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糙汉男主赚钱养我》 第1章 穿成年代文里的极品女主 “马上到了，等个红灯。” 栗蓉昨晚看小说睡过头，今天要参加节目录制，开车赶往现场的路上，助理已经催了好几个电话，挂了第n个电话栗蓉抬脚踩油门。 “砰！”巨大的响声响彻十字路口。 栗蓉瞬间失去意识，脑袋忽然一阵钻心地痛，陷入沉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茫然睁开眼睛，入眼是棕灰色老旧的木梁。 侧头看见屋内的古朴桌椅贴着红纸，靠门边上有个高架，上面放着写着红“囍”字白底的搪瓷盆，还有挂着两条白色的毛巾。 昏睡的时间里，栗蓉脑子里涌进来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越了解越心惊，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穿书了！ 穿到她疯狂吐槽的一本年代文里，重点是穿成了吐槽对象作精女主！ 书中女主跟她同名同姓，但性格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书里的栗蓉是男主成功路上最大绊脚石，是男主妻子，折腾了男主几十年，闹分家拿钱给外人、每当男主事业有起色，女主就开始作妖，直到最后病死...... 原书女主的一生以病死作结局，可怜男主勤恳奋斗一生却搭上这么个女人。 栗蓉回神，用力地闭上眼，再睁眼还是原样，她叹了口气，现代的她或许已经因为车祸没了。 没想到老天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起身，用搪瓷盆里面的清水洗了下脸，抬头看到镜子里的“栗蓉”愣了一下，镜子里的少女眼睛大，鼻子高挺精巧，唇比抹了口红还要艳，没想到极品女主还是个美人。 墙上挂着厚重的日历本，栗蓉眯眼看了下，跟她看的那本书上写的时间一样。 一九七四年，秋。 脑子飞速转动，她庆幸很喜欢看年代文，所以即便大学四年没接触历史，但是对时代变革的历史节点她并不陌生。 过两年，也就是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最后还有改革开放，国家鼓励创业发展，颁布了非常好的政策，一大批人趁着时代发展的东风，成为最早富裕起来的人...... 栗蓉本来就是个大胆肯干的人，既然上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她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才不枉来此一遭。 心里一旦有了想法，那么干劲也随之生长，栗蓉相信自己必然可以凭借智慧和后世超前的思维认知，让自己的生活富裕美好。 目标有了，但当下的生活还是一团糟。 她想到女主作精的形象，有点生气老天早不早晚不晚的，偏生让她穿到女主跳河闹分家这一天。 但凡早一天，她都不至于如此尴尬。 她又叹了口气，被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弄得难受。 凭记忆栗蓉知道自己正好穿到女主闹分家的情节上，好像女主跳河威胁，男主把她捞了上来。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她一身湿哒哒的。 她找了身干净衣服，刚脱完身上湿掉的衣服，门就从外面被推开。 栗蓉惊呼一声，抱着衣服捂在胸口缩起来。 赵青松没想到推开门是这么香艳的一幕，他快速收回眼神，慌乱间反手把门锁上，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更加不对，可又不能再次打开门，转过身很是不自在地说了声儿抱歉：“你换快点。” 栗蓉三两下穿好衣服，深呼吸了下说：“我好了。” 赵青松这才转过身走向栗蓉，后者打量着男人。 眼前的男人身材挺拔，穿着军绿色长裤，白色发黄的工装背心，走路有点瘸，落日的余辉洒在他脸上却柔和不了那坚硬的脸廓，眉目宽阔锋利。 这就是赵青松？ 原书作者描写的男主再好看，都不及看到真人半分，赵青松真是个大帅哥！ 颜控的栗蓉心头砰然一动，嘴角漾出一抹笑。 赵青松看到她脸上的笑，心情更差了，她是笑这个家终于给她闹分了吗？ 一想到分家，他面色一沉，在炕上坐下，随意撸了把头上那利落的寸头，沉声问：“这么高兴是因为如你所愿分家了吗？” 当然不是！栗蓉正要说话，又听他继续道，“我之前就说过了，这段婚姻你不喜欢以后你想离我不会拦着你，可你今天做的事情实在过分了！现在被你闹分了，满意了吗？求你以后消停点，还有，身子是你自己的，像今天跳江这种事别再拿来开玩笑。” 他语气冷厉，显然在压抑着怒气，栗蓉嘴角一收，想起了她穿过来正好是女主闹分家，威胁要跳河，她长千万张嘴都解释不了这件事不是她做的，毕竟继承了女主的身体，定然撇不开女主作的孽。 她无话可说，就只好保持沉默。 赵青松半响没听到回应，抬眸看了她一眼，对方低头不语，异常的沉默，他懒得想，从口袋里拿出二百块钱放炕桌上，语气稍沉：“这是分家的钱，你拿着吧。” 几分钟内，栗蓉已经想了好多事情，男主长的俊帅，又是个有能力的，曾感叹女主眼瞎，栗蓉看书时欣赏又心疼男主，她穿书进来，可以对男主好好的，给他一个安宁的家，她现代穿书的，她能预知历史发展的政策，只要两人勤劳肯干，以后的日子一定能越来越好，她这样想着，心中流过一股热意，滚烫的热气蒸起对未来的期待。 “好。”栗蓉跟男人隔着炕桌坐下，“我不闹了。” 男人眉头一蹙，怀疑地看着栗蓉，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但也不愿跟她扯，只把下午分家的具体情况说给她。 栗蓉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打断了赵青松的话，他看过去对上栗蓉眨巴的眼，她问：“有吃的吗？” 她声音软软的，不像以前那么尖酸，赵青松抿嘴，硬邦邦道：“等着。” 没多久，赵青松端了一个大碗进来。 碗沿有些磕破口，里面装着粗面馒头，还有些咸菜。 栗蓉抿嘴，这伙食也太拉了吧？ 她眼中的迟疑被赵青松捕捉到，男人心中轻嗤，果然还是那个女人。 第2章 稀贵的糖水甜滋滋 赵青松不耐地说：“不吃我拿走。” “吃！我吃！”栗蓉抓起馒头咬了一口—— 好干！ 好拉嗓子！ 艰难地咽下。 想她作为一个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就是猎奇也没吃过这样拉嗓子的粗粮馒头。 看来改善伙食是栗蓉的第一任务。 虽然两人现在算是陌生人，但她可是一眼就看上男主的人了，想到男人以后大有作为，她机智地决定抱紧男人大腿，照顾好他要先照顾好他的胃，这是作为美食博主的觉悟。 坐在旁边的赵青松看着不闹的栗蓉慢慢吞咽，忽然觉得她也没那么让人讨厌，看她吃的难受，他起身默默走出去，端回来了一碗糖水。 粗面馒头卡嗓子，栗蓉看到水顾不得说谢谢，端起来就喝了一大口。 甜味儿从唇齿流到胃里，整个人瞬间舒服了不少。 她以为是普通的白开水，喝了后讶异道：“糖水？” “嗯。”男人答了一声，没有邀功的意思。 糖水是拿白糖冲的，白糖在这个年代算是稀罕玩意儿，这男人还挺大方，甜味儿瞬间漫到心坎儿去了。 栗蓉咬着馒头，到后面剩下一小半儿实在吃不下了，她默默看着赵青松，男人一眼就看透她的心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不许浪费。” “......” 栗蓉吃饱后，提着屋内的木桶，舀出锅里剩下的热水，洗了个清爽的澡。 等她回屋时，里面已经点起了煤油灯。 赵青松躺在炕上闭着眼，不知道睡着没有，两人中间隔着炕桌，栗蓉熄了煤芯儿爬上炕儿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 次日，栗蓉鸡啼时就醒了。 睡旁边的男人在天蒙蒙亮就摸着起来。 栗蓉想起书里写男主上不了工，左脚使不上劲儿，走路会有点拐，但他很勤快，会早起劈柴做一些能做的事情...... 赵青松大嫂何杏跟赵母早起做饭，栗蓉听到赵青松喊她们，接着又听到赵母压着嗓子问：“你媳妇还没起啊？” 栗蓉没听到赵青松的答话，又听到赵母语重心长道：“老二啊，新妇懒点没事儿，现在也分家了，对你媳妇好点儿，以后俩个人勤快点总少不了一口吃的。” 赵母是个淳朴的人，不是那种极品恶婆婆，即便昨天栗蓉这么闹也没有讨厌她，话里话外也是怕自己小儿子厌恶栗蓉而劝他对栗蓉好。 栗蓉隔着墙听着，不禁感叹赵母真是位好婆婆。 拽下毛巾，端起搪瓷盆，栗蓉开门出去，跟院子里劈柴的赵青松对上了视线，后者低头垂眼继续劈柴。 栗蓉：“.......” 男人把她当空气！ 栗蓉撇撇嘴，打井水洗漱，洗完倒水正要回屋，赵母就出来了，她手里拿着柳条。 村里人刷牙基本都用柳条，有条件的或者知青们才会去供销社买牙刷牙膏。 不过赵青松也用牙刷，大概是在部队习惯了。 “啊，老二媳妇儿起了嘞？”赵母起了话头，“俺们刚做好早饭，你要用灶房可以用了嘞。” 分家分的急，灶房锅具老赵家不富余，只能轮着来用。 栗蓉顺着台阶下：“嗯，知道了娘。” 赵母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背影，栗蓉居然喊她“娘”？说话也和和气气，这分家还带变性子？ 她摇了摇头，心想如果老二媳妇能好好过日子，这分家也好。 老赵家因为赵青松之前当兵，每个月会往家里寄工资，家里条件比普通社员要好些，分家的时候，赵母把家里的白面大米分了一半儿给赵青松小两口，不过灶房锅具只能轮着用。 至于分到的粮食，赵青松昨晚就拿回屋放柜子了，栗蓉知道在哪儿，打开柜子看了下，估摸了下，大概有十来斤的大米和白面。 她想了想，今天吃面条吧。 栗蓉拿着白面进灶房，赵青松怕她不会做糟蹋了粮食，丢下斧头起身，抱着一捆柴跟在她身后进去，眼神盯着栗蓉的动作。 栗蓉刚往锅里倒水洗锅，见他进来就问：“不劈柴了？” 赵青松心说我来盯你做饭呢，表面上却点了点头。 “那正好，过来给我烧火。” 栗蓉用温水和面，动作看着很熟练，抻好的面条放在一旁，她洗干净锅倒了清水进去，等水开下面条，栗蓉想做葱油拌面，问赵青松：“家里有葱吗？去弄点儿来。” 赵青松太阳穴突突跳，这女人使唤他怎么那么顺嘴。 但想到这早饭也有他的份，他默不作声起身出去，再进来时，手上是一把干净的小葱。 栗蓉刚把面条捞出来过凉水，洗干净锅，甩了大把油进去，把葱段炸焦脆，炸出的葱油喷香整个院子。 在用葱油白糖酱油拌好的面条上放上炸焦脆的葱段，香喷喷的葱油拌面就完成了。 赵青松大口吃着葱油面，满嘴喷香，别提多满足，吃了满满的一大碗。 他感慨了瞬，自打退役回到家就没吃过油水那么多的伙食，因为米面粮油价格都贵，没人舍得这么造。 刚看到栗蓉毫不犹豫地弄了大勺油时，赵青松只盼着别糟蹋了，没想到这个葱油弄出来这么香，他第一次吃到栗蓉做的东西，没想到她手艺还不赖。 两人吃完面条，老赵家该上工的早出门去了，只有两人闲着没出门。 赵青松是身体原因干不了农活儿，栗蓉是结婚后就没继续去上工，两个人现在是没有工分的，想要生活，还是得另想办法。 “栗蓉，栗蓉在家吗？”外头有人喊，这声音让栗蓉心神一阵，原身的黑心闺蜜罗冰来了。 为什么说她是黑心闺蜜？ 原身要分家有一半的原因是被罗冰怂恿的。 她想到书里写的罗冰知道她分家的第二天就找了过来，带原身去见小白脸杨得宝，杨得宝是女主婚前的绯闻对象。 但其实吧，女主对他并没有多喜欢，跟杨得宝一个大院长大，一起下乡，互相照顾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女主人傻容易被挑拨，在两人三言两语下，傻兮兮地把赵青松昨晚给她的两百块钱给了杨得宝。 第3章 把黑心闺蜜借的三十块钱要回来 栗蓉眯眼，来得正好。 她可不是原身，断不可能原文重现，再让这对狗男女拿到一分钱，她丢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去。 来人赵青松认识，是栗蓉还在知青点的好友，于是，栗蓉急忙的样子落在赵青松眼里又是另外一番意思，罗冰过来给她打掩护，栗蓉迫不及待要出去见出嫁前心仪的男知青。 这女人真不安分，等时候到了就跟她离，赵青松心里冷哼一声，继续低头磨刀。 “找我啥事儿啊？冰冰？” 罗冰把她拉到门外，小声说：“杨知青知道了昨天的事情很难过，他不知道你会这么做，他觉得让你伤害到了自己身体，感觉很自责，想要见你一面......” “别说了。”栗蓉打断她，佯装沮丧道，“你跟杨知青说，叫他不要自责，我虽然听你们说的要求分家，但都是我自己做的，跟你们一点儿干系都没有。冰冰，你跟杨知青说，以前的就当过去了，我们不要再见了，影响不好。” 罗冰有点懵，栗蓉怎么突然要跟杨得宝划清界限了？ 虽然罗冰不喜欢栗蓉缠着杨得宝，但栗蓉要划清界限她可不乐意，她就是想让栗蓉结了婚还跟别的男人纠缠，最好搞臭栗蓉的名声。 不管是家境还是样貌，罗冰一直都比不过栗蓉，现在栗蓉嫁了乡下汉的事儿传回家去，街坊都知道了，纷纷说栗蓉可惜，只有罗冰心中畅快，终于不用被她拿来比较了。 可多年的嫉恨不可能因此消退，罗冰希望栗蓉更悲惨些才好，她抓着栗蓉的手，故意引导：“你真不要去见杨知青吗？你们之前感情那么好，总不能因为你结婚了就不来往了吧？” 就是因为结婚了才不来往呢！ 栗蓉心里呸了一声，果然罗冰这人坏的很，非要劝她婚内出轨。 栗蓉一阵恶寒，把手抽出来，吸了吸鼻子说：“我昨天闹得太过分了，赵青松很生气，现在跟我闹离婚呢。” 她声音不低，赵青松听到这话，手上动作顿住，他可没有闹过离婚，栗蓉说谎真是张口就来，这城里的女人就是坏水多！ 他气的把磨好的刀甩到木板上，稳稳地扎在了上面，又拿起斧头劈柴，动静大的很，栗蓉跟罗冰都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 栗蓉一脸难过，在罗冰眼里就是栗蓉嫁的乡下汉不仅闹离婚，脾气还不好，心里高兴了不少，只要栗蓉过的不好，她就开心。 然而罗冰却是喂栗蓉抱不平的样子，愤愤道：“离婚？怎么能离婚呢？” 虽说罗冰很想栗蓉被乡下汉休掉，可也不希望那么快，最好是等她跟杨得宝结婚后。 她怕栗蓉离婚了又回来“纠缠杨得宝，杨家背景好，罗冰不希望栗蓉来坏她好事儿。 她就劝说，“不能离，离婚的女人难嫁了，一定不能离。”她知道现在不能把栗蓉哄去见杨得宝了，就没了哄劝栗蓉的心思，急忙道，“对了，我昨天去拿家里寄来的包裹时看到你的了，得空到邮局拿一下吧，我先回去了，还有事情忙呢。” “哎，等一下。冰冰。”栗蓉抓住她，卖惨，“我现在不上工，赵青松也不上，家里快没粮食吃了，你能不能把之前我借你的钱还给我？” 罗冰就知道被叫住没什么好事，扯出假笑：“我现在没钱，过段时间一定还你。我们关系那么好，你应该能缓缓吧？” “我们关系那么好你肯定会把钱全部还给我吧？就三十块钱，你不是说你昨天拿了包裹吗？冰冰，你要是不还，我可没钱吃饭了，等下我去找知青队长顺便给你家里写信，反正你钱也不够花，让你家人多寄点钱给你。” 罗冰听她说完，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她这么说意思就是，罗冰如果拿不出钱，栗蓉就要去告知青队长，等其他知青知道罗冰借钱，罗冰自己辛辛苦苦维持的富家女人设就崩了。 罗冰不想丢那人，一拍脑袋跟想起什么似的：“哎哟，真不好意思，昨天是拿了快递我差点给忘了，这样，我这就回知青点给你拿钱。” “等等，我跟你去，反正我又不要上工，闲得慌。” 这话说得真讨厌，其他结婚的知青也没有不上工，就她搞特殊，罗冰又嫉妒又看不上。 栗蓉跟在罗冰身旁走，好似监督她一样，罗冰意识到这点心梗了下，暗骂栗蓉小心眼儿。 罗冰家里每个月给寄来的钱也就十五块，连着之前存下的一些总共才三十多块钱，现在一下就要拿三十还给栗蓉，真是肉疼。 栗蓉把钱数清，然后放进口袋拍了拍：“两清啦，”她左右看了几眼，院子里没人，冲着男同志的宿舍门喊道，“杨知青，杨知青在不在？” 栗蓉喊得大声，在宿舍的知青都听见了，不少还探头出来想着看好戏，之前栗知青对杨知青好的很，明眼人都以为栗蓉喜欢杨得宝，而杨得宝也很少拒绝栗蓉给的好处，他们甚至以为两人在处对象。 没想到栗蓉突然嫁给公社里的人，两人处对象的传闻不攻而破。 但人都有八卦的心，看到昨天刚闹分家的栗蓉来知青点找杨知青，纷纷探头往外瞧，就想看看有什么新鲜事儿。 杨得宝本想装没听见，但宿舍里的男知青都看着他，他不答应才是有鬼，心里暗骂栗蓉蠢货，不得不应声走出来，扬起自认温润的笑：“呵呵，是栗知青啊，找我什么事儿啊。” 栗蓉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主为之痴傻的小白脸，脸还真是白，就是长了不少痘痘，不是很高，瘦瘦的，怎么看怎么都比不上男主啊，栗蓉撇撇嘴，也不知道女主看上他哪里。 栗蓉一脸为难：“杨知青啊，真不好意思，之前我不是借给你两百块钱吗？现在我们跟老赵家分家了，没什么粮食吃饭，就想问问你能不能把那钱先还我？” 杨得宝嘴角凝滞：“什么两百块钱？” 第4章 从渣男手里要回两百块钱真是爽 “就是之前赵家不是给了两百块钱彩礼钱吗？你说你不舒服要去医院看医生，钱没够，是我把那两百块钱借给你的呀？” 杨得宝眉头一皱，脸色不太好，当初那两百块钱是他哄着她给的，怎么变成了借？ 看热闹的知青不少，栗蓉又故意说的大声，他们肯定都听到栗蓉的彩礼钱都“借”给他了，杨得宝要是直接反问钱不是给他的？他们就会觉得杨得宝不道德，平白收了别人的彩礼钱拿去花，到时候他的脸可没地方搁。 杨得宝扯了扯嘴角，只能先应承下来：“噢！我想起来了，这样，明天我给你送家去。” 他想着先把栗蓉稳住，栗蓉肯定在耍性子，只要明天私底下再哄她两句，她肯定不会再提两百块钱。 栗蓉一听这话就立马机灵起来，等到明天还怎么“逼”他吐钱？ 这会儿其他知青都看着，多好的机会呀，栗蓉要是答应了肯定要不回来这两百块钱。 栗蓉一脸为难：“你今天就还我吧，昨天分家青松跟我算家里的钱呢，问我两百块钱的彩礼去哪里了，你要是不还，我怕他等下找过来。” 知青是最害怕跟村里人有纠纷的，村里的人都一条心，他们知青是外来的，真有事儿，知青就那么几个人，跟村里人起冲突必定占不了好。 不知哪个屋的知青喊道：“杨知青，你还是先把钱还给栗知青吧，栗知青都没粮食吃了。” “是啊，到时候老赵家的人过来，你这也不好说啊。” 那些看不上杨得宝的抓着机会阴阳怪气道：“哪里有人占别人的彩礼钱的呀，又不是娘家人。” 杨得宝咬牙，不得不肉疼地掏出这两百块钱，就在递给栗蓉的时候，摸了把她的手，双眼含情脉脉道：“小蓉，你要是在赵家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 众目睽睽之下，栗蓉没想到他敢做这个小动作，嘴角抽了抽：“知道了，你就是我娘家兄弟，有什么事儿都来找你。我先回去啦，青松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 栗蓉揣着二百三十块的巨款回家，路上一大婶儿跟她招呼，栗蓉回忆了下，笑着喊：“张大婶，上哪儿去哩？” “去拿小鸡仔儿，家里的鸡吃了，得再抱两只回来养。”这个年代人家养鸡是有计量的，一户只能养两到三只家禽，多了就是走资本主义，是要挨批的。 栗蓉脸色一喜：“张大婶，我也想养，能不能帮我抱两只？” 张大婶也知道他们小两口刚分家独户出来，养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说：“一毛钱一只，你要是要，俺就帮你抱回来。” “行。”栗蓉数出两毛钱给她，又给她塞了把瓜子，“要母鸡哦。养大下蛋。” “放心吧，”张大婶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大婶一定给你抱个天天下蛋儿的。 栗蓉没额外给辛苦费，小鸡仔一般卖七分到九分钱，张大婶说的一毛钱一只，已经是在中间收了利润。 回到家，老赵家的人也刚下工到家吃中饭，吃的稀饭儿配咸菜。 赵青松估计是没看到她回来才自己做饭，煮了稀饭拌咸菜，家里也没有什么菜，栗蓉边吃边说：“等下我要去趟儿县城，你去不？” 赵青松不吭声儿。 栗蓉用筷子头捅他：“问你话儿呢。” 赵青松硬邦邦回：“不去。” “不去就不去，”栗蓉感觉男人有点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还是把自己的想法给他说了，“你下午在家得空儿把旁边那个小柴房收拾一下，到时候砌成灶房，老是跟娘她们一起用灶房，不太方便。” 赵青松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吃完饭，栗蓉自觉准备收碗去洗，被男人先一步收走，赵青松脸色平淡，突然说：“我没闹过离婚。” “啊？”栗蓉恍然想起前不久跟罗冰扯的瞎话，没想到男人放心上了，她笑了笑，“我知道啊，我乱扯的。” 赵青松看见她笑就来气，就知道这女人嘴坏，他抿着嘴端碗走开。 栗蓉看着他憋闷气的背影，“噗”一声儿哈哈笑了起来。 晚上，赵母回来做饭，瞅着院子里堆着一堆杂物，喊了赵青松一声，后者走出去：“娘，怎么了？” “咋把这些东西搬出来嘞？” “这柴房空着也是空着，我收拾收拾弄一个小灶房，以后做饭方便。” “哟，那你们没锅咋整啊？” “会有的。这两天我上供销社看看。”赵青松整理外面的杂物，“爹他们还没下工吗？” “快嘞。耽搁了会儿，这会儿该回来了。”赵母往屋里看了眼，“你媳妇呢？” “出门去了，说是家里寄了东西，要去拿回来。” “唉，”赵母一叹，“分家了你俩就得好好过日子，你两不上工，以后也不知道哪来的粮食过活，像今天早上，你媳妇就弄了不少猪油吧？这么大手脚可不行，过日子还是得精打细算。” “知道了，娘。” 出门拿东西的栗蓉站在村口的榕树下等公共汽车，一毛钱就可以搭到县城。 汽车上没有空调，即便打开了所有能开的窗户还是有些闷热，栗蓉坐在窗边，看到窗外不是金色的麦浪，就是绿色的草木。 她先去的邮局，邮局的人认得她，一看到人就招呼。 栗蓉这人除了对男主家里作，对外其实没多大毛病，她笑了笑，栗家人给她寄了好大一个包裹。 她翻了翻里面寄了什么东西，摸到两大包奶糖，她爽快地抓了一把给邮局的那个小哥。 小哥推了推：“我哪儿能要姐的东西啊，不要不要，姐你拿回去吃。” “就几个，我这里还有不少呢，哎呀，快点拿着。” 拿出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收回去，栗蓉不由分说塞到了他手里。 除了奶糖，还有些饼干瓜子桃酥，红枣香菇这些干货都不少，一个硬硬的牛皮纸包裹的东西，栗蓉打开，好家伙，两条腊肉嘞。 第5章 只要脸皮厚就能吃上媳妇做的饭 她捏了捏信封，鼓鼓囊囊的，估计有不少票券和钱，栗蓉没拆，只拢好包裹，塞到布袋里跟小哥招呼一声就走了。 她到供销社溜达了一圈，买了些酱油调料，阔绰地割了两斤五花肉，买了几块猪板油回去炼猪油，她还想要些猪下水，可惜来得太晚，猪下水没了，倒是大筒骨还剩点儿，大筒骨没什么肉，只要钱不要票。 大骨汤补钙，赵青松脚不好，正好给他补补。 抱着一大包东西，栗蓉坦荡地接受别人注视的目光坐上了回村的公共汽车。 村口的大树下坐着一堆妇女，扎堆聊天是村里女人消遣的事儿，栗蓉拿的东西多，有个妇女跟她打招呼：“呀，栗知青，家里又给寄东西过来了嘞？” 几双眼睛盯着栗蓉，有些甚至是毫不避讳地打量她抱着的东西，栗蓉笑了笑：“是啊，我刚结婚没怎么上工，家里怕我没粮食，给寄了些东西过来。” 这话说的几位妇人都想翻白眼了，没结婚的时候，她不也是大包小包地收包裹嘛。 栗蓉是这批知青里面水最好的，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后来有人说她家里是工人家庭，生活富裕...... 只可惜嫁给了村里说不上姑娘的赵青松。 这年头，吃好东西容易遭人嫉恨，栗蓉深谙这个道理，顿了顿，抓了些瓜子给她们分了分。 收了瓜子的妇女尽说好话，但栗蓉无意跟她们闲聊，就怕哪句话被传歪咯，不要小看妇女的嘴，她们听你说一句，回头就能传出三句，越传越荒谬，栗蓉借口天黑了要回家做饭就离开。 她刚离开，妇女们就开始以她为话题开启聊天： “别看这栗知青拿瓜子给我们，但回到老赵家肯定毛都不给他们，你们信不信？” “黄婶子，你这话说的可不真，这么多肉，她一个人能吃完？” “哎哟，张嫂，你可别不信，老赵家昨儿个就分家咯，顶多分给赵青松吃，再怎么样也是她男人，老赵家想都不要想。” “真分了啊？” 一个磕着瓜子的人接话：“可不是嘛？你娘家回来可错过了好戏，这栗知青性子可烈了，直接跳河去，逼得老赵家不得不分.......” 张嫂有点唏嘘：“看着不像那种人。” 。 栗蓉出去的大半天里，赵青松把小柴房空了出来，还烧上了艾草，栗蓉见状很满意，拿出今天买的肉烧火开始炼油，一边麻利地把筒骨汤熬起，米饭也放进去蒸。 她喊来赵青松，让他去弄点青菜，最好还能弄到些炒腊肉的东西。 赵青松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买那么多肉，跟过年一样，好像在庆祝分家，他心里有点不大痛快，本想说没有，但想到栗蓉做的饭很好吃，他只是为了吃饭，锋利的下巴点了点，他说：“我去菜地看看。” 等栗蓉把五花肉焯完水切好菜，赵青松拿着一篮子蔬菜回来，有冬瓜、上海青和蒜心。 红烧肉用砂锅炖，冬瓜切块丢进去熬排骨，蒜心炒腊肉，上海青烫熟放花椒油，就连炼油剩下的油渣撒点盐也是喷香的一道菜。 老赵家的院子满是肉香，隔壁家都能闻到，跟别说在堂屋吃饭的人了，二牛小声说：“娘，俺也想吃肉。” 二牛是赵大哥赵青杨的小儿子，今年五岁，何杏心疼自己的孩子，自责自己没能力让他吃上肉，给他夹了块儿土豆，眼眶发酸：“吃这个，猪肉炸的，一样香。” 二牛扁嘴，但他懂事，没闹，大牛八岁，比二牛大三岁，自觉是大孩子，虽然想吃也不说，猛地吸了一大口肉香，再刨了大口饭，哎，真香。 三四个菜，两个人，很奢侈。 赵青松站在桌边没动，他爹娘一墙之隔没吃上半点儿荤腥儿，让他在这大口吃肉，他心里难受，他冷硬道：“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 栗蓉见过的人多了去，哪儿能看不出来男人在想什么，她喊住男人，把旁边的一碗菜端到一边：“你不吃就不吃，你先把这个端去给爹娘他们。” 碗里是她早就装好的肉菜，一半腊肠一半红烧肉。 赵青松愣了愣，没想到栗蓉有这个准备，那他刚才说不吃饭不就是给自己挖坑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青松嘴角抽了抽。 栗蓉心里笑了笑，小样儿，这男人老是憋着心思，给他治一治，她对自己的厨艺自信的很，她就不相信这男人真能忍着不吃饭，她一本正经催促：“愣着干什么呀？快拿去啊？再晚点，爹娘都吃饱了。” 赵青松僵着脸端走。 一碗肉放在桌上，赵母最先开口：“怎么端过来了？你们自个儿吃啊。” “那边还有。” 赵父开口：“你还是拿回去吧，等下你媳妇生气就不好了。” “就是她让我拿过来的，你们吃吧。” 赵青松憋着一口气回屋里，越想越觉得亏大发了。 开始不断给自己找理由：老子是她男人，她做的饭老子怎么就不能吃了？一半的菜还是老子去地里弄回来的呢！而且一个大男人脸皮厚点儿又能怎么样？ 他想通了！ 蹭地站起来，走去灶房。 栗蓉正在慢悠悠吃饭，看见他进来，故作惊讶：“你来干嘛？” “吃饭。”赵青松回道，说完拿碗装饭，坐在小桌子边上跟小山似的。 “你不是说不吃吗？”栗蓉故意问。 “现在饿了。” “刚刚不饿？现在这么快就饿了？” 那红烧肉吃起来比闻着还香，赵青松吃了一口，道：“你现在还是我媳妇儿，你做的饭我吃两口怎么了。” “哟，”栗蓉笑了，“你还知道我是你媳妇啊？” 赵青松不经大脑说的一句话，现在反应过来耳根子热的很，对女人“阴阳怪气”的话没吱声儿，栗蓉隔着桌子踹了他一下：“以后有事儿说事儿，再耍性子，饭都不给你吃！” “听到没有。”栗蓉故作凶狠问他。 赵青松动了动腿：“听到了。” 第6章 糙汉男主会砌灶 晚上，躺在炕上的栗蓉无比怀念现代的电子科技时代，没有电子娱乐的年代属实无聊。 她还精神着，没有很快睡着，在炕上翻了翻身，看了眼隔炕桌平躺着的赵青松，他一动不动，不知道睡了没有。 “赵青松？”栗蓉小声喊。 男人没回声，栗蓉以为他睡着了，刚翻个身，就听到男人闷声道：“做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喊啥。” “你会砌灶吗？明天在小柴房里砌个灶啊。”栗蓉说话一搭一搭的，有点像没话找话。 “行。”他没说会不会，只一口答应下来。 气氛又安静下来，栗蓉又说：“你再想办法弄口铁锅，两三个砂锅，或者铝锅呗。” “知道了。” 他应的声儿听着好冷漠，栗蓉知道凭女主当初作的事情，她这一两天的改变也不会让男主对她热情起来，想让男主对她改观这件事得慢慢来，不能急。 第二天，栗蓉起得晚，醒来时老赵家的人都出去上工了，赵青松也不见人。 走去灶房，掀开锅一看，里面还温着昨晚剩下的菜，她随便吃了点，才想起来昨天拿回来的信还没看。 栗母知道她在乡下结婚，又气又心疼，怪栗蓉没有提前跟家里说，又怕她过的不好，给她寄了不少钱，以往都是寄三十，这次寄了五十块钱，信封里跟她猜的差不多，除了一张信纸和三十块钱，其他都是票卷。 信里还有“栗蓉”其他几个哥哥对她说的话，都在表达对栗蓉的关心，看来原主在家是个团宠呢。 栗蓉看着信眼睛有点酸，明明自己只是一个穿书的，怎么共情的那么厉害呢。 她把这些情绪归为原主身体自然反应，抹了下眼睛，她暗自下决心，以后把女主家人当成自己亲人去孝顺，在现代她是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一直渴望的亲情在这一刻到来，眼眶发热。 她把东西收好，找出信纸，写了回信：“爸妈，展信佳:我在大江村生活的很好，哥哥们的话也收到，代我向哥哥们报好。丈夫赵青松是退役回来的军人，他为人勤劳，对女儿也不错，请相信你们女儿的眼光，赵青松位好女婿。一切安好，勿念。” 她写好就收了起来，等留着去县城再寄。 预备把院子里没种完长草的自留地收拾出来种东西。 栗蓉以前是一个农家美食博主，有种菜的经验，但这块地太久没种东西，土地硬，杂草多，菜种不能马上种下去，得收拾一番。 她拔干净草，掌心满是草绿，抡起锄头又忙活了半天，地才被翻了一遍，硬邦邦的土块还是不能下种，得用水湿透几遍才能种东西。 栗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刚走出菜地，赵母就回来了，她一眼就看见了刚翻好的荒地，简直不敢相信栗蓉居然会挖地种菜！ 赵母笑了：“老二媳妇，挖地呢，要种啥啊？” “种点菠菜跟小番茄，还有些包菜。”栗蓉展颜一笑，“对了，娘，家里鸡粪有不，我弄点埋地里。这土太久不种了，又硬，没什么养分，我寻思着是不是弄点农家肥好点？” 赵母心中一喜，暗道这老二媳妇分了家真懂事了，昨晚上给他们送肉，现在连菜都开始种了，她眉头舒展：“是嘞，你还知道农家肥，真不愧是知识青年，老二娶着你是娶了宝了。鸡粪有的，不过臭烘烘的，你让老二给你弄。” “好嘞，娘。”看，这样的婆婆多好啊，栗蓉真想不明白女主怎么还要作。 栗蓉吃了午饭，睡了个午觉，还是没看到赵青松人，真不知道这男人上哪儿去了，她拢起睡乱的头发，接着去给上午挖的地再浇了遍水。 傍晚，赵青松终于回来，他跟一个青年赶了辆牛车停在了老赵家门前，牛车上全是沙石。 栗蓉走了出来，她大概猜到这些沙石是用来干嘛的，没想到男人一整天不见人，去弄了一堆沙石回来。 青年看着流里流气的，年纪估摸着跟她差不多，见她站门口便疑惑地看向赵青松：“哥？” 赵青松也在想怎么介绍，沉思了下道：“这是你嫂子。” “哟，这就是我嫂子啊。”青年眼神变得不屑，他早就听说了他哥娶的那女人不太安分，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刚才还觉得这姑娘长得挺精神的，现在想想，果然漂亮的女人不可娶。 “怎么说话的？”赵青松拍了下他的肩，“小山，叫嫂子。” 即便跟栗蓉感情不和，赵青松还是下意识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对栗蓉有个坏印象。 青年的恶意栗蓉不是没感觉到，但能让赵青松带到家里来的人，一定是赵青松关系不错的兄弟，所以栗蓉对青年阴阳的话不置可否，撸起袖子问：“这些是要弄到哪里去？” 