了悟,对?面这对?夫妻,没一个好惹的。 吃饭后半程,他神情恹恹,硬是没再讲一句话。 光看他那表情,便几乎能想见,孙轩这顿饭吃得有多么的味同嚼蜡。 反观宁枝,也不知是因耳边清净,还是奚澜誉一直在投喂,她竟然很意外地,吃撑了。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悄悄将裙子松开?一颗扣子,借去洗手间为名,偷偷去楼下结账。 虽说这顿饭从由孙轩请,转变成王老?师请,但宁枝不好真的占他们这个便宜。 何?况,她以后跟孙轩估计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宁枝情愿自己做人情,也不愿欠别?人的人情。 结果,她刚到楼下,才?报了个包厢号,前台员工立马打断她,笑着说,“您好,不用结,已经?挂到卫公子的账上了。” 宁枝微微蹙眉,说:“不用挂账,我单独结。” 那员工犹豫一霎,正不知该怎么办。 卫浮了恰好从一旁经?过,将她解救出来。 他看到宁枝,还是跟上次一样,非常的自来熟,“诶,奚澜誉没跟你一块呢?” 宁枝摇头,“他在走廊。”见他本人来了,宁枝举了下手机,“前台说我们包厢挂在你账上,多少钱,我转你。” 卫浮了听?完,身体微微后仰,挺不可置信的样子,“要不要这么见外啊嫂子,你老?公都不知接济我多少回?,就这点饭钱,随它去吧。” 宁枝不知奚澜誉跟卫浮了具体是怎样的关系,但根据她的观察,应该跟她和郑一满差不多。 死党之间,倒确实不必计较这么多。 宁枝也就没再推托,默默在心里记下,她又欠奚澜誉一个人情。 卫浮了见她不纠结这事,笑了声,“这就对?了嘛,下回?你来直接报我名,这儿包厢随便挑。” 宁枝只好笑着说,“那提前先说声谢谢。” 卫浮了挥手,“多大?点事。” 他看眼宁枝身后,确认奚澜誉尚未出现,卫浮了八卦心大?起,把宁枝往大?厅稍显僻静的沙发处领。 宁枝依言坐下。 卫浮了先对?着玻璃窗折射出的镜面,撩了把额边的碎发,待他满意,他回?身,装作不经?意地闲聊,“嫂子,我最近也没空问他,话说奚澜誉那伤,好了没?” 宁枝点头,“刚拆线,差不多好了。” 卫浮了扬唇,不加掩饰地幸灾乐祸,“才?刚拆线?乖乖,牺牲够大?的。” 说什么不用这烂招,到头来不还是真香? 宁枝自然不知他的心路历程,想了想,“我也觉得有点久,按理说,他这个身体,不应该是这个恢复速度。” 卫浮了见状,给她倒了杯果茶,他大?剌剌坐在宁枝对?面,笑着说,“嫂子,你不懂。奚澜誉那是老?房子着火,烧着心咯。” 说完,他似想起什么,朝她凑近些,压根声音,一副要跟宁枝说秘密的神情。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63节 宁枝被他那神秘兮兮的模样感?染,也不由地上半身微微前倾。 这可是奚澜誉的八卦,有钱也买不到。 卫浮了:“奚澜誉小时候……” “我看你倒是很闲。” 卫浮了才?起个头呢,宁枝还没听?着具体的,两人背后便突然传来一道熟悉但又莫名阴恻恻的声音。 宁枝撇下唇,头一回?觉得奚澜誉有点碍事。 卫浮了哪里还敢说,当即尬笑了两声,“你这人,怎么走路也没个声儿。” 奚澜誉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 卫浮了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起身,站宁枝身旁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您坐这,我走,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行了吧!” 宁枝:“……” - 关于?卖不卖房这事,宁枝心中差不多已有决断。在做决定之前,她决定先去看一看宁蔓。 宁枝大?学时学业繁忙,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她每次回?来,都要去宁蔓的墓前坐一坐。 上回?是外婆突然摔伤,她没来得及,这次说什么也是要去的。 回?去的车上,宁枝将这事跟奚澜誉简单提了下。 奚澜誉微微颔首,习惯性得在看完文件后,伸手推了下眼镜,“我陪你一起去。” 宁枝看向他,犹豫半天,还是没忍住,“不用吧,墓地里又没别?人,我一个人应该可以。” 话说完,宁枝莫名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她这人有点迷信,此刻突然想到在网上看的那个段子。 ——清明的墓地“人”来“人”往。 宁枝不禁打了个寒颤。 奚澜誉见状,侧身看她一眼,“冷?” 宁枝不好意思跟他讲自己过度发散的思维,她赶紧摇头,“不冷。”两人目光对?上,她说,“你公司应该挺忙的,我就自己去吧。” 他们此时行驶在那片著名的梧桐大?道上,遮天蔽日郁郁生长的树木兜头罩下,将奚澜誉看着她的眉眼笼出一种?格外深邃的感?觉。 宁枝忽觉窒闷,伸手揿开?车窗,风从窗外灌进来,独属于?南城的秋天的气息。 奚澜誉偏头看向她,嗓音柔和,“不忙,我们一起。” 宁枝不由愣了下。 “我和你”与“我们”表达的意思近乎一致,但“我们”这两个字,传达的却是一种?更为亲密,更让人依赖的情感?。 奚澜誉这是……在将她和他看做一个整体吗? 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那股窒闷的感?觉似乎变本加厉,她歪头避开?奚澜誉的目光,对?着窗外,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等宁枝平复好心情,再看过去时,奚澜誉又变成那副平淡的表情,似乎这只是他随口一说,而宁枝则完全是在多想。 宁枝抿下唇,强迫自己镇定,“真的没事,毕竟是我自己的妈妈,不好麻烦你……” 奚澜誉语气不容置喙,“那我不是更该去?” 空气里安静一霎,宁枝不敢直视他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眸,小声说,“你又不是真的……”女婿…… 她声音很小,近乎呢喃,但奚澜誉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再说话,宁枝忽然觉得,开?着窗是有点冷。 静默的车内,响起“刺啦”一声。 宁枝用余光往旁边瞄了眼,发现奚澜誉已不再看她。 他下颌线绷紧,正垂眸翻阅手上的文件,而那车窗玻璃上,映出他一张淡漠,毫无情绪的脸。 虽然这是他的一贯表情,但两人相?处这么久,宁枝还是能敏锐察觉出,奚澜誉这平淡的表情下,他真实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 宁枝仔细感?受了一会儿,发现……他好像有点生气? 宁枝微微皱眉,她都暗示成这样,他竟然也没解释。 那是不是说明,她在胡思乱想的这一切,其?实都只是她想多了? 既然这样,宁枝苦恼地咬了下唇,奚澜誉又到底在气什么? - 古怪、难以捉摸。 这是宁枝初见奚澜誉时,她对?他脾性的形容词。 如?今,两人同居将近半年,宁枝再次加深了对?他的这一印象。 她实在搞不清楚,索性放弃。 两人一路无话,回?去后各回?各的房间。 他们之间,其?实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状态了,说一点都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但宁枝躺在床上,努力琢磨了一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最终,反而将自己搞得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宁枝疲惫地睁开?眼,她艰难爬起来,坐在床上拢了把乱糟糟的头发。 宁枝深深发觉,不光是奚澜誉古怪,就她自己,最近都变得有点不像她了。 宁枝对?着那面有些斑驳的墙壁默默呼出一口气。 感?情什么的,真的好烦啊。 宁枝今天要去墓园,起得比平常是要早一些。 她下楼洗漱,习惯性开?冰箱,准备弄点吃的,视线略过餐桌,宁枝顿了下。 桌上不知何?时已摆好早饭,看着像是奚澜誉做的,但他好像不在屋里,是已经?走了? 宁枝站在原地,看了眼那早餐,她不由伸手摸了下鼻子,心里突然变得胀胀的。 什么啊,宁枝垂敛眼眸,这个人不是在生气吗? …… 墓园位于?南城郊区,距离宁枝现在住的地方大?概半小时车程。 她先去附近的花店买了束白色山茶,再打车过去。 出于?宁蔓的影响,宁枝对?于?白色的山茶花亦有偏爱,但自从宁蔓去世,外婆伤心过度,院内那棵长势喜人的山茶树便被移走了。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在平城,宁枝一眼便看到何?姨院内那棵山茶树的原因。 那跟她记忆中的,实在是有些太像了。 今天说是起得早,但这儿那儿的一耽搁,再加上路上有些堵车,等宁枝到时,已经?差不多九点多了。 但这里是墓园,就算这个时间点,里面依旧静悄悄的,近乎没什么人。 宁枝抱着花进去。 所过之地,那一方方沉重?的石碑,和那简简单单的寥寥几行字,便能轻易概括,逝者生而为人的一生。 宁枝来的次数太多,路线熟悉到就算闭眼也一样能找到。 每次过来,宁蔓墓前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片。 就好像她这个人,爱的时候赤诚勇敢,走的时候亦干脆到不留余地。 宁枝如?往常那样将花放下,她那脚步微微地一滞。 因那墓前,摆放着一束新鲜的菊花,花瓣一点儿都没蔫,明显是刚送来不久。 宁枝不知是谁,四?下看一圈,除开?几位她不认识的陌生人,便只剩墓园内呼啸而过的,那格外寒凉的风。 或许是妈妈的哪位旧人吧。 宁枝背过风,拢了下覆在面上的头发,俯身将那束花重?新放上去。 她站了一会,声音好轻,像是比那风还要缥缈,捉不住似的,“妈妈,我好久没来了,你会不会怪我?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这自然得不到回?应,“如?果你很想,就给我托梦好不好?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我好像就没怎么梦到过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真的觉得死亡是解脱,所以才?一点都不留恋吗?” 风声忽然变大?,一下一下地将宁枝带来的山茶花卷起,四?散而去。 宁枝看着飘落的花瓣,有些迷茫,“妈妈,忘记告诉你,我结婚了,不过跟你的婚姻不一样,我没有放弃什么,也没有追求爱情。嗯……怎么说呢,奚澜誉他好像什么都有,但唯独缺少对?我的感?情,不过这样挺好的,因为我也是一样的嘛。”宁枝顿了下,撇嘴,“不,其?实不能这么说。他对?我还是挺好的……我好像……也不是很排斥跟他相?处……” 宁枝看着墓碑上宁蔓的照片,轻轻开?口,企图寻求一个答案,“妈妈,你说我们这样,叫什么?” …… 宁枝回?去时,见到那束菊花的主人,钱维远。 他穿一身黑,神情肃穆地站在墓园外,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过,当宁枝预备转身换个出口,那背后响起的急切的声音让宁枝明了,钱维远是在等她。 宁枝真的不太愿意面对?他,尤其?还是在这里。 她转身,语气讥诮,“妈妈去世这么久,你现在才?来缅怀,会不会太晚?” 钱维远在钱思宇的搀扶下,朝她走近一步,“枝枝,是爸爸不好。” 宁枝皱眉,下意识捂着包往后退了一步。 黄鼠狼给鸡拜年,钱维远十有八九没安好心。 钱维远颤颤巍巍朝她走了几步,开?始打感?情牌,“枝枝,爸爸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当年……我确实是对?不起你妈妈,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跟她道个歉。但是那时,那时我原本也不想离婚啊,是她非要离。你现在刚结婚,不明白我们那时的艰难,其?实我跟你妈妈走到后来那样,我们彼此都有很大?的责任……” 宁枝嗤了声,“什么责任?替出轨的丈夫擦屁股的责任吗?” 钱维远面色尴尬一瞬,“你一个小姑娘家,讲话还是注意些。再说,我跟思宇妈妈,那是离婚后才?认识的。小蔓会体谅我的……” 宁枝无意与他辩驳这些,嗓音不自觉发冷,“抱歉,这件事我替妈妈做主。她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更不会原谅你的过错,她当然也没有体谅你的义务。”宁枝看了眼对?面那辆熟悉的车,继续说,“钱维远,如?果你是诚心过来看妈妈,如?果你真的后悔,真的想认错,那你不会不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菊花。她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要来恶心她?当然,如?果你只是以此为名接近奚澜誉,那我直接明了地告诉你,我不光不会帮你,我还会努力吹一吹枕边风,让你的日子更难过一点。” 钱维远听?完,一时无话。 倒是钱思宇装了这么久,早就憋不住了。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64节 他一瞬逼近,恶狠狠看着宁枝,“姐,我劝你最好让你老?公放弃对?钱氏进行董事会重?组,不然……你猜我如?果告诉他那件事,他会不会介意?” 宁枝胸.口.剧烈起伏,记忆仿佛又回?到那个暴雨夜,她那样绝望,那样无助,甚至在她几近崩溃的边缘,钱维远这个父亲,也始终坚定地,站在他这个儿子身边。 宁枝用力握拳,强迫自己尽量平静,她直视钱思宇,丝毫不畏惧,“你大?可去讲,你看他是介意我还是厌恶你?” 话毕,肩膀被人用力一握,她被按进一个坚实的弥漫着淡淡烟草气息的怀抱。 很熟悉的感?觉,令宁枝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的身体仿佛知晓寻到依靠,那紧绷的指尖终于?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就在她努力深呼吸时,她手腕也被捉住,奚澜誉指腹在她手心不经?意地擦了一下,随后,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插.进她的掌心,与她严丝合缝地十指交握。 那股颤意终于?被止住。 宁枝不由握紧,感?到那丢失的力量,从四?肢百骸重?新涌入。 她站定,胸腔内有种?悲愤与快意交织的情绪。 这就是妈妈从前爱过的人,陌路殊途,面目可憎,连那最后的安宁都不肯给她。 钱思宇没料到奚澜誉会过来,更没料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这完全超出他的计划,他神情显出慌乱,不知该怎么办。 钱维远见状,出来解围,试图打圆场,“奚总,您也来看阿蔓?” 奚澜誉没搭理对?面这两人。 他低头,深深看了一眼宁枝,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紧紧贴合,毫无缝隙,手心像爱人那般交握,而她没有丝毫的抗拒。 此刻,属于?彼此的温度在掌心间缓缓地流淌。 那微凉的感?觉,也因为用力相?握的掌心,而变得温热起来。 奚澜誉眸色渐深,手臂蓦地使劲,揽着她肩的那只手紧了一下,将宁枝又往自己身前带了带。 是更亲密的姿势,也是无声保护的态度。 空气似乎停滞一秒,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因不同的紧张而屏了下呼吸。 奚澜誉抬头时,已全然换了副面容,他不再温柔,目光迫人得可怕。 他扫了眼面前的钱思宇,再开?口时,嗓音仿佛淬过冰,凉得吓人,“说说,究竟是哪件事,值得你这么威胁我老?婆?” 第42章 南城深秋总是这样, 漫天的枯黄,好?似开至荼蘼,落败毁灭。 但因为这是南城, 所以每至深秋, 宁枝便觉得这座城市充满那文艺片里才有的浪漫感。 较之北城,就连身旁吹过的风, 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 奚澜誉站在道路这端,墓园出口?, 穿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身姿挺拔,眉眼优越, 这颜色衬得他气场分外强大。 视线内, 钱维远的车缓缓变成一个黑点, 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宁枝挣了下,从奚澜誉那过分有存在感的怀抱退出来?。 这一片种?植的桑树正值落叶期, 光站在这的一会儿?工夫,奚澜誉肩头已轻飘飘被风卷走两?片枯黄的叶。 然而,在他那宽阔的肩上,还有一片“幸存”的不愿离去的。 宁枝看了好?一会,不觉屏住呼吸, 他很高, 她必须踮起脚尖,才能轻松够到?他的肩。 奚澜誉站着没动?,两?手抄兜,眼眸低垂, 他站姿懒散,微微勾了下唇, 似乎是想看看,这小姑娘究竟能做出什么来?。 宁枝一点一点靠近,身不由己地,不由自主?地,脸庞几乎挨到?他身前,她没有看向?奚澜誉,但她知道,奚澜誉一直在看她。 他总是在看她,轻轻一略的,点到?即止的,意味深长的。 宁枝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紧张地握了一下。 似鼓足勇气,她往前迈一步,不自觉闭一下眼,她伸手,将奚澜誉肩头的那片落叶掸去。 枯黄的脉络感极强的,随着风,往墓园内飘。 宁枝手腕忽被攥了攥,奚澜誉略垂眼眸,看着她,喉结微滚。 深色到?脖的高领毛衣让他这一举动?看着格外的禁欲。 有种?亵渎山间月的罪恶感。 宁枝后知后觉看向?他,跟那晚的情.谷欠.翻涌不同?,奚澜誉此刻眸光滚烫而克制,像万里无垠的暗夜,银河倾倒,宇宙间喷溅出幽蓝的火焰。 这一瞬间。 在墓园,在南城,在深秋的这一瞬间。 宁枝格外希望奚澜誉可以说点什么,无论是“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小事,还是“你我”这样令她思绪翻腾的大事。 总之,什么都行。 就是不要这样,沉默地、用力地、强势地,迫近,再迫近。 良久良久的清寂,耳旁只有破碎的风。 奚澜誉握着宁枝的那只手,终于放松,他的指腹在她的腕骨那停留,微微摩挲了一下。 一触即分,很浅的一下触碰。 宁枝的心,却似乎一下子下坠,呼吸霎时显出慌乱。 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微微垂眸,视线不经意扫过的,恰是奚澜誉起伏的胸腔。 宁枝忍不住想,在那里面包裹的,究竟是怎样的一颗心脏,是像火山一样激荡的,还是像深海一样幽静的,又或是,像月亮一样孤寂的? 身旁有人经过,浅涩的微苦的气息。 宁枝往后退几步,意识到?他们已这样呆了很久,她很浅地笑了下,“走吧。” 奚澜誉没动?,下颌微抬,指了指墓园的方向?,“带我去看看?” 宁枝迟疑着,点一下头。 这样不明不白的身份,该怎么跟妈妈介绍呢。 奚澜誉回?车上拿了束白色山茶。 黑衣白花,配合他那张格外沉肃的面容,莫名扑面而来?深秋的厚重。 宁枝看到?那花,有一瞬的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问出口?的那瞬间,宁枝控制不住地感到?讽刺。 奚澜誉都知道的事,钱维远这样相伴多年的丈夫却不知。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单纯不在意? 宁枝忽然觉得,她刚刚对钱维远讲的话还是太轻了,应该再难听?一点,再让他更难堪一些。 奚澜誉看了眼宁枝,他知道她在问什么,“真想知道,总有办法。” 宁枝赞同?地点一下头。 钱维远就是从头至尾都不在意。 宁蔓墓前那碍眼的菊花被宁枝顺手扔掉,现在摆放着的,是那束她早上带来?的白色山茶。 奚澜誉鞠过躬,俯身将那花放至宁蔓面前。 墓碑上放置的那张黑白照片中,宁蔓笑得一派天真,尚未经受任何爱情的苦难。 奚澜誉站在宁枝身侧,两?人的上半身无意识地向?对方倾斜,那穿过云层的阳光,在他们身上铺开一层柔和的光晕。 宁枝想了半天,终于想到?怎么介绍。 她看眼宁蔓的照片,轻轻说,“妈妈,这就是奚澜誉。” 随后,她又看眼奚澜誉,停顿一瞬,“呃,这应该是你……名义上的岳母?” 她介绍地一本正经,奚澜誉却忍不住笑了声?,他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我们领过证。” 宁枝没听?明白,“嗯?” 奚澜誉垂眸,看向?她,语气认真,“所以不是名义上。” 宁枝愣了下,又是“我们”,又“不是名义上”,那不是名义上,是什么上…… 她偷偷看一眼奚澜誉的神色,一贯的漫不经心,就好?像刚刚那话,确实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含义。 宁枝快被自己折磨疯了。 她昨晚仔细想过,好?像从医院开始,奚澜誉就变得很奇怪,他会讲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还会有一些有意无意的亲昵举动?。 准确来?讲,似乎从他为她挡刀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某些平衡,就已经被打破。 只是宁枝后知后觉,直到?最近,才慢慢意识到?。 这是在妈妈面前,哪怕只是在心里开个小差,宁枝都觉得有点微妙的心虚。 她偷偷看了眼宁蔓,她还是那样宽容,那样平和。 视线偏转,宁枝发现,奚澜誉站在原地,看了好?几眼宁蔓的照片。 宁枝忍不住笑了下,“妈妈年轻时,是不是很漂亮?” 墓园有些微凉的风中,奚澜誉微微侧身,看她一眼,嗓音柔和,竟意外带了点温度,“你跟她很像。” 宁枝笑起来?,眼睛弯了一下,“好?多人都这样讲。” 奚澜誉说,“我的意思是,”他尾音拉长,撩得人心头发痒,“你也很漂亮。” 宁枝怔了下,她忽然觉得,那背后吹来?的风轻飘飘的,吹得她整个人都变轻,变软,变成落叶,变成花瓣,变成天边忽浅忽淡的云。 她耳边,那磁沉嗓音一过,后知后觉的发麻发烫。 呆不下去了,她心跳好?像又变快了。 宁枝很轻地拽了下奚澜誉的大衣口?袋,看了眼湛蓝的天,随口?胡诌,“走吧,好?像要下雨。” 奚澜誉勾唇笑了声?。 宁枝走出去好?远,才发觉身后没人,她回?头望去。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65节 奚澜誉依旧站在宁蔓墓前,他不知说没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墓园内的风将他衣摆吹得微微掀起,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种?与满园寂静,漫天落叶合为一体的清癯感。 像那天地间的,一幅厚重的剪影。 - 宁枝决定不卖房,她终于想明白,向?不向?前看,并不需这些外在的证明。 甚至,她觉得,她就算怀抱过去,也不会影响她未来?的脚步。 她打电话告知外婆,语气异常坚定,房子不卖,她明天回?北城。 宁湘兰听?罢,倒没说什么,只叹口?气,说自己老了,以后都随她。 宁枝当?晚,便将那收拾出的东西,又一样样归整回?去。 这过程虽繁杂,她却体会出一种?别样的安定感。 简而言之,她乐在其中。 奚澜誉倒没提要帮忙,他坐在桌前处理文件,间或看一眼忙忙碌碌,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的宁枝。 这小姑娘,倒真是有点意思。 剥开她冷淡的外表,窥见一层少?女的天真,然而再仔细瞧,又发现这两?样都是她。 没有伪装,没有矫饰,全看她想不想,够不够自在。 …… 回?南城的车上,宁枝睡过一觉,她醒来?后,下意识揉了下眼睛,偏头看向?车窗。 那略暗的车窗内,映出一双奚澜誉似笑非笑望着他的眉眼。 宁枝浅浅吓了一跳,转过身去,“我刚刚说梦话了?” 不然他为什么要那样看着她。 奚澜誉见状,放下文件,煞有介事“嗯”一声?。 他看着不像撒谎,何况奚澜誉好?像也不是会撒谎的人,宁枝这下是真有点慌,“我说什么了?” 奚澜誉平视前方,语气平淡,但莫名带了点让宁枝心里没底的笑意,“你说,”他故意尾音拖长,顿了好?长的一下,“坚决斗争到?底,打倒帝国主?义。” “看不出来?,我们枝枝连做梦都这么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色彩。” 宁枝:“……” 宁枝呼吸瞬间漏一拍,她非常迟缓地,看着奚澜誉,眨了一下眼睛。 天呐,谁来?救救她。 宁枝抿下唇,她甚至不敢直视奚澜誉,脑袋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去。 然后,宁枝两?手捂住脸,凄惨地“呜”了一声?。 她只不过、就是,昨晚收拾过后,她有些亢奋,哪怕吃过褪黑素,也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宁枝想,反正第二天在车上还可以睡,她不如找个电影看看,说不定看着看着就能睡着呢。 于是,宁枝从视频网站随手点开了一部评分极高的革命片,隐约记得,她困意来?临,实在抵不住昏过去的前一秒,耳边回?荡的就是这句令人振奋的口?号。 哎,熬夜真是……害人不浅。 奚澜誉轻笑声?,他合上文件,那银色的钢笔笔帽扣紧,发出清脆的一声?“哒”。 这一声?宛如响在宁枝异常脆弱的脑神经上,她肩膀收拢,微微颤了一下。 宁枝脑中飞速运转,必须找个什么话题,把她从这令人窒息一般的尴尬中解救出来?。 窗外泄进来?的那股微风在她的面上轻轻一拂,宁枝脑中电光火石,想到?在墓园的那一幕。 她微微坐正,佯装淡定,话题转得生硬且不自然,但此刻,这点小细节完全不重要。 宁枝微微侧身,跟奚澜誉的目光对上,她其实是真的好?奇,“我可以问,你昨天在妈妈墓前,说了什么吗?” 奚澜誉那神情,像是早就料到?他会问。 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眸理了理袖口?,重新看向?她,他一贯的把握主?场,目光探究,“那你能告诉我,你跟钱家的恩怨?” 他这样看人时,目光特别有压迫感,宁枝闪躲了一下,“你不是看过我的资料,就……钱维远跟我妈妈……” 奚澜誉嗓音沉沉,愈发锐利,“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件事。” 宁枝扯下唇,看向?窗外,嗓音很轻,“算了,当?我没问。” 车内的空气仿佛停滞一霎,鼻尖缓缓流淌的,只有奚澜誉身上,那淡淡的雪松气息。 一瞬平静,顷刻暗涌。 奚澜誉突然笑了声?,不再追问,他维持着看向?她的姿势,“我问岳母……” 宁枝立即转身。 不得不承认,这样对奚澜誉其实不太公平,她从没有拿出同?等诚意来?交换。 但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总是这样,毫无底线地包容她的退缩。 奚澜誉薄唇轻启,带几分地道北城人独有的慵懒劲儿?,重复,“我问她,是否能够让她的女儿?聪明一点。” 他嗓音一贯的低沉好?听?,然而这话,听?在宁枝耳中却格外的刺耳。 什么意思? 她微微皱眉,“就这样?” 奚澜誉肩背后靠,挺放松地看她,“嗯。” 宁枝有一瞬的无语,她忍不住反驳,“我哪里不……” 话还没说完,奚澜誉忽然扣住她手腕,他微微用力,宁枝控制不住地往他这靠近。 尽管有安全带的束缚,两?人之间,还是因为这刹那间的动?作,而离得好?近好?近。 近到?宁枝一伸手,便可以摘掉奚澜誉的眼镜,看到?他平静的面容下,不太平静的那一瞬碰撞。 他们呼吸清浅,纠缠在一起,缠绕分开羁绊,微微的错乱。 宁枝控制不住的心头狂跳,她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因为奚澜誉而上涌,她近乎无法承受。 面颊发烫,耳尖发热,手腕交握的地方发痒…… 心里,心里那不听?话跳动?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之欲出。 宁枝看着奚澜誉薄薄的唇,喉间突兀的凸起,深邃的眼眸,手背绷起的青筋…… 她舔了下唇,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根本不存在的口?水。 空气变得稀薄,气氛缓缓旖旎。 窗外闪过的风景,与车内近乎静止的这一幕。 奚澜誉的指腹微微摩挲着宁枝的手腕,是那种?蝴蝶轻点一样的,去而复返,带着让人浑身发软、酥麻的触感。 他强硬按着宁枝的腕,不许她离开,亦不允她挣扎。 奚澜誉的目光强势且霸道,未曾收敛,不加遮掩,让人心头一悸,“枝枝,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宁枝瞬间因为他这问题紧张到?无以复加。 她想起,自己在宁蔓面前也问过这个问题。 那时她不曾得到?答案,现在更不会有。 她看着奚澜誉,眼眸露出些微的迷茫,“……我不知道。” 是,她不知道。 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奚澜誉听?完,深深呼吸,他一瞬松开她,坐回?原位,整了整微乱的衬衫,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即刻恢复平静。 他偏头,又看一眼宁枝,轻笑声?,“你看,你还是不明白。” 第43章 回南城这天, 恰好撞上国庆返程,高速堵得一塌糊涂,两人九点多出发, 待回到北江湾, 已经是?晚上七点。 正是该吃饭的时候。 宁枝这一路不大有胃口,许是?没睡好, 当然更可?能是?,服务区的简餐, 味道实在无法恭维。 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她身体泛出疲惫,胃里也空虚, 伸手摸了下肚子, 就差咕咕叫了。 奚澜誉在她后?面进屋, 他习惯性将领带松了松,脱下西?装, 挂在进门?左手边。 阿姨还在放假,家中没有现成的饭菜,现在这个点叫人送过来,估计也要等上许久。 奚澜誉看一眼?嗷嗷待哺的宁枝,垂眸将袖口挽起, 他打?开冰箱, 熟练拣出日期新鲜的食材随手搁在餐桌上。 宁枝忍不?住看他一眼?。 都说会做饭的男人很性感,宁枝以前?倒是?没觉得,现在也不?知怎的,看到奚澜誉, 她脑中莫名就冒出了这句话。 他穿一身黑色衬衫,领带微松, 估计是?为了透气,那剪裁得体的衬衫被他自上方解开一颗扣子,露出微凹的锁骨边缘。 垂眸时,奚澜誉脸上那银丝边的眼?镜,在顶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看着格外有斯文?败类的感觉。 许是?为做饭方便,他此?刻,正?肩膀微微放松,神情淡漠,站在餐桌边习惯性的解腕表。 “咔哒”一声。 在室内格外的清晰。 那镜片下的眸光,冷静锐利,面前?这桌子看着不?像餐桌,倒像是?运筹帷幄的谈判桌。 宁枝忽然发现,她好像还挺喜欢这样的奚澜誉的。 不?再高高在上,沾染些许令人安心的烟火气息。 有种贵气与?生活气交织的意外和谐。 奚澜誉默认将做菜这事接过去,宁枝也不?好意思真的坐享其成,她跟在他身后?进厨房,试图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66节 奚澜誉侧身看她一眼?,目光扫过那墙边挂着的围裙。 宁枝面上一热,不?由想起上次在这的情形,她从背后?环绕他的身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她小心触碰他劲瘦的腰身,块状分明的肌肉线条,她指尖滚烫,近乎紧张到无法呼吸。 那场景仿佛近在眼?前?,宁枝瞬间有种想逃的冲动。 奚澜誉轻笑声,似看透她的想法,腔调懒散,“今儿不?弄这个。” 宁枝听完,微微松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这口气很快又被奚澜誉接下来说的那句话给重新提起来。 他看着她,似笑非笑,微微俯身,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在宁枝面前?放大?,“帮我解领带。” 这里这样静,他嗓音又这样沉,宁枝知道,奚澜誉很清楚她能听到。 所以,他没再说话,只是?维持着与?她视线平齐的姿势。 他耐心地,在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宁枝不?自觉舔下唇,她小心看他一眼?,那目光强势迫人,宁枝觉得,自己迟早会溺死在这样的一双眼?眸里。 她小声反抗,“你明明可?以自己弄……” 奚澜誉不?动声色挑一下眉,嗓音磁沉,“你也可?以自己做饭。” 这几乎明明白白告诉宁枝:可?以,但是?他不?想。 就好像宁枝对做饭的态度,她是?能做,但是?味道实在勉强。 有奚澜誉在,她是?真不?想再现一次炸厨房的人间惨剧。 宁枝犹豫一霎,抿唇,指尖划过他锁骨,她注意到,奚澜誉的皮肤有种近似月光的苍白,在她触碰过的地方,轻微地,像蝴蝶扇动一下翅膀,留下一抹浅淡的色彩。 宁枝其实不?大?会弄,也不?知奚澜誉怎么系的,她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 宁枝有些泄气,但与?此?同时,她被挑起胜负欲,正?准备摸出手机找个教程看看。 奚澜誉忽然勾唇,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一边看着她,一边引导,“这样,再这样……” 宁枝茫然跟着他动作,坦白讲,具体是?怎么个解法,她是?一点都没学进去。 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奚澜誉这样白的肤色,为什么唇却这样的红,看起来很好…… 下一瞬,当宁枝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她赶忙轻轻甩一下头发,将自己心里这危险的想法刹住。 一定是?国庆假太长,她从早到晚给奚澜誉待在一起,才会变得这么……这么…… ——尽管宁枝很不?想承认,但她知道,“色.欲.熏心”这个词真的很适合用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 宁枝不?由后?退一步,她被他握着的那只手骤然放松。 那解下的领带被奚澜誉随意地捏在指尖,他略微垂眸,锁住她的目光,嗓音低沉而勾人,“学会了吗?” 没有。但宁枝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这要命的过程,她迟疑一秒点头,“嗯。”想了想,为增加信服力,宁枝补充,“会了。” 奚澜誉忽凑近,将领带塞到她手上,说,“那借你再练习一遍。” 宁枝傻眼?,她微微皱眉,正?准备说她练习这个做什么。 头顶蓦地传来一声轻笑,手心的领带被奚澜誉抽走,随手搁在一旁的置物架上。 他重新看向她,嘴角噙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宁枝霎时便意识到,他知道她没学会,刚刚这举动,不?过是?单纯的在逗她罢了。 厨房空间算不?得小,但因为他们此?时靠得太近,宁枝反而觉出一种缺氧般的窒息。 她向后?退一步,奚澜誉便不?经意地往前?移一步。 退无可?退,宁枝后?腰贴上冰冷的流理台。 她忽然想起,今天在车上,奚澜誉曾问过她,他们现在算什么? 那时宁枝没有答。 可?是?现在,宁枝看眼?他将她笼罩的姿势,不?由地生出点想法。 到底算什么呢? 宁枝觉得,他们好像……已经不?像单纯的合约夫妻了。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奚澜誉盯着她的眼?眸,上下滚动的喉结,那近乎失控的滚烫的气息…… 就在宁枝陷在他周身涌动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时,她放在台面上的手机突然“嗡”了两声。 霎时,室内缠绵的暧昧被打?破,宁枝从那几乎让人疯狂的旖旎中清醒过来。 她看了眼?手机,瞳孔微微放大?。 坏了,她差点忘记正?事。 下周末是?郑一满的生日,她每年都会费尽心思,给自己搞一个别具一格的生日派对,今年也不?例外。 郑一满似乎是?想通过她邀请奚澜誉来着,宁枝这几天忙忘了,还没来得及询问奚澜誉的意见。 她将手机放下,稍稍退得离他远一些,斟酌用词,“你下周末有时间吗?” 奚澜誉挑眉看她一眼?,嗓音低沉,“你有事?” 宁枝还以为有戏,“不?是?。就是?我朋友下周过生日,她让我问问,你去不?去。” 奚澜誉勾起的唇角恢复正?常,她扫他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没空。” 宁枝噎了下。 她想得很对,他们的确不?像合约夫妻,毕竟没有哪个人会对合作伙伴这样不?客气。 宁枝撇下嘴,刚准备说好吧。 奚澜誉忽的两手撑在流理台上,朝她凑近,他嗓音有种醉人一般的醇厚,“但是?结束后?,我可?以去接你。” - 一周后?,北辰大?楼总裁办公室。 张屹推门?进来,将手上的那叠资料递给奚澜誉。 奚澜誉垂眸看两眼?,签字,递还给他。 见张屹依旧站在原地,毫无离开的迹象。 奚澜誉掀眸,“还有事?” 张屹欲言又止,“奚总,您上回让我查的,宁小姐跟钱家的那件事,我实在查不?到……这件事太隐秘,估计只有他们几位当事人清楚。” 奚澜誉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嗓音低沉,很具压迫感,“一点儿都没有?” 张屹被他盯得后?背不?自觉冒出冷汗,听到奚澜誉这样问,他忙摇头,“不?是?。据说宁小姐当时刚从南城老家搬进钱家,但很奇怪的是?,她只住了不?到一星期,就再次搬了出去。” 奚澜誉指骨在桌上敲了两下,眸光渐深,“还有?” 张屹将剩下的那些信息和盘托出,“根据当时做事的阿姨描述,那晚天气并不?好,罕见的大?暴雨,而且……”张屹顿了下,“钱家那晚突然停电,后?来电恢复不?久,宁小姐就离开了。” 奚澜誉沉默一霎,又是?停电,半晌,他指尖抵额揉了一下,“知道了。” 张屹依言折身出去。 推开门?的间隙,奚澜誉喊住他,“盯着点钱家,尤其是?钱维远那混账儿子,别让他靠近宁枝。” 张屹应了声是?。 奚澜誉停顿片刻,又说,“我查她这事,别让她知道。” …… 与?此?同时,北城市中心liv包厢。 郑一满被众人簇拥在中间。 她是?今天的主角,大?波浪,红唇,配一身酒红的露背挂脖亮片裙,身材婀娜,惹人眼?球。 今天来的基本都是?她熟识的朋友,现在一个接一个地要灌她的酒,郑一满酒量很好,基本来者不?拒,喝过一轮,她终于突出重围,迈着不?太稳的步伐朝角落里的宁枝走过去。 宁枝看了眼?场内,她知道郑一满认识一些帅哥,但是?这么多,还这么热情…… 宁枝抵不?住好奇,偏头问她,“你从哪找到的这些不?同类型的帅哥?” 郑一满“嘘”了声,凑近,“点的,可?贵了,喜欢可?以抱一抱。” 宁枝双眼?微微瞪大?,“我才不?要抱。不?过你不?是?有固定的交往对象吗?……是?分了吗?” 郑一满垂眸,“嗯”一声,“他丫就是?个骗子,装成什么落魄十?八线不?知名小画家,赖在我家里,好家伙,就那天,我俩一起去的那个晚宴,你猜怎么着,我遇着他了,结果一打?听,呵呵,人家比我还有钱呢!” 宁枝“啊”了声,“可?是?……” “没有可?是?,”郑一满打?断宁枝的劝说,语气非常之愤怒,“这其实不?是?最?让我生气的点,最?离谱的是?,我发现,他就是?我爸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 宁枝再次“啊”了声,眉头蹙起,“……这么巧?” 郑一满听完,把杯子摔到桌上,“砰”的一声,“就是?这么巧!最?最?最?让我无法原谅的是?,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他还装,继续跟我这样那样,搞到最?后?,我还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合着我就是?个被他耍着玩的呗。” 宁枝被郑一满感染,她也有点生气了,“谁啊,这么过分。” 郑一满还在气头上,连名字都不?想提,她烦躁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侧身勾住宁枝的肩,略有点迷迷糊糊地说,“不?聊他,我们来说说你。” 宁枝一瞬紧张,“我,我怎么了,我挺好的啊。” 郑一满眼?眸一扬,“你跟奚澜誉啊。” 宁枝听到奚澜誉就浑身不?自在,她默默喝了口酒,佯装淡定,“你想多了吧,人家好像不?喜欢我的……” 宁枝话还没说完,便被郑一满打?断了,她看眼?宁枝喝的酒,有些一言难尽,“枝枝,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啊,冰美式热美式你天天喝就算了,怎么现在竟然离谱到,连酒你都要喝个这么苦的?” 宁枝见状,又喝了口,“很苦吗,我觉得还好啊。” 郑一满懒得跟她说,“在我人生二十?多年的生涯中,我就没见过第二个会觉得加浓热美式这玩意儿好喝的。” 宁枝眨眨眼?,心里瞬间想到个人选,“不?是?,奚澜誉也觉得挺好喝的。” 她记得有天早上,她被他使唤烦了,故意给他弄了杯特浓的热美式,她本来是?想欣赏一下奚澜誉那嫌弃却丢不?掉的微表情,结果他竟然面不?改色喝了下去,最?后?甚至还扬了扬杯子,挺淡定地说,“味道不?错。” 宁枝霎时便有种寻到知音的感觉。 想到这,她不?觉勾唇笑了下。 郑一满凑到她面前?,“诶”了声,“啧啧啧,说起来是?人家不?喜欢你,我看现在,是?你对他有点想法吧。”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67节 宁枝捂了捂脸,“我哪有。” 郑一满唇角上扬,故意大?声,“是?是?是?,你没有。你只是?在我让你带家属的时候,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奚澜誉。然后?呢,人家为你受伤,你心疼得要命,几个月都没找我玩。哦,还有,我现在跟你聊天,你简直三句话不?离奚澜誉。你当然没有啦,你只是?单纯的口是?心非罢了。” 宁枝要去捂她的嘴,“你别乱说,我真的没有。” 郑一满扒开宁枝的手掌,看着她,露出那种磕到真cp的姨母笑,“枝枝,你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他。” 周围有人听到这动静看过来,宁枝急死了,“你小声点。” 郑一满坐回去,小声且郑重地下判断,“总之,你完了。” 宁枝哭笑不?得,“我怎么就完了,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事实上,我们谁都不?喜欢谁。” 郑一满凑过去看着宁枝的眼?睛,“那你想不?想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真喜欢你?” 宁枝愣怔,犹豫了一下。 坦白说,还挺想的,俗话说,早死早超生,免得她整天瞎琢磨。 郑一满多精啊,她看一眼?就知道宁枝在想什么。 知道她不?好意思开口,郑一满直接将她手机夺了去,解锁,低头操作一番,再还给宁枝。 她信心满满,“等着吧,从现在开始,奚澜誉的任何消息都不?要回,直到他过来找你。” …… 包厢内那一排帅哥很有服务精神,他们见郑一满这个大?金主不?过去,一个接一个地过来,闹着要她去玩点成年人才可?以玩的酒桌游戏。 郑一满也不?扭捏,拍了拍宁枝的肩,硬是?把她也拉了过去。 气氛霎时热烈,有人提议,酒瓶转两次,随机转到的两个人接吻30秒。 郑一满平常应酬很多,早已锻炼得百毒不?侵,何况她从来都不?是?玩不?起的性格,听罢笑着说,“行?啊,但提前?说好,我这朋友害羞,转到她可?不?能算。” 众人起哄说她偏心,宁枝点头,呛他,“我不?偏心我闺蜜,难道偏心你?” 笑闹过后?,游戏开始。 也不?知是?郑一满点背,还是?她寿星加成,反正?第一轮,就转到了她跟她身旁那位长卷发的忧郁系艺术脸帅哥。 郑一满犹豫一霎,安慰自己,不?就是?亲个嘴,她正?准备无所顾忌亲上去,那包厢门?“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卫浮了平素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见着谁都彬彬有礼笑一笑,他这样,很容易让人觉得他脾气很好。 然而现在,他站在门?口,目光淬冰,扫了眼?屋内的情形。 那浑身不?好惹的气势,让郑一满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都没忍住在心里小小害怕了一下。 更别提,那些与?他目光接触的男模们。 liv谁会不?认识卫公子,大?家当即从一顿饱和顿顿饱中做出选择,挨个从门?口退了出去。 卫浮了看眼?郑一满,方才她跟那帅哥亲密到亟待吻上去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尤其是?,那男的跟他长得还挺像。 卫浮了气到面颊通红,脖颈青筋暴起,他大?踏步进来,从身高上俯视她,语气近乎咬牙切齿,“郑一满!你真行?!你把我甩了!就在这玩替身是?吧!” …… 几乎同一时间,奚澜誉提前?结束一天的工作,他拿出手机,给宁枝发了条微信。 奚澜誉:“还有多久?” 消息发出,迟迟没等到回复。 奚澜誉只当她还在玩。 他微信里加的人很少,平常需要维持联系的更是?少之又少。 奚澜誉对这些社交软件都没什么兴趣,今天坐在车内,实在无聊,他罕见来了点兴致,点了点微信底下的“发现”那一栏。 上面有个小红点,是?宁枝的头像。 奚澜誉不?禁笑了声,没工夫回消息,倒是?有时间发朋友圈。 不?过,当他点开的刹那,他脸上的笑便维持不?住了,原先那柔和的目光霎时也变得极冷,仿佛能刀人。 小姑娘半小时前?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拍得很模糊,但若是?放大?,便依稀可?以看出,那照片里,她脸颊绯红,被一堆男模围在中间…… 奚澜誉冷笑声,下颌不?由紧绷,手臂青筋微微凸起。 与?此?同时,卫浮了给他打?来电话,奚澜誉毫不?犹豫挂断,卫浮了不?依不?饶,立马再打?第二通,奚澜誉莫名烦躁,吩咐司机,“开快点。” 他再次将卫浮了的电话揿断,但在他拒绝接听的瞬间,卫浮了又给他打?了第三通。 奚澜誉脸色阴沉,开了窗,微凉的晚风从窗外吹进来,他接通,语气非常不?耐烦,“我今晚有事,你最?好明天再说。” 卫浮了生怕他又挂断,“不?行?,很重要。” 他语气难掩焦急,讲出口的话成功在奚澜誉的心上又添一把火,“你现在立刻马上赶紧来liv,你老婆在这跟帅哥玩亲嘴游戏,我跟你说,你要是?再不?到,你就要被偷家了!” 第44章 此刻, liv包厢那两张硕大的面对面环形沙发上只坐了三个?人。 一侧是宁枝。 而另一侧是郑一满和卫浮了。 包厢内隔音极好,将内外隔绝出喧嚣与安静两端世界。 卫浮了打完电话,将手?机随意扔在面前的长条桌上, 转身去问身旁的郑一满, “宝贝,够不够逼真?” 郑一满还在气头上, 朝他翻个?白眼,毫不留情点评, “用力过猛。” 卫浮了也?不生气,手?腕往后?一翻,试图去扣郑一满的腰, 但被郑一满无?情避开, 他捻了捻指尖, 眉头耷拉着?解释,“你们不懂。奚澜誉自从成年, 就没遇上过他解决不了的事儿,咱要不给他下点猛药,他能给你稳到明年都不开口。” 卫浮了又不好明说,毕竟别人的感情,还是得奚澜誉自己来, 他顿了下, 信誓旦旦补充,“反正你们等?着?瞧吧,这种事,他要真喜欢嫂子, 他肯定坐不住。” 宁枝撇下嘴,在现在这个?语境里, 卫浮了这称呼听着?格外的怪。 不知道为什?么,宁枝总觉得这俩人出的是馊主意,有种看似靠谱,但琢磨琢磨又非常不靠谱的感觉。 突然,宁枝放在桌沿的手?机响了声。 她正准备去拿,郑一满和卫浮了异口同声大喊:“不、准、看!” 那声音大得宁枝刚伸出的手?都抖了下,她呼出口气,没理他们,兀自看了眼屏幕,有点一言难尽,“你们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只是代购群发的广告而已?。” 郑一满不大满意,剜了宁枝一眼,大概是在谴责她不配合。 宁枝哭笑不得,“不过,说真的,”她看眼面?前坐着?的两人,忍不住露出姨母笑,“我发现你们不光有缘分?,也?挺有默契的。” 卫浮了听罢,挑了下眉,直言宁枝有眼光。 郑一满“哼”了声,“什?么破眼神,谁跟他有缘了?” 这话一出,卫浮了就不高兴了。 他掰正郑一满的肩,让她面?向自己,眉头皱着?,“那你想跟谁有缘?” 郑一满看都没看他,随口胡诌:“谁都行啊,就刚刚那个?要跟我接吻的帅哥也?可以,反正只要不是你这个?骗子就行。”郑一满说完,犹觉得不解气,继续呛他,“人家天注定的才叫有缘,你这种人为欺骗的,顶多算作弊,有缘个?鬼咯。” 卫浮了好气,但他又确实理亏,想做点什?么弥补,又念及宁枝还在,最终也?不知什?么心?理,闷头把面?前那杯酒给干了。 郑一满无?语,“你喝我酒干嘛!” 宁枝看得忍不住弯唇偷笑,这俩人闹别扭还真挺有意思的。 从前在大学,郑一满信誓旦旦告诉宁枝,恋爱技能也?是需要培养的,她完全可以趁现在,多谈几段恋爱。 宁枝当时并不信。 不过今晚,宁枝突然觉得郑一满在恋爱上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卫浮了当时那样生气,连门都踹了,结果质问完,郑一满丝毫不心?虚,转而站起身,揪住他衣领,美目一扬,在他唇上盖个?戳,问得还挺不耐烦,“没亲他,其实想亲的是你,满意了吗?” 卫浮了那气焰霎时收敛,从进门时的怒气冲冲,立马变成“好吧,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 气一消,再聚起来就难了。 卫浮了现在那神情,那不时往郑一满那儿投去的目光,倒更像是等?待主人哄哄他的大狗狗。 宁枝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就有点不礼貌了,电灯泡的瓦数实在太亮。 她正准备起身告辞,换个?地方。 包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不同于卫浮了情急之下踹门,这是格外沉闷的一声,嘈杂的音乐声透过这一声朦朦胧胧传进来。 宁枝不由抬头。 奚澜誉就那么站在门外,脸色格外的阴沉。 他竟然真的来了,而且还来得这样的快,宁枝心?里小小跳动?了一下。 奚澜誉看着?依旧端方自持,西装笔挺,但那领口解开的三颗扣子,无?声昭示他此刻内心?的烦躁。 奚澜誉没说话,淡淡扫了眼屋内,目光在宁枝和长条桌从这头摆到那头多到数不清的酒杯上停顿片刻。 少顷,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宁枝。 她今天穿一身莫兰迪色系的浅灰吊带长裙,长发披散,脸上简单化过妆,嘴唇在liv透亮的灯光下看着?格外的莹润…… 但那上面?,似乎有略微花掉一些的痕迹。 奚澜誉眸光转沉,嗓音有种刻意压制过的磁哑,他深深看一眼宁枝,薄唇轻吐,无?声威压,“过来。” 他嗓音压得很低,如此便更有压迫感,宁枝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比现在更骇人的气场。 她莫名有点发怵。 如果之前,她渴望知晓奚澜誉心?思的想法占百分?之八十?,那现在,被他这样盯着?,宁枝那点好不容易被怂恿出的勇气,便唰唰唰降到不到百分?之十?。 她无?声吞咽了一下,缓慢站起身,一点点挪到奚澜誉面?前。 其实,她这样听话,主要是她心?里还有一点点欺骗奚澜誉的心?虚。 他这样精明,也?不知有没有发现。 宁枝被他的反应浅浅吓到,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嗫嚅,“……你怎么来了?”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68节 奚澜誉沉默,忽然伸手?,跃过她后?背,将面?前那门一关,宁枝瞬间?抵到皮质的凉凉背板。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奚澜誉漫不经心?勾唇,将袖口挽了挽,往前迈一步,高大的身影拢住她,冷笑,“你说呢?” 宁枝没来由地紧张,她看着?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指尖不自觉扣了下掌心?,佯装淡定,“我不知道。” 奚澜誉笑了声,是那种意味不明的笑。 他捞过宁枝拿手?机的那只手?腕,嗓音沉沉,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解锁,看看我究竟给你打过多少电话。” 宁枝微微皱眉,她被郑一满勒令不许看手?机,但她倒也?没太配合,不可能连手?机响铃都不知道。 但奚澜誉又不像是在耍她玩,何?况他也?没必要,宁枝看他一眼,垂眸点开号码详情页。 一行行扫过去,宁枝视线顿住,有种想哽咽的感觉。 郑一满究竟什?么时候给奚澜誉设置的来电勿扰啊! 这个?角度,奚澜誉一定是看到了。 头顶传来他很浅的一声笑。 宁枝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也?不知怎么解释,今天这事,说到底是她默许的,她总不能现在都推到郑一满身上,那也?太不厚道了。 她不敢动?,用余光偷偷看他。 奚澜誉眉头蹙着?,他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现在竟然变脸,可见这不是一般的生气。 宁枝感觉,自己被他攥着?的那只手?握得特别紧,她手?腕都有些隐隐的发痛。 但,她还是无?法确认,奚澜誉究竟是发现她们戏耍他而生气,还是单纯的听到卫浮了讲的那句话而生气…… liv里面?人很多,奚澜誉拽着?她从后?门离开。 宁枝为了跟上他的步伐,被迫加快了脚步,几乎一路小跑。 待走到他那辆标志性的劳斯莱斯面?前,奚澜誉一把拉开车门,将宁枝塞进去。 他转而绕到车后?,倚在车旁,徐徐点燃一根烟。 晚风中,他看着?格外的矜贵斯文,微黄的路灯罩在他身上,将他浑身那股冷肃般的气质都变得柔和许多。 但当那烟雾飘起时,宁枝又有些看不真切他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送进一阵风,奚澜誉带着?微微的烟草味坐在她身侧。 他没看宁枝,目光平静,淡声吩咐司机开车。 这一路,车内气氛有种死一般的压抑,两人之间?虽总是这种安静的状态,但宁枝知道,现在不一样,完完全全的不一样。 她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寂静,忍不住开口,“奚澜誉……” 先是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身旁才传来一阵近乎压抑的叹息,奚澜誉看了眼宁枝,沉声说,“找个?地方停车,你去买包烟。” 这是让司机提前下班的潜台词。 