赵青松看她那架势，眉心一跳：“你回屋去，这活儿不用你。” “就是，嫂子这细皮嫩肉的，地里上工都干不来，这个搬沙石哪能干的来哟，还是找地方待着去吧。”青年嘲讽道，他可是听说了，他哥娶的知青连工都不去上的，本来他哥就不能上工，这女的还懒，怪不得看着那么白嫩，敢情是不上工不晒太阳呗。 栗蓉秀眉皱起，这青年过分了，说的话轻薄毫无尊重，可想到原主的名声，好像他也没说错，但栗蓉还是有些气，冷声道：“那你们自己搬吧。”说完转身就走。 青年摸着后脑，看着栗蓉的背影忽然没来由心虚道：“她不会生气了吧？” 赵青松踹了脚他屁股：“叫你嘴贱，特么阴阳怪气的，你先干着。” 他说完也走了。 小山捂着屁股“嗷”一声儿，看着赵青松的背影摇了摇头，嘀咕道：“又是个怕媳妇的......” 赵青松扭头看他：“嘟囔什么呢，赶紧干活。” 赵青松就是看到栗蓉不开心了才鬼使神差地跟了进来，进了屋看到栗蓉在弄衣服，锋利的眉峰蹙起：“你要去哪儿？” “我能去哪儿？”栗蓉的手顿了顿，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电光火石间想到什么似的，栗蓉怪异地看着男人，“你不会以为我要离家出走吧？” 第7章 男主一口气五包子，女主摸黑出门被吓到 男人没说话，黑沉的眼睛定定看着她，没否认。 “我能跑去哪儿啊？” 赵青松想了想还是说：“小山年纪小，不懂事儿。说话跟放屁一样，你别理他。” 栗蓉没打算计较，但任谁被这么说也不高兴，不过那点不悦现在早就没了，她眼珠子一转，清了下嗓子，故意说：“没跟他计较，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我就是重活干不来，工也不去上，在家待着的懒妇。” 即便甚少跟女人打交道的赵青松也听出了女人话里有话，直觉哪里不对，只是说不出来，想了下，低声说：“你不懒。” 是的，能做饭给他吃，就不懒，至于去不去上工，赵青松真不在乎这个，如果栗蓉能保持这样，他养她心甘情愿。 “行了，我就是把天冷的衣服翻出来看看要不要洗，你赶紧去搬沙石进来吧，娘准备做完饭了，我等会儿就去做，你弄好就能吃。” 栗蓉剁辣椒炒酸菜还放了腊肉做馅儿，蒸了十来个白面馒头。 一顿忙活完，赵青松也刚好收拾好，洗干净手进来吃饭，栗蓉往他身后看了眼：“你兄弟呢？” “回去了。” “怎么不留人吃饭？” 赵青松想到小山那副唯恐不及的样子，心说人家怕你不高兴呢，嘴上却说：“他说家里有，天黑了得赶快回家。” “行吧，下次别人帮你做工，记得无论如何都要留人吃饭。”栗蓉还煮了一个红薯糖水，红薯是她揉面时，何杏给她拿来的。 何杏从兜里掏出了几根红薯，放到灶台上，小声朝栗蓉说：“谢谢，这是俺捡回来的红薯，给你吃。” “啊？” 栗蓉惊到了，看着那两根长得饱满大个儿的红薯，这么好的品相怎么可能捡到。 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何杏在地里挖了偷偷拿回来的。 可是地里的粮食都是公家的，只有馋的狠的胆子大的才会偷摸带点回家吃。 何杏老实本分，不是那样的人，这大约是特意给栗蓉带的。 栗蓉当然不能要，刚要给她递回去，何杏早走了。 赵青松一连吃了五个包子，那包子比男人拳头还要大，栗蓉吃了一个喝了一碗糖水就饱了，她被男人的饭量惊到了，额角冒汗，问：“你吃饱了吗？” “饱了。” “锅里还有......” “饱了。”赵青松刚才是饿极了，现在反应过来，脸色有些不自然，解释道，“今天没吃中饭。” 栗蓉皱眉：“以后可不能这样。光干活不吃饭怎么能行。” 次日，栗蓉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凌晨三点就摸黑起来，以前看的穿书那些年代文女主，都是在“自由市场”做买卖挣钱的，她也有这个计划，摸着黑走了一段路，越走心越荒，四周漆黑无人，只有不断的鸟叫蛙鸣蝉声....... 对于她一个很少走夜路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她不免想到鬼啊神的，被自己想的东西吓到，她突然转身跑回家，在屋门前平缓了下呼吸，刚要打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栗蓉吓得尖叫一声。 赵青松一把搂住她的腰，捂住她的嘴：“别叫，是我。” “唔~”栗蓉拍他的手。 “干嘛啊！”栗蓉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 “我还想问你呢，大半夜跑哪儿去？” 栗蓉当然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男人要是知道她想做投机倒把的事情，肯定会教育她一番。 “我上厕所不行啊。” 赵青松目光犀利：“穿那么整齐去上厕所？而且你身上是露水汽，一点儿味都没有。”村里的粪坑都很臭，路过都得沾上些许臭味儿。 “我真去上厕所了......”栗蓉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愧是当过兵的，侦查能力那么强，她抬起自己的手臂吸了了一口，又递到张青松鼻下，几乎要怼上他的脸，“我身上有味儿啊，不信你闻。” 淡淡的女儿清香以及青草的露水味猝不及防钻进赵青松的鼻中，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那回炕上继续睡吧。” 栗蓉呼了口气，终于糊弄过去了，她换了衣服躺回炕上，果然还是炕上舒服，意识正迷糊着，就听到赵青松喊她，她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接着她好像听到一个非常空灵的声音说： “大江村有很多个姓，因为大家的祖宗都是从五湖四海逃荒过来的，祖辈们没东西吃，就挖树根啃，有些连树根都没有啃，那时候饿死的人很多，又没有心思办丧，都是路边随便挖个土坑埋了，所以晚上老祖宗们会跑出来找家人，或者挖树根找东西吃，以前有个半瞎的懒汉，半夜起来偷玉米，第二天就疯了，到处喊有鬼啊.......” 栗蓉越听越清醒，还没听完就尖叫一声，捂着耳朵骂道：“赵青松！半夜不睡觉说什么吓人的胡话呢！” 他妈的，栗蓉忍不住爆粗，赵青松这个狗东西居然讲鬼故事吓她！本来刚才走了一段夜路就心惊胆战的，现在还要吓她，栗蓉捂着耳朵转了身子，背对着赵青松。 赵青松侧头看了她一眼，低声笑了下，他就是故意的，知道栗蓉肯定不是上厕所那么简单，她刚才折返回来被他开门吓到，足以见她胆子小，吓一吓下次应该不敢半夜摸出去了吧。 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没想到安静了会儿，栗蓉又小声喊他的名字，赵青松睁眼朝她那边看过去。 因为没听到他的回声，栗蓉又喊了一声更大声的，赵青松：“嗯？” 栗蓉又安静下来了，赵青松没等到她说话，闭上眼睛没多久，又听到栗蓉喊他名字，赵青松这下算是清楚了，栗蓉这是害怕呢，要确认她旁边是否还有人，赵青松又应了一声。 果然，栗蓉没说话，过了会儿又重复，赵青松不厌其烦地回声，直到栗蓉喊的声音越来越小拉的越来越长，赵青松确认她睡沉后，才闭上眼睛眯了会儿，听到外面的鸡啼便摸着起身。 第8章 奶糖换泥鳅，桃酥换螃蟹 赵青松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远远的看见村口的树下听着辆牛车，小山坐在上面打着盹儿。 他走过去薅了一把宋小山的头发，给小山吓了一跳，突然惊醒看到赵青松才“哎哟”一声：“哥哎，你总算来了，咋今天那么晚？我等得都睡了一觉了，再过会儿，鱼群都散了。” 鱼群是“自由市场”的代号，他们习惯了不说“自由市场”，而是用暗号，避免哪天说漏嘴。 赵青松撑手坐上了牛车，拿过鞭子赶车，边说：“也不是很晚。” 小山打了会儿盹儿，这会儿吹着晨间清凉的风，倒也不困了，翘着脚躺在车板上，看着半隐去的月亮，开了个黄腔：“哥来这么晚，不会是刚办完事儿吧？嫂子那小身板够你折腾这么一宿啊？” “什么事儿？”赵青松一开始没听懂，听到小山意味深长的笑，才反应过来，伸手拧了他一下，笑骂，“妈的，你这小子婆娘还没讨着，huang腔开口就来，可以啊，宋小山，吃饱了没事干是吧？下午去帮我砌灶台去。” “斯哈！别拧，饶了我吧哥。” 有宋小山在，闹着闹着就到了地方，一个瘦小的人看见他们远远就迎了上来，压低声音：“松哥，小山，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这猪肉就送晚了，李大都出来看了好几次了。” 赵青松下马车，说：“今天晚了点，把东西装上来吧。不会迟的。” 宋小山跳下马车，踮着脚搭赵青松的肩，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吧，我松哥办事儿，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黑市里卖的最好的是猪肉和鸡蛋，猪肉利润高，同时风险也大，赵青松没有直接做肉贩，跟宋小山合伙赶牛车帮杀猪场给在黑市里卖猪肉点的肉贩送猪肉。 送猪肉风险也不低，万一遇上劫道的，肉全被劫走，那钱全得送猪肉的自己赔，要不是赵青松在，宋小山一个人可不敢干这个事儿。 顺利送完猪肉，宋小山以为像往常一样回去补觉，但赵青松拐了个弯儿把马车搁路边停下了，宋小山坐起身子：“咋了哥？” “我去买点东西，在这儿等会儿。” 栗蓉又起晚了，习惯起来看不见赵青松了，慢悠悠洗漱完就去弄早饭吃，蒸了个昨晚剩下的包子，就着稀饭吃。 经过昨天浇水湿润，栗蓉挖的地松软了不少，撒上农家肥，相信这块地一定能种出甜美的蔬菜。 鸡粪的味道比栗蓉想象中的大，她想到昨天赵母的建议“可以让赵青松帮她掏鸡粪”，她想了想，那狗男人昨晚居然吓她，就罚他掏鸡粪吧！ 打定主意的栗蓉洗干净手，掏了把瓜子坐在院子里磕，她简直就是全公社最悠闲的人。 “二婶儿。”两个衣服湿哒哒还有泥巴的小男孩跑进来，站在栗蓉面前，大的还背着一个竹笼子。 栗蓉愣了下，从原主记忆中反应过来这两个小男孩是赵青松大哥的儿子，现在也是栗蓉的侄子，她露出笑容：“怎么了，大牛二牛。” “二婶儿，你要吃泥鳅螃蟹不？” “嗯？” 大牛把竹篓递到栗蓉面前，让她看见里面的东西：“这是俺们在田里摸的泥鳅和螃蟹，给你，二婶。” 炸泥鳅炒螃蟹，栗蓉也馋，但想到这两孩子平常就没什么肉腥，忍着拒绝了，摆摆手让他们拿走：“你们自己吃吧。让你娘给你们炸香香脆脆的。” 二牛被她说的咽了咽口水，兄弟两对视一眼，大牛还是递给栗蓉，说：“给二婶，娘说拿了别人的东西要记得还，谢谢二婶给的肉，这个泥鳅给二婶，我们再去抓。” 原来是报恩的，跟何杏的红薯是同样的意思。 栗蓉心中暖了暖，暗叹何杏太会教孩子了。 她想了下，估计这些泥鳅给何杏炒估计她也舍不得放油炸，不如她收下做好了，给何杏送一份过去。 栗蓉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接过笼子：“那好，等二婶给你们炸香香脆脆的泥鳅，再炒个螃蟹，保管香的你们连壳都吃了去。” 兄弟二人听她说的都咽了咽口水，二牛抓着大牛的手臂，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竹笼就准备回屋去，栗蓉喊住他们，兄弟俩停下无措地看着栗蓉。 栗蓉笑了笑：“在这儿等着。” 她回屋翻出家里寄来的包裹，拿了几颗奶糖跟两块桃酥分给两兄弟。 二牛看着奶糖和桃酥眼睛亮的跟星星一样，接过桃酥就塞到嘴里，大牛年纪大点儿，比二牛懂事，抿着嘴把手背到身后，没要栗蓉的东西。 栗蓉抓过他的手，塞给他，佯装生气道：“你要是不要二婶的糖，二婶也不要你的泥鳅。你把泥鳅螃蟹拿回去好了。” 二牛小，以为拿泥鳅就可以换到糖吃，回味地舔了舔唇：“二婶，下次俺还给你抓泥鳅。” 栗蓉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桃酥碎：“你还小，不要老是跑去玩水，很危险的。想吃糖就找二婶。” 大牛在旁边解释：“抓泥鳅的时候，爹娘都在那里干活，不危险。” “行吧，打个水把自己洗干净吧，一身的泥。”栗蓉笑笑。 赵青松就在这个时候回来，手上一边拿着铝锅一边提着大铁锅，栗蓉看了一眼想到这狗男人昨晚吓她，气得扭开头当没看见他，赵青松看着她别扭的脸色知道她还记着昨晚的事儿呢，正想说什么就看见两侄子一身泥，小的嘴里还鼓鼓的，他皱眉：“你俩儿怎么回事儿，摔田里？” “俺们给二婶送泥鳅。” 赵青松讶异地看向栗蓉，后者看都不看他，抱着竹笼转身就走，他眼里浮起笑意，不自觉勾起嘴角，两小的问：“二叔，你傻笑什么。” 赵青松收了笑：“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还不去换衣服？生病了抓你们去医疗点打针！” 小孩子最怕打针，哀嚎两声赶紧跑开。 赵青松把铁锅放下，走进灶房，栗蓉正滴油到盆里泡泥鳅呢，还是不看他，低着头坐自己的事情。 赵青松走过来：“午饭做了吗？有啥吃的。” 第9章 找到“自由市场”，致富迈出一大步 栗蓉提着竹笼跟没听见似的，绕过他准备出去洗干净剩下的螃蟹，赵青松一把抓住她的手：“我错了，不要生气。” 栗蓉冷笑一声：“你错哪儿了？” “不该讲故事吓你，”赵青松扬着嘴角，这认错的人看着一点也不诚心。 但男人扬起嘴角的弧度让他多了些痞气，直接帅到了栗蓉的心上，心都漏跳了半拍，栗蓉说，“下次再吓我，饿死你算了。” 她抬了抬下巴，“锅里还有包子。” 赵青松吃饱了本想回屋补会儿觉，看到栗蓉在水井边上刷螃蟹，便走过去：“刷这个做什么，都没见谁还刷螃蟹的。” 栗蓉斜了他一眼，赵青松摸了摸鼻子收了声儿，他没哄过女人，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不生气，刚蹲下来准备帮她刷螃蟹，就听到栗蓉悠悠道：“娘叫你去把鸡粪掏出来。” “嗯？”赵青松很疑惑亲娘为什么突然让他掏鸡粪。 “娘说，菜地要撒点农家肥，你快点去弄。” “好嘞。” 赵青松正掏着鸡粪，没注意顶上的鸡笼，突然一陀湿热的东西“啪嗒”砸在他手上，他表情跟吃了屎一样，拧着眉爆了一句粗，僵着手拿去水井边上用水冲。 栗蓉看见了，“噗哈”笑出来。 赵青松听到她笑，忽然觉得手上沾了鸡屎也没那么难受，他掏出来的鸡粪放在粪篓里，问栗蓉：“弄好了，放哪儿去啊。” “先放那儿。不用管了。”栗蓉说，“忙你的去吧。” 赵青松拿了身干净异常，打了桶井水冲身上的汗加鸡粪味，一身清爽准备回屋补觉时赵母她们就下工回来了。 赵青松随口道：“娘，鸡粪给你弄好了。” “嗯？”赵母莫名，“什么鸡粪？” “你不是让我铲鸡粪吗？”赵青松看赵母的表情，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事儿不是赵母让他干的，心中顿觉无奈，栗蓉这女人真的是怪多心眼儿的。 秋风凉凉的，午觉睡得让人舒坦。 赵青松睡得正好被宋小山叫醒的，刚醒过来他脸色看起来有点凶，宋小山怕他有起床气，悻然：“你不是叫我过来砌灶台吗？” 赵青松颔首，捧了些井水洗了把脸，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过来的时候有看见你嫂子吗？” “没看见。” 赵青松不知道栗蓉去哪里了，她又不上工，虽说青天白日的也不会出什么事儿，但他想起她的那个“相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跑去跟人见面了，宋小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松哥？” 赵青松睨了眼他，默默拿出工具跟宋小山忙活起来。 宋小山看他脸绷得紧，不太敢耍皮，闷头跟着干活。 被赵青松惦念的栗蓉其实是去县城了。 她先是到邮局把信寄了回去，然后在供销社附近溜达，早上没敢出来，这会儿故意打扮的整齐看着就像有钱待宰的城里人，“自由市场”的贩子看见她必然过来撩拨几句，这样栗蓉的计划才可以实施。 就在她溜达几圈后，一个脸上抹着黑灰的妇女脸上包着头巾，凑到栗蓉面前：“姑娘，要买鸡蛋不？” “要票吗？”栗蓉打量了她一眼，用标准的普通话问。 妇女抿了下嘴，四处看了看，压着声音：“不要票，但贵点哟。” 栗蓉问她多少钱。 供销社的鸡蛋五分钱一个，还得加上票，妇女卖的鸡蛋因为不要票，翻了一倍的价钱，要一毛钱一个。 栗蓉意思意思地讲了下价：“大娘您这鸡蛋怎地那么贵。” 妇女掀开布盖子露出里面的鸡蛋：“你看，都是大大个的，家里老母鸡下的蛋，俺自家都没舍得吃。” 栗蓉这下非常肯定这妇女就是在干投机倒把的事儿，她想了想：“鸡蛋我要点儿，我还想买点其他东西，但是我的票都用完了，大娘您知道哪里可以不用票就可以买到东西的吗？” 妇女眯眼看着栗蓉，怀疑她是红卫兵，提着篮子转身就要走，栗蓉抓住她：“婶儿，我是公社里的知青，我们有个同志要生孩子了，我想给她买点红糖，您看能不能帮一下。您干这活儿看着挺熟悉的了，您肯定知道“自由市场”在哪儿吧？” “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哎呀，大娘，您就帮帮忙吧，”栗蓉看了眼妇女的篮子，“这样，您告诉我怎么走，您这篮子里的鸡蛋我全部买了。” 妇女妥协：“那你先掏钱。” 栗蓉拿出自己的布袋，把鸡蛋数进去，一共五十三个鸡蛋，栗蓉算好账也一并把钱数了出来，快要递给妇女时，又顿住：“哎，大娘，那啥您还没告诉我嘞。” 妇女把栗蓉拉到旁边，确定四周没什么人注意她们时，小声给她说：“‘自由市场’这会儿早散了，你得明天再来，到下午基本散干净了，就在......” 栗蓉惊讶还有暗号这种东西，心下感激这位大娘是个实诚人，换个不老实的，要是藏着一半不说，你说不准就挨抓了呢。 栗蓉打听好了黑色，不再逗留，背着鸡蛋去买了猪肉跟牛腩，卖肉的售货员还记得栗蓉，记得她前两天也割了很多肉，现在非常肯定她是个大客户，于是，售货员问她要不要牛骨，不要钱。 牛骨炖汤好喝。 只是这年代的人没什么心思去炖这些玩意儿，就算骨头卖的便宜，只要钱不要票，也不会有人花钱买。 还有就是如果跟售货员混的熟，让帮忙留点估计连钱都不要。 栗蓉深谙人情世故，听售货员说不要钱给她一点牛骨，知道她在卖人情，目的是想拉拢栗蓉这个大主顾。 栗蓉挺喜欢这位面善的大婶的，于是，她甜甜地跟售货员大婶说了谢谢，收下了牛骨，两人这桥就算建上了，以后栗蓉就会多来这个摊位找这个售货员买肉。 栗蓉满载而归回到家，赵青松跟宋小山正在做灶台的收尾工作，栗蓉去看了眼，小柴房里建上了新灶。 以后就是她的专属灶房！ 第10章 新灶砌好，做一桌好菜分些给老赵家 栗蓉心里满满的，心情更好了。 宋小山抬头看见她，想到之前的事情，尴尬地喊了声“嫂子。” 那件事栗蓉早忘了，瞧着他们弄的灶台有模有样，欢欣道：“我去做饭，小山等下留下来吃饭哈。” 宋小山“嘿嘿”一笑，没说话，心里想的弄完赶紧回去，等人走了，他才小声问赵青松，“松哥，嫂子还给你做饭啊？” 赵青松斜了他一眼：“嗯。” “嘿嘿，再生个娃儿，哥你就圆满了。” 赵青松脸一黑，低头干活，手上的动作大了些，弄得簸箕框框响。 宋小山弄完了，连手都不打算洗，急忙说了句“我回去吃饭了哥。”就要走。 “跑什么，你嫂子说留下吃饭。”赵青松从宋小山身后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之前栗蓉说过别人来帮忙干活，要留人吃饭。 而且刚才栗蓉还当着面叫宋小山留下来吃饭了，要是赵青松没留下人，说不好连他自己都没有饭吃。 赵母还没下工，栗蓉特意把老赵家其他的米饭的份儿都放进去煮，泥鳅跟螃蟹被炸得酥脆，弄些酱料一拌，让人直呼“美味！” 猪肉卤了起来，牛腩放番茄土豆花菜进去炖，牛骨汤放红枣萝卜进去炖了一大锅儿。 这些菜，栗蓉都分了一半出来留在灶房里，另外一半跟赵青松宋小山一块儿在院子里吃，赵青松把屋里的桌子搬出院子。 宋小山被赵青松拦下，心里其实万分忐忑，他自己也知道上次说的话多伤人，现在发现栗蓉好像跟传说中的不一样，他面对栗蓉非常心虚，直到看见了那一桌比过年还好的菜，便把那份忐忑通通丢了去：去他妈的不好意思，先吃了再说！ 栗蓉做的菜舍得放油，调料也多，味道一等一，宋小山吃的满足极了，不禁感慨：“嫂子做的菜真好吃，比国营饭店的还好吃嘞。” 谁都喜欢被夸，做饭的被夸饭菜好吃，心情别提多美，栗蓉说：“下次再来吃。” 宋小山舌头都快吞下去了：“好的，嫂子，”他还拍了个马屁，“松哥娶到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青松踢了下宋小山，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少扯嘴皮子，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堵住了。”宋小山刨了大口米饭。 他们快吃完了，老赵家一家子才回来，他们进来回来的整齐，估计是公社里面开会。 何杏掀开锅盖，正打算洗锅烧饭，就看到里面放着好几碗菜，底下是大白米饭，外面栗蓉都在收碗筷了，这份量的饭菜不可能是吃剩的。 没等她想明白，栗蓉就端着碗筷进来了。 栗蓉笑了笑：“别做饭了，大嫂，今天买的菜多了点，顺便给你们匀了点出来，趁热端吃吧。” 何杏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这叫匀了点？她不大好意思道：“弟妹啊，这不太好，肉都老贵了——” “哎呀，这是最后一次啦，”；栗蓉眨眼，“今天没控制住，买的多了，再说了，我还去你们地里薅了很多菜，白萝卜都拔了好几个。” 何杏把菜都端到饭桌上的时候，老赵家其他人坐着看着桌上的菜，大家面面相觑没动。 赵青杨：“这真是弟妹叫你拿过来的？” 何杏用力点头。 赵母凑近去看了眼白米饭：“嘞了个乖乖，这纯纯的大白米饭嘞，俺们过年都没舍得这么放。” 赵青杨：“咋感觉老二媳妇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突然大方起来。” 二牛举起手：“对！二婶老大方了，她还给俺跟哥哥奶糖吃，还有一块儿饼。” “那是桃酥。”大牛说。 “小蓉本来就大方，”赵母瞪了眼赵青杨。 赵父脸上有些许动容，拿起筷子：“吃饭。” 栗蓉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在挖好的地里撒上鸡粪跟泥土混好后，撒上菜种浇上水，等忙活完太阳也晒了。 她起来的时候赵青松人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栗蓉洗干净手就做了自己的早饭。 昨天吃的肉太杂，今天晚上栗蓉做的饭比较清淡，赵青松骤然从大荤变成大素有点不太适应，问：“是不是没钱了？那两百块钱花完了？” “没呢。怎么这么问。” “全是素。” “哦，”栗蓉说，“清一下肠胃，明天就有肉了。” 在家一直忙活了几天，栗蓉终于有心思搞挣钱的事儿了，早早就睡下。 因为惦记着去黑市逛逛，特意起了个早，正准备悄声起来，一看隔壁赵青松都不在，好看的眼睛眯起，这赵青松绝对是在干点什么事儿，他经常天不亮就起来，也不知道去哪里。 不过栗蓉现在没心思管男人在干什么，她麻溜儿地填饱了肚子，赶上了最早的一班公共汽车去县城。 她按着买鸡蛋那位妇女说的地方和暗号，顺利到了。 ‘自由市场’靠郊一点，在一个巷子里，边上的房屋都开着门，也卖东西，整条巷子有拥挤的摊位和嘈杂的人群。 卖家不会大声吆喝，想买的人看准了问价，不合适就讲价，合适了就买，不过‘自由市场’里的一样东西价格相差不大，价格一般都是外面供销社的贵一倍，甚至会更多，因为不要票。 以上是栗蓉在‘自由市场’观察一圈下来发现的，‘自由市场’里卖的很多都是粮食零食和奶粉麦乳精之类的，很少熟食。 栗蓉心中有了计划，她做美食博主时，爱到处跑，有次幸运地学到了一个做出来无敌好吃的卤料配方，素菜荤菜皆可卤，她当初靠这个视频一周涨粉百万。 没有人做这种卤味熟食，栗蓉想，我就做第一人吧，不过出于谨慎的心里，她不可能开始就大刀阔斧干，她看着来往的人群沉思半响，最终决定先做一点试试反响。 栗蓉买了些手工糕点，卖家看她爱吃甜，又打量她穿着，知道她是位不差钱的主，笑着问她：“姑娘，要麦乳精不？” “你这有麦乳精？” “当然，在里面，没拿出来，你要不要？” 第11章 买肉，致富第二步（男主自卑的心理矛盾 栗蓉问了价钱。 老板卖的比供销社贵了一倍多的价格。 她想了想，跟卖家买了一罐，她没吃过这年代的麦乳精，以前听老大人说这玩意精贵，很甜。 她也想尝尝。 拿钱买了一罐。 ‘自由市场’里卖猪肉的摊子没几家，肉摊都在房子里，栗蓉走进去就有好几个人看着她，切肉的是位大婶。 栗蓉问价，一口气要了五斤的肉，这是她预备用来卤的，又割了一斤的五花，留今晚做东坡肉。 她买的多，大婶对她的态度也没有特别大的转变，不像外边，买多了就笑脸招呼，栗蓉心想，这里的人还挺警惕的。 为了做卤味，栗蓉买了不少香料，她知道今天买的东西不会少，怕引人注意，特意提着篮子出来，买了的东西放到篮子了，拿布一盖，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 栗蓉提着篮子走出‘自由市场’。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她感觉路上不少人都会多看她两眼，手都出了些细汗，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可别提多刺激了。 直到上了公共汽车，栗蓉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回到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栗蓉吃了几块糕点垫肚子，说实话味道不是很好，也许是因为她在后世吃的糕点更香更细腻吧。 柴房改成的灶房已经用了好几天，有自己的厨房，栗蓉做饭都更顺手了些。 她把买来的肉拿出来处理，切了细长条，放去腥四件套进去焯了遍水，捞出来用清水洗了两遍，洗干净浮沫，最后根据记忆中的香卤配方放了香料进去煮。 熬香料的时候味道大，香出了院子，还好周围住的人都去上工了，不然要是被人闻到也不好解释。 栗蓉又煮了二十个鸡蛋，敲出裂缝放进去一起熬。 一个多小时后，栗蓉试了块卤肉，味道正合适，肉也炖软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卤味就完成了，卤味靠的是三分煮七分泡，这才完成了三分呢，剩下的就是要泡，把味儿给泡通透了。 她把肉和蛋都捞到洗干净的砂锅里放着泡。 这些做完，也正好到了做晚饭的点，赵青松不知道打哪儿回来，手里拎着一提鱼，就是用稻草从鱼腮穿过串在一起拿着，鱼大概就巴掌大，有四五条。 赵青松裤腿湿哒哒的，身上也有泥巴，看着有些滑稽。 栗蓉想到他的脚，皱眉：“你干嘛去了，弄成这样。” 赵青松兴致盎然地说：“大队收割水稻，放水，水沟里多了很多鱼，我看大家都去摸，我也跟着下去，没想到真给摸到了几条。” 他眉飞色舞的，像是期待家长夸赞的小孩，事实上他也的确是隐隐希望栗蓉能说点什么，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栗蓉拿过鱼，脸色不太好，语气就没控制住冷冷说：“你自己脚不方便不知道吗，看别人下水沟摸鱼也跟着下去，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赵青松心正热着，结果栗蓉一盆冷水泼下来，扬起的嘴角凝住，闷声道：“不会摔。” “你说不会就不会？别人脚好好的，万一跑得快撞着你。”栗蓉把稻草抽出来，把鱼弄下来处理干净，也就没看到赵青松的表情。 赵青松闭了闭眼，缓缓吸了口气：“脚上的伤早就好了，除了走路有点瘸，其他的跟正常人一样，除了不能上工，他们能做的我都能做，没有那么脆弱。” 栗蓉头也不抬：“不是说你不能做，而是水沟里那么多人摸鱼，要是被人撞着了摔倒了，伤到其他地方怎么办？” 说到底，她就是认为自己的腿脚不便，做什么都不适合，赵青松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忍着内心的酸涩走开。 栗蓉听不到声，疑惑地抬起头，只看到男人高瘦耷拉着肩有些颓丧的背影，她眯眼，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深思，低头给鱼去鳞开肚。 吃完饭，赵青松默默收拾碗去洗，这是两人的默契，一个做饭另外一个洗碗，栗蓉吃完饭坐院子里吹会儿风就去洗澡。 她躺炕上想着第二天卖卤味要怎么卖，定价怎么定合适，差不多想好了，赵青松带着水汽回来。 男人穿的清凉，大短裤白背心儿，露出劲瘦的四肢，他撑着炕时，手臂上肌肉力量感十足，栗蓉第一次跟男人这么晚的共处一室，且这人还是自己看上的，现在躺在一个炕上，脑子里想的东西逐渐跑偏了，心扑通扑通跳着。 栗蓉盯着男人看，被男人抓了个正着，一点也不觉得丢人，还露出了一抹笑：“身材不错。” 赵青松还记着她傍晚时说的话，扭开头不说话。 “哎，”栗蓉乐意了，坐起身，“你今晚上怎么了？吃饭的时候也冷着脸。” “没怎么。早点睡。” “真奇怪，怎么老是莫名其妙生气，明天你自己做饭吧。”栗蓉躺下来盖着毯子背对着赵青松。 赵青松看着她的背影，得了，自己还没闷着心思呢，女人就生气了，而且听她的话，要是没把女人哄好，明天就没饭吃了。 这才吃栗蓉做的几顿，赵青松已经吃不下其他人做的东西了。 今天跟宋小山在国营饭店吃的包子油腻腻的，一点也比不上栗蓉做的，吃不到栗蓉做的饭就像是在惩罚他。 赵青松发现每次跟女人生闷气，吃亏的总是自己，心里更憋了，他叹了口气喊了声栗蓉。 栗蓉捂着耳朵。 赵青松又想起她闹分家那天说的话，嘴唇抿成一根线，说：“嫁给瘸子委屈你了，但其实我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要你好好过日子，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他顿了顿，“你要是想离婚找更好的——” 他一说这个，栗蓉就不能当没听到了，忍不住打断他：“怎么又说到离婚了？我可没说过嫁给瘸子委屈。” 赵青松定定看着栗蓉，栗蓉突然想到自己是没说过，不能保证原主没说过啊。 她叹了口气：“不管我以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现在是在好好跟你过日子，我没有嫌弃你。” 第12章 卖卤味，致富第三步 赵青松脸色灰暗，眼神无光，仿若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看的栗蓉有些心碎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凑过去亲了口赵青松的唇，碰了下就退回来，坚定地看着他：“这样你信了吗？” 女人的唇很软，赵青松没料到她来这么一下，耳根热热的，触及栗蓉明亮的眼睛，一时冲动扣着栗蓉亲了起来。 亲了会儿，栗蓉喘不过气了伸手推他，明明是她先亲的，这会儿反倒是不敢看他了，匆忙躺下拿手盖着眼睛，声音还有些不稳：“早早点睡。” 第二天，栗蓉天亮了才起，赵青松还是不见人，她都习惯了。 昨晚上跟赵青松亲上，两人的感情开始变化，栗蓉心情甭提有多美了，弄了点面条配着卤肉和卤蛋吃，泡了一晚上的卤蛋味儿都浸透了，好吃的很。 泡好的卤味捞起来用东西装着放篮子里，老赵家上工的前脚刚走，栗蓉后脚就去了县城。 ‘自由市场’的摊子不固定，有些还是走动着的，就是抱着东西移动摊位，栗蓉在她买麦乳精的零嘴铺子边上坐着。 她今天特意找了一身粗布衣裳穿，脸色还抹了些灶灰，自以为伪装的很好。 其实零嘴铺子的老板一眼就认出她了，常年在‘自由市场’干活的，哪个不是眼尖的人精？ 趁着人少，老板招呼了声栗蓉：“姑娘，你咋来卖东西了？” “啊？”栗蓉有些尴尬，“您能认出我？眼神儿真好。” “不就是脸上抹了点灰嘛，等你在‘自由市场’里呆久了，眼神也能变好。”老板笑了，问，“你卖什么东西呢。” “哈？”栗蓉不知道跑零嘴摊儿边卖零嘴会不会抢生意，但想了下自己卖的东西跟小摊儿的不一样，也不算抢生意，她如实说，“卖点卤味呢。” “卤的啥哦。”老板凑过来看了，说，“弄得好香哩，怎地卖？” “卤蛋一毛八一个。卤肉条，一块五毛钱半市斤，一根肉条三毛钱。” “哟！”老板吸了口气，“姑娘，你这价格还挺高的啊。” ‘自由市场’里面的猪肉一块三一斤，栗蓉做的卤肉论斤算都三块钱一斤了，还有鸡蛋，这里卖一毛钱一个，一般八到十个一斤，算是一毛钱一个，最多也不会超过一毛二一个。 栗蓉一个卤蛋就定到一毛八，价格真是不低。 栗蓉笑笑没说话，价格是她昨晚就想好的，这样的定价在她看来已经很良心，这年头能在‘自由市场’买零嘴的，她相信手里都是不差钱的主。 再说了，她这个价格再低下去，自己都没什么钱好挣的了。 老板见栗蓉丝毫不慌，也不再多说，心里想着年轻人做事情就是胆子大，等吃到苦头之后有得她后悔。 ‘自由市场’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栗蓉掀开盖子，让人能看到卤味，她拿着悠悠扇着，好似一点也不担心没人来卖。 卤味在锅里熬的时候，香味能飘十里，但放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大了，不凑近闻是闻不到的。 况且，腌制了一晚上，颜色深深地看起来也不诱人，所以栗蓉的卤味摊儿一直无人问津。 老板都送走了几波客人了，刚空暇下来，探着头跟栗蓉说：“姑娘，你这样下去摆到天黑都卖不完哩。” “不着急。” 老板摇了摇头，招呼新来的客人，那客人一口气要了两罐麦乳精和两罐婴儿奶粉，全是精贵玩意儿。 栗蓉余光瞟着，扫了那买家一眼，那人穿的讲究，手腕上还带着手表。 机会来了，栗蓉喊住那人小声推销自己的卤味：“大哥，卤味要不？祖传配方腌制，卤蛋入味，卤肉有辣的跟不辣的，辣的香麻过瘾，不辣的清爽醇厚，来点儿不？” 那人听了栗蓉的话，只看了一眼，那卤味没啥好卖相，男人摇了摇头：“不要了。” “秘制的，国营饭店都做不出来这个味儿，”栗蓉满脸自信，“我保证吃了您肯定还想再吃，可以先试吃后买，大哥您要不要来点儿？不要您钱。”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男人迟疑道：“真不要钱？” “不要。”栗蓉看了眼零嘴老板，“有人看着呢，我可不敢骗人。” 栗蓉问男人能不能吃辣，给他掰了一小块儿，男人半信半疑地放进嘴里。 入口便是香辣味儿，一咬开，花椒的麻瞬间浸透唇齿，即便男人吃惯了好东西，那一下卤肉浓厚的鲜香一样让他回味无穷，还越嚼越香，男人咽干净了还咽了下唾沫，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他可是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卤肉啊。 男人吃完便急切地问栗蓉这肉怎么卖。 栗蓉报了价格，男人想都没想，直接掏钱买了一斤麻辣的，半斤不辣的。 栗蓉给他推销卤鸡蛋。 男人不是很想要：“这个我没吃过，而且鸡蛋难入味儿，算了吧。” 从他不还价，掏钱买了那么多的行为，栗蓉肯定这男的不差钱，差的是味道，但她不可能给鸡蛋男人先试，鸡蛋又不能掰开一点，要给就得给一整个。 栗蓉笑笑：“保证入味，泡了一晚上，肉您都尝过了，这鸡蛋也不贵，来两个？” “行吧，要两个。” 栗蓉麻溜儿地给人装好，男人临走时问栗蓉是不是天天来摆摊儿。 栗蓉不敢打包票，只说：“明天还来，但不一定天天摆。” 卖零嘴的老板被栗蓉这顿操作惊呆了：“这肉真给白尝啊？”那男人经常来他这儿买麦乳精，虽然不知道男人什么身份，但老板绝对是吃惯了好东西的，能让他尝了一口就掏钱买那么多的肉得有多香啊。 栗蓉看着老板脸上的疑惑，也不小气，给掰了点给他：“老板，您也尝尝。” 那老板刚咬下第一口，眼神就变了，囫囵吞下后还砸吧了下嘴，含泪掏钱买下了半斤辣的半斤不辣的卤肉。 栗蓉笑眯眯地给老板装好。 接下来，栗蓉看准了人便同上面一般如法炮制地进行推销，肉剩的不多，她想拓展多一些客户，所以后面的肉最多只给买半斤。 第13章 在“自由市场”被赵青松逮住 可即便如此，栗蓉的卤肉和十几个卤蛋还是很快就卖光了。 后面那些买到不多的，只能可惜地问栗蓉什么时候再来摆摊。 栗蓉的回答跟之前一样，明天来，之后不确定，她想了想：“可以预定，想要多少我记下来，明天过来拿。” 客人一听就迟疑了，预定就意味着要交定金。 这种‘自由市场’的，有些人干一票就跑了，万一栗蓉也是，那他们到时候上哪儿去找人要钱？ 被婉拒了，栗蓉也不在乎，她大概猜到客人顾虑的点。 如果这些人把他们的顾虑说出来，栗蓉会说预定不需要交钱，只是他们没说而已。 栗蓉问预定，只是想大概准备好明天要卖的卤肉量而已。 不过也没事，栗蓉估了下，大概知道明天要做多少量，而且她还准备新增一些卤味制品。 她去昨天买的猪肉摊那里跟老板砍价：“大婶，买多能少点钱不？” “你要多少猪肉。” “十五斤猪肉，五斤猪大肠。”栗蓉说，“一斤给我少三毛钱呗。” 栗蓉这开口砍的价也太狠了，卖肉的不担心没生意，大婶不肯少，栗蓉刚想多磨两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是赵青松！ 栗蓉看他从里屋出来，浑身一阵，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她尴尬一笑：“买肉。”顿了顿，反问，“你又怎么在这里？” “我——” “松哥，挡这干嘛呀。”宋小山从他后面走出看，看到栗蓉顿了顿睁大眼睛，“嫂子？” 割肉的大婶脸上罕见地柔和下来：“小赵啊，你们认识？” 赵青松跟栗蓉不说话，宋小山小声解释：“一家的，那是松哥媳妇儿。” 原来是自己人，大婶露出柔和的笑：“这样啊，是小赵媳妇就给你便宜点吧，但是最多便宜个两毛钱，不能再多了。” “脸上擦的什么玩意儿，”赵青松伸手抹了把栗蓉脸上的灰，脸色不大好，语气沉沉的，“买肉？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指腹有茧，蹭的栗蓉脸有些痒，她下意识躲开，说：“走着走着就找到了呗。” “妹子，你还要肉不？”大婶问。 栗蓉说：“要，大婶给我割好，谢谢大婶。” “客气啥，都认识，啊，猪大肠不够五斤了，四斤多点。” “拿完吧。” “都给你割好了，十五斤猪肉，四斤二两的猪大肠。有粮票吗？没有就全算钱了，一共十六块两毛。” 栗蓉刚准备掏钱，赵青松已经把钱递过去了，还把肉都提了过去，问栗蓉：“你买这么多肉做什么？” 被男人抢先买单，栗蓉顿住手停下拿钱的动作，对男人的发问置若罔闻，眼神飘忽没说话。 “跟上啊，傻站着干什么，回家。” “哦。” 赵青松跟宋小山赶牛车出来，赶回去时车上多了个娇俏少女。 少女栗蓉还是第一次搭牛车，可新奇了。 牛车走的比公共汽车慢，优点是吹着风没有汽车里头那么闷。 赵青松挥着牛鞭赶车，冷峻又沉默，栗蓉知道自己出现在‘自由市场’还买了那么多肉，等下回到家免不了男人一顿“审问”。 如果不说实话，栗蓉不知道十几斤的肉怎么圆过去； 要是说实话，这投机倒把可不是小事儿，可能就得面临男人的说教...... 栗蓉愁啊，心又虚，坐在牛车上像只鹌鹑。 宋小山的小眼珠子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机灵地发现两人间的气势不太多，好像暴风雨千兆似的。 他大气不敢喘，一向跳脱的他根本不敢扯皮，叼着狗尾巴草躲一边去了。 赵青松把肉给栗蓉提进屋，沉沉地看了眼栗蓉，什么话也没说又跟宋小山出去。 他现在越沉默，过后的风雨越大。 栗蓉知道等男人得空还是跑不了“审问”。 她摸了摸心跳，吓死我了。 忙了大半天，栗蓉没歇，整理了下情绪便洗干净手收拾买回来的东西。 猪肉大肠焯完水，用油把大肠炸好，再一块儿放进去卤，用的是昨天用过的卤汁，老祖宗说卤汁越卤越香，这个道理是真的，栗蓉以前卤东西，卤汁都收起来放冰箱，下次继续用。 她记得后世还有炒到上天价的百年老卤汁呢。 今天还买到了茶叶，栗蓉单独起了炉灶做茶叶蛋。 这些都弄好，她就坐在灶前看火，锅里的咕噜咕噜的响，闻着锅里蒸腾出来的香气，心里的干劲儿越发高涨。 油炸过的猪大肠再卤起，那滋味儿，能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栗蓉熬好了才换了身衣裳才上炕，拿出今天的挣的钱，钱零零散散，一分两分，一毛两毛，一块两块，栗蓉仔细数好，算了算，减去成本还有给客人试吃的，大概挣了十一块多。 这年代国营的普通职工都是三四十的工资加上三十多市斤的粮票，栗蓉跑一趟‘自由市场’净赚十一块多。 这钱真好赚，栗蓉感慨，怪不得有那么多倒爷呢。 买的肉多，明天拿出去卖，挣的是翻倍的钱。 栗蓉还想买个自行车，搭牛车回来的时候偶尔会路过一些骑自行车的人，在一旁呼啸而过，好像很威风的样子，栗蓉当时犹如梦中惊醒，她怎么就没想到买个自行车呢？ 要是有了自行车以后来往县城都方便不少。 想着买自行车，栗蓉躺炕上没多会儿就睡着了，醒过来时屋里暗暗的，她捏着后脖起来，一觉睡到晚饭点了。 隔壁家烟囱升起袅袅炊烟，栗蓉洗米煮饭。 卤好的肥肠香糯肥美，栗蓉挑了两条出来切了两小盘，一盘给赵母他们吃，还放了几个茶叶蛋。 大牛二牛先回到家，闻到肉香兄弟两互相看着，二牛咽了咽唾沫：“哥，二婶又做好吃的了，好香啊。俺好饿。” 大牛也饿，说：“等阿娘回来做饭。” 栗蓉正好出来倒洗锅水，看到两兄弟在院子里打陀螺玩，她把切好的肥肠和茶叶蛋端出来，让他们拿回去。 第14章 夫妻交底 俩小的口水的样子栗蓉觉得好笑，怕他们控制不住偷吃了，便特意嘱咐留着等晚饭吃。 跟着就听到二牛肚子响的咕咕叫，栗蓉“噗嗤”笑了，何杏还没回来做饭，她看不得两的饿，又给了他们一人一根卤肉条垫肚子。 兄弟俩抱着肉条啃，剩下一半的时候不舍得马上吃完就一点一点撕了吃。 赵青松从外头回来就看见两侄子蹲在堂屋门口舔手指头，喊了声他们：“舔手指头干什么玩意儿，脏不脏？” 二牛傻兮兮笑：“不脏，可香了。” “哎，”赵青松在他们面前蹲下，“你娘还没回来煮饭啊？怎么最近老是这么晚下工？” 大牛：“割稻谷。” 收割农作物时，下工时间往往更晚些，赵青松了解，让他们赶紧洗干净手，老舔着容易闹肚子。 二牛大声说：“洗干净了的，二婶给肉条吃，真好吃。” 赵青松笑容一顿，今天在外面做事心里一直惦记着栗蓉，他总觉得女人在做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还不是小事，他隐约能猜到一些，但栗蓉胆子真的那么大吗？ 脑子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说，那女人胆子就是那么大。 赵青松绷着脸走进灶房，然而栗蓉今晚没等他，饭做好了就赶紧吃，他进来这会儿，栗蓉恰好吃饱了。 她露出一抹讨好的笑：“你回来了呀，赶紧吃饭吧，我太饿了就没等你，你吃吧，我去洗澡了。” 她说完就溜，赵青松就在旁边看着，被她的紧张的模样气笑了，冷笑一声也不急着拦她，反正人跑不了，晚上再一块儿算账！ 赵青松大口吃着米饭，今天的猪大肠味道真不错，他把剩下的菜都扫了干净。 灶房没多大，栗蓉买回来的十几斤肉，男人有心想找根本藏不住，果然，灶房角落里放着卤好的卤肉和肥肠，旁边一个锅装着满满的鸡蛋。 这蛋跟他刚才吃的差不多，有茶香气。 你还别说，这女人做吃食是真有心思。 赵青松长叹一口气，回屋拿睡觉的衣服，栗蓉扭开头不看他，坐在炕上叠自己的衣服，等他洗完澡回来，栗蓉已经躺下了。 她躺在炕上不说话，看样子是要装睡打算逃避到底。 赵青松坐在她炕边，轻轻拍了下栗蓉的脸：“别装睡，‘自由市场’是怎么回事儿，说说吧。” 栗蓉不情不愿睁开眼，从她的角度只看到赵青松冷硬的下巴轮廓和突起的鼻尖，她垂着眼睛看自己的手，试图打诨：“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买肉呗。” “你怎么找到那里的？不怕啊？你知不知道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红卫兵给抓去？”赵青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低沉，有点凶。 栗蓉咬着唇，他只是以为自己去‘自由市场’买东西说话就那么凶，要是知道自己做投机倒把的事情，栗蓉不敢想他会怎么样。 她咽了下唾沫：“之前买鸡蛋没有票了，一个大婶给我指的路，哈~早点睡吧，好困啊。” “困个屁！灶房里的卤肉跟鸡蛋怎么回事！十几斤的肉跟几十个鸡蛋，别说留着自己吃。” “我留着自己吃不行吗？你怎么那么凶！说话能不能好好说！”栗蓉被“审”的恼羞成怒，“真烦人，你别管我。”说着拽过被子盖过头。 赵青松无奈，但还是没由着她打诨过去，扯开她的被子连着人托着坐起来，面对面说：“又不是要骂你，说你两句还不行，你......是不是上‘自由市场’做买卖去了。” 他本来想问她是不是干投机倒把的事儿，一出口换了个委婉的说辞。 栗蓉小声说：“差不多是那回事吧......” “你干多久了？能不能别干这个事儿了。” “不能。”要刚尝到甜头的栗蓉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还想买自行车呢，现在七四年，不久后恢复高考，到时候她得全心复习，钱包只出不进。 而且等这段时日过去，国家还有各种改革开放的政策，到时候做什么都要本钱，栗蓉趁现在能攒就攒，势必要富裕起来做第一个万元户。 赵青松皱着眉头脸色沉沉，栗蓉看他紧抿的唇线，凑过去亲了下他：“让我干吧，这个很赚钱，我会小心的好吗？而且我可机灵了，看到不对我肯定知道跑，不会出事儿的。我每天不用去上工，闲得慌。” 赵青松想说闲的慌就找一个轻松的活儿上工，只听栗蓉笑着说，“就算我被抓走了，你肯定也能捞我出来的，对不对？” 栗蓉眼神亮亮的，语气软的不像话，赵青松看着她那好看的脸，满脸无畏，根本不担心被抓走。 赵青松心里喊的“不对！”嘴里却妥协了：“服了你了。” “就知道你是有本事的。”栗蓉眼里满满的是对他的期待和崇拜。 赵青松在派出所有退役的战友，她真要是抓进去，弄出来也不是难事，这个赵青松没跟她说，就怕女人听了胆子更大了，到时候做出让他更头疼的事情。 “我今天赚了十一块多呢。按照明天要卖的量，能赚翻倍的钱。”栗蓉喜气洋洋地跟男人分享。 赵青松一惊：“这么多？”他每天给养猪场拉猪肉去‘自由市场’那里，一斤猪肉五分钱，每天固定拉三百斤，赚的十五块，宋小山拿七块他拿八块，加上其他一些活计，能挣十来块。 他知道挣得越多说明风险越大，心里为栗蓉做的事情又捏了把汗，但他阻止不了栗蓉，沉思了瞬，说：“明天你等我回来送你过去，你拿的东西太多了。” 栗蓉想起男人每天早上不见踪影，自己的事情全给他审出来，然而他做的自己是一概不知。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男人：“你也说说你的事儿呗，每天早起不见人，做什么去了，你今天也在‘自由市场’呢。” 赵青松把自己做的事情挑着说了些，栗蓉惊呼：“你这风险比我大多了！” 第15章 麦乳精配着茶叶蛋给男人做早饭 “没事儿，习惯了，都有人放哨的。”赵青松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决定自己做，很少跟人说，困难也不会随便讲出来，习惯闷在心里。 “你真厉害，”栗蓉说，“以后我起早点给你弄早饭，老是空着肚子干活不好。” “到县城里会买的吃的。饿不着。”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赵青松心中流淌着暖流，说不出来的畅快。 第二天栗蓉感受到隔壁的动静，也挣扎地要起来，她记得要给男人做早饭让他不用饿着肚子，赵青松拍了拍她：“不用起。” 栗蓉还是醒了，一把火烧开水，给男人冲了碗麦乳精，捞了两个茶叶蛋和卤肉给他：“吃吧，我回去再睡会儿。” 女人做的事情在赵青松眼里比麦乳精还甜，嘴角不自觉扬起，吃完了还给宋小山带了两个茶叶蛋。 赵青松回来带栗蓉去‘自由市场’，走的是另外的道儿，人少很多，他们背着或者挑着东西，赵青松给她解释，这条道是有人看着的，每个月交一点点钱，就可以安全走到‘自由市场’。 栗蓉点了点头，没问要怎么交钱交多少，赵青松既然敢带她走，那就说明他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 把人带到‘自由市场’，赵青松：“忙你的去吧。” 赵青松退到一边，躲在角落里，准备看着栗蓉，看她怎么卖东西，心里好有个底。 因为不知道栗蓉今天什么时候出摊，昨天买了卤肉还想要买的人特意来了个早，等了段时间才看见栗蓉，好几个人一窝蜂围了上去。 赵青松看到这一幕，心一跳，刚要抬脚走出去，就看到栗蓉笑了，嘴巴开合，不知道说什么，但赵青松知道她没事，放下了提起的心。 他看到栗蓉有条不紊地给那些人称卤肉装东西，那几个人手里拿着东西心满意足地离去。 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人来，没有空手离开的，大概是一直有人来买，栗蓉的摊子就没怎么空过，这样人越来越多，跟找托热场是一样道理。 有些没买过的，栗蓉大方地给人试吃，有些觉得价格贵，但也还是咬牙买了点儿。 钱不够的，栗蓉也收粮票布票等一切可以流通的票，只要等值就行，毕竟她票券的来源全是靠栗母寄来，按她的消费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最后剩下一点点，栗蓉没继续卖，趁着没人装了起来收摊了，她背着背篓朝赵青松走过去，她知道男人一直在角落里看着她，卖东西的时候也不扭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清楚如果自己没有表现好，男人肯定放不下心她做这个。 她呼了口气，现在她觉得自己表现应该是好的，今天卖的比昨天顺利多了。 赵青松迎上去，把她的背篓提过来：“卖完了？” “还剩一点，拿些给卖肉的那个大婶吧。” 大婶欢喜地收下栗蓉送的东西，暗叹这两夫妻都是不错的娃子，大方会做人，她笑着问：“妹子今天还买肉不？” “不买了，谢谢大婶。” 昨晚上她就跟赵青松商量过了，赵青松在帮养猪场拉肉，可以用比‘自由市场’更低的价格拿到猪肉，而且他回家接栗蓉正好也给她送回去，栗蓉省钱又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卖肉的大婶大概也能猜到栗蓉不买肉的原因，虽然失去栗蓉这么一个大主顾，她也不说什么，反正现在的‘自由市场’猪肉是不愁卖，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大客户就卖不完。 赵青松知道女人爱吃零嘴，带她去买了些桃酥糕点，栗蓉喜滋滋接受了男人给买的东西，吃到味道还不错的还给男人递到嘴边。 赵青松被女人大胆的举动吓到了，但又舍不得拒绝，咬了一口，在女人第二次递过来时才拒绝了，小声警告她这是在外面。 “外面又怎么了，我们可是公证过的，又不是耍流氓。”栗蓉说是这么说，却没有继续“为难”男人。 两人去供销社逛了一圈，栗蓉买了点酱油调料，其他的看什么都兴致缺缺。 赵青松要给她买衣服，栗蓉看见那五颜六色的裙子赶紧拉着赵青松走，栗蓉真心不理解这个时代的审美，搞不懂为什么颜色越多的衣裳卖的比纯色还贵，她宁愿买布自己做或者只穿确立衬衫。 两人做了公共汽车回家，栗蓉进屋就把今天卖得的钱和票券拿出来数，赵青松就在旁边看着，看到栗蓉认认真真地把零散的钱和票叠好的样子，感觉她像个小财迷，轻声笑了。 栗蓉抬头看他：“笑什么，今天赚了快三十块呢，还有不少票，要不是收了票，估计不止这个数。” “以后你尽管做，我帮你拿出去卖。” “你？”栗蓉说，“我怕你让我亏了。” “不让你亏。” 栗蓉给赵青松把卤味装好，他出去拉猪肉时直接带出去，临出门时，栗蓉又给他讲了一遍价格，就怕赵青松给她卖亏了。 不用去‘自由市场’卖东西，栗蓉又闲了下来，可她闲不住，一得空就想着做些什么。 把菜地里的野草清了干净，下午把卤味做好，就看到大牛两兄弟在院子里转陀螺，她抓了把奶糖拿过去。 兄弟俩现在已经习惯接受栗蓉给的东西了，接过奶糖说了谢谢就撕开往嘴里丢，腮帮子顶出糖的形状。 栗蓉在院子里跟他们玩了了一会儿，就坐到一边嗑瓜子去了，大牛在转着陀螺，二牛玩累了，凑到栗蓉面前，瞪着大大的眼睛问：“二婶，俺什么时候可以做哥哥啊。” “这得问你娘啊，问你娘什么时候生个弟弟妹妹，到时候你就可以做哥哥了。” “奶奶说，明年二婶生小孩，俺就可以当哥哥了。” “什么？”栗蓉惊了，她跟赵青松还盖两床被子呢。 生孩子的事儿还远着。 她听了二牛的话心里一阵唏嘘。 第一次庆幸还好分家了，不然天天跟赵母一个饭桌上，催生肯定躲不过。 第16章 栗蓉掐野菜，被罗冰嘲讽没钱 栗蓉跟着大牛二人去地里掐野菜，她以前特别爱吃荠菜饺子，可惜这荠菜在现代作为野菜是又贵又难买。 这地里荠菜多得很，她很快就掐了一篮子新鲜荠菜，栗蓉忽然感觉自己富有起来，嘴角漾着笑意。 罗冰下工路过这边，恰好看到栗蓉和两个小孩掐野菜，顿时乐了—— 看吧，嫁给乡下人只能吃野菜。 她每天上工在地里跟人聊天，听村里的八卦，得知栗蓉顿顿吃肉，每每一到饭点，赵家的院子就传出肉香，别提让人多口馋了，甚至还有小孩还端着粗粮饭去人家门口蹲着，闻着肉香送粗粮饭。 罗冰快要嫉妒疯了，赵青松怎么还没把栗蓉休掉啊？还给她吃肉，真是太浪费了。 村里人都羡慕赵青松娶了个城里媳妇，认为娶了栗蓉才天天能吃上肉。 罗冰却认为，栗蓉没工分，每个月靠栗家寄过来的钱票生活，现在大手大脚吃喝，总有一天给她坐吃山空。 看，现在不就没钱买肉了吗？ 都出来掐野菜了！ 罗冰在旁边跟看好戏似地心情极好地看了会儿才走过去，跟栗蓉打招呼：“栗蓉，掐野菜呢？” 栗蓉回头看见是她，嘴角都往下压了压：“是啊。” “咳，早跟你说了，结了婚不要再那么大手大脚花钱，本来你跟你家那口子就不上工，现在存款都花完了吧？只能吃野菜了吧？多难受啊。” 栗蓉无语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先入为主呢，吃野菜就是没钱？ 她笑出来：“是啊，钱花完了，就来掐野菜吃，你呢，之前不是还钱我了吗，剩下的钱应该早花完了吧？来一起掐野菜呀。” 顿了顿，栗蓉自责地道：“不好意思啊，我要是没结婚，肯定还能像之前一样借钱给你，现在没钱借你了，过来掐野菜吧，嫩得很。” 罗冰以前经常找栗蓉借钱，因为栗蓉比较蠢，跟她借钱借的少有时候还不用还。 本来想嘲讽栗蓉的，反而被她刺了回来，罗冰脸色有些难看，勉强一笑：“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现在过得也不错。” 她伸手撩了耳侧的头发，颇为得意地道：“我最近跟得宝处对象呢，得宝说等以后回首都了，就带我去打结婚证。” 杨得宝是独苗，家里背景好，跟罗冰家差了不止一条街。 栗蓉才不相信杨得宝真的会娶她，此刻栗蓉也没有打破罗冰的白日梦，因为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两人扯上关系。 她笑了笑：“那先恭喜啦。” 回村就一条路，栗蓉避免不了跟她一起走，到村口时，赵青松正从牛车上下来，看到栗蓉就站在那里等了下，手里提着一条猪肉。 刚才还嘲讽栗蓉没钱买肉的罗冰瞬间被啪啪打脸！ 谁说栗蓉吃不起肉！ 赵青松很自然地把栗蓉手里的东西拿过来，体贴的样子让罗冰又嫉妒了些。 接着听到栗蓉高兴地跟赵青松说今晚吃荠菜饺子时，罗冰的眼神复杂又充满向往，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饺子了。 罗冰想到跟自己处对象的杨得宝，心里涌起难受，因为杨得宝从来不会体贴地帮她做事，甚至在他自己的工做不完时还让罗冰帮他做，真的是同人不同命。 但是一想到自己以后跟杨得宝结婚了就是大官夫人，而栗蓉一辈子都得烂在这乡下，她心里又平衡了不少。 赵青松个子高，长相刚毅，这么好看的人要不是腿瘸了，罗冰可能都会考虑一下跟他处对象，据说他退役前都要升连长了，也就是伤残了才便宜了栗蓉。 所以赵青松再怎么疼栗蓉又怎么样？这辈子只能在乡下做个泥腿子。 晚上包荠菜饺子，栗蓉特意做多了些，留着赵青松第二天热着做早饭吃。 赵青松今天卖的卤肉拿回来的钱比栗蓉自己预估的还要多，她惊讶地问：“怎多了那么多钱出来？” “都是卖卤味的。” “不对啊。”栗蓉说，“比我算的多了十来块呢！” 赵青松这才把自己的卖卤味的方法说出来，他用自己的渠道卖给的很多都是家里有钱票券不够的工人或者一些干部，那些人还跟赵青松预定了不少呢，他让栗蓉尽管放心做，他拉完猪肉回来就帮她拿出去卖。 栗蓉比了个大拇指：“你比我会做生意多了。” 赵青松嗤笑一声：“还得东西好才能要得了价。” 二人相视一笑。 ...... 日子越过越滋润，买自行车的计划被提上了日程。 栗蓉去县城走了一圈，发现自行车真难买，有工业券还不能立马买到，需要提前订货，关键是她也没有工业券，她又去‘自由市场’，这种大件找不到卖家。 她失落而归，把这件事给赵青松说了，问他：“能不能弄到工业券。” 赵青松说：“我给你买回来就行了。” 自行车价格不便宜，正常渠道约150元左右一辆还要有工业券，走“自由市场”得翻倍。 栗蓉把钱匣子拿出来给赵青松数了三百给他，她没问赵青松怎么买，直接按最高的价格给他钱。 家里的钱都在栗蓉这里，栗蓉记得那天自己正在算钱，赵青松拿了一个布包出来，她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一打开看到厚厚一叠的钱整个人惊呆了，竟然有一千多块钱。 她咽了咽唾沫，问：“你怎么有那么多钱。” “攒着攒着就有了。” 栗蓉卖了快三个月的卤味，每天收入很多，但因为她买东西消费大手大脚的，到现在攒下了也才差不多两千，现在加上男人的钱，一共三千多，是笔巨款！ 赵青松说都给栗蓉拿着，栗蓉可高兴，因为男人愿意把存款给她，是对她的认可和信任， 钱都给栗蓉收，她兴奋地凑过去亲了一口男人，说：“你真好。” 两人的模式就跟刚谈恋爱一般，偶尔会亲亲抱抱，多的不做，纯的很。 有时候栗蓉都忍不住了，赵青松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睡下，栗蓉想到这又笑了，问：“你的脚能踩自行车不？” 第17章 “飞鸽”牌自行车真招人稀罕 “不能，”赵青松说，“不过影响不大，一个自行车而已，推我都给你推回来。” 后来赵青松真的给她推回来了一辆“飞鸽”牌自行车。 这天太阳正好，惠风和畅。 栗蓉刚洗完头在院子里晒头发，大牛冲进来喊：“二婶二婶，俺二叔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栗蓉笑，你二叔那么大个人难道还不认得回家的路？“跑那么急干嘛？” “不是，”大牛深吸一口气，“边喘边道，他推着一辆自行车！可威风了！好多人在村口看着呢，二叔叫你出去练练再骑回来！” “真的啊？”栗蓉脸色一喜，坐不住了。 跟着大牛跑出去，远远看到赵青松坐在村口大叔下等着，手里把这自行车头。 十来个社员围在一旁欣羡地看着，这年头能买自行车的人家很少，要是 谁家买了自行车，准是十里八村聊天的话题中心。 大江村公社第一个有自行车的人是知青队的队长， 第二个就是赵青松了。 一个上不了工的瘸子，都能买自行车，就更让人羡慕了。 有人问赵青松：“这车多少钱哩。” 赵青松说：“150元，要工业券。”他说的是供销社的价格。 “嚯！” 众人一听，惊了：“这么贵哩！” 有人八卦地问：“又是你媳妇要买的吧？” 赵青松笑笑不说话。 那人当他默认，啧啧了两声直摇头：“这么大手脚，花的比挣得多，总有一天要吃苦头的哟。” “这城里媳妇就是娇贵，不干活还要吃肉，吃肉还要买自行车......娶不起娶不起！” “少扯王八犊子了赵虎，也就是人家看不上你，这要是白白嫩嫩的城里媳妇给你，你要不要哩？” “哈哈哈哈~人家也看不上他！” 你一句他一句，城里媳妇栗蓉就过来了。 赵青松看见她笑着招招手：“你要的自行车。” “真买啦？”栗蓉眼眸亮如星辰。 “嗯，”赵青松点头，“会骑么？特地留外边让你练练。” 村口的地宽，是练车的好地方。 但栗蓉笑笑，下巴一抬：“不用练，我会骑。” 她坐上自行车，脚尖踮在地上，朝赵青松兴奋道：“快上来，载你回去。” 赵青松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怕栗蓉骑不稳，扶着后座说：“不上去了，你自己骑，我给你扶着。” “上来，别废话。”栗蓉扭头瞪了眼她。 赵青松勾起嘴角，坐了上去，双脚堪堪离地，看着像是随时准备好栗蓉要是骑不稳就撑住车。 栗蓉畅快地喊：“坐稳了吗？” 赵青松跟着喊：“稳了！” 栗蓉脚一蹬，自行车链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一下就开了出去。 围观的社员还没离开，男人女人们都在看着，没想到栗蓉真会骑，脚一蹬车就开走了，他们看着背影羡慕地直叹气。 回去路上碰见正好下工回家的赵母她们，栗蓉大声地喊了一声“娘。” 赵母还没看清人，栗蓉就骑远了，只看到赵青松的后背，她惊讶地揉了揉眼睛：“哟！我没看错吧？那是老二跟他媳妇？” 何杏看清了，艳羡道：“娘，你没看错，就是他们，二叔这是买上自行车了呢。” 大牛跟二牛跟在后面跑，大的对小的说：“快点，跟不上了！” 何杏皱眉，叮嘱道：“慢点跑，别摔着！” 旁边上了年纪的男人跟赵父道：“老赵啊，你这小儿子二儿媳可真了不得，自行车都买上了呢！” 赵父心里升起骄傲，想当初赵青松退役回来遭了多少白眼和闲话，现在堵着的气终于散干净了，他舒展地笑，开口却说：“这后生就是不懂事，买什么自行车，费钱又不怎么用的上。” 快到家门口，栗蓉踩了刹车稳稳，车子缓慢停下，赵青松下了车：“骑得还挺稳，在家里骑过？” 这是赵青松第一次问起栗蓉的家人，她“啊”了一声，心虚地道：“骑过。” 栗蓉家里有自行车没错，但原主栗蓉一直没练过，根本不会骑，只有几个哥哥会，但这个时候栗蓉只能这么说，不然根本解释不了她会骑车这件事情。 大牛跟二牛终于赶上两人，栗蓉看他们跑得满身汗、满眼都是自行车的样子笑了笑：“上来，二婶给载你们兜一圈。” “可以吗！” “当然，快点，谁先上？”栗蓉看他们两瘦瘦小小的，说，“一起上，大牛坐后面抱住二牛。” 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赵青松重，栗蓉觉得同时搭完没问题，赵青松把二牛抱上去，再把大牛抱上去，说：“大牛抱好弟弟，别乱晃，要是摔了你二婶，我就请你吃棍子鱼。” 棍子鱼是村话，拿棍子打屁股的意思。 两小的心凉凉的，二婶排第一，他俩比不上二婶呗。 栗蓉心里甜滋滋，骑着他们踩的比载着青松慢得多。 二牛坐中间，一点也不怕，张开双手：“哦豁！飞起来咯！” 路上要是看见同龄的小伙伴，兄弟两就大声招呼同伴，像是怕他们看不见而大声炫耀，栗蓉丝毫不尴尬，该怎么骑就怎么骑。 有些年纪小的，看到大牛二牛搭着自行车，“哇”地一声儿哭了，回家闹着要自行车，被家里大人请吃棍子鱼。 。 卖卤肉的利润很高，不知道赵青松怎么卖的卤肉，每隔一段时间客定的卤肉量都会涨一些。 渐渐的，栗蓉一个人就做不过来了，加上舍不得男人每天早起辛苦送货，于是她劝赵青松退掉送肉的活儿，跟她一块儿干。 赵青松挺乐意，很快就把送货的活儿介绍给了另外一个兄弟。 赵青松又弄了辆牛车回来，他跟栗蓉商量好了之后，决定找了赵青杨夫妻俩一起合伙干， 何杏一听就惊了：“这是投机倒把啊！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大嫂你每天就跟我做卤味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给赵青松，他现在可熟悉了，我们做很久了，我给你说，你每天帮我做卤味，我给你两块钱，外面国营饭店的职工一个月才三十来块钱呢，要是天天做卤味，你一个月能攒下六十块，这还不算大哥跟赵青松送货的。” 第18章 赵家哥嫂加入赚钱队伍帮栗蓉 “这么多钱！”何杏惊了，栗蓉居然能给她开那么高的工资，不用想都知道她能挣的得有多少。 六十块钱可以说是巨款。 乡下人一年都攒不下一百块钱，如果跟栗蓉干，她只需要每天抽出半天的时间帮栗蓉干活，一个月就能攒下六十块钱！ “我干！”何杏算好账，比赵青杨答应的还爽快。 赵青杨睨了眼她：“你怎地不多想一会儿，刚才害怕的是你，现在改口最快也是你。” 何杏脸色讪讪，可想到两个儿子，想到六十块钱，何杏又有了勇气，对上自家男人的目光：“你管俺。” 这么多年，除了上工就是上工，她已经够苦的了，也没见攒下几个钱，孩子现在也没读上书。