待司机将车泊在一处绿荫下,从另一侧打车离开后?,宁枝才再次开口,她小心?斟酌用词,“你现在……是在生气吗?” 奚澜誉近乎没有犹豫,他理了理衬衫,嗓音磁沉,“是。” 宁枝小声问,“……那你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 奚澜誉方才在外面?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是因为她玩那样的游戏,还是因为她被那么多男人包围? 都有,也?不全是。 虽然这两样都足够让他生期,但是…… 奚澜誉直至今日才明白,他根本无?法等?待,他疯狂的占有欲时刻在作祟,他也?不想蛰伏…… 然而,除开这些,他更不想的,是错过…… 奚澜誉方才,诚挚叩问自己的心?,他发现,萦绕在他心?头的还有一种陌生的情绪。 ——害怕。 是的,他在害怕。 这样一种久违的情绪竟在这个?寻常的夜晚将他包围。 他害怕,她被人欺负。 更害怕,自己失去一个?机会。 奚澜誉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扣紧宁枝的手?腕,狠狠压下去,他的嗓音响在她耳畔,“为什?么,”奚澜誉停顿一下,喉结微滚,深深闭眼,“因为我发现,面?对你,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宁枝看着?他,以前从未发现,他也?会有这样失控,这样难以自持的时刻。 宁枝蓦地抬起另一只手?,抵在奚澜誉心?脏的位置。 那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震颤传到她掌心?,宁枝笑了下,声音好轻好轻,“……它?跳得好快。” 奚澜誉垂眸看她一眼,忽然俯身,捉了她的腕,靠近,再靠近,他嗓音也?好低好低,带着?气音,几乎吻在她耳边,有种让人甘愿沉溺的意味,“它?在为你跳动?。” 车内安静早被打破,此刻缓缓流淌的,是一种类似于暧昧、旖旎、异样的气氛。 宁枝几乎被奚澜誉包裹,她仰头,跟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对上,两人的唇近乎挨到一起。 微凉的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宁枝发梢飞扬,直往奚澜誉握紧她的那只手?上缠。 奚澜誉抓了一缕绕在指尖。 这动?作,令宁枝觉察出一分?缠绵的意味。 她咬下唇,不由升腾起一股勇气,“奚澜誉,我可以理解为,你有点喜欢我吗?” 奚澜誉深深看着?她,几乎要透过眼睛,看进她的心?,“你说呢?” 宁枝突然觉得,这后?座是有点狭窄,她面?热耳热,心?中那座火山“砰”一声爆发,将她整个?人近乎烧得滚烫。 她下意识想躲。 但是不可以。 不可以再躲避了。 宁枝很清楚地明白,这样的勇气,她这辈子只会有一次。 心?口好像有无?数只蝴蝶振翅欲出。 宁枝两手?放在身体左侧,感受自己的身体,因为奚澜誉,在发生着?怎样的生理.反应。 承认吧,她想。 不光他在为你着?迷,你也?在为他着?迷,不是吗? 宁枝禁不住握了一下拳,那流失的勇气正一点点重新回到她身上。 她看眼奚澜誉,忽然轻轻闭眼。 她反捉他的手?腕,拉至自己身前,他们再度抵在那疯狂跳动?的位置。 宁枝喝过酒,但没有醉,她在清醒的,注视着?自己的沉沦。 她视线停顿,扫过奚澜誉红润的唇,最终对上他始终注视着?她的眼眸,嗓音轻软,像拂在他心?头的白羽,“你听,它?跳得这样快。” 奚澜誉呼吸重了一瞬,握紧她的手?腕不觉紧了一下。 宁枝指尖滚烫,压在他月退上,她微微偏头,唇边呼出的热气,不经意擦过奚澜誉的耳廓。 奚澜誉喉结滚了滚,眼眸渐深,一手?掌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宁枝僵硬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她强迫自己放松,认真看着?奚澜誉,双眼宛如蒙上层江南的雨雾,轻轻挑.动?他的神经,“……奚澜誉,它?跳得也?是这样快,”宁枝仰头,反问,“你能告诉我,这代表什?么吗?” 第45章 今夜月色很美, 风也悄悄,浓稠绿荫遮掩微乱的呼吸。 时间仿佛停格,画面似乎凝滞。 宁枝看着奚澜誉, 他也看着她, 但他一直没有回答。 宁枝目光渐渐暗下去,感觉自?己那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她垂眸, 准备松开他的间隙,奚澜誉忽然俯身, 他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颈侧。 他轻笑声,眸光下移,点在宁枝身前她按住他的地方。 掌下柔软一片, 不太清白的姿.势。 奚澜誉语气?散漫, 分明没有喝酒, 嗓音却有种被酒液浸润过?的醇厚,“枝枝, ”他叹息,“你简直是在考验我。” 宁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又不是小孩子,很快意识到他在讲什么,脸唰一下变得好热。 她迅速松开他的手腕, 却几乎又在那瞬间, 被奚澜誉重新按住。 不仅仅是按,下一瞬,他掌心翻转,将她的手整个包裹。 哪怕这样?, 他似依旧觉得不够。 奚澜誉看着她,将手指一根一根, 缓慢穿过?宁枝的指缝,直至两人的手掌紧紧相扣。 他们十指交握,亲昵牵手。 就像这世间每一对爱人一样?。 宁枝为这场景微微动容,她忍不住用指尖去触碰奚澜誉手背凸起的青筋。 他的手真?的很好看,筋骨分明,连那凸起的指骨,都透着股介于?禁欲与性?感间的意味。 奚澜誉没动,任由宁枝沿着那根青筋,指尖一点点蜿蜒向上,直至隔着衬衫柔软的面料,小心触碰他。 今晚的北城,似乎比以往都要浪漫。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69节 他们的车停在一处僻静的胡同口,旁边是一棵属于?北城标志性?的洋白蜡,当它的树叶变得金黄,便无声宣告北城深秋的来临。 秋天本?应是萧索的,是凋零的,但宁枝看着窗外,总觉得今年的秋天,是生机的,是绽放的。 奚澜誉垂在身侧的另只?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顺着她的视线,他提议,“下去走走?” 宁枝摇头,她看着他,突然头一歪,也不知?醉没醉,反正是主动靠到了奚澜誉身上,她嗓音软软的,“想跟你单独呆一会儿。” 奚澜誉垂眸看向她,语气?带些诱哄,“就这样??” 宁枝还是摇头,小声提要求,“还想要抱抱。” 酒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能麻痹人的神经,助长她的勇敢。 宁枝喝得不算多,那估计那酒后劲大,她现在有点上头,脑袋昏昏沉沉的。 因而?,在奚澜誉轻笑声,手臂一揽,将她拢进怀里时。 宁枝旋即顺从?自?己的本?心,像从?前想过?的那样?,双手自?身后抱紧他的腰,脑袋挨在他身前蹭了蹭。 位置很低,蹭到的好像是腹.肌。 奚澜誉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宁枝感觉有什么东西硌了她一下,她悄悄看了眼,是奚澜誉腰间皮带的金属扣。 成年人之间,有些话不必明说,行动高于?一切。 宁枝很清楚,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便彻底发生了改变。 不再只?是合作伙伴,而?是更亲密一层的人生伴侣。 这样?的时刻,令宁枝不由想到两人相遇的第一天,那时他们根本?不熟悉,彼此试探,互相留有底牌。 那天的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想到,在日后,在他们之间,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宁枝不由仰头去看奚澜誉,忽然发现,他已经在看她。 也不知?这样?看了她多久。 宁枝这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奚澜誉似乎总是在看她。 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的目光似乎一直在为她而?停留。 他今晚的眼眸格外深沉而?温柔,像夜晚的海面,看一眼便会控制不住地沉溺,宁枝有些抵不住,她脸微微红了一下,“你别这么看我。” 奚澜誉轻笑,依旧维持刚刚的动作,嗓音柔和,“那应该怎么看?” 宁枝将脸埋在他身前,嗓音闷闷,“可以不看的……” 窗外灌进来的晚风,也温柔得要命,吹得宁枝的发梢,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细小的涟漪。 头顶突然有一瞬温润的触感。 是奚澜誉忽然俯身,亲了亲她的发顶。 宁枝瞬间有种从?头麻到脚的感觉,连脚趾都禁不住翘起,蜷缩了一下。 宁枝愣愣看着他,抱着他腰的手因惊诧而?松开,而?奚澜誉捉了她的腕,送到唇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 他吻在她的腕心,那是敏感而?脆弱的地方。 每一下都是蜻蜓点水。 但是足够掀起惊涛骇浪。 宁枝指尖微颤,仿佛有细小的火苗从?指尖蹿到她心口,将她彻底点燃。 手上那被他吻过?的地方正在发烫发热发麻,还有些微微的痒。 奚澜誉的唇很软,比宁枝想象中的还要更软。 但不同于?他略低的体温,他的唇是温热的,甚至……不只?是温热。 更确切点来说,或许是一种介于?沸腾与凉白开之间的质感。 够沉稳,但也滚烫过?。 宁枝看眼自?己的腕心,又去看他,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奚澜誉唇角上挑,回答她方才的话,“你是我老婆,我不看你看谁?” 老婆…… 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 他们明明已经领过?证,可直到现在,这段婚姻好像才真?正地有了意义。 宁枝不由抿下唇,避开他的目光,她依旧靠在他怀里,但颇有几分用完即扔的淡定,“你别乱说……” “乱说?”奚澜誉挑眉,身体故意向她这侧倾斜,他笑了下,逗她,“那刚刚到底是谁说喜欢我?” “抱都抱了,亲也亲了,”奚澜誉顿一下,垂眸看她,嗓音带了点秋意浓的醉人感,“现在不认账,晚了吧?” 哪有。 她明明没说喜欢他。 宁枝羞恼地要去捂他的嘴。 掌心触到一片濡湿。 宁枝心头狠狠坠了一下。 他又在亲她,那样?缱绻地亲她。 她并不排斥,甚至心里,也在为他的亲密而?一下快过?一下地跳动。 但宁枝的个人特色就是嘴硬,尽管没什么底气?,她依旧小声反驳,“这哪里算亲过?……” 话落,奚澜誉忽然一掌掰过?她的脸,微微用力,他捏住她下颌,微微倾身向下压。 两人鼻端呼出的热气?瞬间纠缠到一起,那清冽的雪松味以一种异常强势的姿态将宁枝席卷。 宁枝下意识闭了下眼。 此刻的奚澜誉,看起来有种格外的浮浪感,他嗓音低沉,但似乎又故意带了点逗弄,他深深看着宁枝的眼睛,在那上面吻一下,随即停下,他目光扫过?宁枝的唇,呼吸微乱,哑着嗓子问,“枝枝,可以吻你吗?” 他讲话本?就好听,“枝枝”这两个字分明被那么多人叫过?,可从?他嘴里说出来,便莫名多了种缠绵的意味。 宁枝捂了捂耳朵,也不知?是两人身份转变,还是她今晚鬼迷心窍。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宁枝却忍不住想说——犯规,太犯规了。 奚澜誉实在太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宁枝心跳加速,喉咙发干,呼吸也不自?觉漏掉一拍。 深秋,北城的夜晚总有些寒凉。 然而?今天,宁枝一点都不觉得冷,她甚至还有点热。 不,不光是热。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似被放在火上烘烤,轻飘飘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眼前奚澜誉瞬间放大的脸,他这张脸是无死?角的好看,就算从?底下这个死?亡角度看过?去,宁枝依旧挑不出一点毛病。 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对着温柔到极致的奚澜誉,宁枝脑中理性?崩塌,愈加昏昏沉沉,她根本?无法?讲出拒绝的话。 何况,想这样?做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个。 她也…… 宁枝眼睫颤了下,是默认的意思。 她揪紧他的衬衫下摆,抿下唇,不自?觉吞咽,控制不住得想眨眼睛,有点怎么掩饰都掩盖不住的紧张。 奚澜誉笑了声,扣紧她的腰,略微用力,将她拉近自?己。 被绿荫覆盖的阴影下,奚澜誉高大的身躯罩下来,他嗓音磁沉,些微蛊惑,“枝枝,放松。” 他始终握着她的手,一边凑近,一边用指腹无意识地在她的手腕间摩挲。 不同于?从?前,他现在这样?,让宁枝心头狂跳,整个人迅速的浑身发软。 她不自?觉软成一滩水,陷入奚澜誉的怀抱。 车内气?氛变得格外的暧昧,那路灯柔黄的灯光,将这暧昧晕染出几分偷偷摸摸的意味…… 偏僻小巷,昏暗车后,布料摩擦而?发出的轻响…… 宁枝倏忽有种眩晕的感觉。 在这极致到让人呼吸不过?来的旖旎中,那雪松味一霎逼近,宁枝闭眼,指尖将他的衬衫拽在掌心。 宁枝忍不住想,明明没喝多少,她怎么好像已经醉了。 奚澜誉掌心自?后侧托住她的后脑勺, 小姑娘脸颊绯红,身上那裙子的吊带因为这动静,滑落至肩侧,露出一小半凝脂似的肩。 无声的勾人最为致命。 奚澜誉喉结稍滚,略垂眸看她,以前就觉得她瘦,现在整个抱在怀里,更觉得她软软小小的一只?。 她紧张地睫毛都在颤抖,像脆弱的蝴蝶扑扇翅膀,看起来真?是好欺负极了。 奚澜誉的目光依次扫过?她乌黑的发,明亮的眼,小巧的鼻……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她那莹润的唇上,他眸色渐深,掌着她腰的那只?手微微收紧,手背青筋因用力而?一条一条地紧绷。 远处似乎有当地居民骑着自?行车慢悠悠而?过?,那不经意的交谈声,唤起宁枝仅存的一丝丝理智。 电光火石间,脑中闪过?什么,宁枝竟然抓住了。 她突然睁开眼,跟面前正似笑非笑盯着她的奚澜誉目光对上。 他薄唇轻抿,像是最有耐心的猎人,并不急着吞吃入腹,而?是用那眼神,一圈又一圈地在她唇上描摹。 奚澜誉眼镜没摘,因而?这动作,使他看起来便格外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宁枝微微瑟缩了下,她伸手抵在他身前,小声开口,“现在不可以……” 奚澜誉看着她,倒也不急,“嗯”一声。 尾音上扬。 他对她,有无限的包容和耐心。 宁枝觉得现在讲这个挺破坏氛围的,但结合她前几天刷到的新闻,她又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 她看了眼奚澜誉,他眼眸黑沉,其间翻涌着不易察觉的情谷欠。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70节 掌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 那里似乎被撩起一片火。 宁枝被他弄得呼吸都有些乱了,讲话也断断续续,“我、喝过?酒,你一会要开车,最、最好不要……” 话落,奚澜誉突然将她拎起身,宁枝被这力道一带,手肘顺势撑在他两月退间。 看着更加暧昧了。 奚澜誉盯着他,那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点了点,嗓音喑哑,“那提前收点利息?” 第46章 利息?什么利息? 宁枝有点不明白。 她?现在脑袋有点晕, 转得很慢,再加上在那不远处,有附近居民闲聊的声音朦朦胧胧地飘过来。 宁枝不由又有点紧张。 毕竟两人现在这姿势, 着实?有些说不清楚。 此刻, 奚澜誉那手依旧不轻不重把着她?的?腰,他似乎嫌不过瘾, 直接将她?抱坐到怀里。 宁枝不由垂眸去看。 这样亲密。 他的?西装却没有丝毫的?褶皱,反倒是她?自己, 那裙子的?裙摆因这动作而微微上移,尽数铺在他月退上。 她?维持着一种半抱半跪的?姿势。 奚澜誉掌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隔着轻薄的?衣料, 宁枝能感觉到他那双手?在怎样轻轻地打着圈摩挲。 她?皮肤薄, 很敏感, 又是在后?腰那样的?位置,宁枝很快被他扌柔得浑身?发软。 她?趴在他怀里, 正想放弃挣扎。 随便吧,大不了?请代驾。 宁枝是真招架不住奚澜誉这样刻意的?撩.拨。 谁知,就在她?思想“下滑”的?下一秒,车窗外突然出?现了?两颗探头探脑的?人头。 宁枝往旁边一看,差点没吓得叫出?来。 偏那两人还自顾自聊了?起来。 “这车不便宜哟, 哪家的?大老板回来了??” “谁知道, 没听说呗。诶,这车里有人没?” “不知道,看不清,估计没吧, 不然大晚上停这干啥?” “你懂什么,兴许人家有钱人找刺激呢。” 这辆劳斯莱斯虽然做过防窥, 再加上现在是晚上,环境昏暗,应当确实?是看不见的?。 但宁枝还是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 她?手?紧紧按在奚澜誉身?上,大月退根的?位置,手?心一片紧绷过的?坚.石更,应当是奚澜誉用力绷紧了?肌肉。 她?瞬间觉得烫手?,刚挪开,又被奚澜誉给按了?回去。 他抵在她?后?腰的?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嗓音慢条斯理?,“别动。” 宁枝见他开口,有点急,“你先放开,万一被人看到……” 奚澜誉看都没看身?旁那窗一眼,语气淡淡,很笃定,“看不到。” 宁枝生怕被外面那人听见,急得去捂他的?嘴,试图跟他讲道理?,“你小声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你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奚澜誉身?体略微后?仰,靠在座椅后?背上,他懒散抬眼,也没将她?的?手?挪开,只看着宁枝,热气就那样喷洒在她?的?掌心。 因为被遮挡,他嗓音听着格外磁沉,而那讲出?的?话,也因这低低的?气音而让人浑身?发烫,“看到又怎么样,我们领过证,就算在这……”奚澜誉顿了?下,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没将在这做什么说出?来,但他知道宁枝一定明白,他笑了?声,“也是合理?合法,顶多判个损害公?序,哪儿真轮得着他们管。” 宁枝听完,又羞又恼,没忍住,拍了?下奚澜誉,她?瞪他一眼,嗓音刻意压得很轻,“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健康的?东西?” 奚澜誉浑身?慵懒劲儿十足,他腰背后?仰,只一张大手?控着宁枝,不允她?逃,勾唇笑得有点坏,“对自己老婆,不健康点怎么了??” 宁枝今晚算是彻底认识奚澜誉,要不怎么说男人会装呢。 她?从前以为,奚澜誉一定是那种禁欲自持的?老干部类型。 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彻底错了?,简直大错特错! 他们才?刚刚确认关系呢,他就这样肆无忌惮。 宁枝觉得,或许这才?是他在感情里的?真面目。 宁枝想了?想,试图摆事?实?讲道理?,“我们跟普通夫妻又不一样,虽然领过证,但……”宁枝顿了?顿,不好意思讲得太仔细,只捂了?下发烫的?脸,说,“反正我觉得你现在有这个想法太快了?。” 奚澜誉挑眉,“嗯”了?声,“我赞同,确实?应该循序渐进。” 诶,宁枝不相信似的?,有点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奚澜誉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她?还没琢磨出?原因呢,奚澜誉突然似笑非笑看着她?,他手?掌下压,按着她?的?腰,微微用力,嗓音磁沉,“所以……” 他只说了?两个字,宁枝便被他这猝不及防的?力道一带,身?体蓦地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她?忍不住惊呼了?声,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趴在了?奚澜誉身?前。 她?这声因为惊吓而丝毫没压着声音,再加上她?喝过酒,嗓音软软的?,叫人听着便格外浮想联翩。 窗外那两人也听到了?,“害”了?声,齐齐惊呼,“还真有人!” 宁枝:“……” 宁枝无语一瞬,抬眼,对上奚澜誉略微上扬的?眼眸。 她?又想气又想笑,分明是他办的?好事?,他竟然还有脸笑。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而奚澜誉压根没管那两人,今晚的?他,眼里只有宁枝。 他一手?按住她?的?腰,一手?掌住她?的?背,深深埋在她?的?颈窝。 宁枝被他那灼热的?呼吸弄得全身?发麻,整个人完全僵硬,动都不敢动。 坦白讲,今晚的?进度真的?快到超乎她?的?想象。 宁枝有点迷茫,不是说,老男人一般都比较被动,不会这么急的?吗? 宁枝撇下嘴,她?现在觉得,这一定是谬论! 尽管奚澜誉放在她?身?上的?那只手?很老实?,但宁枝却觉得,浑身?好像被火撩了?一样,哪哪都烫。 她?只想迅速从这令人头脑发热的?氛围中抽离。 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眼前的?奚澜誉看着有种与以往不同的?柔和,宁枝又根本舍不得抽身?。 她?任由奚澜誉动作,维持拥抱她?的?这个姿势。 而他的?唇,正有意无意地擦过宁枝的?耳廓,被他轻柔吻过的?地方,麻的?都不像是自己的?。 宁枝有点紧张,下意识,很轻微地挣了?下。 奚澜誉微微呼出?口气,轻笑声,他按住她?的?背,将人重新抱进怀里。 那微凉的?手?掌似乎在今夜也有了?温度,他缓慢隔着布料上移,指腹蹭一蹭宁枝白皙细嫩的?脸颊。 宁枝觉得他眼睛里的?那火,有将她?也点燃的?趋势。 他们久久地互相注视彼此。 奚澜誉眼眸渐深,忽然偏头,扣住她?后?脑勺,他的?唇在宁枝的?唇上轻轻碾过。 不算蜻蜓点水,他停留好久,待抽身?离开之?前,他甚至还看着宁枝,故意口允了?一下。 宁枝有些呆呆的?,大脑彻底不转了?,她?没看奚澜誉,兀自伸出?指尖,触碰唇上那被他亲过的?地方。 这次的?距离是真的?近到严丝合缝,奚澜誉几乎抵在她?唇边,每说一个字,那热气便再吻她?的?唇一次。 他拖腔拉调地补充方才?没说完的?话。 奚澜誉嗓音一贯散漫,今晚听着,倒莫名有股桀骜感,“我支持循序渐进,但是枝枝,”他看着她?,又去吻她?的?唇,目光意有所指,“在我这,延期付款是需要收利息的?。” - 自从出?了?liv,两人折腾近两小时?,奚澜誉才?从后?座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西装,去前排开车。 待回到家,宁枝还没进门?,便突然被一股大力席卷。 奚澜誉一手?托住她?的?下颌,一手?按住她?的?腰,他带着她?转身?,将她?抵在门?板上。 那在车上浅尝辄止的?吻瞬间撩起火焰,在仅揿开一盏线灯的?客厅里继续。 他随手?摘了?眼镜,搁在一旁的?玄关上,他朝她?深深看来一眼。 双方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宁枝被他那样一看,呼吸已然乱了?。 她?伸手?,不自觉抓住他身?前垂下的?领带。 奚澜誉托着她?的?脸,用他那深邃的?眼神再次描摩她?的?唇,一遍又一遍,像一种无声的?调.情。 就在宁枝几乎抵抗不住时?,奚澜誉才?轻笑声,偏头吻下来。 他的?吻技超乎意料地好,浑身?虽掩盖不住的?气场强大,但那唇/齿/交/缠/间的?动作却并不着急。 他极有耐心地轻啄,微微碾过,甚至还有意无意轻咬唇瓣,他抱得她?好紧,几乎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宁枝这一刻,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大脑又重归混沌。 她?被动承受着他的?谷欠念。 片刻,宁枝被他弄/得受不了?,情不自禁地伸手?,去勾他的?脖颈。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71节 接吻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只有一个人享受。 宁枝努力地,试图去回应他,却因过于笨拙,惹得奚澜誉轻笑了?声。 他用虎口轻轻钳着她?的?下颌,嗓音哑得不行,“宝贝,张嘴。” 如此,这吻便渐渐变了?些味道。 奚澜誉不再迂回,不再浅尝辄止,他转而长?驱直入,介于失控与理?智的?边缘,不那么清醒地沉沦。 屋内气氛变得暧昧不堪。 衣料的?摩擦声,意味不明地,水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枝觉得自己受不住了?,她?用力推开他,双眼潋滟,因过分投入而蒙上层水雾。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腻得像在蜜罐里滚过一遭,“可、可以了?,我有点站不住……” 奚澜誉放开她?,手?臂借她?支撑,让她?中场休息。 他禁不住略垂眸看她?,又忍不住笑了?声。 宁枝认识他这么久,从未见他一天内笑过这么多次。 她?抿唇,小口小口,微微喘气,就在她?感觉那让人浑身?发软的?劲儿终于过去,她?好了?一些时?。 奚澜誉忽然一俯身?,单臂将宁枝抱起,扔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他一手?撑着沙发,一手?重新捧住她?的?脸。 弓腰俯身?,将宁枝完全笼罩。 奚澜誉看着她?,目光缠绵,不知是不是因为亲过她?,他现在的?嗓音也仿佛带着几分醉意那般好听。 他重新吻下来。 宁枝迷迷糊糊,被他捉着手?臂去抱他时?。 她?听到他含糊着声音,抵/在她?耳侧,慵懒又勾人,“可是——我觉得还不够,怎么办?” …… 不知过了?多久,宁枝终于被奚澜誉彻底松开。 她?这回是真的?半点力气都没有。 宁枝从未想过,光是接个吻,也可以累成这样。 奚澜誉再次将她?抱坐到身?上,他好像格外喜欢这种,与她?面对面,近乎额头抵着额头。 他嗓音还有些哑,但神情一瞬恢复认真,“枝枝,我们来聊一聊今晚那件事?。” 宁枝有点慌,今天这事?,确实?是她?做得不地道。 不管是谁,被人欺骗总归会不高兴。 宁枝心中坠坠,也不知奚澜誉是不是预备秋后?算账。 她?偷偷看眼他,见他神色如常。 她?抿下唇,小声交代今晚的?情形。 “……”简单说了?一下,当然,宁枝刻意隐去了?郑一满和卫浮了?的?作用,她?窝在他怀里,总结陈词,“所以,其实?真的?也没做什么……” 奚澜誉一边听,那手?一边在她?腰侧,安抚地碰了?碰。 她?有些搞不懂他的?想法,禁不住伸手?戳了?戳,“奚澜誉,你有没有生气呀?” 奚澜誉没答这话,反捉住她?的?手?,送至唇边亲了?亲,神情严肃,“liv里面什么人都有,下次不要自己去这种地方,如果你好奇,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宁枝眨了?眨眼,她?没有一个人去呀。 但这不是重点。 她?偏头去看奚澜誉,笑着问,“真的??你这么大方吗?” 奚澜誉喉结滚了?下,掐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估计是没想到她?真的?还有这想法,奚澜誉脸色不太好,他薄唇轻启,眼神睥睨,“死?心吧,我不会再给你点男模的?机会。” 宁枝小声嗫嚅,“不是我点的?……” 奚澜誉闻言没说话,也不知还气不气了?。 宁枝默默看了?一会他的?神色,脑中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下午郑一满的?那一幕,宁枝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 约莫片刻,她?凑近,主动在奚澜誉的?唇上啄了?下,她?有样学样,因为刚被亲过,讲话声音也软软的?,“老公?,我只想被你亲的?。不生气了?,好不好?” 第47章 第二天?一早, 宁枝差点睡过头。 她躺在床上,脑中?不停回?放的,还是昨晚那堪称荒唐的一幕又一幕。 宁枝想了想, 郑一满这招对于消气是很好使, 但她下?次一定不会?再用了。 这压根不包售后啊。 她昨天?说完,奚澜誉确实不再揪着那件事, 但苦的还是她,她明明腰酸腿软, 最后却还是又被他抱在怀里不知?亲了多久。 结束后,宁枝试图站起身,结果跄踉了下?, 差点磕倒在地毯上。 最后还是奚澜誉抱她回?的房间。 丢人, 真是太丢人了。 她可能是接吻接到要摔倒的第一人。 宁枝坐起身, 下?意识咬了下?唇,那里到现在还有点微微的麻。 她感觉都有点月中?了。 宁枝懊恼地拢了把头发, 直觉还是应该跟奚澜誉好?好?谈一谈。 要是每天?都这样,她还要不要见人呀。 她嘴唇现在这样红成这样,真的很?容易让别人多想。 宁枝本来准备简单化个妆遮一遮,再涂个淡色的口红。 结果她今天?起晚,现在根本来不及。 条件不允许, 宁枝站在镜子前, 思来想去,决定将口红换成淡色的丰唇蜜。 反正只要看着不像是被亲出来的就行。 待宁枝收拾完,匆匆推门出去时,她握住门把的手反倒突然犹豫了一下?。 坦白说, 她跟奚澜誉的关系,应该从昨晚开始就发生了质的改变。 但昨天?是有酒液壮胆, 宁枝喝完又恰在上头期,她那时,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对?这层关系的感知?并没有那么真切。 可是现在,她已?经清醒了。 宁枝喝酒没有断片的毛病,因而昨晚发生的一切,她记得清清楚楚。 正因为?太清楚,她临到头,却反而生出点退意。 昨天?,她因为?奚澜誉真的过去,已?有些轻微的昏头,再加上,后来俩人又一直独处,奚澜誉那样深情地看着她,宁枝愈发脑袋晕晕,根本没有机会?仔细地思考这件事。 但是现在不同,她就着昨晚的记忆仔细想了想,心中?有点隐隐的不安。 奚澜誉会?不会?其实不喜欢她,他昨晚,只是因一时的气氛而上头…… 毕竟……宁枝想了想,他好?像真的没说过喜欢她…… 宁枝一边琢磨,一边决定还是下?楼算了。 毕竟她还要上班,不可能一直这么躲着。 不过,当她真的在楼下?走了一圈,宁枝才发现,这完全是她自己想多了。 别墅里空无一人,就连奚澜誉常呆的那小房间都安安静静向?外敞开着。 宁枝又去楼上找了一遍,真的没有。 她突然觉得有点没来由的失落。 难道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吗? 奚澜誉睡过一觉,又后悔了,或者是,他觉得,她在他心里无关紧要,所以他才在抱着她亲了一晚的情况下?,第二天?连说都不说,就这么离开了? 宁枝不觉指尖扣了下?掌心,用力深呼吸。 如?果真的是,那她前几天?还纠结那些做什?么…… 宁枝轻轻甩了下?头发。 她又在原地等了十分钟,还是没人回?来,宁枝莫名有点气,拎着包出去。 因为?心里不高兴,她开门时很?用力,甚至摔门的动静也?比以往都要大。 结果,宁枝刚将门关上,转身,就看到奚澜誉穿着一身运动装,在她面前站定。 他笑了声,将她的手拉过去,捏了捏,柔声问,“怎么了?” 奚澜誉的嗓音含着点早起的沙哑,听着格外的磁沉。 宁枝愣愣看着两人交握的掌心,下?意识问出声,“你没走?” 奚澜誉听完,用刚刚运动过,还很?潮热的手掌轻轻碰了碰宁枝的脸,“该不会?是因为?这个?” 他看着宁枝,有点无奈,“枝枝,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负责任?” 宁枝咬下?唇,“不是……” 几乎是在看到他的瞬间,宁枝就意识到,是她错怪了奚澜誉。 她为?自己这点小小的不安而感到无语。 但更深层次的,可能还是因为?,她觉得奚澜誉真的喜欢她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一股浓浓的童话色彩。 实在太不真实。 宁枝的手被奚澜誉握在掌心,她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72节 他穿一身黑色的始祖鸟运动装,尽管是宽松的款式,但依旧完美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以及藏在衣服下?,那脱衣显瘦的匀称肌肉。 自从宁枝住进来,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奚澜誉出门跑步。 她微微皱眉,有点困惑,“家?里不是有健身室吗?” 奚澜誉见她神?情恢复正常,上前一步揽过她的肩。 他自然而然地带着她往里走,走动的过程中?,他不时低头,亲亲她的发顶。 动作熟稔地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 他看她一眼,耐心解释,“看你还在睡,不想吵醒你。” 宁枝讷讷“哦”了声。 心里的那股感觉,已?从失落转变为?一种细细密密的酸胀,好?像被谁人为?地给扯了一下?。 从小到大,宁枝只有在外婆和郑一满那享受过这种待遇。 可能是性格原因,她从来不会?奢望,自己在旁人心里会?是重要的。 事实上,她后来证明,她确实不是。 但,这不代表她不渴望,也?不代表,她不会?为?之?而动容。 她现在原地沉默一会?儿,主动要去抱奚澜誉。 奚澜誉侧身,躲了一下?。 宁枝微微不解。 他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嗓音柔和,“脏。我去洗个澡,一会?再给你抱。” 这倒是提醒了宁枝。 她早上有班,本来就快迟到,现在又耽误这么久,现在要再不出发,就真的赶不上了。 宁枝看眼手机时间,又看向?奚澜誉,“……不行,我得去上班了。” 奚澜誉跟她焦急的目光对?上,“上午不用。”他顿了下?,陈述原因,“怕你累,帮你请了半天?假。” 宁枝愣了下?,她从上班到现在,别说早上迟到,她连假都没请过几次。 宁枝并非那种会?因为?感情而耽误工作的人,她看着奚澜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行,我早上还有病人。而且我不能这样仗着你搞特权,这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早上阳光正好?,将她的眉眼衬出几分异常的倔强。 奚澜誉深深看她一眼,不再上楼,转而捞过茶几上的车钥匙,“行,那我送你。” 宁枝犹豫了一下?。 她知?道奚澜誉有点轻微的洁癖,每天?早上就算不运动,他也?会?雷打不动洗个澡,更何况,他今天?还跑过步。 宁枝说,“要不我还是自己去?就像以前一样。” 她也?不至于过了一晚就变这么娇气。 奚澜誉没说话,只伸手将她手上的包接了过去。 隔着清晨的阳光,他忽然俯身看她,唇角噙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枝枝,今天?才第一天?,怎么也?得让我尽一下?男朋友的义务?” “第一天?”“男朋友”…… 他刚说完,宁枝就禁不住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六个字。 真的好?神?奇,她明明跟奚澜誉领证同居大半年,结果现在,两人反而多出个男女朋友的身份。 但这不好?吗? 宁枝忍不住弯了弯唇。 …… 奚澜誉车库的车多到让人眼花缭乱,他没讲究,就近从里面开出一辆黑武士配色的大g。 这车是越野车,车型很?高,车身很?酷,非常衬奚澜誉今天?这一身黑流露出的那一丝痞气。 宁枝无论来过多少?次,还是忍不住默默咋舌。 有钱真好?,连一周上班的车都可以开得不重样。 不过,奚澜誉并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他车库里那些车,真要开,一个月恐怕都开不完。 宁枝又瞄了眼,怪不得北江湾配套的停车场放不下?。 奚澜誉察觉到宁枝的目光,偏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挺随意,“喜欢就自己去挑。” 宁枝闻言,心动片刻。 但她想了想,还是忍痛摇头,“算了,开你的车太高调,到时候院里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奚澜誉总是有道理,“那就不上班的时候开。” 宁枝依旧坚持,“再说吧。” 再怎么说,这也?是奚澜誉的车。 她并不想刚跟他确认关系,就心安理得接受他昂贵的馈赠。 …… 从北江湾去医院的路程中?间,有一段在修路,原先宽敞的道路只剩一半可通行,堵得要命。 奚澜誉没做停留,换道抄近路。 但尽管这样,宁枝到医院时,还是晚了十分钟。 她拉开车门就想往外走。 垂在身侧的手腕却忽的被攥住。 手机被塞了点什?么东西,宁枝低头看去,发现是她忘记吃的早饭。 他对?她这样细心,宁枝要说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她抬头看向?奚澜誉。 他一手撑在方向?盘上,指骨凸出,不轻不重的在上面敲了下?。 见宁枝回?头,他笑了声,看向?她,“女朋友,”奚澜誉微微侧身,嗓音慵懒,“先别急着走。” 他伸手将她的手腕握在掌心,略微偏头,左半边就那么撞进宁枝的视线。 奚澜誉暗示性十足地在上面点了点,唇角稍勾,“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第48章 奚澜誉将车停在医院左边的地面停车场。 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 医院内外人来人往,宁枝有点心虚,偷偷往旁边瞄了眼。 还好, 暂时没什么人关注这里。 她抿下唇, 又去看奚澜誉。 他一直维持方才的那个?姿势,应当是在等她靠近。 此刻见她看?过来, 奚澜誉似笑非笑,肩背微微放松, 懒散后靠,对上宁枝的眼眸。 宁枝最受不了他这眼神,心口那里, 莫名地跳了一下。 现在这时间, 空气清新, 阳光正好,尘世的喧嚣与医院的消毒水味淡淡飘过来。 宁枝从眼前?打下来的那束光里微微眯了下眼睛, 去看?奚澜誉。 许是早上运动过,他额发微湿湿,配上他那懒倦的眉眼,丝毫不影响颜值,反而多一层野性难驯的感觉。 宁枝看?眼周围, 没什么认识的人, 她犹豫一霎,选择顺从自己的心。 宁枝一手拎早饭,一手掌车门,微微甩了下披散的头发, 探身向里。 身侧忽然被一瞬袭来的雪松香包围,含着?点运动过后的荷尔蒙气息。 宁枝感觉, 靠近后的两人心跳都有点快,而呼吸也?有些微乱。 奚澜誉看?着?她,手下“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 他一掌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一掌扣住宁枝的后脑勺,起身微躬,抵在她额前?,鼻尖碰鼻尖。 从宁枝这个?角度,她可以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绷紧的下颌线,因?用力?而微微凸起的肌肉。 很?强势的男性气息。 宁枝不由眼眸颤了颤。 每当这时,他的目光就好像变成一片酝酿着?风暴的海,她只要一靠近,那片海便有将她吞没的力?量。 宁枝莫名生出点惧意,往后躲了一下。 奚澜誉见状,轻笑声。 他没说?什么,只是放在她后脑勺的那只手缓慢下移,停住,覆在她颈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奚澜誉掌心微热,指尖所到之?处,撩起一簇细小的火焰。 宁枝莫名有种浑身发麻的感觉。 她忍不住颤了一下。 奚澜誉低低笑一声。 他嗓音磁沉,看?向她的目光一瞬变得幽深,有种蛊惑感,“枝枝,我们?现在这样,不亲一下好像很?难收场?” 话落,没给宁枝反应的时间,奚澜誉倾身覆上来。 他抵在她后颈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收紧,控着?宁枝向他靠近,他自她唇角吻过,轻轻碾磨,微微啃噬。 奚澜誉在这时一贯占据主导位置,片刻,他便发现宁枝的身体比昨晚还要紧绷。 他退开,嗓音有种动谷欠之?后的喑哑,他含混着?笑,鼻尖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呼吸落在她唇边,“怎么还紧张?”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73节 宁枝不由握紧早餐包装袋,她怎么感觉她刚刚好像看?到了纪斯何? 她下意识摇头,“我没有紧张。” 奚澜誉听完,忽然凑近,在她唇上重重碾了下,笑问?,“真的?” 宁枝被他这突袭弄得呼吸都暂停了一下,她愣愣看?着?奚澜誉,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而且,她确定,她刚刚看?到的好像真的是纪斯何。 她刚看?到她进大厅了。 宁枝不太适应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样亲密的举动。 她这下,是真有点紧张了。 宁枝期期艾艾,“你别、别亲了,我不是紧张,我就是怕、怕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奚澜誉蹙眉,似搞不懂她这想法,“我们?是夫妻,这有什么?” 宁枝伸手抵在他身前?,全无刚刚的配合,“不是,你快放开我。我刚看?到我老师了,他好像还往我们?这看?了一眼……哎呀,不行,我真的要走了……” 两人在这呆的时间有点长,路过的行人已有往这边看?过来的趋势,宁枝更急了。 她试图去推奚澜誉。 结果推了几下,没推动就算了,她的手腕反被奚澜誉捉住,握在掌心。 他指腹故意在她腕心微微摩挲了一下,讲出口的话无赖地不行,“亲一口。” 宁枝挣不开,小声辩驳,“刚刚亲过了……” 奚澜誉唇角稍勾,看?向她,坏得坦荡,“那不算。”他点点她的唇,目光炙热,近乎是明示,“你主动。” 他力?气很?大,宁枝被他抵在身前?,根本挣脱不开。 宁枝觉得跟奚澜誉聊聊接吻频率这件事?迫在眉睫。 她清了清嗓子,估计将表情绷得严肃一点,“奚澜誉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下。” 奚澜誉挑眉,“嗯?” 他声音很?好听,带了点气音,附在她耳畔。 宁枝捂了捂耳朵,继续说?,“你应该节制一点,不能?动不动就想这件事?,你不用工作的吗?” 奚澜誉笑了声,故意逗她,“哪件事??” 宁枝噎了下,他就是故意的。 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奚澜誉谈起恋爱来竟然会这么坏,而且还有点……无赖。 宁枝下意识咬了下唇。 下一秒,唇上忽然覆上一抹温热,奚澜誉故意又亲她一下,轻笑着?问?,“这件事??” 宁枝被他亲得指尖都滚烫,她早上精挑细选涂的丰唇蜜,在这最后的一下中,被奚澜誉吃得干干净净。 算是涂了个?寂寞。 奚澜誉俯身向下,唇角稍勾,看?着?宁枝的眼睛。 其实看?得出来,他最近心情很?不错。 车窗外照进的那一束阳光,笼在他深邃的眉眼上。 那光让奚澜誉浑身的气质变得分?外柔和,令宁枝感觉,他看?向她的目光里,有无限的柔情。 宁枝在车外,奚澜誉在车内,但他们?是在一起的。 两人隔着?那道?敞开的车门,无声对望。 在这缓缓流淌的气氛中,奚澜誉忽然伸手,摸了下他刚刚吻过她的唇瓣。 上面有一丝从宁枝唇上粘连的丰唇蜜。 他指骨分?明,手指细长,那冷白?的指尖抵在唇边,莫名多了点色/忄青的感觉。 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她发现,她其实也?有点贪恋,两人这单独相处的少到不能?再少的几分?钟。 她看?着?他。 奚澜誉蓦地微微扬了下唇。 阳光下,他镜片一闪,折射出的光晃了下宁枝的眼睛。 奚澜誉的嗓音有种说?不出来的散漫与好听。 此刻,在人流湍急中,他锁着?宁枝的眼眸,视线下垂,看?向她的唇,一字一顿,意有所指,“枝枝,你好甜。” - 直到走近医院大楼,宁枝还是觉得浑身发热,她忍不住伸手,对着?脸扇了扇。 背后忽然传来相熟小护士的声音,“宁医生,你等等我。” 宁枝放慢脚步,待两人平齐,她偏头问?,“今天急诊不忙?” 小护士姓温,差不多跟宁枝同批进医院,两人打过几次照面,是那种遇上便会聊几句的熟悉程度。 温护士闻言叹口气,“怎么可能?不忙,我都要累死了。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急诊也?不忙的医院吗?” 两人正走到电梯前?,宁枝想了想,偏头安慰她,“想开点,越忙工资越高。” 温护士正垂着?眼睛呢,闻言,毫无所动,“这可都是我的血汗钱。不过,算了,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宁枝于是弯唇笑了笑。 弯唇的那刹那,宁枝不由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唇角。 她最近好像笑得也?有点多。 电梯门恰好开了,宁枝收了笑意,跟温护士前?后脚迈进去。 温护士看?着?电梯间镜面上,宁枝微红的脸,开口闲聊,“宁医生,今天早上你老公送你的呀?” 宁枝瞬间有心虚,她不自在地拢了下头发,“啊,你怎么知道?的?” 温护士笑着?说?,“我看?到了呀。” 她语气颇有点羡慕,“说?实话宁医生,我还真没想到,你老公跟你的感情,现在还能?这么好。” “啊?” 宁枝偏头看?她一眼,微微蹙眉,有点困惑。 温护士知她误会,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宁医生你别多想。”她顿了下,微不可察叹口气,“我就是有点感慨,这男人跟男人还真是不一样。” “我就跟你说?我老公吧,我们?俩是校园恋爱,毕业后,我们?一致决定留在北城发展,正好那时候,两家父母又都催得急,我什么都没想明白?,就稀里糊涂领证结婚了。” 宁枝挑了下眉,禁不住想:这比她强,她自己这婚姻可比她的敷衍多了。 温护士继续说?,“我当时想的是,他这人还算可以,结就结呗。其实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他对我可好了,要什么买什么,事?无巨细关心我。我当时去医院实习,那么冷的天,他天天到地铁口等我。结果现在呢,我俩结婚还不到一年呢,我就感觉吧,他对我反正是有点敷衍,也?很?难找到当时谈恋爱的那个?感觉了。” 宁枝也?不知说?什么,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不是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对对对,”温护士听了这话,拼命点头认同,“我以前?觉得这句话就是用来恐吓小情侣的,可现在我结婚了,我觉得还真有点对。这恋爱跟结婚,完全就是两码事?呀。” 宁枝顺着?她的话点头,“是,毕竟是两个?家庭在相处。” 温护士狠狠赞同,“就是就是,我跟我老公,一个?南方人一个?北方人,连吃饭的主食都不一样,再加上他爸妈确实有点那啥,动不动就催生,我们?结婚后那些小摩擦,真是多得数也?数不清。” 这趟电梯上的人很?少,温护士也?就没刻意压低声音,她往前?靠近宁枝一些,“所以我真觉得,你跟你老公结婚这么久,两个?人之?间还能?有这种状态真的特别不容易。” 她作沉思状,“我觉得吧,你老公肯定是个?恋爱脑。”楼层快到了,温护士加快语速,“因?为我发现,这两个?人之?间,如果男方是恋爱脑的话,感情一般都还挺顺的。” 宁枝听到这说?法,是真没忍住笑了声。 她从没想到,奚澜誉有一天还能?被用这个?词来形容。 她偏头想了想,实在想不出。 毕竟实在是有点违和。 不过依她看?,奚澜誉不是恋爱脑,他是个?随时随地想亲亲的亲亲脑还差不多。 …… 电梯“滴”的一声打开,宁枝先到了。 两人挥手道?别,她出门往左,去神外办公室。 宁枝轮转期基本结束,如今回?到神外,继续跟在纪斯何门下。 这么多天,纪斯何基本从上次那事?中缓了过来。 他在神外这么久,见过不少大风大浪。 可以颓靡一时,但绝不至于颓靡一世。 何况,那次的医闹事?件经过调查,是蓄意为之?,真要深究,纪斯何的手术失利也?有部分?人为因?素。 宁枝后来才知道?,之?所以手术没成功,是因?为患者家属隐瞒了部分?病情,这直接导致纪斯何在手术期间,碰上多种棘手的紧急情况,这直接大大提升了手术的难度。 宁枝将包放下,去里间换上白?大褂,神色平常地跟纪斯何打招呼,“老师。” 纪斯何看?她一眼,“来了?走,跟我去查房。” 宁枝偷偷瞄了眼他的神色。 其实她也?不知道?纪斯何到底看?没看?到她跟奚澜誉,但看?他面色如常,他就算真看?见,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宁枝耸下肩,将这事?抛到脑后。 神外的工作是真的很?忙。 病人多且病情复杂,许多都还是疑难杂症跟大型手术。 宁枝跟在纪斯何身边一上午,几乎脚不沾地,水都没喝几口。 等到中午,她才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 人一闲下来,就很?容易多想。 宁枝突然想到,刚刚在电梯间的那段对话。 旁人不清楚,但宁枝心里其实明白?地很?。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74节 她现在跟奚澜誉的感情这样的好,不是因?为他恋爱脑,也?不是因?为他们?婚姻非常幸福。 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才刚刚确认关系,彼此都还处于比较新鲜的阶段。 想到这,宁枝指尖下意识扣了下掌心。 那等他们?真的在一起一年,他们?之?间,也?会像温护士说?的那样,变得熟悉且陌生吗? 他们?之?间,能?有一年吗? 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了。 宁枝想了半天,依旧无果。 最终,她决定,觉得还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好了。 毕竟这种感情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光靠在这想,就能?想出结果来的。 宁枝正准备起身接杯水,手机突然“嗡”了声。 是奚澜誉发来的。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非常符合他的风格。 奚澜誉:“在干嘛?” 扑面而来的商务气息。 宁枝撇下嘴,就这,还恋爱脑呢? 她拢了下头发,还是不太好意思回?太亲昵的,想了想,宁枝说?,“在休息,你呢?” 奚澜誉几乎秒回?,“我在想你。” 宁枝:“……” 她有点想收回?刚刚的论断。 看?着?这四个?字,宁枝几乎可以想见,他附在耳边,用怎样缠绵勾人的嗓音讲出来。 她脸瞬间有点烫,宁枝索性起身将窗推开了。 就这推窗的间隙,奚澜誉又又发过来一天微信。 是一条三秒的语音。 宁枝吹了会风,才点开。 一瞬,奚澜誉那磁沉的嗓音仿佛真的带着?热气拂在她耳廓。 他说?,“枝枝,今晚公司有事?。你要不要过来陪我加班?” 第49章 虽然奚澜誉的提议很令人心动, 但宁枝还是果断拒绝了?。 她都不用亲眼所见,就?知道奚澜誉平常在公司是怎样的一种工作状态。 这样一个清冷禁欲的高岭之花,突然有一天莫名冒出个对象, 这得多恐怖啊! 宁枝觉得, 她只要过去,她跟奚澜誉明天一定会成为整个公司的话题中心。 何况, 宁枝默默扣了?下包带。 他们才在一起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她就?跑去他公司, 万一以后…… 算了?。 宁枝轻轻甩了?下头发,将这思绪从脑中抽离。 她习惯性将包扔在沙发上,坐下来环视这间客厅。 屋里静悄悄, 当然只有她一个人。 宁枝以前?有过许多独自呆在这里的时?刻, 但不知为何, 在今晚,她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 感觉心里好像也突然空了?一样。 她沉沉呼出口气,深觉恋爱使人“堕落”。 她才谈一天,就?变得有些矫情了?。 宁枝站起身。 逃离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吃东西?。 她决定先给自己随便弄点什么当晚饭。 宁枝打开?冰箱,正看着里面的食材沉思,她今晚到底是吃水饺还是吃三明?治时?, 楼上那门忽然响了?一声。 空荡荡的家里突然响起这么一声, 是个人都得吓一跳。 宁枝拿着饺子的那只手抖了?下。 她没拿住,那袋饺子应声而落,在冰箱隔断上砸出“砰”的一声。 就?跟楼上那响动呼应似的。 一唱一和。 宁枝心里也不由?跳了?一下,呼吸不自觉放缓。 紧接着, 就?在她不知该不该讲话时?,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熟悉的脚步声。 宁枝皱了?下眉, 小心探出头,看到一边擦头发一边气定神闲走下来的奚澜誉。 宁枝瞬间有点无语,“你在家为什么不出声啊?” 奚澜誉闻言看向她,他刚洗过澡,指尖潮湿,习惯性碰碰她的脸,嗓音有种湿润感,低低的,“是你没听到。” 宁枝噎了?下,还真有可能。 她进门后就?默认家里没人,奚澜誉的房间隔音又?很好,要是不仔细听压根听不到动静。 宁枝撇撇嘴,好吧,是她的问题。 奚澜誉站在原地,随手将头发往后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这大?背头的发型让他气场外露,整个人有种睥睨一切的气势。 非常衬他。 宁枝忽然觉得,奚澜誉这张脸好像就?没翻过车,怎么折腾都是好看的。 她不由?多看他一眼。 奚澜誉今天戴一副金丝边的细框眼镜,发梢微湿,那汇聚的水珠沉沉坠落,汇入他完美?的肌肉线条。 这令他看起来有种无声的勾人感。 然而,在宁枝视线在触及到他的上半身时?,她还是迅速收回目光,语气有点难言的慌乱,“你、你干嘛不好好穿衣服?” 奚澜誉只裹了?条浴巾,块状分?明?的腹肌隐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他的肌肉线条很完美?,是那种恰到好处的,不至于太恐怖,但绝对不会毫无存在感。 宁枝觉得自己脸都要烧起来了?。 这才第一天,进展怎么会这么快。 她抿了?下唇,赶紧背过身,肩上忽然被奚澜誉轻揽一下,他近乎从背后抵在她耳边,低低笑了?声。 要命。 宁枝指尖扣了?下桌沿,拼命唤醒自己的理智,“你,”她突然脑中空空,想了?