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像她一般苦，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天天吃上肉，喝上麦乳精，坐在教室里学知识。 她坚定地看着自家男人：“大牛都八岁了，还没有去上学，这天搁地里玩，等以后长大了也要他一直在地里干活做农民吗？” 赵青杨沉默，他随的赵母性子，这么多年来，勤劳本分上工结婚生子，此刻赚钱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反而踟蹰不敢接下。 何杏拧了他胳膊一下：“等开春俺要把大牛二牛送去学校读书，俺不管你了。” 栗蓉在旁边附和：“就是，再过几年大牛都过了上学的年纪了，到时候多少钱都换不来读书机会的，我们以前从小开始上学，每个年纪学的东西不一样，从一开始的打基础到后面更难的知识，都是循序渐进的，错过了年纪，就落后别人一大截。” 栗蓉有上帝视角，知道不用多久，这十年就会结束，到时候农民可以有自己的地，买卖不叫投机倒把，孩子可以通过高考上大学走出农村，部分产业国家还支持...... 但这些她不能说，说了也没人敢信。 “干！”赵青杨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 有了赵家大哥大嫂的加入，栗蓉的卤肉事业做的轻松又顺手。 两个大男人每天把卤肉送出去，再去固定的点把新鲜猪肉带回来，栗蓉跟何杏两个人把肉卤起来，每日如此。 何杏是个老实的人，但并不迂腐，跟栗蓉呆久了，学到了更多东西，两个人关系变得非常融洽。 在何杏心里，栗蓉不愧是上过学的知识青年，思想做派都跟她们的不一样， 受栗蓉的影响，加上何杏的口袋逐渐鼓起来，何杏开始舍得花钱，没有那种抠着省钱的样子，最明显的是改善了老赵家的饮食，让老赵家过上了吃肉吃大白米饭的生活。 大牛二牛听到何杏说明年就可以送他们去上学时高兴坏了，满院子蹦跶。 日子如流水般飞逝，天气冷了起来。 卤肉是冷菜，天冷了销量明显下降，经过深思，栗蓉决定把卤肉的生意暂停。 赵青松听她的，自己开始恢复帮杀猪场送货的活计。 栗蓉找了个有太阳的日子，裹着厚外套踩上自行车去‘自由市场’采购。 到了市场，她径直走去之前买过的摊子买麦乳精。 天喊地冻的，她越发爱喝麦乳精泡的水，前一天晚上烧开水，放在暖水壶里，到早上用搪瓷杯冲一大杯，在冷飕飕的早上喝一碗烫烫的麦乳精别提多舒服。 她今天出来，何杏要上工，不然栗蓉也会把她捎出来一起逛。 因为兄弟关系好，两对夫妻现在又是一起干活，所以妯娌两现在关系好的很，经常一起出门，栗蓉骑着自行车能把何杏带出去。 何杏今天没来，知道栗蓉要买麦乳精的，就叫她帮买一罐。 于是，栗蓉买了四罐，自己两罐，一罐帮何杏带的，一罐给赵家老两口喝。 眼看就要冬至，栗蓉休息了段时间，就又开始忙活起来，脑子里迅速思考着赚钱的法子。 既然冬天卖不了冷卤，那就做腊肠卖好了。 何杏之前跟栗蓉做了一段时间的卤肉赚了些钱，劲儿热乎着，后来栗蓉说要暂停做卤肉买卖时，少了份巨额工资来源，何杏为此还悲伤了段时间。 等栗蓉重新做生意消息传来，都不用说要做的什么，她一喊何杏就过来帮忙了。 这时候的腊肠全部是真材实料做成的，不像后世一样有人工肠衣，再不济也可以买到现成的肠衣，总之便利之下都是真真假假的东西。 不像现在所有的腊肠肠衣都是猪肠洗干净刮掉油脂做的，材料真实健康。 所以现在做腊肠最麻烦的事情就是洗肠衣。 而且因为天冷，洗肠衣就是件儿磋磨人的活儿。 何杏勤快，洗肠衣认真的很，有时候水都冰冷到刺手她还在仔细洗，栗蓉有些看不过瘾，拿出烧炕的煤在旁边燃着烤火。 栗蓉喜欢川蜀的腊肠，放了花椒青椒，吃起来咸香麻辣，风味醇厚，让人吃了回味悠长。 把香料按照一定的比例磨成粉跟猪肉拌在一起腌制，然后往肠衣里面塞，塞好的腊肠用绳子绑出一节一节的形状，用针扎些洞放掉里面的气才挂起来晾晒。 放过气的腊肠，做出来的成品肉质紧实，切面非常漂亮。 大江村地理位置好，变凉的天也适合晾腊肠。 晒半个月腊肠就做好了。 栗蓉挑了些品相不是很好的留自己吃，又给何杏挑了些：“大嫂，拿去今晚煮了吃。” “这怎么行，拿来卖的哩，俺不要。”何杏头摆手也摆。 栗蓉眨眨眼：“就几根腊肠，我给爹娘吃的，麻烦你给他们做咯。” 话说到这份上，何杏自然不能代替赵家二老拒绝他们二儿媳给的孝顺，最后接了过来。 栗蓉教她怎么煮好吃：“切片放米饭里边儿焖，跟甜豆一起炒，或者跟玉米粒一起炒，很香的。” 何杏按她说的做了腊肠焖饭，腊肠炒甜豆，老赵家今晚光埋头吃饭了，把肚子吃的浑圆浑圆的，满足地道：“这东西真好吃，比猪肉还好吃。” “噗！”二牛哈哈笑，“奶，这就是猪肉啊。” 第19章 腊肠生意红红火火，遭贼惦记 “啊，果然肉都好吃的很。” 栗蓉试了腊肠没有翻车后，开始装起。 她跟何杏把腊肠按照一斤一斤地用牛皮纸包好，下一步就交给赵青松拿出去卖。 这是“新品”，栗蓉心里其实有些担心不好卖。 赵青松捏了捏她的手：“哟，这时候担心了，之前一个人拿卤味去‘自由市场’怎么不担心？” 栗蓉白他一眼：“谁说我当时不慌。” 赵青松趁大哥没看这边，飞速低头亲了下栗蓉：“不慌，这次是你男人拿去卖，卖不掉，怪我好了。” “就你贫嘴！”栗蓉扑哧笑了，“赶紧去吧，路上小心。” 之前买过卤味的人看到赵青松卖腊肠，不用他多说，爽快地直接掏钱买。 因此，腊肠生意坐起来也很顺。 等赵青松把卖腊肠的钱拿回来，栗蓉窝在炕上，数的别提多高兴了。 确定了市场，栗蓉做的量也几乎固定了下来，根本不愁销路。 大约是人不可能一直顺利的，一旦感受到顺利无碍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些让人预想不到的意外。 这天何杏在打包腊肠的时候发现少了几根，又数了一遍，还真是没数错，确定真是少了几根，她急忙把这件事情告诉栗蓉。 栗蓉说：“你才发现呢，都不见了好几次了，之前少了一两根我没计较，没想到越偷越频繁，这个坏蛋也太猖狂了，真以为我们是傻子！” 何杏抿嘴：“弟妹，这可不是俺拿的。”栗蓉早就发现腊肠被偷，却没说出来，何杏担心她怀疑自己，想了想，没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表明清白。 “我知道！我没怀疑你。”栗蓉安抚地笑笑，“大嫂是什么人我清楚着呢。” 栗蓉说的实话，她是真的没有怀疑过何杏，首先给何杏开的工资不低，其次何杏的为人她很清楚，再者，临近过年何杏也用自己的钱买了些猪肉跟着做，准备留着过年回娘家探亲的时候带回去。 何杏挣到的钱不少，且家里不缺这几根腊肠，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她。 何杏听了栗蓉的话，心里松了口气，转而愤愤地说：“谁家干这偷鸡摸狗的事情啊，真是缺了大德哩！这怎么办呢，弟妹，也不晓得被偷了几次了！不行！俺去告诉赵青杨去！” “哎，”栗蓉拉住她，“先不要声张，大哥跟青松知道了，这件事情一闹大，那贼知道动静，不管之前偷了多少次，肯定不会再来偷的！先不要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呢！” “让我想想，大嫂，我们先把剩下的装好。” 赵青松跟他大哥前脚刚赶牛车出去送货，栗蓉后脚就骑着自行车往县城去。 她回来的时候何杏正在腌肉，栗蓉停好自行车，弄了一些肉，从兜里拿出一个纸包把里面的粉混进去，灌进肠衣里做了四五根腊肠。 何杏看到她神神秘秘的，好奇地问：“干啥哩？这几根新味道啊？” “是啊！”栗蓉笑，神神秘秘道，“放了好东西的，我挂在这里你不要动哈。” 何杏：“晓得哩。” 栗蓉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那几根腊肠还在不在。 之前她观察发现每次不见腊肠都是最边上挂着的，所以放了料的腊肠被她特意挂在了最边上。 果然，这批腊肠晾了几天就不见了，栗蓉看着明显空出来的边角冷笑，等着吧，小贼！ 做完这些，她还去找了赵母跟何杏，让她们上工时多注意一下谁家请假不上工的。 赵母虽然不清楚栗蓉要做什么，但她说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赵母爽快应下，说：“俺晓得哩。” 距离腊肠被偷已经过去两天，公社里还是没人请假不上工。 栗蓉估计是那贼偷了或许是没敢立马下锅。 她撇了撇嘴，没太在意这件事。 这天，栗蓉骑着自行车载何杏上县城供销社买东西。 何杏买了很多布和棉花，能做好几套衣服的量，栗蓉惊讶问：“买那么多做什么？” “给俺儿子做新衣裳过年穿，还有他们爹仨儿的鞋也烂的不行，俺给他们纳新的。”何杏满脸幸福。 栗蓉忽然想起赵青松的鞋也烂的不行，退伍回来穿的解放鞋早就穿烂了，前段时间换上的也是以前的老旧布鞋。 因为瘸脚，赵青松身体的重心几乎压在健康的左脚上，所以左边脚的鞋子坏的最快。 那双旧鞋估计不能顶多久了，栗蓉生出了给男人买鞋子的想法。 何杏结清布的钱和票，看到栗蓉沉思，凑到她面前笑着说：“你要不要给你家男人纳双鞋？在俺们村，男人穿的鞋都是自家婆娘给做的，你应该没给老二纳过鞋底吧？你要是做好给他，他能高兴到明年。怎么样？” 栗蓉摇头：“我不会做这个。我去看看做好的鞋子有没有合适的吧。”在栗蓉看来，买成品跟买原材料折腾十天半个月是一样的心意。 栗蓉当真去逛了卖成品鞋的摊位，有卖布鞋的也有卖皮鞋的，她想了想，给赵青松带了双布鞋，因为布鞋比皮鞋舒服。 顺带给自己也买了双黑色的布鞋。 成品鞋比买材料价格要贵几番，栗蓉就砍了点价后爽快掏钱，令何杏看得很是羡慕。 紧接着，栗蓉说要买衣裳。 何杏还以为栗蓉也是要买成衣，没想到栗蓉倒是去了布行，在一捆一捆的布前细细挑选。 何杏看她买的布都是些贵的，而且是那种简简单单没什么花纹的，这种布在村里人眼里都不是好布。 不鲜艳，还不好下地，只有城里的冤大头才会喜欢，何杏问：“你会做衣裳？” 这是老本家，栗蓉大学专业就是服装设计，做衣服完全没问题，但她不会跟何杏说，她笑笑，下巴微抬，略有些骄傲道：“会。” 回到家，栗蓉把鞋子拿出来，犹豫着怎么把鞋子给赵青松会自然些。 想到当面送给男人的场面着实有些尴尬，就跟那种暧昧期给对象买礼物不好意思当面送的是一样的感觉。 第20章 给赵青松量尺寸，顺便揩点油 最终，鞋子被栗蓉放在了赵青松每天换鞋的地方。 晚上，赵青松换鞋时，果然看到了旁边多出来的一双新鞋。 鞋码跟他合适的男鞋，赵青松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给他买的，他心头热乎极了，换下脏鞋，走过去亲了下正在算账的栗蓉：“谢谢。” 栗蓉知道他谢啥，脸一热，说：“算是奖励你跑来跑去卖货的，你的鞋都破烂的不行了，以后鞋子快坏了记得换新的，别像之前一样穿到脚趾头露出来还继续穿，多寒碜呀。” “你帮我记，你是我媳妇，以后都交给你了。”赵青松再一次感受到了有个伴侣的暖心。 栗蓉嗯哼一声，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手里的账刚算好，她黑眼珠子一晃，从篮子里找了跟尺子，叫赵青松到跟前站好。 “要给我做新衣服吗？不用做，我都有的穿，以前在部队穿的好多衣服都还能穿......” 栗蓉抬头睨他：“真不要？我亲自给你做的哦。” 栗蓉亲手做的，一针一线缝的衣服......赵青松怎么可能不心动，但做衣服累人，他不想让栗蓉那么忙活，只好忍痛道：“算了吧，麻烦。” “行。”栗蓉作势真收尺子，赵青松眼神不舍地黏在尺子上，其实一说完他就后悔了，欲言又止的。 收不回视线，又说不出话。 看着有些懊恼。 栗蓉看他的小动作觉得很好笑，男人啊，真是口是心非。 她其实也就是逗逗他而已，说给他做衣服当然会做，以前是做作业做的衣服不知道做了多少。 况且给赵青松做的都是基础款，不需要设计，简单的很，尺子还没放回篮子，栗蓉换了个方向又拿出来：“赶紧的，量好尺寸好睡觉，我困了都。” 赵青松眼睛一亮，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栗蓉说：“天冷了，我可不给你一针一线缝，你能弄个缝纫机回来吧？” 赵青松热血冲脑：“能。” 栗蓉从前就觉得赵青松身材好，退伍后没有发福，他坚持锻炼，身上有结实的肌肉。 通过量尺寸，她更加清楚了赵青松身材好到什么地步，黄金比例的头肩比，腰身腿长的尺寸在后世都是稀罕的男模尺寸。 栗蓉摸了把曲线分明的腹肌，偷摸抬头看了男人，以为男人没注意到，色心愈发大胆，连着摸了好几次，啧啧，这肌肉跟砖头似的梆硬，又富有力量。 这小动作哪里瞒得过男人，赵青松瞧着她高兴，假装没发现而已。 而且那双细嫩的小手软软摸在他身上，让他心情变得更好了，有些臆动，喉头干涩地滚了滚。 栗蓉四处量，把男人好几个位置都摸够了，怕男人发现，才装模作样地收好尺子：“咳咳，量好了。” 尺寸量好，栗蓉困意跟着冒出来，打了个哈欠就要躺下。 赵青松倏地抱住她，狠狠亲了一口，放开的时候不敢看栗蓉，拿了睡觉的衣服匆匆跑外面去洗澡。 栗蓉看着他同手同脚的背影，笑着喊：“走慢点，别摔着。” 她不喊还好，这一喊，赵青松踉跄了下，还真是差点摔了，栗蓉笑的好大声，这男人自己做事时还挺霸道，把栗蓉扣的紧紧的动不了，做完了比黄花大闺女还要害羞。 缝纫机还没买回来，被偷的腊肠就有了消息。 这天赵母回来说，村里负责喂猪的黄大兰突然请假了，原因是身体不舒服做不得工。 赵母还奇怪了：“不止大兰哩，她男人跟她公婆都没上工，真是奇怪哩，怎么一家子一块请假，别是全家一起吃坏肚子了吧？” 赵母的话差点就揭开了真相，如果真是黄大花一家子偷了腊肠，那吃了她加料的腊肠，喜提拉稀全家桶是意料之中的事。 栗蓉冷笑：“估计得请好几天！” 赵母摇头：“这就不晓得哩，只说她请假，喂猪的工就空出来了，好几个社员都争着喂猪，不晓得今天是谁喂，唉。” 喂猪是公社里最轻松的活儿，每天按时喂猪隔几天就铲一次猪粪，除了脏点没啥毛病，年底分猪肉还能多分一点，工分也多，所以喂猪的工被很多人眼热着，恨不得公社里的所有的猪都让自己来养。 大江村的生产队队长赵建平是黄大兰的亲舅舅，黄大兰能安排到这份工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栗蓉收拾完东西就让大牛带着去了黄大兰家。 黄大兰刚从茅厕出来，看到栗蓉惊讶这个知青怎么来他们家，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她心有点虚，但那件事情她都做了好几次了，栗蓉是不可能发现的呀，她自我安慰道，接着忍着难受喊：“栗知青？” 栗蓉脸色平淡：“嫂子拉肚子呢？” 黄大兰笑笑：“是啊，吃坏肚子了。” 黄大兰婆婆从里屋捂着肚子出来，都没注意到栗蓉，捂着肚子冲进茅厕。 栗蓉听到“噗”的好大一声隔着茅草从茅厕里面传出来，大牛捂着鼻子，嗡声嗡气：“唔~好臭啊!” 黄大兰看到栗蓉没说话，以为没啥事，却因为心虚急着走：“栗知青没啥事儿俺先回屋了。” 茅厕是在院子外的，黄大兰正回屋，栗蓉跟着走进去：“有事儿啊，嫂子，找你家借点东西。” “借啥？”先不说两人根本没有来往，就凭栗蓉的知青身份，黄大兰根本想不到栗蓉有什么好找她借的，看到栗蓉不由分说地往灶房里去，黄大兰想到藏在里面的腊肠慌了！ 黄大兰冲过去，把栗蓉拽出来：“恁干嘛！” 黄大兰紧紧攥紧她的手，力气大到栗蓉吃痛地甩开她，在灶房里翻找起来。 栗蓉翻遍了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连米缸都找到了，就是没看见腊肠，按理说那些腊肠一顿是吃不完的。 所以一定有剩下。 或许是看见栗蓉没找到，黄大兰松了一口气，大声喊：“哎呦喂，来人啊！知青欺负人哩，进俺家抢东西哩！” 黄大兰的婆婆刚从茅厕出来，听到儿媳妇的喊声冲了进来：“干嘛呢！” 第21章 找到偷腊肠的贼，干了一架 黄大兰指着栗蓉控诉：“知青欺负人，翻俺们灶房！” 栗蓉累的掐腰，皱眉想半天想不通，怎么会找不到，视线突然落在灶台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蹲到灶台前，拿起火钳扒灶孔下面的草木灰。 黄大兰瞪大眼睛，冲过去一把把栗蓉推开：“做什么！” “啊！”栗蓉撞在灶台上碰到额头，痛得惊呼一声。 “不许推俺婶婶！”大牛跑过来推黄大兰，张开小小的双臂挡在栗蓉面前。 “这是什么！”栗蓉顾不得额头的痛，从短暂的稍稍恢复清明之后，用手把草木灰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举到黄大兰面前冷声质问。 那不是栗蓉丢的腊肠是什么？ 黄大兰目光躲闪：“这是...这是俺腊的腊肠，还给俺！”语毕便扑过去抢。 栗蓉躲开她：“什么你的，真是好笑，这是我家的腊肠，你偷我家腊肠！证据都在了，你还不承认！” “你在胡说什么！”黄大兰看了眼她婆婆，“娘！她抢俺们的腊肠！” 黄大兰婆婆李香吃过好几次这个腊肠了，那味道可绝，她儿媳妇说是娘家人给的，现在栗蓉说是偷她的。 不管是为了腊肠还是为了面子，李香想都不想肯定是帮自家人的，壮实的妇人冲上去，扯过栗蓉手里的腊肠，一巴掌扇在栗蓉脸上：“让恁抢俺家腊肠！” 栗蓉没想到李香居然扇她脸，而且李香因为常年干活手上力气可不小，一下就给栗蓉打的头晕目眩，栗蓉这下也不管长辈不长辈了，反手一巴掌就抽了回去。 黄大兰跑过来扯栗蓉的头发，给栗蓉一脚踹到地上了，李香被打了气血直往上涌，撸起袖子就扑上去要打栗蓉，被栗蓉躲开后扑空摔在地上。 栗蓉从旁边的柴堆里扯过一条麻绳把黄大兰跟李香捆了起来，然后喘着气坐在地上。 赵母跟何杏正在地里上工，大牛刚才看见情况不好，赶紧跑去喊人，有些听到大牛说栗蓉跟黄大兰打架的社员也没心思干活了，跟着往黄大兰家跑去看热闹。 赵母到了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李香跟黄大兰被绑着手靠在灶房门口，栗蓉坐在地上头发乱乱的，半边脸红肿起来。 看到栗蓉脸上有伤，赵母气的喊一声：“李香你个挨千刀的，居然敢打俺儿媳妇！”她冲过去扯着李香头发打了她一巴掌。 赵母跟李香是同辈，她敢打李香，何杏不敢，但她看到栗蓉脸上的巴掌同样气不过，她抿着嘴打了黄大兰一巴掌。 “啊！”李香瞪大眼睛，手被绑住只能踢腿，喊，“孙芳红恁敢打俺！啊啊啊！” “打的就是你！” 孙芳红是赵母的名字，她撸起袖子还想打，被人喝住了。 “都通通给俺住手！”大队队长赵建平快步走进来。 “这他妈怎么回事！”一个壮实的男人喊道，他走过去帮黄大兰还有李香解开绳子。 黄大兰指着栗蓉：“娃他爹，栗蓉抢俺们家腊肠，还把俺跟娘打了，又把俺们捆起来，呜呜呜，这是什么道理！” 李香儿子赵志明回来了，心里也有了底气：“就是，这栗知青发疯了来俺家啥也不说，抢俺们家的腊肠！” “栗知青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赵建平一脸主持公道的样子看向栗蓉，“你嫁给赵青松就是俺们大江村的一员，乡里乡亲的，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还用问，肯定是这小娘们儿搞事情！”赵志明往手掌淬了口唾沫，挥着拳头就想打栗蓉。 栗蓉正想踹过去，瞬间被人拉开搂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赵青松单手扣住赵志明的手，用力一扭，赵志明“嗷”的一声，满脸痛苦，“给老子放开！” 赵青松甩开他：“打女人，孬不孬！滚！” 赵建平皱眉：“赵青松你可别偏袒你媳妇！” “我偏袒什么了？”赵青松低头看见栗蓉半边脸红肿，很是心疼，手指动了动，没敢碰她的脸，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说，怎么回事。” 栗蓉把事情说了，然后又说：“黄大兰还不承认。李婶子一上来就扇我，两个一起打我，还好我机灵趁着她们打我的时候摔在地上用麻绳给捆起来了，不然我现在要被她们两个人打了。” 栗蓉学过女子防身术，收拾她们两个不是问题，但是她没有动手，只把李香打她的打回去而已。 然后把她们捆起来等人来。 只要她没有打人她就还能说理，再营造出李香两个人二对一打她的场面，一般人都是站她这一边。 果然，围观的社员就有人说了：“李嫂子，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两个人打一个小姑娘。” 黄大兰孩子都七八岁了，栗蓉还算是新妇，加上她看着就年轻，说她小姑娘没错。 “就是，还偷人腊肠，怎么好意思打人嘞。” 李香很好面子，见不得人说她偷东西，她本来也不觉得自己偷东西，她“呸”了一口：“那腊肠是俺亲家给的，大兰恁给他们说。” 黄大兰当着一群人的面，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偷，硬着头皮点头：“没错，是俺娘给的......” 栗蓉冷哼一声：“到现在你还不敢承认，你这个腊肠上面绑着的绳子都是赵青松给我弄回来的化纤绳，这批腊肠还没晾够时间呢，腊肠里面放的香料也是我独家配的，你娘家怎么可能有。” 她去捡起刚才被丢到地上的腊肠走到黄大兰面前：“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拉肚子吗？我在这腊肠里面放了巴豆粉，就想知道是哪家的坏种偷我们家腊肠！你敢说这是你娘家给的腊肠？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黄大兰闭嘴不说话，李香皱眉拍了下她的手臂：“恁说呀！” 黄大兰梗着脖子：“就就是俺娘家给的。” 赵志明：“听到了吧？赵青松管好你女人！” 这时候赵建国跟赵青杨也来了，老赵家的人算是齐了。 赵志明的爹跟几个兄弟也过来了，都在旁边蠢蠢欲动，真要是打起来，也不见着谁能占上风。 第22章 嘴硬的贼，那就报公安 栗蓉没想到她证据都拿出来了，黄大兰还执迷不悟不肯承认错误，她冷哼一声：“我要报公安，让派出所的同志来主持公道！” 赵青松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栗蓉做的腊肠了，他脸色沉沉地看着赵志明：“偷窃罪是要坐牢的，你让你女人好好想想怎么说话，别特么管我女人。” 黄大兰听到要报公安就慌了，求救般地看向赵建平：“大舅。” 赵建平看到自己外甥女这个表情，大概猜到黄大兰理亏了，他抿嘴：“报什么公安，还嫌不够丢人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兰你老老实实说，如果真是你不对，给栗知青道个歉，大家乡里乡亲的就当过去了。” 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而且明显在偏袒黄大兰。 黄大兰咽了咽口水，不情不愿：“俺就是嘴馋了，猪肉蒙了心，一时想岔了，对不住啊，俺下次不干这事儿了。” 李香尖叫一声，拧了下黄大兰耳朵，骂道：“俺们家的脸给恁丢尽咯，前头怎么不说？害老娘挨人打了还丢了那么大的面子。” 黄大兰小声说：“娘您吃的时候也没少吃哩。” “行了！”赵建平沉声道，他觉得丢人，老脸燥得慌。 可他就这么个外甥女，开口便和稀泥道，“栗知青啊，大兰承认错误了，也向你道歉了，你看这事儿就翻篇了吧？” “不行。”栗蓉说：“她不是第一次偷我们家腊肠了！道歉有什么用？道歉能让我损失的腊肠回来吗？” 事实摆在眼前，加上赵青松站在这里，赵志明一家男人都觉得挺丢人的，他几个兄弟跟亲爹都扭开头没说话。 赵志明躲不了，只能硬着脖子道：“那你想怎么样？” “给钱，”栗蓉说，“供销社七毛二一斤的猪肉，我的腊肠独家腌制的，放了很多香料，黄大兰起码偷了我三四斤的腊肠，我也不要多，就按两块钱一斤算，给我六块钱，这件事情才翻篇。” 栗蓉已经给算了最少的钱，要是赵青松拿出去卖的腊肠都不止这个价格，赵青松在听到这个价知道她手上留情了不少，也就拿了个成本钱。 但黄大兰一家可不这么想，他们一年都存不下来几个钱，六块钱，可以吃一两个月的肉了。 他们恨死栗蓉了，认为栗蓉在趁机讹钱。 “六块钱？”黄大兰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急了，“咋不去抢呢，俺就拿了这一次，你有证据说俺拿你三四斤吗？” 她这下倒是强势起来了，之前拿的她都吃完了，栗蓉肯定拿不出证据来。 栗蓉看了眼李香，又看了眼赵志明，说：“你们肯定吃的不止一次吧？我做的腊肠大概三四根有一市斤，你们吃多少次心里没点数，不敢承认吗？” 他们才不会承认，承认了就要赔六块钱，反正栗蓉也拿不出证据。 栗蓉走到黄大兰儿子铁柱面前，很凶地跟他说：“你娘以前是不是也给你吃过这个腊肠？说大话我就报公安抓你去关小黑屋。” 铁柱看着栗蓉不敢说话，黄大兰怕儿子说漏嘴，一把把儿子拉过来：“别吓俺儿子。” 栗蓉给从兜里拿了一颗奶糖给黄大兰儿子：“说实话的是好孩子，好孩子有奖励，你说实话，我给你奶糖吃。”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给栗蓉玩的明明白白，大人或许不能被她三两句吓到，但铁柱才几岁啊，他捂着嘴瞪着眼睛不敢说话。 大牛在旁边说：“铁柱你要是说实话俺们还是好朋友，要是说大话，以后俺让村里的伙伴都不要跟你玩了，俺们儿不跟撒谎精玩！” “就是！”栗蓉又拿了一颗糖出来，两颗糖放在铁柱面前，“你娘不敢承认错误，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比你娘勇敢是不？” “俺们吃好多次腊肉了！”铁柱把栗蓉手里的奶糖抓过来，就往外跑。 “你个小兔崽子，老娘今晚非得打死你！”黄大兰怒喊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丢人的。 “拿钱吧！”栗蓉说。 “不给！”黄大兰说，“六块钱把俺的命拿去吧，俺活不下去哩！大队长您给做主哎，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六块钱可以吃多少猪肉？真是讹钱哩！欺负俺们乡下人老实，乡亲们瞧瞧，城里人惯会欺负人哩！” 栗蓉深吸一口气，说那么多她都烦了，她说：“报公安吧。我看看偷窃罪要坐多久牢！” “报就报！”黄大兰破罐子破摔道，“俺要告你投机倒把，做那么多腊肠，肯定是拿去做生意的！” 栗蓉皱眉，严肃道：“我是做腊肠寄回首都给我爸妈的，你说你娘家给你的腊肠你敢叫你娘家人来对峙吗？我敢！到时候我写信给我爸妈作证，我还要告你污蔑罪，你污蔑我做生意，你偷窃又污蔑，让你牢底坐穿！” 赵建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先不说黄大兰是他外甥女，就是今天哪个社员之间闹矛盾，他作为大队长还是会选择把事情在村里解决，不闹到公安去不给邻乡看笑话。 村支书赵建东刚在外面开完会回来，就听到自己公社里有人打架，两眼一黑，拔脚就往事发地跑过去。 过来的时候就是听到栗蓉这一句话，他的想法跟赵建平后面的一样，不想闹大不能让别村看笑话。 他今天开会还是积极分子呢，现在来这么个事，处理不好不是丢他得到脸吗？ 这可不行！ 过来路上已经有人给他大概讲了事情，他看向黄大兰，厉色道：“承认错误接受惩罚，你拿了人家的腊肠，现在栗知青只要你赔六块钱，还不快点赔钱了事，真的想进去蹲大牢吗！” 赵建东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老伙伴赵建树：“俺们村今年要争当优秀积极先进公社，你劝劝你儿媳，别搞这些事情！” 黄大兰知道没人站她这边了，她不想坐牢，也不想赔六块钱！ 她不死心质问：“俺可是看见你做好多腊肠哩，这么多全是寄给娘家？俺可不信！你一定是在经商赚钱！钻空子！” 第23章 被指“投机”，栗蓉巧言挽场，家世初显露 “你有证据吗？”栗蓉一脸淡定，“我爸在银行上班，我妈在纺织厂，我大哥在部队，二哥在肉联厂，三哥刚去当兵，我家里人过年跟叔叔伯伯们往来，我嫂嫂回娘家，这哪一个不送腊肠？你管我做多少？没有证据，你就闭嘴！” 栗蓉实在烦，拉着赵青松就要走：“我们去报公安！” 栗蓉的话犹如平地惊雷，给包括村长以内的社员们都惊到了。 他们当初只知道栗蓉家庭好，没想到这么好，俺滴乖乖哟，银行哎，纺织厂哎....... 还有个大哥在部队，这是什么好命啊！ 村支皱着眉，给赵建树施加压力：“建树！” 评优的、先进的公社可以得到更多的指标，比如养猪养鸡鸭等的数量可以更多，养猪多了年底能分的肉就更多，这是跟社员们切身相关的利益。 知道黄大兰进派出所对公社的影响不好后，社员们纷纷开始劝黄大兰。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大江村挨批评不能评上先进的公社，那么黄大兰一家子是要遭人嫌弃的。 赵建树要脸，当然不能让自己家粘上污点，呵斥道：“老四媳妇！赶紧给人赔钱！” 当家的都发话了，李香也跟着施压，黄大兰肉疼死了，不是很想拿，看到栗蓉真的要走时，才说：“俺给！” 闹剧一结束，大家全都散了。 赵青松一家人回到家坐在堂屋里，赵父赵建国捧着水烟枪吸得里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全家人沉默着， 赵青松用井水拧了毛巾，冰冰凉凉地敷在栗蓉脸上给她消肿。 栗蓉脸肿的刚才在黄大兰家没心思理会，现在回过神来痛的发麻，被冰毛巾这么一敷倒吸一口气。 赵建国把烟吐出来，冷峻地道：“这段时间，老二带着老大一起干活挣钱，俺知道你们兄弟齐心，俺觉得这个家越来越好，也没去问你们在做什么，我知道老大老二心里都是有杆秤的人，现在怎么感觉你们走岔了啊？！” 他长叹一口气：“你们是不是真的钻洞子‘经商’？老二，爹一直觉得你有本事，你到底是不是在做这些钻洞取巧的事情？你说。” 栗蓉刚要说话被赵青松用毛巾堵了嘴，只听赵青松道：“不是，但也差不多，爹，你就别管了，我有分寸。” “不管？”赵建国呼吸重了不少，“这么做可是犯法的哩！钻空子赚暴利，老二啊，你在干什么！” 赵青松平静道：“爹，这事儿您别管，不会出问题的，而且，按我们国家现在的发展情况，我相信很快就会出现新的政策，到时候每户有自己的田，‘经商’不再是投机行为，而是促进社会变革的重要举措，我们现在就是提前了点。” 栗蓉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赵青松，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赵青松也是穿越的，不然他如何猜的那么准的未来政策。 但当她看到赵青松平静而坚定的神色时，便知道他不是从未来而来，赵青松是靠着敏锐的头脑预判了发展的规律，他是如此的聪慧啊。 栗蓉心中泛起涟漪，感觉对这个男人的崇拜又多了些。 赵青松又道：“爹娘，你们勤勤恳恳做工，一年到头能攒几个钱？稀饭配咸菜吃了多少年？大牛八岁了还没上小学，老老实实做贫农，连米饭都吃不起了，难道真的光荣吗？这件事我不会停下的，当然，如果大哥不想做，他愿意退出，我也不会说什么，还是亲兄弟。” “我也不会退出的。”赵青杨坚定道，一开始他加入赵青松的队伍，跟他一起送货，他就已经隐约觉察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心里或许也挣扎过，可看到因为他做了这些事情，家里吃上肉了，爹娘精神气好了，媳妇脸上笑容多了，两个儿子可以上学了...... 他觉得他做的就有意义，且值得。 赵建国看了眼两个已经成家的儿子，知道劝不动了，叹了口气：“儿子大了，不管咯。你们自己注意分寸吧。” 回到自己屋，赵青松一脸严肃看栗蓉，语气更是严厉：“你是蠢吗？一个人跑去跟人家打架！” 天知道赵青松匆匆忙忙赶到现场看到赵志明的拳头就要打上栗蓉时，整个人多么害怕，浑身冰凉惶恐，到现在回想依旧心惊胆战。 他气栗蓉不知道保护好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去跟人家打架，她就是个没满二十的女孩，像赵志明那种汉子，真打起来，十个栗蓉九个重伤。 栗蓉找到了偷腊肠的贼，以为赵青松会夸一下她，没想到他一开口就骂她蠢。 以前谁不是夸她聪明能干啊。 第一次被人说蠢，而且她脸上还受伤了，栗蓉心里委屈得不行，眼眶热热的，倔强地看着男人：“我又不是故意找人打架，她偷我腊肠，我过去对峙不行吗！” “没说不行，但是你也要找多点人过去，一个人就跑过去，你知道赵志明几个兄弟不？而且你们还动手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今天去晚一点，你会被怎么样吗？” 栗蓉扭头看外面：“就算你今天不来，赵志明也打不过我，要不是你，今天我都能废他一只手，居然想打我。打女人的男人，我见一个打一个。” 赵青松眉头拧的更紧，目光触及栗蓉红肿的脸颊后心一下就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怕你被人打了吗？你再厉害，现在脸上不是还肿了？” “我今天带大牛去的！” “他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赵青松不敢再说责怪的话，虽然他很生气栗蓉一个人跑去跟人家理论，但现在看到栗蓉委屈的样子，口气硬不起来，他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叫上我，知道没？” 栗蓉憋着口气不吱声，赵青松碰了碰她的脸：“听话。” “知道了。” 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日子不会因为一场闹剧而停下，只是公社里的人扯闲话的时候偶尔会提一嘴黄大兰不干净的手脚。 第24章 年前大赚一笔，一起过大年 腊肠做好后可以放很久，味道又足，是过年的送礼佳品。 这就导致了越临近过年，栗蓉的腊肠预定量越多，客人大概是一半留着自己吃，一半是留过年送人走亲戚。 预定的客人怕自己到时候买不到，直接预付了一半的钱给赵青松，让他千万别把自己的给忘了。 赵青松算了账，在本子上记下来，跟人保证：“放心，不会给你漏掉的，包在我身上。” 有了大批的预定量，栗蓉跟何杏更加忙了。 之前的偷腊肠闹剧，现在全家都知道栗蓉做的事情，栗蓉又多了几个帮手，干活的手脚都放开了不少。 赵母干惯了活儿，灌腊肠、晾晒腊肠，很快就能上手，几个人做起来效率高了不少。 哦，对了，赵父负责看门，避免做腊肠的时候被人瞧见。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干，腊肠一批一批地出货。 等腊肠都送完，没几天就是年。 活儿停下，栗蓉立马给赵家哥嫂结了工钱，连带着老两口都有。 赵母摆摆手：“哎哟，还有俺滴份啊？不用不用，留着你们自己花就行，别给俺，俺在村里花不上几个钱。” 栗蓉索性不劝她，笑笑：“也行，过年我跟赵青松给您包红包。” 年前大江村又下了场暴雪，直接把大江给冻上了，哪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寒地冻的，栗蓉除了吃饭起来，其他时间就在炕上窝着，做什么都好，反正她不想出门受冻。 有次何杏进来跟她拿针线，见她窝的实，便笑她：“坐月子的都没你窝的那么狠。” 栗蓉撇撇嘴：“这里实在太冷了，反正我也没事做，还是在炕上暖和着吧。” 何杏看着裹着棉被的她，小声问：“你是不是有了？” “啊？”栗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看到何杏揶揄的表情才知道她问的什么，脸一红，“不是......” 何杏收了笑：“你这动静也太慢了，村里谁家媳妇不是到了婆家半年就挺着肚子的？” 栗蓉知道她是担心自己遭村里人闲话，心说我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呀，笑了笑：“不急。” 年前又下了场暴雪，栗蓉第一次在这种天里过冬，不知道社员们都在庆幸还好早些日子就把煤挑完回来，过冬的柴火也囤好了。 要是暴雪来了，没柴火，在大江村是熬不过冬天的。 雪连着下了好几天。 等雪停了，栗蓉反而没睡好，半夜肚子痛醒，小腹好像电钻不停地钻着，好似要把她凿开，她蜷缩着身子，捂着肚子打滚，她以为自己是急性阑尾炎。 刚准备叫醒赵青松，猛然间感觉从小腹涌出来一股暖流。 栗蓉瞬间清醒，知道自己是生理期来了，她立马掀开被子，坐起来，就怕经血弄上棉被，大冬天的不好洗。 她动静大，赵青松一下就醒了，急声问：“怎么了？”同时点燃了煤油灯。 煤灯一亮，栗蓉就看见自己被窝里屁股垫着的地方红了一片，她尴尬又焦急，但被子什么的她目前没心思理会，身上的衣裳要紧。 她从柜子里翻出要用的东西，刚要脱裤子才发现赵青松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令她有些尴尬。 栗蓉羞恼道：“不许看，我要换裤子。” 等她换好了月经带，才有空处理垫被，上面一大滩红色的血渍，根本睡不了人。 屋里只有两套被褥，她跟赵青松一人一套，已经没有可以换洗的了，栗蓉有些崩溃地看着赵青松。 赵青松掀开自己的被子，把自己躺着的那一侧让出来：“上来。” 栗蓉眨眨眼，真爬了上去。 明明两人睡的同一个炕，但栗蓉总感觉男人这被窝比她的要暖和的多，放在平时，栗蓉在温暖的被窝没几分钟就能睡着。 可现在因为痛经，栗蓉捂着肚子蜷缩侧躺着，呼吸时重时轻。 “是肚子痛吗？”赵青松从背后抱住她，温暖的大手捂到栗蓉小腹上。 两人亲亲抱抱的事情做过不少，栗蓉并不排斥他的行为：“嗯，大概是最近太冷了，以前都没这么痛过。” “闭眼睛，看看能不能睡着，明天你不要早起了，家里的事情我跟大哥大嫂们弄就行。” 临近过年，赵建国作为大家长，让赵母来问分家了的栗蓉他们过年要不要一起吃饭，这要是放在之前又作又闹的栗蓉，赵父大概连看都不想看见栗蓉。 这得归功于栗蓉这段时间表现太好了，送肉给他们，带哥嫂做生意，给他们买营养品......所以赵建国才起了合家聚一块吃饭的想法。 他一说了，栗蓉立马同意。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才有过年的气氛嘛。 家里的旧家具和墙壁要翻新敲补，还得赶在过年前完成，一大家子从老的到小的都在干活，而且明天要刷墙补瓦，都是大工程，栗蓉不想偷懒，闭着眼回：“再说吧。哎...怎么在这个时候痛经......” “先睡觉。” 小腹被温热的掌心捂着，身后也好像置上一个火炉，不断冒着热气，栗蓉闭上眼睛没多久，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栗蓉这屋的煤球从来没省过，特别是她还没起来的时候，炕里的炭火都不熄，今天赵青松起的早，还给她多加了些煤球。 大概是昨晚生理期闹得难受，栗蓉一觉睡到了差不多中午才醒。 外面翻新的墙都刷好了，赵家的男人们在屋顶补瓦，赵母跟何杏刷洗旧的碗和家具，两个小的给打井水。 “醒了啊？”何杏最先看见栗蓉，开口招呼道。 栗蓉按了按肚子，走过去有点不好意思道：“昨晚都叫赵青松叫我起床了，谁知道他不叫就算了，还给我加了火，越睡越沉。” 赵母把手上的布一拧：“没啥事儿，老二说你身体不舒服，你要不再睡会儿？” “不睡了。” 赵青松看到栗蓉走出来，把手里的瓦片盖好，踩着梯子下来，一边走一边脱手袜，他喊了声栗蓉说：“灶里热着粥，先去吃点。” 何杏“哎哟”一声：“锅里热着粥啊，俺们能不能吃？” 赵青松勾着唇，没把何杏打趣的话放心上，反而是栗蓉经常跟何杏一块儿玩的不好意思起来，她喊了声“大嫂”转身往灶房走去。 身后传来赵母跟何杏的笑声，栗蓉迈的步伐更快了。 第25章 杀猪过年，又见渣男 年，在期待中到来。 春节前两天，雪正好停了，公社里要杀猪分猪肉过年。 生产队养猪杀猪都是有指标的，要超过一百三十斤的猪才算是达标的猪，这样的猪才能宰了分猪肉。 社员们忙活一整年就指着这口肉过个肥年，因而养猪一直都是队里重点关照的工作之一，宁愿人饿着也不愿饿着猪。 一般来说，只要没生病死掉，猪一般都能养到达标的重量。 但再多不会有超过一百五十斤的猪，如果有，那这个生产队肯定能评上优秀生产队。 赵建平让社员们把猪过了下秤，没有一头过一百五十斤的，有些遗憾，但还是把杀猪分猪的事情安排了下去。 杀猪的前一天晚上，猪是不喂的。 老人觉得猪第二天就要杀了，喂了也是浪费，少喂一顿省一顿的猪食，还有个原因是饿一顿，第二天杀猪的时候猪就没那么多力气反抗，杀起来少废点力气。 杀猪的，烧水的，刮毛的......赵建平早就找好了人，杀猪分猪是大事儿，什么细节都安排到位才行。 除了专门的杀猪匠，还有近十个的壮劳力被叫来帮忙分猪肉。 被叫去的社员可以多分一些不值钱的猪下水，赵青杨也被叫了去。 杀猪这天，赵青松跟赵建国在家里忙活，赵母在熬大粽，赵家四个劳动力上工，一年下来的工分不少，同理在猪肥大的时候，能分的猪肉也不少。 所以即便栗蓉没工分，她也跟何杏去拿猪肉了。 天暗暗的，借着烧柴火的光照的村头亮一大片。 猪“嗷”地嚎第一声儿时等着分猪肉的、不用分猪肉的、就连小孩都爬了起来，欢欢喜喜地在现场围观。 何杏提着桶，排着队等着分猪肉。 栗蓉站一旁搓搓手，第一次面对大型杀猪场面，她也不害怕，反而是看得津津有味，就差嗑瓜子了。 杀猪匠下刀前，大喊：“要猪血的来接！” 猪血不值钱，谁接都行，村里来拿猪肉的不会放过免费的食物。 妇人们提着木桶，就要冲上去。 栗蓉看何杏愣着，伸手提桶拿过去就放在猪下面等着接。 杀猪匠看到栗蓉个小年轻，愣笑了：“女娃子，胆子还挺大，动作也快，让开了吼，马上要下刀了。” 猪血一般会被公社里的大婶抢的快，去年何杏就没接到猪血，她今年也没打算接的，怕被人说闲话，没想到栗蓉手快。 旁边没抢得快的一个大婶就阴阳怪气了：“何杏啊，你这弟媳，不上工，做起事儿来也挺麻溜的呀。” 何杏尴尬一笑，栗蓉倒是不在乎，她说：“我不上工，就得快点接不要工分的呗，大婶你可得快点，马上就下一头猪了。” 那大婶被她呛的脸色熬成猪肝色，嘴唇嗫嚅反驳不了。 “小蓉，你也来拿猪肉啊？” 栗蓉回头就看到罗冰和其他知青，前面那句是罗冰跟栗蓉打招呼。 怎么就遇上罗冰了，栗蓉心想真是晦气，自从上次摘野菜后，栗蓉跟罗冰再也没打过照面，她扯唇：“冰冰啊。” 罗冰一副很熟的样子过来揽栗蓉的手臂：“好久不见你了，你咋不来知青点找我玩啊。” 栗蓉把手抽出来：“我这不是忙吗。” “你能忙啥啊，又不用上工，”罗冰把栗蓉拉到小声说，“得宝说你家里给你写了信儿，晚点来知青点一趟呗？” “什么信？”栗蓉在知青队伍中寻了圈对上杨得宝炙热的眼神，她心里唾弃了下，栗家有啥不直接跟她说，怎么会通过杨得宝来告知。 指不定是这两个人有什么坏水呢，真是把她栗蓉当傻瓜了，她不动声色拒绝：“我忙着呢。有啥事现在说，家里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罗冰呆了呆，看向杨得宝，后者接到眼神，顾不得周围人多也走了过来。 “小蓉，我妈知道你在乡下结婚了，很遗憾，说要是你不乐意，到时候离了，我们给你在城里安排好工作。” 敢情不是栗蓉的妈有话说，是杨得宝的妈有话说啊。 栗蓉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杨得宝的妈怎么说这样的话，好像把栗蓉当亲女儿一样，不会是杨家出了点什么事情需要栗家帮忙吧，等下就写信回去问问栗母。 现在她没空搭理杨得宝，她说：“不用阿姨操心，我现在过的可好了，赵青松不用我干活，给我买肉吃，渴了给我冲麦乳精，你看我都养肥了一圈了。” 栗蓉面色红润，是村里少见的好面水，一看就知道是精养着的，本来好看的五官更动人了，杨得宝看她的样子都后悔当初栗蓉‘追他’的时候没把人睡了。 杨得宝满脸深情：“赵青松到底是乡下人，以后也不知道怎么说呢。” 这人在栗蓉看来就是脑子有问题，她看了眼罗冰，随口道：“要不我跟赵青松离了，嫁给你？” 杨得宝面色一喜，他说：“那我让我妈准备准备？” 他大概是真的病了，栗蓉无语死了。 罗冰脸色难看的不行，她现在还是杨得宝对象呢，她说：“得宝哥，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杨得宝抿嘴：“我们不是分了吗？我妈不让我跟你在一起了，对不起冰冰。” 栗蓉撇撇嘴，没心思搭理这两个人，正好何杏喊她，她应了一声赶紧走了。 何杏拿好了猪肉，又等赵青杨作为杀猪的一员分到的猪肉和猪下水放一起，跟栗蓉提回家。 回家后，这些猪肉被栗蓉跟何杏收拾好，部分今天就得做来吃，一些路起来，剩下的洗干净放在院子里用雪盖住，天寒地冻的，那些雪堆起来作为天然冰箱冷冻保鲜效果极好。 栗蓉夫妻俩从除夕开始就跟赵母她们一起吃饭，计划是吃到过完初七。 除夕这天，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 栗蓉醒来时，何杏刚把早饭做好，她刷了个牙就去吃早饭。 “赵青松呢？”栗蓉边吃边问。 “在堂屋弄春联呢。娘也在剪纸，你要不过去看会儿？” 第26章 年夜饭 早上是贴春联的最好时间，七零年代物质匮乏，别说精美鎏金的春联，就连用黑墨写春联的也是少之又少，村里大多是用空白的红纸剪成合适的长方形贴在门楣上。 墙上就是正方形的红纸，桌椅上也贴上红纸，这些都是赵青松裁出来的，只有墙上可以糊着赵母剪的好看的剪纸。 栗蓉凑在赵母旁边看着，赵母的手真是巧，红纸叠来叠去，用剪刀剪上几下，精美的剪纸图就出来了。 “这个是啥啊？”栗蓉提着一个刚剪好的图案问。 “这叫年年有余，贴在灶房的窗户上。”赵母把手上的展开，“这叫吉祥如意，贴在堂屋里。” 赵母看栗蓉对剪纸兴趣大，咔嚓咔嚓又剪了一个出来，她说：“这是麒麟抱子，” 栗蓉点点头，没反应过来赵母的意思，拿着‘麒麟抱子’兴致盎然地端详。 赵母又快速剪了个给她：“这叫莲生贵子。” “额......”栗蓉终于反应过来赵母意思了，敢情搁这儿催生呢，她打了个哈哈试图溜走，撞上走进来的赵青松。 赵青松扶了下她：“跑这么急做什么？” 栗蓉没说话，错身走开。 赵青松一脸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屋里笑哈哈的赵母，问：“娘，她这是咋了？” “你媳妇脸皮薄得很，哈哈哈。” “嗯？” 赵母把刚才的两套剪纸递给赵青松：“拿回去钻炕上，窗上，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原来是这回事儿，赵青松哭笑不得，两人除了亲亲抱抱，什么也没做呢，哪里来的大胖小子，不过这些细节他可不会跟赵母说，他利索地接过剪纸：“谢谢娘。” 赵青松粘完了外面的春联，拿剩下的米糊回屋。 栗蓉正在屋里整理衣裳，见赵青松进来，随口问：“春联都粘好了啊？” “还差点儿，我回来钻。” 有什么要拿回屋里粘的啊，栗蓉抬眼看过去，赵青松一脸郑重地把刚才赵母剪的“莲生贵子”“麒麟抱子”贴到炕墙和窗户上。 栗蓉脸一热，小声嘟囔：“真不要脸。” 赵青松就在炕边，一听她这话不乐意了，凑到她面前：“怎么就不要脸了？” “啥也没干呢，就想要小孩。” 赵青松眉毛一挑：“你说干什么有小孩？” 栗蓉感觉再接话下去，男人就能跟她开黄腔了，她脸更热了，转开头去：“我不知道！快点站完出去杀鸡了！” 赵青松把她的脸转过来，故作凶狠问：“媳妇儿，什么时候让我当爹？” 栗蓉语气飘忽：“我哪儿知道啊，得看你啊。” “那我今晚就想当爹。” 栗蓉羞得掐了他胳膊：“我还来着事儿呢，想着吧你。” 赵青松浑身热乎乎的，按着栗蓉亲了一通，才满脸红光地出去帮杀鸡。 大年三十谁家都热闹，从早忙到晚，是幸福的忙碌。 男人们杀干净鸡鸭，就去劈柴火烧柴火，女人们几乎整天在灶房里忙活。 院子里有石磨，栗蓉让赵青松他们磨了些米粉，下午她用木头模具蒸了好几屉米糕儿，中间放的红豆泥馅儿绿豆泥馅儿。 要是有桂花，做桂花糕儿味道会更好，可惜大冬天的，栗蓉没找到桂花。 赵母尝了第一口，直夸栗蓉手艺好：“这糕儿真精细，俺活儿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到呢。” 何杏说：“还得是弟妹，这玩意儿肯定是城里的，也就是托了弟妹的福，俺们才能吃上嘞。” 栗蓉笑着接受夸奖，不过要她说啊，这米糕是最简单的，要是条件允许她能做出更复杂的给他们吃。 大牛二牛争着烧柴火，就是为了大人炒菜炒着快出锅给塞的一口吃食。 赵母他们说两句话的功夫，兄弟俩儿一人干两块米糕了都，赵母笑眯眯道：“你俩就吃吧，吃饱了，晚上的大餐别吃了。” 大牛把手上的塞嘴里，囫囵吞下，说：“不怕，俺叫大牛，俺的胃跟牛一样大，今晚上吃三碗饭！” 二牛学舌：“俺是也是牛，能吃！” 栗蓉她们被这童言童语逗得哈哈大笑。 栗蓉止住笑：“吃吧，没事，先把这屉拿到外面去给你爷他们。” 大牛把剩下半块往嘴里塞，含着东西说：“主要还是给二叔吧！” 赵母跟何杏笑得更大声：“哈哈哈......” 栗蓉给羞的哟，催促了下大牛，看着大牛笑嘻嘻的，真想敲他脑袋，这大牛真的是越来越“不讨喜”了。 赵家年夜饭做了十几个菜，三个汤，煮鸡鸭的水放鸡鸭的内脏和血块是一个汤，牛骨炖了一个汤，剩下一个素汤用黄瓜丝煮的。 外面天还是亮的，赵家人却已经整齐坐下。 赵家看着丰盛的饭菜，眼眶酸涩的不行。 他们经历过饥荒，后面过着上工下工几月几月不沾荤腥的生活，拉扯大了儿女，没过过这么丰盛的年。 也从未想过。 栗蓉看大家都愣着，俩小的也不敢动，她笑了笑：“吃饭啊，别愣着，新的一年要来咯！” 赵父作为一家之主，清了下嗓子：“吃吧吃吧，这日子总算是熬过来咯。” 栗蓉说：“先干一杯。” 赵青松端起酒碗：“来，碰一下。” 三个男人面前都有酒碗，里面装的是烧酒。 何杏愣住了，问栗蓉：“俺们也要干吗？拿什么干哩。” 栗蓉端起汤：“汤水也是一样的嘛，主要是碰个杯，庆贺庆贺一下。” 满堂哄笑，碰“杯”之后，开始动筷。 饭吃到一半，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儿。 栗蓉缩了下肩：“哟，谁家这么早吃完饭，就去放鞭炮了？” “是大队的鞭炮，谁家有这闲钱放那么早的炮啊，”赵母说，“买鞭炮也是留着十二点放。” 赵母说：“吃完饭，俺们出去溜达溜达，不知道村头有没有唱戏的。” 这边过年，会有专门的人四处唱戏，穿着喜庆的衣裳唱着祝词，去看唱戏的，也成了村民饭后的娱乐节目。 埋头吃饭的大牛突然抬起头问：“娘，俺能不能穿新衣裳了啊？” 第27章 穿新衣 何杏点点头：“吃饭完洗澡就可以穿了。” 何杏之前给俩小的做了新衣裳，留着过年穿，俩小的前几天就拿到手了，但也知道留着过年穿，也就一直忍到现在。 一听亲娘说可以穿新衣，两个小的高呼一声，加快扒饭的速度。 这顿丰盛的年夜饭，每个人都把肚子吃的撑起，非常满足。 大牛俩兄弟不用收拾饭桌，一吃饱就提着桶去锅里舀水，两兄弟也不嫌弃，高高兴兴共用一盆水。 大冷天的，这俩小孩洗澡跟打仗似的，闹了一会儿才牙齿打颤，抖着身子跑回烧着柴火的灶房套衣服。 何杏正在洗碗，怕小的冷到，洗干净了手帮二牛套衣服：“洗那么久，别给俺儿子冻傻了。” 赵母说：“呸呸呸，大过年，别说不吉利的话。” 何杏拍自己的嘴：“说错话了，呸呸呸，俺儿子一定聪明伶俐，长得高高大大。大牛穿好了，过来烤烤火。” 栗蓉收完了饭桌就被赵母赶去洗澡：“刷洗的活儿，没多少，俺跟你大嫂做就行，赶紧去洗澡，等会儿出去看唱大戏。” 大年初一不能洗头，栗蓉今晚除夕就洗了，一个热乎澡下来，别提多舒坦。 洗完后，她在屋里堆着的火炉前烤着头发。 赵青松洗完澡出来，伸手呼噜着头发丝，天冷他把寸头剪掉了，现在头发都长到了半指长。 栗蓉烤着头发，看见他便说：“快过来烤烤，别冷着了。” “嗯。” 栗蓉的头发烤了一段时间几乎干透，她摸了摸，全部撩到后面，用木头梳子把头发梳顺，伸手在火炉前烤。 赵青松伸手拿军大衣往身上套，军大衣他一直穿着，虽然没破，但看着有些旧。 栗蓉这才像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哎，瞧我这记性，之前给你做的衣服做好了，现在就穿，我去给你拿出来。” 赵青松停下动作，把军大衣放下，转过头定定看着栗蓉翻箱子，眼里带着淡淡的期待。 想着给赵青松做衣服时，距离过年没多少日子，她也没做几件，赵青松给她弄的缝纫机，栗蓉只给他做了衬衫、裤子还有一件长款的呢子大衣。 栗蓉很舍得给男人花钱买料子，白衬衫买的“确良”布料，裤子是厚实平棉布，这也是“六五式军装”的布料，价格高，但耐造。 赵青松摸了下那衣服，上次见到这么好的质感衣服，是在某个买腊肠的干部身上，没想到他也能穿上。 他一把把栗蓉抱过来，狠狠亲一口：“我媳妇儿真好！好稀罕你！” “嘴贫。”栗蓉催促，“快换上。” “好嘞，媳妇儿。” 赵青松脱掉身上灰褐色的针织衫，里面是白色背心，他把白衬衫穿上，栗蓉给他扣扣子，又帮他扯了扯衣服四处，在肩处拍了拍：“不错，很合身呢。” 套上裤子，他把衬衫下摆塞到裤子里去，黑色皮带一扎，紧实的腰身就出来了。 穿上这一身，赵青松整个人看着跟现代男模似的，帅气极了，栗蓉看得目不转睛。 赵青松看她失神的脸色，眼里含着浅浅的笑意，大方地让栗蓉看。 栗蓉啧啧收回视线，心想我男人就是帅。 她找了件新一点的针织衫，递给赵青松：“穿件针织衫在里面，在穿呢子大衣我瞧瞧。” “不要这件，直接穿就行。”赵青松拎起呢大衣往身后一披，在把手穿上，抓着衣服往胸前拢了拢，“很合身。” “不穿会冷的，”栗蓉笑笑，看穿了男人的心思，等下要出去，他就是想跟人炫耀这一身衣服呢，还一件都不带落的。 没想到赵青松那么大人，平时做事看起来稳重得不行，现在却像个孩子一样，跟大牛他们一样的心思，可不就像小孩嘛。 赵青松不说话，摩挲着身上的衣服，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赵母来敲门：“老二，你俩洗好没，一起出去溜达啦。” “好了，娘，”赵青松中气十足回道，“马上来。” 栗蓉也换上了给自己做的呢子大衣，她给自己做的大红色，过年嘛，穿这色喜庆。 两个人一走出屋门，院子里等着的赵家其他人都看呆了。 赵母满脸惊讶：“俺滴乖乖哟，可真精神哎，看着好像城里人。” 何杏轻声笑：“弟妹本来就是城里人哩。” “哎，对，瞧俺，”赵母改口说，“俺老二也像城里人。” 赵家今年谁都有新衣裳穿，何杏给儿子做新衣，自己跟男人的也做有，虽然面料没有栗蓉买的那么好，但也是新的。 因此，她看着栗蓉穿的好看只有羡慕，没有嫉妒，手收在兜里暖暖和和，脸上带着笑意。 大牛说：“俺长大了要像二叔一样好看。” “俺......”二牛眼珠子转来转去，说“俺要像二婶一样好看。” “噗，二婶是女的。”栗蓉笑，从口袋里拿出奶糖给俩小的分。 二牛说：“那俺也像二叔。” 大牛不乐意了：“俺先像的。” 眼瞧着两兄弟要为像谁就要吵起来，赵青杨把二牛一把提起来：“像你老子不行吗？走了，出去看唱戏的去。” 赵母：“对对，赶紧的，别晚了，等下找不到好位置了。” 村头燃着一大堆柴火，头顶是明亮的月亮，整个村口亮堂得不行。 栗蓉她们来的不早不晚，村头不少人，小孩子多，闹着跑着蹦着，你追我赶的，热闹极了。 大牛远远就看见了小伙伴，再也忍不住，像匹脱缰的野马，飞快跑过去，加入小孩队伍。 唱大戏的人已经来了，在村口的空地上摆着家伙，往身上套服装做准备。 栗蓉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凑过去兴致盎然地看着唱戏队伍。 赵母瞧她感兴趣也就没叫她，自己跟熟悉的老婶子聊天去了，赵父也是，跟老伙计凑一块去抽水烟聊天。 何杏夫妻俩也找地方坐着了，赵青松一直守在栗蓉旁边，一个看戏台，一个看人。 跟赵母闲聊的几个妇人里，有个看到赵青松夫妻俩在哪看着，悠悠地开口：“芳红啊，你家老二跟媳妇感情真好，一直黏在一块呢。” 第28章 看红军故事，吃饺子 赵母笑了声：“哎，小年轻嘛，正常正常。” 那妇人：“别家刚结婚的都没这么黏糊，话说之前这栗知青闹分家时，不是还跟你们家老二闹啦，现在能那么好，也是稀罕。” 赵母脸色凝住，看了眼说话的人，心说，这李大妮真不会说话，大过年的尽想找她晦气。 跟赵母关系好的柳婶出来打圆场：“大妮你说的啥话呢，人家和和美美的不行啊，你看那两人穿的多好看呀，跟城里人似的。” 旁边妇人也附和：“就是喂，芳红家老二穿的那大衣可真精神，这栗知青一身红色也喜庆，芳红啊，你家是好日子来咯。” 这话赵母爱听，脸色缓和下来：“大家都是好日子。” 年夜饭各家都吃的早，知道有节目吃完就出来。 栗蓉到了一会儿，其他社员们举家带口、纷至沓来，村口很快聚集起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来的人很多，栗蓉看到很多生面孔，问赵青松：“怎么那么多人啊？” 赵青松把她的围巾紧了紧，给她解释道：“大江村是大村，人多，还不是在大山里头，路好走，所以唱大戏年年都是这里唱。周围几个村跑过来看。” 唱戏的换好装备，大人们都精神起来，打住聊天话头，围到戏台旁边等着看。 唱大戏的队伍有个头头，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他拿着纸扇作揖，对着父老乡亲先说一阵贺词，底下的社员们大声喊好，响起激烈的掌声。 戏班头头退下，唱大戏正式开始。 栗蓉来的不晚，占了前头的位置，赵青松站旁边陪着她。 这个戏班子很接地气，是栗蓉听到第一个剧目名字后心里冒起的想法。 第一个曲目唱的是《红军故事》。 栗蓉从第一个角色上场开始，眼睛便离不开戏台，她兴奋地扯着赵青松的衣服：“快看快看，来了。” 赵青松眼里盈着笑意，垂眸看着小女人亮晶晶的眼，伸手握住她搁在外面的手，她小手冰凉，赵青松眉头一蹙：“怎么那么凉。” 栗蓉没听见他说的话，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男人握住放到了一个温暖的口袋里，感受到热意，手指头动了动，再没管，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演员念词。 演员们穿着老旧的蓝色服装，演绎红军长征某个节点的故事。 没有高端的舞台背景，没有调试到位的灯光，没有精致的妆容。 凭着篝火与月亮的光，凭着演员深厚的舞台功力和情感表达，整个戏曲，极富张力。 《红军故事》不同其他历史戏剧，这个剧目让离老百姓生活历史最近的历史再现，展现崇高的信仰，和奋力前行的精神动力，让老百姓们看得热泪盈眶！ 栗蓉也看酸了眼睛，长征真不容易啊，透过演员，她好像看到了充满苦难的长征，看到了先辈们不畏艰苦，改写历史，才有了新中国。 她从后世来，清楚知道后世的国家有多么繁荣昌盛，这一切都离不开先辈们的付出。 栗蓉心中肃然起敬，眼眶酸涩。 后面的戏目都是老百姓耳熟能详的了，像是《武松打虎》、《白毛女》等。 服装道具虽然粗糙，但也能看出模样，乡亲们看得入迷。 一直到唱大戏结束，乡亲们才意犹未尽离去。 村民们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赵建平有，他是生产队队长，得有手表才能知道时间，好叫社员们上工。 于是，有村民回家前就会找赵建平问一下时间。 其实不需要问，等十二点一到，大队里就会踩着点放鞭炮。 但赵建平心里有些许骄傲，把手举到眼前，撩开衣服，盯着表，悠悠地告诉别人时间：“十点五十一咯。” 社员们听到时间，一哄而散，喊着“回家咯。” 栗蓉等何杏把两个小的找回来，一起回家。 回到家，栗蓉又走进灶房忙活，除夕夜守岁吃饺子。 二牛在村口玩累了，回来的路上都是亲爹背着的，回到家迷迷糊糊听到栗蓉要做饺子，从亲爹背后探出头：“俺...俺也要吃......” 何杏跟赵母去帮忙包饺子，何杏摸了摸二牛的头：“睡吧，等会儿做好了，叫醒你。” 栗蓉年前特意买的富强粉，留着过年包饺子。 饺子馅儿做年夜饭时就腌出来了，有两个馅儿，白菜猪肉和韭菜猪肉。 栗蓉包的饺子白白胖胖的，特别漂亮，赵母没想到她能包那么好看，夸了几句，栗蓉颇为得意地笑着，心说，我好歹也是个美食博主，不包好看怎么拿得出手。 三个人手快，擀皮包饺，分工合作，两个簸箕盖子装着满满的白胖饺子。 赵青松主动过来烧火。 栗蓉把饺子分开，有蒸饺和水饺。 蒸饺放锅里蒸到皮半透明看到饺子馅儿，就差不多熟了。 水饺放开水里烫，烫熟了，装到放了牛骨汤的碗里。 一人一碗水饺，蒸饺连着蒸屉端出来放在饭桌中间。 栗蓉做了辣椒蘸碟和酱醋蘸碟，用来蘸饺子。 二牛不等何杏叫，闻着饺子味就醒了，揉着眼睛从炕上爬下来。 看到亲哥嘴里呼噜着饺子，一下就清醒了，嘴巴一扁，喊：“娘，呜呜，你不叫俺。” “别喊了，”何杏端着饺子进来，“正准备叫你呢，你就醒了。快过来吃。” 被亲娘哄好的二牛吸着鼻子走过来。 饺子吃到一半，外面响起鞭炮声，三三两两到接连不断，噼里啪啦地喧天似的响，震耳欲聋。 “零点了。快点炮。”赵父说。 鞭炮刚才就摆好在院子里了，一个在外门口。 赵青杨点外面的，赵青松点里面的，燃线烧尽就是劈里啪啦的鞭炮声。 零点炮是辞旧迎新之意，炮一响，新的一年就来了。 赵母喊着“新年好，万事如意。” 何杏喊“新年好，俺儿子健健康康长大。” 栗蓉喊“新年好，来年我要赚大钱。” 赵母看她：“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栗蓉嘴巴张了张，想说这事儿也不能指着她一个人，就对上了赵青松亮亮的眼神，她索性不说话了。 零点炮烧完，就可以回屋睡觉了。 第29章 大年初一讨红包好彩头 这是赵青松长那么大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 他把栗蓉抱怀里亲了好一会儿说：“媳妇儿，你可真好。” “行了，我知道了，一天说八百遍了都。”栗蓉气息微乱，心里却因为赵青松的话而感到甜蜜，就是...栗蓉动了动身体，远离那物件，说，“真硌人。” 赵青松用力亲了她一口，气息有些不稳：“你男人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身体好，没办法。” 自上次半夜痛经闹醒，栗蓉一直跟男人一个被窝睡觉，弄脏了的垫被第二天就洗干净，但两人谁也没提分开睡的事情。 炕上原本用来隔开两个被褥的桌子也被移开，现在炕上一床被子睡两个人。 赵青松年轻力壮，怀里又是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坐怀不乱，起反应才是正常的。 栗蓉现在有月事护体，她胆子大的很，撩起男人来是一点也不怕。 她伸手摸男人的腹肌：“嗯，身体是挺好。这腹肌可真紧实。” 赵青松本来就有火，被栗蓉这么一蹭，火气更大了，闷哼一声，抓住栗蓉作乱的小手：“别闹，仗着来事儿你就可劲儿造吧，等干净了，你给我等着吧。” 栗蓉脸跟火烧似的，装着打哈欠：“睡了睡了，好困呀。” 赵青松把人儿往怀里紧了紧：“睡吧。” 除夕夜的热闹逐渐归于平静，月上树梢头，照着喜庆的新年。 “二叔二婶，起床啦！”栗蓉还没睡醒就听到外面传进来的喊声儿。 大年初一，是小孩子最开始的时候，起的早早的，见着大人说“恭喜发财”就能得到过年红包。 这年代的人手里没什么钱，但过年这种时候，就算给不出红包，也准备一兜子糖，分糖也是好寓意。 本家的小孩，胆子大的，还敢闹没睡醒的长辈，例如现在，大牛二牛就是来喊栗蓉他们。 栗蓉悠悠转醒，被大牛他们叫醒也不生气，推了推赵青松：“起来了。” “嗯？”赵青松眼睛都没睁，伸手把栗蓉捞过来，“别理这俩小兔崽子，等会儿再起。” 栗蓉瞟了眼窗外，亮亮的，能听到何杏呵斥俩小的别闹人的声音，天色也不算特别晚。 可大年初一的，栗蓉醒了就不想再赖床，躺了会儿，就想起来，她看着赵青松紧闭着眼睛还要继续睡的样子，咧开嘴，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捏住赵青松的鼻子，不给他喘气。 赵青松晃了晃脑袋，瓮声瓮气：“别闹。” 他不得已，睁开眼睛，无奈地看着栗蓉。 “嘻嘻，起床啦，红包准备好了吗？别等下俩小的，过来你啥也没有。” “早准备好了。”赵青松也不睡了，坐起身，跟栗蓉一块换衣服，他穿的是昨天栗蓉给他的那套新衣。 栗蓉再见一次，依旧看不腻，眉眼弯弯的：“穿件针织衫在里头吧，外面冷。” 两人一出屋子门，大牛二牛就凑了上来，双手作揖的样子，对两人说一溜烟儿的好话，讨红包。 他们的样式做的还挺挺有模有样的，栗蓉笑了，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人给了一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说了句：“快快长大，聪明伶俐。” 俩小的用力点头：“谢谢二婶。”接着期待地看着赵青松，重复了刚才的一套说辞，不过称呼从“二婶”换成了“二叔”。 赵青松掏出红包没有立马给他们，提了下衣服蹲下，要他们重新说不一样的话，不然不给红包。 大牛摸了摸脑袋，是认真在想了，但想了会儿还是没想出来要说什么，之前那套说辞从爷奶到爹娘可没有问题，怎么二叔这里就要说不一样的啊。 