半天,才憋出一个词,“你端庄点。” 闻言,奚澜誉再次忍不住笑,他放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向前?,亲昵地去捏她的脸。 “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像一句喟叹。 他嗓音本就?磁沉,此刻含混着笑,便更有一种败类感。 宁枝被他半抱在怀里,根本说不出话来。 每一次从奚澜誉口中听到他变着花样地喊自己,她都莫名有种面红心热的感觉。 大?概是他那嗓音实在太能蛊惑人。 这样亲密的拥抱,宁枝此刻,甚至能感觉到奚澜誉胸腔的微微震动。 一下又?一下,让她的心跳也随着他的,不由?加快。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烧得更厉害了?。 偏奚澜誉不准备放过她,他双手掌在她肩上,微微用力。宁枝被他那力道一带,被迫与他面对面。 她不敢看,下意识将眼睛闭上。 就?在她闭眼的下一秒,唇上忽然传来一抹温热。 是奚澜誉又?在亲她。 他刚洗过澡,浑身弥漫着一种雨季森林才有的潮润感。 淡淡的,不算浓郁,但又?恰好能将她包裹。 宁枝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奚澜誉笑了?声,他去捉她的手,绕到他身后,唇瓣轻擦她耳廓,嗓音低沉,“枝枝,不睁眼的意思,是默认。” 默认他可以继续吻她。 宁枝眼睫颤了?颤,绕到他身后的手收紧,客厅内柔和的线性灯恰好笼在她面上。 一种白玉瓷般的脆弱感。 宁枝没有睁眼,突然间不想。 她好像……是真的,真的很沉迷跟奚澜誉接吻这件事。 空气里有一瞬的雪松香逼近。 浓烈的,馥郁的。 像海面翻涌,一浪高过一浪。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75节 奚澜誉掌心托住她的脸,将她拉近自己,似又?觉得这样不够,他另只手控住她纤细的腰,微微一带。 宁枝后腰抵上餐桌冰冷的边缘。 他将她揉在身前?,俯身沉沉.压.下来。 宁枝仰头承受,真的很喜欢,但也是真的难.耐,她有些受不住,唇边溢出一声,不由?伸手,去勾奚澜誉的脖颈。 然而,这不过换来更猛烈的攻势。 奚澜誉真的很懂如何会让她浑身发软,他掌抚在她后颈,一边亲她,一边不轻不重的捏着。 宁枝哪里被这样过,她绕着他的双臂慢慢卸了?力道,有即将滑落的趋势。 就?在她掉下去的前?一刻,奚澜誉忽然搂住她的腰,往上一提,宁枝被他抱坐到桌上。 她脑中一瞬闪过念头:这是吃饭用的,现在用来做这个,合适吗? 不过很快,宁枝便没空胡思乱想了?。 他的花样好像比昨晚更多了?,覆.在她背后的那只手,沿着.脊.骨.微微摩.挲.着向上,在某个地方?停留。 宁枝微微喘.气。 奚澜誉呼吸喷在她面上,他的唇碰着她的,背.后的那只手,缓缓变烫,用意昭然若揭。 他嗓音哑得不像话,好似理智即将崩坏,“可.以.吗?” 宁枝脑袋嗡嗡,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下意识点头。 空气仿佛停滞了?一秒,或许更久。 覆上来的那瞬间。 宁枝脑中那根弦摇摇欲坠,即将断裂。 但好在还没断,宁枝瞬间清醒,面色酡红,抓住奚澜誉的手腕,制止他的下一步动作,“不不不、不行,太……太快了?……我、我还没……” 几乎在宁枝开?口的这一瞬间,两?人都察觉到了?异样。 她吞咽了?下口水,更紧张了?,“你……那个……” 奚澜誉面色如常,俯身,两?手撑在桌侧,在她微微颤动的眼睫上亲了?亲,他哑声说,“收拾一下,一会带你出去玩。” 说完,奚澜誉转身上楼。 他背影像往常一样沉稳,看不出丝毫的慌乱,似乎这只是情侣相处间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虽然确实很正常。 但宁枝还是无法做到像奚澜誉那么淡定,她讷讷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整杯冰水,才从那慌乱的情绪中抽离。 但……还是忍不住会去回忆…… 宁枝抱着杯子,那触感似乎还在,她不由?想了?想,结合一些所见所闻,默默点头肯定。 那里……好像……真的还挺有含金量的…… 正因为如此,这种情况才格外“危险”。 宁枝决定,以后绝对不可以色.令智昏,任奚澜誉为所欲为。 - 楼上水声淅沥沥响起,约莫过了?半小时?,奚澜誉穿戴如常下楼。 他穿一身简单的休闲款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三颗扣子,大?剌剌敞着。 宁枝一瞬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气。 她偷偷瞄了?眼,瞬间,当她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宁枝迅速移开?视线,晃了?晃脑袋,将她脑中那些带颜色的画面通通清除。 可能是因为在深秋冲凉水的原因,奚澜誉冷白的肌肤微微从里面泛出点粉,这直接导致,他垂眸扣腕表时?,那淡漠的表情看着便格外的引人遐想。 宁枝再次努力控制自己乱飞的思绪。 她试图找点什么话题打破这再次变得暧昧的氛围。 有了?! 宁枝突然想起来,他今晚不是要加班的吗? 她尽量神色如常,佯装好奇地问,“不对啊,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奚澜誉正在对镜整理领口,抖了?抖,摆正。 听她问这个,他对上镜子里她的目光,没说自己将会调到明?天这事,只平声开?口,“提前?结束了?。” 宁枝挑眉“哦”了?声。 不由?心想,他这工作效率还真是可怕。 …… 两?人收拾好出门,大?概是晚上九点。 宁枝本以为奚澜誉是找了?个什么情侣约会的地方?,结果车往市区开?,宁枝才发现奚澜誉又?带她回到了?liv。 想到上次两?人的对话,宁枝偏头看了?他一眼。 不会吧,真的带她来点啊。 奚澜誉垂眸看她一眼,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揽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威胁似的捏了?捏她的后颈,嗓音很有压迫感,“收起你那些想法。” 宁枝现在可不至于怕他这一句威胁。 她侧过身笑着看他,“我想什么啦?” 夜晚的北城霓虹闪烁,光影交叠。 两?人肩并肩,一瞬踏过昏暗,下一瞬又?迈入光明?。 奚澜誉停在一盏微黄的路灯下,周围行人来来往往,他只是看着宁枝,肩上那掌心收拢,微微用力,要她更近地靠近他。 奚澜誉在西?装外套了?件很大?的黑色长款大?衣,面料挺括,将他整个人衬得愈发身形颀长。 那大?衣敞开?,几乎能将宁枝整个人都塞进去。 今夜北城无雨,只有像南城一样缠缠绵绵的风,打着圈绕在人的发梢,指尖,无声撩动,又?一瞬飘远。 奚澜誉微微俯身,触到她唇的瞬间,微微偏头,他有意无意地将吻落在她耳垂上。 宁枝发觉,奚澜誉实在是很懂得如何治她。 他嗓音徐徐,像那阵暧昧的风,“枝枝,乖一点,不然,”他有些微凉的指尖碰碰她的脸,看向她的目光很是意味不明?,“就?在这亲你。” 宁枝知道,他一定做得出来。 而且,肯定还不是一般的接吻。 宁枝默默闭嘴,不再逗他,主动去握他的手,有点讨好的意思。 这一路乖顺得简直像只小鹌鹑。 奚澜誉相当吃她这一套,唇角稍勾,摸了?摸她的发,将面前?那盏门推开?。 一瞬,满屋子的人停下动作,朝她看过来。 视线所及,没一个宁枝认识的,她社恐发作,往后看了?眼奚澜誉,“是不是走错了??” 奚澜誉一手掌住她的腰,安抚似的拍了?拍,“没错,进去吧。” 奚澜誉随手将大?衣脱了?,挂在门边的衣架上。 他揽着宁枝往里走,身体微微向她这侧倾斜,全然是保护的姿态。 宁枝看得出来,这包厢里的人估计跟奚澜誉关系不错。 他们的目光有好奇,有打量,但绝对没有恶意。 哦,对了?。 她刚刚没仔细看,这里面还是有一个她认识的的。 卫浮了?一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手里抓了?个手机,见他们进来,只微微跟宁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一点都不像他。 宁枝疑心,是不是郑一满又?把他给踹了?? 不过,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宁枝也不好说什么。 她想了?想,又?念及卫浮了?对她还挺友好,偷偷拿起手机,拍了?张卫浮了?那颓废样的照片给郑一满发过去了?。 奚澜誉带着宁枝坐在靠门的沙发那侧,他从桌上抓了?根烟,又?随手捞了?只打火机,半拢着手掌点燃。 他偏头吸了?一口,隔着吐出的烟雾,掀眸去看包厢里的这群人。 奚澜誉揽着宁枝的肩,下颌微抬,嗓音有种被烟草沾染过的哑沉,“认认脸,我老婆,宁枝。” 大?家一个赛一个的兴奋,正准备跟宁枝打招呼呢。 奚澜誉突然整了?整衣袖,淡定起身。 有人傻眼了?,“不是吧,这就?走了??” 奚澜誉“嗯”了?声,“还有事。” “什么事啊这么要紧,咱们这批人好不容易聚一次,就?算是天大?的事也得往后靠靠啊。” 奚澜誉闻言,看了?眼怀里的宁枝,勾了?勾唇,“还真是天大?的事,靠不了?。” 奚澜誉这人,脾性有些古怪,大?家也不好强行留他。 再说,就?算真要留,谁又?有这个本事让他改变主意? 于是,一行人挥挥手,要他赶紧走。 喊了?半天才来,结果一来又?要走,合着他搁这玩闪现呢? 得,不如当这位爷没来过。 但是,当他关上门的那瞬间,众人忽然领悟到另一层意思。 ——奚澜誉压根一开?始就?没准备来,他就?是单纯来秀老婆的! ——而且秀了?还不让看,哥几个还没说上话呢,他又?给带走了?!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76节 宁枝听到门后,有人骂了?声,“靠,这奚澜誉也忒小气了?!” 宁枝不由?弯了?弯唇,奚澜誉有时?候真的还挺有点恶趣味的。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怎么来了?又?走啊。” 奚澜誉拢拢她的肩,垂眸看向她,眼眸黑沉,淡淡的柔情流淌,“接下来才是重点。” 宁枝仰头看他,“嗯?” 其?实她也有点好奇,奚澜誉口中那天大?的事究竟是什么。 奚澜誉见状,俯身亲亲她的发顶,他顺势捉住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 两?人指尖相触,奚澜誉看着她,薄唇轻启。 他嗓音异常的低缓,像大?提琴奏出的第一个音弦。 宁枝听到他说,“接下来,我们去约会。” 第50章 当车渐渐驶离市中心, 拐个弯,汇入狭窄山路,宁枝才知, 他们这是要入山。 不同于去山间别墅那次, 这次的路有些陡峭,不过奚澜誉倒是开得很稳。 他车技应当?不错, 一手掌方向盘,一手捞过宁枝的手, 握在自己掌心捏着玩。 奚澜誉抓得并不紧,偶尔指腹轻擦宁枝的指尖,间或碾两?下。 然而多数时, 他只是将她的手拢在他掌心, 并不做什?么。 但这已足够亲昵。 宁枝坐了会, 便觉得氧气不足,默默偏头, 揿开窗透气。 窗打开的那一瞬间,晚风卷着寒凉的秋意送进来,宁枝不由迎着风深呼吸一口。 一种健康的属于山间独有的气息刹那行遍五脏六腑。 宁枝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毕业后工作繁忙,宁枝几乎想?不出上一次这样放松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她托腮看向窗外,脸颊忽然被人轻轻碰了碰。 是奚澜誉够过来捏她的脸。 宁枝不懂他的这些小癖好, 将奚澜誉的手往外推了推, 有些微妙的心动,“……你专心开车嘛。” 奚澜誉笑?了声?,依言放下,转而继续握着她的手。 行至一半, 山间开始落雨。 似乎是小雨,缠缠绵绵的细雨珠打在车窗上, 向下滑落,连成一条蜿蜒的线。 宁枝只得将窗关?上。 天公不作美。越往上开,雨势越大,看着不像是阵雨,倒像是要断断续续下个一整夜的样子。 宁枝偏头去看奚澜誉,他正在漫不经心地打方向盘,指骨间或抵在上面?扣两?下。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脸一半隐在山间投来的昏暗里,一半被这车内柔和的灯光笼罩,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宁枝本以为他是要带她夜爬,先还?在心里腹诽,看来就连奚澜誉都避免不了,这第一次约会带女孩子去爬山的直男思维。 但见他这丝毫不被雨势所扰的神情,这猜想?便被宁枝抹去。 但来这能干嘛呢。 本想?问问,又觉得算了。 反正很快就能知晓,何必急于这一时。 …… 宁枝从前虽未来过这边,但大概知晓,这是位于北城西郊的一条不知名山路。 人迹罕至,近乎没什?么人过来。 奚澜誉却似乎很熟悉似的,仿佛已来过无数遍。 拐过不知多少条弯,待奚澜誉的眉眼尽数被那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他往左打了个方向,车钻进去,眼前豁然开朗。 宁枝没忍住,“哇”了声?。 雨还?在大,但不重要了,根本不重要。 眼前好似误入另一重天地,恰如当?年武陵人入桃花源。 宁枝坐在车内,觉得不过瘾,她启开窗向外看。 他们停在一处不知距今多少年的苍翠树木底下,车顶被那树上落下的雨砸地滴答作响,然而这雨实?则是在变小的,那车窗打开的间隙,细雨裹挟着微风拂在宁枝面?上,有一种并不令人生厌的湿润感。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受呢。 宁枝远远望去,内心震撼。 整座北城尽数在他们脚下,点点星火宛若繁星,无论是市中心,还?是北江湾,从这里望去,都不过边缘模糊的一个点。 像一幅巨大的画卷,而他们是俯视执笔的那个人。 宁枝抿唇,侧身去看奚澜誉,笑?着问,“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奚澜誉看着她,沉默半晌,片刻后,他突然俯身,用指尖蹭了蹭宁枝的脸颊。 山上气温低,他的指尖更凉。 宁枝下意识颤了下,但是下一瞬,在奚澜誉想?松开的瞬间,她又捉住他的手,主动将脸挨过去。 奚澜誉笑?了声?,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小时候经常来,无意间发现的。” 小时候? 宁枝微微蹙眉,想?了想?,“跟家人吗?” 很难想?象,奚跃霆那样的“封建”大家长,竟然会有这样有雅兴的时刻。 闻言,奚澜誉落在她脸上的那只手移开,转而摸了摸宁枝柔顺的发,他嗓音沉沉的,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个人。” 一个人? 宁枝心中疑惑更甚,这地方偏成这样,就算奚澜誉当?时住在山脚下,他一个人爬上来也很费劲啊。 关?键是,太不安全了。 谁知道一个少年在这荒山会遇见什?么? 然而,再往下的,无论宁枝怎么问,奚澜誉都不肯再说。 她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本想?换个方式撬开奚澜誉的嘴,即将碰上的那瞬间,奚澜誉忽然勾唇笑?了下,起身接了她这主动的献吻。 他在她唇上碰了碰,下颌微抬,示意宁枝向外看,向前看。 宁枝下意识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隔着车窗,山间开始起了淡淡的雾,蒸腾着微微向上,有些微的模糊视线。 在那雾气中,有一轮硕大的弯月,高高悬在天际。 方才明明还?没有。 大概是刚刚下雨,那月被乌云遮住大半,如今才舍得露出真面?目。 真的好美,说不出来的感觉。 从宁枝这个角度看过去,这轮月就好似挂在她眼前。 下过雨的天浓稠如幽蓝的画布,那散发着柔和光线的奶黄的月顷刻也有了一种油画的质感。 大自然向来不吝啬展现她的美丽,全看人们能不能寻到。 宁枝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奚澜誉带着宁枝下车。 门?一开,山间湿气更重,宁枝今天穿了件奶白色的貂绒毛衣,长发别至而后,就这下车走的两?步,她已感觉那毛衣表层覆了一面?厚厚的水雾。 潮润感更甚。 奚澜誉刚从后备箱拿了点什?么回来,见宁枝正站在原地拍那衣服上的水珠,他随手将篮子放在车顶,脱下自己?的大衣兜头给?宁枝罩上。 他衣服很大,大概能塞下三个宁枝,她穿上去近乎垂到脚踝,袖管空空荡荡的,手都伸不出来。 宁枝弯了弯唇。 不用看也知很滑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 奚澜誉倒是很给?面?子,并没有笑?,只揉了揉她的脑袋,一手拎篮子,一手将宁枝揽在怀里,朝那树前的石块走去。 宁枝被那铺天盖地的木质香包裹,如今身处山间,竟有种神奇的和谐感。 也不知奚澜誉这样偏爱这味道,算不算对少年时期的一种执着? 许是下过雨,空气格外清新。 宁枝随意屈腿,坐在奚澜誉铺好的餐布上。 两?人都吃过晚饭,此刻自然是不饿。奚澜誉拿出瓶酒,晃了晃,给?宁枝倒了一小杯。 他自己?那杯则随意地放在旁边。 一会儿?还?要开车,他自然是喝不了的。 他偏头从篮子里找出他那银质烟盒,摸出一根烟,在打火机砂轮轻擦出的幽蓝火焰里点燃。 此刻看去,他整个人格外有种孤寂感。 宁枝一直没告诉奚澜誉,她其实?还?挺喜欢看他点烟的。 当?然,转念一想?,宁枝又觉得这可能只是因为,她喜欢他这个人,所以他做什?么,她都加一层滤镜,看着当?然是分外顺眼。 山间风很轻,裹着淡淡的雾气。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77节 莫名有一种禅意。 宁枝盘腿而坐,手肘弯曲,抵在额角。 这个角度,她可以非常光明正大地去看奚澜誉。 他一手撑在身后,一手就着那烟吸了口,淡青的烟雾跟缥缈的雨雾糅合,笼罩在奚澜誉的面?上,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知他是在看那月,还?是在望那月中的人。 宁枝凑过去,将脸枕在他腿上。 好像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会忍不住地想?要跟他亲近,再亲近些。 她这动作太突然,奚澜誉拿烟的手差点烫着她,他迅速抬高手臂,将烟掐了,连带着打火机与烟盒全都扔进身旁的篮子里。 他垂眸看她,指尖轻蹭她的脸,嗓音淡淡,“会不会无聊?”奚澜誉顿了下,大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过宁枝的耳垂,“第一次约会,按理说,是该带你去高级餐厅,似乎,还?应该准备一束花。” 宁枝摇头,侧躺着看他,“不会啊。我?猜,这里应该是你的秘密基地,其实?我?还?蛮高兴的,毕竟你现在就愿意跟我?分享哎。” 奚澜誉笑?了声?,“我?们枝枝就是聪明。” 他下意识又去摸烟,伸出手的那瞬间,意识到宁枝在这里,他捻了捻指尖,又收回来。 宁枝嗓音轻轻的,仰头去问他,“一直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啊?” 好像自她见他的第一面?开始,他就有了这习惯,有时候,他倒也不是要抽,只随意点一根夹在手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宁枝总感觉,他抽烟的时候格外寂寥,连空气都静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有种介于缥缈与沉重间的矛盾感。 奚澜誉闻言,对上她一眼,他嗓音低沉,有种烟草熏过的沙哑质感,“是不是介意?” 当?然不是。 宁枝摇头否认得很快,“只是单纯好奇。” 奚澜誉见状,掌抵在她下颌,认真瞧她一眼,见她神情不似撒谎,他这才默了默,启唇,“记不清了。” 是真不太记得。 这么多年,近乎习惯性?,哪里还?知道是从哪里开始。 真要追究,奚澜誉望了眼面?前的这轮月,大概是自从他来这里开始吧。 他嗓音很淡,宁枝敏锐察觉到,这里对奚澜誉大概有着更为特殊的含义。 自从他开始往这开,他便比从前要沉默得多,浑身那萧索的意味更是愈加的重。 宁枝想?了想?,倒也没再问。 他已主动带着她,在往他的内心走。 那她自然也该有相应的耐心。她等得起,她一定等得起。 说不清是谁主动吻的谁。 两?人内心大概都有同一想?法,在这样美的月光下,在这样浪漫的氛围中,在这无人打扰的山间,不接个吻实?在很难说得过去。 也分不清有没有在下雨了,只依稀感觉,在即将达到缺氧边缘的瞬间,眼角忽然划出一滴生理性?的眼泪,当?然,也可能只是空气里凝结成的水珠。 宁枝很配合,甚至称得上主动。 她仰起细长脆弱的脖颈,双手去勾奚澜誉,使了些力?气,要他.向下。 数不清这二十四小时接过多少吻,更不知这次究竟吻了多久。 只知分开时,两?人呼吸都有些乱,看向彼此的目光难掩迷离。 宁枝腿软,笑?着伸手,要奚澜誉拉她起来。 奚澜誉看她一眼,索性?俯身,将她半抱着放在面?前的石块上,他蹲下身,给?她揉小月退肚。 宁枝感到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从下至上,略微打着圈加重…… 真的从未想?过,这样高高在上的奚澜誉。 有一天竟会主动臣服,为她弯腰,为她,堕入红尘。 宁枝心口不由地有一瞬间的动容。 无论对这段感情有多么的不安,但宁枝始终承认,她根本不曾后悔过。 或许以后也不会。 感觉好多了,宁枝想?要跳下来。 奚澜誉见状,直接起来,手臂一箍,将她一把?抱了下来。 他转而去收拾东西,那两?杯酒都是宁枝喝的,还?剩一口,她端起来喝干净放进篮子里。 她正准备蹲下来帮他收拾,奚澜誉忽然看眼她,语气随意,“这餐布脏了,你去后备箱再找只篮子,我?分开放。” 宁枝默默挑下眉,奚澜誉这人的洁癖还?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她依言过去。 奚澜誉这衣服实?在太大,宁枝抓在手里往上提了提。 她避开水坑,绕到车后,随手摸出车钥匙按了下,后备箱徐徐向上打开。 宁枝本想?拿个篮子就走,却在视线触及车内情形时,顿住,愣了好一会。 她唇角止不住地上扬,根本压都压不住。 片刻后。 宁枝抱着那束红玫瑰,看向正懒散站在原地的奚澜誉,“送我?的吗?” 奚澜誉看她一眼,“不然?” 宁枝“哦”了声?,抿了抿唇,“你怎么还?搞突然袭击啊?” 奚澜誉笑?了声?,“不喜欢?本想?送你别的,但我?想?,第一次或许还?是玫瑰更合适。” 宁枝强装淡定,撩了下头发,“还?行吧。” 奚澜誉见状,凑过来碰了碰她上扬的唇角:“还?行你笑?这么开心?” 宁枝绷不住了,仰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吧,其实?很开心,我?也很喜欢。”她用脸蹭蹭他的手背,那双无辜的眼一直盯着他,“奚澜誉,谢谢你,认真的。” 这种时候,无辜便成了勾人。 奚澜誉捧住她的脸,正准备吻下去,山间突然又开始下雨,雨珠一串一串急急往下落,宁枝被这突如其来的雨砸得有点懵。 她下意识把?手缩进奚澜誉的大衣里,捧着那花快步往车那走。 奚澜誉三两?步迈过去,先将宁枝塞进副驾驶,他绕道去另一边。 两?人下去没一会儿?,又躲回车内,这回反而更狼狈,豆大的雨往下砸,不过这几步路,便近乎被浇了个透湿。 不过还?好,外套够厚,脱了后全身也不至太难受。 不过这鞋可是遭了殃,宁枝踩了踩,感觉里面?似乎有些不大明显的水感。 像小时候在雨天踩水。 那时候,宁枝学别人雨天出去踩水,结果?不幸感冒发烧,被宁湘兰揪回去一顿训。 从此,她无缘这一在小朋友间十分流行的运动。 所以现在,虽然狼狈,但宁枝捧着那花,艰难蹲下身将鞋踢掉,又直起身坐好时,还?是不禁笑?出了声?。 淋雨有时是小孩子的特权。 但她在奚澜誉的纵容下,又可以再当?一回小孩子。 宁枝微微歪头。 今晚,真的,真的真的,太美好了。 因为有奚澜誉,因为有玫瑰,还?因为那个未完待续的吻…… 总之,每一帧每一幕都好像有蝴蝶从她的心间飞出,宁枝觉得,她自己?也变得轻飘飘的,好像可以飞起来。 车内还?有一罐鸡尾酒,宁枝够过去,拉环“刺”一声?,拧开,她仰头喝了一口。 今晚的酒都是她在喝,此刻,在这气氛的烘托下,有一种的微醺感在她的脑中弥漫。 宁枝正想?递给?奚澜誉,忽然想?到他现在喝不了,她撇下嘴,正准备把?手收回来。 奚澜誉忽然攥住她的手,那酒腾空,宁枝微红的唇被他吻住。 奚澜誉俯身,在她唇上浅浅碰了碰,轻笑?声?,“酒不错。” 他那眼神,哪里是说酒不错。 宁枝微微面?热,更加醺醺然。 她看向奚澜誉,今天积攒的勇气尚未耗尽,她嗓音细细的,“你心情有好一点吗?” 奚澜誉偏过头来看她,他挑了下眉,似有点惊讶。 宁枝侧身握了握他的手,她看着他,神情认真,“感觉你从来了这边就不太开心,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高兴。” 奚澜誉默了默,“让你扫兴了?” 宁枝摇头,“不是。” 她主动够过去抱他的腰,车内空间有限,她没抱到,只好转道半跪在车中间,搂过奚澜誉的脖子,主动在他唇上啄了下。 宁枝耳尖红红的,她微微歪头,看向奚澜誉,唇边似乎还?有鸡尾酒的蜜桃甜香。 她轻轻开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觉得,不开心的话,就给?你亲一下好了。” 奚澜誉掐住她的腰,笑?了笑?,身体后仰。 宁枝索性?坐到他身上,她这位置有些居高临下,她抿唇,又捧住他的脸啄了一下,“还?不开心的话,就再亲一下。” 奚澜誉嗓音有点哑,扣住她腰的那只手收紧,“枝枝……” 宁枝丝毫没觉察到危险,她亲亲他的鼻尖,亲一下就看他一眼,亲完鼻尖又吻一下他的眼睫,然后再看他一眼,最后,她凑到奚澜誉耳边,亲亲他的耳廓,嗓音细细软软的,“男朋友,我?在呢。” 我?在呢。 曾几何时,奚澜誉对她讲过这句话,如今,她愿意,也心甘情愿将这句话同样赠予他。 车内气温仿佛一下子被点燃。 玫瑰的清香缠绕那雪松清冽的气味。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78节 骤雨“啪嗒”打在车窗玻璃上,水珠顺着玻璃向下,留下一道又一道,堪称旖/旎的痕迹…… 这雨下得猛,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雨中开山路很危险,不如,趁这时间,做点别的事情。 ——这是奚澜誉那陡然变深的眼神传达给?宁枝的讯息。 她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宁枝下意识有点害怕,松开他的脖子便想?沿原路爬回去。 然而,她还?没转身。 奚澜誉便控着她的腰,将她重新.压.了回去,他掌心.掂.了下,寻了个两?人都舒服的位置。 宁枝睁大眼睛,“你……”才刚出口,她的唇便被堵住,宁枝唇边禁不住溢出一声?,“唔……” 奚澜誉将脸埋进她肩窝,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轻轻呵了口气,嗓音格外低,让人莫名畏惧,“枝枝,撩.完就跑,谁教的你这个道理?” 第51章 此后几天, 奚澜誉异常的忙碌,这几乎令宁枝疑心?,上次约会, 是不是他特地为她抽出的时间。 宁枝因而很自觉地不去打扰他。 当然, 医院最近事情很多,宁枝也挺忙的。 这周周六, 宁枝刚值完班,方一出医院大门, 便?被那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有些恍惚。 北城气温急转直下,宁枝紧了紧大衣,背过身, 站在风里给奚澜誉发微信。 今天宁湘兰女士出院, 她得赶过去接人。 那这样的话, 之前说?好去北辰陪他加班这事儿就得泡汤或者延后。 其实宁枝不想去来?着,但拗不住奚澜誉每日变着法儿的要她答应。 她被迫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屈服。 消息发出去, 奚澜誉几乎秒回?,“司机在停车场等你。” 宁枝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似猜到她会问什么,奚澜誉又?发来?一条,解释用意, “枝枝, 我们一起去。” 这意思就是,陪他加班这事不变,接外婆这事呢,也不会耽搁。 宁枝抿下唇, 重新勾紧口罩,改乘电梯下停车场。 不得不承认, 奚澜誉虽在某些时刻很好讲话,但在某些事情上,他又?强势得不容旁人置喙。 …… 宁枝到时,张屹已等在原地。 他上前,跟宁枝打?招呼,“宁小姐,好久不见。” 张屹态度不卑不亢,并未因宁枝和奚澜誉关系的转变而发生什么变化。 他转身领宁枝从私人电梯上去。 宁枝这才?领悟,原来?奚澜誉这种级别的总裁是可以为自己专造一架电梯的,只?不过上回?她来?的时候,还没资格坐罢了。 真是典型的贫穷限制想象力。 宁枝先?前的担忧迎刃而解,她近乎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扯唇笑了下。 电梯内。 张屹先?还疑惑,最?近奚总怎么心?情这么好。 上回?,风控部老员工工作?出现失误,要搁从前,就奚澜誉那气场,那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结果呢,奚澜誉不过轻描淡写批评几句,言罢,让他回?去重新写一份,下周交上来?。 这多恐怖啊。 奚澜誉虽不苛待下属,甚至,北辰的工资堪称业内最?高,但是,他能落个人人谈起,皆称他难搞的名号,那必然也是有原因的。 奚澜誉对工作?简直称得上“吹毛求疵”,既然拿着高工资,就别想浑水摸鱼,但凡经他手的报告,下面都得改上好几回?。 实在是因为奚澜誉那眼睛太毒,但凡你存了点?糊弄的心?思,他必得给你指出来?。 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特殊。 然而现在,张屹默默直视前方,这爱情的力量还真是强大,连奚总这样的万年老寒冰,都开始有了人情味。 …… 推开门,奚澜誉正坐在桌前处理文件。 见进来?的是宁枝,他将钢笔搁在桌上,手掌翻转,唇角稍勾,朝她招了招手。 宁枝放下包,顾及屋内还有外人,她没理奚澜誉,就近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但干坐着也很尴尬,宁枝想了想,从口袋摸出手机,假装忙碌地点?来?点?去。 奚澜誉见状,扫了张屹一眼,张屹立马关门出去。 除此之外,张屹还非常有眼力见地请示奚澜誉,要不要将一会儿的线上会议推迟。 奚澜誉嗓音沉沉,没作?犹豫,“取消。” 待那门关上,宁枝感觉自在些,她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抬头,语气有点?不自觉的撒娇,“我是来?陪你加班,又?不是来?打?扰你工作?的,干嘛要取消?” 奚澜誉抬眸看着她,没答这问题,笑了声,“知?道陪我加班还坐那么远?” 他那语气暗示性太明显,宁枝别过头,偷偷拢了下头发。 奚澜誉这里温度适宜,宁枝呆了会便?觉得有点?热,她随手将大衣脱了,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她看眼奚澜誉的眼神,见他一直盯着她,就是不起身,宁枝也没跟他犟,本来?就是来?陪他,没什么可矫情的。 她又?看他一眼,便?顺着奚澜誉的意,朝他走?过去。 奚澜誉将椅子向外一踢,腰背后仰,在宁枝即将靠近时,他突然伸手捉住宁枝的腕,将她往怀里一带。 宁枝下意识叫了声,等她反应过来?,她已半坐在了奚澜誉月退上。 他自背后拥着她,脑袋抵在她肩窝,亲昵又?温存。 想到这是在哪里,宁枝不由面上发热,“你干嘛,这是办公室!” 奚澜誉还在乎这些?他将攥在手心?的宁枝的腕,送至唇边吻了吻,偏头看她,热气弥漫,“宝贝,这才?叫陪我加班。” 奚澜誉嗓音低沉,刻意压低时,便?格外有种浮浪感。 宁枝觉得好难为情,“你放我下来?,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奚澜誉没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他凑过去亲了亲宁枝的唇角,嗓音带着点?哄,“不会,张屹不至于这点?都做不好。” 宁枝一听,更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挣扎了下,再次试图挣脱奚澜誉的怀抱。 结果没挣脱就算了,还被奚澜誉不轻不重打?了下。 而且他打?的那位置,格外的暧昧。 宁枝霎时便?不敢乱动,生怕又?被他来?上那么恼人的一下。 奚澜誉见她不再闹,轻笑声,就这么半抱着宁枝,摊开面前的文件。 宁枝一瞬有无地自容感。 就算是古代的妖妃,也没做到这份上吧? 然而,奚澜誉浑然未觉这样有什么不妥,他甚至丝毫没避讳宁枝,那些机密文件随她看个够。 宁枝起坏心?,故意凑过去,“奚总,你是真不怕我泄密啊?” 奚澜誉听完,将面前文件看完,签好字,直接递到宁枝手上。 宁枝不明其意。 奚澜誉挑眉,下颚微抬,“你男朋友有那么小气?尽管看。” 宁枝从他那微表情里解读出:可以看,但你大概看不明白。 宁枝大学学医,确实没接触过投资这一行,但想她当年好歹也是个小学霸,学霸的自尊不容挑战,宁枝当即便?被刺激到,好胜心?起,偏要当着他的面看个明白。 她接过,趁奚澜誉看其他文件的工夫,她一页页往后翻。 ……努力研读半小时。 宁枝将那文件合上,有些泄愤般的往桌上一扔。 俗话说?得没错,隔行如隔山。 宁枝唯一能看懂的,就是那文件上的数字她这辈子都赚不到。 这动作?惹得奚澜誉偏头看向她,“生气了?” 宁枝抿下唇,没说?话。 奚澜誉掌托住她的脸,将她转过来?,仔细看了看,片刻,他把面前那文件重新打?开,拿了支笔,看样子是要给宁枝单独开小灶。 宁枝迅速摇头,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有些骄纵,她把文件推远,说?,“算了,术业有专攻,我们家?有一个懂行的就行。” 这话明显取悦到奚澜誉,他抱着她,那隔着镜片的眼眸都变了点?味道。 宁枝太懂这意味着什么,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察觉到危险,脑中转了转,试图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 但她话还没说?完,便?突然被奚澜誉半抱到桌上。 奚澜誉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眼眸炙热,意味不明笑了声,“差点?忘了,还有件事没做。” 近乎没给宁枝反应的时间,奚澜誉一手勾了她的下颌,一手压着她的腰,偏头吻上去…… - 宁湘兰出院算是大事,宁枝本以为两人这样闹,会误了时间,结果奚澜誉这人时间观念非常强,硬是掐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准时到达。 宁枝默默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79节 那接吻的余热尚在,宁枝到现在脸都还有点?红。 宁湘兰不知?缘由,转身看她一眼,关切问,“枝枝,是不是空调打?得太高?” 宁枝那脸瞬间更热了,她哪好意思说?实情,正大脑空白不知?编什么时。 奚澜誉握着她的那只?手忽然捏了捏,他看了眼宁枝,笑着格外意味不明,“外婆,枝枝是看您出院,高兴的。” 宁湘兰没想那么多,一听便?信了。 她看眼宁枝,笑得慈祥,“你这孩子,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宁枝见奚澜誉胡扯,且他扯完,还故意看她,宁志气得用指尖去挠他的掌心?。 明明都是他干的好事,他这时倒是撇得干净。 奚澜誉按住她作?乱的手,偏头,警告得盯了宁枝一眼。 宁枝已充分领教过他这人绅士外表下的恶劣脾性,不太服气地蔫了下去。 可……明明是因为他乱亲…… 宁枝不由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耳垂,现在那里还在发着烫,似乎还有……奚澜誉的吻落在上面时酥酥麻麻的感觉…… …… 宁湘兰舟车劳顿,晚上不想出去吃。 于是,两人将宁湘兰送回?家?,这做饭的任务便?落到了奚澜誉身上。 宁枝不许外婆劳累,她管着她去客厅看电视,自己则转道去厨房给奚澜誉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顶多择择菜,洗洗碗。 当然更多的,是被奚澜誉偷亲。 宁枝不明白,这厨房明明是开放式的,奚澜誉怎么就一点?都不怕被外婆看到。 她都要吓死了。 因为这屡屡发生的突发情况,奚澜誉这顿饭,硬是晚了半小时才?上桌。 宁湘兰笑眯眯的,一点?也不介意,“枝枝,你看澜誉多好,事业有成?还愿意下厨房,现在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要好好珍惜。” 宁枝闻言,不由偏头看了奚澜誉一眼。 他将外套脱了,只?穿身最?简单的纯黑衬衫,那袖口挽至手肘,腕骨嶙峋,就算表摘了,也丝毫无损他的矜贵气质。 宁枝有一瞬的走?神。 从前看他,只?觉得他高傲且难以亲近,然而当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宁枝再看他这样的打?扮,倒不觉从中品出几分生活的亲近感。 她低头,闷闷“哦”了声,算是对宁湘兰的回?应。 宁湘兰笑着说?,“这就对了,夫妻之间,你珍惜我,我珍惜你,这日子啊,自然也就越过越好。” 奚澜誉朝宁枝看了眼,放下筷子,“你说?得是。” 宁湘兰便?更高兴了。 这一路上可看得明明白白,她这孙女和孙女婿小动作?多得不得了。两人还真当她老糊涂,看不见呢。 宁湘兰笑眯眯点?头,这是好事。 证明这小两口过得好,更证明啊,她没挑错人。 往后到了天上,也算是对得起蔓蔓了。 宁湘兰今天心?情很好,大概是久病初愈,也或许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等吃完饭,她精力异常旺盛,决定自己下楼溜两圈。 宁枝哪里肯放心?,坚决要陪着她下去。 奚澜誉正好还有个会,这两人散步的工夫,他找了间书房开会。 宁湘兰好不容易能下地,说?是两圈,其实根本满足不了她,宁枝不知?陪着她在下面逛了多久,直到宁湘兰自己吃不消,叫唤腿疼,宁枝这才?好说?歹说?把她劝了上去。 宁枝也不知?自己陪宁湘兰逛了多久,临近家?门,她掏出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快十一点?。 平常这个点?,她已经洗漱上床,正在酝酿睡意。 宁枝当即没忍住,站在电梯间打?了个哈欠。 宁湘兰见状,提议,“要不你们今天就住我这边?” 宁枝想都没想,脑中警铃大作?,“不行!” 她这反应实在太不寻常,宁枝说?出口的瞬间就意识到了,她正准备说?点?什么来?补救一下。 宁湘兰却似乎察觉到什么。 她突然看向她,眼神探究,“枝枝,你跟澜誉不会在分房睡吧?” 宁枝心?里一跳,心?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真是神了,外婆竟然一猜就猜了个准。 但她怎么可能承认。 宁枝笑了声,佯装淡定,“不是,是奚澜誉今晚还有工作?,那文件被我早上落在家?里了,必须得回?去才?行。” 宁湘兰把门推开,回?头看宁枝,有点?不信任,“真的?” 宁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您不成?,不信您去问奚澜誉好了。” 宁湘兰一般也就是问问,不至于会真的去找奚澜誉求证。 但今天也不知?怎的,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吧。那门打?开的瞬间,奚澜誉恰好就坐在沙发上。 奚澜誉见状将电脑合上,抬头朝她们看过来?。 宁湘兰见他,心?中恰好想着这事,便?顺口问了句,“澜誉啊,我跟枝枝说?,让你们今天索性住这得了,结果枝枝说?你晚上还有工作?,一定得赶回?去?” 坏了,她这瞎话可还没跟奚澜誉打?过招呼。 宁枝有点?慌,她站在宁湘兰身后,拼命朝奚澜誉挤眉弄眼,暗示他配合自己。 然而—— 奚澜誉看她一眼,淡定地撇开目光,露出个极为温和,且温和到带些狡猾的笑。 “外婆,工作?没事,听您的。” “我跟枝枝今晚就在这陪您。” 第52章 晚上, 宁枝洗过澡,躲在卫生间里吹头发。 依稀记得?,当初奚澜誉给她这间房子时, 宁枝觉得?两个房间刚好, 非常满意。 可是今晚,宁枝突然觉得?这设计一点都不人性化。 家里只有两间房, 这意味着,外婆住掉一间, 那她跟奚澜誉就只能一起住另一间。 关键是,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连等外婆睡了?再偷偷换间房的可能性都被?抹杀。 宁枝抓了?抓头发, 陷入沉思?。 两人如今的进?度说?快是挺快, 但说?慢其实也是慢的, 奚澜誉始终顾及她的感受,一直都没有进?行下一步。 当然这也有他们不住一起, 紧急时刻可以刹车的缘故。 然而现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宁枝心里还真有点?没底。 她头发其实早已干透,吹风机换冷风,呼呼吹着定型。 这样持续的时间太久,宁枝浑身热量流失, 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忽然, 浴室门上传来几声轻扣,磨砂玻璃门外笼罩一层高大的阴影。 奚澜誉出声,嗓音低沉,含着点?笑, “枝枝,你准备今晚住里面??” 宁枝正在出神?, 被?奚澜誉那声音吓了?一跳,她手上吹风机差点?没拿稳,插线脱落,风声骤停。 宁枝看了?眼手里挂着的吹风机,抿下唇,有点?无?语。 太不争气了?,怎么就掉了?呢。 现在插回去,好像又显得?有点?太刻意,想了?想,宁枝还是打开上头柜子,不情不愿地把吹风机塞进?去。 考虑到一会儿奚澜誉还得?用?,宁枝简单收拾了?一下台面?。 待这一切弄完,宁枝随手看了?眼手机,瞳孔微张。 天哪,她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在这里面?磨蹭了?一个多小时。 怪不得?奚澜誉没坐住。 宁枝有些尴尬地拢了?下头发,走过去将门拉开。 门外,奚澜誉两腿交叠,懒懒散散地倚在门框边,见到宁枝,他挑下眉,轻飘飘眺来一眼,“终于?舍得?出来了??” 自己占用?的时间确实有些久。 但宁枝理不直气倒是挺壮,毕竟今天这境况纯属是因他而起。 宁枝看着奚澜誉,丝毫不惧,那声音里甚至含了?点?挑衅,“嫌慢的话,你可以回北江湾洗。” 说?到北江湾,宁枝就来气,她当时那样暗示他,结果?奚澜誉丝毫没领悟。 没领悟就算了?,他竟然还主动配合外婆。 宁枝默默腹诽,要不是他,她至于?在里面?躲那么久吗? 宁枝背靠沙发扶手,讲这话时需微微抬头才能同他对视。 她目光不闪不躲,迎面?对上。 奚澜誉半点?没生气,反倒揉揉她的头,意味不明笑了?声。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80节 宁枝微微皱眉,拿不准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往后靠了?靠。 下一瞬,奚澜誉忽然俯身,他一手撑在宁枝身侧,一手落至她腰后。 近乎将她环抱的姿势。 宁枝被?那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淹没,她下意识跟往常一样闭上眼睛,眼睫因紧张而微微颤动。 片刻,预想中?的吻并未落下,反倒是奚澜誉抵在她耳畔,轻笑了?声。 这样近的距离,宁枝近乎能感到他胸腔的震动。 但宁枝此刻毫无?心悸的感觉,她只知?道,有种名为恼怒的情绪在她的心头萦绕…… 奚澜誉并未亲她,只是从她身后捞了?一会儿要穿的睡衣。 他似笑非笑看她一眼,而后“啪”一声将浴室门施施然关上。 宁枝呼出一口气,深深闭眼。 她敢肯定,奚澜誉一定是故意的! …… 这间房是宁枝从前住的,她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宁枝找了?本?书,坐在那飘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但不知?是浴室内水声时急时缓,还是她心里又乱又紧张,宁枝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索性将书搁至一旁,倾身拉开纱帘,看向窗外。 这间房子地势不错,高层,视野开阔,宁枝方一望过去,便撞见那浓重的夜色。 如今的北城,鲜少能看到星星,黑沉天幕仅一弯上弦月。 宁枝鬼使?神?差拿出手机放大,对着那月拍了?一张。 她垂眸编辑半晌,附上上次在山间拍的那轮月,一道发了?条朋友圈。 「吱吱:请大家看月亮/[月亮][月亮][月亮]」 刚发完,屋内响了?声。 奚澜誉一边擦头发一边推开浴室门出来。 他穿一身简单的纯棉深灰家居服,这是宁枝搬走前为了?做戏特意补买的,没想到竟然还有用?上的一天。 这料子其实很普通,好像是哪个快时尚品牌的打折款。 但不知?为什么,只要是奚澜誉穿,便能给?人一种贵不可言的感觉。 宁枝手机“嗡”了?声,她没看,随手扣在了?窗台上。 她是那种八百年不发朋友圈的风格,每次发,都会有些以前的同学借机叙旧。 各种意图的都有。 有让她买自己公司理财的,还有让她买保险的,更离谱的是,宁枝还曾遇见过几个拐弯抹角让她给?份子钱的。 哦,对了?。 还有个莫名其妙找她借钱的。 宁枝挺不理解,大家上学的时候看着都还挺正常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毕了?业,渐渐长大,有些人好像就活成了?让人避之不及的模样。 因为这原因,宁枝后面?就不怎么会真情实感地跟同学叙旧了?。 奚澜誉看了?眼她那小动作,微微挑眉,“在做什么?” 宁枝摇头,“没什么,不是要紧的。” 奚澜誉倒也没再问,长腿一跨,略微屈膝,肩背后仰,懒散后靠在床上朝宁枝招手,“过来。” 他浑身有种刚刚沐浴过的清爽,是宁枝常用?的柑橘香,糅合他身上一贯的雪松调,闻起来有种木质辛辣的质感。 宁枝坐在飘窗上,两腿自然下垂,她没过去,看了?眼奚澜誉,小声提议,“我有个建议,你想不想听??” 奚澜誉挑下眉,估计是知?道宁枝要讲什么,他笑了?声,“说?吧。” 宁枝见状,火速下来,她拉开橱门,指了?指顶上塞着的几床被?子,扭头问:“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住一起有点?太快了?,你看要不…… 宁枝站在原地,朝奚澜誉眨了?下眼睛。 要不,你今晚屈尊一下,睡地上? 奚澜誉垂眸挽了?挽袖口,他那目光在宁枝面?上停留一霎,就在宁枝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奚澜誉竟微微颔首,“可以。” 宁枝心中?一喜,踩上床就准备去捞被?子。 然而—— 奚澜誉还有下半句话,“不过我想外婆不会答应。” 奚澜誉说?完,下颌微抬,指了?指房门,示意宁枝宁湘兰可能在外面?。 宁枝有点?不大信,“不可能吧?” 奚澜誉看他一眼,两腿交叠,往后一仰,捞过床头宁枝没看完的那本?书。 他没再说?话,但这副爱信不信的模样莫名让宁枝信服。 她伸出去的手默默往回缩,站在床边,有点?犹豫。 片刻,宁枝小声跟奚澜誉讲条件,“那你保证,你不会做别的事情。” 奚澜誉唇角稍勾,微微侧身,看向她,“比如?” 具体的宁枝哪说?得?出口,她深吸一口气,眉头皱了?皱,“反正,你知?道的。” 话刚说?完,奚澜誉忽然扔了?书倾身而来,他捞过宁枝的腰,直接把她抱坐到床上。 宁枝本?就紧张,现在这么一弄,她没忍住叫了?声。 念及这屋里不只她们两个人,宁枝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门外。 暂时好像没什么动静。 宁枝呼出一口气,转身。 在那转过来的瞬间,奚澜誉一手捧住她的脸,俯身,另一手揽着她的腰,抵在她唇边的嗓音低沉而蛊惑,“宝贝,晚安吻。” …… 不知?过了?多久,奚澜誉忽然伸手揿灭了?床头的开关,室内仅一盏小夜灯柔柔散发着光线。 宁枝在脑袋昏沉的同时,忽然意识到,外婆说?的不错。 其实奚澜誉这样的身份,他就算恋爱,也大可以依旧高高在上。 但是他从未这样,他愿意为她下厨,时刻记得?她怕黑,在每一个生活琐碎的瞬间,他都不曾回避过。 他好像……真的在慢慢成为有温度的人。 宁枝心里有一瞬间的动容。 因为这动容,她在黑暗中?,主动伸手勾住奚澜誉的脖颈,但这无?疑是在燃烧的柴中?再加一把烈火。 奚澜誉的吻渐渐变了?味道。 许是夜色弥漫,又许是氛围恰好,室内那纱帘被?风吹动,像春水吹动的湖面?般,晃动出微微的涟漪。 某一个瞬间。 宁枝觉得?自己变成风,变成雨,变成天边晃动的云,下一瞬,又变成小提琴的琴弦,变成钢琴的琴键,或者,也可以是被?泼墨的宣纸,被?翻动的书页..... 无?论是一个,还是两个...... 无?论是什么...... 都不如此刻…… 奚澜誉的吻一向很有技巧,他一边吻她,一边探过来,捏她的后颈,缓缓抚摸…… 他指尖微凉,带着点?沐浴婚过后的湿润,挑起她的下颌,一下又一下地吻上去。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像春风化雨,又像盛夏初歇,间或蜻蜓点?水,又或辗转流连…… 室内涌动着莫名柔和的情愫,有一种微不可察的暗涌,在黑暗里慢慢滋生…… 宁枝轻而细地呢喃了?一声。 心沉沉坠下去,又缓缓在凉凉的指间,慢慢升腾…… 他亲吻她的方式温柔到不像话,宁枝很快感觉自己变得?好软,像那溪涧流动的活水。 气息有些微的乱……两个人都是…… 似乎,每一次的接吻,奚澜誉都会让宁枝体会到不一样的东西。 宁枝的声音在私下里其实很软,此刻犹甚,像羽毛似的,直往人心上拂,有些微微的痒意。 室内窗帘大开,月光从窗外涌入,将两人的身影都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是那种格外亲密的,更上一层亲昵的“拥抱”。 宁枝不自觉吞咽口水,她脖颈往后仰,嘴唇微张,快要哭出来的瞬间,奚澜誉又俯身吻她。 轻轻柔柔的。 像猎人终于?尝到一点?甜头,不吝给?予无?限的温柔与宽容。 宁枝浑身没力气,脑袋昏昏沉沉,她又气又羞,抬手便往奚澜誉脸上挠。 奚澜誉笑了?声,捉住她的腕,沉沉往下按,嗓音喑哑而滚烫,“枝枝,抓这里。” 他低低笑,“脸花了?不好看。” …… “混蛋。” 片刻,宁枝细到近乎失语的嗓子里骂出一声。 奚澜誉按住她的手,“嗯。”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81节 宁枝哭唧唧,“你明明答应我……” “抱歉,”奚澜誉吻掉她眼角溢出的泪水,“我没有同意。” 失/控,还是失/控。 宁枝觉得?自己都要疯掉了?。 不知?在哪个瞬间,明月高悬,奚澜誉抱紧她,沉沉叹出一声,“我才是要疯了?……” - 第二天一早,昨晚记忆回笼,宁枝早饭都没吃,又顾及外婆在场,她没甩开奚澜誉,只沉默跟在他身后,迅速回到北江湾。 一路上,宁枝一句话都不肯讲。 其实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难堪,算了?,也不是难堪,就是不堪回首,非常羞耻,不好意思?得?要命。 宁枝一进?屋,甩开包就想跑上楼。 奚澜誉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从后面?抱住她,将脑袋埋进?宁枝肩窝。 他一开口,尾音上扬,便知?他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 奚澜誉尾音上扬,“枝枝,还害羞?” 他像昨天那样碰了?碰她。 挺故意的一下。 宁枝几乎跳起来,她下意识抖了?下,两手交叉,放在身前,“你别碰我。” 奚澜誉碰碰她的脸,意味不明笑了?声,“怎么了?,昨天明明很喜欢……” 不说?还好,这一提,宁枝简直要跳脚。 她转过身,脸颊微红,狠狠谴责奚澜誉,“我哪有,明明是你……” 她顿了?一下,语气非常不满,“你们男人说?的话,根本?不可信,之前答应得?好好的,一到……那时候……简直一个字都不记得?。” 奚澜誉挑下眉,脖颈侧了?侧,给?她看上面?那一道道的抓痕。 他看着宁枝,略微垂眸,含混着笑意,“宝贝,你怎么倒打一耙,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宁枝淡定得?撇开视线,假装没看到。 要不是他不听?她的,没有及时停止,她会这样吗。 宁枝记得?清清楚楚,她明明都带了?哭腔,也还是没有用?。 宁枝再次肯定,某些时候的奚澜誉,真的是霸道得?要命。 但记得?是一码事,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宁枝摆出一副喝断片的态度,揣着明白装糊涂,佯装惊讶,“又不是我弄的,你给?我看干嘛?” 闻言,奚澜誉忽然凑近,捉了?她的手腕,递到宁枝面?前。 她指甲有些长,挠人格外方便。 奚澜誉笑问,“真不是?再想想?” 宁枝目光不觉躲了?下,底气微微不足,“说?了?不是……” 奚澜誉俯身,唇角上挑,附在她耳边,“不是枝枝弄的?”他顿了?下,微微偏头,看向她的眼睛,轻笑声,“难道是小野猫?” 第53章 有那?么一瞬间, 宁枝觉得自己还不如失忆算了。 但奚澜誉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他这人?骨子里绝非正人?君子,那?恶劣属性在某些时刻体现地淋漓尽致。 片刻。 奚澜誉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顺着重?力的方向移了移, 落在那?酉禾.雪一样的……不轻不重?的一下。 宁枝霎时浑身僵硬。 那?种不受控的, 任他摆布的,难以自?持的, 脑袋昏沉的感?觉又一次将她?席卷…… 就像那?个夜晚。 秋意浓重?,夜幕低垂, 而指尖宛如?弹奏乐曲般,跳跃,轻拂, 流连…… 致命的心悸…… 奚澜誉略垂眸看她?, 嗓音磁沉, 有点刚起床的哑,“既然不记得……”他将她?转过身?, 跟她?颤颤的眼神对上,“那?帮你回忆一下?” 他笑了声,动.作倒是克制,只是那?讲出的话?,叫人?不由地面.红.耳.热。 室内好像变成真?空玻璃罐, 让人?顷刻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而奚澜誉实在很擅长主宰这样的氛围。 ……轻轻拂过。 奚澜誉说, “这样——” ……再点了下。 奚澜誉又说,“这里——” ……半拢不拢。 奚澜誉偏头?,看着宁枝,意有所指, “宝贝,你好像格外喜欢。” 宁枝艰难吞咽一口口水。 ……掌心微动。 他听到奚澜誉附在她?