这可是难到他们的小脑袋了。 赵母正出来倒水，瞧见两小的被二叔逗着玩，就说：“傻啊，祝二叔今年喜提大胖小子。” “嗷~~”大牛大声喊，“二叔今年生个大胖小子。” “生两个。”二牛突然说。 栗蓉：“......” 赵青松脸上挂起笑，心情极好的样子，不再逗他们，把红包分了。 两小的拿了红包就跑了，赵青松用手臂碰了碰栗蓉：“听见没？” 栗蓉翻了个白眼，伸手：“我的红包呢。” 她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赵青松真给她拿了一个红包，栗蓉捏了捏，红包还挺厚实的，当下就拆开看了。 居然是十张大团圆。 一百块钱！ 栗蓉高兴完了，把红包揣回口袋，清了下嗓子，怪异地看了眼赵青松：“你怎么有那么多钱，背着我藏私钱了？” “嗯？”赵青松眨了眨眼，“没多少......都给你放红包里了。” 早饭吃的昨晚的剩菜，开饭前，赵母给栗蓉拿了红包。 栗蓉受宠若惊，推了推：“娘，该是我们给您，我可不能要。” “拿着，”赵母往她手里塞，“俺们这边新媳妇进门的第一个年都要给的。” 栗蓉这才收下了。 饭后回到屋里，栗蓉打开红包看，竟然有五块钱呢。 栗蓉很高兴，微扬下巴，得意地看着赵青松，举起手里的红包：“羡慕吧，你可没有。” 赵青松嘴角上扬着，不说话。 栗蓉一点也不担心赵母给她封那么大的红包手里没钱，过年前，她跟赵青松给赵家二老一人二十当做过年的孝顺。 栗蓉在村里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走动的人，也不爱串门，就一直呆在家里。 下午，栗蓉睡醒过来，大牛身边跟着好几个村里的小孩，在门口玩。 那些小孩机灵得不行，见着栗蓉就问好，栗蓉笑笑，回屋去掏了把奶糖，给他们分着吃。 后面还一人给了一个红包，不过钱不多，红包里只装着一分钱。 人散完后，大牛像是告状似的跟栗蓉说：“二婶，你给他们红包就算了，咋还给红包呢，他们爹娘都没跟俺呢。” 栗蓉摸摸他的头：“没事儿，二婶图个好彩头，他们的红包里只有一分钱，不多。” 大牛红包有一块钱呢，他们只有一分钱，大牛安心了。 第30章 大年初二回娘家，赵青柳 大年初二，出嫁的闺女回娘家探亲。 何杏带着两儿子，装了一篮子年货，赵母非要给她塞了一只鸡，让她带回去。 别家的婆婆哪里有那么大方，不怂恿儿媳回娘家打秋风都算好的了，哪里舍得给一只鸡拿回去，何杏眼眶酸酸的，最后还是提着鸡回娘家了。 何杏的家庭怎么样，栗蓉不知道，也不爱打听，只是看着何杏回娘家了，心里想到栗家人，要是回家方便，她也想回去看看。 赵母一把年纪了，见过的人不少，加上何杏回家，她大概也猜出来了栗蓉脸上浮起的思绪。 赵母说：“想家了吧？” 栗蓉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孩子。”赵母说，“过段时间叫老二去村支书哪里，给你打个介绍信，回家探亲。” “真的吗？”栗蓉眼睛一亮。 “嗯，”赵母小声跟她说，“知青回家不方便，但你嫁到俺老赵家，就是大江村的一份子，回家开个介绍信就得。” 何杏一家子刚出门没多会儿，一个女人身后跟着一个男人，带着俩孩子，直接走进赵家院子。 栗蓉正好在院子里晾衣服，看到来人，懵了下，不知道怎么叫，看着女人略熟悉的五官，想到原书中，赵青松还有一个姐姐，隐隐对上号来。 她试探性地喊：“大姐？” 赵青柳点点头，朝她笑：“你是老二媳妇吧？” 栗蓉点头，冲屋里喊：“娘，大姐回来了。” 赵母从灶房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许久不见的女儿，赵母喉头一咸，说：“回来啦，俺就猜到你今天回来，姑爷跟外甥都来啦，快进屋坐着。” 赵青柳身后跟着的男人是她丈夫，叫李大海，是隔壁村的，比赵青柳高一个头，黑黑瘦瘦的，看着不大爱说话，却老实可靠，他也喊了声“娘”，算是跟赵母打招呼。 赵青柳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都是黑黑瘦瘦的，看着没吃到什么营养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洗的旧旧的，但很干净。 女孩比较大，看着有五六岁，眼神怯生生地抓着赵青柳的裤子躲她身后。 小儿子也就两三岁，被李大海抱着。 赵青柳让他们喊人，他们才喊了“外婆”，又教她们喊栗蓉“二舅妈”。 栗蓉笑笑：“哎，真乖。” 她把衣服晒好，就去灶房帮忙做饭，赵青柳她们肯定要留在赵家吃饭的，菜得多做几个。 赵青松从外面回来，知道亲姐回家，就去堂屋跟姐夫聊天了。 没多久，赵青柳也来灶房帮忙了。 她挽起袖子，自己会找活儿干，不太说话，栗蓉不知道这大姑子是原本就是寡言的性子，还是心里有事儿，赵母在这里，也轮不到她这个弟媳问候。 更何况，栗蓉跟这个大姑子没怎么接触过，不充大头问最好。 这顿饭是栗蓉主动要求掌勺的，她做饭好吃，赵母心里想着事儿，心不在焉的，也就让她做，栗蓉就安安静静炒菜就行了。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赵母打刚才就看出赵青柳心里有事儿。 趁着女婿跟外甥都不在这里，她问赵青柳：“妮子，是不是出啥事儿了？你咋看着那么难受哩，跟娘说说，是不是老李家又欺负人了？” 赵青柳叹气，点了点头。 赵母皱眉：“老李家真是坏种，这次又搞什么事情了？” 栗蓉偷偷看了眼，发现赵青柳眼眶红红的，接着听到她更咽道：“俺小叔不是年纪到了嘛，俺婆婆想给他说门亲，现在要赶俺们出去住，说是给小叔腾新房出来。俺们一家四口本来睡一屋也没占多大地儿，她就是想逼死俺们。” “你那家婆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当初都不想让你嫁过去，就怕你吃苦，也就你跟大海一直不肯放弃俺才松口。”赵母气的不行，“你婆婆我就不说了，本来就是后娘，就不能指望她掏心窝子对你们，但你公公也是拎不清的，大海也是他儿子，怎么没出来管管。” 赵青柳说：“俺公公就是不想管，俺家婆说话的时候，他低头跟聋子似的，家里全是那女人说了算。” “真的是欺人太甚，真当俺们老赵没人了？等你大哥回来，让你爹带上你大哥，还有老二去老李家说道说道。” 栗蓉安静地听她们说，从她们的话里，大概也猜到了赵青柳目前的处境。 她又想起来原书里面的赵青柳，关于她的描写其实并不多，但从每次描写中可以看出她是个勤劳朴实的妇女，不过她的命好像挺苦的。 她后面又有了个孩子，被她婆婆一推，摔没了，后来李大海去挖煤，出了意外，只剩她一个人抚养一双儿女长大。 好在有赵青松帮衬，她也不是那么难，就是原书女主一直闹，赵青柳怕影响他们夫妻感情，没好一直接受赵青松帮衬。 赵青柳后来做了点生意，也算是能生活，书里关于她的内容便到此为止。 果然不是每个婆婆都像赵母那么好的。 但赵青柳婆婆居然是后娘，栗蓉也是现在才知道的，书里并没有说，她不禁有点唏嘘。 “不要去，娘。”赵青柳抹了把眼睛，咬牙坚定道，“俺跟大海商量好了，那间屋子，他们要收回去就收回去，大海也被亲爹寒了心，准备找村支书出来做个证明，俺们跟老李家断了去，以后他们老了，俺们也不养。” “做得好！”赵母拍大腿，“自己过不管好不好，起码心里舒坦，对了，那你搬出来能住哪里啊？” 赵青柳不说话了，赵母一看就知道她没找着地方住呢，焦急地道：“要不你带着大海还有俺外甥回家来住，家里还有屋子空着呢。” 赵青柳拒绝了：“俺们到时候跟村里申请块地，盖个小房子先住着。”她还看了眼栗蓉，怕赵母劝她回来住，这弟媳妇不高兴呢。 栗蓉笑笑：“这是你家啊，姐你想回来住就回来住呗。” 等过完年她是要回自己的小灶房做饭的，不会一直跟老赵家一起吃，所以就算赵青柳拖家带口回来，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第31章 迟来的洞房 “盖房子？”赵母声音提了不少，“哪里来的钱哟，盖房子最少也得要好几百块钱呢” 几百块钱也只能盖一间房子，要想做院子盖两三间，起码要一千块钱，随便哪个数都是巨款。 赵青柳两夫妻都是在队里上下工的，这么多年又被老李家克扣，兜里肯定也没几个钱。 “俺也知道难，但俺受不了了，你看俺荷花，别家孩子五六岁蹦蹦哒哒的，俺闺女被她后奶又打又骂的，现在都不爱说话了，见着人也不爱说话。”赵青柳顿了顿，又说，“俺就是借也得借钱盖房，再也不受那窝囊气。” 荷花是赵青柳女儿，小儿子叫铁柱。 “先吃饭。”赵母没继续说了。 栗蓉大概猜到赵母或许是顾及她在场，提到借钱的事儿，怕她这个儿媳妇不高兴，才停下的。 饭后，赵母拉着赵青柳进屋说话，栗蓉猜，肯定是给赵青柳拿钱了，但这些都是赵母的事儿，赵母给钱自己女儿天经地义，栗蓉才不会多嘴呢。 栗蓉认为一个儿媳想跟婆婆处好，就是当婆婆给女儿补贴时，最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不会影响婆媳关系。 赵青柳她们没坐多久，从赵母屋里出来，叫上男人和孩子，就说回家了。 栗蓉给两孩子塞红包。 铁柱年幼，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二舅妈年轻好看，他最喜欢，因此，舅妈给的红艳艳的东西抓住了就没撒手。 荷花年纪大点儿，知道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手背到身后去，迅速跑到赵青柳身后，探出头看栗蓉，没要她的红包。 “不要给他们，小孩子家家的，别破费了。”赵青柳说。 栗蓉可不愿：“那哪儿行，过年嘛，红包就是好彩头，吉利，我给外甥的，大姐你可管不着哦。” 她掏出一把糖，塞到荷花口袋里，红包也塞进去，说：“我们荷花要开开心心的，舅妈请你吃糖。” 赵青柳没办法，教女儿说：“快谢谢舅妈。” 之前她在隔壁村就听到老二讨得媳妇不好，闹得很，家都分出去住了，以为是个多难缠的弟媳，今天看，倒是很好，很识大体，看来都是外面的人乱传话。 回家后，荷花把红包给赵青柳。 赵青柳以为红包里没多少钱，就想着留给荷花自己买糖吃，没想着一拆开，里面竟然有五块钱。 她很吃惊，又去哄着小儿子拿了他手上的红包过来，没想到里面也是五块钱。 整整十块钱！ 这弟媳妇真大方！ 赵青柳跟李大海夫妻俩相对无言，这十块钱很多，就是想破天也不敢想弟媳妇居然给那么大的红包。 她感动地流下眼泪：“老二媳妇，是个好的。” 栗蓉本来装的红包是两块钱一个，跟大牛他们是一样的，后来想到赵青柳家的事情，她才换成了五块。 晚上，栗蓉夫妻俩抱着在炕上说体几话。 赵青松心里想着姐姐姐夫家里的事儿，他捏着栗蓉的手，随便聊了一会儿，才说：“大姐家可能要出来盖房子住，老李家净是干缺德事，把大姐逼成啥样了都。” 栗蓉没说话，赵青松继续道：“我姐大我六岁，以前不大点儿的时候，她就背着我，后来去当兵没赶上她的喜酒，在外面她受欺负了也没能去给她撑腰，现在她要盖房子，我想......” “要借多少？”栗蓉打断他，听着赵青松回忆往昔，栗蓉就知道这是在铺垫呢，就猜到赵青松要借钱。 赵青松能想着家里兄弟姐妹，说明他品质好，栗蓉喜闻乐见，如果赵青松没有表示，那才真是让她失望。 “媳妇？”赵青松很惊讶，没想到栗蓉是这个反应，看她的脸色也不像不高兴，心里有些慰帖说，“拿两百就行。” “两百怎么够，五百吧。不是要盖房子？到时候还得打家具什么的。” “那就五百？” “瞧你那样，我还不知道你，以后想怎么样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行的话我也会拒绝。”栗蓉见着男人眉头舒展，就知道他本来也想说五百的。 “你不怕我姐他们还不上吗？” 栗蓉说：“不怕。咱们以后做生意带着点他们，还怕他们赚不到钱嘛。” 栗蓉清楚赵青松为人，他之前带着宋小山出活儿，后来不做了也把活计介绍给其他兄弟，单凭这几点，就知道赵青松是个讲义气的人，他发达了，也会带着其他兄弟一起发达。 在原书里，赵青松致富的路上，有很多人受过他的帮助，后面也反过来帮过他，赵青松能发家致富，离不开那颗仁义的心。 赵青松心里暖暖的，没想到栗蓉这么体贴，竟然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亲了亲栗蓉：“媳妇儿，你真好啊。” “嗯哼。” 两人安静了会儿，栗蓉就听到赵青松问：“媳妇儿，你月事干净了吧？” 栗蓉脸一下就烧了起来，她知道如果自己点头意味着什么，她小声地“嗯”了声儿。 在寂静的屋里能让赵青松听的清清楚楚，他脑子里跟炸开了烟花似的，高兴地找不着北。 栗蓉刚要开口说话，男人就翻身压了上来。 栗蓉没有准备，被他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自觉闭上了嘴巴，平常抱在一块儿也是零距离都没有现在那么紧张。 她身体僵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男人压在她身上让她脑袋发空，虽然平常抱在一起也是零距离，但她还是觉得现在压着的不一样。 或许是等下要负距离接触的原因？ 栗蓉咽了下口水，胡思乱想着。 黑暗中，栗蓉看不到男人热到发红的脸，否则她会知道不止她自己不好意思呢。 她脑子里的东西跟浆糊一样，没注意到男人变得又急又快的呼吸，气息喷在栗蓉脸上，有些烫人。 栗蓉的身子真的好软。 赵青松的脑子一样乱。 他无师自通地俯下来，亲吻栗蓉。 动作急切地，变得像啃咬。 栗蓉乖乖地承受着，甚至会做出些回应。 收到回应的赵青松，仿佛受到了天大的鼓励。 一路往下亲。 赵青松把人亲得迷糊找不着北之后，抓着栗蓉的双手往上按。 栗蓉的手被他拉到头顶，没多久，便身上一凉。 赵青松把被子拉上来，盖得紧紧的。 被下两具火热的身体碰撞在一起。 两人都是第一次，但赵青松是男人，找了几下就找对了位置。 栗蓉痛的倒吸一口冷气，攀着男人脖子的手无意识抓了下他的后背。 背后的痛抵不过前面的爽，赵青松根本不在乎后面那点儿疼痛。 但他知道栗蓉痛了，心疼的不行，低着头找栗蓉的嘴，哄着亲了几下。 感觉到栗蓉放松了，没那么疼了，赵青松才开始动作。 迟来的洞房夜，在这银装素裹的夜里到来。 宁静的小屋，传出醉人的吟声儿，仿若动人的曲目，响到万籁俱寂，旭日初升。 第32章 抢钱，分家，回娘家住 赵青松刚开荤便不知节制，二十出头的男人闹得厉害。 栗蓉后面受不住了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栗蓉醒来时，窗户都透进冒热气的阳光了，她脑袋沉沉的，刚动一下，全身重的很，好像昨天干了一天的重活儿似的。 想到昨晚的春事，栗蓉身心都涨的满满的，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就好像她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 费力地坐起身，屋里没见着赵青松，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洗漱完，去灶房里找东西吃，锅里还有热的饭菜。 填饱肚子，栗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家里安静得过分，除了她，没有人在家。 栗蓉感到奇怪，他们都去哪儿了？ 她吃饱了犯困，爬回炕上趁着炕上的热乎劲儿，很快又睡回笼觉去了。 挨傍晚，村里的烟囱接二连三地冒出炊烟。 栗蓉被外头的吵闹声儿弄得半梦半醒，恍然间听到哭声，她猛地睁开眼睛。 仔细听了下，这下听的更清楚了，果然是有人在哭。 她觉也不睡了，晃了晃脑袋从炕上起来，走出屋去，哭声是从堂屋里传出来的。 栗蓉走进去，老赵家一大家子都在里面，昨天刚回来探亲的赵青柳和她丈夫孩子也都在。 是铁柱在哭，赵青柳抹着眼泪，抱着铁柱哄他。 铁柱头上绑着白纱布，额头那里渗着红色，面积不小，叫人触目惊心。 赵青松脸色也不好，下颚绷得紧紧的，手上还攥着拳头，其他人表情也是带着气恨。 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栗蓉走进去站在赵青松旁边，轻轻碰了下赵青松的手，赵青松侧目看她，反手回握得紧紧的。 栗蓉用嘴型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赵青松捏了捏她的手，心里散了些郁气，摇了摇头没说话。 赵青柳把铁柱哄睡了，抱到了家里一个空着的小房子去，里面做有炕，就是小点，赵母跟何杏给收拾干净弄了床被褥给铁柱睡觉。 家里气氛有些沉重，直到吃完晚饭，回到自己屋，栗蓉才敢问赵青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青松脸色不太好：“还不是老李家......” 栗蓉听了才知道，赵青松今天跟赵母拿钱去给赵青柳，刚出门没走远，荷花哭着跑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哭着喊她奶欺负她娘。 这还了得？ 赵青松跟赵母一听立马往回走，在李家院门，就听见尖叫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喊。 进去便看到吓人的一幕，铁柱一脸的血哇哇大哭。 赵青松顾不得多问，抱起外甥就往医疗点跑。 医疗点的医生给简单包扎了下，让赵青松带人去县城里边的医院。 赵青柳一听就慌了，赵青松跟赵母说了几句，没敢耽搁，抱着外甥往县城里去。 赵母回家喊人，赵父跟赵青杨拎着扁担就去老李家。 路上赵青柳才有时间说出来，原来是她婆婆偷听到她娘家给她拿了几百块钱，进屋跟赵青柳说借钱。 赵青柳虽然老实，但也不傻，知道这钱拿了肯定是肉包子打狗，她当然没拿。 李母恼怒之下，居然上手抢，铁柱见不得亲娘被欺负，迈着小短腿阻拦李母被李母一甩出去，磕到了桌角...... 真是脸皮太厚了，栗蓉听着就气，忍不住问：“然后呢？” “爹带大哥过去时，大海也回到家，知道发生什么事后，据说还冲他爹发了一通火，当下就找了村支书和队长过来做见证，分家了。” 分家不是小事儿，况且现在大过年的，老李家再怎么糊涂，应该也会拖着等过完年，栗蓉问：“分成了吗？” “那肯定啊。”赵青松说，“我爹大哥都在，李家那老头根本不敢说话，他那后娘同意分，但是开口要两百块钱。” 栗蓉气笑了：“她哪儿来那么大脸啊？” “当然不会给她，她把铁柱推进了医院，去了好几十块钱医药费，拿着单子让她出钱呢，村支书跟队长都在，铁柱又是李家长孙，李家那老头根本不敢帮那后娘说话，她拿不出钱，就乐意分家了呗。” “分了就行。离开那些吸血虫，大姐日子越过越好。” “媳妇儿。” “嗯？” “大姐可能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等开春盖好房子再回去住。”赵青松揉了揉栗蓉的头发，脸色柔和的不行。 “住就住呗，反正过完年，我们还得回自己的小灶房，互不影响，我还挺喜欢荷花的。” 赵青柳一家就在赵家住了下来。 一直到过完初六，栗蓉小两口才搬回自己的小灶房做饭，跟赵家又分开了吃。 赵青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没分家，而是因为过年才在一块吃的。 大江村冬天很冷，是没有工做的，要等到开春雪化了，生产队队长才通知社员上工。 赵青柳嫁出去了，不算大江村的人，要跟李大海一样要回到他们的生产队上工，工分才能落到他们头上。 上工又不能迟到，迟到扣工分，李家村在隔壁不远也不近，但要不想迟到，每天要起很早，赵青柳夫妻俩很辛苦，晚上下了工再回到家，天都黑透。 两孩子他们就没时间照看，铁柱一直是赵母帮带着，荷花六七岁，活也做不来，被表哥（大牛）带着跑来跑去，胆子都大了些，不再像之前那么怯生生的。 大家都干起活了，栗蓉也没闲着，寻思着做点什么挣钱。 过年那段时间，家里能吃得上肉的，估计都吃腻了肉了，她还不想现在就做卤味。 她没决定好做什么，赵青松就先忙自己的事情。 赵青松过完年第一次看见宋小山，后者满面红光，一问才知道过年时，宋小山经人介绍，相了个对象，看了日子三月就结婚。 “行啊小山，”赵青松真心为他高兴，“到时候哥给你封个大红包。” 宋小山嘿嘿笑：“哥，您来就行了，不要破费。” 自己兄弟怎么可能没有表示，赵青松没跟他争论，回归正题，把要做的事情给他说。 宋小山想都没想就答应跟赵青松干。 栗蓉终于想到了做什么生意，做包子做点心。 这些玩意保质期不长，而且像是点心，不属于必需品，市场不知道好不好。 第33章 大肉包子绿豆糕，再见零嘴老板 栗蓉思考半天，从她一开始做卤味，到后面做腊肠，面向的客户都是有能力消费的，现在做点心，也不应该担心别人买不起。 只需要把东西做的好吃就行，好吃的东西总会有人买。 栗蓉说干就干，搬出过完冬的自行车，骑着去了县城的供销社，买了富强粉和红豆绿豆。 赵青松忙完回家，看到栗蓉正在卸东西，加快脚步走过去帮栗蓉把东西搬进灶房。 五十斤的富强粉，绝对不是买了自己吃，赵青松放好后，问她：“这次又打算做什么。” “做点心。” “点心？”赵青松不解。 栗蓉给他解释了一遍，问他意见：“你觉得咋样？” “你想做就做吧。”赵青松很支持栗蓉的想法，不管结果怎么样，他希望栗蓉开心就行。 “你真好。”栗蓉扯了下袖口给赵青松擦额头的汗。 “嘿，我是你男人，我不好谁好。”赵青松捧着栗蓉亲了一口，“饿了，媳妇儿。” “马上做饭。” 栗蓉把买回来的筒骨吊起高汤，再拿了些富强粉出来抻面条，赵青松负责烧火。 烫熟的面条，放到高汤里，撒上葱花，看着就诱人，吃着更是爽口。 春天的气候其实并不热，凉凉的，但或许是赵青松火气旺，连着吃了两碗，出了不少汗。 吃完饭，栗蓉把买回来的猪肉剁碎，没有加其他青菜，放了佐料腌好，再把红绿豆放水里泡着，做完才去洗澡。 她做的那些东西要不少时间，栗蓉还得赶个早市，赵青松知道她要起很早，晚上没敢闹太晚，完事儿摸了摸栗蓉的脸，带着些事后沙哑的嗓音说：“起来的时候叫一下我，我帮你干活。” 栗蓉累得很，嘤咛一声，不知道听没听清赵青松讲的话。 大约是鸡鸣的时候，栗蓉一下就醒了，她搓了搓自己的脸，让自己更清醒。 身边赵青松还冒着鼾声，栗蓉没打算叫他，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 何杏她们还没动静，但是回李家村上工的赵青柳夫妻俩已经起来做早饭了，她们要走一段路过去，为了上工不迟到，一直都是早起。 今天是栗蓉第一次撞上她们起来，平常一整天都见不上一面。 赵青柳起来做早饭，栗蓉还没醒。 赵青柳下工回来，天黑透了，栗蓉有时候吃的早，都洗漱完回屋躺着了。 自然碰不上。 栗蓉喊了声“大姐”，算是打了招呼，二人相视笑了笑，就各自去忙活。 栗蓉先把面发起来，放到锅里，用余热促进面团发酵。 接着准备做红豆沙和绿豆糕。 她准备做的包子有两种馅儿，纯肉馅儿的大肉包子，和豆沙包；她之前吃过“自由市场”里的糕点，不太好吃，所以这次还准备做绿豆糕。 红豆绿豆都是没剥皮的，按常规做红豆沙和绿豆糕都是脱皮好点，但这里没有条件，供销社里也没有蜕皮的豆子，她就没打算做脱皮的。 泡了一晚上的豆子，用手指一捻就碎了。 栗蓉把豆子放到蒸屉里蒸。 赵青松走进来，脸色有点委屈，说：“你咋不叫我起来呢，都说我起来帮你做了。” 栗蓉笑吟吟的：“没多少活儿，就想让你多睡会儿。” 男人早出晚归的，栗蓉不知道他忙什么，但每天看到赵青松眉宇间带着显现的疲惫，她知道男人干的活儿不轻松，能让他多睡会儿，就让他多睡会儿。 男人心疼她，她也心疼男人，夫妻双方要互相理解，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赵青松主动走过去给她看火。 栗蓉让位置给他，去看了下面团刚好发酵完，在案板上撒了些生粉，便开始揉面团。 分出了差不多一百个面剂子，便开始包包子。 包好的肉包子，放到蒸笼里先蒸上。 赵青松一直在看着火，栗蓉把蒸熟的豆子拿出来。 红豆压成泥儿加白糖搅好，就是做好的豆沙馅儿，三两下就把豆沙包包好，放上去蒸。 做绿豆糕要炒，她把蒸熟的绿豆泥，放锅里加了些蜂蜜和白糖进去炒，炒合适了才关火，用木板模具压出方正的绿豆糕来。 最后一个压完，栗蓉递到赵青松嘴边：“张嘴。” 赵青松咬下，这玩意儿味道真不错，有绿豆的清香和蜂蜜的香甜，他赞叹地点点头：“我媳妇做的真好吃。” 过年那段时间，栗蓉也做了很多点心，但没做过绿豆糕，都是些米糕，有些干巴，不像这个绿豆糕，糯糯的，好吃极了。 栗蓉又给他拿了一块，赵青松没吃了，他摇摇头：“留着卖吧。” “吃吧，”栗蓉又往前伸了点，“还能差你一口儿啊。” 栗蓉用油纸装了三个大肉包子，在赵青柳出门上工时塞给了她，叫她做午饭吃。 上工都是累人的活，赵青柳二人又是老实的，干活又不会偷懒，早上只带粗粮咸菜去，一整天忙活下来，哪里遭得住，人那么瘦也是有原因的。 赵青柳赶着出门也没看栗蓉给的什么，推拒不过就放篮子里，提着去上工，等中午打开时才知道是纯肉馅儿的包子。 夫妻二人就着凉白开吃肉包子，赵青柳满眼酸涩，道：“老二媳妇是个好的。” 李大海点点头，认同她的说法。 大约是午饭得吃多了肉包子，二人下午干活劲儿很大，平常得饿着干活呢。 栗蓉这边，用昨晚剩下的骨汤送包子，早饭都不用做，吃完就出门。 自行车真是好东西，骑着骑着就到“自由市场”了。 栗蓉来到“老地方”，自行车往边上一停，就把摊摆了起来。 旁边还是那个卖零嘴营养品的老板。 老板好久没见栗蓉了，加上栗蓉不用出来风吹日晒，过冬时又养肥嫩了一圈，看多了两眼才把她认出来，很是高兴地跟她打招呼：“大妹子？你可算是又来了。” “您还认得我啊？”栗蓉笑笑。 “可不认得嘛？你当初做的那口卤味，我到现在还记得味道呢。话说你后面怎么不干了啊？我想吃都没地方买了。” 老板顿了顿，又说：“后来有人学着做来卖，我买了点，味儿不够，那人没卖几次，也不做了。” 第34章 关心工人伙食 栗蓉听了点点头，却没有打算给他解释，只说：“家里忙，就没做了。” “这又是做什么呢？” “包子和绿豆糕。” 老板就是卖零嘴糕点的，绿豆糕他摊子上摆着不少，虽然长得跟栗蓉的不一样，但都是绿豆糕。 而且包子也不是稀罕物，他兴致缺缺，却还是问：“大妹子，包子啥馅儿的啊？” “肉包，豆沙包。”栗蓉脸上自信满满，开始推销，“虽然常见，但我这跟外边绝对不一样，全是富强粉做的，纯肉馅儿，鲜香又不腻，来一个不？” “哟，都是富强粉？这么舍得？” 栗蓉自豪：“好东西才能做出好味道，也就能卖出好价钱，而且，我的价格很良心噢，老板来点儿尝尝？” 大概是之前卤味味道太好，老板被她说动了：“......来一个肉包子，多少钱。” 栗蓉做的包子比外头的国营饭店还要大，价格却没多多少，用的还是富强粉，可谓是真良心。 老板一口咬下去，爆出肉汁，鲜香溢满口腔，瞬间政府了他的味蕾，一口接一口，很快，大肉包子就给吃得干干净净。 他砸吧了下嘴，跟栗蓉又买了三个，说给家里婆娘和孩子吃。 开张就是大客户，栗蓉给他送了个豆沙包，豆沙包偏甜口，个头只有肉包子一半大小。 老板夸了两句栗蓉，就把包子拿回家，过了会儿才出来。 逐渐有人认出了栗蓉，等老板出来时，栗蓉摊子面前围了不少人，老板坐在自己摊上，感叹栗蓉的生意好，果然，有能耐的人做什么都行。 栗蓉手脚麻利地给客人装包子，装点心。 人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等栗蓉空闲下来时，东西都卖去了大半。 零嘴老板跟栗蓉闲聊起来：“大妹子，这自行车，真精神啊。” “我对象给我买的。”栗蓉脸上洋溢着幸福。 老板也是过来人，笑了笑：“你对象真不错。” 又有人来问价格，栗蓉说了价，那人嘀咕着贵就走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总有人问价比较其他家，问了不买也是常事。 老板问栗蓉：“你明天还来不？” “来吧。” “你还记得你之前买卤味，第一个客人不？” “嗯？” 老板说：“就是那个在我摊子上买了麦乳精跟奶粉的，没记错的话，他是你开张第一个客人呢。” “噢，想起来了。”栗蓉笑笑，“他还买了不少呢。” “他是我的老客了，”老板压低了声儿，“那男人好像是个干部呢，过年那会儿，老是想找你，一直没找着。” “啊？”栗蓉问，“找我？什么事儿啊？” “谁知道呢，就是让我留意下。” “那不管了，等遇到再说吧。”栗蓉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照例做了包子点心来卖，跟昨天的差不多，只是量稍微多了些。 连着卖了好几天，栗蓉有点受不住了，每天早起忙活，再骑车到“自由市场”卖，很是累人。 她准备最后再卖一天，给自己放几天假，喘口气儿。 就在这天，她刚出摊儿，零嘴老板说打听栗蓉消息的男人恰好来买东西。 男人碰见栗蓉，神色一喜：“同志，可算遇着你了。” 男人实在热情，栗蓉边干着活儿，边招呼他：“你好你好，有啥事儿不？” 栗蓉这点心铺子开了好几天，因为个儿大味儿好，几天就积累了不少客人，不少人特意来早些等她。 这不，栗蓉摊儿一出，客人就来了不少，甚至排起了小长队。 男人见她忙着，摆摆手，说：“等会儿再和你说，你先忙着。” 他说完，果真在旁边找了个地方站着，视线一直落在栗蓉身上，看样式，是要等栗蓉闲下来，且有什么不小的事情找她。 栗蓉做着生意，客人来不少，不可能停下来跟他说话，见他这样不催，静静等着，不管找她做什么，起码这开始很有礼貌，心里对男人的好感加了一分。 她不再管男人，有条不紊地招待自己的客人，要包子的要点心的，都给装好，买多的，还会大方附赠些。 不少客人买包子是当作早饭的，一拿到手就开吃。 也正因为如此，包子卖得快，随着包子数量越来越少，人也人慢慢少了，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栗蓉终于可以休息下，她拿出从家里装来的水，咕噜喝了好几口。 旁边等着的男人见状走过来，面色柔和：“同志。” “哎，大哥，你好，”栗蓉嘴角一扬，“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那么久。” “小事儿。”男人扶了下眼镜，问，“同志，我有件事想请问你。” “你说吧。” “你之前的卤味，方子能不能卖给我？” 栗蓉没想到他有这个想法，在现代做博主时，栗蓉曾经免费公开过卤味配方，其实在后世很多东西都不算秘密了。 但现在，配方是个值钱的东西，能靠它挣钱，栗蓉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买卖配方在这个年代不太流行，等到后面，政策开放，大家都能做生意，买卖配方的事就会逐渐多起来。 就像后世的加盟连锁店，商业营销的核心就是配方。 栗蓉没想把秘方捂死，有人买那就卖，捞一笔钱，也算是为她致富事业添砖加瓦。 可也没立马答应下来，她问：“要这配方做什么？” 男人给栗蓉递了张‘名片’。 是一张裁剪成小长方形的烟盒纸，上面用圆珠笔写着： 【麓山钢铁厂 后勤主任吴志刚 办公室电话......】 栗蓉一眼看完，心一惊，她虽然不知道麓山钢铁厂，但知道钢铁厂在这时算是铁饭碗，国家单位，且男人还是主任级的。 吴志刚胆子也是大，居然敢把底子透给她，栗蓉笑笑：“就算您是主任，我也不会直接把方子卖掉。” 栗蓉并不怕他拿身份威胁她，毕竟他作为干部来“自由市场”，被人举报，那罪名可要更严重。 吴志刚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同志，我是诚心想跟你买。我是管后勤的，很关心工人的吃饭问题。饭菜不好吃，工人吃得不好，钢铁厂都是卖力气的活，长此以往，工人打不起精神干活，就会影响生产力。” 第35章 卤肉方子卖了 栗蓉点点头，心想这后勤主任还挺尽责的。 吴志刚继续道：“我也想过直接跟你买现成的卤肉，但考虑到钢铁厂上万员工，需要消耗的量不少，让你做现成的，你找原材料也费劲，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在‘自由市场’有途径买肉，但上面要是查下来，我们对外购买猪肉，会有不少麻烦。” 栗蓉大概懂了，她说：“方子可不便宜。” 吴志刚说：“你先说个价，不合适可以再谈嘛，买卖就是拉扯出来的。” 栗蓉说：“我先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会儿，约个时间找地方谈吧。” “行，”吴志刚说，“明天我来找你。” 晚上，栗蓉跟赵青松提起有人要跟她买卤味配方，问他这个多少钱合适。 她问的价钱多少合适，说明她已经决定要卖了，赵青松没有阻止她的决定，沉思了会儿，说了大概的价格。 