耳边, 坏地坦荡,“枝枝,告诉我,哭出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宁枝有一瞬的失神。 ——是湖面冰裂,是火山爆发,是青提,是樱桃,还是春天? ——又或许,是摇晃的月亮? 他点到即可?,但这已足够。 奚澜誉实在太懂,太懂怎样会?让她?气?焰顿消。 宁枝很快说不出话?来,她?用力,试图推开他的桎梏。 本没报希望。 以为会?像从前那?样推不开,哪知奚澜誉竟真?的,顺着她?的力道,将她?放开。 宁枝愣了下,朝他看过去。 下一刹,奚澜誉手?一伸,又捞过她?的腕。 他将她?拉坐在一侧的月退上,凑过去亲了亲她?红到滴血的耳垂,嗓音温柔到不像话?,“抱歉宝贝,不想勉强你。” “但是,”他捉她?的手?,顺延着,要她?去感?受,他的/炙热与滚烫,“但是我好像有点急,所以先适应一下,嗯?” 心里,好像一瞬有烟花绽开。 是那?白日的焰火,深海爆裂,只有他们来赏。 宁枝指尖微颤,说不出话?。 不是害怕,不是恐惧,是另一种,另一种从心内涌入的战.栗,是浪潮过后,她?感?受到的余韵…… 宁枝不由看向奚澜誉,她?按住他的手?,嗓音有种被水泡过的绵软,“可?、可?以了……” 一开口,忽然发现自?己好渴。 宁枝又吞咽一下,目光看向冰箱。 奚澜誉看出她?的想法,起身?兑了杯温水,递过来。 宁枝抓着他的手?腕一口气?喝掉大半。 奚澜誉顺势给她?顺了顺。 喝完半杯,宁枝终于感?觉自?己好受一点。 奚澜誉笑了声,长臂一伸,将身?后的窗推开。 那?令人?窒息的、眩晕的、不清醒的、不理智的……终于随着那?扇被奚澜誉推开的窗慢慢远离…… 宁枝侧身?,看向奚澜誉。 从她?这个角度,她?可?以轻易看到他微微滚动的喉结,清晰利落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和那?浓密到令人?嫉妒的睫毛。 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刻。 奚澜誉依旧矜贵,他始终斯文,永远是裹着皮囊的正人?君子。 但是,但是。 只有在她?的面前,宁枝知道,他是奚澜誉,可?他又不是外人?所熟知的奚澜誉。 他不再冰冷,他有温度,他甚至是炙热的,滚烫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也点燃。 宁枝看进他的眼睛。 纵使他眉眼深邃,纵使隔着镜片,宁枝也有种直觉。 或许,在某个时刻,她?已不自?觉拥抱过他的灵魂。 - 周六下午,宁枝休息。 奚澜誉公司有事,她?不想过去,于是家里便只剩她?一个人?。 或许是身?体疲惫。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82节 宁枝一觉睡到快五点,她?呼出口气?,爬起来,拉开窗帘。 霎时,那?铺天盖地的黄昏投入屋内,昏朦一片,有种孤独的落寞感?。 就好像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宁枝拢了把头?发,正准备洗个脸,下楼弄点吃的,手?机突然“嗡”了声。 郑一满发来微信,“枝枝,你在家吗,要不要出来喝酒?” 上次,宁枝在liv见?到卫浮了,她?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郑一满,这事后来被她?打哈哈给敷衍了过去。 宁枝有种直觉。 她?觉得郑一满是要跟她?说这件事。 无论是出于对好姐妹感?情生?活的关心,还是人?类对八卦天然的热衷,宁枝都不太可?能会?拒绝。 说实话?,她?还真?的有点好奇郑一满会?不会?吃卫浮了这棵回头?草。 自?从她?们认识开始,郑一满便是自?由的象征。 随心所欲,放纵恣意。 典型的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别说吃回头?草,就是男朋友的类型,宁枝都没怎么见?到过相似的。 这回,但好像隐隐地,要有个例外的样子。 …… 晚上定在北江湾附近的一家小酒馆。 宁枝懒得化妆,找了个口罩戴上。 一进门,郑一满已经按她?的喜好点好菜,坐在那?位置上笑意吟吟看着她?。 宁枝有点不好意思,坐下后,摘口罩,先掩饰性喝了口水。 喝完抬头?,见?郑一满还用那?神情盯着她?。 宁枝摸了下头?发,有点不自?在,“你别这样看我,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好了。” 郑一满挑下眉,“你还能不知道我想问什么?某些人?哦,最近动不动就去看月亮,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奚总谈恋爱还挺浪漫呢。” 郑一满明显是在揶揄她?,宁枝脸都要红了,她?用手?扇了扇,有点无语,“你有必要反复提?这个我又不是没单独发给你。” 郑一满听罢,略微倾身?,满眼磕到真?cp的兴奋,“你看,我就说吧,奚澜誉肯定喜欢你。你以前居然还不信,嘿,现在打脸了吧?” 宁枝想了想,将头?发撩至耳后,淡声开口,“其实不是不信,是不敢信。我真?的没想到他那?样的人?会?喜欢我,有时候我会?觉得好不真?实。”宁枝顿了下,喝口水,略有迷茫,“怎么说呢,也不是我妄自?菲薄。你想啊,奚澜誉那?样的人?,他什么女人?没见?过,怎么就恰好是我呢?我有什么……” 宁枝没说完,便被郑一满打断了,“停停停——” 她?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天呐宝贝,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魅力。我就这么跟你讲吧,就你这长相,路过的男人?十个有八个对你感?兴趣。” 郑一满说完,看了眼吧台,“你看,那?儿?就有五个偷看的,在你背后,还有三个跃跃欲试的。” “大美女,拜托你自?信一点好吗。”郑一满两?手?交握,托住下颌,看着宁枝,微微摇头?,“你知道吗,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美而不自?知。” 宁枝就是随口一说,结果被她?这糖衣炮弹炸得有点懵,她?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夸张?” 郑一满语气?诚恳,“真?的有。何况你不光有脸,你还有智商,妥妥顶配好吧。再说,奚澜誉是厉害没错,但他是个男人?又不是和尚。只要是男人?,他当然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动心。至于为什么是你,”郑一满想了想,将这原因归结给玄学,“感?情这东西,哪有为什么,缘分呗。” 宁枝说一句,郑一满噼里啪啦给她?回十句。 宁枝心里那?点对这段感?情的不安感?,成功被她?暂时驱逐。 她?随手?拿过面前托盘的烤鳕鱼,一手?托腮,问,“你别光问我。你跟卫浮了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呗。” 提到这个郑一满就没劲,“就那?样呗。” 宁枝:“那?样是哪样啊?” 郑一满耸耸肩,“没和好但也没真?的分开,现在处于一种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状态。” 宁枝微微皱眉,“那?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啊?” 郑一满偏头?,仔细想了想,“……有点?不然我也不可?能吃他回头?草啊。” 宁枝笑了下。 她?忽然觉得,这恋爱谈得再多也没用,真?碰上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还是一样看不清。 两?人?这顿饭大概吃了四小时,这话?题开头?聊了聊,后面便绕到什么最近新出的口红,北城新开的酒吧,以及喜欢的小众品牌好像要上新…… 闺蜜之间,大多聊的还是这些话?题,男人?则是顺带的。 一顿饭终于吃完,宁枝看了眼手?机,竟然快十二?点。 郑一满起身?,将外套搭在手?臂上,提议,“要不我送你回去?” 宁枝立即摇头?,“算了,挺近的,正好有点撑,我自?己走回去。” 郑一满点头?,“行。” 说完,她?视线正好下意识往窗外飘。 片刻,郑一满收回目光,神秘一笑,“枝枝,十二?点出门,搞不好会?碰到南瓜马车哦。” 宁枝刚想说,这是什么古早梗。 郑一满止住她?的话?,下颌抬了抬,要她?往窗外看。 顺着她?指的方向,宁枝一眼便看到穿一身?黑色大衣,一手?夹烟,一手?抄兜站在门口的奚澜誉。 他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身?姿颀长,整个人?有种与夜幕融为一体的深沉。 但在看到宁枝的那?瞬间,他身?上似乎有某种东西被点亮。 就好像黑沉夜晚恰好亮起一盏灯。 奚澜誉隔着夜色跟宁枝的目光对上,他夹烟的那?只手?,略微招了招。 宁枝忍不住歪头?,弯了弯唇。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 跟奚澜誉恋爱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只要站在那?里,她?就会?想朝他走过去。 晚风吹过,奚澜誉自?然而然地将宁枝额前的发拂开,而后,他掐了烟,将宁枝揽进怀里。 郑一满见?状笑了声,她?上前打招呼,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奚总,您要的东西,我一会?发您。” “我先走啦,免得你们一会?儿?秀恩爱。” 奚澜誉微微颔首,“多谢。” 这俩人?跟打哑迷似的,宁枝根本看不明白,她?直觉似乎不像工作相关。 待郑一满离开,宁枝跟奚澜誉手?拉手?压马路,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偏头?问,“你问满满要什么东西了?” 两?人?的身?影在路灯下拉长,再拉长,好似近乎重?叠。 宁枝的手?被奚澜誉握在掌心,塞进他的大衣口袋。 他好像很喜欢,不,是格外喜欢,在牵着她?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的腕心。 见?奚澜誉没说话?,宁枝捏了下他的手?掌,示意他快说。 奚澜誉停下脚步,略垂眸看向她?。 灯光下,他的脸看起来有种温润的错觉。奚澜誉唇角稍勾,笑了声,“秘密。过几天再告诉你。” 第54章 宁枝专业过硬, 在神经外科的工作渐入轨道。 纪斯何见她忙得过来,索性又给她分配了一些任务。 宁枝这才深切领会到,为何外科会流传“女人当男人使, 男人当畜生使”这句笑谈。 她忙活一上午, 勉强在中午得到一点点休息时间。 今天工作量太大,简直超负荷运转。宁枝没什么?胃口, 决定先给自己点杯甜度满分的?奶茶。 她刚点开小程序,便发现她常喝的?那家品牌给她送了张生日券。 宁枝微微皱眉, 偏头想了想。 她生日还有?好几周,这应当是?她当时随手瞎填的?日期。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 两人谈恋爱这么?久, 她似乎还不知道奚澜誉的?生日。 这种事情, 当面?问不大合适。 宁枝想了想, 给张屹发微信。 「吱吱:在吗?很抱歉打扰你休息,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很重要。」 张屹几乎秒回,“宁小姐,您问。” 「吱吱:你知道奚澜誉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张屹不知是?不是?在忙,过了五分钟才编辑一段很长的?文字发过来,“宁小姐, 奚总生日是?明天。但是?据我所知, 他?好像从来不过生日,原因不详。所以,如果您想要做什么?的?话?,最好试探一下奚总的?态度。我不确定他?是?单纯的?不爱过, 还是?有?别的?原因……” 宁枝看着这段话?,陷入沉思。 奚澜誉看着确实不像是?热衷这些俗礼的?人, 但怎么?说呢,或许是?出?于某种对另一半的?直觉,宁枝总觉得原因不尽于此。 …… 回家路上,北城开始下起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宁枝在等红绿灯的?间隙,风卷着微凉的?雨珠拂在她面?上,她不由摩挲一下手臂,将窗关上。 好像不知不觉间,秋天快要过去。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83节 而北城的?冬天即将来临。 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凑巧。 宁枝与奚澜誉几乎前后脚到北江湾,她刚将包挂好,那门?锁便“滴”了声,奚澜誉也?推门?进来。 雨势不大,两人不约而同没打伞,额角覆着一层薄薄的?水珠。 奚澜誉看到她,走近几步。 他?像往常那样碰碰宁枝的?脸,而后俯身,从茶几上抽了张纸,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擦眼镜。 宁枝不由看他?一眼,脑中慢慢浮现张屹的?那番话?。 她思考良久,几番欲言又?止,试图找个尽量委婉但又?不易察觉的?试探方式。 这神情被奚澜誉捕捉到,他?擦完眼镜,习惯性将外?套脱掉,又?挽了挽袖口,拉过宁枝的?腕,让她坐在他?身侧。 奚澜誉偏头看向她:“有?话?说?” 宁枝刚想下意识摇头,但看眼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她又?觉得这遮掩实在没必要。 奚澜誉是?张屹的?老板,她问过他?这事,搞不好奚澜誉都已经知道了。 宁枝索性点下头,和盘托出?。 她主动靠在奚澜誉身上,老老实实交代,“听说明天是?你生日,但是?张屹告诉我,你一般不怎么?过生日。然?后我就有?点纠结,又?想跟你一起,又?担心这会不会让你不高兴……” 室内很安静,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大多倾向于有?话?直说,积极沟通。 奚澜誉沉默半晌,忽然?笑了声,他?看着宁枝反问,“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宁枝噎了下。 忽觉,对啊,过生日这么?开心的?事情,一年才一次,怎么?会不高兴。 宁枝半跪在沙发上,看向他?,“那你就是?不介意?”她想了想,猜测奚澜誉应当没怎么?过过生日,她主动将这流程揽过去,“那这样的?话?,我明天早点下班,你也?一样,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奚澜誉一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拉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可以。” 眼见他?的?手/渐渐不/老实,宁枝两手抵在他?身前,艰难出?声,“等、等一会……还有?一件事……” 奚澜誉掌心微动,并没有?停,而是?长臂一捞,直接将她抱坐到他?身上。 这倒是?更方便了他?。 他?看着宁枝,喉结滚了滚,嗓音顷刻间有?点哑,“嗯?” 宁枝看了眼那囫/囵的?形/状,她脸霎时通红,别过视线,一手揪着他?的?衬衫下摆,一手扣了下自己的?掌心,断断续续出?声,“就、就是?,时间太短,我……唔……来、来不及认真准备礼物,到时候,嗯……到时候你不准嫌弃……” 这么?简单的?一番话?,几乎耗尽她全部的?力气。 宁枝说完,小口小口呼吸,她感觉自己就像真空罐头里的?荔枝。 挤压,交错,无?所遁形。 有?一瞬被抽尽力气,缺氧到窒息的?空白感。 奚澜誉俯身,将她最后这点空气也?掠夺,他?嗓音磁沉,微微的?蛊惑,“可以。” 他?滚烫的?唇一下又?一下,轻轻咬/住,石展了一下。 他?这人一副正人君子矜贵样,讲出?口的?话?却无?赖得要命,“那……拿这个偿。” …… 第二天下班,宁枝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纪斯何突然?匆匆忙忙喊住她,“小宁,跟我去一下病房。” 宁枝犹豫一霎,还是?果断将包装好的?礼物放下。 医生这职业就是?这样,天大地大生命为大,哪怕你真的?有?事,在生命面?前你也?必须靠后站。 三床病人忽然?颅内出?血,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最近这段时间,纪斯何的?手术基本都是?宁枝和李彭在跟,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这手术进行地匆忙,毫无?征兆,宁枝连跟奚澜誉说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宁枝在进手术室前苦笑了一下,她昨晚分明强调,不许奚澜誉加班,结果到头来,晚回家的?人变成她自己。 等这场手术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这距离约定的?时间已超三小时。 宁枝不由有?点焦灼。 等她交接完,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一看。 不出?所料,奚澜誉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宁枝近乎可以感同身受他?的?烦躁。 说好要回家的?人不但没回家,甚至连电话?都打不进去。 宁枝瞬间非常愧疚,她赶紧给奚澜誉回拨过去。 电话?一接通,奚澜誉那边非常安静,他?应当是?不在餐厅,或许是?在家? 他?开口,嗓音有?点隐隐的?疲惫,“枝枝?” 宁枝“嗯”了声,她站在办公室,指尖无?意识扣着桌角,声音细细的?,“对不起啊,我下班的?时候突然?有?个病人出?现生命危险,必须立即手术,大家都在忙,我没办法提前给你发消息……你是?不是?等了好久……” 宁枝都要内疚死?了。 但怎么?说呢,生命为大,她其实并不后悔。 再来一次,她依旧会这样选择。 奚澜誉没说话?,沉沉呼出?一口气。 片刻,响起一阵脚步声。 宁枝握紧手机,“……奚澜誉?” 依旧没有?回答。 宁枝疑心是?不是?这里信号不好,她拎着包,正准备出?去。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奚澜誉大踏步进来,三两步走到她面?前,长手一伸,俯身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 他?抱得很用力,近乎要将宁枝嵌入自己的?身体。 宁枝被他?这反应吓一跳,她拿着礼物的?手微微上移,轻轻扣住他?的?腰,柔声问,“怎么?了?” 奚澜誉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他?嗓音低哑,有?种刻意压抑过的?紧绷,“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宁枝心里软得不像话?,她将脸歪了歪,枕在奚澜誉肩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 她努力回抱奚澜誉。 怎么?说呢,似乎当一个人越强大,他?那些脆弱与慌乱的?时刻便愈加弥足珍贵。 宁枝轻声开口,“我保证,我下次一定偷偷给你发个消息,好不好?” 办公室窗户大开,微凉的?秋风从窗外?挤进来,宁枝头发被风吹得直往她脸上飞,她有?点痒,伸手拂了一下。 奚澜誉抱着她的?力道渐松,宁枝忽然?想到这是?办公室,她下意识有?点紧张,“你先放开我,一会被人看到……” 也?不知道算不算一语成谶。 话?刚落,那门?便被人从外?面?风风火火推开。 “砰”的?一声。 师兄李彭一边擦手一边垂头往里走。 待他?看清屋内的?情形,他?愣了下,迅速背过身向外?,连声音都结巴了,“对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你们继续,继续……” 继续什么?啊。 他?们又?没干什么?。 宁枝羞愤欲死?,抬手打了下奚澜誉,她真是?好难为情,“……都是?你干的?好事。” 奚澜誉面?色不改,他?竟还有?心情笑了声,站直,他?松开宁枝,整了整袖口,又?淡定揽过她的?肩往外?走。 李彭依旧站在门?外?,见到他?们,他?一瞬别过头。 那样子比他?俩还尴尬。 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那个被抓包的?人是?他?呢。 奚澜誉看他?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揽着宁枝的?肩用了点力,宁枝不由靠他?更近,近乎被他?整个圈住。 擦身而过的?瞬间,宁枝躲在奚澜誉的?怀里,闷闷开口,“对了师兄,你一会记得锁门?……” 李彭疯狂摆手,点头又?摇头,“不不不……你们用,你们用……” 宁枝没忍住,被他?那反应逗笑。 李彭除了工作时,其他?时候真的?有?点憨憨的?。 都二十?好几了,还有?股纯情大男孩的?气质。 待两人转过弯,奚澜誉一手抚上宁枝后颈,捏了捏,他?凑近,嗓音带了点威胁,“师兄?叫得挺亲热。” 宁枝停下脚步,看向他?,她有?点微微的?无?语,“不是?吧奚总,你连这种飞醋都要吃?” 奚澜誉下颌线绷紧,目光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宁枝太懂他?这反应代表什么?。 她捉住他?的?手臂,微微借力,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下,偏头笑问,“可以了吗?不吃醋了吧?” 奚澜誉勾了勾唇,忽然?伸手,捞过宁枝的?腰,他?俯身在她唇上重重碾了下,语气挺招打,“还行。” …… 两人回到车内,宁枝将礼物递给他?。 奚澜誉作势就要打开,宁枝忙按住他?的?手,仰头笑着说,“不行,现在不准看。” 奚澜誉挑下眉,挺配合得将那礼盒搁在一旁。 宁枝看眼他?的?神色,直觉他?已过了方才那阶段,她试探着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吗?”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84节 毕竟她经常进手术室,联系不上也?是?常有?的?事,但她从未见过奚澜誉如此失态,就好像……就好像他?以为他?再也?找不到她一样。 车内有?一瞬的?沉默。 奚澜誉久久没开口,片刻,他?侧身看向她,手够过来揉了揉她的?发,目光温柔,“有?点沉重,会扫你的?兴。今天不提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 宁枝点点头,没再坚持。 - 这个时间点,宁枝订的?那家餐厅即将歇业,她本提议,要不开快点赶过去? 奚澜誉不赞同,他?微微蹙眉,捏了捏她的?手,“太晚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今天谁生日谁最大,宁枝自然?不会跟奚澜誉犟。 尽管没吃成饭,但生日面?是?万万不能少?的?。 宁枝没有?自己擀面?的?本事,在冰箱翻了半天,终于找到那捆从南城带过来的?细面?。 她原先还准备学着网上用胡萝卜刻个字,结果那胡萝卜滚来滚去,卒在第一步,遂作罢。 一碗面?而已,宁枝不许奚澜誉帮忙。 他?也?就没坚持,索性两腿交叠,倚在那厨房门?口欣赏她手忙脚乱的?做饭场景。 也?不知弄了多久,当宁枝额角被那热水烘得微微潮湿时,她终于成功搞出?一碗生日面?。 最厉害的?是?,她今天厨艺大爆发,竟然?成功煎出?一颗焦黄的?鸡蛋,偎在面?里。 该说不说,卖相看着还挺好。 不过应该只是?看着而已,宁枝对自己的?厨艺一向没什么?信心。 她跃过奚澜誉,将那碗滚烫的?面?端上桌,瓷碗不隔热,宁枝手指受不住那温度,习惯性捏了捏耳垂降温。 奚澜誉拉开实木椅坐下,他?一手随意搭在桌面?上,一手拿过筷子正准备吃。 宁枝莫名紧张,她放在桌底下的?手紧了一下,“等等,这个面?主要就是?仪式感,如果你觉得味道一般,稍微吃两口就行,不用勉强,真的?。” 宁枝讲得很诚恳,毕竟奚澜誉那么?挑,她是?真有?点担心他?吃不来。 奚澜誉没说话?,笑了声。 他?意外?给面?子,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安抚宁枝,他?不仅把面?都吃光,甚至还看着她,喝了两口汤。 宁枝感到有?点震撼。 从她第一天认识奚澜誉开始,她就没见他?一口气吃过这么?多。 虽然?对男人而言,这点儿算不了什么?。 但是?对宁枝而言,这是?对她厨艺莫大的?鼓励。 她抿下唇,看着奚澜誉,语气有?点隐隐的?激动,“还要吗,我可以再试试。” 奚澜誉指尖抵额,微微揉了两下,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嗓音无?奈,“下次吧。” 听到他?这么?讲,宁枝倒也?没失落。 她凑过去,指尖无?意碰了下奚澜誉的?,她看着他?,“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奚澜誉挑下眉,“愿望?” 宁枝点头,“虽然?我估计你也?不缺什么?,但仪式还是?不能少?的?。”她叹口气,略有?点遗憾,“其实我蛋糕都订好了,但是?地址填的?餐厅……不过算了,下次再找机会给你补上。” 奚澜誉看了她一会,蓦地笑了声,“确实有?个愿望。” 宁枝立马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在心里想,说出?来不灵验。” 奚澜誉没听,反捉她的?手,按在唇边亲了亲。 掌心濡湿一片。 但奚澜誉的?眼睛始终锁着她,他?开口,嗓音低沉,“不行,这个愿望跟你有?关。” 宁枝眨了下眼睛,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奚澜誉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语气意味不明,“只有?你才能实现。” 一瞬,宁枝脑中闪过什么?,但她没抓住。 她想了想,直觉不会太简单,她身体微微后仰,一脸“戒备”看着他?,“……你先说说看。” 两人僵持片刻。 奚澜誉忽轻笑声,他?伸手揽过她的?腰,略微用力,要她更深地靠近自己。 他?看眼宁枝,似笑非笑,略垂眸,俯身附在她耳边,热气阵阵。 “枝枝,我想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第55章 屋内气氛霎时因为奚澜誉这句话而暧昧起来。 宁枝看着他?, 目光微微闪躲,“……不、不行。” 奚澜誉一掌托住她的脸,凑过去亲亲她?, 唇角稍勾, “真不行?” 宁枝咬唇,神情很纠结。 其实上次她?跟郑一满聊过这个话?题。 郑一满的意?思是, 奚澜誉这种极品,简直睡/一次赚一次。 她?对他?们这种缓慢的进度感到非常之无语。 但是宁枝觉得, 谈恋爱应该有个先后顺序,如果一上来就直接快进到最后一步,那他?到底喜欢的是她?的人还是她?的……身体? 郑一满恨铁不成钢, 说她?呆, 一点都不懂变通。 宁枝当时不以为然。 可现在, 随着在一起的时候愈久,宁枝愈加发现, 她?原先那种想?法似乎真的只是一种理想?的乌托邦主义。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对对方的渴望自然也是相互的。 那种时刻,怎么可能只奚澜誉一人在享受,她?又何尝不是? 情?/到浓时,宁枝也会有一些出于?生/理本能的冲动。 但…… 如果就这样答应, 奚澜誉会不会觉得她?很随便? 毕竟在这方面, 社会舆论向来对女性更?为严苛。 宁枝进退两?难,坦白讲,要她?真的完全跳出这个框架,还是蛮难的。 宁枝思索无果, 眉毛都快拧起来。 奚澜誉见状,倒也没再逼她?。 他?将脸埋进她?肩窝, 细细啄吻,嗓音有点哑,“算了,”指尖屈起,他?碰碰宁枝的脸,“逗你的。” 宁枝抬头,看他?一眼,她?垂头,主动抱住他?的腰。 因为接下来要讲的话?,她?根本不敢再看他?。 宁枝用力收紧,勇气缓缓在这个温情?的夜晚滋生,“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奚澜誉停顿一霎,有点不敢信,他?笑了声,鼓励似的摩挲她?的背,“嗯?” 宁枝指尖几乎将他?挺括的衬衫下摆揪出褶皱,她?嗓音闷闷的,有点下意?识的紧张,“但是,要、要等我做一下心理建设……” 这话?讲完,过了片刻,宁枝也没等到奚澜誉的回应。 她?心里莫名有点慌。 她?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已经是努力的极限。 如果……如果得不到期待的回应…… 她?不由从奚澜誉怀里抬头,去看他?的反应。 刚仰起的那一个瞬间,奚澜誉忽然伸手,捏住她?的后颈,俯身吻下来。 不同于?以往,不似盛夏骤雨,倒更?像北城这场有些缠绵微凉的秋雨。 很温情?,又有些缱绻。 近乎安抚与?奖励性质的一个吻。 他?嗓音格外低沉,有种醇厚的质感。 “枝枝,”他?偏头,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只是一下,他?便埋在她?颈间,近乎喟叹一般,“你怎么这么乖。” 宁枝被他?亲得发痒,往后缩,又被他?捞回,嗓子里溢出一声,“……什么?” 奚澜誉轻笑,唇角扬起一点弧度,他?凑近,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语气慵懒,拖腔拉调,“老婆,你好疼我。” 宁枝被他?抱在怀里,好近,可以感受到他?每一下胸腔的震动。 她?好像与?他?共振般。 奚澜誉如今,情?话?张口?就来,偏他?嗓音沉沉,听起来格外让人心跳加快。 宁枝招架不住,身体微微发烫,眼神飘散,不敢再对上他?那炙热的眼眸。 视线内,是客厅散发柔和光线的线性灯。 奚澜誉的品味其实非常好。 宁枝刚住进来时,觉得这别?墅冷冷清清,毫无人情?味。 可是现在,她?发现,这客厅无主灯的设计,竟莫名有种温柔的感觉。 她?在昏朦的光下看奚澜誉,只觉得他?面色格外温和,眉眼间,好似亦有温度。 宁枝不由伸手,去触碰他?的鼻尖,眼睫…… 她?还想?去摘他?的眼镜……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85节 就在她?碰到的瞬间,奚澜誉按住她?的手腕,反剪在身后。 他?看着她?,目光渐渐变深,“宝贝,”他?倾身,亲她?一下,开口?,嗓音喑哑,有点淡淡的威胁,“如果这眼镜摘了,你的心理建设恐怕会提前。” 一刹,宁枝领会到他?那话?里的深意?,她?看着奚澜誉,睫毛忍不住颤了颤。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能将这些xia/流/话?讲出一种近乎阳春白雪般的感觉。 被他?别?在身后的手微微抓了下桌面,轻微的一声,但这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 奚澜誉停顿一霎,略微垂眸,看向她?。 宁枝知道他?只是吓吓她?。 于?是,她?仰头,主动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未免奚澜誉接下来的“无.耻”行径,宁枝赶紧挣了下,目光看向沙发上摆放的那个包装盒。 她?小声说,“你先放开我。接下来……是拆礼物的时间。” …… 第二天,北辰顶楼。 张屹拿来一沓文?件,递给奚澜誉。 他?接过,没立即看,抬眸扫了张屹一眼。 张屹一瞬有点紧张,他?努力思索半天,最近工作好像没失误啊。 再看眼奚澜誉,他?那神情?也不像是要批评他?的样子。 张屹微微蹙眉,觉得老板谈恋爱后,好说话?是好说话?了些,但这心思,实在是越来越难猜。 他?试探性开口?,“……奚总?” 奚澜誉坐正?,整了整领带,看向他?,“有事?” 张屹默默腹诽,分明是您有事好吗。。 但他?可不敢将这话?原样说出来。 这年?头,高?工资不好拿。 张屹站在原地,努力想?从奚澜誉脸上搜寻点什么。 然而无果,除了奚澜誉今天好像坐得格外的笔直。 张屹默了默,“……没事。您要是没其他?的吩咐,我先出去了?” 奚澜誉看他?一眼,挥了挥手,一副懒得多说的模样。 张屹心里谜团更?甚,而且,他?突然莫名有了股职业危机感。 他?做了奚澜誉这么多年?的助理,按理说,不应该这点心思都猜不透。 难道说……他?应该下岗了? 不不不,不可能。 张屹猛地摇了下头。 出门的那瞬间,他?又回头看了眼奚澜誉。 只见他?依旧没处理文?件,一手指骨反扣在桌面,敲了两?下,另一手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身前的那条领带。 张屹脑中电光火石,掌住门,说,“奚总,您今天这条领带好像没怎么见您带过?” 奚澜誉垂眸看了眼,“是吗?” 他?神情?虽倨傲,但尾音上扬,明显心情?不错。 张屹觉得自己一定说到了点子上,他?再接再厉,笑着开口?,“是的,跟您今天的西装很搭。” 奚澜誉指尖点了下桌子,不由想?到自己今早特意?换了三套西装为这条领带作配。 他?不动声色挑下眉,唇角稍勾,微笑,嗓音淡淡,难掩得意?,“哦,我老婆送的。” 张屹:“……” 奚澜誉说完,又伸手摸了下领带,不吝夸奖,“眼神不错。” 张屹:“……” 爱情?的力量果然很伟大。 呵呵。 - 宁枝始终对自己欠奚澜誉一顿饭这件事耿耿于?怀。 周六下班,风平浪静。 宁枝按时前往约定的地点。 依旧是上次那家餐厅。 宁枝一进去,便有侍应生迎上来。 “宁小姐是吗?奚先生在包间等您。” 一瞬,宁枝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她?很清楚记得,当时她?第一次见奚澜誉,她?进门时,侍应生也是讲的这句话?。 如今,不同的地点,相同的话?语。 而她?跟奚澜誉,已是与?当时全然不同的关系。 宁枝不由弯了弯唇。 时间真是玄妙,可以让一切物是人非,又可以推着一切向前走。 迈入走廊尽头的那间门,宁枝微微屏了下呼吸,看到倚在窗边抽烟的奚澜誉。 跟初见差不多的情?形。 屋内线香袅袅,而那淡青的烟雾顺着风,徐徐模糊他?的面庞。 宁枝莫名觉察到一股宿命感。 不知是否刻意?,奚澜誉今天穿得格外正?式。 配套衬衫,贴身马甲,外套西裤,还有……她?给他?买的那条领带。 宁枝买的当然比不上奚澜誉原先那些看着便很昂贵的高?定,但他?倒真没嫌弃,最近天天都带。 宁枝放下包,朝他?走过去,她?指尖拂过他?那领带,笑了笑,打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买两?条?” 奚澜誉偏头,捉住她?作乱的手指,包在掌心,他?看向她?,嗓音沉沉,“真不知道原因?” 他?握着她?的手,近乎帮她?回忆般,去重?复她?拆礼物那天做的事情?。 宁枝面颊微烫,听到奚澜誉附在她?耳边,笑了声,“我在乎的是领带?” 他?碰碰宁枝的脸,指腹一寸寸抚过宁枝掌心,轻轻捏了捏。 奚澜誉刻意?放慢语速,目光始终看着宁枝,一字一顿,尾音拉长,让人不由连呼吸都忘记。 他?说,“是系领带的——那个人。” …… 宁枝这次又补定一回蛋糕。 两?人吃到中途,那侍应生推着蛋糕进来。 奚澜誉看到,微不可察皱起眉。 宁枝知道他?不爱吃这些,但不知怎的,她?好像格外热衷于?欣赏奚澜誉勉强吃东西的神情?。 待侍应生离开,宁枝切了块蛋糕递过去。 她?看着奚澜誉,作弄的意?味很明显,“来一块?” 室内沉香早已燃尽,此刻有种微微的涩感。 宁枝觉得这蛋糕放在这么雅致的地方实在不太和谐,倒也丝毫不影响有趣。 宁枝目光灼灼看着奚澜誉。 两?人视线对上,奚澜誉薄唇抿得平直,勉为其难拿起勺子。 就在宁枝唇角止不住上扬,以为他?会吃进去时,奚澜誉忽然偏转方向,用指尖沾了点抵在她?唇上。 下一秒,奚澜誉两?手撑在桌子上,倾身,吻住宁枝的唇,他?不紧不慢口?允了一下。 片刻,奚澜誉喉结微滚,又点了一块,重?复刚刚的流程。 宁枝甚至忘了闭眼,只在他?覆身的瞬间,下意?识眨了下眼睛。 犯规,太犯规了。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这么会。 宁枝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他?每亲一下,那心便往外坠一次,而后,又迅速被他?托起。 宁枝呼吸不由有些乱。 奚澜誉笑了声,如此重?复三次。 结束后,他?神色如常坐回去,垂眸整了整微乱的衬衫。 他?挑下眉,看着宁枝,一边用餐巾慢条斯理擦手指,一边沉沉出声,“还不错。” 片刻,他?意?有所指,“……好软。” …… 两?人吃完饭出来,餐厅大堂似乎起了骚乱,乱哄哄一片。 宁枝看了眼,意?外瞄见个熟悉的面容。 钱思宇。 不出意?外的话?,他?便是这场闹剧的中心人物。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86节 宁枝听了会周围人的议论。 似乎是说,钱思宇带女伴来这边吃饭,结果碰上那女人的前男友,两?人还没说几句,他?扔下餐具就跟人打了起来。 那人也是个狠角色,故意?挨他?几下,既然是钱思宇先动的手,他?当即报警,随后联系医院做伤情?鉴定,誓要给他?点教训,把他?送进去呆段时间。 宁枝微微皱眉,脚下小心掠过地上因打斗而掉落的污渍。 她?轻轻扯了下奚澜誉的衣袖,“我们还是快走吧……免得被他?缠上……” 宁枝出口?那瞬间,钱思宇恰好看到他?们。 他?大喊,“姐,姐夫,我被人欺负,你们帮帮我啊?” 宁枝瞬间,胃里泛上股有种本能的厌恶。 她?抓紧奚澜誉的手紧了下,小声催促,“快走,好不好?” 奚澜誉见状,安抚似的捏了捏她?的手。 他?将宁枝揽在怀里,全然阻挡钱思宇看向她?的视线。 两?人顺着人流向外走,快走到门边,奚澜誉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被警察扣住的钱思宇。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 待到门外,奚澜誉俯身,温柔地亲了亲宁枝的发顶,“枝枝,先去车上等我。” 等车门关上,奚澜誉的面容也随着那关门声一下子冷下来。 他?走远几步,背过身,站在餐厅浓重?的树荫下拨电话?,那笼下来的阴影让奚澜誉的脸在夜色中更?添一层阴霾。 他?垂眸,漫不经心整理了一下袖扣,开口?时,嗓音好似含着冰,让人不由浑身发凉。 奚澜誉面无表情?,看着那辆警车,淡声吩咐张屹,“跟过去,问他?点东西。” 第56章 奚澜誉打完电话, 站在原地。 他点?了根烟,任那扑面而来的冷风吹过?,将烟雾徐徐拂开, 模糊他冷肃的眉眼。 待那根烟在指尖燃尽, 他整了整外套,转身?钻进车内。 宁枝见他过?来, 偏头问,“是公司有事吗?” 奚澜誉“嗯”了声。 话落, 他长臂一伸,将宁枝揽进怀里。 他蹭蹭他的发顶,嗓音低沉, “以后如果再遇见钱家人, 不要自己应对, 给我打电话。” 宁枝闻言,微微侧身?。 她仔细看了看奚澜誉的神色, 见他面?色如常,宁枝放下心来,靠在他身?上,“知道?了。只要他们?不是故意堵我,应该是碰不上的。” 奚澜誉指尖有些凉, 他隔着衣料有意无意地轻抚宁枝的后颈, 没再说话。 回去后,宁枝有点?疲惫,她放下包,准备上楼先洗个澡。 而?奚澜誉则抓着手机去了书房。 张屹打来电话汇报情况, “奚总,律师说, 钱思宇不肯配合。” 书房没开灯,仅窗帘大开。 奚澜誉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他站在黑暗里,静默不语。 那窗外投进来的幽幽的月光将他笼罩。 片刻,他看着窗外汹涌的夜色,淡声开口,“找人帮一帮那个验伤的,这几天不要出现,三天后你再带律师过?去。” 张屹没犹豫,应是。 电话挂断。 奚澜誉手肘屈起,抵在窗前,室内半明半昧,他的面?容也被镀上一层游走于光明与黑暗间的错觉。 外面?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应是宁枝洗完澡,推门出来。 奚澜誉寒凉眸色褪去,他捻了捻指尖,深深闭一下眼,将书房内顶灯打开。 宁枝此时恰找到?书房,那一刹骤起的光亮近乎让她迷茫。 她推开门,转身?往里走,目光扫过?屋内,她看向立在窗前的奚澜誉,有些微微的疑惑,“……你刚刚没开灯吗?” 奚澜誉面?色柔和,跟玻璃窗倒映出的她视线对上,他微笑,“枝枝,你看错了。” 宁枝“哦”了声,估计是今天碰见钱思宇,她状态不太对,听到?奚澜誉这样讲,她也就没太在意。 宁枝刚刚洗过?澡,从踏入这房间开始,空气里便?弥漫着一股白茶的清甜气息。 这味道?与她实在相配。 初闻清冷,然而?待前中?调散去,留下的便?是一股不经意的妩媚动人。 奚澜誉眸光微动,他懒散靠坐在窗前的沙发上,肩背后仰,很放松的姿态。 一伸手,掌心盛满月光,他指尖屈起,朝宁枝招了招,“枝枝,过?来。” 宁枝习惯性将手机搁在一旁的茶几上,她拢了拢头发,“你就不能……” 话还没说完,在她靠近的那一刹,奚澜誉微微起身?,捉住她的腕,往下一拽,不许宁枝坐在他身?侧,他将她抱坐到?身?上。 宁枝身?上还有点?潮,她有点?急,往后回推,“你别……我头发还没干,会?把你衣服弄/氵显。” 奚澜誉怎么可?能介意这个。 他在她潮湿的发上轻轻啄吻,掌下熟练摸索着,或疾或缓…… 宁枝今天穿的是一套开襟的睡衣,这款式,简直羊入狼口,变相造福奚澜誉。 他细细吻过?,扣住她的腰,偏头,微微收/紧,又慢慢松开,近乎折磨般,来回重复…… 宁枝下意识伸手拽住他的领带,就在她即将滑落之际,奚澜誉长臂一捞,将她按回怀里。 他指尖有意无意顺延着重力的方向,打着圈,轻轻的扌尞拨,停顿片刻,按住。 宁枝感觉心里突然坠了一下,她忍不住伸手,想将那道?在那……不/清白……位置/的禁锢推开…… 不、不同于从前…… 是更过?分的…… 偏奚澜誉将这事做得坦坦荡荡,他附在她耳边,齿尖轻咬着她的耳垂,微微用?力,将那美人豆般的点?了一下。 他低低笑了声,捉住宁枝的手,开口,嗓音低哑着,去回应她上面?的话,“不如将这里也……” 真是……混账得要命。 - 第二天一早,宁枝睁开眼,忽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乱感,她看着昏暗的房间眨了两下眼睛。 下一瞬,昨晚混乱的记忆回笼。 宁枝两手捂住脸,痛苦得“唔——”了声。 那些场景,那些战/栗,那止不住的颤抖仿佛依旧历历在目…… 宁枝直到?现在,大脑还有一股当时留下的空白感。 光是想想,便?觉得又会?…… 宁枝说不清这是余韵,还是更深的渴/求…… 总之…… 奚澜誉的指尖好像弹奏《月光奏鸣曲》那般,迅疾,跳跃,猛烈,直击要害…… 宁枝被动承受,浑身?瘫/软着,毫无招架之力。 最后,奚澜誉不光如愿以偿,她湿漉漉的发不止将他的衬衫打湿,也将他的掌,他匀称的西裤,甚至,还有他那总如寒冰般的深冷眼眸。 或许汇聚成水珠往下落的也并?非是她潮润的发…… 宁枝躺在床上,做了好大一通心理建设,才决定起来洗漱。 刚撑起身?子的那瞬间,浑身?酸软席卷,尤其是月要,许是消耗过?多?,有点?凉凉的感觉。 宁枝忽然觉得,这种一杯枸杞一上午的生活或许也并?非不可?以。 待她勉强弄完,刚推开门,便?见到?倚在门前似笑非笑看着她的奚澜誉。 他笑了声,“宝贝,早安。” 他嗓音格外的磁沉,带着点?早起的砂砾感。 宁枝一瞬从耳尖热到?脚后跟,她现在简直听不得“宝贝”这两个字。 “宝贝.好棒。” “宝贝.怎么这么厉害。” “宝贝.放松,嗯,好乖。” “……” 她仿佛又身?处那个有月的夜晚,好像变成溺水的人,而?奚澜誉的这些话,宛如浮木,透过?那重重水雾,再一次萦绕在她的耳边。 宁枝捂了捂耳朵,没敢看他,她正准备转身?下楼,腰突然一酸,她“嘶——”了声,转而?回头瞪了那罪魁祸首一眼。 奚澜誉见状,没忍住,扶额笑了笑。 他鲜少有心情这样外露,掩饰不住愉悦的时刻。 宁枝脸白里透红,就跟昨晚,脑中?闪过?白光,中?场休息,大口大口呼吸时那般。 奚澜誉禁不住,三两步走过?去,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宁枝对他现在有点?ptsd,她用?力推开,往旁边退了一步,警惕道?,“你别碰我。” 奚澜誉哪里听她的,他长手一伸,揽在她肩上,微微用?力,将人重新按进自己怀里。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87节 他低头,亲了亲宁枝的发顶,低声诱哄,“好了,我帮你揉揉。” 他掌心力度合适,那温热又恰好透过?衣料传过?来。 宁枝感觉舒服了些,心里那股莫名?的气慢慢散下去,她小声抱怨,“都怪你。” 奚澜誉点?头认下,反正确实也是他惹的,他“嗯”了声,嗓音柔和,“都是我不好。” “不过?,”奚澜誉碰碰她的脸,轻笑,“这回倒是有进步,没把自己关房里躲半天。” 一说到?这个,宁枝就有点?委屈,她开始复盘,“你一点?都不尊重我,我都说不.要了,你还……”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 奚澜誉轻笑声,揽着她腰的那只手用?力,让她更近得靠近他。 他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嗓音低低沉沉,含混一点?藏不住的笑意,“这我可?不认。谁让我们?枝枝这么厉害……一碰就……” - 周五,宁枝刚一迈入神经外科,纪斯何便?指了指她的桌子,示意她往那看。 宁枝疑惑眨眼,待她看过?去的那瞬间,她没忍住,弯唇笑了笑。 她今早出门时,奚澜誉一点?多?余的话都没讲,宁枝还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呢。 原来…… 她抿下唇,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这个人,好像总是喜欢对她搞一些突然袭击。 宁枝抱着花,正准备找个瓶子养起来。 科室小护士恰好探头进来,见宁枝手上那鲜艳欲滴的一束,她笑着揶揄,“宁医生真是好幸福,学历高工作好,连老公都比咱们?的会?疼人。” 宁枝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拢了把头发,淡声回,“哪有,昨天还见你老公来给你送饭。” 小护士笑了笑,假模假样叹口气,“这有什么用?,我们?辛苦一个月也比不上宁医生手上这一束花呢。” 宁枝本没当回事,见她这么一说,她诧异地低头看了眼,好看是挺好看,但,她不敢相信般开口,“……这花这么贵?” 宁枝这反应看着是真不知道?。 小护士见状,哒哒哒走过?来,她仔细找了找,将花上那牌子找出来,“喏,全国找不出第二家,专做高端,从不坑穷人。” 一束花而?已,再贵能贵到?哪去。 宁枝微微皱眉,拿手机搜了下,但当价格跳出来的那瞬间,宁枝还是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命,这么大一捧,怕不是能买个小金坠。 一刹,宁枝捧着花的手都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把这金疙瘩哪里给磕坏。 小护士看着宁枝那样,摇摇头,感叹,“现在这世道?,肯为你花钱,花完了还不告诉你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咯。” 没完没了了还。 宁枝笑了下,回,“差不多?行了,你真觉得这么好,那我跟你换?” 小护士顷刻眨眨眼,“真的?” 当然不是。 宁枝将花抱紧一点?,坚定摇头,“假的,我舍不得。” …… 宁枝忙了一个上午,正准备去医院食堂打点?饭,纪斯何经过?她身?侧,似想起什么,“小宁,你下午请假对吧?” 宁枝“啊”了声,“老师,我没请假啊。” 纪斯何挠挠头,不太懂现在的小年轻,他说,“那你问问奚总吧,他说要给你请半天假来着。” 宁枝眉头皱了下,“哦”一声,低头去拿手机。 纪斯何见状,说,“你确认请假的话,我就把你下午的工作转给李彭,剩下不要紧的你明天接着做。” 宁枝点?下头,没有拒绝。 奚澜誉正在停车场等她,宁枝索性转道?,从一旁的电梯下停车场。 尚未走近,便?看到?他那辆标志性的黑武士色调的大g。 乍一看去,宛如黑夜里蛰伏的兽。 宁枝拉开车门钻进去,她看了奚澜誉一眼,指尖微蜷,还是没忍住,问,“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帮我请假啊?” 奚澜誉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闻言,偏头看向她,“生气了?” 宁枝缓缓摇头,“不算吧,就是没有心理准备,觉得很突然。” 停车场此刻人来人往,嘈杂的交谈声朦朦胧胧从外面?传进来。 奚澜誉俯身?,捉住她的手,捏了捏,他抬眸看着她,耐心解释,“……抱歉,想给你留点?惊喜,思来想去,还是这么办最合适。” 他嗓音很柔和,在面?对她的时候,奚澜誉很少会?露出他那凌厉的一面?。 宁枝不由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奚澜誉的手很白,青筋分明,用?力时,那脉络便?格外明显,宁枝伸手按了按,觉得自己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她轻声说,“那下不为例。” 奚澜誉挑下眉,盯着他。 宁枝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怎么说呢,我希望我的生活是掌控在我自己手里的,我不知道?这样讲,你会?不会?明白?” 宁枝侧身?时,车窗内涌进来的风,送来一阵雪松与白茶交织的气息,清冽而?甘甜。 慢慢地在这方狭窄的空间弥漫。 奚澜誉心下微动,他解开安全带,忽然一手撑在车前,俯身?亲吻宁枝颤动的眼睫。 宁枝下意识闭眼,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年纪不大,心思倒挺重。” 这两者哪有什么联系。 宁枝指尖揪紧奚澜誉的衬衫下摆,小声反驳,“不能这么讲,我……唔……” “我只是……唔……” 宁枝讲一句,奚澜誉便?亲她一下,待她终于将她的看法断断续续表达完,身?前已开始不正常地起伏。 宁枝呼吸有点?乱,她偏过?头,去大口呼吸窗外的空气。 奚澜誉掌心托住她的下颌,强硬地将她转过?来,他再次低头,在她雾蒙蒙的眼上亲了下。 而?后,奚澜誉退开,坐回驾驶位,将安全带重新系上。 宁枝被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搞得有点?懵,但她理智依旧残留一线,很坚持,她偏头去问,“奚澜誉,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讲话啊?” 奚澜誉微微侧身?,指尖在方向盘敲了下,他轻笑声,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够过?来揉了揉宁枝的头,“听见了,老婆的话哪敢不听?”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语气分明是敢得很。 宁枝默默撇下嘴,心道?奚澜誉就是只老狐狸,还是天天想将她吃干抹净的那种。 手腕忽然被人攥了下,奚澜誉拉着她的手,按在他身?上。 宁枝掌下一瞬触碰到?那坚石.更的质感。 奚澜誉看着她,指腹微微摩挲,嗓音低哑,“不信?” 宁枝抿下唇,没说话。 刹那,奚澜誉笑了声,他按着宁枝的手微微用?力,唇角稍勾,“不信的话,给你检查。” 第57章 北城这座城市, 无论何时,永远最不缺人。 午间时分尤甚。 周边上班族、病人家属鱼贯而?出,一个?挤一个?, 将?院外那道狭窄小巷堵得水泄不通。 宁枝坐在车内, 看眼时间,已过半小时, 但照这平均五分钟过三五辆车的速度,还真有的等。 她想了想, 从口袋摸出耳机,刚准备戴上,忽觉这行为大概有点不礼貌。 宁枝朝奚澜誉扬了扬手机, 问, “可以连蓝牙吗?” 奚澜誉看她一眼, 点头,“你随意。” 宁枝将?蓝牙点开, 不知哪次顺手连过,她开启那刹那,自动连接。 车内一瞬响起那道慵懒的女声。 「轻轻的浅浅的 耳边吹过的气息 碰不得看不得 肌肤上的月色 天地灼热人也觉得渴 乱了呼吸言语 深.深的狠.狠的 ……」* 不知是不是跟奚澜誉身处逼仄空间的缘故,宁枝越听这词越觉得不对劲,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偷偷瞄了眼奚澜誉, 见他神色如常, 宁枝赶紧佯装淡定,切到下一首。 切歌刹那,奚澜誉忽轻笑?声。 宁枝一瞬心虚更甚,不敢看他, 别过头,去看窗外毫无变化的拥挤人流。 手腕突然被人握了下, 微微的酥感。 奚澜誉拖腔拉调的嗓音在车内响起,“都没听完,深……狠……然后?”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88节 他两指掰着宁枝的脸,将?她转过来。 奚澜誉盯着她,视线缓缓下移,眼眸黑沉,挺意味不明的语气,分明是故意逗.弄她,“宝贝,后面?是什么?” …… 奚澜誉这人,对待外人,从无多余的情绪。 换个?说法,便是他拥有当下极为推崇的一项品质——情绪稳定。 五分钟前?,宁枝被他钳制在掌心,动弹不得,就在她挣扎无果?时,突然有辆车从后面?硬挤,试图弯道超车。 这简直变相?拯救宁枝。 然而?,奚澜誉不过看了眼,将?方向盘轻轻一打,那人便被他别开。 不过经过这一打岔,奚澜誉倒也没再为难她,只用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宁枝的脸,将?她放开。 宁枝默默呼出一口气。 他习惯单手开车,堵车过程无聊,奚澜誉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摸了根烟,并未点燃,只夹在指尖捻了捻。 宁枝不由偏头去看他。 奚澜誉今天穿一身简单的休闲款西装,不同?于以往的挺括面?料,看起来似乎更为柔软舒适。 当然,也仅仅只是看起来。 宁枝比谁都清楚,那面?料下包裹的,是怎样?的一副强劲有力的身躯。 只需微微用力,屈起,便能使她全身的力量流失。 在车流缓缓流动,即将?驶离这片区域时,宁枝脑中一霎冒出一个?词。 用来形容奚澜誉极为贴切。 ——衣.冠.禽.兽。 - 穿过医院,奚澜誉打一下方向盘,往老城区的方向开。 宁枝猜不到奚澜誉准备带自己去哪儿,但横竖很?快便会知晓,她倒也没急着问。 她随手揿开车窗,风卷着北城的高楼大厦,花草树木,呼啸着向后退。 宁枝任风吹动自己的发,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大概行驶半小时,渐入老城区。 这一带都限速,奚澜誉的行驶速度缓缓慢下来。 宁枝没有将?脸伸出窗外的习惯,只轻轻搭在窗沿上吹风。 高楼大厦渐次变成低矮的平房,而?那行驶的道路,也由宽阔变得狭窄拥挤。 宁枝看着那周边闪过的一切,这么多年毫无变化,依旧仿若昨日般熟悉。 她心下微微一震,偏头去看奚澜誉,“……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奚澜誉伸手,揉揉她的发,示意宁枝先下车。 