赵青松问：“那人真是钢铁厂主任？” “谁知道真的假的，他是这么说。”栗蓉说，“那我按你说的价格卖？” 赵青松“嗯”了声，又说：“你决定就好，可以再少点，结交这种人说不定以后派得上用场。” 赵青松并不知道他随口一提的话，在后面竟一语成谶。 栗蓉点了点头：“好。等他明天来找我时，再跟他谈价格。” “等等，那男人多大年纪？” “差不多三十吧，没问，怎么了？” 赵青松抱住栗蓉：“我媳妇那么好，怕你被人拐走了。” 栗蓉笑得合不拢嘴，伸手捏赵青松的脸：“真以为你媳妇是宝啊？那主任，大概估计都当爹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吴志刚，他正好在买奶粉呢，而且看样子，也是当爹的年龄。 “我媳妇就是宝。” 栗蓉还没说话，身上就贴上了重物，赵青松翻身上来，低头啃栗蓉：“我也想当爹了。” “嗯......” 少女脸色红润，屋内泛起春暖，古典乐响了半宿，又逐渐归于平静。 本打算休息的栗蓉第二天还是起来做了些包子点心，反正都是要去到“自由市场”的，顺路拿去卖些，多少赚点钱回来。 栗蓉卖东西时，怕常来的熟客下次来扑空，就给他们说了要休息几天，熟客自然是惋惜得不行。 吴志刚来的晚，栗蓉都开始收摊了，她还以为吴志刚要放她格子呢。 吴志刚满头大汗的，后背的衬衫湿了一片，还粘上了后背，声音中满是歉意：“真是不好意思，临时开了个会，迟到了，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他今天还用发胶梳起背头，配上金丝边眼睛，更像一位干部了。 栗蓉故意开玩笑：“我还以为吴主任耍我玩呢。” “不敢不敢，”吴志刚连忙摆手，“真是开会来迟了。” “噗。”栗蓉笑了，“我知道，不用解释。” 吴志刚说：“我们去国营饭店谈吧，顺便请你吃个饭，谁让我来晚了。” 栗蓉还没去过国营饭店吃饭呢，这会儿也差不多饭点，她一口答应：“行。” 别人说请客都是先推拒下，栗蓉如此爽快，赤诚的样子让吴志刚没忍住笑了，他坐到这个位置跟不少人打过交道，还是第一次遇上栗蓉这样的人。 到了国营饭店，里面的服务员看到吴志刚笑着打招呼，喊他吴主任。 看来吴志刚是常客。 可惜吴志刚不知道栗蓉心中所想，不然还能给她解释原因。 钢铁厂领导班子，或者接待来视察的领导都来国营大饭店吃饭，久而久之，自然成了熟面孔。 国营饭店的饭菜也是限量供应的，而且进来吃饭同样需要粮票。 吴志刚掏出粮票，给了钱后，跟栗蓉两人找了位置坐下，饭菜没多会儿就端了上来。 量看着还挺多的，栗蓉不懂这是正常量，还是因为吴志刚是熟客，大概更大原因是后者吧。 吴志刚很绅士的做了个手势，让栗蓉先吃饭，边吃边谈。 栗蓉大方起筷，果然，国人谈生意，从古至今，都喜欢在饭桌上来。 国营饭店的饭菜，在栗蓉尝起来，味道不算太好，至少跟她比可是差远了，不过质量很有保证，肉就是肉，素就是素，不像后世那种饭堂，几片肉配着素就收荤菜的价格。 听说国营饭店的员工都是要考证的，不是谁都能进来做工的，能在国营饭店工作，换后世的眼光来看，那就是在给国家干活，是铁饭碗。 同时这样的职工家庭，收入跟生活也是相当不错，可以当做炫耀的资本。 饭吃到一半，吴志刚终于开口提正事了。 栗蓉没打算墨迹，把想好的价格说了。 吴志刚脸上维持着笑，却没立刻开口还价，他思索了一口饭的时间，砍了栗蓉报价的百分之三十。 他的回价在栗蓉意料之中，栗蓉也不会以他的价格成交，一顿饭下来，最后各退一步。 成交的价格只少了百分之十五。 这个价格接近栗蓉的理想价格，她很清楚她一开始的报价不可能是成交的价格，把报价在理想价往上提了些。 栗蓉对结果甚是满意，跟吴志刚还聊了不少东西。 聊着聊着，吴志刚说：“要是你这包子能供应就好了，唉，就是我们有专门的厨师负责做饭了，可要是和你买包子，那就是外包，被人发现了，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栗蓉没告诉他，在后世工厂和学校几乎都是外包餐饮。 不过她转念一想，如果能说服吴志刚把早饭，就算不是早饭，只是给她漏一点油水，比如向她订购一定量的包子。 像钢铁厂上万的员工，能吃不少东西，就算只跟栗蓉定一千个包子，她也能赚到不少钱。 栗蓉开玩笑似的跟男人说了自己的想法。 吴志刚哈哈笑了几声，说栗蓉脑瓜子还挺好使的。 但下一秒，他放下筷子，神色正经：“外包现在是行不通的，等政策再宽松点，咱们再合作。” 男人看似诚恳忠厚，实则城府颇深，这是栗蓉一顿饭聊下来的总结。 第36章 夫妻袒露心意，海誓山盟比蜜甜 但这个年纪能做到主任位置人，谁又没点城府呢？ 栗蓉深谙社交道理，便没有纠结那么多，只要不捅她刀子，结交做朋友无所谓。 两人相谈甚欢，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他们吃完走出饭店，栗蓉的自行车就停在门口，她迈腿坐在自行车上，跟吴志刚告别：“那我先回去了。” “嗯嗯，以后有需要可以到麓山钢铁厂找我。” 栗蓉笑笑，只当做是官方场面话，答应了一声，但心里对两人未来是否再见面，有没有事情找他，没抱太大的希望。 夜里，栗蓉把今天的钱都拿出来数好跟之前的放在一起，赵青松洗完澡出来，见她在点钱，便把自己最近赚的钱也拿给她。 栗蓉笑得刚开心了，把钱数好，整整齐齐放在木匣子里，用锁头锁上，藏在破旧的衣服当中。 赵青松从她身后拥住她：“媳妇辛苦了。” “不辛苦。就是早起累了点。”栗蓉扭头看他，笑得露出白牙。 赵青松捏着她下巴，亲了一口，很心疼地说：“要不别做了，我也觉得早起太辛苦了，你在家待着多好，你男人又不是养不起你。” 栗蓉摇摇头：“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就在家做个米虫等你赚钱养我，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青松。” 栗蓉喊了他一声，她平常很少这么喊赵青松，因此，赵青松一听她叫自己的名字，紧张起来：“嗯？” “我不想，也不会放弃自己要做的事情，我做那么多，并不是说一定要挣多少钱，也不是说我不需要你养，这个家我们一起养......” 栗蓉把像只大狗似的蹭她脸的男人扒开：“你认真听我说......” “......听着呢，媳妇儿~”赵青松被推开，委屈地不行。 栗蓉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等你以后更进步了，做的更好了，我总不能一事无成，我想做跟你并肩的人，而不是只会躲在你身后的人。” 赵青松听她的话，心里比这春意还暖，他蹭了蹭栗蓉的后颈，低声呢喃：“真稀罕你。” 栗蓉嘴角一勾：“万一到时候你看上别人了，跟我离婚，那我也得有能力养的起自己。” 赵青松眉头狠狠皱起，媳妇挣钱是为了以后离婚？ 这还了得？ 赵青松手上下意识使劲儿把栗蓉抱的更紧：“那你还是不要赚钱了，你赚钱居然想跟我离婚。” 栗蓉扶额：“敢情我说了一堆你就只听到了赚钱跟离婚？我是说万一哪天你变心了——” “不可能变！”赵青松打断她，惩罚性地咬了下她的唇，怪她乱说话。 “你保证？” “我保证，我赵青松这辈子只有栗蓉一个媳妇！” 栗蓉以前不相信爱情，否则也不至于到人没了还是单身，她看着别人那些山盟海誓，到最后都没作数，该分还是分了。 而且分手后，双方嘴脸都异常难看，互相扭打，破口大骂，离婚还能找律师打上法庭。 她看着总会唏嘘，不懂那些女的怎么就那么傻，会相信那些男人的鬼话。 但现在，她听到赵青松信誓旦旦的保证，心里跟蜜糖一样甜，似乎也理解了那些女生。 不管以后怎么样，起码这一刻是相爱的。 栗蓉在家放空了几天，种种菜喂喂鸡，悠闲又自在。 闲得没事就捣鼓各种各样的吃食，老赵家都习惯了她不定时分过来的东西。 令人想不到的是，荷花这女娃成了栗蓉身后的小尾巴。 栗蓉给大牛他们分零嘴，荷花也得，但亲娘告诉她不能白要别人东西，她拿了糖和饼干，也不跟大牛他们四处疯了。 而是跟着栗蓉，帮她做事。 帮栗蓉择菜，给她菜地拔草，去捉虫子帮栗蓉喂鸡...... 栗蓉夸她懂事能干，七岁的荷花干的更来劲儿了。 在栗蓉做吃的时候还帮她烧柴火，往往等到赵青柳回来，她肚子都吃饱了。 后来赵青柳知道了，抓着荷花说了一顿，这是荷花长那么大以来，感觉娘对她这么严厉，吓得要哭了，第二天没敢去栗蓉那里。 这小插曲给栗蓉知道了，她把计划提前实行了，拿了罐新的麦乳精去找赵青柳。 赵青柳看到这么贵重的东西吓了一跳，连忙拒绝。 栗蓉说：“这是给我两外甥吃的，而且，大姐，我还有点事情要找你帮忙呢。” 赵青柳夫妻俩因为盖房子跟栗蓉借了好几百，一听到栗蓉说要找她帮忙，立马道：“有啥事儿，你就说，只要俺能做，俺就做。 “不是什么难事儿，你知道我每天起那么早做什么不？” 赵青柳点点头，又摇头：“俺不清楚，只知道你每天做包子。” 栗蓉说：“我做了拿去卖的。” 饶是赵青柳再老实，也知道现在不能私自买卖，她惊的从炕上站起来：“什么？你居然......” “嘘！”栗蓉食指竖在唇前，“别喊那么大声儿。” 赵青柳紧张地捂住嘴。 栗蓉“扑哧”笑了：“哈哈，大姐，别紧张，我做的事情爹娘，大哥大嫂都知道。” “都知道？”赵青柳把嘴放开，压低嗓音，“俺咋那么不信呢？” “到时候你就信了。”栗蓉说，“我找你就是让你帮我做点，我一个人每天要起很早才能把东西赶出来。再加上现在的量越来越多，我一个人实在忙活不过来。” 见赵青柳紧紧抿着唇，满脸犹豫，栗蓉继续道：“你放心，这不犯法的，而且到时候大嫂也会来帮忙。” 赵青柳说：“俺不知道能不能做的来。” “很简单的，到时候我教你。” “行。”赵青柳答应下来，“俺现在也不用上工，正好早上可以帮你做。” 开春那会儿，李大海的宅基地刚批下来，赵青松帮他联系了砖窑，他自己又找好了盖房子的师傅，这会儿就快要开始动工了。 他们跟队里请假不上工，虽然没有工分，但可以回去看着，帮着干活，能盖的快些，且能省一笔钱。 第37章 赵家人的不对劲 赵青柳这边答应下来，栗蓉接着就去找何杏。 何杏之前就尝过帮栗蓉做事的好处，无需栗蓉多说，便一口答应下来。 这次栗蓉做的活儿，没需要到赵大哥，他还纳闷了：“咋不用俺了呢。” 何杏白了他一眼：“包几个包子而已，用不着你，再说了，你睡得跟头猪一样，谁叫得醒你啊？” 赵青杨摸摸鼻子，没说话。 何杏看了眼门口，压低嗓音道：“俺刚才瞧见弟妹是从咱大姐屋里出来的，哎，你说，她会不会也找大姐了？” “应该吧，咱大姐也是勤快人，”赵青杨说，“大姐家咋样你又不是不清楚，弟妹就是帮帮她，就跟当初帮咱一样，要不是她，你现在能吃上肉，还经常泡上麦乳精？” “是这个道理？”何杏在炕上躺下，“弟妹不愧是大家庭里出来的，人美心善。” 人美心善的栗蓉在自个儿屋炕上跟赵青松说夫妻体几话呢。 赵青松说要去帮赵青柳家打地基。 他帮自家大姐，栗蓉作为一个明事理的媳妇，自然不会不同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不过她有条件：“打地基可以，但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只要发现有一点点不舒服，不要逞强。” “嗯，知道了媳妇。” 栗蓉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太重的活儿你就不要干了，不要莽地往前冲，不差你这个人。” 赵青松的右脚不能使劲儿，栗蓉就怕他干重活，脚伤复发。 “遵命！” 栗蓉把开春的菜种都下完了，才开始忙活包子点心的生意。 家里的富强粉用完了，而且她的富强粉的粮票早已花光，这会儿又需要大量的富强粉，她让赵青松去弄了五十斤的富强粉。 赵青松有渠道，第二天跟宋小山干完活儿回来时，就把富强粉给拉了回来。 他还特意拿多，拉回来了一百斤。 栗蓉不嫌多，反正不管多少都能用完的。 当天晚上，赵母回来脸色不太好，不对，应该说，老赵家去上工的人脸色都不好。 看着像......愤怒？ 估计是公社里又搞什么事情了吧。 栗蓉不上工，不好多问。 明天就要出摊了，栗蓉得去跟大姐大嫂两个说一声，告诉她们明天早起的时间。 栗蓉先去的大姐屋，因为大姐屋离栗蓉屋近点，她把事儿说完正要走，却被叫住，她回头疑惑地看向赵青柳：“大姐？” “没事。”赵青柳摆摆手。 去何杏那里也是同样的情况，栗蓉有点懵，稀里糊涂的走出来，路过院子，碰上坐在院里吹风的老两口。 赵母喊了她一声，栗蓉边应边走过去。 赵母刚要开口，被赵父呵斥了句：“娃儿他奶，别瞎说。” 赵母抿嘴，问：“是不是让阿柳和小杏帮你做工啦？明天俺也帮你。” 栗蓉敢肯定赵母一开始想问的不是这个，经过赵父的提醒才换了话，可两人明显要瞒着栗蓉，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她露出柔和的笑意：“不用了，娘。明天要起得早，而且活儿不多，我跟大姐大嫂三个人就能做得过来。” 赵母脸上除了欲言又止，还有忧心忡忡。 今晚赵家人太不对劲儿了，栗蓉还以为是公社有什么事情，现在看来，大概率是跟她有关，且事情让她们难以启齿或是不能告诉栗蓉。 冲好澡，栗蓉穿的一身清凉躺在炕上，左思右想，自己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发生什么跟她有关的事情呢？ 她还没想明白，去河里洗澡的赵青松恰好回来。 赵青松脸色很正常，跟平常没多大区别。‘ 栗蓉伸脚踢了踢赵青松的后臀。 赵青松看都不看，伸手绕到身后，一把抓住了那作乱的小脚丫子：“做什么？” “那啥......你发现没有，今晚上，爹娘他们脸色不太对劲。” 赵青松目光闪了闪：“哪有什么不对劲，你看错了。” 栗蓉拧着眉：“不对。” 她把跟何杏她们说话时的感觉说了出来：“我总感觉她们要跟我说点什么，但她们又不想说。” “可能村里又说你不上工了，不然还能说你啥？” 栗蓉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她拳头一紧：“这些个长舌妇，咋老是盯着我呢，我赚钱的时候可能耐了！” 赵青松上炕抱住她：“就是，我媳妇多能干啊，她们有眼不识泰山！” 栗蓉自己夸自己还行，要是别人顺着夸，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她推了推赵青松：“傻样。” “媳妇，咋我们的大胖小子还没来呢？” 栗蓉脸更红了些：“这才多久啊，就是有也没那么快知道。急啥？” 她生理期正常，赵青松身体也没什么毛病，两个人过年那会儿，夫妻之事就做了不少。 两人又没有避孕措施，照栗蓉看来，怀上孩子，只是时间问题。 赵青松翻身把栗蓉压住，嗓音低哑道：“革命尚未成功，咱俩还需努力！” “唔~” 两人滚进了生子大业的革命中...... 栗蓉早早醒来，她一动，赵青松也醒了，他揉着眼睛问：“起来干活了？呵~我也起。” 栗蓉心疼男人，把他推回去：“我叫了大姐她们，你再睡会儿。” 平常，不管栗蓉怎么说，赵青松都不会让她一个人忙活的，今天却没起，抱着栗蓉迷迷糊糊间啃了几口：“那我再睡会儿。”说完又躺了回去。 栗蓉着实心疼男人，上午出去忙活，下午回来去帮李大海他们打地基，打地基要担泥沙，或者搬东西，反正都是吃力气的活..... 昨晚上还忙活了这么久，栗蓉脸色一红，捏了下赵青松的脸：“活该你累！” 她心里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能让男人做那么久了。 她换好衣服出屋，赵青柳和何杏正等在堂屋门口。 也不知道她们起了多久了，栗蓉叫了她们一声。 招呼她们进灶房。 栗蓉说了自己今天要做的东西，便开始分工。 面团发好了，栗蓉正准备揉面，赵母就进来了。 “噫～娘，你咋起了呢？”栗蓉说，“就一点儿活，不用您来，回屋睡着吧。” 第38章 当着几个人的面就亲了下来 赵母撸起袖子：“不睡了，年纪大了，没那么多觉，醒了也睡不着了，俺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儿。” 栗蓉今天做的量大，发了很大一个面团，现在被她分成好几个面团方便揉。 赵母看到她们一人揉一个，还有两个晾在一旁，边走过去，指着面团说：“这个面团是不是要揉？” “嗯，但我们揉就行了，娘去帮看一下火，上面蒸着豆子，这豆子停火了可蒸不熟。” “行。” 赵青柳看着自己娘什么都没问，进来就帮忙，干起来活儿来又顺手，心想原来栗蓉说的是真的，她们都知道栗蓉做什么，且支持她。 赵青柳想到村里传的话，抬头复杂地看了眼栗蓉。 栗蓉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用手臂擦了擦脸：“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赵青柳摇头：“没事，就想问问你，面团揉成这样行了不？” 栗蓉按了按：“嗯，差不多了，大姐去看看豆子蒸熟了没？” 锅里蒸东西蒸了太久，水烧的差不多干了。 赵母提着桶出去打水。 栗蓉直觉刚才赵青柳看她的眼神，绝对不是要问面团那么简单，又联想到昨天赵家人的种种不对劲，趁着赵母出去打水，清了下嗓子，装作不经意地问：“大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嗯？”赵青柳正在揉新的面团，“没有啊。” “你刚才好像是要说什么。” 何杏适时开口：“弟妹啊，你肯定看错了，大姐就是那样的，你看看俺的面团揉好没？” “你别打岔，过年那会儿，你跟我做过包子，你会看！”栗蓉脸色嗔怪，“我昨晚就想问了，你们到底瞒着我啥事儿了，别憋着了，给我说说。” “还能有啥事儿？”何杏不想多说。 赵青柳为了自己弟弟的幸福，没忍住，咬了咬牙道：“外头有人说你不安分” 赵母提水回来，正好听到，开口打断赵青柳的话，呵斥道“别管外面的闲话，那些三八除了一张嘴，啥也不是，赶紧干活吧！” 过了会儿，赵母对栗蓉道：“老二媳妇儿，俺们都知道你是好的，外头人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俺们都相信你，那肯定是假的，她们就是嫉妒咱老二娶着了好媳妇！” 栗蓉眉一挑，大概能猜到外面说啥，之前都被说过懒媳妇不上工，这会儿不打算问了，忙活生意要紧。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谁也不能阻挡她挣钱。 过年那会儿，栗蓉教过赵母和何杏包包子，两人包的跟栗蓉的差不多，要卖相有卖相。 赵青柳虽然会包包子，但就是普通农家那种，勉强能看，拿出去卖是没有卖相的。 赵青柳看她们包的可好看，再看看自己丑的不行的，心下有些惭愧：“俺包的，真丑，俺就说，俺不会，不好意思啊，弟妹。” “没事，一开始娘包的比你丑呢。” 赵母说：“还说我，小杏包的也丑。” 栗蓉笑笑，拿了个包子皮，手把手开始教赵青柳。 赵青柳不是笨人，很快就学会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包起来越发上手了。 栗蓉夸赞道：“大姐学得真快。” 包子留给赵母跟赵青柳两人包，栗蓉去做豆沙和炒绿豆泥，同时教何杏做。 不仅教何杏，栗蓉会把她们都教会，以后干活就更方便。 而且，等政策开放后，这也算是一门手艺，她们能靠着这个挣钱。 不管以后会不会真有帮助，起码栗蓉现在是这么想的。 何杏边看火，边学着炒绿豆。 栗蓉弄完豆沙，开始怀念冰箱，要是有冰箱，像豆沙这种东西，都是可以做了放保鲜放好久的，才不需要天天这么麻烦地做。 不过现做有现做的好处：新鲜又好吃。 六七个蒸笼摞在一起，大铁锅蒸出一屉屉的包子。 做了差不多三百个包子，有一百二个豆沙包。 炒好的绿豆泥，被赵青柳用模具按出一个个四方的绿豆糕。 做了差不多三十斤的绿豆糕。 赵母看着这么多的包子，有点发慌：“这么多，咋拿过去呢，老二媳妇，你的自行车能搭不？这么多，得卖到啥时候啊？这玩意凉了可不好卖......” 栗蓉给她解释：“我跟一个老板讲好了，跟他租了个锅炉在他门口摆呢，给他煤钱和租锅的使用费。等下赵青松用牛车帮我拉过去。” 栗蓉之前做包子点心卖，没多少，而且她有个小铁炉，赵青松给她绑在自行车后面，搭起来不费事儿。 现在东西多了，三百来个包子，自行车难载，还好家里有牛车。 而小铁炉子热不了多久，她早就想好了跟老板借用。 老板也好说话，反正栗蓉给钱。 赵母点点头，放心了。 栗蓉一向不会亏待她们，做完了叫她们拿包子点心吃。 她们只拿边角料吃，或者一些长得不太好的包子。 一边吃一边夸栗蓉的手艺好。 赵青柳感叹道：“弟妹，你可真厉害，敢去做这些事儿，俺可不敢。” 栗蓉笑笑：“我胆子大。” “唉，要是可以自己开店就好了，”赵青柳语气落寞，“自己有店，每天就开门做生意，现在谁敢这么做？就是资本主义尾巴。” 栗蓉没告诉她们等七十年代末，国家政策开放，会有很多人开店，只意味深长地道：“谁知道呢，先好好做好吧，万一哪天就开放了，大家都可以开店做生意了。” “哟，都做好啦？”赵青松起来了，满脸惺忪。 栗蓉问他：“刷牙了吗？” “没呢，想过来看看有啥需要我干。” “都做完了，快去刷牙。” 赵青松低头亲了她一口：“好。” 赵母她们看见这一幕，脸都燥了，这老二，咋当着他们的面就亲了起来呢？ 栗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灶房里还有好几个人，用力拧了下赵青松胳膊：“快去！” “嘶~”赵青松吃痛，“马上！立刻！松手媳妇，疼～” 赵青松再回来时，栗蓉挑了个又大又漂亮的包子堵他嘴。 赵母心疼包子，这个包子卖相那么好，就应该拿去卖掉。 同时，又对栗蓉这个儿媳妇更满意了些，有好东西，她能想着赵青松，对于这点，赵母是喜闻乐见的。 第39章 夫妻出摊，遇情敌？ 几大蒸笼的包子被妥帖地放在牛车上，为了防止别人看出来是什么，赵青松用麻布盖住。 栗蓉去推自行车，赵青松叫住她：“不骑自行车了，今天不用出去干活，等会儿我跟你你一起卖东西。” “行。”栗蓉面色一喜，撑着牛车板，在赵青松的辅助下，坐上牛车。 走的时候，天还没光亮完，却正好是村里人起床做早饭的时间。 还没出村，就碰上了手里抱着青菜的柳婶，她看着小两口赶着牛车，在栗蓉跟她打招呼时叫停了牛车。 她问栗蓉去不去到县城里的供销社。 栗蓉说去。 柳婶叫栗蓉帮买些东西。 栗蓉家里养的母鸡，还是柳婶帮抱回来的，栗蓉记得她的恩，一口答应了下来，把柳婶要买的记下来。 偶尔响起鸡鸣狗吠，逐渐远离。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前方的道路是盎然的春意，身后的点心是生活的希望。 赵青松走安全的小道，一路上有好几个人跟赵青松打招呼，赵青松正着嗓子亦回两声。 到了地方，栗蓉跳下牛车，对坐在凳子上捧着碗吃东西的老板喊了一声。 那老板“哎”了声儿，刨了两口饭，同时站起来，探着脑袋，眼睛总往栗蓉身后的牛车上瞟：“行啊，大妹子，连牛车都搞上来，这么大阵仗，厉害厉害。” 栗蓉勾唇：“老板，之前说跟你借的铁炉灶帮我弄好了没？” “早弄好了，在院子里头，搬出来就行。” 赵青松走过来：“在哪里？我去搬。” 老板放下碗，指了指里屋，赵青松越过栗蓉，跟老板走进去。 栗蓉没干等着，把蒸笼上盖着的布收起来叠好，赵青松他们把铁炉搬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她提着一袋煤出来。 赵青松把铁炉调好位置放平，又拐回去，老板指着女人说：“这是我媳妇。” 栗蓉来摆摊，或是买东西，都来了不少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媳妇。 女人朝栗蓉友好地笑：“这就是娃他爸常说的栗同志了吧？长得真水灵，也能干。” 栗蓉谦虚道：“哪有哪有，都是老板行了方便。” 她拿出几个肉包递给女人，后者脸色一变，连忙摆手：“不能要不能要，你留着卖钱。” 栗蓉塞给她：“今天做的多，而且咱也是第一次见面，大姐，你就收下吧。” 女人没法子，收下后说：“那这煤我就不收你钱了，又来有往，下次再收。” 听她的语气要是栗蓉不接受这袋煤，她也不会要栗蓉的包子。 栗蓉欣然同意。 女人又说了两句，就进屋了。 赵青松提水出来时，栗蓉刚把煤炉点燃，铁锅架上去，赵青松把水倒进去，两人把蒸笼一笼一笼搬到铁锅里。 这时候天还早着，“自由市场”的人不多。 牛车停在这碍地方又显眼，赵青松已经经常给这里的肉摊拉货，知道哪里方便停车，两人把东西收拾好后，他把牛车赶到地方停好。 停好车走回来的赵青松看到栗蓉的摊子面前已经开始有客人买了，便加快脚步走过去。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自由市场”的人越来越多，来买包子的人也越来越多。 最先来的几个客人，买的都多，大概是买回去给家里做早饭一块吃的。 他们还是熟客，有个说：“姑娘，你可算来了，我媳妇老喜欢你做的肉包了，她说你今天肯定来，我算了下日子，也差不多了，就打算来瞧瞧，嘿，没想到真来了。” “哈？帮我跟嫂子说谢谢，她快生了吧？”栗蓉又夹了个豆沙包进去，“请嫂子吃个甜的。” 客人抱着一袋包子满意离开。 好几个客人跟栗蓉好似很熟捻的样子，张口就能扯家常。 赵青松见过很多“自由市场”的商贩，他们话很少，几乎不跟客人闲聊，甚至有的还摆着张冷脸。 这不是因为商贩态度不好，也不是他们不打算做生意，“自由市场”里的商贩几乎都是如此，都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 只有栗蓉胆子这么大，赵青松心里无奈，隐隐有些担心，但看着她一脸满足样，默默把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安静地在旁边闷声做事，装包子的手速也快，两个人默契十足用最快速度给客人装好东西，收钱找零。 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栗蓉逮着空隙看了男人一眼，谁料男人也正好看过来，栗蓉脸一红，移开了目光。 只剩赵青松看得一点也不害臊，栗蓉抬脚踢他：“来人了！” 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他说了自己要买的东西，栗蓉拿东西装给他。 男人视线一直追随着栗蓉，说：“同志，好久不见。” 赵青松也是男人，他懂男人，那视线看着就不单纯，让他很不舒服，目光犀利地看回去。 栗蓉没注意到，头也不抬：“嗯嗯，侄子吃不上包子没闹吧？” 只要栗蓉摆摊，他都回来，买的也多，说是家里侄子爱吃，有次没买，家里侄子闹腾。 男人摇摇头：“没闹，就是一直嚷嚷着想见你，说想看看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点心的人长啥样。” 赵青松这下更加肯定男人目的不纯了，用力地“咳”了两声：“同志，一共五块七毛二。” 男人像是这时候才注意到赵青松的存在，把钱数好递过去，问：“这是你哥哥吗？长得跟你有点像。” 他这话是对栗蓉说的。 栗蓉正要回答他，赵青松先开口了，他鼻孔一哼：“那是夫妻像，我们可是公证过的。” 他警告地看着男人。 男人面色一黯：“你竟然结婚了？” 栗蓉秀眉蹙起，这会儿要是还没看出来男人对她的意思，那她在后世多活的那二十多年也就白活了。 虽然赵青松的语气不是很好，但她不可能反驳赵青松，他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这斩断男人心思的最好时机。 她点了点头，承认赵青松的说辞。 男人复杂地看了眼他们，拿过包子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同志，先辈教导我们要勇敢，我想了下，还是要说出来。” 第40章 没生气，也没哭 栗蓉直觉不好，心里疯狂呐喊：不要说了！ 可惜男人听不到她的心里话，含情脉脉地看着栗蓉：“我喜欢你，虽然你结婚了，但等哪天你离婚了，我一定光明正大追求你。” 赵青松单手把栗蓉揽住：“别等了，不可能的，滚。” 男人深深地看了眼栗蓉后走了。 他一走，栗蓉当即松了口气，赵青松一脸风雨欲来，她真怕那男的被赵青松一拳打进医院。 毕竟赵青松是练过的，而那个男的，就像是后世的小鲜肉一样嫩生生的。 “行了。人都走了。”栗蓉觉得男人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嘴角压抑不住上扬起来。 赵青松脸色不太好：“那人不是跟你买方子的那个吧？” 他记得栗蓉说的那个是个主任干部，快三十了，刚才那男的，嫩的看着毛都没长齐呢。 栗蓉说：“不是，人主任都当爹了，不是给你说过？” 赵青松鼻孔又哼了一声：“就是确认一下，刚那小子，瞧着都没力气干活的，媳妇你可别理那个小白脸。” “我知道，赶紧干活吧，把你力气使出来。” 这时候恰好没客人，赵青松看了眼零嘴老板，确定他不会听到，凑到栗蓉耳边：“你男人在炕上干活的力气也大！” 栗蓉没想到他居然敢当街说荤话，脸一下红成关公，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伸手用力一拧：“闭嘴！” 说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今晚分被窝！” “别啊媳妇！我错了！”向媳妇低头不丢人，赵青松永远放得下面子。 栗蓉撇开脸不看他，这男人净会装可怜。 接下来，栗蓉都不太爱搭理赵青松。 赵青松心道完了，媳妇是真生气了，干活更勤快。 平常做一百来个包子加上十来斤的绿豆糕，早上就能卖完，今天的量几乎翻了三倍，一直卖到响午才卖完。 中午饭两人是吃包子解决的。 卖完后，赵青松把锅炉给老板搬了回去，还默默地把牛车赶过来，抢着把蒸笼放上去。 栗蓉绷着小脸，看男人忙活。 老板趁着赵青松不在摊上的空当，凑过来跟栗蓉说：“大妹子，你这对象可真能干，对你也好。” 栗蓉对着老板，脸色放霁：“也就那样吧。”那男人可恶劣了，还会气人。 当然，最后一句，栗蓉是在心里默默补上的。 收拾好东西后，两人往供销社去。 走出“自由市场”，离县城的供销社还有一段距离。 这段路，人也少。 正好方便了赵青松。 他捏了捏栗蓉的手：“媳妇，我真错了。你别气了。” “我没气。”栗蓉看都不看他，这话说的没有任何可信度。 赵青松戳了下她的腮帮子：“还说不气呢，这儿都鼓起来了，媳妇，别气了，你打我出气了，别把自己憋坏了。” 栗蓉哪里会因为他一句混话真的生气那么久，就是装着样子，看男人吃瘪的样子好玩罢了。 她“哼唧”一声：“打你我不心疼啊？” 赵青松把鞭子递给栗蓉：“那打牛吧，他皮糙肉厚的，打两下又不会很疼。” 没想到男人来这一手操作.....属实是狗啊。 栗蓉美目微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帮柳婶买完她要的东西，栗蓉才开始买自己的。 两人逛着供销社里的肉摊，栗蓉问赵青松要吃什么。 赵青松想了想：“好久没吃牛肉了。” “那就不买牛肉。”栗蓉故意道。 赵青松委屈：“媳妇儿~” “别喊。”栗蓉说。 她嘴里说着不买，身体却走到了牛肉摊上，要了些牛肉跟牛腩，打算做一个辣牛肉，和番茄牛腩汤。 赵青松低声道：“媳妇最好了。” 跟男人逛街的好处就是，不管买多少东西，都用不上栗蓉提，解放双手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两人逛完供销社，又去了趟邮局。 拿了栗家给寄来的包裹，就回村。 栗家照例寄了一大包东西过来，坐在牛车上的栗蓉，没等回到家，在车上就没忍住把包裹拆了。 令栗蓉惊喜的是，里面除了有吃的和信封外，居然还有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块手表！ 精巧的女士手表。 栗蓉又兴奋又吃惊，这年代的手表可不便宜，起码要一两百。 她迫不及待地把手表戴到手上去。 打开信封，里面说这是三哥回家时用当兵的工资给她买的。 栗蓉三哥还没有结婚，也不是第一次“补贴”栗蓉了，过年那会儿，给栗蓉寄了三百块钱。 虽然栗蓉一直说她有钱，并且给家里寄了很多东西，家里人还是不把她说的放心上。 怕她过的不好，一如既往地给她寄东西，甚至因为她跟乡下人结婚给她寄更多。 栗蓉拿着家书，透过文字，感受到了栗家人对栗蓉的关心和想念。 栗蓉眼眶酸酸的，赵青松前一秒看着她因为一块手表傻乐，心里恨早知道栗蓉喜欢这玩意，早就应该给她买了。 没想到这件事给舅哥先干了。 他还没酸完，就看到栗蓉红了眼框，没顾着吃飞醋，手里赶牛的鞭子一丢，拉过栗蓉的手：“咋地了媳妇，别哭啊？” “唔~我没哭，我想我爸妈了。” 