这里路很?窄,停车必须紧挨着墙,才?能尽量不堵塞道路。 待奚澜誉停完,宁枝原先坐的副驾驶已毫无任何能推开的空间。 宁枝凑过去看了眼。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奚澜誉这驾驶技术还真是高超。 片刻,奚澜誉推门下车,他自然而?然地揽过宁枝的腰,边带着他往里走?,边垂眸看向她,漫不经心解释,“听说某人,大学喝醉酒,畅享未来,扬言要买下这座四合院。” 宁·酒后乱言·某人·枝:…… 一瞬,宁枝忽然明白奚澜誉跟郑一满那天打的是什么哑谜。 毕竟这件事,除了她还真没第二个?人知道。 宁枝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小声说,“那都是我当年胡说的,现在这有价无市,我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啊,何况我还,”宁枝顿了下,艰难道出惨痛现实,“没有钱……” 宁枝说完,奚澜誉笑?了声,他凑过来捏捏宁枝的脸,挑下眉,提醒她,“但是你老公有钱。” …… 这间房子其?实很?有年代感,看上去,这些年似乎未曾得到良好?的修缮。 奚澜誉解释说,“房主在国外,别说打理,他差点忘记自己名下还有这套房产,因而?这对他来讲算是笔意外之财,谈得很?容易。” “不过,”奚澜誉皱眉,拂开面?前?那蛛网,“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叫人打扫,先随便看看,等以后能住人再来。” 宁枝听罢,不由走?到最南边那间房,透过窗户向内看。 一瞬,那尘封多年的记忆霎时倾倒,在这安静的院内,顺着风,送入她眼前?。。 当年,宁蔓与钱维远执意结婚,两人婚后北上。 宁蔓那时手头有宁湘兰给的体己钱,因而?两人来到北城后,过得并不算拮据。 他们多方打听,最终听从钱维远的建议,租下这座四合院朝南的一间房。 宁枝其?实不知他们从前?感情如何,她只知道,自她记事起,这间院子更多承载的,便是她与宁蔓两人的记忆。 钱维远只要一回来,宁蔓便会让宁枝进屋,然后当时尚且年幼的她,躲在门板后听到的,便是大人压抑的争吵声,后来,争吵亦不够,渐渐演变成锅碗瓢盆的摔砸。 这样?的事情,近乎一个?月重复一次。 直到后来,钱维远事业小有成就。 她们离开这里,搬入别墅,但宁枝记得的,不过是宁蔓一日日的独守家中,她甚至觉得,那时的生活还不如在这四合院有趣。 再后来,宁蔓发现钱思宇母亲的存在,她心灰意冷,毅然决然提出离婚。 宁枝当时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纪,尽管宁蔓不愿破坏父亲这个?词在宁枝心中的形象,偶有替钱维远找补的时刻,但宁枝对钱维远的印象始终停留在暴躁、易怒、不讲道理等等贬义词上。 所以,当时两人离婚,宁蔓曾担心宁枝会有心理创伤。 结果?别说心理创伤,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开开心心地跟宁蔓收拾东西回了南城。 宁枝记得,她当时离开,甚至都没跟钱维远打招呼,这举动大概把他气得够呛。 毕竟印象中,他整张脸都铁青铁青的。 但这还真怨不得宁枝,她才?那么小,对大人的感知仅仅局限于对她好?与不好?。 那钱维远每每回家,对宁枝的态度都冷冷淡淡,宁枝当然觉得以后不用跟他一起生活,也是件很?不错的事情咯。 事实上,待宁枝渐渐长大,她发现钱维远这人倒实在不负“期望”。 她考上北城大学医学院那年,钱维远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估计是觉得她脑袋聪明,再认回去有利无弊,硬是跑来南城老家,对着宁湘兰死?缠烂打,最后从宁枝前?途入手,才?逼得老人家松口。 可惜,他想装悔恨慈父,却又演不像,不过一星期,便撕下伪装。 犹记得那个?暴雨天,宁枝拖着行李箱,打车离开时的决绝。 父亲于她,从无具象,以后更不会有。 因这层原因,比起别墅,宁枝更觉着,这套四合院南边的那间房才?是她小时候的家。 这是宁枝离开后第一次回到这里。 她抓着奚澜誉的手微微收紧,后觉得还不够,她一寸一寸地,将?指尖插入他的掌心。 奚澜誉回握住,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抚。 他问,“喜欢吗?” 宁枝下意识点头,但当她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她立刻又摇一下头,“很?喜欢,但是,我不希望因为你觉得我喜欢,就将?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我。” 奚澜誉停下脚步,似有点不理解,“嗯?” 宁枝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掌。 奚澜誉的手真的比她要大上许多,轻轻一握,便能将?她整个?包裹。 这又何尝不是他们之间能力的暗喻? 悬殊过大,努力亦无法弥补。 这套四合院在宁枝幼时算不得豪宅,但在现在,那价值简直无法估量,哪怕就这破破烂烂一间,也是天价。 可这天价,这样?她永远挣不到的天价,奚澜誉便可以凭喜好?说给就给。 宁枝不自觉吞咽一下,抬头,艰涩道,“我感觉从我们认识开始,我就一直处在获利的那一方,从你为我腾出时间,到如今,如今,”宁枝环视四周,嗓音轻轻的,“你永远在付出,我永远在索取,我们的关系根本不对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健康的恋爱关系,但我觉得,我觉得我索取地越多,我在这段感情里就会越被动,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希望……” 希望什么呢。 宁枝微微蹙眉,总不能要奚澜誉为了迁就她,变成同?她一样?的普通人。 那她也太不讲道理了些。 院内一瞬陷入凝滞,连风都放缓,两人看着对方,久久未出声。 半晌。 奚澜誉率先出声,打破这沉默,他看着宁枝,嗓音低沉,“枝枝,你记不记得,当初你说要买我的时间,我跟你说,我在乎的并非这些。” 这件事是宁枝第一次认识到两人之间那天堑一般的差距。 她当然记得。 宁枝点点头,神情有点迷茫。 奚澜誉捉住她的手,送至唇边亲了亲,眼眸温柔,“钱对我而?言只是数字,在我看来,感情对等与否,并非仅靠金钱来衡量。” 他继续说,“还有,我并不赞同?总是你在索取的这一论断。难道我没有从别的方面?对你进行索取吗?难道你在这段感情里就从无付出吗?枝枝,”奚澜誉指尖轻蹭她的脸,“我不希望你将?自己圈定在这些世俗的框架中,感情与金钱从来无关。我承认,在这方面?,我确实占有优势,但在这段感情里,你从来不是被动的那一方。一直以来,我认为我们都是平等的。” 奚澜誉俯身,吻了吻宁枝颤动的眼睫,他托住她的下颌,嗓音磁沉,“在我看来,我亲吻你,我得到快乐,而?你获得礼物,你得到快乐,快乐与快乐分呈天平两端,这便是等价。” 奚澜誉鲜少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宁枝被他这一套逻辑砸得晕头转向。 这怎么说来说去,突然就等价了? 她试图从这诡辩一般的论断中剥离出一丝理智。 然而?无果?。 谁会不喜欢被爱人如此?珍重地对待呢。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89节 院内起微风,树叶沙沙响,那柔和的风,一瞬将?久积的尘埃送远。 秋天应当寂寥空旷,可现在,在这里,宁枝只觉得那浓重秋意,亦滋生温情。 她心中涌过一阵暖流,有一瞬,情难自禁的动容。 宁枝不由伸手,勾住奚澜誉的脖颈,仰头问他,“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你比较亏。” 她弯唇笑?了笑?,嗓音轻软,“请问我们无所不能,视金钱如无物的奚澜誉,奚总,在此?刻,我可以为您做什么呢?” 奚澜誉轻笑?,扣住她的腰,一瞬翻转,他将?她抵在窗前?。 他看着她,俯身,唇挨着她微红耳廓,呼吸滚烫,奚澜誉启唇,那气音勾得人心跳都漏一拍。 他说,“宝贝,你可以吻我,就现在。” 第58章 宁枝在喘息间隙抬头望, 今日风轻天也蓝,是北城秋天难得的好天气。 只是那云太晃,晃得她脑袋昏沉, 身体有隐隐下滑的趋势。 奚澜誉笑了声?, 稳稳捞住她,将她更深地按进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 待宁枝清醒过来,背抵墙面, 她突然意识到,这周边环境有多么糟糕。 她赶紧低头去看,身上那件乳白色的毛绒外套已染上脏污, 这?儿灰一块, 那儿粘上蛛网。 宁枝有点?心疼。 这?是她刚从?实体店买的, 今天第一次穿。 她顿了顿,正要?拿手去扑一扑。 手腕忽被一捉, 奚澜誉将她这?只腕微微扣住,上举,另只手不甚熟练地解牛角扣,把她那外套剥下,随手扔一旁。 宁枝见状, “诶”了声?, 小声?抗议,“别扔——” 她嗓音带点?潮湿,像南城雨天,踩在松泛土地, 绵绵软软。 奚澜誉眸心微动,他看她一眼?, 捞过亲了亲,淡声?说,“赔你件新的。” 奚澜誉是真?洁癖。 他皱着眉,单手解纽扣,指尖长而灵活,轻轻一挑。 他将自己身上那件脏掉的西装外套一并脱下,与宁枝的放在一起。 因?刚才碰了点?灰,他随手拧开屋旁老旧水龙头,那水管七老八十似的,先猛烈咳嗽,吐出一大泡滚着铁锈味的污水,随后又放好一会,水流才渐渐清澈。 奚澜誉站在原地,示意宁枝先洗,待她清洗完,他腰背微弓,默默将手搓了三遍。 他弯腰时,后颈会露出一截冷白肌肤。 从?宁枝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凸起的脊骨。 莫名的性感?。 宁枝不由伸手,在那上面碰了碰。像触碰月光,微凉,又像玉瓷,温润无暇。 宁枝指尖轻扫,在那块微凸轻轻的摩挲。 一种本能的驱使。 奚澜誉深深闭眼?,沉沉叹一声?。蓦地,他站直,一手攥住她的,一手将哗哗流的水龙头拧紧。 他的手很凉,圈住宁枝的那瞬间,惹得她颤一下。 奚澜誉盯着她,用那尚在往下淌水的指尖轻蹭她唇角,无声?的威胁,“枝枝,别闹。” 宁枝身上剩一件略有厚度的贴身毛衣,水珠滴落,顺延轮廓,模糊着向下坠。 她一瞬想到汨汨小溪,初升朝阳,温柔晚风,想到钢琴曲,雪松香,低哑呢喃。 宁枝默了默,抿唇,未免惹火烧身,她收回意欲向下作乱的手。 …… 这?屋子就在这?,少不了,但宁枝在离开前,还是驻足静默好一会。 似乎呆得久了,鼻尖已闻不见那股陈腐气息,反而萦绕着的,是经年记忆送来的,宁蔓身上常带的山茶淡香。 很熟悉的味道。 但已有些陌生。 宁枝迎着风,站在门前,轻轻吸了一下鼻子。 她明明都要?记不清妈妈的模样了。 可是,可是。 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 她看着那扇幼时望过的窗,好像,在此刻,一点?点?将变得有些模糊的宁蔓,拼凑了起来。 忽然,一瞬间,宁枝意识到,她真?的真?的,有些想念,那个记忆中,她再也见不到的,妈妈。 宁枝主?动上前,轻轻去握奚澜誉的手。 今时今日,平凡而又不普通的今时今日。 宁枝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心情,于是,只好用行动…… 慢慢将他握紧。 晃了晃,又握紧。 再晃了晃,再握紧。 宁枝想,他对她这?样好,或许,她也应该做点?什么…… …… 因?为昨天下午请假,宁枝预料,今天上班工作或许会很多,但当她真?的忙起来,她才发现,何止是很多,简直是多到能将人淹没。 其实本来倒不至于这?么忙。 主?要?是李彭最近一直加班,抵抗力下降,今天一大早,他便出现发烧症状。 纪斯何见状,直接将人强行揪去门诊打点?滴。 于是,宁枝这?个偷了半天懒的便理?所当然顶上。 顺带着,昨天李彭帮她干掉的活儿今天又抛回给了她。 除开这?些,今天手术还特别多。 李彭上不了,宁枝自然得换个搭档,结果那人不知紧张还是怎么的,两人配合非常不默契。 本来跟手术就累,宁枝还要?操心同伴有没有出错,这?一天忙下来,她差点?累到虚脱。 最要?命的是,在开车回去的路上,她身下突然涌过一阵暖流。 宁枝愣怔片刻,意识到,她一向准时的生理?期竟然提前了。 今天真?是什么都忙一块去了。 宁枝回到北江湾,将包放下,直接上楼去洗澡。 家里静悄悄,她没去找奚澜誉究竟在不在。 毕竟,她这?么狼狈,宁枝不想让奚澜誉看到。 宁枝洗完澡,换了身干爽的衣物?。 她将脏掉的内内团成一团,顺手扔掉,那还能救一救的裤子就暂且先用冷水泡着。 做完这?些,后知后觉的疲惫来临,宁枝索性拉上窗帘,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恍惚间,她感?觉好像有人在锤她的肚子,很疼,像身体里有一根筋坠着,那双大手扯一下,疼痛便从?四肢百骸蔓延开。 宁枝忍不住皱眉,浑身直冒冷汗,她呜咽着,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口申口今。 “枝枝,枝枝。” 忽然,有人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宁枝短暂从?那感?觉里钻出,她茫然睁开眼?。 屋内有些昏暗,床头那盏小夜灯将奚澜誉的眉眼?衬得深邃而温柔。 他俯身问,“怎么了?” 经他一问,宁枝终于明白,方才梦里那疼痛从?何而来。 甫一开口,又发现自己喉咙干得要?命,宁枝艰难吞咽一下,说,“没事,就是生理?期,我肚子有点?疼。” 宁枝其实很少痛经这?么厉害,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今天在手术室吹了一天空调,冻着了。 奚澜誉听?罢,皱一下眉,他二话没说,下楼,给宁枝泡了杯红糖水。 他一点?点?喂宁枝喝掉,问她还要?不要?,宁枝摇头,奚澜誉便随手将玻璃杯搁在她的床头柜上。 他坐在她旁边,伸手拂开她额角汗湿的发,嗓音沉沉,有点?不加掩饰的担忧,“是每次都这?样,还是……” 宁枝摇头,“不是,是今天太累了。” 奚澜誉问:“工作很辛苦?” 宁枝点?头,“当然了,做医生的,哪个不辛苦,只是我们外科格外辛苦罢了。” 奚澜誉看她一眼?,“其实……” 宁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够了够,将他的手握住,拽进被子里试了下温度,她抓着他贴上去。 人在不舒服时总是格外脆弱,宁枝撑起身子,动了下,枕在奚澜誉腿上,轻声?说,“你帮我揉一下,我好困,还想再睡会。” 奚澜誉却不许她再睡了。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宁枝自从?回来,什么都没吃,已经睡了三个小时。 奚澜誉掰过她的脸,仔细盯了会。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90节 她小脸煞白,近乎没半点?血色,整个人虚弱得好像被风一吹,就能碎掉。 他皱眉,语气不容拒绝,“吃点?东西再睡。” 宁枝发出个“嗯”的转音,她是真?的虚弱,也是真?的累。 这?种痛,不常有,但每一次都是由里到外,简直像冰冷的刃,要?将她整个人贯穿。 宁枝不光没胃口,呼吸困难,甚至还有点?想吐的生理?反应。 她脑袋晕晕的,下意识将脸贴在奚澜誉掌心蹭了蹭,小声?商量,“我一会吃,就睡一小时好不好?” 奚澜誉没说话,片刻,宁枝又蹭了蹭,像小猫似的,要?倚在主?人手里贴贴。 奚澜誉无奈,轻微叹口气,沉着脸出去找来几?块巧克力,一颗颗剥开,塞进宁枝嘴里。 宁枝乖乖吞掉,又去抓奚澜誉的手,她嗓音软软的,贴在脸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你别走?……” 奚澜誉俯身,亲亲她脸颊,温声?说,“我不走?,睡吧。” 室内昏昏暗暗,一点?点?光,透进心里。 奚澜誉掌心微热,贴着发痛发胀的小腹,比那种一开始冰凉后面又烫到皮肤发红的暖宝宝要?好用得多。 力道恰到好处,缓缓的扌柔,打着圈,很有耐心。 宁枝眼?睛都要?睁不开,在意识陷入混沌之?际,她突然,莫名地生出一股勇气,抓着奚澜誉的手,按住,轻轻说,“你上来好不好?” 奚澜誉顿了下,掌心微动,嗓音混着夜色,有点?沉闷的哑,“枝枝,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宁枝迷迷糊糊点?头,她当然知道,她都想好久了。 半晌,她等了等,见眼?前人还是没动静,宁枝将他手甩开,脸埋进被子里,闷闷说,“算了。” 平常不是挺想的吗,怎么她主?动邀请,他还矜持起来了? 宁枝转过身,用行动表示她真?的不想再搭理?他。 然而很快,不过一瞬,身侧陷落一角,奚澜誉指尖捏住她微红的耳垂,微微用力,炙热的吻在那上面落下。 他低声?说,“我先去洗澡。” 宁枝知道他洁癖,躺上床之?前,必须要?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可是,宁枝转身,抱住他的腰,深深嗅了一下,他明明好香啊。 宁枝脑袋蹭了蹭,不准他去,“不行,我现在就想要?抱——” 奚澜誉蓦地笑了声?,他揉揉她的头发,细心地将有些湿的捋到她耳后,问,“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宁枝不说话,只看着他。 她眼?睛又大又亮,此时看着更甚,像北城大雪天,一瞬的骤白。 奚澜誉喉结滚了滚,将手覆在她眼?睛上,轻轻揉两下,“那等你睡着再去。” 奚澜誉在这?方面一向很坚持,也不光这?单单一个,奚澜誉这?个人,在某些事情上,就是有一种近乎古板的固执。 宁枝早猜到他不会轻易妥协,她嘟囔声?,身体本就在沉睡的边缘,被他这?么一揉,光从?指缝间泻入,宁枝眨了眨,眼?睫扑在奚澜誉掌心。 他笑了声?,松开些许。 宁枝很快睡着。 …… 再次睁眼?,已经是半夜。 宁枝动了下,忽然感?觉自己被禁锢着。 她有点?迷茫,下意识闭一下眼?,睡前的记忆回笼。 尽管这?件事她想过好多次,但当她真?的趁着意识涣散时讲出,宁枝还是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害羞。 她垂眸,试图把奚澜誉的手拿开,再偷偷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有些低哑的嗓音,“醒了?” 宁枝被他那一声?吓到,身体颤了下。 她“嗯”了声?,有点?急,低头去扒他的手臂,想开溜。 奚澜誉箍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忽然用力,将她拉近自己,依旧放在那的手下意识又揉了揉,低声?问,“还疼不疼?” 睡过一觉,宁枝觉得舒服许多,她摇摇头,“好像不疼了。” 奚澜誉听?完,笑了声?。 他掌下翻转,突然将宁枝翻个身,两人呈“对立”方向。 互相看着对方。 从?眼?睛到鼻尖到唇,描摹一圈,最后又回到眼?睛。 奚澜誉是将她钳制的,他看了会,突然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挺无赖的语气,“既然不疼了,那是不是该考虑对我负个责?” 宁枝愣了下,深觉莫名其妙,“……我又没对你做什么,为什么要?负责?” 话一出口,宁枝怔了怔,她好像,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 但她睡觉时有个不太好的小习惯,就是,她必须得缠着个什么东西,才能放心睡过去。 要?么是玩偶,要?么是被子。 宁枝有时候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只蚕蛹,整天就在那缠啊缠。 但是吧,她今天实在又困又累,再加上奚澜誉在身边,她竟然就这?么无意识地什么都没抱,就睡着了。 这?直接导致,当奚澜誉洗完澡过来时,宁枝下意识就将他当成玩偶,整个人手脚并用,扑了过去。 隐约记得,香香的,软软的,很大只,很好抱。 唯一不大好的是,有些地方有点?石·更,会硌手。 再后面…… 宁枝记得自己伸过去碰了碰。 然后…… 宁枝低头,看了眼?紧紧扣在自己腰间的那双大手…… 她忽然一下子明白,奚澜誉为什么要?将她箍得这?么紧。 宁枝有点?心虚,偷偷抬眸,看了眼?奚澜誉。 两人视线对上,奚澜誉似笑非笑,守株得兔似的,就等着小兔子的这?一下。 他捉了她的手,指腹搭在她腕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 宁枝挣了挣,当然没挣脱。 他反而将她钳制得更紧。 宁枝别开头,避开他太过赤.裸.的目光,小声?挣扎,“我当时意识不清醒,你这?样,是趁火打劫……” 奚澜誉被她这?说法气笑了,他捉着她的手,顺延,掌心触到一团绵软的温热。 变化一点?点?发生。 宁枝浑身烫了下,用力抽手,缩回来。 奚澜誉唇角勾了勾,他撑在她身侧的那只手危险地动了动,指腹碾过她的唇,重重一下,薄唇轻启,嗓音喑哑,“怎么,我被你哪哪都扌莫过了,还不该负个责?” 第59章 奚澜誉说完, 宁枝呼吸屏了下,室内陷入一霎的安静。 那柔和的光线从身侧倾泻,将两人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呼吸清浅, 气氛旖.旎。 然而, 两秒后,这氛围被打破。 宁枝后知后觉, 面?色缓缓发?烫,她呼吸微乱, 抬眸,狠狠瞪面?前男人一眼,小声骂, “奚澜誉, 你?禽·兽吧……” 她这眼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奚澜誉不怒反笑,捂得有些暖的指尖蹭蹭她脸颊, 神情挺懒散,“怎么个禽.兽.法,说来听听?” 宁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憋了半天,又羞又恼, 抬手狠狠打他一下, “你?真?的好过分……” 奚澜誉勾唇,笑了声。 两人靠得太近,宁枝近乎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他捉住身前她的腕,指腹微微摩挲她掌心, 柔软的,温热的, 包裹的,他一字一顿,笑着问,“哪儿过分?” 宁枝睫毛颤了颤,身前因那乍起的触感而剧烈起伏,“你?……” 她说不出?来,奚澜誉捉着她的手,再次让她碰了碰,很轻的一下,“就?因为这个骂我?” 手心温热,不,是炙热。 滚烫而□□。 宁枝默默蜷缩,空握,感受过后,双眼因惊诧而微微放大。 那一瞬间,她似看到火山爆发?。 松软绵延的雪山口,因剧烈地壳运动?而滚出?熔浆,漫天遍野,染成赤红,大片大片,烫得她心口发?麻,手发?慌。 宁枝心跳加快。 她忽然觉得,这被子太重,闷得她浑身发?热。 可她分明被圈在身下,身上只着一件简单睡衣。 靠得太近,呼吸纠缠。 宁枝被那耳侧热气覆盖,蓦地有种即将窒息的错觉。 她伸手往外,推了推奚澜誉。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91节 再这样,她真?的要被他强势的气息吞没。 宁枝小声,“你?别……我不要……” 奚澜誉勾唇,似笑非笑地逗她,“不要什么?” 宁枝抿唇,不说话?。 奚澜誉就?圈着她手腕,一圈一圈地摩挲,他呼吸渐沉,力道有些重,“既然不要,自己比划什么?” 宁枝只是下意识地偷偷验了下,毕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知道在这方面?,长.度,宽度,对于?她今后的生活,都十分的重要。 她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再害羞,也难免有一些本能的好奇。 却没想,奚澜誉的观察这么细致。 她张嘴,哽了哽。 宁枝发?现她竟然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索性,宁枝默了默,直接选择避而不答。 再说,她怎么答,难道,要她说,这比她在电影里看过的还要有含金量吗,还是要她说,她一手好像都……堪堪……带点勉强…… 经过这一遭,宁枝脸更烫了,她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捻了捻。 奚澜誉倒也不急,他就?这么半撑身体,欣赏她窘迫神情。 两人无声对视一会,宁枝觉得这氛围可真?是要命。 呼吸相缠绕,拥抱又亲昵,他近乎将她整个人圈着…… 再这么下去,宁枝怕是要变成熟透的小虾米。 而且,宁枝今天好累,除了睡觉,其?他的她一个都不想干。 她眼睛转了转,片刻,她去拉奚澜誉的衣袖,待他看过来,宁枝眨眨眼睛,故意装可怜,“……我好像饿了。” 这话?题转得很生硬,但胜在合理。 再加上她眼眸汪汪,在昏暗的环境中反瞧出?几分潋滟感,实在很难不让人怜惜。 奚澜誉轻笑,稍稍退开。他知她脸皮薄,再逗下去估计得炸毛。 他手臂撑开,将人从床上捞起。 奚澜誉手很长,一够,便可以揿开床头大灯。 他微微眯了眼,在骤起的白炽光下仔细查看宁枝的脸色。 依旧很苍白,睡过一觉,不过嘴唇微微红润些。 奚澜誉定定看几秒,凑过去,轻轻碰了碰,带点心疼与安抚的性质。 不过,当他把人从床上抱下时,奚澜誉眉头微皱,还是忍不住说,“下次必须吃完饭再睡,你?好歹也是医生,怎么一点不关?心自己肠胃?” 话?落,因奚澜誉抱着她,便可以更直观感受到重量,他眉头皱得更深,“怎么感觉又瘦了,工作太忙可以推一些,医院那么多医生,少?了你?不能转?” 他其?实很少?对宁枝板脸,宁枝悄悄看他一眼,莫名有点怵。 眼见?奚澜誉还要说,宁枝赶紧搂住他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亲,堵住他接下来的话?,垂着眼,看起来乖顺极了,“知道了。” 她想了想,补充,“我下次注意,今天情况特?殊嘛,再说,我也没想到生理期会提前……” 奚澜誉听完,眉头依旧没松开,估计是对她这敷衍的态度不大满意。 宁枝见?状,又抱着他亲了亲。 她亲一下,便去看一眼他的脸色。 怎么说呢,宁枝知道奚澜誉是担心她,她长大后,很少?这样虚弱,所以偶尔一次,他才?格外忧虑。 但是,她必须要为自己的职业负责。 工作本就?没有轻松的,更何况,她的工作攸关?性命,更加马虎不得。 宁枝觉得比起工作,还是眼前这个更好哄一点。 她搂住他脖子,停在他唇前不足一厘米处,仰着脸,小声撒娇,“不要板着脸嘛,你?这样,”她凑到他耳边,更小声,不过这次是威胁,“我以后再也不……” 奚澜誉头次被人威胁,还是在这种事上。 他脚步顿了下,挑眉,唇角上挑,下判断,“枝枝,你?学坏了。” 宁枝笑了下,问,“那你?喜欢吗?” 奚澜誉抿唇,没说话?。 宁枝见?好像还是没有哄好,她舔下唇,又去吻他。 她动?作算不得生涩,毕竟脑袋聪明,又有手把手,时刻教学的奚老师,久而久之,学习自然卓有成效。 只是,还是紧张。 眼睫颤颤,呼吸轻轻。 连指尖,都不由地揪着衬衫,拧啊拧,就?像她此刻的心,坠啊坠,坠到胃里,蝴蝶飞出?,那心又被那蓝色蝴蝶稳稳托住,翅膀轻扇着送上来。 无声的笨拙最?为勾人。 奚澜誉呼吸微乱,大踏步下楼,他将她放到桌前,俯身看她,眼眸滚烫而克制,“宝贝。” 宁枝睁眼,一双雾蒙蒙的眼对着他。 奚澜誉喉结滚了滚,凑过去,吻一下,又分开,嗓音喑哑,“女朋友,再闹下去,饿的就?是我了。” 宁枝有点没听懂,轻轻“嗯”了声。 尾音上扬,带转音。 奚澜誉偏头,薄唇落至她莹润如樱桃样的唇时,忽然偏转,附在她耳边,声音压低,像拥抱时胸腔的震动?,“喜欢,喜欢到想要,把你?……” 宁枝脸颊红透,听到奚澜誉慢条斯理,在她耳边补充,“吃掉……” - 奚澜誉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宁枝端着煮得甜甜糯糯的红枣粥边吃边想,这大概是奚澜誉头一遭,在这个时间点开火。 而且,宁枝闷头,将粥一勺一勺送进嘴里。 这样的浓稠程度,大概在她刚睡着时,他就?已经下来煮着了。 宁枝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种一瞬被这些生活的微小瞬间击中的感觉。 她闷头将粥喝完,瓷碗碰撞桌面?,发?出?清脆一声。 这极清脆的一下,再次召出?宁枝心中那成形已久的想法。 其?实,奚澜誉真?的对她很好很好,比她见?过的听过的任何丈夫都要合格。 那这样的话?,宁枝想,她满足他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是应该的吧…… 宁枝并非那种在感情里心安理得一味索取的人,相对于?这样,她更倾向于?有来有回,即你?对我好,我也相应的想对你?好。 或许是家庭影响,宁枝更向往双向的,互有回应的感情。 因此,在许多事情上,她也希望自己不是一味被动?的那一方。 甚至,她偶尔也想做一做主动?的掌控者。 宁枝咬唇,看了眼奚澜誉。 他正站在厨房里,腰背微弓,给她盛一小碗温度恰好的牛奶炖桃胶。 宁枝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这些。 她还记得,她刚住进来时,奚澜誉根本没有自己做饭的习惯。 可是现在…… 宁枝又默默看一眼。 奚澜誉转过身,姿态懒散着朝这走。 他刚洗过澡,头发?没弄,只随意耷着,此时看去,少?些凌厉,多一些慵懒。 看着格外有生活气息。 宁枝一瞬有种,这个男人在为了她,主动?沾染烟火气的感觉。 在他走近时,不知怎的,宁枝突然生出?一股冲动?,她捉住他的腕。 宁枝稍微用力,奚澜誉便顺着她的力道靠近。 宁枝倚在他身前蹭了蹭,莫名生出?一丝勇气…… 她这下很突然,奚澜誉手上还端着东西呢。 见?她这种,奚澜誉举高?,一手揉揉宁枝的发?,一手倾身放到桌角。 奚澜誉垂眸,在她发?顶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一生病就?这么粘人,”他近乎有些无奈的喟叹,“又想你?黏人,又不想你?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宁枝的错觉,她竟从奚澜誉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哀怨。 这实在稀奇,宁枝笑了声。 她张开手,要奚澜誉抱着她坐。 这是准备将黏人在今天贯彻到底。 奚澜誉笑了声,他当然求之不得,他一手扣住宁枝的腰,一手随意得搭在身侧。 他也没说话?,就?看着宁枝,似是想看看她准备做什么。 宁枝跟他视线对上,指了指面?前那碗牛奶炖桃胶,嗓音软软的,抵在他唇边,“想要你?喂我。” 这种小要求,奚澜誉怎么可能不满足。 温度都是试过的,恰恰好,连吹一吹都不必。 奚澜誉躬身,舀一勺,递到宁枝唇边。 宁枝摇头,她不吃,她用指尖碰碰奚澜誉的唇,示意他先吃。 奚澜誉挑了挑眉,他倒是头一回猜不透这小姑娘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但他倒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只腰背后仰,一手将人抱紧,一手将那东西送至唇边,依言吞下。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92节 就?在他启唇的瞬间,宁枝抱着他脖子的手忽然收紧,她凑过去,浅浅描摹他的唇,卷走一滴,舌尖舌忝了下。 奚澜誉喉结滚了滚,眸色一瞬变深。 但他很有耐心,在许多许多的时刻,奚澜誉一向拥有超越常人的耐心。 并无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手下用力,青筋凸起一瞬。 宁枝亲过他一口,倒也不再做别的。 她安静倚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喝完一碗。 待她喝完,她深呼吸一口气。 是时候办正事了。 宁枝与他视线相对,状若不经意地问,“奚澜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客厅是柔和的暖光灯,宁枝穿一身米白睡衣,那小脸被这颜色,这灯光衬得愈发?白。 不过总算是有了点血色。 奚澜誉捏捏她的脸,笑了声,“是不是傻,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宁枝摇头,肯定道,“不是的。我在医院见?过许多夫妻,有恩爱的,有貌合神离的,并不是领张结婚证,丈夫就?会理所当然地对妻子好。” 宁枝看着他,轻声说,“其?实,我只是突然觉得,比起你?为我做的,我付出?的实在太少?太少?了。” 奚澜誉始终注视着她,他没说话?,安静等待她的下文。 他一直是一位很优秀的倾听者。 宁枝将脸埋在他身前,有点不好意思,她想了又想,揪住奚澜誉的睡衣下摆,闷声说,“你?先抱我上去,我有话?对你?说。” 奚澜誉对她一向有耐心,依言照做。 宁枝在背陷入柔软的被褥时,下意识地紧张,她有点止不住,指尖扣了下掌心,“其?实也没什么……” 奚澜誉一手撑在她身侧,指腹碾过她的唇,不轻不重的一下,嗓音低沉,“嗯?” 宁枝太懂他这眼神,两人现在几乎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奚澜誉只要略微低头,便能攥住她的唇。 宁枝偏头,呼吸微乱,她努力躲开他这让她脸红心跳的眼眸。 然而不过一瞬,她便被奚澜誉勾着下巴转过来。 奚澜誉凑近,挨着她的唇,他每呼吸一次,热气便吻过宁枝的唇一次。 宁枝有点受不了他这样,她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晃晃头,努力从这暧.昧的氛围中剥离出?一丝理智。 室内光线太过昏暗,宁枝索性按开床头大灯。 霎时间,这氛围被倾泻而下的光驱散。 宁枝环顾四周,她看着奚澜誉,良久,握了握拳,很小声地铺垫,“……那个,你?不是让我对你?负责吗?” 这其?实就?是句玩笑话?。 奚澜誉倒是没料到还能有下文,他轻笑,“……所以?” 他嗓音磁沉,宁枝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喉间的震动?。 宁枝两手捂住脸,反正说都说了,她索性一鼓作气,“所以——”宁枝顿一下,深呼吸,“下周要辛苦奚总,麻烦帮我把这屋的东西搬到你?那去……” 奚澜誉听完,撑起的身子顿了顿,他看向宁枝的眼眸深了又深,像幽蓝的海底,暗潮顷刻涌动?。 宁枝看他一眼,垂下头,小声补充,“我觉得我可能考虑好了……” 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停滞,时间似乎也变缓。 宁枝眨了眨眼,她有点摸不清奚澜誉此刻的想法。 他没有立即答应,难道是……后悔了? 然而下一瞬,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她面?前那道覆下的阴影突然挪开了。 奚澜誉站起身,从外面?拉进来几个大行李箱,动?作迅速地将宁枝的东西往里塞。 宁枝被他这行动?力惊到,她撑起半边身子,强调,“不是,你?急什么,我不是说下周才?搬吗……” 奚澜誉正收拾完第一批,手肘恰推开门,预备送过去。 闻言,他放下行李箱,大踏步朝宁枝走过来。 身旁陷落一角,奚澜誉两手撑在宁枝身侧,他嘴角噙笑,偏头在她脸上亲一下,又亲一下,但那开口的语气,却是与这温柔截然不同的不容置疑。 奚澜誉低声,嗓音诱哄,“不行宝宝,我等不及,我们?现在就?搬。” 第60章 (重写) 宁枝指尖细细抓过一点被角, 拧起,又蜷在掌心,无意识的摩挲。 怎么说呢。 虽然早搬晚搬都得搬, 但宁枝并非那种喜欢便会无条件迁就的人。 何况, 说出?来是一回事,行动往往是另一回事。 她犹豫一霎, 指尖放开被角,转而轻轻碾过奚澜誉那黑色的家居服下摆, 柔滑的质感,像她的嗓音一样软。 宁枝说:“……可是我今天不想搬。” 奚澜誉微皱眉,从上至下俯视她。 他眼眸黑沉, 在灯光的映衬下, 便更有凛冽的意味。 但如今, 这凛冽里夹杂一丝温柔,宁枝倒也不至于惧怕被他这样审视。 她唇角扬起, 伸手,勾住奚澜誉脖颈。 奚澜誉顺着她的力?道?下压,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自然地去抚摸她的脸颊。 北城,深秋, 夜晚, 有月。 是个适合相拥缠绵的好日子?。 宁枝凑过去,亲亲他唇角,见他神色缓和,她又够着再亲一口。 她发?现, 这招对奚澜誉真的很有用。 他嗓音几乎一瞬变柔,轻笑声, “美人?计都用上了……说说,什么理由?” 宁枝抿唇,不自觉地吞咽。 她深知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道?理。 但是,她更知道?,对于奚澜誉这样的饿狼,必须要是一颗足够有吸引力?的甜蜜桃才行。 视线对上,宁枝又看?他一眼。 奚澜誉眉眼实在深邃,像一望无际幽静的海面,一轮月坠入其?中?,晃啊晃。 宁枝觉得自己就是那深深陷入的月。 她无力?挣扎,难以逃离,自甘沉溺。 宁枝同他对视良久,直到窗外开始落雨,轻微的细雨浇在玻璃上,像那个夜晚,奚澜誉的指尖在她的身.体上弹奏。 宁枝不由瑟缩。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 下一秒,她凑到他耳边,故意掐着那甜到腻人?的嗓音,软声说,“我想……留有一些仪式感……” 奚澜誉垂眸,“嗯?” 很奇怪,他明明厌甜,明明讨厌一切口感发?腻的食物,但是唯独她,仅仅对她,奚澜誉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几乎一霎那,他摩挲她脸颊的指腹微微重一些。 宁枝皮肤白而嫩,能掐出?水似的,经这几下,便隐约现出?淡淡的红痕。 宁枝未曾察觉,她舔下唇,有点紧张,怎么可能不紧张,但还是想说。 她声音好轻,像清晨推门家门的第一缕薄雾,“……毕竟、毕竟那是我们的第一个、第一个独处的、夜晚。” 就好像第一次约会,第一次一起过生日。 所有所有的第一次,都非常非常的弥足珍贵。 包括……她的……他的……他们的……第一次…… 一种固有的固执的近乎古板般的坚持。 宁枝其?实仔细想过,比起望梅止渴,她更想试试的,是全身心的,毫无保留的,探索……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想对彼此亲近,实则是一种无法压抑的,近乎原始的本能。 在他想的时候,她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在共振? 偶有越界的情况下,两人?之间,需要捅.破的,便是横亘的那一层薄薄的.月莫…… 奚澜誉近乎在一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他眼眸微动,盛在那其?中?的深海酝酿着暗流,深深的,涌动的,澎湃的,激荡的…… 他看?她一眼,喉结滚了滚,在她脸侧的那只手,微微下移,掐住她下颌,目光对上的那瞬间,奚澜誉近乎带些凶狠,像收起獠牙的狼,重重又克制,怀着一种几乎是矛盾般的心情,想吞吃又舍不得,只好混着夜色,呼吸沉沉,用力?吻下去…… …… 宁枝捧着的这颗蜜桃实在太具诱惑力?。 结束后,奚澜誉将她松开。 尽管呼吸仍旧乱,他依旧绷着脸,垂眸将掌.抽出?,他整理好宁枝微皱的睡衣,温柔地在她面上落下一个吻。 一开口,嗓音哑到让宁枝滚烫的脸颊更热了些。 他说,“晚安。” 奚澜誉向来从不掩饰对她的渴望。 在他支起身子?,懒懒散散下来的瞬间,撞入宁枝眼眸的,是那支撑着的,令人?无法忽视的“账.篷”。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93节 刹那的限定勇敢。 在奚澜誉转身回房之际,宁枝忽拽住他的腕,力?道?很轻,掌心极软。 她微微用力?,不敢看?他,偏过头,气息尚且不稳,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其?实……我可以……帮、帮你……” 窗外的雨停了,但两人?心间的雨,却依旧淅淅沥沥,下个没完。 宁枝很明显感觉到,空气里静默一瞬,有些什么在无声的酝酿。 她轻轻闭上眼,手够过去的瞬间,她颤抖的指尖被握住,鼻尖嗅到那浓郁的混杂着草木清香的雪松味。 奚澜誉扣着她的手腕,力?道?很重,他弯腰,目光相当具有侵略性,他喉结滚了滚,嗓音低沉,“不急,宝宝。”指腹微微摩挲一下,他吻一下她的腕心,“你今天很累,好好休息。” - 宁枝一直休息到下周六。 算起来好像是整整一周。 她这天没有排班,但奚澜誉公司有事,宁枝便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边看?边等。 最近北城多雨,天灰沉沉的,从早到晚下个没完。 宁枝揿开一盏柔和的阅读灯,裹条毛毯,两腿随意盘着,她低头,暖黄的光线从上头笼罩,她听着窗外滴答雨声,正?好读到—— 「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 宁愿天天下雨, 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奚澜誉带着一身潮气,推门进来了。 此时是傍晚,门一开,他好像自黄昏深处走来,看?着格外有种孤寂的落寞感。 宁枝恍惚一瞬,她放下书,起身朝他走过去。 奚澜誉习惯性先拽松领带,他微绷下颌线,将手中?那把黑色的大伞收好,才俯身搂过宁枝,薄唇亲亲她发?顶。 片刻,奚澜誉微微垂眸,尚有些潮润的指尖轻碰宁枝脸颊,“收拾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 直到那车开始往郊区开,奚澜誉才收回撑在窗沿的手。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略有些疲惫地同宁枝解释,“今天是母亲忌日,晚上大概率回不去,我一会儿先送你去别墅,你在那等我。” 看?着这车开的方向,宁枝猜到奚澜誉口中?的别墅应当是她们相识之初住的那一座中?式园林般的建筑。 她心中?其?实略有些感慨,上次过去,只是为?躲避外婆的视线。 那时的宁枝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与?奚澜誉的关系,会在数月后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禁去握奚澜誉的手,轻声问,“……我不用过去吗?” 宁枝不会觉得,奚澜誉不带她去这种场合是对她的不尊重,相反,她知道?这是奚澜誉对她变相的保护。 或许是时间,或许是日渐亲密的关系。 她几乎能在一瞬间感受到,奚澜誉其?实并不是很想应对这些。 甚至,较之工作,宁枝觉得,这才是他今天低气压的根源。 奚澜誉偏头,他看?向她,掌心翻转,将宁枝的手包裹,沉声问,“你想去吗?” 宁枝停顿片刻,摇头,“说实话,不太想,我觉得奚老?先生并不是很好相处……” 但是在下一秒,宁枝又凑过去,她认真看?着奚澜誉的眼睛,笑了笑,“虽然不太想去,但是我更想陪着你。” 天气不大好,灰蒙蒙一片,乍一望去,像世界末日那般。 然而这只是车外,车内截然不同。 在这密闭的幽小空间,此刻缓缓流动的,是那近乎让人?心头发?软的温情。 宁枝仰头确认,“奚澜誉,你其?实……是想我陪着你的,对吗?” 奚澜誉没说话。 但回应宁枝的,是那近乎将她骨头都硌痛的拥抱。 很用力?,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奚澜誉俯身在她发?顶啄吻,嗓音低哑,醇厚而绵长。 半晌,他深深闭眼,开口说,“是。” …… 宁枝在过来的路上,大概听奚澜誉讲了些,这位陈老?夫人?的生平经历。 陈岚因?原先是高中?语文教?师,后来奚跃霆经商略有起色,她便将这份工作辞了,全身心做他的后盾。 然而,她教?书育人?的严厉习惯依旧保留着。 陈岚因?对自己严苛,对奚澜誉则更为?严格。 自小到大,她从未允许过奚澜誉成为?第二,直到后来,他们自己的孩子?出?生,她注意力?得到转移,这份窒息般的笼罩才稍微散开些。 哦,宁枝从这时起才知道?。 原来奚澜誉那日说的“他原本不姓奚”,并非什么父母托孤,而只是单纯的,当年奚跃霆与?陈岚因?多年未孕,两人?以为?是自己身体有毛病,便去福利院领养了他。 他们挑选孩子?的方式,也特?别而功利。 陈岚因?当时准备了各个年龄段的题目,而奚澜誉是答得最好的那个,尽管他当时已远远超出?最佳年龄,开始记事,他们最终还是带走了他。 或许,他们其?实根本不在乎奚澜誉究竟记不记得。 他们从始至终想要的,就是一个脑袋聪明但可以挟恩图报的完美继承人?。 宁枝一瞬心情有些复杂,在那复杂中?,又夹杂着细细密密的心疼。 奚澜誉这样矜贵,这样处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竟有着如此近乎惨淡的过往。 宁枝那时寄人?篱下不过几日,便觉得窒闷到喘不过气来,她无法想象,奚澜誉幼时,在她们领养了他,却又将全部的精力?关注于自己的孩子?身上时,奚澜誉独自度过的,该是怎样幽寂孤冷的夜晚。 怪不得,他总是这样沉默,像天边的那轮凉凉的月。 奚澜誉看?出?宁枝的想法,他笑了声,倒是很淡然,“其?实还好。”他顿了下,揉揉宁枝的发?,笑了声,“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嗯?” 宁枝小声说,“不是怜悯,是心疼。”她声音轻轻,“小时候我跟妈妈去过福利院,我到现在都记得,那里的孩子?有多……孤单……” “妈妈说,越大的孩子?越不容易被领养,他们如果想要安全长大,会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我当时带了最喜欢的玩具,给了角落里那个看?着已经是个大孩子?的男生。” 宁枝微微皱眉,有些陷入回忆中?的苦恼,“不过他好像不太感兴趣,没抬头也没伸手接。” 奚澜誉握住宁枝的腕突然紧了下,他低头,呼吸有些沉,“枝枝,你还记得……” 就在这瞬间,司机停下,转身说,“奚总,再往上开不了,您跟宁小姐得下来走几步。” 奚澜誉“嗯”了声,看?眼外面,兀自将那问题吞下。 他转身,拿起座位上那把黑色长柄伞,一手启开车门,一手撑开伞。 宁枝不禁朝他看?过去。 奚澜誉腕骨嶙峋,很好看?,他撑伞时微微用力?,手背青筋在黄昏雨雾的映照下,深深凸起。 淡青的,根根分明。 两人?到时,奚跃霆已等在原地。 见到他们,他哼了声,别过脸,一开口便是训斥,那矛头直指奚澜誉,“到现在才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奚跃霆说完,并不要他们回答。 他腰背佝偻,颓态尽现,在用人?的帮助下,沉默得,走进雨里。 这一刻,他不过是个失去妻子?与?儿子?,独身至今的古怪老?人?。 不过这念头只在宁枝心头盘桓一瞬,因?为?接下来,在抵达陈岚因?墓前时,奚跃霆便将这矛头对准了宁枝,“岚因?最喜欢孩子?,也不知道?你们结婚到现在都在干什么?” 宁枝听了,默默在心里修改对奚跃霆的印象:一个古怪的封建的令人?讨厌的老?人?。 奚跃霆刚说完,奚澜誉便不动声色替宁枝将这话题挡了。 他开口,嗓音混着雨雾,有点沉,“是我的问题。” 奚跃霆那双浑浊的眼看?过来,“你有什么问题?” 奚澜誉不避不让,“跟您当初以为?的问题一样。” 奚跃霆脸色铁青,最终拐杖狠狠触地,那浑浊的雨水混着泥泞,险些弄脏宁枝的裙摆。 奚澜誉侧身替她挡了下。 三人?在这墓前静默良久,直到天色彻底沉下来,奚跃霆才乘车离开。 走前,他吩咐奚澜誉,“你再去看?看?小清。” 待奚跃霆那辆车的声响从这山间消失,宁枝偏头问,“小清是谁?” 奚澜誉神色淡淡,“我弟弟,他们的亲生儿子?。” 宁枝一瞬想到,当初她与?奚澜誉回奚家老?宅,那黑漆到令人?窒息般的小屋中?摆放的两张黑白照片。 宁枝斟酌一下用词,“他为?什么……”想了想,她用了个比较委婉的词汇,“……离开?” 山里有些黑,奚澜誉揽着宁枝的肩,他们并肩走进黑暗中?。 过了好一会,奚澜誉才迎着风,回答这问题,“意外。”他顺道?解释,“陈岚因?接受不了打击,一年后,生了场大病,一起去了。” 私下里,奚澜誉并不怎么喊父亲母亲。 他们之间,关系复杂,绝非用一个简单的不亲密可以概括。 照顾他们,更多的,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责任感。 宁枝皱眉,没说话。 她其?实不大明白,既然亲生儿子?没了,奚跃霆应当重新?将精力?放到奚澜誉身上才是,可是为?何,她好几次见他,都觉得奚跃霆对奚澜誉有种近乎仇视一般的心理…… 奚澜誉瞬间看?出?她想法。 此刻,他整张脸隐在黑暗里,在这孤寂的落雨的山间,看?起来便格外的寂寥。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94节 他近乎自嘲般笑了声,“小清跟我关系不错,出?事那晚,家里只有我跟他,所以……”奚澜誉沉沉呼出?一口气,喉结微滚,闭一下眼,“没有人?能够证明,那真的只是个意外。” 奚澜誉幼时,在无孔不入的指责中?,一度陷入日复一日的梦魇。 他曾自我怀疑,那个意外是否真的与?他内心潜藏的卑劣性有关。 多年前的那个黄昏,小清被同学邀请出?去玩,他是否应该再三劝阻,甚至,在他不许他出?去的情况下,他是否应该更尽心地看?顾他,而非转道?去书房看?书。 他是不是真的,在某个瞬间,在他尚未意识到的时刻,他期待过,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在小清出?事后,奚澜誉被这些问题反复纠缠。 以至于后来,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宁枝听完,抓着奚澜誉的手紧了又紧。 在这一刻,她对奚澜誉的心疼简直到达了顶峰。 宁枝可以理解,在巨大到难以承受的悲痛面前,人?会有一种下意识的自我逃避,他们会将所有的过错转嫁到他人?身上。 可是,可是。 宁枝紧咬下唇,奚跃霆怎么可以,那时候奚澜誉才多大,他也只是个孩子?啊。 那可是一条人?命……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得将他扣到奚澜誉的身上。 甚至,自我欺骗久了,他们竟然骗到连自己都相信…… 宁枝胸口剧烈起伏,他为?奚澜誉生气,为?奚澜誉不值,更多的是,她为?奚澜誉感到委屈…… 凭什么呀,就因?为?一句生恩没有养恩大,他就应该承受这些吗。 宁枝抓着奚澜誉的手,踮脚。 蓦地,她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事实上,她确实是流着泪,在这个连风都很凉的夜晚亲吻他。 给他一个温热的时隔多年的吻。 那个二十多年前,没有人?心疼的少年,那个默默舔舐伤口,孤身一人?,来到她面前的少年…… 宁枝想—— 没有人?心疼他,她来心疼。 没有人?在乎他,她来在乎。 她恨不得穿越过去,告诉那时的奚澜誉。 你很好,真的,非常非常好,比所有人?认为?的……都要好。 不要自责,不要厌弃。 你只是个孩子?啊,一个孩子?,本是不该承受这样多的。 山间,夜晚,风轻。 奚澜誉托住她的腰,给她借力?,他偏头,吻掉她眼角的泪水,闷笑声,“怎么还哭了?” 宁枝因?激烈的情绪而说不出?话。 奚澜誉看?她一眼,深深叹口气,将人?搂进怀里。 他嗓音磁沉,在昏暗雨夜,在周围的映衬下,他讲话有种近乎叹息一般的清幽质感,“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多想,可现在把你弄哭,我又觉得,我真是个混蛋。” …… 一直到回别墅,宁枝的情绪都不大对。 她一直撇着嘴,很消沉,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不,刚刚在路上她已经哭过。 现在双眼红通通,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 可奚澜誉压根还没来得及欺负她…… 宁枝任由奚澜誉牵着自己穿过长廊,去餐厅吃饭。 依旧还是上次那间。 这园子?太大,宁枝也不知奚跃霆在不在。 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甚至有主动打通电话,为?奚澜誉扮演一回正?义?女神的冲动。 所以这顿饭,宁枝怎么可能会有胃口。 奚澜誉喂一勺,宁枝便机械地咀嚼,到最后,她将碗一推,只看?着他,也不肯再吃了。 奚澜誉倾身捏捏她的脸,“好了,我真的没事,别难受了,嗯?” 宁枝吸吸鼻子?,看?向他,嗓音有点闷,“……你为?什么不吃?” 奚澜誉笑了笑,哄她,“那你陪我再吃点?” 宁枝点点头,将东西都往他面前推,“你多吃一点,我喜欢看?你吃饭。” 不知是不是为?了宁枝那句话,奚澜誉倒真的比平常多喝一碗汤,才将筷子?搁下。 两人?就这样互哄,倒也没真饿着。 饭后,宁枝仍旧恹恹的,她心中?,只觉得既心疼又难过。 奚澜誉初始给她形成的印象越强大,这些近乎生锈般的往事给她造成的冲击便越发?让她难以接受。 明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她以为?,他有着令所有人?称羡的童年,他应该生来,就拥有旁人?所无法得到的一切。 她天真的认为?,奚澜誉这样的人?,不过是因?为?一开始便高高在上,才会缺失正?常人?般的共情能力?。 可是……不是,不是这样。 竟然完完全全不是这样…… …… 一直到那间奚澜誉的小院,宁枝才稍微回过一点神,她揪着他的衣摆,拽了下,垂眼,闷声问,“我今晚……也住这吗?” 上次她明明住在单独的一间房子?里。 奚澜誉看?她一眼。 这小姑娘,今晚不会要为?了他偷偷哭吧。 他停下脚步,轻笑声,故意逗她,“上回说一周后搬,不如……”他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沉,“……就从今夜开始?” 宁枝抬头,她看?着奚澜誉,无声吞咽一下,没有回答。 月光下,她肌肤瓷白而细腻,像奚澜誉某次拍下的宋代名窑,珍贵非常。 奚澜誉俯身,心瞬间便软得不像话。 他在她眼角,轻吻一下,柔声说,“骗你的,今晚不……” 话还没说完,宁枝却忽然深吸口气,她急切地去拽他的领带,微微用力?,向下拉。 她凑近,说,“奚澜誉,我们试试吧。” 宁枝曾听说,爱一个人?最高的境界是心疼。 她不确定,自己目前对奚澜誉是否谈得上爱。 其?实对这段感情,她自始至终都怀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 但是,在今天,在现在,在此刻,宁枝迫切地想让他拥有些什么。 以前,没有人?爱过他,没有人?从不在意回报地给他点什么。 但是现在,宁枝想,既然没有那个人?,那她就来做第一个。 近乎实在一瞬间,奚澜誉看?向她的眸光转深,他呼吸顿了下,热热的,滚烫的,扑在宁枝发?红的面上。 片刻,宁枝伸手,她在淡白的月光里摘掉奚澜誉的眼镜,用力?搂住他的脖颈,她近乎急切地,将自己的唇贴上去。 同时,她指尖轻抖着,去解.奚澜誉衬衫最上方的那颗银色纽扣。 宁枝轻轻地,她吻过他的唇,眼中?含泪,颤声说,“奚澜誉,我们……做/吧……就现在……” 第61章 (重写) 这院子位于园林深处, 除开一些负责打扫的用人,寻常并不怎么有人过来。 宁枝说完,周遭静寂无声, 回应她的只有耳畔微微的风声和奚澜誉一瞬变了的呼吸。 外面依旧在下雨, 淅淅沥沥个没完。 两人站在廊下?,扑面而?来潮湿的气息, 像身处大雾弥漫的雪松林,那孤独的旅人跋涉千里?, 终于怀抱一株纯粹的白色山茶。 月色皎洁,淡白的光柔柔笼罩,怀中的小?姑娘勇敢而?赤诚。 奚澜誉低头, 承了她这吻, 片刻后, 他碾过她的唇,将?她分?开, 尽管气息微重,尽管反应骗不了人。 奚澜誉还是看着宁枝,认真?说,“枝枝,我告诉你这些, 并非为了让你同情我, 更不是要你去?为我做什么,你明白吗?” 宁枝泪眼朦胧,她点头,一滴泪, 顺着她面颊滚落,砸在地上, 浅浅一团,晕开。 当?再看去?时,那滴泪近乎是在一瞬间便被吞没。 存在感很弱,可?奚澜誉感觉自己的心,在顷刻间软作一团。 宁枝去?捉他的手,放上去?,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倾诉,“不、不是同情,”她仰头看他,嗓音轻碎,“……是我喜欢你,心疼你,所以?……你感觉不到吗?” 同那双微红,雾蒙蒙的眼对上的一瞬间,奚澜誉终于忍不住,他丢盔弃甲,掌挪至她后脑,按住,近乎怀着几分?凶狠的心情,他倾身吻上去?。 一场对彼此的虔诚的献祭。 但是奚澜誉非常克制,他只是一遍又一遍亲吻她。 温柔的,珍视的,违背狼性本能的。(只有亲亲,脖子以?上,求求别锁了) 不知是何时到的屋内,也不知是怎么到的云层。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95节 恍惚间,那门忽然被扣响,用人站在门外,恭恭敬敬的声音顺着夜色传进来,“先生,您要的东西。” 奚澜誉伸手捂住宁枝的嘴,他起身,将?门拉开一条缝,接过,又迅速阖上,沉声吩咐,“今晚谁都不要过来。” 宁枝隐约听到用人答,“好的,先生。” 宁枝那沉闷的不知从何处寻找出口的情绪,已在奚澜誉柔和的安抚中渐渐平静。 她撑起身,抬手去?看奚澜誉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 那小?盒子落入视线的一瞬间,宁枝揪了下?裙摆,心下?一瞬紧张。 然而?,不过片刻。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压根不是她说完后他才去?要的,他分?明早就…… 此刻才惊觉落入陷阱的小?兔子莫名?慌张。 朝夕的相处,让她忘记,奚澜誉从非善徒,他是运筹帷幄的商人,是扌觉动风云的好手,是那……披着羊皮的狼。 他以?/身/作饵,诱她入场。 奚澜誉放下?东西,再次过来亲她,尽管骨血激荡,澎湃,霸道,强势,但他依旧端方?,斯文,矜贵,隐忍。(这只是略微氛围的亲亲,求求别锁) 直到—— 他伸手,将?自己领带,拽松,扯下?。 随手打个结,扣于腕上。 两手被推着,上举过头顶。 屋内播放着音响,奚澜誉手一勾,捞过宁枝手机,皱着眉,不耐地连上蓝牙。 一瞬,那道慵懒的女声,在这个秋意浓重的夜晚,继续慢慢哼唱。 「汹涌的暗夜 轻视所有规则 歇斯底里?著迷 不必再不必隐瞒自己 ……」* 宁枝闭着眼,沉沉坠坠,心里?,好像一瞬落入云层,却又在下?一瞬跌落,然而?,不会落到底,会在某一个瞬间,她的那颗飞出蝴蝶的心脏,再次被送入天际。 一瞬间想到天后那首《爱与痛的边缘》,空灵的女声,穿过雨幕,附在宁枝耳边,“情像雨点,似断难断”*……(只是讲一下?女主接吻时,心动的心理感受,没有别的意思,求求别锁了……) 像一页薄薄的纸张,孱弱,无助,易碎…… 那雪松林悬崖峭壁上生长的白色山茶,迎着风,嫩黄的心脏被席卷,太过纤细,以?至于在风雨中摇摇晃晃,险些立不住。 不,不是险些。 片刻,密林里?隐约传来小?溪汨汨,好似刚下?过一场春雨那般。 …… 月色在月几月夫上灼烧。 呼吸清浅,落于耳边,不约而?同地,沉溺于这个寂静有声的夜。 不知过了多久,宁枝泪眼婆娑,被抱去?清洗。 洗手间隙,水声哗哗。 奚澜誉偏头亲她一口,宁枝避开,小?声说,“不要,脏……” 奚澜誉忍不住笑一声,“怎么,我们枝枝还嫌弃自己?” 宁枝脸颊依旧烫着,她不肯再说话。 奚澜誉便垂头,一点点将?她指尖,以?及沾染的都洗掉。 顺带着,他将?自己的也洗净。 宁枝手腕酸得要命,怎么会,那么、久都不…… 她偷偷转了转,掌心还有点红。 奚澜誉瞧见,他一边漱口,一边伸手过来替她揉了揉。 宁枝闷着头,不敢怎么看他。 一会儿,奚澜誉出去?抽几张纸巾,他眼眸低垂,认真?地,慢条斯理地,将?宁枝指尖的水珠擦干净,可?宁枝脑中出现的,却是他背着月光,弯腰,顺延着,亲吻她的模样。 宁枝呼吸霎时漏掉一拍,很乱,非常乱。 她暂时羞耻,只想逃离,可?奚澜誉却掰过她下?颌,两手撑在台面上吻她。 温柔的,安抚性质的一个吻。 …… 因为“开垦”太过困难,东西最终没用上。 奚澜誉其实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宁枝,他一向?不吝宽容。 但没想到,像是在雨天,在北城狭窄的道路停车。 分?明已经……却依旧连初初进入那小?巷都是如此,如此的艰涩。 甜甜的青提在口腔爆开,红红的樱桃从春天的树上坠落。 宁枝最终还是尝到一些别样的滋味。 意识陷入混沌,宁枝昏昏欲睡之际,她好像又听到奚澜誉附在她耳边,似笑非笑着,低语。 这院子很大,奚澜誉方?才,三两步间,便换了另一间房。 那月便从那不规则的窗棂上透入。 破碎的,一片又一片。 贪心的猎人不肯轻易放猎物离去?。 又是白光。 漫无天际。 像溺水的人,又撞进同一片的海。 在海水将?她吞没的瞬间,又被那汹涌的浪送上岸。 可?尚且在平复之际,潮汐又再一次将?她卷走。 明月高悬,细雨绵绵。 只是那雨,不知何时变了味道。 暗涌的秋夜,凉意弥漫。 可?分?明有人,拥抱这微凉,在寂静无人处尽力相爱。 - 深夜,奚澜誉披了件衣裳,他一手抄兜,一手碾烟。 站在廊下?的他,面容隐于黑暗,一口烟徐徐吐出,散开,晕开他眉眼,他才拿起电话。 张屹说,“奚总,都安排好了,您可?以?直接过来。” 奚澜誉回身看了眼。 小?姑娘睡得正沉,他一手撑在床头,亲亲她脸颊,轻掩上门,乘车离开。 顺着夜雾,汽车拐过几道弯,停留在北城另一端。 一座久无人居住的偏僻小?院。 奚澜誉将?西装脱了,随意放在车上,他撑一把长柄黑伞,只露出下?半张脸,面容沉肃,下?颌线紧绷,他慢条斯理,挽了挽袖口,下?车。 还在落雨。 黑色皮鞋踩在石砖面,溅起轻微的水花。 奚澜誉每走一步,便有人心中紧张一瞬。 待他行至廊下?,眉眼微敛,将?伞合上,递给一旁的张屹时。 钱思宇已忍不住率先出声,“姐夫,不,奚总……” 奚澜誉没理他,他拉过面前那张太师椅,沉闷的一声,奚澜誉坐下?,自怀中掏出一方?手帕,俯身,将?鞋面水珠擦净,掷在一旁。 雨还在下?,练成?珠,连成?线。 钱思宇浑身早已湿透,此刻牙关发?颤,正在不住地打哆嗦。 奚澜誉隔着雨雾,手肘屈起,他半撑在额角,揉了揉。 片刻,他抬眸,扫了一眼钱思宇,他问一旁的张屹,“这么晚,把他弄来做什么?” 张屹没说话。 钱思宇浑然没听出奚澜誉语气里?的阴鸷,他猛点头,“是啊姐夫,我就说了吧,这是个误会……” 奚澜誉笑了声,很阴沉。 他招招手,钱思宇被带到他面前。 奚澜誉双腿略微打开,两手交握,随意放在身前,他掀眸,看一眼钱思宇,低声问,“真?不知道来做什么?” 他那声音,在雨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有威慑力。 钱思宇后背发?寒,冷热交织,他讪笑,“姐夫,我真?的不知道,我这刚出来……” 话刚落,他脸便被一股大力带得偏至一旁,整个人因惯性而?扑倒在地。 奚澜誉站起身,握着那把高尔夫球杆,他略微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用那冰冷的杆头,狠狠拍一下?钱思宇的脸,“现在——想起来了吗?” 钱思宇早被那一下?打懵了。 他碰上狠角色,这回是真?进去?吃了点教训。 尽管那时奚澜誉想撬他的嘴,但钱思宇又不傻,那件事太……不能说,他很清楚地明白,一点都不能说,要是说了,他绝对不是吃一点教训这么简单。 可?是,可?是为什么他还是知道了?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96节 ……是宁枝? 不不不,她是女人,是受害者,她疯了吗,她怎么可?能自爆命门。 可?当?初…… 钱思宇脑中一震,他猛地抬头,“是、是我爸对不对?他是不是为保全他的位置,拿我做交换?” 钱思宇低头喃喃,“……对,是他,一定是他,钱维远做得出的,他一定做得出……” 奚澜誉不耐,沉沉呼出口气。 这一声,简直像有人在钱思宇的心上狠揍一拳。 他整个人蜷缩着,试图去?抓奚澜誉的裤腿。 奚澜誉嫌恶避开。 钱思宇涕泗横流,哭诉,“……奚总,这不怪我,真?的不怪我,我当?时太小?,我们家又有钱,我闯什么祸都有人收拾,所以?……” “我、我以?前没见过宁枝,我以?为她乡下?来,肯定是个土包子,谁知道、谁知道她那么漂亮,又漂亮又纯,我没忍住……奚总,她是我姐,我再混我也不敢真?干什么啊,我就是、就是听说她怕黑,我就想,就想着拉个闸,我吓吓她……顺便,顺便……我、我藏了把钥匙……” 再次听到这详细的复述,奚澜誉额角青筋爆裂凸起。 他掐住他咽喉,用力,拎起,嗓音仿佛淬了冰,“哪只眼看的?” 钱思宇面色一瞬铁青,他艰难回,“……没、没看到,我、我刚开门,就被、被打出来,我眉、眉毛那现在还有伤……就是、就是听说、她好像、吓、吓得不轻……” 钱思宇快说不出话来了,他眼球充血,努力摇头,“其他、真?、真?没了,就这、咳、这些……” 奚澜誉知道,如果不是小?姑娘搬走及时,如果不是她心存警惕,当?年发?生的,一定一定不止这些。 当?他在廊下?,听到钱维远避重就轻,在电话那头轻描淡写用几句话概括时,他承认,他的劣根性在那一刻无所遁形。 难以?克制。 愤怒,心疼,后怕,种种情绪在心中,交织,碰撞,激荡。 奚澜誉听不到那句,“奚总,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恳请您,稍微,稍微……” 他听不到,他恨不得现在就弄死他。 不,但是不可?以?。 不能这样。 他走之前,分?明深深克制自己的愤怒,他温柔地亲吻过她,试图用那在这样的时刻唤醒自己的一丝理智。 张屹也焦急说,“奚总,您放开,您冷静点……” 良久。 奚澜誉闭眼,喉结滚动,他用力,另只手,手背与小?臂,青筋一刹暴起。 张屹很肯定,在雨落下?的那瞬间,他听到骨骼交错的嘎吱声响。 但没过多久,这雨好像终于停了,因而?夜更加的寂静。 屋内所有人,都被笼罩在昏黄的灯光下?。 奚澜誉下?颌微抬,最后看钱思宇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一秒,两秒,三秒…… 在窒息的边缘,奚澜誉将?手松开。 “咚”的一声。 奚澜誉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他接过帕巾,垂眸,一点一点将?手擦净。 而?后,他大踏步走入夜色,头也不回。 …… 待奚澜誉站在路边抽掉一整包烟,当?尼古丁彻底在他身上弥漫,他抽出手机,看了眼宁枝的照片。 他终于觉得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血液依旧因愤怒而?沸腾。 回去?时,天边已泛鱼肚白。 奚澜誉去?时迈入夜色,回时,则迎着清晨的第一缕薄雾。 他挥了挥手,轻手轻脚推门进屋。 奚澜誉身上不大干净,他先隔着门缝看了眼床上睡得安安稳稳的宁枝。 直到此刻,他那淡漠的面上才有了另外的表情。 奚澜誉很浅地勾下?唇,启开另间房,他将?自己清洗好,悄悄进门,掀开被子。 宁枝中途醒过一次,她摸了摸身侧,发?现奚澜誉不在。 自那之后,宁枝便睡得不大沉。 因而?,当?身旁陷落一角,她闻到熟悉的味道,宁枝立时迷迷糊糊缠上来,小?声问奚澜誉,“你去?哪儿了呀?” 奚澜誉伸手将?人拥进怀里?,他亲亲她面颊,柔声说,“公司突然有点事。” 宁枝撇嘴,“不准对奚跃霆的公司这么上心。” 奚澜誉笑了声,说好。 他身上其实还有些凉,但是因为刚洗过澡,清清爽爽的,宁枝一点也不嫌弃,她将?脑袋埋在他身前蹭了蹭,舒服得哼哼唧唧。 奚澜誉摸摸她发?顶,他看眼她滑至肩侧的衣服,伸手拉上去?,捞过被子盖好。 奚澜誉闭一下?眼。 不敢想,真?的不能细想。 奚澜誉并非那种古板封建的男人,他从不会认为,发?生这种事情,与女性的穿着,为人,乃至私生活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只是单纯的心疼。 他这样珍视,这样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哪怕在那样的时刻,他都因为她的蹙眉而?情愿放弃。 可?是却有人,竟然有人,他怎么敢…… 奚澜誉垂眸,指腹轻抚宁枝脸颊,他突然低头,温柔唤,“枝枝……” 宁枝轻轻应一声,她只当?有什么事,正要揉眼睛,努力睁开。 奚澜誉却一掌按住她的后脑勺,他握住她的腕,后怕般用力按在身前。 他抱紧,在她头顶一下?又一下?地啄吻,安抚一般地,拍拍她的背,奚澜誉低声说,“没事了,没事,睡吧。” 第62章 回到北江湾第一件事, 理所?当然便是搬家。 其余东西已在宁枝的监督下收好,送过去,余下的, 全是宁枝不让碰, 要自己收拾的。 奚澜誉两腿交叠,往门框那一倚。 他目光扫过宁枝床上那或大或小, 成堆到简直能将人淹没的玩偶,神色略有不满, “你确定这些也?要?” 宁枝从那满怀的玩偶中艰难探出头,点点头,“要的。” 奚澜誉听完, 语气很有些一言难尽, “……就不能直接抱着我睡?” 宁枝站在原地, 摇头,异常的坚决, “你是你,她们是她们,不一样。” 奚澜誉简直要被她这句话气笑,他视线在宁枝手?上停留一瞬,嗤了声, “这堆布玩意?儿比我还重要?” 宁枝本就是逗逗他, 此刻终于?绷不住,忍不住笑了声。 她走过去,将手?上那堆东西递给?奚澜誉,指尖自然而然地蹭蹭他掌心?, 她靠到他身侧,软声说, “确实没有你重要,所?以,过一会要借一格你的衣橱安置她们。” 宁枝这样说,奚澜誉面色这才好看些。 他手?伸过来,摸摸她的脸,偏头亲一口,一开口便带了点哄,“我们枝枝好乖。”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直到—— 片刻后,奚澜誉从那堆玩偶中拎出一个,似笑非笑看向?宁枝,“其他的我都能理解,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宁枝略微皱眉,目光下移,待她看清那东西,她火速上前,期期艾艾,“这、这是满满以前送我的,你、你别乱想……” 郑一满这人,惯常不走寻常路,因而送宁枝的一些小玩意?儿总是千奇百态。 比如这玩偶,便是她从网上淘的整蛊道具。 具体表现为,下面长了个较为逼真的…… 宁枝当时?随手?一放,也?没太在意?,哪知这玩偶在里面浑水摸鱼这么久,今日倒是被奚澜誉给?揪了出来。 她赶紧把这东西扔自己房里,推着奚澜誉向?外走。 奚澜誉笑了声,本想逗逗她,但见这小姑娘从脸红到脖子根,他心?下一动,改了主意?,转而在她那几近要滴血的耳垂上亲了亲。 …… 宁枝习惯自己东西自己收拾,不然以她的性?格,她下次肯定找不到。 因而那玩偶也?是她一个个归纳整理的。 在这间隙,宁枝偶然瞥见衣橱深处角落里还放着个兔子形状的玩偶。 宁枝不由拿起看了看。 好像有些旧了,倒像她小时?候流行?的东西。 这小兔子,在奚澜誉这间黑白灰的卧室里格外违和,相?当不协调。 宁枝不由弯唇笑了笑,实在很难理解,奚澜誉这儿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个。 不过宁枝的好奇心?倒不至于?这么旺盛,她看过几眼,便将玩偶重新放好。 随后,她环顾屋内,看看是否还有什么要拿的。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97节 一瞬,宁枝目光在床头柜那亮色盒子上停留。 宁枝在看到的那一刹,脸霎时?变得有些烫。 她这才想起。 奚澜誉离开前,本着物尽其用不浪费的精神。 他将那盒只浅浅用了一个,结果却还没用上的东西,也?给?顺手?捞了回来。 奚澜誉对这些,一向?比宁枝坦然。 带回后,他便随手?搁在了床头柜上。 然而宁枝不行?,她看了眼,便立即拉开抽屉,将那东西一拿,跟扔烫手?山芋似的扔了进去。 奚澜誉见状,禁不住笑,他凑近宁枝,捉住她的手?,摩挲两下,意?有所?指,“碰都碰了,还害羞呢?” 宁枝挣不开他的禁锢,她索性?装傻,只指尖捻了捻,佯装淡定,“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宁枝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她单纯觉得两人同居和交往也?有了一段时?间,何况试都试过了,那住在一起其实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有时?候……这种事情也?并?非只是一方的想法。 只是是奚澜誉一直在做那个主动推进的人而已。 但是当两人真的住到一起,宁枝才发现,这事儿比她想的要复杂多?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怎么睡这个问题。 宁枝个人睡姿算不上优雅,而她又极其擅长抢被子,且她抢了还真不一定盖,偶尔还会踢掉,有时?一觉醒来,她在这头,而被子呢,嘿——在那头。 这直接导致,两人在北江湾同床共枕的第一晚。 便是地上一床被子——宁枝随手?扯掉的,而床上也?有一床被子——奚澜誉半夜被冻醒后加上的。 宁枝醒来,非常尴尬,提出要不分被睡? 彼时?奚澜誉垂眸看了眼,掌心?微动,嗯……是自.衣摆.顺延而.入…… 他连眼睛都懒得再睁,习惯性?轻轻咬了咬宁枝柔软的耳垂。 而后,奚澜誉想都没想,断然拒绝她这天真的幻想。 宁枝看一眼身前/囫囵,呼吸虽然已经乱了,但她努力忽视那令人浑身发软的感觉,试图据理力争,再讲些分开睡的好处。 结果,还没开口,她的唇便被奚澜誉堵住了。 唔…… 半小时?过去,宁枝眼眸蒙上层水光,脑袋晕晕,全然忘记了自己原先要说什么。 于?是,这件事便只好暂且搁置。 然后,除此之外,生活习惯也?是一大问题。 两人工作都很忙碌,早起这方面倒是挺和谐,但不太和谐的是,宁枝习惯将东西乱糟糟随意?摆放,而奚澜誉这人不但洁癖,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整洁欲。 宁枝为了迁就他的这一习惯,不得不腾出额外的时?间整理这些。 她天生就不爱做这个,不到一周便觉得生活失去乐趣,世界失去颜色,而奚澜誉略微失去一些魅力。 不过,这个尚且还可以忍耐。 最最最不能忍受的是,自从两人住到一起,她的睡眠时?间便直线下降,至于?原因……大概只有那皱皱的床单知道了…… 不光这样,令宁枝十分不理解的是,两人明?明?都睡得一样晚,为什么她那么困,而奚澜誉却能跟没事人似的,照样早起办公? 宁枝心?中非常不平衡,再加上她的工作性?质,确实一点都马虎不得。 于?是在宁枝的再三要求之下,奚澜誉的放肆程度与她的工作时?间便直接挂钩了。 这天周五,宁枝一下班,正准备回去,却在医院停车场见到一位不速之客。 钱维远。 他明?显是在等她。 宁枝正准备转道离开,钱维远倒先一步看到了她。 他态度十分卑微,走过来问,“枝枝,能不能麻烦您,找个地方跟爸爸聊一聊?” 宁枝微微皱眉,冷声回,“抱歉,我赶着回家。” 钱维远听完,身形挪动,他挡住她面前的路,开口几欲恳求,“枝枝,那你能不能帮忙给?奚总带句话,既然他已经出过气,可否今后高抬贵手?,放思宇一条生路?” 宁枝听了这话,隐隐觉得不对劲,她停下,正视钱维远,问,“什么出气?出什么气?” 钱维远霎时?愕然,“……奚澜誉没告诉你?”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理解这世上还有不图回报的爱情,他喃喃道,“奚澜誉以公司逼迫我告知他当年的事情……可我不理解的是,他为你做这样多?,又什么都不告诉你,他这么做,图什么?” …… 奚澜誉究竟图什么? 宁枝直到回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坦白讲,当她知道奚澜誉背着她调查自己这件事时?,她有过一瞬的被冒犯感。 可这感觉,在她回家,推开门的刹那。 那熟悉的温情扑面而来的瞬间,便近乎消失殆尽了。 宁枝心?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其实,她过往有无?数次想过要告诉他,可话到嘴边,宁枝又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说,说她曾差点被……还是说钱家背后藏着的那些腌臜事。 再者,他也?是男人。 这世上,真的会有男人不介意?这些吗? 哪怕并?没有发生,可这样的一个可能性?便足以成为两人之间的芥蒂…… 宁枝很清楚自己没有勇气。 从前是不想,后来是不敢。 这个点,奚澜誉不在楼下,宁枝想了想,他大概是在书房处理文?件。 宁枝犹豫一霎,还是选择立时?拾级而上。 推开门,奚澜誉果然在。 他陷落在窗前的沙发里,背光,正跷着腿翻文?件。 宁枝发现,比起冰冷的办公桌,他似乎更偏爱沙发这种,天然便会令人觉得放松的地方。 此时?正是黄昏,那澄黄的光自背后笼罩,让奚澜誉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格外柔和的错觉。 是的,只是错觉。 宁枝听过钱维远告知的情形,她现在很清楚,奚澜誉对钱思宇做了什么。 她由此更加明?白,奚澜誉这个人,那仅存的柔和永远都会藏在不可见的阴霾里。 奚澜誉在宁枝进来的那一霎,便已将文?件合上。 他习惯性?捉了下宁枝的腕,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下一刻,奚澜誉偏头,正准备像往常那样亲亲她。 宁枝却下意?识将头避开了。 奚澜誉这才觉出几分不对劲,他掰过宁枝下颌,认真审视她片刻,嗓音沉沉,“怎么了?” 片刻,他笑一声,“怪我昨天坏了规矩?” 宁枝无?意?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她看眼奚澜誉,默默在心?中斟酌用词。 很快,她抬头,同奚澜誉的视线对上,“今天钱维远找我了。” 奚澜誉神色一凛,一瞬了然宁枝这是为何。 他冷嗤声,“为了他那个混账儿子?” 宁枝慢吞吞,点一下头。 奚澜誉转而看着她,指腹擦过她的脸颊,问,“那你怎么想?” 宁枝还能怎么想,她沉默一秒,开口,“钱维远说当年确实是他们委屈了我,所?以你教训钱思宇,替我出气也?是应该。”宁枝顿了下,语气实在忍不住,带了些讥讽,“可是我觉得,如果他真的觉得我委屈,不至于?等到今天才开口。” 宁枝垂头,不觉得伤心?,只是心?中很替宁蔓不值,“其实在钱维远的心?中,他自己大概永远排第一,而他儿子或许排第二?……那我跟妈妈也?许是从没有排上过号的。” 奚澜誉指腹挑过她下颌,抬高,亲亲她的脸,“……难过?” 宁枝果断摇头,“不难过,我怎么可能为了他难过。” 钱维远于?她,本就是记忆中一个无?比模糊的存在。 后来长大再次接触,记忆变清晰,可那也?不过是将这模糊转为更深的厌恶罢了。 奚澜誉仔细端详一会宁枝的神色,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他这才接着往下讲,“你说得不错。钱维远妥协确实是因他在董事会位置坐不大稳,而他那个混账儿子,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自然也?应受到相?应的惩罚。” 奚澜誉垂眸,看向?宁枝,“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会料理好。” 钱思宇行?事荒唐,不光涉及未成年,甚至还贩卖过一些脏东西。 这简直是连碰两条高压线。 奚澜誉这回,一是为宁枝除害,且这除害得一除到底,因为他这二?,则是打了要钱思宇那个混账下半辈子都别出来的心?思。 今天天气不大好,连带着那黄昏也?只有一霎,顷刻便阴沉沉的。 宁枝听完,谨慎看一眼奚澜誉脸色,她顿了下,更加谨慎地问他,“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问我啊?” 奚澜誉偏头,挑下眉,“问什么?” 宁枝犹豫着说,“很多?啊,比如……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宁枝此刻紧紧盯着奚澜誉,试图不放过他任何一霎的微表情,她一字一顿问,“还有……你真的……不介意?吗?” 奚澜誉似觉得她这问题好笑,他手?心?上移,捏捏宁枝的脸,“那你知道我小时?候那些事,你介意?了?”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98节 宁枝下意?识摇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奚澜誉明?明?是受害者啊。 就在这当口,奚澜誉也?看着她,他那双薄凉的眼分明?传达出一句反问:难道你不是? 宁枝有一瞬的怔愣。 奚澜誉叹息,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那磁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语气很认真,“枝枝,我只是心?疼,心?疼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你……” …… 宁枝心?头横亘这么久的事情,被奚澜誉三两句话就这么挑开。 她尚有些回不过神来。 其实在医院,每日人多?眼杂,除开工作,八卦也?少?不了。 每一个意?外的背后都是一个惨痛的故事。 宁枝听说过因为妻子被那样对待,而丈夫知道后,不加安抚反在妻子伤口撒盐,最终妻子不堪重负跳楼的故事。 她更听过,有的小姑娘因为穿着大胆,遭遇到不好的事情后,家长直觉她丢失一项重要的东西,每日在病房唉声叹气,惹得那小姑娘又患上抑郁症的事情。 见得多?了,宁枝便觉得,或许在许多?人的心?中,不管她是不是无?辜的那一个,她都是被议论最多?的那一方。 她以为奚澜誉至少?也?是会有一点点介意?的。 毕竟…… 可是没有,他真的完完全全,一点都没有。 宁枝心?里,瞬间,好像有什么被人扯了一下,酸酸的。 她倚在奚澜誉怀里,亲亲他身前露出的那一片月几月夫,说,“你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 话还没说完,宁枝腕便被攥住。 奚澜誉显然料到她要讲什么,他笑了声,“我知道。” 宁枝:“嗯?” 下一瞬,身体突然腾空。 奚澜誉索性?将她抱起,他大踏步将宁枝扔到房间床上。 俯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什么。 奚澜誉吻了吻她的唇,轻笑着将东西塞到她手?里,“要真感动,就破个例,今晚再让我试试?” 宁枝脸瞬间发烫。 她也?很无?奈,她明?明?还蛮配合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好像都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宁枝指尖扣了下掌心?。 难道是因为……太有含金量了吗…… 可是,宁枝甩甩头发,让她不理解的是,她明?明?在讲别的,奚澜誉到底是怎么又想到这上面去的。 奚澜誉轻笑声。 他显然看出她想法,俯身,他扣住宁枝的腰,微微用力,热气喷洒在耳畔,嗓音有些低哑,“宝贝,我又没吃上,我不惦记这个惦记什么?” 第63章 透过窗, 天边滚着一团又一团的乌云,瞧着像是要起风,抑或在入冬前?, 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秋雨。 窗纱被风吹动, 送进一阵又一阵沁得人骨头发软的凉意。 宁枝不由瑟缩了一下。 同窗外黑云压阵截然不同的是,屋内灯火通明, 那淡白的光兜头罩下,晃得人眼睛发酸。 奚澜誉伸手, 覆上来,盖住。 光明被掠夺,紧接着, 呼吸也被攥取。 窗户大开, 灯火通明, 而奚澜誉的吻轻柔而滚烫,澎湃又?克制。 他们?靠得太近, 近到,几乎能感受彼此心脏间的共鸣。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又?一下。 像寂静的海平面,无声暗涌。 尽管眼睛被捂住, 尽管她是跟随节奏的那个人, 但宁枝还是在这样明亮澄澈,任意敞开的环境里,觉察到一种微妙的羞耻感。 然?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骤然?放大的五感, 她虽比往常要紧张得多,但状态却似乎还不?错。 宁枝勾住奚澜誉的脖颈, 往下拉了?拉,她主动将唇贴上去?,嗓音软软的,“我?觉得好?像可以……” 她睫毛颤了?颤,扑在奚澜誉掌心,那轻微的痒意,不?明显,却又?丝丝缕缕地,在这当下,蔓延至心口。 奚澜誉勾唇轻笑?,俯身,他呼吸稍重,吻也有些乱。 片刻,宁枝肩膀颤颤,泪再次不?受控般涌出,只这一会,背后便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就在这当下,在预备更近一进时,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震动声连续不?停,在这安静到呼吸可闻的室内格外清晰。 宁枝听出是自己?的,她挣扎着要去?接。 奚澜誉先一步捞过她手机,不?许她听,他看都没看,直接按了?,附在她耳边,轻咬宁枝耳垂,嗓音低哑,“宝宝,继续。” 然?而下一秒,铃声再次不?折不?挠响起,奚澜誉眉头皱起,有些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宁枝扒开他的手,小?幅度挣扎,“别,先别……你看看是谁,万一医院有事……” 宁枝说完,奚澜誉闭一下眼。 他深吸一口气,撑起身,神?情明显有些烦躁,他拿起手机,看一眼上面的名字,脸色更沉了?。 宁枝伸手要去?接,奚澜誉举高,也不?给?她,直接按免提,放在两人身侧。 纪斯何焦急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小?宁,你现在赶紧来医院,五床病人有危险!” 这床的病人,宁枝早上跟纪斯何查房时刚见?过,是个小?女孩,长得挺可爱,就是看着很虚弱,宁枝心下不?忍,特地多跟她聊了?两句。 这才半天不?到…… 宁枝哪里还有心思,她推了?推奚澜誉,要他让开点。 奚澜誉下颌线紧绷,他看眼那电话,沉声,“你们?医院就你一个医生,这个点,还要把你叫回去??” 纪斯何那电话还没挂,闻言默了?默,他立刻反应过来,怕是打扰到人家夫妻,他开口,支支吾吾的,“奚、奚总,是这样……” 宁枝见?状,赶紧瞪了?奚澜誉一眼。 他是真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很怕他吗。 宁枝抓过手机,同纪斯何说,“老师,您别听他的,我?现在出发,马上到。” 说完,宁枝以防奚澜誉再讲什么,索性将电话立即给?挂了?。 这种时候被打断,是个人都会不?高兴。 奚澜誉当然?也不?例外,他手臂屈起,神?情明显不?悦。 片刻,见?宁枝有条不?紊地在套衣服,奚澜誉又?深深呼出口气,近乎无奈地,揉了?下额角。 外面天早已墨黑,只是风依旧在吹,送来一地散落的月光。 宁枝就沐浴在那光里。 待她穿戴整齐,奚澜誉捞过床头柜的车钥匙,整了?整微皱的衬衫,他站起身,垂眸,将那金属扣碰撞出“咔哒”一声。 同刚刚解的时候一样干脆利落。 宁枝这才抬了?抬头,看向他,小?声问,“你不?生气啦?” 奚澜誉不?置可否,他脸色依旧不?大好?,但固执揽着宁枝的肩,带着她向外走,“太晚了?,我?送你过去?,结束给?我?打电话。” 他靠近时,宁枝嗅到他怀里笼着的淡淡雪松香。 宁枝说:“搞不?好?要到后半夜,你还是先回家?” 奚澜誉只坚持说,“不?急。” 宁枝其实吃软不?吃硬,奚澜誉这样,她反倒开始觉得他有点惨。 上车扣安全带时,宁枝想了?想,偏头看眼奚澜誉,解释,“……今天这是特殊情况,一定是老师那里出了?什么问题,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才会打扰到我?们?。” 奚澜誉闻言,看她一眼,无可无不?可“嗯”了?声。 他嗓音压得很低,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宁枝摸不?准他什么想法,又?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将头转过去?,看窗外倒退的风景。 约莫行至半途,奚澜誉突然?开口:“枝枝,你这份工作,这么忙又?这么累,真的有接着做的必要?” 宁枝皱下眉,“为什么没有,做医生很有成就感啊,而且这工资在普通人里还算可以吧。” 奚澜誉在红绿灯间隙,停下,看向她,认真说,“如果你需要钱,完全可以刷我?上次给?你的副卡,我?记得你好?像一笔都没刷?” 宁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看向面前?的红绿灯倒计时。 3、2、1,绿灯行。 奚澜誉踩油门,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指骨敲了?两下,“那卡没上限,如果想要别的,我?也可以给?你,枝枝,”奚澜誉顿一下,“你跟我?在一起,真的没必要为一份工作这样拼命。” 宁枝实在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样想,“我?没有觉得自己?拼命,我?也没有觉得累,这是我?选择的工作,那我?认真负责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一瞬间,宁枝突然?有点明白她对这段感情的不?安感来自何处,她跟奚澜誉在社会阶层上的差异实在有如天堑。 当面临一些普通人的处境时,两人的想法便天差地别。 宁枝试图用?简单点的方式进行沟通,她反问,“难道你会希望北辰员工,敷衍对待自己?的工作吗?” 奚澜誉说:“我?不?会将他们?半夜叫去?加班。” 好?吧,宁枝抿下唇。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99节 根源还是在这里,奚澜誉依旧对起来了?又?被强行压下去?这件事很不?爽。 宁枝有心再哄哄他,但医院快到了?,她这些情情爱爱在生命面前?都得往后放。 这一路,奚澜誉近乎是擦着限速在开。 原本半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他开成二十分钟。 晚上的医院仿佛陷入沉睡,乍一望去?,只急诊依旧亮着灯。 奚澜誉刚将车停下,宁枝便伸手去?推门,但在她手掌住车门的瞬间,她回过头,看了?眼奚澜誉。 停车场光线昏暗,他的脸在顶光的照射下,看着便格外棱角分明,同时也格外的……寂寥。 宁枝看眼时间,心下一软,小?跑着绕到奚澜誉那侧。 她敲了?敲窗。 车窗降下,露出奚澜誉一张淡漠的,没什么情绪的脸。 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 宁枝突然?踮脚,一手勾住奚澜誉脖颈,用?力。 奚澜誉被他那力道带得撑起身,他一手探出窗外,一手扣住宁枝后脑勺,但是并不?动,他只是深深看着她。 宁枝快速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又?在他脸侧亲了?亲,轻声哄,“不?要生气嘛,老公,宝贝,宝宝……” 宁枝尾音故意拉长,音调上扬。 她每换一个称呼,奚澜誉的神?情便柔和?一分。 直到那最后一声落下,他哪里还有半分气姓,眼角眉梢都禁不?住在这夜色里,不?动声色地扬了?扬。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宁枝向来直呼其名,嫌少撒娇,更不?要提这样轻声软语。 奚澜誉极为受用?,他轻轻揉下她的脸,嗓音缓和?,“没生气,去?吧。” …… 后来那手术,真的做到后半夜。 等宁枝出来,天已蒙蒙亮。奚澜誉也真的就那么合衣在车上等了?她近乎六个小?时。 待宁枝一上车,奚澜誉凑过来摸摸她的脸,作势要亲,宁枝迷迷糊糊间挡了?,只说累,想睡觉。 奚澜誉便也没继续闹她。 此后几天,宁枝差不?多吃住医院,到家后基本也没什么心思,只机械地吃饭洗漱睡觉。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五床那小?姑娘脱离危险。 宁枝得知这消息时,也好?似大病初愈,彻底舒了?一口气。 …… 这天,宁枝跟往常一样。 她与纪斯何查完房,站在走廊讨论完毕,转道推开神?经外科的办公室门,正准备进去?,忽听到里面议论纷纷。 “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医院近期要派专家去?北辰指导半年。” “说起来是半年,搞不?好?可是一辈子。” “北辰那待遇是真的好?,被资本主义一腐蚀,还真不?一定有这个定力再回来。” “院长能舍得?” “你当人家北辰做慈善,那么贵的仪器大把大把往咱们?医院送,人现在开这个口,你说院长是应还是不?应?” “……” 宁枝正不?知进还是不?进,心想要不?先离开算了?。 师兄李彭恰好?也到这,他有点疑惑,问:“宁枝,你怎么不?进去?啊?” 李彭嗓门大,这声一出,整个科室肯定都听见?了?, 宁枝这下不?进也得进。 科室内霎时默了?一默,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聊的话题,更不?算背后嚼人舌根。 平常性格外放些的,便索性直接问宁枝,“宁枝,我?记得你老公好?像就是北辰老总,这事儿?你知不?知道啊?” 医院里生活说忙也忙,说无聊也无聊。 这种涉及前?途与物质的话题往往最能激发大家的讨论热情。 宁枝轻微摇下头,“我?也是刚听说。” 奚澜誉公司的事情宁枝一向不?过问。 何况,她在北城附医也就是个小?医生,实在没必要关心这些。 众人话刚落,纪斯何推门进来。 他面色不?大好?,扫过屋内,先是训了?一番明显正在闲聊的小?医生,“都聚一块干嘛,没事干就去?看看课本,看看论文,别到时候一坐诊,这也不?会看,那也不?会诊,催命似的电话打个没完,净给?我?丢人。” 纪斯何训完,单独又?指指话最多最闹腾的那个,“就你,一会我?要着重抽查。” 待大家各回各位,纪斯何这才看眼宁枝,他将情绪压了?又?压,闷声开口,“小?宁,你跟我?去?下院长办公室。” 宁枝“哦”了?声,不?知怎的,她心里突然?有点不?大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两人走到半途,纪斯何停下脚步,看向她,“小?宁,你实话告诉老师,你是真想去?北辰还是因为奚总的关系。” 宁枝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 纪斯何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他两手拢在身前?,“小?宁,老师说话比较直,你别介意啊。你是个好?苗子,现在这阶段正是成长期,也不?是我?不?放人,是你真不?适合去?。你在公立一天接触的病患跟私立那能一样吗,我?承认,咱们?医院这工作对比下来确实又?苦又?累规矩多,那钱是跟外面没法比,但你得想想,你当初做医生,真是为了?这份待遇?” 纪斯何一口气说了?好?多,宁枝根本没法插上话。 等他终于中场休息,准备接着讲的时候,宁枝赶紧趁着这间隙说,“老师,我?没准备走,这件事我?压根不?知道。” 纪斯何显然?很惊讶,神?情错愕,“你不?知道?” 宁枝“嗯”一声,眉头深深皱起,她对纪斯何说,“麻烦您帮我?跟院长说一声,把我?从?名单里划掉。对了?老师,还有,今天下午不?忙,我?请个假,回家一趟。” …… 宁枝原先只觉得,她担忧的,她跟奚澜誉之间的这些差异,或许只是她一时多想。 但现在,她彻彻底底明白,并非多想,从?前?没来,只是她刻意忽略,或者,还没到那个时候。 宁枝坐在车内,正准备启动,忽然?想到今天奚澜誉似乎在公司。 她深呼吸,平复心情无果,索性直接怀着复杂的心情给?他拨电话。 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接,奚澜誉嗓音似有点疲惫,“枝枝?” 他喊了?一声,宁枝没应。 奚澜誉又?喊一声,宁枝才“嗯”了?声,她指尖无意识扣了?下座椅边缘,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听院长说,你要把我?调去?北辰?” 奚澜誉:“是,正好?两边有进一步的合作。” 他这语气实在太理所当然?,宁枝深深呼出口气,“……为什么?” 奚澜誉的嗓音在这空寂的停车场听着格外清幽,他说,“枝枝,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宁枝看向窗外,灰蒙蒙一片,她突然?觉得有点心累,轻声回,“奚澜誉,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甚至,我?很骄傲我?从?事着这样的职业,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经我?同意,没跟我?商量,就私自替我?做这样的决定?” 或许是隔着电话,宁枝只觉得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奚澜誉。 奚澜誉重复说,“枝枝,我?说了?,我?只是想你轻松一点,北辰的工作时间更为人性化,你不?会……” 宁枝叹口气,打断他,“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做决定之前?,有没有想过,我?到底需不?需要这份调动。奚澜誉,有些东西,不?能你觉得好?,你就硬塞给?我?,兴许,我?不?一定觉得好?呢?” 电话里沉默一霎,半晌,奚澜誉才再次开口,“抱歉枝枝,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宁枝知道奚澜誉是为他好?,他的出发点并不?坏,只是这样的方式,她实在无法接受。 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她并非谁的附属品,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人生。 这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独立于奚澜誉,独立于爱情的。 因为宁蔓的遭遇,宁枝实在无法接受躲在对方羽翼下的生活。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不?愿意提供遮蔽了?呢? 宁枝无法容忍自己?,有一天会有一丁点处于这一境地的可能性。 她正准备接着讲,电话那头突然?咳了?声。 宁枝眼前?,忽然?出现那条奚澜誉为她准备的毛毯。 蓦地,她那处在气头上的情绪莫名散开了?一些。 奚澜誉上次等她时受了?寒,那感冒黏黏糊糊的,一直到今天都没好?。 他发觉自己?生病第一件事,便是给?她带了?毛毯,叮嘱她冷的时候必须盖上,第二便是担心自己?传染宁枝,因此这几天宁枝都在奚澜誉的强烈要求下睡在自己?的房间。 她突然?觉得,他对她这么好?,自己?是不?是不?应该为这件事而生气,但要是不?生气不?表明态度,万一下次就有更过分的先斩后奏呢。 宁枝一瞬在这两种情绪间进退两难。 她脑子也有点乱,想了?想,说,“算了?,电话里讲不?清楚,等我?晚上回去?再说。” …… 晚上,宁枝暂时没回北江湾。 她心里实在太纠结,又?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约郑一满专家出来喝酒。 郑一满拢了?下头发,摆出专家“坐诊”的态度,问宁枝,“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觉得这事儿?触碰到你的底线了?,一点都没办法接受,所以准备就这么跟他分开?” 郑一满一上来直接给?宁枝设定了?个最糟糕的情况,宁枝都懵了?,“分开不?至于吧,我?就是不?太知道,怎么用?合理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 郑一满抿口酒,“比如?” 宁枝说,“比如,如果我?很轻易地就让这件事过去?,那会不?会有变本加厉的下一次,但是如果我?揪着不?放,那是不?是有点太胡搅蛮缠了??” 郑一满轻轻拍了?下桌子,神?情笃定,“既然?你没想过分手,那这事其实就很好?办。” 宁枝虚心求教,“怎么办?” 郑一满问:“你们?俩是不?是还没就这事沟通过?”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00节 宁枝摇头,片刻后又?点头,“电话里聊了?几句,我?觉得我?情绪不?大对,就挂了?。” 郑一满“啧”了?声,摇头,“电话里不?行,你们?俩得面对面沟通。我?跟你讲,多少小?情侣最后分手都是因为没长嘴。我?猜你们?家奚总理解能力应该不?差,你也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就沟通,直接沟通,你怎么想,你就怎么跟他说。” 郑一满振振有词,“说实话,男女思维是真的完全不?一样。你如果不?说出来,让他自己?猜,到时候猜不?对,气的还是你自己?。其实吧,我?觉得你们?俩的问题,不?在于什么资产什么阶层,你们?俩差的,就是坦诚的沟通。” “他以为这个对你好?,你能接受,但其实压根不?行,你应该直截了?当告诉他,哪些东西是你的底线,他绝对不?能碰。” 宁枝若有所思,郑一满继续说,“爱情这东西是真的复杂,除了?那种青梅竹马式的,其他人谈恋爱,都是从?陌生人开始,大家以前?又?不?认识,这就是个慢慢熟悉的过程。我?们?每个人都这样,这跟你和?他之间经济上的差距真的没多大关系。再说,从?没交集的两个人突然?产生火花,那生活偶尔有点什么小?摩擦,也还挺正常。” “枝枝,现在时代变了?,我?觉得含蓄那一套效率特别低,你可以试着大胆说出你的诉求,我?觉得一个男人要是真的爱你,他肯定会从?心底里选择尊重你的想法。” 宁枝还有点犹豫,“真的吗,我?觉得他这个人其实还挺强势,万一他只是嘴上敷衍我?怎么办?” 郑一满突然?笑?了?笑?,看向宁枝身后,压低声音,“是不?是敷衍,你也得试了?才知道。这调.教男人就跟训狗一样,坚守底线,适当给?点甜头,只要底子好?,随便教一教,就是完美老公。” “我?觉得,你们?家奚总就很有潜力。” 郑一满说完,拿着包站起身,作势准备离开。 宁枝见?状,“诶”了?声,“满满,你怎么现在就走,我?还没听完……” 这是间小?清吧,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块聊天,声音细碎,但算不?上吵。 在郑一满起身的间隙,那舒缓的爵士乐切换成缠绵的情歌。 在室内缓缓的流淌。 郑一满微不?可察耸下肩,她声音突然?变得很规矩,“不?敢说了?,再说要被追杀,枝枝,”郑一满轻轻推一下宁枝的肩,“你老公来了?,就在你身后。” 就在这当下,宁枝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清香。 雪松林混合烟草的气息。 那烟草味较之寻常略重一些,宁枝猜测奚澜誉今天估计抽了?不?少烟。 她心里一瞬又?有点微微的酸楚。 有一种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在烦心的感觉。 宁枝回过头,跃过昏暗灯光,恰好?对上奚澜誉似笑?非笑?的视线。 他看着她,主动捉过她的腕,要她去?握他的领带。 宁枝下意识抓在掌心,奚澜誉便顺着那力道,俯身,是臣服的姿态,“老婆,想好?怎么训了?吗?” 第64章 夜晚, 北城市中心,fluoxetine。 细碎交谈伴着慵懒情歌,混入迷离周遭, 暧昧缓慢滋生。 任是谁, 饶有再好定力,在这?样旖旎, 轻声软语的环境中,被奚澜誉那双深邃的眼长久望一望, 也难免心中要不自觉颤一颤。 宁枝亦如此。 她是那双眼最直观的被注视者,心里一坠,攥着领带的那?只手同时收紧。 尽管已见过无数次, 尽管已由内而?外?地熟悉, 但当奚澜誉俯下身, 以这?样绝对?臣服,同时又相对?强势的神情出现在她面?前时, 宁枝心口,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加快,再加快。 好像泰坦尼克撞上海底沉睡的冰,一霎的天翻地覆。 而?她也失控。 但, 宁枝尚不知如何面?对?他, 她手下欲松,却在那?放开的一刹,被奚澜誉稳稳托住,指腹轻扫她腕心。 微微的痒, 更?深的麻。 这?间清吧位置刁钻,开在市中心略偏僻处六十八层, 有种大隐隐于市,闹中取静的意?味。 因为这?地方实在难找,因而?过来的大都是附近的上班族,大学生,喜好猎奇的游客…… 但总之,做的大多还是熟客生意?。 方才,奚澜誉一身沉黑,甫一推门而?入,那?压不住的大佬气质近乎在瞬间吸引全场目光。 这?样的人?,只消看一眼,便知他与这?里有多么格格不入。 有人?看一眼便转过身,有人?则不自觉追随着他的目光,更?有些大胆的,已在微微地摩挲酒杯。 然而?,奚澜誉丝毫没在意?这?些。 他与这?格格不入的,又何止是穿着,更?是那?周身疏离的气质。 他轻飘飘扫了眼,当他瞧见那?角落里半托着张小脸,正微微蹙眉、虚心听讲的小姑娘时,那?浑身的冷肃感才随之淡去?。 奚澜誉轻笑声,径直朝宁枝走过去?。 这?举动直接让两拨人?心碎。 一波是跃跃欲试,准备找宁枝要微信的。 还有一波是以为运气好,碰见个天菜,正准备冲一冲的。 众人?默默在心中唏嘘,这?世上的帅哥美女,怎么就没个落单的。 有些不死心的低声讨论说,兴许只是朋友呢。 结果下一秒,男人?便收起疏离,俯身,将那?在男女关系中暧昧至极的领带塞到?了人?家手里。 像一种另类的项圈,昭示着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那?不死心的一伙人?齐齐心碎。 宁枝倒是不知旁人?的心理活动,她只觉得手心发烫。 她别过头,小声辩解,“……我没有要训你,再说,”她咬下唇,“我也不敢……” 奚澜誉笑了声,并未坐下,他摩挲她腕心的手下移,转而?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捏了捏,“有什么不敢,跟我回家,给你训,嗯?” 宁枝轻轻摇一下头,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店员此时恰好拿着菜单过来,问,“先生,请问您需要喝点?什么,如果您是第一次来,我可?以为您推荐几款我们家的招牌。” 奚澜誉眼眸低垂,看一眼宁枝,微笑,“这?里有没有可?以单独谈话的地方?” 店员愣了下,“……您是说小房间吗?” “是。”奚澜誉礼貌颔首,语气柔和而?宠溺,“我需要一个相对?隐私的场合……”他顿一秒,偏头,从那?昏暗的光线中看向宁枝,“用来哄老婆。” 奚澜誉这?慢条斯理的三个字,恰如在平静的湖面?扔了颗小石子,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宁枝脸瞬间烧起来,她拽一下他的手,小声开口,“……你胡说什么?” 奚澜誉轻笑,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不是吗?”他俯身,故意?将字音咬得有些重,“老婆?” 店员霎时一脸“天呐我要磕晕了”的表情。 宁枝羞耻感爆棚,她直觉奚澜誉就是故意?的,但当她看过去?时,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又让她找不到?一丝证据。 宁枝莫名感觉有点?受挫。 店员满面?笑意?,有种将他们送入洞房的即视感,“先生,虽然我们家小房间今日不开放,但我可?以跟老板说一声,为您跟您太太破个例。” 奚澜誉站定,准备道谢,宁枝忙揪住他的衣袖,轻轻扯了下。 奚澜誉目的达成,见状笑了声,“多谢,但我想已经不必了。” …… 至此,宁枝确信,奚澜誉就是有意?为之。 于是,任他一路如何言语,宁枝都很有原则地,未曾再搭理他半个字。 车辆行驶过程中,宁枝不由思索起两人?的关系。 待她复盘完,她很悲观地发现,在两人?的关系中,奚澜誉好像总是掌握节奏的那?个人?。 哪怕明明是他强势、霸道、未同她提前商量,哪怕他知道自己做错,他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依旧是那?么游刃有余,高高在上。 宁枝想,上位者俯身,是否只是被爱者的一时错觉? 她深吸一口气,偏头,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久久得不出答案。 …… 两人?回到?北江湾,刚一进门,宁枝便被一股大力席卷,她后?背触到?冰冷的墙面?。 奚澜誉长手一伸,揿开,屋内灯光倾泻而?下。 宁枝就沐浴在这?光里。 她下颌被奚澜誉两指挑起,他看着她,目光很具攻击性,但开口时,语气却是示弱的。 奚澜誉忽埋首在她颈间,低声唤,“宝贝……” 宁枝此时两手正被他扣着,她微微挣了下,察觉挣不开,那?迟来的委屈便渐渐泛上来。 她一双眼立时雾蒙蒙的,像是要哭,嗓音带着微微的颤意?,“……奚澜誉,你根本?没意?识到?你错在哪里。” 这?是个肯定句。 宁枝看他一眼,反正也推不开,她索性任由他靠近。 宁枝垂眸,“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需要的不仅仅是好,我想要平等,我想要你做一件事的时候,你的心里是尊重我的……” 奚澜誉停下,微微皱下眉,扣着她的力道渐松,“嗯?” 宁枝抽抽鼻子,将他往外?推了推,奚澜誉顺着那?力道往后?,略微低头看她。 宁枝说,“比如,你擅自调动我工作?这?件事,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你就没有把你放到?跟你同等的这?一层级。在你心里,我是弱者,我是需要被照拂的,而?弱者根本?没有资格决定自己得到?的是什么……”宁枝小声说出憋在心里的那?句话,“我觉得,你默认将我当成了你的附属品……” 话说完,宁枝意?外?松了一口气。 那?些闷在心里许久的话就这?样讲出来,她整个人?竟有种意?外?的轻松。 好像沉重的躯壳终于扔掉束缚她的枷锁。 奚澜誉沉默片刻,问,“枝枝,可?以告诉我,你这?样执着呆在北医是为了平等,还是你真的喜欢?” 宁枝仰头,她听了这?话,依旧很委屈,“我当然是真的喜欢。” 她嗓音很轻,“其实妈妈去?世后?,我一度消沉,变得很麻木,甚至当初选择学医,也不过是因为,我觉得好像在我的生活里,我跟这?份职业的接触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当时想,那?就选这?个看看吧。但是后?来,”宁枝顿了下,接着说,“后?来当我真的开始工作?,当我看到?形形色色的病人?,那?些努力的,艰难求生的,或年轻或年老的面?孔,我才明白我这?份工作?的意?义。”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01节 她看着奚澜誉,眼睛里好像有细碎的光,“我可?能……是在尽可?能拯救一个家庭的笑容……” 室内一时陷入沉寂。 良久,奚澜誉开口,“抱歉。” 他嗓音有些感冒尚未痊愈的哑,手上那?禁锢着宁枝的力道慢慢卸下。 他碰一碰宁枝的脸,再次认真重复,“抱歉,枝枝。” 不知为何,在这?夜晚,奚澜誉看着,莫名的有种寂寥感,他说,“……我不知道。” 说我,他俯身,将宁枝抱坐到?沙发上,他亲亲她的脸,柔声问,“还有哪里不满意?的,今天可?以一并讲出来。” 宁枝听了这?话,不由诧异地看他一眼。 奚澜誉见状,耐心解释,“对?我而?言,爱人?是个很陌生的领域。宝贝,从这?件事来看,我想,我可?能还是没有做好。” 宁枝小声问,“真的可?以都说吗?” 奚澜誉笑了声,“当然。” 宁枝抿唇,一瞬有点?紧张,“除了刚刚说要尊重我,然后?,做任何跟我事业或生活有关的决定前,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外?。其他……”宁枝小小咽一口口水,“我以后?想在家里吃螺狮粉,炸鸡,火锅,榴莲,烧烤,泡面?……” 奚澜誉刚刚见她那?神情,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 他有点?无奈,指尖捏捏宁枝的脸,“馋成这?样,我有不让你吃吗?” 宁枝小声:“那?还有……我不喜欢把东西摆得那?么整齐……” 奚澜誉嗓音温润,笑了声,“知道了,以后?我做。” 他手动了下,扣住宁枝的腰,问,“还有?” 奚澜誉平常回来,习惯先脱外?套,再松领带,然而?今天,不知是故意?还是忘记,那?领带依旧打得整整齐齐。 宁枝凑过去?,无意?识抓着他的领带,小声说,“如果你保证以后?都能做到?的话,那?就没有了。” 奚澜誉俯身吻一下她的唇角,眼眸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老婆的话,我哪敢不听。” 宁枝被他亲得发痒,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捂住他的唇,“……公平起见,你对?我有没有别的要求啊?” 奚澜誉不假思索,热气扑在宁枝掌心,“有。” 宁枝微微皱眉,心下不由紧张。 她将手放开,奚澜誉捞过,送至唇边亲了亲,开口,“枝枝,我要求你,哪怕工作?再忙,也必须以自己的身体为重,我不想去?接你的时候,再看到?你一张小脸煞白得像张纸。” 宁枝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些?” 奚澜誉点?头:“就这?些。” 宁枝心里积压的那?点?气本?就不足,如今,更?是在听到?他这?些话的瞬间烟消云淡。 其实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宁枝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奚澜誉对?她究竟如何。 不然,她也不会?在工作?即将出现偏差的情况下,依旧没想过要分开。 宁枝觉得,大概除了外?婆以外?,这?世上再不会?有除了奚澜誉之外?的人?将她如此珍之重之地捧在手心了。 虽然说,不能看一个男人?嘴上说什么,要看他具体做了什么,可?像奚澜誉这?样,既说又做的,难道不是更?好吗? 宁枝心下一动,主动搂住他脖子,软声撒娇,“怎么办,我觉得你好像好得有点?过分了……” 怎么说呢,她确实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似乎从小时候开始,她的人?生总是与不幸挂钩。 那?时外?婆常说,人?生祸福相依,当你觉得苦,兴许就离福不远了。 宁枝从前不信。 初见奚澜誉那?天,她刚从南城见完宁蔓回来,心情谈不上平和,更?别提好。 她本?来都不想赴约了,可?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奇妙,她偏偏去?了,偏偏见到?他。 他们本?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生突然开始缓缓靠近。 命运这?双大手终将她的苦难轻轻拂去?…… 宁枝不由弯唇,她凑过去?,亲亲奚澜誉的唇角。 两人?刚回来时,天气灰蒙蒙的,瞧着似乎要下雨,但现在,不仅半点?雨珠未落,那?藏在云层的月也渐渐露出全貌。 奚澜誉就着那?月光,蓦地轻笑声,他看向怀里主动献吻的小姑娘,“既然觉得我好,那?我是不是可?以再要点?奖励?” 宁枝略抽身,后?仰着对?上奚澜誉黑沉的眼眸,“嗯?” 奚澜誉忽然凑近,他的手掌住她脸颊,腰侧那?只意?有所指地流连,他勾了勾唇,嗓音磁沉,并未直接亲她,而?是活学活用,很尊重地问宁枝,“请问,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第65章 淡白?月光, 清浅呼吸,柔柔穿过指缝的风。 宁枝微微偏一下?头,几乎霎时, 她?感到落在耳畔的那道呼吸变得有些急。 宁枝手指蜷缩, 不由揪紧绵软的毛衣裙,她?闭眼, 睫毛不自觉发颤,然而等待片刻, 那吻却?迟迟未曾落下?。 奚澜誉揉了揉她的发顶,退开稍许,“感冒还没?好, 会传染。” 奚澜誉自制力惊人, 在这样的时刻, 依旧可以对抗本?能。 但宁枝不行。 她?是普通人,她?不想克制, 也不愿克制,何况,怎么可能克制得住。 月色这样美,气氛恰到好处。 内心的冲动来得迅疾而猛烈。 宁枝深吸一口气,微仰头, 指尖拂过衬衫柔软的面料, 上移,抓住那扣得严严实实的领口,下?拽。 奚澜誉稍愣片刻,唇角稍勾, 一如既往地纵容。 他顺着那力道,一手撑在沙发后侧, 一手抚过她?后脑。 宁枝顺势闭眼,她?两手勾住他脖颈,贴上去,但并未吻他,只视线轻轻掠过,咬一下?唇,深深看一眼,继而觉得奚澜誉那眼镜碍事,宁枝伸手摘了,随手搁在沙发边缘。 奚澜誉笑一声,“真不怕?” 宁枝一鼓作气,未说话,亦未停顿,她?主动地,看他一眼,转而仰头,挑起刚刚的那个吻。 她?在用行动回答他方才那个问题。 先是试探性地浅尝辄止,待她?尝到一点甜头,唇齿间干净白?茶与清冽雪松气息交换,糅合,她?渐谙其法,手心无意识地摩挲他的后颈,急切地拉着他向下?。 奚澜誉引以为傲的清冷、自持、理性,在这一刻,被她?轻易瓦解。 他手下?力道加重,因毫无镜片遮挡,他微眯了眼,那深沉的眸隔着月光看向宁枝。 从?前第一次见她?,只觉得她?白?。 并非单纯南城姑娘的白?,而是透着易碎、倔强,胶片质感一样的苍白?。 像一株幽静的昙花。 无声绽放。 然奚澜誉实则并不喜欢,他的生活本?就?是深海下?压抑的游鱼,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捧淡水,缓不了,甚至激不起一圈涟漪。 她?是极好的合作伙伴,是知进退的聪明?人。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至少他那时这样想。 他游刃有余地同她?谈条件,高?高?在上地俯视她?。 在这场合约,这场协议中,他向来是那个主宰一切的赢家。 可感情哪里?会有赢家。 他习惯井然有序,习惯平淡如水,习惯陷于黑暗。 从?未想过,一刻也未曾预料,将这捧水拂开,底下?藏着怎样的秘密。 奚澜誉俯身,近乎带几分凶狠地反客为主,咬住她?的唇。 怀里?的小姑娘颤抖而勇敢,炙热而滚烫。 她?并非淡水,绝非幽昙,唇齿交缠之际,近乎是一瞬,脑中闪过一道念头。 开在悬崖峭壁的一株白?色山茶。 花卉柔软,花蕊香甜,然而那枝蔓却?坚韧不拔,迎风不惧。 室内弥漫着一股秋意将去,而冬夜渐至的萧瑟与寒凉。 宁枝攥住奚澜誉游走?的指尖,呼吸停顿,颤颤,那微凉的此刻亦发烫,恰如他们?彼此靠近的内心的共振。 主动索取,被动承受。 这场沉溺于冲动的亲吻很快变由奚澜誉主导。 月色摇晃,黑夜沉沉。 宁枝意识恍惚,不知过了多久,待奚澜誉几欲放开她?时,她?近乎是下?意识地便攥住了他的袖口。 奚澜誉停下?,两手撑在她?身侧,垂眸看向她?。 宁枝抿唇,声线发紧,心口因紧张而不自觉加快,她?轻轻开口,邀请,“……奚澜誉,我听说一个不太科学的偏门,好像可以治感冒,你想听听吗?” 奚澜誉轻笑,“嗯?” 他嗓音有点哑,每每这时,他只要一开口,无论?是低笑,抑或是轻语,都能叫人呼吸漏掉一拍。 致命的沙哑,却?又格外的性感。 宁枝不自觉吞咽,尚未放开他,因而稍微用力,他便顺着她?,亲昵地将她?搂进怀里?。 宁枝微微抬头,凑到他耳边,咬字很轻,近乎耳语,呼吸像一簇带着火星的羽毛,拂过奚澜誉耳畔。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02节 几乎是在宁枝讲出那两个字的瞬间,奚澜誉按着她?肩膀的手便用力收紧了。 寂静无声,幽蓝沉默的海底燃起一团火。 越烧越旺,越烧越高?,好像将他的心脏也一同点燃。 说不清是何时开始的,那要下?不下?的雨最终还是开始了。 秋雨总是缠绵,然而今夜的雨,却?犹如夏风,淅淅沥沥后,便兜头泼下?,豆大的雨珠打在那扇落地窗上。 一下?又一下?,从?未如此猛烈的。 分不清眼前蒙上的是水雾,还是因为那窗被雨打湿,总之,被迫伸手触上去,滑落一道明?显的痕迹。 腕骨伶仃,一手便可圈住两只,禁锢,不可逃。 月光洒落,在月几月夫上灼烧。 微烫,轻微发抖。 今夜月色真美,不光美,将那月中人,也映得格外的白?。 十一月底,适合山茶花盛开的季节。 奚澜誉护着的那朵,置于悬崖峭壁上的,也终于在他的掌中绽放。 - 沙发,卧室,淋浴间。 宁枝最后在中午才醒来,她?略微动了下?,浑身散架般难受,转而愣愣看着天?花板,迟钝地眨一下?眼睛,那些混乱的记忆在顷刻涌入。 许是有过多次尝试,只初始有轻微的不适,旋即,她?便感觉自己实则处于一种沉醉与崩溃的边缘。 沉醉是因她?期待。 而崩溃则因他恶劣。 像故意试探,又似压抑已久,总之裹挟风暴,将她?毫不留情吞没?。 直到此刻,宁枝尚有些回不过神。 那些感觉依旧清晰,纷乱的,无序的,忽然想起什么,宁枝猛地低头,瞧见那一片交错的斑斓。 她?脸骤然发烫,撇见肩侧亦如是。 不过幸好,在宁枝羞耻到无地可容时,她?忽想到如今是深秋,上班与出门可以用高?领毛衣挡一挡。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身侧,贴着她?耳畔,在这瞬间,响起一道磁哑的声线,同时,横亘在她?腰间的手臂动了动,微微用力,收紧,将宁枝往怀里?一带。 奚澜誉低头,亲昵地在她?额角亲了亲,“早安,宝宝。” 宁枝面色一下?发烫,她?抬头,撞入他似笑非笑的眼眸,脑中一瞬想起,那时他附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的。 “宝宝……” “好乖……” “枝枝……” “宝贝……” “老婆……” 每一个日常的称呼,在他的口中,在那样的时刻,都变了味道。 他每说一次,宁枝的脸便红一分,她?捂住脸,小声,“别……” 奚澜誉捉住她?的腕,挪开,检查一番,低笑着再唤一声,“枝枝,你撒谎。” 他要她?自己去感受,“你看……分明?很喜欢。” 掩映在夜色中那张坏地坦荡的脸同眼前人重叠,宁枝感觉自己又开始浑身发烫,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然而一出口,那微微发涩的嗓音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思,“……早。” 奚澜誉轻柔地,微笑地,抚摸她?的脸。 宁枝面色愈加不正常地发红,她?体温升高?,紧咬下?唇,没?忍住,口亨了声,柔软被褥现出囫囵。 贪心的猎人害怕将小兔子吓走?,只好在最初按捺住自己,待小兔子主动落入陷阱,他才开始一点点地吞吃。 不急,甚至是慢条斯理的。 但一定是索取,竭力地索取。 宁枝深深呼出一口气,“……你,怎么又……” 奚澜誉笑了声,捉她?的手腕,要她?感受,“他太喜欢你,你看……不肯……下?去……” …… 从?未如此确切体会过,何为欲罢不能,何为情不自禁,那些理智、斯文统统撕掉。 显露的是一个男人对爱人的本?能。 宁枝先还不知这招对感冒究竟好不好使,其实只是当时脑子发热,随便找的借口。 但是三天?后,她?疑心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奚澜誉的感冒倒是好得彻彻底底。 但是宁枝成?功在日日夜夜的辛苦工作中被折腾得开始有了流感的症状。 开口提议的那瞬间,她?绝对没?想到,这玩意还能靠转移治愈。 当然,这只是她?私下?里?的玩笑话。 宁枝尚且不至于这点专业性都没?有,原因自然是某人蓄谋已久,那次被打断后积压的不满更是在她?的那声邀请中,彻底释放。 于是就?吃得多了点,急了点。 第二天?,宁枝默默吸着鼻子去上班。 路过楼层大厅,小护士喊她?问一些事情,问完后,她?看眼宁枝面色,笑着问:“宁医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气色这么好。” 宁枝扯了下?口罩,玩笑回,“……戴着口罩你都能看出来?” 这话是在笑骂小护士胡说,她?感冒着呢,气色哪里?好。 然而小护士一本?正经,“宁医生,我坐在这,每天?看到的人好多,这人今天?什么心情我可大概看得明?白?。” 宁枝确实心情不赖,她?来了点兴致,双手插口袋,倚在护士台,“怎么说?” 小护士笑了笑,“宁医生一进门整个人轻快地都像要飞起来了,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这要说真没?好事,我可不信。” 宁枝无声咬下?唇,莫名?有点耳热。 其实也没?什么好事,不过……如果把奚澜誉目垂了算一件的话,那……宁枝点下?头,“大概,是有一点?” 小护士要她?详细说说。 宁枝怎么可能讲,赶紧摇摇头,说改天?。 小护士不肯,宁枝边撤边瓮着声音眨眼,“秘密。” …… 今天?诊室不大忙,宁枝按例做完手头事,转了一圈,好像也没?人需要帮忙,她?便坐在座位上,一边轻点手机,一边发呆。 也不知奚澜誉现在在做什么。 明?明?已经在一起有段时间,不知是因关系的深入,还是因那场坦诚的交谈,宁枝从?未像此刻这样,刚刚分别便又开始惦念。 好像又一次陷入热恋。 宁枝两手托脸,眨了下?眼睛。 按照往常,奚澜誉现在大概是在开会。 可不知怎的,就?是突然很想他,还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秒回她?的消息。 大概每个恋爱中的女生,都会忍不住试探自己在对方心里?究竟占有怎样的分量。 宁枝垂眸,握着手机编辑。 「枝枝:奚澜誉,你在干嘛呀?」 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宁枝其实没?指望奚澜誉会秒回,毕竟这个时间,对他而言一向忙碌。 她?又不是小女孩,真的将秒不秒回当□□不爱的证明?。 然而,近乎是在他发出去的下?一秒,奚澜誉的消息便回过来,“在想你。” 意识到他或许也与她?一样,正在体会这种莫名?的,缠绵的情绪,宁枝不由弯唇,笑了笑。 她?重新低头看手机。 「枝枝:想我什么呀?」 奚澜誉回了条语音,像他的风格,言简意赅,少说多做。 宁枝点开,面色一霎发烫。 窗外微风拂过,宁枝在那风中,听到奚澜誉磁沉的嗓音。 他慢条斯理,一字一顿,近乎贴着她?耳畔,语气意味不明?,“宝贝,想跟你……” 最后那一个字,他咬得格外轻,尾音拉长,听着便有点类似于作字,但是是加重的。 宁枝咬下?唇,她?忽然发现,奚澜誉这个人,就?算隔着手机,也有将她?弄得面红耳赤的能力…… 第66章 语音发出, 久久未得到?回应,奚澜誉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抄兜, 一手捏着手机, 短促地笑一声。 猜到?宁枝脸皮薄,大抵不会再有消息进来。 奚澜誉将手机随意搁至桌角, 指尖屈起?,在桌面点了下。 张屹恰于此时推门进来, “奚总,会议快开始了。” 奚澜誉闻言,起?身, 整了整衣襟, 见张屹依旧站在原地, 神情几?近欲言又止,他?睨了眼, “还有事?”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03节 张屹犹豫片刻,回,“……奚总,董事长也来了。” 奚跃霆每次过来都没什么好事,张屹身为奚澜誉的助理, 自然对他?颇有微词。 因而这汇报的态度也透着几?分微妙。 然奚澜誉听了这话, 面上毫无波澜,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无,他?只淡淡应了声,步履未停。 张屹无声叹口气, 跟在身后。 他?只是助理,自然不够格知晓他?们父子间这微妙的关?系, 但隐约不解,怎么会有父亲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分明,分明奚总已做得足够好,不会有人比他?更好。 接下来的这场会议,因为奚跃霆的加入,果然便进行地不太愉快。 结束后,奚澜誉下颌线紧绷,去一旁的茶室煮茶。 水雾弥漫,茶香氤氲中,那门被轻轻扣了一下。 奚澜誉沉声,“一会再?来。” 话落,门依旧被推开。 奚澜誉一手夹烟,微蹙眉,不耐地抬眼望去。 淡白烟雾中,宁枝那张脸生动极了,眉眼一弯,噙着笑,“奚总不会要赶我走,这么无情?” 奚澜誉戴一副半边金丝眼镜,瞧过来的眸子黑沉沉的,但绝非冷漠,而像幽寂海面卷起?的一簇浪,一闪而过的惊诧。 他?顿了下,眼眸微眯,一开口便带点烟嗓,“张屹找你来的?” 宁枝倚在门口,将包放下,见过奚澜誉情难自禁的一面,宁枝并不会再?怕他?这浑身的低气压,反而又笑了笑,故意撒娇,“我就不能?自己?想来吗?” 猜到?奚澜誉大约是那种严于御下的个性,她想了想,补充,“真的跟他?没关?系,你可别乱迁怒人家,我看他?本来就挺怕你的了……” 奚澜誉听罢,那神色缓和几?分,他?将烟一掐,拽了下领带,伸手捞过宁枝的腕,略使了些力气,往内一带,她便被他?抱坐至腿上。 奚澜誉似乎尤其喜欢这样抱她,有一种无言的亲密感。 宁枝顺势两手勾住他?脖颈,这位置十分方便奚澜誉,他?微偏头,在宁枝脸颊亲了亲,嗓音很低,“今天不忙?” 宁枝点头“嗯”了声。 她还计较着奚澜誉方才那反应,盯紧他?眼眸,力图不放过任何微表情,“……不想我来?” 奚澜誉指尖捏捏她的脸,方才煮过茶,靠近时,便送来一阵清幽的茶香。 宁枝听到?他?磁沉嗓音,慢条斯理解释,“怎么可能?。” 宁枝:“那为什么……” 奚澜誉挑下眉,挺倨傲地解释,“我的助理,一出事,就找我老婆救场,像什么话。” 宁枝眨下眼。 她过来是巧合,但张助找她救场倒是真的。 她在电梯间听张屹提了两嘴,说是奚澜誉今儿心情不大好,连他?都触好几?次霉头,他?试探着问,宁小姐一会可不可以稍微…… 稍微什么,宁枝想,大约是让她哄哄奚澜誉? 毕竟老板板着张脸,他?们这些下属日?子也会不大好过。 宁枝不问为什么,奚澜誉想说的事情自然会说,但若是不想说的,她就算问了大抵也没用。 他?这人实在太自傲,从不肯像有些男人那般,用伤疤换取女人的同情与爱怜,更是别扭地不愿对她轻易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宁枝伸手,勾勾他?领带,她是真有心哄他?,那指尖游走,意有所指地在上面打圈,“奚澜誉,你觉不觉得,这里很适合接吻啊?” 茶室内仅他?们二?人,晚霞从那扇大开的窗钻进来,暖澄的光铺就,室内莫名带点缠绵的意味。 惹得人不觉有股冲动。 初冬的风有些凉,但不知是这里近乎恒温,还是两人靠在一起?,宁枝倒是感觉不到?冷。 反而有些微微的燥意。 她低头,看一眼奚澜誉微动的喉结,不自觉吞咽,口有些渴,宁枝下意识伸手去够奚澜誉面前那茶盏,却?在碰到?那瞬间,手腕被忽的按住,茶水随之晃了一晃。 奚澜誉另只手附在她后脑,用力下压,带几?分灼热的呼吸落在宁枝唇畔。 他?在这种事上一向懂得怜香惜玉,初始为照顾她的感受,哪怕神情凶狠,但那动作却?总带几?分克制。 然而今日?却?不然,宁枝觉得自己?被深深禁锢在他?怀中,他?那掌从手腕移至腰侧,掐得她软肉发疼,连呼吸都透着股艰涩的微苦。 是他?刚刚饮过的茶味。 比寻常的都要更苦一些。 宁枝微怔,然而这只是一瞬,片刻后,她便无暇思考,只难-耐地紧紧攀着他?的肩。 她今天穿一套紧身毛衣裙,中间以暗扣相?连,然奚澜誉不知怎的发现?其中诀窍,指尖轻轻挑了下。 那带着凉意的风钻进来的瞬间,宁枝愈加抱紧他?,不由瑟缩,后背抵上冰冷茶桌,宁枝仰起?脆弱脖领,余光内瞥见那依旧冒着热气的茶壶,她呼吸一顿,近乎是在瞬间品出几?分大俗即大雅的荒诞感。 在这样的雅室行世上顶俗之事…… 宁枝咬下唇,奚澜誉是不在意,可她却?觉得羞耻得要命。 宁枝不由搡一下身前,不太重?的力道,但足以使他?暂时停下。 奚澜誉尚未摘眼镜,一般若不到?那种时刻,他?似乎更喜欢一边描摹,一边仔细欣赏,那纯白山茶绽放的瞬间。 近乎是一种恶劣的习性。 带几?分漫不经心,但又能?从那微动的眼眸中品出迷恋的意味。 宁枝避开他?那近乎炙热的视线,小声,“不行……这里以后不是还要招待别人……” 她承认,方才那主动,有刻意勾引的成分。 但宁枝忽略后果,她主动将自己?送入狼口,却?未曾预料撩-拨恶狼的代价。 如今,她即将自食其果。 室内气氛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妙的属于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奚澜誉低低笑一声,抱着宁枝向外走。 他?故意在那办公?桌前停留,意味深长看一眼。 宁枝更慌了,她以为奚澜誉是想换个更刺-激-的地方。 她挣扎着要下来,奚澜誉低笑声,掌下不轻不重?拍了下,嗓音有点哑,他?看向她,眼眸危险,似笑非笑,“枝枝,你该不会以为,我这只有茶室吧。” …… 当然不只有茶室,奚总这里什么都有,甚至还齐全?到?备着那玩意。 宁枝在他?拿出来的那瞬间,便恍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究竟谁才是狩猎的那一个。 一小时后,宁枝看眼皱皱床单,红着脸慢吞吞套裙子,那些绯色记忆未褪,她脸颊在夕阳的映衬下便格外有种娇羞感。 奚澜誉没忍住,又撑着手臂捞过她想亲。 宁枝都有点ptsd了,她赶紧挡住,小脸尚且没什么威慑力地板着,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干得要命,她空咽一下,“……你别,离我远点。” 奚澜誉笑一声,“为什么?” 宁枝瞪他?,虽没说话,但那意思明晃晃写着:你还有脸问我。 奚澜誉好像格外喜欢她这炸毛的小模样,唇角稍勾,硬是钳住他?的手,要凑过来亲她的脸,他?那动作温柔,然而附在宁枝耳侧的话却?是丝毫不加遮掩的浪荡,别气了,不就是没听你的,折腾地久一点吗。 宁枝套裙子的手一顿,脸颊红得更透了。然后奚澜誉却?还不准备放过她,他?看着她那因猛烈过后尚有些红肿的眼眸,笑一声,毫无脸皮地袒露心声,上回你又不肯…… 宁枝紧急回身捂他?的嘴。 奚澜誉笑了声,配合闭嘴,只是那眼神却?依旧慢条斯理地,像餍足后蛰伏的豹。 宁枝警惕看他?一眼,将手放开,手伸到?后面去系暗扣,奚澜誉自然而然地俯身接过这项工作。 他?做事一向有始有终,谁解谁系,原则到?位。 被他?指尖拂过的地方微微发着烫。 宁枝抿唇,无意识蜷缩着,攥紧那方才用过的枕头一角,她小声,尚且紧绷,“就这一次,下不为例的。” 奚澜誉不太诚心地“嗯”一声。 有一就有二?,下次还敢。 宁枝瞧着他?心情似乎确实好上许多,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比起?问张屹,宁枝还是更愿意奚澜誉亲口告诉她。 奚澜誉听了,神情没什么波动,只轻推着宁枝起?身,两人一道向外走,待行至停车场,坐进车内,沉默良久的奚澜誉才开口,嗓音有些磁沉,“枝枝,过段时间,我大概得去趟欧洲。” 宁枝搭在膝上的手微微紧了紧,“……为什么?”她顿一下,偏头看向奚澜誉,“这么突然?” 奚澜誉手肘屈起?,撑在窗沿,看着有种与车窗外夜色融为一体的缄默。 他?拿下眼镜,深深闭眼,揉了下眉心,嗓音淡漠,“奚跃霆给我找了点麻烦。” 宁枝一瞬想说,何必在意他?,你又不欠他?什么。 可当她从那淡漠的嗓音中听出几?分疲惫时,她指间扣了下掌心,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毕竟是一条人命。 毕竟在他?年少时,所有人的指责都是朝向他?的。 宁枝深深呼出一口气,北城起?薄雾,车辆行驶在迷途,窗外风景倒退,她突然觉得看不到?方向。 可那看不到?方向的又何止她一个。 宁枝伸手去握紧奚澜誉,他?指尖覆一层湿润,是方才清洗时尚未蒸发掉的,她俯身亲了亲,索性头一偏,枕在他?身上。 那寂静的车内,一瞬飘来的清冽雪松香,让她不由去想,或许他?并非不知,只是跨不过……这近乎无解的心结。 - 北城附医旁的咖啡馆,宁枝推开门,环顾四?周,找到?那大剌剌坐在最显眼位置的卫浮了,她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抱歉,临时有点事,来迟了。” 卫浮了大气摆手,“没事没事,不过嫂子,你今天找我是……” 宁枝两手交叠,搭在桌上,她坐正,认真看向对面的人,语气郑重?,“听满满说,你跟奚澜誉是从小就认识的,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04节 今天分明是个好天气,卫浮了却?不知怎的,莫名望出几?分阴霾的意味。 他?神情下意识一顿,因为知道宁枝在问什么,所以他?的语气才格外沉重?。 奚澜誉的沉默寡言是天生,但那冰冷淡漠地不像个正常人,却?绝对是后天促就的。 奚跃霆与陈岚因当年将他?领回家,予以最严苛的教育,那态度,其实俨然是将他?当继承人在培养。 因而虽苦,但奚澜誉脑袋聪明,倒也应付自如。 然而上天总爱开玩笑,在他?们二?人终于真心在奚澜誉身上投入几?分爱护时,陈岚因竟然怀孕了。 半路来的便宜儿子哪里会有亲儿子重?要。 再?加上两人老来得子,近乎将孩子宠得跟什么似的。 奚澜誉此刻的身份便极度微妙起?来,他?们在培养他?的间隙,不停给他?灌输,若他?们以后去了,这弟弟便是他?的责任的思想。 简而言之,就是这孩子太金贵,以后也不用会什么,横竖有奚澜誉这个样样出色的大哥挡在前面。 没人知道奚澜誉心里究竟乐不乐意,但在外人看来,他?虽成日?冷脸,但对那弟弟却?是真没话说。 可上天再?一次开玩笑,意外发生,这微妙的平衡也被彻底打破了。 陈岚因接受不了打击,一腔悲恸转为愤怒,尚在读初中的奚澜誉便理所应当成为她发怒的承受者?。 谁让他?倒霉,谁让在场的只有他?。 这件事不知从谁的嘴里传出,甚至连学校里都闹得人尽皆知。 人性之恶,向来不分年龄。 甚至因年纪小,成熟三观尚未形成,那恶意来得反而更猛烈些。 奚澜誉被孤立,被针对,被人背后嚼舌根,说他?是杀人凶手。 卫浮了抿一口咖啡,语气是难得的正经严肃,“那时候我跟他?关?系还不大好,虽然我们俩是同桌吧,但你知道,他?这人根本不稀的搭理我,要不是为抄他?点作业,我也不高兴天天跟他?后面。” “后来我有一次吧,看见人间往他?抽屉里塞那些恶心的玩意,就没什么毒,但乍一摸到?真的慎得慌,我特瞧不上这些下作手段,当即扔了书,跟人干了一架。” “后来我俩一起?被孤立,但奚澜誉这人吧,虽然冷冰冰的,但他?其实什么都懂,从那之后,这小子就开始主动借我抄作业了,我俩关?系从那就开始好起?来了,毕竟难兄难弟嘛。” 在那之后,奚澜誉也跟人打过一架。 他?这人动手狠,专挑那不见伤的地方下手。 估计是压抑太久,将人打得一个月都没敢来上学。 其实老师懂得这些,陈岚因也懂得,但在那人的家长跑来学校要个说法时,他?们还是照旧将矛头对准了奚澜誉。 只字不提那人之前做的,只抓着奚澜誉的错。 雪花落下的时候,每一片雪都不无辜。 因为他?向来不屑替自己?申冤,所以不会哭的孩子当然没奶吃,奚澜誉被陈岚因扔到?山里一个多月,美名其曰管教他?,实则是为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无法恨自己?,所以只能?恨这个被她带回的外来人。 宁枝指尖发颤,“是哪里的山?” 卫浮了:“就郊区,那鬼地方,我还去过一次,除了风景不错,真是鸟不拉屎,我在那住了一晚,差点没给我吓出个好歹来,我都不知道奚澜誉是怎么熬过来的。” 宁枝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上次过去,她临走时发现?不远处有个房子,想过去,却?被奚澜誉三言两语挑开了。 宁枝深深吸气,他?分明让她拥抱他?的灵魂,却?从不愿袒露他?自己?的伤口。 宁枝有些艰涩地问,“……之后呢?” 她太想知道,奚澜誉避重?就轻,不肯告诉她的那些年少岁月,他?都发生了什么。 “之后……”卫浮了看了眼外面那天,却?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个下雨的夜晚,他?这样好脾气的人陷入回忆,也难得现?出几?分薄怒,“之后,陈阿姨去世,其实这事大概也就我一个外人知道了。那天真是机缘巧合,我当时大概猜到?一点他?家里的情况,但我又不好说什么,再?说,我一个男的成天缠着另一个男的,也挺怪的。” “不过偶遇就不算了,那时候我正好在医院拔牙,忽然见到?奚澜誉出现?在走廊,我想去跟他?打个招呼来着,结果他?走太快,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进了病房,我寻思他?大概是去看陈阿姨吧,毕竟听说她生病还挺严重?的,结果才靠近,我就从门缝里看到?……” 卫浮了有点说不下去,他?呼出一口气,“我看到?陈阿姨揪着他?的衣领,她那时候特别瘦,最后那表情看着恐怖得要命,我觉得都不能?用狰狞来形容,她那眼神怨毒地我回去都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宁枝嗓音很轻,像那雨天起?的雾,“……还有吗?” 卫浮了说:“没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那天陈阿姨去世。而她去世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不停地问奚澜誉,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他?……” “我当时就不明白,她怎么能?这样,她自己?难道不清楚那真的是场意外吗,早就定过性的啊……” 卫浮了说完,深深劝说自己?,死?者?为大,死?者?为大…… 宁枝却?突然觉得呼吸不过来了,她耳膜嗡嗡响,心里,嗓子眼堵得不行。 回去的路上,她脑海中不停盘旋着卫浮了后来说的话。 “奚澜誉这人其实特有责任感,你看他?现?在对北辰就知道,他?当年只是没说,但这不代表他?不自责啊,陈阿姨怎么能?……她怎么能?说那种话呢……” “她那是要逼死?他?啊……” “要是别人,在这种压力下,恐怕早就已经承受不住自杀了吧。” …… 信息量有点大,太多太多宁枝不知道的事情。 她整个人都好像麻木,连那推门的动作都是机械的。 进去后,她怔怔的,连背后的门都忘了关?。 客厅里开着灯,有地暖,但宁枝似乎感觉不到?,她沐浴在那光里,只觉得黑,觉得冷,眼前发晕,牙关?发颤。 直到?陷入熟悉的怀抱,宁枝才终于慢慢地找回一点意识。 她紧紧圈住奚澜誉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深深嗅一口,环抱在他?身后的指尖必须用力,更用力地嵌入肉中,她才能?压抑自己?流泪的冲动。 不想再?扒一遍他?的不堪,不想令他?更苦闷,所以不能?,不能?言语。 奚澜誉似觉得诧异,他?身体僵了下,但很快将她抱紧,他?伸手顺着她的发,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的姿态。 “怎么了?”他?柔声问。 宁枝摇头,轻轻地摇头。 只要想到?卫浮了跟她说的那些,宁枝便控制不住地身体发抖,她紧紧咬着牙关?,好叫奚澜誉不要看出来。 ——要是别人,在这种压力下,恐怕早就已经承受不住自杀了吧。 ——其实奚叔叔就是见不得他?幸福,也见不得他?过得好,他?原来想让奚澜誉结婚的对象,就是小时候带头孤立他?的那女生,真恶毒。 ——他?就是要他?永远活在愧疚里,永远别见着光。 ——他?们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在经历什么吧,他?们只是为自己?的愧疚编造出了一个无辜的凶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遇见奚澜誉之前,宁枝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爱上某个人,因他?心疼,为他?落泪。 可是在遇见奚澜誉之后,宁枝亦不敢设想,倘若自己?的人生没有他?的可能?性。 因为知道拥有的滋味,所以便格外害怕失去。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足够令她感到?绝望。 宁枝迫切地要为奚澜誉做一些什么,哪怕徒劳无功,哪怕无功而返,都可以。 只要让她去,她必须要去做。 如果不做点什么,如果假装不知,如果就这样单方面地接受他?对她的好,宁枝想,自己?大约会心疼地疯掉。 爱一个人,就像奚澜誉心疼她在钱家所遭受的那些一样。 她也一样心疼,奚澜誉少年时的这些经历。 她也同样地为他?生气,为他?气愤。 宁枝吸了吸鼻子,努力深呼吸,克制自己?深深起?伏的情绪。 她仰头,踮起?脚尖,怀抱他?的手臂不自觉收紧。 唇上被人轻轻碰了下。 奚澜誉俯身,主动配合她这献吻。 并未深入,浅尝辄止的一下。 宁枝退开稍许,她记得,奚澜誉说过,何姨是他?小时候的阿姨。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一试。 宁枝看着奚澜誉,她知道他?在等她开口,她够过去亲亲他?,轻声说,“我今天午睡,梦见上次何姨的那株山茶树了,我们去看看它有没有开花好不好?” 第67章 再次踏足平城, 奚澜誉表现得很?平淡,反倒宁枝有故地重游之感?。 大概是?她更?深地了解他,因而便对那过往岁月中?, 难得对他释放好意的人有种近乎跨越时间的感?激之情。 宁枝手肘屈起, 托腮,看向窗外。 平城与南城相似, 生活气息浓厚,时间似乎对这里格外宽容, 马路两边随处可见互相搀扶悠哉散步的大爷大妈。 宁枝沉浸在这气氛中?,忽听奚澜誉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 收回目光看向他, “什么?” 奚澜誉目光倒始终追随着她, 淡声重复,“上?次跟何媛说什么了?” 啊, 提到这个,宁枝莫名?有点心虚。 她佯装随意地拢了把头发,视线不自觉闪躲。 寂静车内,奚澜誉突然笑了声,他垂眸, 理了理衣袖, 语气肯定,“看来?是?没说我什么好话。” 宁枝:“……” 宁枝抿唇,讨好地去拉他随意放在膝头的手,想了想, 又用指尖轻轻挠了挠。 见奚澜誉依旧不为所动,宁枝索性头一偏, 枕在他肩上?,小小声开口,底气不太足,“那时候我们还不太熟……” 奚澜誉轻笑,“所以?” “所以……”宁枝吞咽一下,伸出大拇指与食指,稍稍比了比,“我就?造了点无关紧要的谣。”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05节 奚澜誉轻搭在她腰侧的掌上?移,转而去捏宁枝后颈,那微凉的触感?让宁枝不由瑟缩了下,奚澜誉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嗓音懒懒的,“胆子不小。” 他指尖在那摩挲一圈,“说说吧,又给我扣什么帽子了?” 宁枝压根没料到还有这一波秋后算账,她偷偷看眼奚澜誉,指尖无意识揪着他的衣角,“也没什么,就?是?……人家小姑娘对你有点滤镜嘛,”宁枝说完,摸了摸鼻子,底气不大足,“我就?胡编乱造了一点,把她这滤镜给打破了……” 何姨家到了,宁枝一路走,一路交代小半,大抵无非豪门生活艰辛,她早上?五点就?得起床做早餐,公?公?又难伺候,一个神经质的怪老头,养了条狗回回都咬她,忙完这些晚上?又得做家务,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有自己的时间。 犹记得那时何媛惊讶至极,你们家没有阿姨吗? 宁枝摇头,佯装一言难尽,接着深深叹口气,哪里来?的阿姨,奚澜誉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特别难伺候,哪个阿姨做得长?,只能我自己来?。 宁枝那时胡说八道地毫无心理负担,毕竟奚澜誉在她心中?的确又难打交道又傲慢。 甚至,她偶尔还会?在他那吃个瘪,那一腔不满无处发泄嘛,便只能在背后偷偷挠他两下。 可是?现在…… 宁枝成功感?受到来?自自己的回旋镖。 她咬下唇,看了眼四?周。 何姨这边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两户人家间有条小道,虽算不上?宽敞,但进个人足矣。 宁枝心下一动,手腕捉住奚澜誉,轻轻一拉,将他拽进去。 巷内明显较外面昏暗些,有凉凉的风,送来?尘埃的气息。 一眼望过去,尽头有微微的光,朦朦胧胧的交谈声便从两边灌进来?。 宁枝不由有点紧张。 她不自觉吞咽一声。 奚澜誉笑,指尖抚上?她的脸,“怎么,怕我算账,准备贿赂我?” 宁枝进来?后才知这里有多狭窄,堪堪入两人,腿只能交错挨着,稍微一动,布料便摩擦出轻微的叫人难为情的声响。 因为太近,太紧,两人只能抢夺同一片呼吸。 这位置,只需一仰头,便能吻上?奚澜誉薄薄的唇。 但宁枝突然后悔了。 她太冲动,这可是?盛产大爷大妈的老城区,万一被人看到…… 他们不得上?个明天的口头“热搜”。 准备退出去的间隙,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拖拽,奚澜誉又强硬地将她给按了回去。 宁枝只来?得及发出个“唔”声,呼吸顷刻便被他掠夺。 这地儿实在太微妙,莫名?透着股禁忌。 宁枝未曾早恋过,然而此刻,她不知怎的,却突然有一种放学回家,被高年级男友拉入昏暗小巷,背着家长?亲个昏天黑地的紧张感?。 她背抵着墙,脑袋被奚澜誉护在掌心,被迫仰头,承受他由缠绵至凶悍的深吻。 一时除了风声,便只有两人唇齿间的轻微声响。 那声音响在耳畔,仿佛在耳膜上?鼓动,宁枝心跳如?擂,指尖因奚澜誉刻意的挑-逗而颤抖。 巷外突然站了对老夫妻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宁枝骤然紧张,身体紧绷,艰难偏过头,不许奚澜誉再放肆。 奚澜誉哪里肯放过她,眼眸含笑,掰过她下颌又要来?亲。 宁枝拗不过他,只好深深克制自己,叫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实在太难,她差点把自己憋到窒息。 待那对老夫妻离开,宁枝身体一软,近乎要滑倒。 奚澜誉轻笑声,眼疾手快捞住她,他附在她耳边,嗓音醇厚,带点调侃,“枝枝,怎么感?觉你退步了,接个吻都能晕倒?” 宁枝瞪他一眼,小声说,“我又没晕,我只是?,只是?腿软……” 她这反应极大取悦到奚澜誉,反正外套也脏了,他心下一动,索性抚过宁枝下颌,勾至怀中?,一低头,再次深深吻上?去。 呼吸再次被掠夺。 待他放开宁枝,她双眼已经蒙上?层水光,整个人有种被亲懵了的迟钝感?,可爱得不行,惹得人想立刻欺负她。 但在这还真不行。 奚澜誉遗憾得捻了捻指尖。 那里方才抚过诸多地带,柔软触感?尚存。 他叹一声,又忍不住碰碰她的脸,轻笑,继而在她那终于反应过来?略带控诉的目光中?,扒了宁枝沾灰的外套,自然而然地搂着人出去。 这天气不穿外套真的会?冷,但好在只两步路,宁枝尚未感?觉到什么,便被奚澜誉一把塞进打着暖气的车内。 他不上?车,转而绕至后备箱,又给两人各找了件外套。 这次来?平城预备住两天,因而提前收拾过行李。 没想到,刚到平城竟然就?派上?了用场。 宁枝脸很?红,方才那幕尚未从脑海抹去,她不由看向窗外,那玻璃上?映出一双潋滟的含着水光的眼眸。 奚澜誉顺手将人揽进怀里,得便宜还卖乖,嗓音低哑,慢条斯理的,“下次贿赂,就?按这个标准来?。” …… 奚澜誉提前跟何姨打过招呼,她早早就?推了麻将,正在家候着呢。 见两人一进屋,她忙迎出来?,“可算到了,路上?累不累……” 话还没说完,何媛从楼上?跑下来?,生生打断何姨这问候,站在台阶那,脆生生喊,“嫂子,澜誉哥。” 小姑娘神情坦然,哪里还有上?次那别扭劲儿。 宁枝不由笑了笑,“好一段时间没见,感?觉媛媛又变漂亮了。” 何媛被养得娇,天生便有种北方姑娘的爽朗与自信,当即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应下,“谢谢嫂子。” 晚上?自然还是?在家吃。 何信芳,宁枝,何媛三人挤在厨房里忙活。 其实真正会?弄的就?何信芳一人,剩下俩人,一个有心事,一个专门捣乱。 何信芳受不了了,冲何媛嫌弃道,“你给我上?楼练琴去,别搁我跟前添乱。” 何媛冲她吐吐舌头,甩门出去。 宁枝扭头,透过厨房那扇蒙上?些许油烟的窗,看向正站在院中?那颗山茶树下,笼罩在黄昏中?的奚澜誉。 他指尖夹了根烟,仅一个无端落寞的侧脸,淡淡的烟雾散开,将他那半张莫测的眉眼也模糊。 似乎只有她才见过他炽热的一面。 宁枝收回目光,佯装不经意问,“何姨,您以前是?照顾奚澜誉的?” 何信芳正洗菜,见状,关紧水龙头,转头“哎”了声,“其实也就?几?年,但澜誉这孩子心眼好,自己熬出来?,竟还没忘了我这老婆子。” 宁枝敏锐捕捉到她话中?的这一个“熬”字,她下意识复述一遍。 何信芳听罢,切菜的手顿了顿,她看向宁枝,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嗓音不自觉有种陷入追忆的轻渺感?,“宁小姐,其实我看到澜誉带您过来?,我这心里特别高兴……” …… 约莫一刻钟,宁枝离开厨房。 她推开门,那门有些年代感?了,转动间像南城老家那扇一样,发出厚重的“吱呀”声。 有些往事又何尝不是?如?此。 沾了灰,老旧沉重,呛得人鼻头发酸。 宁枝轻叹一口气,从后面抱住奚澜誉。 奚澜誉要转身,宁枝一把按住他的手,脑袋轻轻蹭了蹭,撒娇,“别动,让我抱一会?。” 抱着抱着,手就?开始不老实。 宁枝嗡着声音,“奚澜誉,你的腹肌呢,怎么摸着没有八块了?” 奚澜誉被她气笑,“造谣上?瘾是?吧,昨晚不是?刚检查过?” 他转身,附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气音说,自己一块块亲过去的,现在就?忘了? 他掌移到她脸侧,指腹抚摸她下颌,语气危险,“实在记不清,今晚……” 话还没说完,在触到宁枝那双微红的眼眸时,奚澜誉手下一顿,“怎么了,枝枝?” 宁枝撇嘴,她抱住他的腰,脸深深埋进去,闷声闷气说,“没事,就?是?觉得我好没用,什么都做不了。” 院子里有风,拂过她的脸。 也将她的发丝送至奚澜誉唇边。 奚澜誉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在她发上?揉了揉,“怎么会?没用,老婆心疼我,我高兴都来?不及。” 宁枝嗡声,“你已经知道了?” 奚澜誉下巴搁在她头顶,“嗯”了声,淡声评价,“卫三嘴上?也没个把。” 卫浮了在家中?排老三,圈内人有时图方便,就?称他卫三。 宁枝“哦”了声,许是?奚澜誉一向这样神通广大,宁枝在听到的瞬间压根没什么惊讶感?。 只是?,可能这冬日?的风太冷冽,吹得宁枝有点想哭,她蹭蹭奚澜誉心口,“如?果我以前认识你就?好了,这样他们不给你过生日?,我就?可以带你回家,我偷偷给你过。” 奚澜誉笑一声,挺不合时宜地解释,“其实我并不喜欢那种场合,觉得有点烦,所以别为这个伤心,嗯?” ——奚澜誉弟弟死在他生日?前几?天,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过过生日?。 宁枝小声,“我不只是?为这个……” 奚澜誉俯身亲亲她发顶,“我知道。”他嗓音有些沉,在这冬日?的寒风中?,糅杂出几?分凛冽,“枝枝,我向你保证,等?去完欧洲,我会?解决这件事。” 宁枝有些诧异地抬眼。 奚澜誉唇在她眼睫碰一下,“以前我就?一个人,无所谓他怎样对我,可现在不同……” 不同在哪里。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06节 不消明说,两人心知肚明。 宁枝咬唇,仰头看他,眼眶红红,神情很?纠结,“怎么办,好想亲你。” 奚澜誉低头,在她唇上?狠狠碾了下,一触即分。 他眼眸幽深,这样近的距离,会?看到他浅淡一些,灰色的虹膜。 宁枝又有点不老实了。 奚澜誉低声笑,攥住她的腕,挪至掌心,指尖穿插,偏头说,“别闹,晚上?给你亲,何媛在楼上?看着呢。” 一听这话,宁枝瞬间脸红到脖子根,霎时便老实了。 奚澜誉胸腔震动,将人揽进怀里,带着她进去吃饭。 门一推,何媛好好地坐在那沙发前看电视。 跟什么在楼上?看着他们毫无关联。 宁枝刹那便意识到奚澜誉是?在耍她,她转头去瞪他。 奚澜誉被她这毫无威慑力的一眼弄得心情大好,唇角弧度都上?扬几?分。 方才那笼罩的阴霾彻底散去。 宁枝不由也跟着弯了弯唇,心里胀胀的,满到要溢出来?。 她握着他的手,不自觉紧了又紧。 - 说来?也奇怪,两人分明一道出去这么多次,今儿却还是?他们第一次住酒店。 进门那瞬间,两人不约而同瞥了眼房间内那浴缸,面上?虽淡定,但心里已开始发痒。 谁都知道待会?要发生什么。 不过奚澜誉工作上?还有事要处理,这事儿就?先放放,反正一会?儿有的是?时间。他将宁枝送进来?,拿过茶几?上?那ipad,转身欲走,却又在迈出脚步的那一刹,退回来?,附在宁枝耳边,意味深长?嘱咐一句,洗-干净-等?我。 说完,他笑一声,大踏步出去。 这直接导致,宁枝本来?纯洁泡澡的心灵受到了玷污,连带着那层层叠叠的水覆盖,涌入,都叫她觉得有点别样的意味。 她将身子沉进去,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 许是?因为没有全然放空,她那感?官便格外敏锐,宁枝近乎在听到房门发出沉闷的一声时,身体已下意识抖了下。 浴缸内的水泛出层层涟漪。 在那氤氲的雾气中?,宁枝转过头,看到奚澜誉推门而入,慢条斯理扯领带,解腕表,挑衬衫最上?方那颗纽扣。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若非见过他这一面,宁枝怎么都不会?想到,他这样的男人,也会?有情难自控,炙热滚烫的时刻。 出发前那晚,奚澜誉要她答应明天在这,宁枝不应,他就?说什么都不给,可又不是?真的不给,就?那有一搭没一搭的,差点没让她疯掉。 最后,她哭哭啼啼应了,奚澜誉才又俯身来?亲她。 …… 宁枝不知究竟她是?在等?他,还是?她自己也期待。 抑或这本就?是?同一桩事情。 温度正好,宁枝手臂搭在边沿,水声晃晃荡荡,她被亲得脑袋都发晕。 她大口大口喘气,却又立即被奚澜誉捏着后颈继续拎过去亲。 空间不算大,她只得两月退并拢,跪在他面前。 掌心相贴,触得有些疼。 奚澜誉过了许久,亲得她整个人软成身边这摊水,才笑一声,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开。(这是?一个亲吻,脖子以上?哦,求求别锁呜呜呜,小情侣就?是?亲了一下。) …… 被抱出去时,水都已经有些凉了。 宁枝没什么力气,任由奚澜誉熟练地进行善后工作。 一觉好眠至天亮。 她一睁眼,整个人有种满足之后的虚无感?。 宁枝拢了把头发,拖着倦怠的身子爬起来?。 方一起身,便又被腰间的那只手臂给按了回去。 奚澜誉亲亲她耳廓,嗓音还有些清晨的沙哑,“再睡会?。” 宁枝“嗯”一声,微微困惑。 奚澜誉掌下动了动,淡声回,“一会?我们回南城。” 第68章 待奚澜誉将车往郊区开, 宁枝才知他来南城是要做什么。 她无?端笑了声?,揿开车窗,看一眼后视镜内倒退的桑树。 对比上次, 那树叶已近乎落尽, 只剩光秃秃的干。 瞧着无?端现出几分冬日的凛冽。 宁枝不由手肘屈起,撑在窗沿, 歪头去看正单手打方向盘的奚澜誉。 他穿灰色衬衫搭配同色系马甲,外?罩一件黑色长款大?衣。 因此刻要开车, 那大?衣被他随手折起置于?后座,袖口挽至手肘,露出劲瘦小臂, 青筋蜿蜒至嶙峋腕骨, 银色百达翡丽折射出冰冷的金属碎光。 像他这个人一样。 淡漠又高?高?在上。 可谁说这样的人不会下凡尘。 分明那样炽热。 许是宁枝目光太过专注, 奚澜誉忽然?瞥她一眼,嗓音一贯平淡, “……别这样看我。” 宁枝不说话,眉眼弯弯,故意盯着他。 奚澜誉将方向盘一别,车靠边停,他解了安全带, 看过来的目光瞬间变得意味不明。 宁枝心里不由跳了下, 手搭在车把上,下意识想?溜。 奚澜誉低笑声?,他视线始终注视着宁枝,搭在总控的左手指尖向下一按, “咔哒”,车门落锁。 宁枝便成那陷阱里的兔子, 逃也逃不掉。 她有点紧张,面对骤然?将她席卷的雪松香,她呼吸近乎是不受控地屏了下。 然?而奚澜誉只是眼眸幽沉,盯着她看了一瞬,而后在那唇靠近,差点相贴的瞬间,他头一偏,在宁枝红透的耳垂上啄了下。 只是一下,逗弄的意味很?明显。 宁枝睫毛颤颤,脸颊习惯性往他指尖靠了靠。 奚澜誉摸摸她的脸,没忍住,还是俯身亲一口,嗓音磁沉,“先攒着。” …… 上次在这,宁枝处在感情的迷茫期,她连如?何同妈妈介绍奚澜誉都尚有几分踌躇。 但今日,宁枝将花放下,紧了紧大?衣,大?大?方方说,“妈妈,这是奚澜誉,您上回见过的,我再正式领给您瞧瞧。” 多余的话不必说,宁枝想?宁蔓一定懂得。 墓园风大?,但不知是不是与?上次心境不同,宁枝竟不觉得冷。 手腕忽被轻轻一握,奚澜誉将她拽进怀中。 “走吧。”他低声?说。 他怀中有熟悉的雪松香,淡淡的,但存在感很?强。 宁枝抵不住好奇,偏头问,“你刚刚说什么?了?” 宁枝来这的频率大?概是一年一次,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得继续生活。 所以今天这额外?的一趟是奚澜誉主?动促使的。 可他人虽到,话愣是一句没讲。 宁枝才不信,他一定是在心里偷偷说了。 奚澜誉步履未停,垂眸看她一眼,就是不吭声?。 宁枝受不了他卖关子,当即不走了,抱住他的腰,轻轻晃了晃,仰头见奚澜誉毫无?反应,宁枝又用脑袋在他身前蹭了蹭,故意撒娇,“奚澜誉,你快告诉我。” 奚澜誉笑一声?,搂紧她,“真的没什么?。” 宁枝不听,眨眨眼,抛糖衣炮弹,“老公,老公,老公……” 奚澜誉最受不了她这样。 宁枝每每受不住,想?要他尽快缴械时,她便喜欢附在他耳边,一声?又一声?。 嗓音越腻,效果越佳。 奚澜誉果然?唇角勾了勾,似实在拿她没办法,掌心拊在她后颈,俯身凑近,压着声?音,“……上次跟岳母说,等我们真在一起,就再来看她。” 宁枝头一次在奚澜誉身上看出几分微妙的不自在。 像年少心事被人戳穿。 宁枝微仰头,心中漏掉一拍,这导致她出声?时有些许的迟钝,“……你那个时候就?” 奚澜誉垂眸,看她一眼,“不然?我来做什么??” 或许每个女?生对这个问题都有股刨根究底般的执拗,宁枝根本压不住笑意,指尖在他胸口无?意识画着圈,“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07节 奚澜誉不答反问,“那你呢?” 宁枝不满瞪眼,“明明是我在问你……” 奚澜誉笑一声?,捉住她作乱的手,揽着她向外?走。 直到车辆再次准备启动,宁枝还是没能从他嘴里撬出答案。 她好胜心起,故技重施,然?而这回叫什么?都不管用。 宁枝索性解了安全带,跨坐至他身上,她故意勾他,往他耳侧轻轻呵气。 奚澜誉将钥匙一别,引擎暂且熄灭。 他又不是柳下惠,更何况,他亦有邪-念。 不过几轮,奚澜誉便喉结稍滚,深深而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宁枝这动作,促使他头向后仰,挨上座椅靠背,她看一眼,心念一动,歪头在他喉结上咬了下。 很?轻,但对喉结这地方来讲足够。 奚澜誉呼吸一沉,掌自她腰侧收紧,力道愈加的重。 这地方说什么?也不合适,太不尊重长辈。 在宁枝有下一步的动作前,奚澜誉忽攥住她手腕,将她往后推稍许,待宁枝后背靠到方向盘,奚澜誉单手解开那领口的纽扣,向外?扯了扯,透气。 宁枝很?有原则,始终记得自己的目的,此时依旧不依不饶,“你快说嘛。” 奚澜誉都不知她私下竟这样会缠人。 分明昨天还哭哭啼啼要他离远点。 他深-深叹一声?,简直拿她没办法,长臂一捞,将人拥入怀,偏头,呼吸微烫,终于?妥协,“在很?久之前。” - 车窗启开一条缝,微凉的风正好拂散她面上的热意。 宁枝随手将头发拢至背后,忽然?见路边一闪而过的高?大?建筑,“诶”了声?,“这好像是我的小学。” 记忆有些久远,宁枝几乎辨不清。 但那潜意识却骗不了人。 这么?多年,不少学校拆建重组,搬离原校区,留在原地的少之又少。 下车一看,真是早已荒废。 里面杂草丛生,别说人,连个鬼都没有。 两人刚从墓园出来,宁枝这腹诽倒将她自己吓一跳,她莫名背后发凉,用力拽了下奚澜誉的手,“走吧。” 奚澜誉笑一声?,“不进去看看?” 宁枝回头看一眼,摇头,“算了。” 她并非时刻追忆过去的性格,下车不过一时兴起,但这兴致到这儿已散得差不多,没必要刻意缅怀。 …… 晚上依旧住在南城那栋老房子。 宁枝其?实不大?理解,她不信奚澜誉在南城没有房产,从前可以说为了她。 但现在,他分明有资格将她一道带走,却还是选择住这里。 他这样挑剔的人,究竟图什么?。 这疑惑的解答没叫她等太久,当天在那雾气蒸腾,狭小老旧的洗裕间她被迫以自身书写答案。 掌撑着玻璃壁,折叠,屈起。 双臂挨着窗沿,天边月光摇晃。 似隆冬雪一瞬而至,嗓音近乎破碎。 奚澜誉点了根烟,混着那烟雾,模糊他略显懒倦的眉眼。 宁枝好累,哪哪都乏,抬月退踢一下,很?是娇纵,“抱我。” 奚澜誉轻笑声?,烟都没掐,直接单手将人扛至肩上。 还是她幼时那间房,只是这回住户发生微小变动,多了一人。 宁枝尚未休整完毕,便只能又盯着头顶的白炽灯发呆。 那灯泡老旧,光丝毫无?遮挡,看久了,便晃得她眼睛发花,发疼。 某个点,她眼睛实在酸痛,溢出大?颗委屈泪珠。 气不过,张嘴狠狠咬一口。 只换来一声?低沉的笑,讲些叫人听不下去的话。 稍顷,眼睛酸疼得到缓解。 因那望着的,再度成了窗外?淡白的破碎的月光。 一霎笼罩。 是眼前月,是心上人。 …… 奚澜誉发梢微湿,他推开窗,背过身倚在那抽烟。 实在要命。 宁枝头次生出去抢他那烟的冲动。 她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 然?而奚澜誉不知是逗她,还是不肯她再沾这东西,手臂抬高?,说什么?也不让她够着。 宁枝正坐在书桌上,见状恨不得站起来去夺。 奚澜誉闷笑,他嗓音哑得很?,像被沙砾滚过,手伸过来,捉一下月却踝。 宁枝挣脱未遂,那点好胜心再度被激发。 心中琢磨之际,奚澜誉忽然?又吸一口,将烟拿远,凑过来吻她。 宁枝被偷袭,她咳嗽声?,眼中滚出一滴泪。 下一瞬,微微潮湿的滤嘴递至她唇边,奚澜誉嗓音沉沉,“就一口。” 宁枝立即把着他手,樱唇漉漉,过肺上脑的微妙眩晕感立即叫她明白为何人们都说这样可以赛过那活神仙,此刻,边缘模糊的口红更为她添一层由内而外?的妩媚感。 奚澜誉眼眸微动,作势又要来亲她。 宁枝真是怕了,直往后躲,瞥一眼干干净净的盒子,直觉寻到救星,“没、没了……” 奚澜誉退后,“嗯?” 宁枝指一下,重复,“没了。” 奚澜誉笑一声?,“那我去拿。” 宁枝立马搂住他脖子,“别……” “那叫声?别的?” 方才没得到的现在趁火打劫。 宁枝不理解男人为何对这种称谓有种莫名的执着,她别过头,不许奚澜誉走,却也不开口。 奚澜誉不急,就那么?似笑非笑看着她。 好半晌,宁枝才垂着头,扣了下指尖,别别扭扭开口,“哥哥……” 刚说完,宁枝被自己激得一个恶寒,忙纠正,“不行,你大?我好几岁,我叫你叔叔还差不多。” 奚澜誉斩钉截铁拒绝,“别。” 宁枝故意喊,“叔叔,叔叔……” 奚澜誉简直吃不消这时候的她,伸手将她唇一把捂住,眼神满是对这称呼的嫌弃,“搞得我像个对自己侄女?下手的变汰。” 宁枝歪头,“不是吗?” 眼见奚澜誉耐心渐失,宁枝赶紧凑到他耳边卖乖,“老公,好累啊,我们休息吧,好不好?” …… 时间其?实还早,宁枝睡不着,她脾气有些被奚澜誉惯起来了,自己翻来覆去,便也不许他睡。 宁枝轻搡一下他的肩,“奚澜誉?” 奚澜誉近乎本能地亲亲她额角,“嗯?” 宁枝想?了想?,问,“你为什么?非住这儿啊?” 这话一出,奚澜誉搂着她的手先是一紧,将她往怀里带,但他一贯不肯一下子就说,非要宁枝再问一遍。 宁枝踢踢他,“奚澜誉——” 这声?尾音拉长,带了点甜腻腻的撒娇。 奚澜誉很?受用,掌心抚了抚她的发,不自觉笑一声?,嗓音磁沉,“因为上次就……”他看一眼客厅方向,意有所指,想?在那里,又指书桌,那儿,高?大?阴影笼罩,他呼吸沉沉,伸手点一下身侧,“还有这儿。” 宁枝沉默半晌,本想?骂一声?,竟然?这么?早就惦记她,但心里又好像胀胀的,有种说不来道不明的满足感,于?是那话到嘴边便转了弯,她忍不住继续问,“那我要是将房子卖了呢?” 奚澜誉语气笃定,“不会。” 宁枝:“万一呢?” 奚澜誉停顿一瞬,才说,“张屹会去联系买家,高?价买回来。” 宁枝眨眼,微讶,没忍住坐起身,看向身边这人,“奚澜誉,你这种昏君做派,都让我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资本家。” 奚澜誉手臂撑起,噙了点笑,对上她目光,“那你算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妃?” 宁枝:“……” 奚澜誉扫她一眼,煞有介事,自顾自点头,“是挺妖的,一嘀都没了。”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08节 宁枝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面上顷刻发烫,顾不得旁的,只嗫嚅,“你胡说什么??” 奚澜誉凑近看她,“确定只是胡说?” 宁枝瞪他,“明明是你好吗,没完没了……” 话没说完,奚澜誉禁不住,两手撑在她身侧,又倾身过来吻她。 晚风连带着月色都将她这满腹的“微词”吞下去。 - 从南城回来的第二天,奚澜誉便乘飞机离开北城。 宁枝其?实很?担心他,但她工作上亦走不开,只好一人留在这边。 宁枝照常出行,照常上下班,偶尔还会应一应郑一满的邀约。 这日子虽然?与?她先前无?异,但不知为何,每每回到北江湾,宁枝总觉得家里少个人,空旷寂寥得难受。 紧跟着,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也空了一块。 奚澜誉说的是欧洲,便并非只涉及一个国家。 北辰商业版图大?到超乎宁枝想?象,奚澜誉与?她的时差近乎处于?一种今天是六小时,明天醒来又变成八小时的错乱状态。 许是知道她担心,奚澜誉每到一个地方,便会发微信告诉宁枝一声?。 偶尔两人休息时间重叠,还一定会互拨视频电话。 这频率被奚澜誉刻意控制在一周至少一次。 宁枝心中虽担忧,但奚澜誉每日一次的汇报其?实让她安心不少。 她不知道奚澜誉在做什么?,更不知奚跃霆究竟给他找了什么?麻烦。 宁枝只知道,自己大?概帮不了什么?忙,就索性不问。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不让奚澜誉分出心来担心她。 他既然?走之前,向自己保证会处理好一切,宁枝便无?条件相信他。 她很?清楚得明白,这辈子不可能再这么?去信任另一个人。 亦不会,再这样地去爱一个人。 …… 在一起这么?久,从未有过这么?长分别的时刻。 若非这次分别,宁枝亦不知自己会这样想?他。 她想?到每天晚上根本无?法入睡,必须得紧紧抱着奚澜誉的衣服,嗅着那熟悉的味道,才能慢慢陷入睡眠。 这日子很?难捱,但宁枝一声?不吭,默默撑了将近一个月。 这段时间,尽管她有努力吃饭,但好像还是不可避免瘦了点,这变化被奚澜誉在视频时敏锐捕捉到。 他眉头微皱,要抽空每日视频,陪宁枝吃饭。 宁枝觉得他小题大?做,说什么?都没同意。 明明他自己也瘦很?多。 …… 元旦这天,宁枝一下班,天空便下起雪。 那雪由小转大?,打着圈向下落。 宁枝不由伸手接了片,微凉的一瞬融化的触感叫她不由恍然?。 原来奚澜誉已经离开一个月了啊。 许是下雪,天然?该两人依偎在沙发的日子,宁枝想?奚澜誉的心情在回家后,看到空空如?也的客厅时达到顶峰。 她深深闭一下眼。 再不回来,这屋子里都要没有他的气息了。 屋内有暖气,宁枝将大?衣脱了,两腿盘起,蹲在沙发上给奚澜誉发微信。 消息发出一直没回应。 宁枝算了算,他那边现在是半夜,奚澜誉估计是睡了。 可是不行,实在想?得受不了。 宁枝控制不住地转拨视频电话,可在那打出去的一瞬间,她又立刻取消了。 奚澜誉一定又忙又累,可能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会儿。 上次视频,宁枝注意到,他眼睛里有些掩盖不住的因疲劳而生的红血丝。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宁枝两手抱膝,将脸埋进去,默默吸了吸鼻子。 可是怎么?办,还是真的,好想?好想?奚澜誉…… 想?抱抱他,想?被他抱紧。 想?亲他,想?整个人揉进他身体,想?听他亲昵喊她…… 还想?…… 好多好多,真的好想?好想?…… 宁枝深吸一口气。 只要是他。 什么?就好。 宁枝眼前蒙上层水雾,片刻,她觉得自己这样不行,太脆弱了。 她两手捂住脸,缓和?片刻,正准备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纸巾时,那搁在身旁的手机突然?响了下。 是奚澜誉打来的视频电话。 这个时间点…… 宁枝不太敢相信。 直到接通,她整个人都还有点懵懵的。 奚澜誉面容隐在夜色里,只看出是在笑,他开口,嗓音低沉,很?醇厚,“老婆,下雪了。” 宁枝反应尚且有些迟钝,“……你那也是吗?” 奚澜誉笑一声?,不答她这话,眼眸深深看着她。 几秒后,画面内现出一抹微弱的亮光,很?熟悉的背景。 门铃在此刻响起来。 宁枝心里狠狠漏了一拍。 出于?一种恋人间本能的直觉,她几乎是瞬间便跳起来,小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更深露重,夜色缓缓弥漫。 奚澜誉一身黑色大?衣,风尘仆仆,他站在她面前,略垂眸,勾唇看向她。 宁枝微怔。 奚澜誉笑一声?,两手打开,张开怀抱,“宝宝,我回来陪你过元旦了。” 第69章 宁枝静默而立, 微抬眸,对上奚澜誉沉黑的目光。 那眸中酝着浅淡笑意。 廊下仅一盏柔和夜灯,随开门动作亮起。 奚澜誉一身黑衣的沉肃气竟也在这如霜般的灯光中相应削弱几分。 思念顺着呵出的一团白?雾飘散。 恰被他接住。 “近乡情?更怯”, 宁枝反不敢伸手。 怕是沤珠槿艳, 如?梦幻影。 奚澜誉轻笑,往前迈一步, 手一伸,覆于她后?背, 腰背微弓,大力将宁枝深深拢入怀。 宁枝鼻尖嗅到雪松、烟草、北城的冬日气?息。 一个月没碰,呼吸相纠缠,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奚澜誉在她发上亲了亲, 继而伸手, 捏住她下颌,俯身沉沉吻下来。 宁枝很喜欢这样接吻。 用力到似乎可以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 睫毛轻颤着回应。 透过大衣, 下意识触碰,指尖无?意在金属皮扣上勾了下。 奚澜誉顷刻便笑起来,附在她耳边,气?息微重,带了点?故意, “这么急?” 宁枝打一下他, “……才没有。” 片刻,她煞有其事,“还是应该先吃点?,补充体力。” 奚澜誉垂眸看她, 似笑非笑,“吃什么——你吗?” 宁枝些微无?语加控诉, “我看你回来就是为?这个。” 奚澜誉笑,“你不想?”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09节 宁枝:“……” 是想的,但不会承认,免得?他又故意讲些让人脸红的话。 奚澜誉禁不住笑一声,再次俯身,在她唇上啄了啄,紧接着,那目光若有似无?地,浅浅扫了眼起伏的山丘。 什么含义昭然若揭。 成年人之间仅需一个眼神暗示。 宁枝脸在同?奚澜誉目光对上的瞬间又难以自抑地烧起来。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自己对对方的吸引力。 两人还站在屋外,雪落在奚澜誉肩头,宁枝被他拢在怀里,丝毫感受不到北城冬天初雪的寒冷。 奚澜誉却是真怕她冻着,这么小?一团,穿得?又不多。 他揽着人进屋。 那门关上的瞬间,宁枝不由跃过他的肩,瞧见外面一轮硕大明亮的月。 听?说三?年才得?这一次。 因为?罕见,她不由又多看一眼。 - 说要吃饭,其实两人方才都吃过一点?,不大饿。 何况这种时候,想吃的哪里是食物。 最终是奚澜誉起身去煮了点?红酒,那温度被他控得?刚刚好,宁枝窝在他怀里,微仰头抿一口。 似有点?不敢相信,放下酒杯第一件事就是又去抱他。 两臂圈过他劲瘦腰身,收紧,待感觉到身边人一瞬紧绷的身体,宁枝才渐渐松开些,将头抵在他身前。 她缓慢而悠长地呼出一口气?。 上一秒想念的人在下一秒出现,这是不是代表着,在她想念他的同?时,他的思念亦不比她少? 宁枝仰头这样问。 奚澜誉垂眸看她,忽轻笑声,捉了她的手,不答,但要她亲自去感受,他和他究竟有多么想她。 - 结束,宁枝浑身疲惫,枕在奚澜誉手臂上。 床顶那盏氛围灯投射下,奚澜誉的眉眼看着格外的深邃。 宁枝不由抬眼去看。 他其实有瘦一些,棱角愈加分明,月几肉轮廓清晰,尤其是俯身看向她时,着力点?触之微微深凹。 忽然觉得?离他还是太远。 宁枝想了想,又一寸寸挪过去,直至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距离慢慢变短,直至,再一次为?负。 …… 月光摇晃,眼前破碎,指尖近乎是下意识地抓紧靠背,辅以支撑。站着好累,索性坐着,跪着。最后?视线相对,青提在口腔爆开,宇宙轰一声爆炸,脑中闪过白?光,而那炙热的火山也?随之流淌出岩浆。 毫无?停歇,近乎考验宁枝极限。 说不清几小?时,但反正隐约是记得?开了第二盒。 奚澜誉一向这样,少说多做,但那薄唇,总也?有别的用途,可叫那山茶如?被雨水濯洗过般徐徐绽开。 这便是他一遍又一遍表达想念的方式。 叫人难以招架,却又极难抗拒。 - 第二天一早,宁枝起床时,身旁空空荡荡,她心里闪过一瞬的慌张,疑心奚澜誉是不是昨晚又走了。 她匆忙下楼,见奚澜誉不过是早起在弄早饭,宁枝立马小?跑过去,从背后?抱紧他的腰。 她将脸贴上去,闷声闷气?说,“老公,我还以为?你走了。” 那声音里有些不易察觉的害怕与浅浅的忐忑。 还有点?刚起床的无?意识的娇。 很软,很好听?。 酥到人骨子里。 除开她想提前休战时,宁枝几乎不怎么喊老公,她觉得?有些很难为?情?。 所以奚澜誉一直都格外受用她这称呼,他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在她脸侧抚了下,开口时,嗓音还有点?早起的哑,“我最近会空几天,有没有哪里想去的?” 宁枝敏锐察觉到“空几天”这层含义,她没抬头,依恋地在他身前蹭了蹭,懒得?动脑,只问,“什么意思啊?” …… “所以这几天,你就不算是北辰的奚总,而是我的限定男友奚澜誉啦?” 听?完奚澜誉的解释,宁枝坐在小?酒馆内,歪着头看向他。 她语气?调侃居多,但也?有隐隐的期待。 昏暗灯光笼罩下,奚澜誉回看她,淡淡应一声。 没什么起伏,但宁枝听?出他心情?还不错。 大概忙得?像陀螺一样的奚总,也?是热爱休假的。 过往这么多年,奚澜誉几乎在为?北辰而活,毫不夸张地讲,北辰恰如?生出他的骨血,只有他在,这偌大的北辰才能?照常运转。 但现在,奚澜誉撂挑子不干了。 欧洲那些集团只认奚澜誉,凭他是奚跃霆,还是职业经理?人,都不管用。 奚澜誉生意谈到一半,直接回国,将这纷繁复杂,寻常人根本理?不出头绪的一切,通通交给奚跃霆。 这么一来,饶是再完美的蛋糕也?成一块无?人有能?力收拾的烂摊子。 奚跃霆脱离公司管理?太久,再加上他还是几十?年前的老一套,那商业思维哪里跟得?上现在瞬息万变的时代。 想必他现在正对着这些烂摊子焦头烂额呢。 宁枝不由笑了声。 实在有种大快人心之感。 奚澜誉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就这么高兴?” 宁枝不假思索点?头,“当然。”片刻,她单手撑着头,目光灼灼看向奚澜誉。 奚澜誉轻笑声,“想做什么?” 宁枝抿唇,朝他眨眨眼,就是不说话。 奚澜誉瞟她一眼,意味深长,“……想回家?” “什么啊。”宁枝微微无?语,“你脑子里可不可以想点?健康的?” 奚澜誉答得?理?直气?壮,“老婆这么好看,我不想别的,我还是不是男人?” 宁枝被他这突然的褒奖弄得?哭笑不得?,她微微坐正,身体向奚澜誉那侧倾斜,暂且不管旁的,那开口时的语气?实在难掩期待,“那既然你是我的限定男友,我作为?女朋友,是不是可以要求你做一些别的男朋友都会做的事?” 奚澜誉挑下眉,“比如??” 宁枝朝侧前方努嘴,一脸期待,“比如?那样。” 奚澜誉扫了眼,一愣头青正抱着把吉他,和弦都扫不明白?,他微微皱眉,虽没说话,但很清晰表达出不理?解。 宁枝笑一声,索性将椅子一挪,坐到奚澜誉身侧,她轻轻跟他咬耳朵,大胆表达自己的诉求。 奚澜誉听?罢,眼眸微深,在她后?颈不轻不重捏了下,“从哪学的?又是你那个闺蜜教的?” 宁枝摇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看小?说的时候……” 奚澜誉轻笑,“嗯?” 宁枝脸好烫,她伸手扇了扇,声如?蚊蚋,“就,很想很想你的时候……” 奚澜誉还是笑,嗓音压得?很低,呼吸灼热,“那时候做什么了?” 他总是这样,一定要逼着她讲个明白?,宁枝觉得?自己的脸皮一定是被他锻炼出来的,她索性两手捂住脸,将头一埋,声音闷闷的,“就一次,失眠,想到受不了……” 奚澜誉将人从自己腿上捞起来,他挪开她的手,看到一双明亮如?辰的眼。 比那晚的月色还要美。 这小?姑娘就爱这样,大胆表达,过后?却又害羞得?要命,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她大概不知?自己这样要给不给,欲拒还迎的,究竟会对男人有多大的冲击力。 尤其是……她竟然还吹着气?,附在他耳边,在他无?法将她奈何的场合告诉她这种事。 说完偏还不肯罢休,非要问,你呢,你有没有,礼尚往来嘛奚澜誉,男朋友,你就告诉我嘛。 宁枝如?今撒娇实在很有一套,奚澜誉拿她没办法,但他绝非会在公众场合议论这些事的人。 音乐声朦朦胧胧,那拨和弦的又换成另一个少年。 高层清吧,滋生暧昧的天然温床。 奚澜誉揽着宁枝向外走,待出门,他才神色不变“嗯”了声。 宁枝看他,他反捂住宁枝的眼睛,附在她耳边,嗓音混着夜晚的寒风,好听?得?要命,让宁枝心里都忍不住坠了一下,“……你。” 闭眼,是你,都是你。 在极致的顶峰,感受一颗心脏的跳动。 她是,他亦如?此。 爱情?里没有例外。 只要相爱,就是赢家。 -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10节 回到北江湾,两人不约而同?去翻东西。 宁枝在奚澜誉衣帽间找了半天,勉强找到一套稍显年轻的,看着像高中学长会穿的白?衬衣。 宁枝洗完澡出来时,奚澜誉也?恰好拎了把吉他上来。 宁枝微讶,“还真的有啊?” 奚澜誉叼了根烟,咬在嘴里,模糊应一声,“记不得?多少了,凑合听?。” 实际上,当他真的弹起来,宁枝才发现这哪里是记不得?,分明娴熟地很。 她无?数次发现,奚澜誉这个人,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比常人要出色。 哪怕是……他亦不曾让她有过过于难捱的痛楚。 灯光没开,只一盏模模糊糊的小?夜灯。 那昏暗的的光,叫奚澜誉这身少年感的装束瞧着更有几分禁欲感。 白?衬衫,领带,休闲式的黑裤。 逆着光,咬烟,漫不经心给喜欢的女孩子谈情?歌。 这一刻,听?不清他哼的究竟是什么。 宁枝只觉得?自己从未早恋过的青春似乎被填满。 那十?几岁的少年伴着呼啸的风,自她心脏穿过,有将她一下击中的力量。 内心忽然有一股冲动,或许从他出现时便有。 宁枝摸了下浴袍的系带,赤足自地上踩过去,这一切都是出于本能?,她无?法自控,并且不想自控。 “……学长。”她笑了声,伸手去摘奚澜誉的眼镜。 奚澜誉将吉他放在一旁,音弦震出余音,恰如?两人同?时加快的心跳。 紊乱,无?序,但一定是为?彼此而跳动。 这位置使得?奚澜誉肩背后?仰,他两手撑在身后?,任由宁枝乌发拂过他脸侧,他似笑非笑着,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说好今晚由她主导。 宁枝指尖碰一下他的唇,并没有吻下去,而是用视线一遍遍,仔细地描摹,随后?一偏头,轻轻在他微凸的喉结上咬了下。 有些变化?近乎是一瞬间,呼吸缓慢而沉重,断断续续。 宁枝佯装不知?,凑到奚澜誉耳边,嗓音轻软,“学长,你好像都没说过喜欢我,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奚澜誉轻笑声,“还不够明显?” 宁枝微微不满,“可是我想听?。” 奚澜誉目光由上至下扫一眼,每过一处,便沉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最后?看向她的唇,“都喜欢。” 最终还是没忍住,俯身主动吻住她,温柔的,带一点?急切,真的像少年第一次亲吻自己心爱的小?女友,呼吸交缠,奚澜誉看着宁枝的眼睛,认真说,“最喜欢你。” …… 北江湾内,奚澜誉坏得?坦荡,他故意将她嗯在窗前,呼吸灼热,含混着笑意,秋后?算账方才宁枝随口调侃的那句话,“现在说说,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在宣示主权这方面,一向霸道又小?气?。 哪怕只是随口一说,也?必须固执地纠正。 说好的主导最终还是没成功,宁枝此时哪里说得?出来,伴随着眼角那滴泪的滚落,奚澜誉磁沉喑哑的嗓音拂在耳畔,微凉,惹得?她近乎颤了下,“现在知?道了吗?” 手机铃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 奚澜誉皱下眉,不耐烦捞过,挂断。 下一瞬,那铃声依旧不依不饶。 默认的,很具穿透力。 奚澜誉满脸不爽,挂断后?直接关机。 世界重归寂静。 不知?谁碰到那吉他,又是无?序的一声,像是黑夜里的伴奏。 宁枝小?声问,断续破碎,“……不、不用接吗,万一、万一有事呢?” 奚澜誉俯身,封住她的唇。 他目光炙热,嗓音很哑,“不用。”片刻后?,他看眼宁枝,似笑非笑着亲一下她的脸,“继续吗——小?学妹?” 第70章 在?一起这?么久, 宁枝有过假期,奚澜誉却几乎一直在忙。 好不容易闲下来,自然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 奚澜誉曾提议要不去附近玩一玩, 但宁枝想了想, 果断拒绝。 比起周遭人声鼎沸,她更想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这几天。 只要两个人安安静静呆着便足够。 然而现?实总是骨感, 难以如人愿。 没过多?久,这?独处的弊端迅速显现?。 一连两晚, 宁枝都被?迫整宿观月,脑中混沌,眼前破碎, 凭她如何撒娇, 皆不管用。 奚澜誉大有将过往一月所缺全都补回来的架势。 他?倒是吃得消, 但宁枝不行?。她哪里被?这?样用过。何况,就算是拉磨的驴也?得让她歇一歇呢。 她抱着奚澜誉的手臂, 将这?理论一说,讲完,便去观察他?的脸色。 奚澜誉笑一声,俯下身,似笑非笑看向她。宁枝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懵, 略一思忖, 忽然意识到他?在?笑什么。 她算什么驴,她顶多?算是被?拉的那一个。 宁枝:“……” 奚澜誉眸色渐深,掰过她的脸,不是吻她, 反偏头,在?宁枝微红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那重重碾过的一下, 让宁枝下意识漏掉一拍呼吸,她往他?怀里缩了缩。 奚澜誉见状,指腹在?她后颈处微微摩挲,唇角勾了勾,附在?宁枝耳边,嗓音磁沉,意味深长,枝枝,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犁累的牛。 宁枝不理解两人为何突然开始探讨起农学?问?题,她更不理解的是奚澜誉这?笃定的语气。他?累不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再这?么下去,坏是有可能坏的,而且可能性非常之大。 宁枝说什么都不肯再配合,必须休战,且一定要休满整整一天。 于是,这?多?出的一天假期被?用来去看望宁湘兰。 奚澜誉每回去都很正式,从前是为这?层名义上的身份,后来转正,这?正式中便夹杂几分用心?。 知道宁湘兰时?髦,跟得上时?代?,这?大堆小堆的补品中便往往混着许多?市面上新出的小玩意,要宁湘兰不会用的,奚澜誉也?有耐心?一点点教给她。 他?耐心?少有,一共就那么些,宁枝分得大半,剩下的也?大都与宁枝有关。 这?不,客厅内,奚澜誉正在?给外婆讲解新到的扫地机器人如何使用。 其实这?事有阿姨负责,但耐不住宁湘兰好奇。 宁枝听一会,笑着起身去房间收拾一些东西。 当时?搬走?,她没想过会长住,何况她那时?对?奚澜誉尚未处于信任阶段,因而有些重要的东西索性便一直放在?这?边。 然现?在?情况不同,北江湾才是她今后的家。 早搬晚搬都得搬,不如今天一鼓作气。 宁枝将东西一样样找出来。 老式相簿,宁蔓给她留的首饰,毕业证书,执业证,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 宁枝找个纸箱,一样样放进去,归纳整齐。 好像记忆被?人翻开一页,又慢慢合上。 这?里面都是她成长的痕迹,每一帧都弥足珍贵。 宁枝抱着纸箱出去,推门那瞬间,手边忽然飘落一页纸。 轻飘飘的一张,不知从哪掉出来的。 宁枝本以为无关紧要,看一眼,脚步顿住,她将纸箱放下,弯腰把那页纸捡起来。 是两人当时?签的合约。 这?段时?间太过快乐,宁枝近乎忘记他?们实则还处在?协议期。 她一目十行?略过那些条款,并不苛刻,甚至算得上大方。 这?桩买卖,她从一开始就不吃亏。 只是要到期了。 背后忽然响起道熟悉的声音,挺慵懒,“看什么,这?么入神?” 听到这?声,宁枝指尖下意识扣了下纸张,轻微的一声响,紧接着,她将那协议拿起,佯装淡定地塞进纸箱。 宁枝转身,拢了下头发,朝始终倚在?门框那的奚澜誉弯唇笑了下,“没什么。” 奚澜誉没说话,扫一眼她手里,微微挑了一下眉。 回去的路上,宁枝几度欲言又止。 她并非感觉不到两人现?在?的阶段,大概是普通情侣中的热恋期。 她很喜欢他?,应该是爱。 他?也?很喜欢她,或许也?是爱。 但这?情况可以持续多?久。 从心?理学?大致界定的标准来看,热恋期的期限是三个月。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11节 那三个月之后呢。 宁枝自诩不会轻易爱人,实在?是爱太过短暂。 从前,她不愿接受期待过后的失望,现?在?,如果那个人是奚澜誉,她愿意为了他?试一试。 可是,可是那协议两周后就到期了。 宁枝不至于觉得奚澜誉两周就变心?,至少目前来看,他?是完美?且无可挑剔的男友,但她亦不可避免地会有种不安。 这?份合约存在?,便意味着他?可以随时?解除与她的关系。 ——一种背后是万里虚空的不安。 宁枝不由看向窗外,深深吸进一口气。 手突然被?轻轻一握,奚澜誉察觉到她的异样,侧身问?,“怎么了,一上车就心?神不宁。” 宁枝不由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她如今对?他?的掌有一种下意识的熟稔,光是触碰,便让她心?里一软,宁枝仰头看他?一眼,慢慢靠过去,她两手抱住奚澜誉的腰,小心?翼翼问?,“奚澜誉,你真的会一直喜欢我吗?” 话一出,奚澜誉揽着她腰的手紧了下,身侧雪松气息缠绕。 他?俯身,指尖碰碰她的脸,“又瞎想什么?” 宁枝眼睫刮过他?指尖,她本能闭一下眼,闷头不说话。 车内静默一瞬,奚澜誉忽然掰过她的脸,要她看着他?,“枝枝,在?我们之间,我才是需要担心?的那一个。” 宁枝不解,“……坦白讲,我真的挺普通的,如果——” 话没说完,奚澜誉打?断她,他?认真看向她的眼睛,无比虔诚,“不,枝枝,你一点都不普通。你年轻,事业蒸蒸日上,有爱护你的家人与同事,可是我有什么,这?么说可能不合适,但是枝枝,你的人生,哪怕没有我,依旧是精彩的,完整的。” “然而,”奚澜誉顿一下,深深闭眼,“我却不是。” 宁枝一瞬明白他?的意思。 那时?她刚知道奚澜誉的过往,她曾试探着问?,或许,他?想不想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时?奚澜誉是怎么说的呢。 他?拢着宁枝,脑袋搁在?她肩头,漫不经心?说,不用,他?天生亲缘淡泊,有她便已足够。 就好像此刻,他?告诉宁枝,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真正更需要对?方的那个人,是他?。 离不开的那个人,也?是他?。 所以,不必担忧,不必怀疑,她在?这?段感情中,将永远处在?高位。 - 奚跃霆快坐不住了,这?几天电话打?个不停,奚澜誉一次都没接,直到他?放下那一贯高高在?上的态度,发来讯息。 「澜誉,我们谈一谈。」 是该谈一谈,有些事情早该清算。 但奚澜誉并未立即答复,而是又晾他?几天,直到他?再次恳求,语气更加卑微,奚澜誉才在?某个送完宁枝上班的回程路上,变道驶往奚家老宅。 说是老宅,其实并没住多?久。 这?地方靠奚跃霆自己哪里买得起,但他?就是仗着这?份养恩住得心?安理得,养得颐指气使。 奚澜誉坐在?车内看一眼,才推门下车。 他?出现?的刹那,闻声而来的德牧依旧吠个不停。 奚跃霆见了,并未呵止,但也?没说什么风凉话。 大概他?认为这?是他?示弱的方式。 两人一道往里走?,沉默无声。 沿途,奚澜誉路过小房间,他?脚步一顿,转身进去,依旧按照往常习惯上一炷香。 反正今后也?不会常来。 奚跃霆看一眼,冷哼一声,但念及自己如今这?情形,那惯常的讥讽被?他?咽下去。 两人在?书房坐下。 分坐于方形红木桌左右两侧,其上摆两盏茶,揭盖,茶香扑鼻,白雾弥漫。 奚澜誉没喝,将茶搁回去。 他?直奔主题,捞过放在?一旁的文件,甩到桌上,嗓音很平静,“父亲,我接手北辰至今,算上膨胀率,市值涨百倍有余,我想我拿这?些,跟您买一个自由,并不算过分。” 北方冬天很冷,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书房门大开,那寒风一阵一阵,裹挟着尘土的气息,往屋里直滚。 意外不难闻,反觉得舒畅,从未有过的敞亮。 奚跃霆闻言,脸色很不好,有些装不住了。 他?掌心?重重拍在?那薄厚适宜的文件上,这?一下震得茶水翻滚,溅出几滴,在?纸上留下一抹明显的痕迹。 他?情绪很激动,手指奚澜誉,质问?他?,“你、你怎么敢?” 奚澜誉岿然不动,低头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瞥一眼,“为什么不敢?” “该还的我已还,不该还的我拿您的养恩抵,还不够厚道?” 奚跃霆捂着心?口,“……那是你说还就能还的?” 奚澜誉耐心?有限,他?站起身,面上毫无波澜,居高临下睨他?一眼,平声回,“这?么多?年,您骗骗外人就算,真骗得过您自己?” 这?语气很淡,却一霎有如平地惊雷,炸得奚跃霆久久无法回神。 奚跃霆揪着身前的唐装,抬起头,头一次正视这?个被?他?从福利院领回的孩子?。 他?老了,他?却早已长大,长成一棵足够支撑北辰风雨无侵的树。 他?其实早已撼动不了他?分毫。 这?么些年,分明是他?自己在?他?的荫蔽下生活。 奚跃霆嘴唇翕动,“你、你都知道?” 奚澜誉最后施舍给他?一眼,那眼神冰冷到与看陌生人无异,他?没再回,因为实在?没必要。 奚澜誉理了理西装,大踏步自前门离开。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 大概是奚跃霆承受不住打?击,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早该如此,却硬生生拖了这?样久。 当年,陈岚因与奚跃霆爱子?无度,两人近乎爱到病态的地步。 虽说儿子?要什么给什么,但这?是以自由为代?价。 时?时?刻刻,无论处于何地,都有双眼睛紧紧盯着。 因为担心?,所以太危险的不能玩,不健康的不能吃。 他?们希望,他?的儿子?最好能一辈子?呆在?他?们为他?创造的温室里。 然而小孩子?懂什么,浑身反骨,你越不让他?做,他?越是想要去尝试。 最终他?趁所有人不注意,溜了出去,又因缺乏独自过马路的能力,被?路面疾驰的车辆一碾而过。 事情已经发生,与其说是意外,与其指责其他?人,不如说,这?是一场严丝合缝到叫人无法喘息的爱酿出的悲剧。 制造者不愿承认,便将这?惨剧推给他?人。 守墓人因自责而甘愿承受,可到底谁才是不无辜的那一个。 他?们心?知肚明。 - 晚上回家,宁枝去收拾上次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经过奚澜誉上次难得的内心?剖析,宁枝已不太在?乎这?纸协议,拿出时?,她看都没看,直接搁在?最底层。 简单处理完,最后习惯性检查一眼,在?那合上抽屉的瞬间,宁枝忽然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没动。 她抽出那张近乎全是宁蔓与她合影的相簿,倚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翻着。 其实这?么多?年,她翻这?相簿的次数屈指可数。 原因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两个字,不敢。 不愿相信,分明这?样鲜活的一个人,怎么就从她身边消失。 甚至,她走?得太过匆忙,根本都没来得及看她长大。 只是莫名地,她这?些翻涌的情绪在?翻开相册的瞬间,神奇地平息下来。 好像被?重新好好爱过,每一种坏心?情都相应地被?安抚。 宁枝从前听过一个说法,得到太多?爱的小孩,更懂得如何爱人。 她们不会患得患失,不会敏感,不会多?疑。 因为她们从未体会过这?些情绪,所以根本不懂得如何使用。 宁枝几乎是在?一瞬间,恍然意识到,她跟奚澜誉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不止他?需要她,她亦同等如此,同时?,他?亦在?生活中将她治愈。 宁枝抓着相册边缘,突然觉得好想他?。 这?样的情绪,在?听到楼下那关门声时?达到顶峰。 宁枝放下相册,三两步小跑下楼,猛地扑进奚澜誉怀里。 这?猝然的力道,撞得奚澜誉微微往后退一步,他?后背抵在?门板上,稳稳托住她。 她知道他?今天是去做什么,更知道,奚澜誉这?时?出现?意味着什么。 宁枝抱住他?,在?他?身前使劲蹭了蹭,嗓音软软的,“以后你是我一个人的。” 奚澜誉回抱她,轻笑声,“不一直都是?” 宁枝摇头,“不一样。” 沉重的责任与轻松的生活,怎么会一样。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12节 奚澜誉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躬身,将脑袋埋进她肩窝,更深地抱紧她。 新闻曾报导,今年将是北城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然而,零度以下又如何,大雪纷飞又如何。 宁枝只觉得——这?是她成年以来,度过的最好一个冬日。 第71章 北城渐入冬, 寒风阵阵,冷得不像话。 宁枝在出去吃与在家吃之间果断选择后者。 她厨艺有限,做饭这事自然交给奚澜誉。 宁枝倚在厨房门口等饭的间隙, 心里忽然涌过一阵暖流。 似乎自从两人在一起, 奚澜誉这不下凡尘的性?子倒不知为她泡在厨房多少次。 他在为她陷入烟火气的生活中。 宁枝莫名生出股想亲他的冲动。 但考虑到后果?,她舔下唇, 默默忍住了。 奚澜誉这人做饭极具观赏性?,衬衣挽至袖口, 行动间劲瘦腰身若隐若现,侧颜漫不经心,手上动作却又娴熟地很。 那懒散的神情, 不像是在烹饪, 倒像是在她身上奏曲。 宁枝看着看着, 不由吞咽一下,还是觉得忍不住。 她站直, 正准备过去,就在那瞬间,奚澜誉一手端盘,转过身,两人目光对上, 他看眼她, 唇角稍勾,一手抬高,俯身,自然而然地在宁枝唇上啄了下。 宁枝目光灼灼, 下意识攥紧他的衣摆。 奚澜誉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他轻笑, 指尖屈起,抚一下她的脸,带了点力道,叫宁枝面颊沁出一抹粉。奚澜誉嗓音磁沉,那看向她的目光意有所指,“不急,先?吃饭。”言下之意,一会再吃你。 …… 宁枝那相簿随意反扣,摊在床头?柜,摇摇晃晃间,不堪重负落于地面。 “啪”的一声,两人齐齐停下。 宁枝弯腰想去捡,被?奚澜誉掰过脸坐正。 他对她分心不喜,再次吻住她时便带几分惩罚的意味,叫她不自觉唤出一声。 床头?柜高度正好,奚澜誉微微躬身,而宁枝仰头?承受。 是亲昵相拥,用力将对方揉进身体?的姿态。 奚澜誉对于身材一向有极其严苛的管理?,因而各方面都过关。 宁枝很满意,尤其喜欢的,是他紧绷时喉间溢出的一声闷哼。 像幽寂海面乍起涟漪,荡开一圈后,不自觉收紧,呼吸绵长而有声。 过后,宁枝坐在床头?柜,踢两下奚澜誉,尚未靠近,便被?他一捉,他那目光瞬间又危险起来。 宁枝挣了下,瞄一眼,摇头?讨饶,卖乖的间隙不忘使唤人,要?他将地上的相簿捡起来。 倒也不是宁枝懒得动,实在是她觉得就自己现在这情况,搞不好会腿一软,一头?栽下去。 何况,她在这时,一向有些不自觉的娇纵,奚澜誉也很是惯着她。 他笑一声,凑近,嗓音很低,像方才他附在她耳边故意的一下。 莫名有点禁欲的味道。 相册边缘老旧泛白,但那陈旧的封面触在身上依旧感到一丝凉意。 宁枝将身上浴袍裹紧,低头?继续翻。 奚澜誉早放开她,正倚着窗,习惯性?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吐出的刹那,他隔着烟雾朝宁枝望过来。 小姑娘着浴袍,浴在奶-白的月光里,那柔顺乌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坠在身前,将她那片月几月夫衬得愈发的白。 奚澜誉眼眸微动,转身,掐了烟,起身踩过狼藉,朝她走过去。 宁枝察觉他的靠近,自觉朝里挪,给奚澜誉让出一点位置。 两人挨得很近,奚澜誉手臂搭在她肩上,随着宁枝翻相册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轻抚。宁枝没多久便觉得有些拿不稳了,但就剩最后几页,她强迫症轻微发作,手肘往后轻轻一撞,要?奚澜誉等一会。 奚澜誉见状笑一声,倒是瞬间就安分下来,垂眸陪她一起看。 宁蔓做妻子做妈妈真的是没的说。 宁枝记得自她记事起,无论她做什?么,哪怕只是看书?这样微小的瞬间,宁蔓也会用相机记录下来。 相簿密密麻麻“记载”好几本,这是宁枝随手抽的一册。 现在想想,那是宁蔓患病后,较之往常更加频繁记录生活的一年。 宁枝看得很认真,但大多数画面她已不大记得,搜寻脑海,也只模模糊糊一个剪影。 然而,当她翻到某页,宁枝视线一顿,不由歪头?看了眼身侧的奚澜誉。 注意到他也正盯着那一页,宁枝呼吸微滞,轻声,“这个人有点像你……” 奚澜誉骨相优越,从小到大等比例生长。尽管照片仅一个侧影,宁枝还是从那周身疏冷的气质中一眼辨出。 更何况,他身旁还放着只兔子玩偶。 一人一偶,冷静对视,不知当年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宁枝指尖不自觉扣一下掌心,细听之下,嗓音都在发着颤,“奚澜誉,这是不是你啊……我们?……”心里仿若惊涛骇浪,必须很努力深呼吸,才能压得住那一瞬澎湃的情绪,宁枝扶着他手臂,跳下来,“不行,我记得我见过这只兔子,我去找找……” 与他错身的瞬间,手腕被?握住,力道有些重。 奚澜誉看着她,目光同她内心一样激荡,他喉结滚一下,嗓音很哑,“别找了。” 宁枝看着他。 奚澜誉向前迈一步,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脑袋抵在她肩窝,声音很沉,像隔着悠长的岁月,予以?回应,“枝枝,那就是我。” 原来我们?早就见过。 两人一时无言。在强大的冲击面前,他们?根本讲不出一句话。只好用力,再用力地抱紧彼此。 宁枝第一次觉得,语言在情感面前是如此的匮乏。此时此刻,她找不出任何一句合适的语句来描述她的内心。 命中注定?宿命一般的相遇?还是说,有些人生来就该遇见彼此? 可是,可是就算这样,宁枝依旧觉得不够。 奚澜誉显然亦如此。 当年,不过是一刹出现的温暖,他根本从未有过奢望,甚至在之后都未曾生出寻找的念头?。 毕竟已时隔太久,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是,世间事竟如此玄妙。 蓦然回首,那人竟然在他眼前,在他心上,在他怀里…… 她再次照亮他。 且再次拯救他。 像命中注定那般,再次与他的人生轨迹相交。 奚澜誉深吸一口气。 小姑娘同当年一样,在黑暗中,为他开一扇窗,让他得以?在灰败贫瘠的人生中窥见一抹光的存在。 从始至终,是她需要?他吗。 不,不是的。 需要?她的那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他。 是他离不开,放不下。 是他贪恋,是他奢求。 语言在这一刻彻底丧失效用,讲不出,索性?用做的。 记不清是谁先?吻的谁,只知道那浴袍系带被?轻轻一抽。仿佛堕入深海,强大压力席卷,呼吸不畅,几近窒息。 热带的风刮过北极,将冰封的湖面桩出缝隙,一寸寸延展,碎裂开,春风化雨,坚冰融化成汨汨细流,温暖的,柔和的,湿漉的。 原来人可以?在一瞬体?会春夏秋冬,体?会温柔,狠戾,失控,与被?珍视。 宁枝昏昏欲沉之际,恍惚听到奚澜誉附在她耳边,一边亲她的脸,一边低声重复他方才已说过无数遍的话语,“枝枝,我爱你。” 宁枝困极,但依旧在他出声的瞬间,下意识搂紧他的腰,她埋在他身前,一遍又一遍地回应他,她告诉他,“……澜誉,我也爱你。” 宁枝太困了,第一个字几乎没发出音,因而听起来倒像是在亲昵地喊他澜誉。 奚澜誉不动声色挑下眉,俯身亲亲她耳垂,而后将脑袋抵在她肩窝,两人在这寒冷的冬夜相拥而眠。 - 奚澜誉跟奚跃霆硬刚成功,但北辰遗留的那些烂摊子还是得他去收拾。 不同的是,从前他受人掣肘,为北辰卖命。 但现在,他是北辰公认的掌权者,包括奚跃霆。 自那日?之后,奚跃霆一蹶不振,后来听说,他于某日?醒来发觉自己半边身子动弹不得,被?闻讯赶来的家?庭医生诊断为偏瘫。 如此他更加作不得妖,整个人彻底消沉下去。 宁枝在听到的一刹那深觉唏嘘,但那情绪,立时便被?收起。 有些人越老越坏,实在不值得她浪费同情心。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忧心。 机场内人来人往,宁枝站在航站楼大厅,拽住奚澜誉的衣袖,撇了撇嘴,委屈巴巴问,“你这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13节 宁枝很少这样直接显露她的不舍。 奚澜誉见状,忍不住笑一声,俯身亲一下她的脸。 尽管这问题已回答过无数次,他还是很有耐心地再次重复一遍,“不是说了吗,最迟半个月,最早一个星期。” 宁枝“哦”了声,手底下倒是攥地更紧了些。 她知道该放他走,可只要?一想到,他离开后,又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喝水睡觉,宁枝就觉得好难过,莫名有股想哭的冲动,宁枝别过头?,吸了吸鼻子。 奚澜誉将她脸掰正,尽管知道她会拒绝,他还是俯身,再次认真询问她的意见,“能不能请假,跟我一起走?” 宁枝摇头?,“不行,纪主任得杀了我。” 奚澜誉:“我觉得他不敢。” 宁枝还是摇头?,“真的走不开。” 奚澜誉捏一下她的脸,带点哄,“那怎么办,要?不我不去了?” 宁枝一听,不可置信瞪大眼,“这怎么行,那你不是真成昏君了。” 奚澜誉依旧看着她笑,满脸宠溺。 宁枝耷拉着脸,主动上前抱住他,闷声闷气,“……呜,我就是好舍不得你。” 奚澜誉抬臂将人更深地揽入怀,看一眼腕表,那嗓音也泄露几分不舍,“那再抱十?分钟。” 宁枝手臂收紧,埋在他身前深深嗅了一口。 这种时刻,不舍的怎么可能只有宁枝一个人。 但奚澜誉一贯不会在她面前明显表现出这些,他只是将放在她背后的手臂,又无声收紧了些。 奚澜誉这样不喜在公众场合做这些事的人,这回却硬生生将那十?分钟拉长。 直到张屹频繁催促,奚澜誉才揉了揉宁枝的头?,率先?将她松开。 宁枝一步三回头?,那不舍几乎都写在脸上。 她其实不是这样黏黏糊糊的性?格,但不知怎的,或许是上回独自守在北江湾的那一个月叫她十?分难捱,宁枝怎么都走不动道。 忽然又跑回去,拉住奚澜誉,“能不能亲一下。” 就是觉得临别时连个拥吻都没有很叫人沮丧。 话落,奚澜誉看眼张屹,对方很有眼力地先?进去了。 奚澜誉定定看向宁枝,一手捧住她的脸,蓦地俯身吻下来。 不想管周遭人的眼神了,宁枝勾住他脖子,努力回应。 两人呼吸都有些沉。 额头?抵着额头?。 宁枝先?放开,深深看他一眼,又凑过去亲了亲,才小幅度挥手。 不情不愿地告别。 奚澜誉哪里走得了,指腹碾过她的唇,目光幽深,嗓音有点哑,“要?不真不去了。” 宁枝把他往里面推,“不行,你快走。” 方才要?他别走,现在又叫他快走。 奚澜誉不由轻笑声,忍不住再次俯身,偷亲一口她的脸。 …… 安检进站时,奚澜誉忽有所感,回头?望去,发觉宁枝捏着票,朝他狡黠一笑。 奚澜誉不由逆着人流朝她走过去。 两人目光遥遥对上,奚澜誉无声勾唇,笑了笑。 有些人,就是默契到什?么话都不用讲。 宁枝买的是最便宜的一班航班,反正她又不登机,单纯只是为跟奚澜誉多呆一会。 偌大航站楼,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去往世界各地。 大家?步履匆匆,可他们?眼里却只有彼此。 宁枝在奚澜誉靠近的一瞬,仰头?去看他。 她倏地发觉,好像不知何时,她已住在他的眼里。 不,不止眼里。 她更住在他的心里。 宁枝尚未开口,便被?一股大力席卷。 奚澜誉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力道很重,宁枝几乎是跌进去的。 她鼻尖嗅到淡淡的雪松香。 奚澜誉指腹揉捏一下她的耳垂,半晌才开口,似叹息似无奈,更似有绵绵的情意,“老婆,真想把你绑走算了。” 第72章 奚澜誉回来时, 北城的雪已下过一轮,空气里尽是寒风撞上冷空气,一瞬交织出的凛冽。 家里门锁转动刹那, 宁枝正盘腿坐在沙发, 边嗑瓜子边听郑一满绘声绘色讲她那戏剧性的情感经?历。 她这人搞艺术,连爱情的来临都充满不确定?。 宁枝听到?半途, 兴致正浓,忽听身侧“滴”的一声, 屋内瞬间?有被侵袭之感,她不觉裹紧披巾,朝外?望去?。 奚澜誉倚在门框那, 似笑非笑看?她一眼, 旁若无人地, 两臂朝宁枝张开。 两人目光对上。 宁枝大脑一瞬宕机。 她慢吞吞放下手里的瓜子,缓缓深吸一口气, 而后才终于反应过来,也不管自己只穿着袜子,跳下沙发直接跑过去?,跳起,撞进?奚澜誉怀抱。 奚澜誉笑一声, 两手穿过她腿弯, 稳稳托住。 郑一满深觉此刻的自己实?在多余,她拿上包,掩门离开。 那门关上的瞬间?,奚澜誉朝她颔首致意, 讲多谢。 郑一满挥挥手,多大点事。 奚澜誉乘机离开那天, 实?在放心不下,又觉得宁枝一人在家可怜得很,便从微信拜托郑一满若是有空,麻烦多来陪陪她。 郑一满当即应下。 她跟宁枝关系本就亲密,如?今再加奚澜誉这层嘱托,怎能不尽心。 如?今任务圆满完成,她站在北江湾门口,一手抄兜,一手给卫浮了打?电话,要他现在立刻马上过来接她。 这年头,谁还没个可以随时随地亲亲抱抱的男朋友呢。 …… 门关上,奚澜誉眼眸微深,他看?眼宁枝,扣着她腰的掌收紧,微微摩挲,意有所指。 呼吸一霎变沉,他俯身掐着她的下颌重?重?吻下来。 窗帘阖上,沙发这遭过后,宁枝懒洋洋,奚澜誉一如?往常负责打?扫战场。 他漫不经?心咬着烟,弯腰捡拾东西,摸到?一张类似照片的东西,他挑下眉,视线在那上面扫过一圈。 宁枝注意到?他的停顿,待看?清奚澜誉手里拿的是什么。 宁枝一瞬脸有点烧得慌,她咬下唇解释,“前几天跟满满出去?,看?见有打?印的机子,顺手就……” 奚澜誉不说话,似笑非笑看?着她。 宁枝受不了他这目光,伸手想夺。 奚澜誉怎么可能让她如?意,一手举高,那倦怠的眼眸顷刻变得极具侵略性。 “什么时候?”他问。 宁枝脸好烫,“就上次满满拍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奚澜誉居高临下看?她,“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宁枝打?印出来的是那张彩色的原版合照,没什么别的原因,单纯觉得黑白不吉利。 毕竟那时候,奚澜誉才刚离开,她看?不见摸不着,便只能事事小心。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忽然意识到?,两人被拍下这张照片时,彼此好像还不怎么熟。 宁枝当时,独自在这偷吃个榴莲都胆战心惊,哪像现在,奚澜誉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张照片被偷偷保存确实?有些泄露她当时的小心思。 宁枝知?道扭捏没用,眼前人多聪明,哪能被她轻易糊弄过去?? 她索性两手捂住脸,小声承认,“好吧,我当时存下来,确实?是觉得拍得很好看?……” 讲着讲着,实?在难为情,宁枝开始耍赖,将?责任推到?奚澜誉身上去?,“你自己长成什么样心里没数吗,这对一个颜狗真的很有冲击力好不好……” 宁枝讲完,屋内陷入静寂。 就在她正张开指缝准备看?一眼时,身旁忽然陷落一角。 奚澜誉掐了烟,将?人抱坐在怀里,他极其?喜欢这样拥抱,很方便一些事。他嗓音很沉,混着点沙哑,附在她耳边,有一下没一下啄她的耳垂,“枝枝……” 他唇有些微微的热,宁枝觉得痒,偏头躲过,却又在那刹那,被奚澜誉掰过脸。 他再次扣紧她的腰,俯身吻住她。 原来,着迷的那个人不单单是他。 她亦未曾比他少过半分。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第114节 室内流淌一瞬的温情,宁枝透过窗帘缝隙,望见外?面,那难得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拥吻过后,两人看?着对方,呼吸都有些微微的乱。 眼神里有什么一触即燃。 宁枝头一歪,倚在奚澜誉肩头,她决心再添一把?火,“你知?道吗,上次翻出这张照片,我感觉好奇妙。” 奚澜誉:“嗯?” 两人靠得好近,宁枝可以感受到?,他发出这个音节时,胸腔与声带的震动。 宁枝顿一秒,两手撑住他的肩,深深看?进?他眼眸,认真说,“我的意思是,当时无论换成谁,都不会叫我有那样的感觉。” “除了你……奚澜誉……” 宁枝坚信,两个人之间?会存在某种磁场。 而她跟奚澜誉的那一种叫“除了你,谁都不可以”。 说完,宁枝弯眼看?着他笑,小别胜新婚,她前所未有的胆大,拉过奚澜誉按在沙发的掌,要他即刻便知?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不过很快,奚澜誉让宁枝意识到?,这感觉会有多少丰富层次,或感官或心理,令人沉醉到?,想逃离的同时又忍不住靠近。 …… 奚澜誉洗完澡出来,额发微湿,只简单围了条浴巾。 宁枝看?他一眼,奚澜誉轻笑声,心领神会,弯腰将?人扛进?去?。 水温是试好的,宁枝小脸绯红,整个人沉进?去?的那瞬间?,她舒服得哼了一声。 奚澜誉立即捂住她的嘴,“别乱叫。” 宁枝不解,下意识仰头去?看?他,那雾蒙蒙还泛着红的眸子登时也被他捂上,“也别乱看?。” 宁枝明白过来,故意眨两下眼,指尖挠挠他,语气调侃,“奚总,您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呢?” 她这句透过手掌,听起来很模糊,但足够让奚澜誉听清。 短暂的沉寂,水汽氤氲。 奚澜誉捂住她眼的那只手松开,转而抚上她后颈,捏了捏。他腰背微弓,同宁枝对视,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凶狠,语气也危险,“不想挨…就老实?点。” 顾及她脸皮薄,奚澜誉没明说挨什么,但这已足够震慑宁枝。 她瞬间?听懂,一秒乖如?鹌鹑,默默缩进?去?,安静泡澡。 …… 宁枝出来后,直奔正倚在床头的奚澜誉。 她总觉得自己刚刚,在他出去?的那瞬间?,眼前似乎闪过了什么。 宁枝急于确认。 她搡一下奚澜誉的肩,要他下去?,背对她站着。 身后被扯了下,奚澜誉轻笑,嗓音微微懒倦,“……做什么?”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宁枝做什么,下一秒,他扭头看?向宁枝笑,“眼睛还挺尖。” 宁枝半跪在床上,对上奚澜誉那温柔目光,她指尖抚过,微微发颤,“什么时候纹的……” 当初奚澜誉在医院为宁枝挡那一刀终究是留了点浅淡的痕迹。 奚澜誉对他这身皮囊并没那么矫情,什么祛疤膏一点都没上心涂。 结果不止一次,两人伸度交流时,宁枝看?到?那里,总有点要哭不哭的,眸里全都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次数多了,奚澜誉便隐隐有点后悔,当初没好好对待这块疤,结果到?头来又惹人伤心。 眼见小姑娘眼眶又红了。 奚澜誉转身,揉揉她发顶,一开口,便带了点下意识的哄,“在国外?的时候,路过纹身店,本来都走了,后来又折回去?,纹身师问我纹什么,”奚澜誉勾唇,看?着宁枝笑一声,“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悬崖孤枝中顽强生出的倔强山茶。 他看?向宁枝,眼眸认真,指尖碰一下她的脸,“你知?道我纹这个是为了不让你哭,所以以后不许再为这个掉眼泪,嗯?” 宁枝听罢,低头,缩着肩膀,用力点头,那垂在身侧的发随着她动作一颤一晃。 良久静寂过后,宁枝吻上那片为她而开的山茶,她嗓音轻软,近乎某种誓言,“……奚澜誉,我爱你。” 奚澜誉手掌穿过她柔顺的发,按住,“嗯——” 宁枝仰头看?他,“很爱很爱你。” 奚澜誉喉结不自觉滚了滚,“我知?道。” 宁枝:“特?别特?别爱……” 奚澜誉掌心抚过她微突的脸颊,嗓音沉沉,断续,“枝枝,我也爱你……”片刻,他叹息,真想亖在你手里算了。 宁枝表达爱意的方式有点特?别,奚澜誉一边端水伺候她漱口,一边禁不住勾唇调侃,早知?有这待遇,我就应该早点去?纹。 宁枝蹬她一眼,脸还烧着,两眼泪汪汪,没办法,到?后面根本不受她控制,难免的。 奚澜誉看?她片刻,便又想来亲她。 宁枝直将?他向外?推,“不要了,好困……” 奚澜誉笑了笑,眼眸微深,抱着她去?睡觉。 …… 另一种形式的,verb。 宁枝第二天醒来,有点恍惚,她习惯性翻个身,只觉得哪哪都有点疲惫。 奚澜誉自然不在。 宁枝第n次不理解,为什么同样做事,累的却只有她一个人。 正准备闭眼再躺会,余光忽然瞥见一抹什么。 宁枝眨下眼,慢吞吞转过去?,似有点不相信,她闭眼又睁开。 不是错觉…… 此刻,两人用过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束红色玫瑰。 而被那玫瑰簇拥着的,是一个深色丝绒小盒子以及一张崭新的重?新拟定?的合同。 这究竟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宁枝感觉心里好像被谁扯了一下,有些微微的发胀。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他从来都知?道今天是合同的最后一天。 在这段感情里,他们同等认真。 宁枝打?开丝绒盒,即使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她还是在看?到?硕大一颗方钻的瞬间?,下意识捂住嘴,脑中似有烟花绽开。 像冬日北城,寒风凛冽,有人于万家灯火中,打?开独属于她的那一盏。 明目张胆的偏爱,恰到?好处的温暖。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 都与此刻正笑着朝她走来的这个人有关。 奚澜誉拿出戒指,单膝跪地,他全然臣服,心甘情愿为她俯身。 在这间?两人相拥而眠,囿于爱,囿于温柔,以后还将?携手度过更多光阴的地方。 奚澜誉抬眸,看?向宁枝,他眼中映出她的模样,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以我全副身家相赠,枝枝是否愿意陪我结一场共白头的婚?” 一霎那,日光似有所感,透过窗倾泻而下。 奚澜誉整个人全然被那光所笼罩。 宁枝不由?噙着笑深深看?他。 片刻,她忍不住笑出声,张开手臂扑过去?,她紧紧圈住奚澜誉的脖颈。 两人亲昵相拥,一起沐浴在这清晨的光里。 以后亦如?是。 岁岁年年,似今朝。 宁枝不由?歪头,她本能先亲一下他的脸,而后骄矜伸出手,她听到?自己轻声回应,语气虽郑重?,但无比轻盈,“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