原来是想家了，赵青松亲了亲栗蓉的发顶：“等把手上的事情忙完，我去找村支书开个介绍信，带你回去。” 回到村，正是栗蓉下工的时间。 下工的人，一波一波往家走。 栗蓉感觉不少人一直盯着她看，那视线让她很不舒服。 有些女人甚至指着栗蓉又低头互相说着什么。 栗蓉忽然想到一个词：指指点点。 她郁闷了，这些人真是太闲了吧。 有些男人的目光很是露骨，好像要扒她衣服一样，栗蓉想到这打了个激灵。 赵青松摸了下她的手臂，不凉，但还是问：“冷到了？” “没。”栗蓉压低声音，“我感觉好几个人一直盯着我。” “别理他们。”赵青松眸光微闪。 路过柳婶家，赵青松把帮她买的东西拿进去。 大概是要等柳婶拿钱票，赵青松一时半会儿没出来，栗蓉就在外面等着。 第41章 闲话 “栗知青。” 栗蓉听到有人喊她，扭头一看，是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正定定地看着她，那男人她记得是大江村的，但是叫什么她说不出来名字，出于礼貌，问：“你叫我？” “可不是嘛，”男人的眼神染上了些情色意味，“听说你在外头找了个大老板，多少钱一晚啊？开个价哥疼疼你。” 栗蓉脸色倏地冷下来：“你说什么？” “装啥啊？”男人伸手就要把栗蓉拉下来，“啊——” 男人后腰挨了一脚，整个人猝不及防扑上牛车板子。 牛突然“哞~”了一声踏着大脚。 “你他妈！”男人痛骂着，撑着站直，扶着腰转头看，“谁他妈敢踢老子！” 赵青松嘴角绷直：“我。” 赵青松刚说完，把男人拖过来一脚踹到地上打，咬牙骂道：“黄二癞谁他妈给你胆子碰我女人？” 黄二癞平日里最是不要脸，不然也不会叫这名字，他吃痛“嘶”了声，躲着赵青松的拳脚，抱着赵青松的脚，赵青松左脚被抱住，右脚是伤脚，一下重心不稳也摔到地上。 两人抱着扭打在一起。 黄二癞没有经过训练，都是些三脚猫的混子功夫，一边躲赵青松的拳头，一边不怕死喊：“俺说的实话，赵青松你可真是个傻逼，头顶绿的不慌？啊呸，这女人在外头不知道找了多少男人，啊——” 赵青松恶狠狠地往他肚子上一踹，他用的巧劲儿，伤不到哪里，但足够疼。 黄二癞终于挡不住了，痛得抱着肚子：“别打了！救命啊，要打死人啦！” 柳婶听着声跑出来：“哎哟，赵家老二，这是咋回事，咋打起来了呢？” 下工路过不少社员也停下来看热闹。 “别打了。”栗蓉拉了拉赵青松，她知道赵青松是给她出气，这男人嘴臭思想龌龊，挨打是活该，但这会儿人越来越多，影响不好。 黄二癞鼻青脸肿的，还敢说：“妈的！死瘸子，活该你戴绿帽，婆娘都偷人了，多俺一个又不多，给俺睡一晚，保管给你管的服贴，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居然敢打俺。” 赵青松没忍住又踹了几脚：“嘴巴放干净点！” 黄二癞痛的躺地上骂骂咧咧的。 围观的社员们听到黄二癞的话，顿时明白过来，赵青松为什么火气那么大。 这黄二癞真是蠢，当着别人男人面说这种话，哪个男人能忍？ 不被打死都是好的了。 柳婶听到啐了一口：“真是造孽，你这二癞子耍的流氓罪，活该被打！” 栗蓉听到他骂赵青松瘸子，脸一下就拉了下来，刚要说话，就被赵青松拉住。 赵青松目光扫过围观的社员们，别有意味地道：“最近村里传的东西我都知道，但我不管你们听到些什么，最好管好自己的言行，别凑到我跟我媳妇面前来，不然见一个打一个。” 社员们最近都喜欢聊栗蓉，闻言都有些不自在起来，部分臆想过栗蓉的男人看到黄二癞被打的满地打滚，浑身震了震。 赵青松托着栗蓉坐上牛车，自己也跳上去，赶着牛车离开，不管身后的人怎么议论。 回到家，赵青松脸色依旧臭得不行。 栗蓉摸了下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别气了，不值得。原来最近村里传我偷人啊？” “你别理。”赵青松硬邦邦道，后悔没把黄二癞打死。 他不知道最开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等他知道的时候，全公社都知道了，但栗蓉每天晚上都在家，他非常清楚那些话都是假的。 但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那些话，他气想打死他。 栗蓉抱着男人的腰：“我不理他，你相信我就行。” “我信你媳妇。”赵青松揉着栗蓉的后脑，把人往怀里按了按，自己没舍得说重话的宝贝，别的男人居然敢这么轻贱她，真是罪该万死。 “我说前几天娘他们怎么奇奇怪怪的呢，看来她们早听到了。” “不用放心上，娘他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 栗蓉并不在乎，心里没气，看男人比她还气，安抚地捏他的手：“走了，做饭了，做你爱吃的牛肉。” 春天，田野里冒出了不少野菜。 栗蓉卖完包子回家，叫上了荷花，去地里挖野菜。 “二舅妈，大牛表哥说，这个包饺子很好吃。”荷花现在跟栗蓉熟悉得很，把荠菜举到栗蓉面前兴奋地问，“真的吗？” “对，”栗蓉说，“这是荠菜，包饺子可好吃了。” “今晚上包吗？” “嗯，跟猪肉一起，今晚来舅妈屋里吃饺子。” 荷花眼神一亮，随即暗淡下来：“俺娘说，不能老是上舅妈家吃东西，那样不好。” “没事，舅妈叫你来的。” “二舅妈，你真好，”荷花仰着脸，紧张兮兮地问，“你以后不会离开二舅的吧？” “当然不会，谁说我要离开你二舅啊？” 荷花低着头说：“村里的婶子说的，说你以后看上别人了，就不会待在我们家了。” “他们乱讲话，别理他们，荷花，摘多点野菜，今晚我再给你做个野菜汤。” 正当她们摘好野菜，准备回家，在地里就碰上了罗冰。 栗蓉自打上次过年杀猪时见过她，就一直到今天才碰上。 罗冰最近过得不错，见着栗蓉心里直道晦气，可当栗蓉竟然转身就走，好似没看见她时，她又不高兴了，开口喊住栗蓉。 栗蓉牵着荷花的手，有些不耐地看着罗冰：“你又想做什么？” “蓉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没想做什么呀，”罗冰走到栗蓉面前，语气酸溜溜的，“你在县城那个男人是个干部吧？戴手表穿衬衫，梳着油头，还带你去国营饭店吃饭，赵青松也不管管你？” 栗蓉眯起眼，罗冰说的这个人，她一下就想到了吴志刚。 村里那些闲话，栗蓉好像知道是谁传的了，就是罗冰看见回来瞎传。 “你看见了？”栗蓉淡淡问。 “是啊，没想到啊，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罗冰凑过来到，“你说，要是传回京都，那你爸妈多丢人啊？” 第42章 老李家又出现，灰溜溜离开 “那是我家亲戚，城里的干部，罗冰，前段时间村里闲话都是你传的吧？” 罗冰目光躲闪，否认道：“什么话？我可不知道，你别赖我。” 栗蓉恨声道：“你怎么下乡了跟个三八似的？杨得宝不要你了？也对，我想起来了，过年那会儿，杨得宝就说跟你分手了，这是怨气撒到我身上了？” “你！”罗冰被她戳到痛点，恨得不行，要不是栗蓉，杨得宝怎么会跟她划清界限。 栗蓉却没空搭理她，拉着荷花就走，完全不管罗冰在后面跳脚。 栗蓉晚上包了荠菜饺子，煮了野菜汤，特意包了很多饺子，给何杏跟赵青柳都分了点。 赵青柳和李大海的房子不大，大约是两件屋子，加一间小小的灶房，所以临到夏日正好砌好墙，剩下的就是上梁盖瓦。 大江村有习俗，就是上梁要做席。 夫妻俩盖房子都是借钱的，上梁就没打算办大，又不能不办，最后决定摆几桌，把老赵家的人叫上，还有一些相熟的邻居，再把村支书和那些盖房子的，一起吃个饭。 摆酒要在新房边上摆，没上梁露着顶的屋子边上架起锅炉。 是李大海做饭，栗蓉她们等着吃，在旁边的树下坐着。 老李家这边，知道李大海盖新房子了，心思又活络起来，准确来说，是他后娘又想着搞事情了。 她后娘拖着他爹，不要脸地来到李大海盖的房子这里，大摇大摆地在桌上坐下。 何杏最先看见的，拉了拉栗蓉的袖子，示意她看过去。 栗蓉没见过李大海的爹和后娘，以为那对上了年纪的人是他们叫来吃饭的，问：“怎么了？” 何杏压低声说：“那是大姐的公爹和她后婆婆。” “什么？”栗蓉皱起眉，“他们怎么来了？大姐肯定不会叫他们来的。” 何杏摇头：“谁知道呢，老李家那些人，可不要脸了，估计是听到风声自己跑来的。” 赵青柳夫妻俩忙活着，一时间没注意到。 栗蓉跑去跟赵母说了。 赵母本来跟几个婶娘说话，一听脸色立马拉下来：“在哪？他们怎么有脸来？走，瞧瞧去。” 李家老两口，就坐在最靠边的桌子上，两双眼睛一直往人新房上瞄，看着就没按好心思。 赵母走过去：“你们怎么有脸来啊。” 李大海后娘天腆着老脸，笑得脸上的褶子全皱起来：“亲家母，这不是大海新屋上梁嘛？俺们做爹娘的，不来说不过去。” “大海叫你们来了？” “他不叫俺们也得来呀？我们可是他爹娘。” 赵母气笑了：“爹娘？那大海盖新房，你不补贴点?” 李母说：“大海有钱，用不着俺们，俺也是来看看，这屋子建的好不好，下个月大海弟弟不是要说对象嘛？俺打算让人姑娘跟大海弟弟在这里相看相看。” 栗蓉在一旁听着，瞳孔地震似地瞪大，这后娘真是不要脸啊，可真敢想。 赵母气得说不出话，四处找着看，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把扫把，她跑过去拿起来，再跑回来往李母身上招呼。 李母脸色一变，拉着李父挡着，一边高声喊：“大海，大海你快来哎，你爹被人打了！” 在忙活的夫妻俩听到李母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凝住，夫妻俩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厌恶。 赵青柳更是不掩饰道：“你后娘怎么来了？” “不知道，出去看看。” 两人出去，就看到这一幕： 赵母举着扫把，一直往李母身上招呼，但李母一直躲着拿李父挡着，扫把几乎都落在了李父身上。 李母看见李大海出来，哎哟地喊：“大海哎，你可算出来了，你瞧你这丈母娘，都干的什么事儿！” 李大海嘴唇抿成直线：“你们怎么来了？” “俺们听说你新屋要上梁了，摆酒爹娘肯定要过来的。” 李大海太阳穴直突突，脸色差的要命。 李母像是脑袋缺根筋儿没看见似的，说：“你弟弟下个月就要相看姑娘了，你这里记得给他留一间屋子吧？” 赵青柳一听立马冲出来，指着外面喊道：“滚！你要欺负俺们到什么时候啊？还给他留屋子？你都把俺们赶出来了，怎么有脸说这种话。滚啊！” “快管管你媳妇啊，大海，怎么跟爹娘说话的。” 李大海抱住崩溃的妻子，抖着唇道：“叫你们滚就滚。” 李母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赵青松他们正好回来，看到李家老两口，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大婶，之前铁柱的药费单子还在我这里，你打算什么时候给钱？” 提到钱，李母就不敢蹦跶了，而且赵青松看着就不好惹，村支书也来了，她灰溜溜地拉着李父走了。 吃饭的时候，赵青柳脸色还是不大好，难过地道：“她怎么还找过来了啊，真是要逼死俺。” 栗蓉安慰道：“别理他们，大姐，他们不敢做什么，如果他们再敢闹，到时候就是断绝关系也要跟她搞清楚。” 赵青柳叹了口气：“断绝关系说的容易，又有哪家是真的能断的呢。” 大男人们凑一桌，免不了喝酒，赵青松当过兵，村支书他们最爱跟赵青松说话，几个人喝了不少的米酒。 一顿饭吃完，栗蓉帮着收好桌子，看着赵青松呆呆了，看着好像是喝醉了，她跟赵母他们了声招呼，就带赵青松先回家了。 路过一片芦苇地，忽然听到断断续续暧昧的吟声。 栗蓉两人都是过来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声音。 天还没黑呢，谁那么大胆？ 栗蓉脸都红了，赵青松伸手捂住栗蓉的耳朵，拉着她加快脚步离开。 “谁大白天跑芦苇地里啊？”栗蓉奇怪地问。 赵青松吹了会儿风，脑子没那么晕了，听到声音，嘴角勾起，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声道：“谁知道呢，下次我们也试试。” 栗蓉嗔了他一眼：“谁要跟你上芦苇地里啊？” 真是的，家里炕上不舒服吗？ 栗蓉跺脚：“下次别喝酒了，喝醉了乱讲话！” 第43章 怀孕 随着时间流逝，春尽夏来，迎面的风逐渐燥热。 栗蓉的早点摊子不再做包子卖，因为守着铁炉烤的人难受。 她买了大批的香料，又开始做卤味，想着零嘴摊老板说好久不吃她做的卤味了，栗蓉做的卤味一大半给赵青松拿去以前的客户卖； 一小半自己拿去“自由市场”卖。 她穿过来那会儿，是秋天，并不知道这里夏天有多么热。 到七月份，简直像是生活在烤炉中，在屋外站几分钟，冒出来的汗珠竟然有黄豆粒一般大。 栗蓉用井水拧毛巾擦汗，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惬意。 赵青柳一家子新屋盖好后，就搬了过去，家里少了两个小孩子，热闹都少了些。 她看了眼手表，六点多了，太阳还没下山，昼长夜短的季节，社员们下工都晚，现在家里安安静静的。 大概是天气热，栗蓉最近吃什么都没胃口，晚上就没打算煮饭，拿面粉抻了面条，煮了个爽口的汤面。 赵青松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条鲤鱼。 不等栗蓉问，他就解释道：“这次我可没有下去摸鱼，是宋小山送过来的。” “噢。”栗蓉凑过来看，“鱼还活着吗？今晚我煮了面条，不想做饭了，还活着就拿鱼盆来养到明天再杀。” “应该没死，放水里就活蹦乱跳了。” “那先放着吧。” 家里有缝纫机，栗蓉给自己做了好几件背心短裤，留着在屋里穿。 晚上洗完澡，身上汗湿的粘腻被冲干净，栗蓉穿的小背心躺在炕上，用蒲扇扇风。 今晚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但栗蓉就是异常的烦躁，一直到赵青松上炕来心里还是闷闷的。 赵青松看出她的烦躁，上了炕，接过蒲扇，给栗蓉扇风，问：“咋了？看着不太高兴。” “不知道，就是心里闷闷的，大概是天气太热了？” “大概是吧，明天先不做卤味了，我要去省城里看饲料，你要不要去？” “看什么饲料？”栗蓉问，她推了推赵青松，“你身上跟个火炉似的，离我远点。” 突然被嫌弃的赵青松哑然失笑，又凑了过来说：“买猪饲料，这次要买的多，山里的驻场又弄了几批小猪崽，预备过年杀，那就得喂多点饲料，才能养肥。” 栗蓉知道赵青松经常在外面忙活，但不知道他跟养猪场有关。 这时候个人是不能养猪的，村里的猪都是生产队的指标。 赵青松说的猪场，栗蓉一听就是外面私底下养的，这要是被抓到了，罪名可比在“自由市场”经商要严重。 栗蓉心下一凛：“养猪场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赵青松神色淡淡，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养猪场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儿，经营不下去了，我跟兄弟合伙盘了下来。” 栗蓉哗然：“天啊，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没跟我商量！” “我给你说过了。” “什么时候？”栗蓉皱眉，她没有印象啊。 “就之前，我不是找你拿了两千多块钱？” 栗蓉绞尽脑汁去想，突然想到好像有那么一回事。 那晚上，刚做完了，栗蓉累的不行，只听赵青松说兄弟什么的，要什么两千多块钱，栗蓉迷迷糊糊的，以为是他兄弟出了什么事情，让他自己拿钱。 第二天赵青松自己拿了钱，栗蓉再也没问过，没想着男人居然拿钱去跟人办养猪场。 栗蓉感觉脑仁疼：“你胆子可真大！” “没事的，”赵青松说，“养猪场我们都有熟悉的渠道，不会出事的，前面那个老板是赶上猪瘟赔了不少，不打算再干了，我们才接手的。” “随便你吧，事情都这样的，我总不能让你退出来吧？”栗蓉说，“你小心点儿。” “知道，媳妇儿。”赵青松把蒲扇往旁边一搁，翻身压了上来，“我们交流交流。” “唔~你别压我。”栗蓉小腹忽然针扎似的疼，脑袋一阵晕眩，“你起开，我肚子疼？” 栗蓉脸都白了，嘴唇失色，赵青松急忙下来，脑子的黄色废料一扫而空，急切地问：“怎么了媳妇？肚子疼？是不是月事来了？” “不知道，不是这个日子啊。”栗蓉嘶了声，痛感来的突然，一阵一阵的，跟锥心似的。 赵青松也清楚不是她的小日子，刚才只是下意识这么一问，现在反应过来，担心栗蓉有什么好歹，找了衣服给栗蓉套上：“我带你去医疗点看看。” 夏夜里的风都是热的，路上没几个人，得亏月亮亮照的地面上霜白一片，不用摸黑走路。 赵青松把栗蓉背在身后，脚步匆匆地走去医疗点。 这会儿医生早关门睡觉了，赵青松大力敲门，边敲边喊：“医生，医生......” 医生大概是经常半夜被人叫醒，很快就开门让他们进来，也没有生气。 他问了栗蓉的症状，栗蓉说肚子突然疼，很疼。 医生用听诊器再栗蓉胸口听了几下，问：“这个月月事来了没？” 栗蓉跟赵青松对视一眼，说：“没有呢。” 那医生，伸手给栗蓉把脉，四五十岁的医生脸色逐渐舒缓，笑了笑：“年轻人，这是怀上了啊，孕期要多注意，前三个月不能同房。” 出了医疗点，栗蓉感觉还像是踩在云朵上。 不太真实。 “怀上了？” 两人第一次同房一直到现在都半年了，栗蓉还想着再没动静就上医院看看。 赵青松脸色也有些恍惚，听到栗蓉的声音，才回神：“医生是这么说的。” 他想碰碰栗蓉，又不敢碰，生怕哪里给她碰坏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在裤腿上擦了擦，他忽然道：“媳妇儿，你有没有哪里难受？刚才光顾着高兴了，忘记问那医生你为什么肚子痛了。” 栗蓉拉住他：“行了，医生都说正常了，别回去折腾医生了，肯定是你刚才想做坏事，你的崽儿自我保护了，要不是这痛，咱俩现在还在炕上了呢。” 赵青松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自己的后脑：“不愧是老子的种，还没出生就那么聪明。” 第44章 省城里的黑白电视机 栗蓉懒得看他那副自我感动的慈父样，说：“回家了。” 赵青松蹲下：“媳妇儿，上来，我背你。” 栗蓉哼唧一声，爬了上去，赵青松宽阔的肩背，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她双手环着赵青松的脖子：“走稳当点，别摔着了。” “好嘞。” 回到赵家，正好遇着赵母睡不着，起来喝水，她见两人半夜从外面回来，就问了句。 赵青松难掩兴奋，声音比平常的沉稳多了些激动：“娘，蓉蓉怀上了！” “哟！”赵母被这个好消息砸晕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栗蓉，“真有了啊？” 天知道，两人结婚快一年了，一直没动静，赵母从一开始的担心着急，到后面基本放宽心态了。 天黑看不到栗蓉红透的脸，她“嗯”了声，没太好意思看赵母。 “好好好！”赵母连说了三个好，还拍起了手，见赵青松还背着栗蓉，赶紧道，“快点把她放下来，背着压到肚子怎么办？别摔着俺孙子。” 栗蓉想说她注意着呢，没压着肚子，赵青松赶紧把她放下来了，两人又听赵母说了几句，就回屋去了。 躺回炕上，栗蓉摸着肚子，还是感到有些不太真实，这里面居然有个小生命。 赵青松伸手虚虚摸着栗蓉的肚子：“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栗蓉就感觉有些饿了，她点了点头：“有点。” 赵青松把家里的零食找了出来，给栗蓉拿了块桃酥：“你先吃着，我去灶房给你煮个鸡蛋。” 栗蓉说：“放点红糖。” 第二天，栗蓉怀孕的事情，整个赵家都知道了。 昨晚上喝了赵青松煮的红糖鸡蛋，今天早上，赵母也给她送了碗红糖鸡蛋。 在栗蓉没有过来之前，鸡蛋红糖都是精贵物，在大江村，也知道怀孕的妇人能吃上一两碗了。 赵母知道栗蓉不差这点，但还是煮了一碗送过来。 栗蓉高高兴兴接下来。 早饭是赵青松做的，他还怕栗蓉用井水洗漱给凉到，特意烧了锅热水。 栗蓉有些无语：“大热天的，你想热死我啊？” “嘿，瞎说话，”赵青松说，“用井水太冰了，冲点热水。” 他都弄好了，栗蓉无奈地用暖水洗漱了。 村里的女人怀孕了挺着大肚子，都能下地干活呢，她可没有那么精贵，打算等会儿跟赵青松好好说说。 她瞧着赵青松现在可紧张了。 本来说今天带栗蓉去省城里看饲料，现在觉着太远太奔波了，就没打算带栗蓉一起去。 栗蓉好不容易有个去省城的机会，当然不可能放过。 她说：“我正好去省城的医院做个检查。” 赵青松想了想便同意了。 两人搭汽车去省城。 两个多小时的汽车，闷得栗蓉一直反胃，不懂是孕期反应还是晕车，反正难受得不行。 一下车在旁边的树下就吐了出来，早上吃的都吐完了。 赵青松心疼地给她顺气。 等栗蓉吐完，赵青松拿杯子给她倒了点水：“先漱漱口，再喝。” 栗蓉喝点水说：“还是有点晕，想吃冰棍。” “太凉了，”赵青松果断拒绝，“不能吃冰棍，吃奶糖吗？我带了奶糖，给你剥一个含着。” 栗蓉摆摆手：“那不吃了。” 她好委屈啊。 揣了崽儿连冰棍都不能吃。 省城里比家里还要热呢。 赵青松剥了个奶糖，送到栗蓉嘴边，哄着她吃了。 两人找了人问路，往医院去。 栗蓉突然道：“我怎么感觉有了崽儿，你都不把我放在第一位了！大热天不给我用井水洗脸，现在又不给我吃冰棍，我可真是太热了。呜~你都不爱我了！” “瞎说什么。”赵青松用报纸给栗蓉挡太阳，一听这话整个站直，“别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崽儿也就是长在你肚子里让我上点心而已，要是长在别人肚子里，你看我管不管！” 栗蓉瞪眼：“敢长在别人肚子里试试看！” 眼看着栗蓉就要生气，赵青松急得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嘴巴：“这张嘴乱说话，媳妇儿你别气，绝对不可能胀别人身上！” 到了医院里，两人直接去挂了妇科检查。 做了检查说没什么问题，让她安心养胎，再把一些注意事项重新说了一遍。 花了钱，得到跟在医疗点一样的答案。 换其他人来看，就是在浪费钱。 但却让栗蓉安心不少，她甚至还想等后面生孩子也要来大医院生呢。 村里很多人生孩子都是在家里生的，连去县城医院的都少。 可是搭车到省城要好久，栗蓉有些愁，叹了口气。 赵青松以为她不舒服，问：“怎么了，哪里难受？” 他停了下来，好像栗蓉一说难受就准备挂个号检查。 “没事，”栗蓉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还问了句，“我是不是有些矫情啊？” “嗨，我还以为啥事儿呢。”赵青松拖着栗蓉的手臂，“到时候我们提前来省城。” 栗蓉心里暖暖的，赵青松真的太好了，她果然没看错人。 外头热得不行，赵青松舍不得她跟着奔波，在医院大厅里找了个可以吹风扇的位置让栗蓉在那里等着，他去看饲料。 赵青松离开之前，还给栗蓉买了些吃的，让栗蓉再次感慨男人的体贴。 医院大厅里有电视机，这是栗蓉在这里第一次看到电视机，果然，省城医院就是不一样。 虽然电视机是黑白的，但还是可以看着打发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栗蓉困得不行，赵青松终于回来了。 他扶了下栗蓉的脑袋：“睡着了？” 栗蓉晃了晃脑袋：“你回来啦？” “嗯，饿不饿？” “不饿。”栗蓉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还剩个包子呢。你吃么？扔了可惜。” 赵青松拿过来，三两口就咬完了。 来一趟省城栗蓉都没得逛，赵青松看天还早，估摸着时间，还能再逛逛，他带栗蓉去省城里的卖场逛。 省城的卖场很大，很热闹。 东西也多，看得栗蓉是眼花缭乱的。 第45章 买裙子，结工钱 供销社里面的摊位一个接着一个，卖衣服的不少，而且排列的整整齐齐。 一路走过来，都是色彩明艳的成衣和花色鲜艳的裙装。 赵青松看得比栗蓉还认真，拉着栗蓉在一个摊子前停了下来，他对营业员说：“同志，请你把那条裙子拿下来我们看看，好吗？” 赵青松人长得不赖，今天要来省城也穿上了栗蓉给他做的黑长裤白衬衫，打眼一看就跟城里人差不多。” 旁边的栗蓉明眸皓齿，穿着流行的确良衬衣，那面水，看着也是大户人家。 营业员见着大客户，脸上笑开了花：“好嘞，给您拿下。” 细长的竹竿撑下了赵青松看上的那条裙子。 裙子是半身裙，料子是牛仔的。 赵青松问栗蓉喜不喜欢。 栗蓉没想到在这里能见着牛仔面料，抓着揉了揉，硬硬的，就是那种老式牛仔料，而这半身裙款式做的大a字版型，侧面还开了个十来公分的叉。 这裙子做工跟面料，都是好的，栗蓉想到后世的复古牛仔半身裙，不禁感叹时尚是个轮回。 但她也不傻，当然不可能当着营业员的面夸这条裙子，她摇了摇头：“还行吧。” 赵青松问价钱。 牛仔半裙是新货，女学生都喜欢，但价格高，买的人不多，营业员正准备下班，见着大客户当然不会放过开单的机会。 先是对裙子好一通夸，然后才报价格。 栗蓉瞥了眼赵青松，忽然觉得他就是个人傻钱多的憨憨，眼看着他要张嘴，伸手扯了扯赵青松的袖子，开口道：“我觉得一般吧，而且我现在可不能穿这种紧身的裤腰了。买回去不能穿几次，就得留到明年了。” 到明年再拿出来穿，都属于是旧款的，那为什么还要现在花大价钱去买，然后放到明年拿出来穿？ 若是时间还早，营业员还会跟栗蓉拉扯几句，现在快下班了，她又想开单又想下班，说话就急了些，说：“这裙子也不贵啊，到底要不要买啊，别浪费时间。” 营业员是个比栗蓉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看赵青松走论有点瘸，脸色有些嫌弃，加上栗蓉态度模糊不清，她便认为这两人就是来充大头的。 栗蓉见她这样，话都不想多说，卖衣服的摊子那么多，何必在这里受冷眼呢。 她说：“我们上别家再看看吧。” 说完不管营业员气得要死的脸色，拉着赵青松去了隔壁的柜台。 牛仔半身裙大概真是最近流行的款式，几乎每个柜台都有一样的裙子。 没走多远，栗蓉被一个热情的大婶招呼进去了。 这会儿供销社卖衣服的，虽然属于国有单位，但这种负责售卖的营业员也会有相应的提成，那大姐可热情。 拿了刚才栗蓉在看的裙子给她，热情推销： “姑娘，我给你说，这裙子可是现在非常流行的一款的，你看你个子高人长得漂亮，穿起来肯定好看，不少女学生都来我这里买呢，就今天我都卖了好几条出去了。” 栗蓉摇摇头：“这裙子没有松紧腰，容易勒着，以后穿着难受。” 赵青松想起来栗蓉怀孕是不能穿这种了，他说：“买个宽松点的吧？后面肚子大了穿着舒服。” 营业员大婶是过来人，一听大概就猜出来了，小声问：“有了啊？” 她立马麻利地挑了些布料柔软的孕妇裙：“来，闺女，看这几件。这大宽的腰身就是为了以后量身定制的。” 这大婶特别耐心给栗蓉看，最后两人谈了合适的价格买了两条浅色的长裙。 被赵青松牵着走的栗蓉路都不用看，光顾着看招牌，立着牌子写着“照相”二字，栗蓉猜那就是照相馆了。 照相馆就是供销社的一部分，栗蓉停下脚步，说：“我们进去拍照吧。” 赵青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唇角微扬：“好。” 栗蓉第一次体验这种老式的照相，照相机发出一声类似爆炸的曝光声，画面定格，就算是拍好了。 她觉着新奇又好玩，好不容易遇上了，赵青松带着她多拍了几张。 拍照片还挺贵的，拍了几张就三块了。 要是赵母知道，又得心疼钱了，三块钱能吃好几顿猪肉。 拍照的师傅说，最近来拍照片的人多，需要等几天才能把照片洗出来。 “啊？”栗蓉以为等一下就能拿到的，现在都准备回家了，她正想说给点钱，让师傅到时候给寄回去。 赵青松说：“没事，我过几天还得再来一趟省城，到时候我再来拿吧。” 今天来省城的事情，两人谁也没说，没必要，反正当天就回去了。 回到家天都黑透了，赵母他们也没过来问，以为两人单纯是上县城医院去检查身体。 因为孕初期，栗蓉两人都特别小心，赵青松不想让栗蓉太累了，加上栗蓉突来的各种孕期反应，栗蓉的卤肉生意又暂停了。 栗蓉给何杏把工钱结清楚，带着之前赵青柳帮她做包子点心的工钱，又带了袋奶糖，上别人家总不能空手。 自从赵青柳搬到新屋住，她们也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栗蓉对她来说，算是恩人，借钱给她盖房子。 所以当栗蓉拿出一百多块钱给她，说是帮她做工的工钱时，赵青柳人都懵了：“啊？还有工钱？不用不用。” 赵青柳本来就当作是给她帮忙做的活儿，没曾想还有工钱。 她说什么都不要。 栗蓉劝她收下：“大姐，你要是不要，以后我都不好叫你帮忙做工了，再说了，我做这个也能挣不少钱，有钱大家一起挣啊。你快拿着吧。” 赵青柳抿嘴：“这样吧，俺之前不是跟你们解了几百块？这一百在里面扣吧，就当是先还一点钱。” 栗蓉笑笑：“你拿着这个，那个钱，是你们找赵青松借的，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等你们有钱了，再还他。我先回去了，家里等着我做饭呢。” 栗蓉好说歹说，给赵青柳塞了钱，站起来就走。 第46章 宋小山结婚 栗蓉孕期反应折腾得厉害，不到一个月，人都瘦了一圈。 赵青松心疼极了，摸着栗蓉的肚子，挥着小崽儿看不见的拳头：“等你出来，看你老子不教训你！” 栗蓉刚吐完酸水，被他逗笑了：“你崽儿那么点儿大，哪里听得懂？” 赵青松哼一声：“听得懂。” 不懂不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栗蓉特别爱吃酸的玩意，赵青松不动上哪里买了一堆李子青梅回来。 分了点赵母她们，她们吃了一个就嫌酸，全部给赵青松拿了回来。 前段时间去省城顺便照相的照片，赵青松也一同拿了回来。 五六张的照片，栗蓉一张张看得爱不释手。 赵母她们听说栗蓉两人上外头照相了，这会儿也赶着过来看照片。 何杏摸着这些照片，羡慕又唏嘘：“俺也想带大牛他们去拍，只是这个得要不少钱吧。” 贵是贵，但栗蓉觉得，何杏应该承受的起，大方地解释道：“拍了这几张，拢共收了三块多。带大牛上县城供销社里边拍呗。” 县城里的供销社也有照相馆，栗蓉就没说这是在省城里拍的。 何杏帮栗蓉做工，是攒了点钱，但仍然觉得贵，摇了摇头：“算了，过俩月，俺打算送大牛去读书，到时候还得花钱呢。” 对乡下人来说，照相是非常浪费钱且不必要的事情，很少有人舍得去拍这玩意儿。 赵母听着三块钱，不禁肉疼：“这钱能吃好几顿猪肉哩。” 栗蓉笑笑：“钱可以再挣，但以后老了想看自己年轻的样子就看不到了。” “是这个理。”赵母摸着照片，“老二跟你看着可精神了，看着真匹配，老二娶着你，可是他的福气。” 去省城那天，两人都穿着白衬衫，栗蓉把头发扎起两根辫子，黑白照片也没有掩盖两人的高颜值。 栗蓉心里有些可惜，要是这照片是彩色的，红底，那就跟结婚证差不多了。 何杏摸着照片越看越喜欢，听了栗蓉的话，咬了咬牙道：“等过年的，过年带大牛他们去照相馆。” 赵青松特意弄了很多李子青梅回来，怕果子过季，到时候栗蓉想吃买不到，把部分酸梅腌了起来。 栗蓉孕期反应刚好一点，趁着家里酸梅多，让赵青松去买了十多斤的米酒。 青梅，米酒加冰糖，栗蓉酿了一罐青梅酒。 捣碎的青梅，栗蓉拿白糖熬，弄成青梅酱，沾着烙饼吃。 果然，美食博主是有那么一点职业病在身上的，忙活半天下来，栗蓉一点也不觉得累，看着战利品，心情倍爽。 宋小山过年相好的对象，说要在春天结婚，但一直到夏末，才提上日程。 真正结婚的日子，定在了初秋。 宋小山上门给赵青松送喜帖，他把赵青松当亲哥，因为一张嘴会说话，跟赵母也混的好。 他把赵家一家子都叫上了。 最后到场时，宋小山眼尖儿地发现栗蓉没来，这才知道栗蓉怀上了。 宋小山今天大喜，喝了不少酒，胆子也大了些，敢开他哥的玩笑：“松哥，你又赶在了俺前头，俺预备着冲在你前头当爹呢，没想到你先了，不亏是俺哥。” 宋小山底下就一个妹妹，父辈还剩一个亲娘，今天的酒席，就摆了十来桌，还得赵青松帮他撑场。 因此，赵青松也喝了不少。 宋小山没跟着赵青松干养猪场，但跟他干了不少活，也挣到了不少钱，摆的酒席比同村很多人都要丰盛些。 七八个菜，有两个荤菜，炒猪肉、白切鸡。 量还不抠搜，每个人都能夹到。 这给那些看宋小山笑话的村民馋的直流口水。 早知道这宋小山有今天的能耐，当初就应该帮他介绍对象，现在就能坐在那里吃肉了。 宋小山醉的糊涂，抱着赵青松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你是俺亲哥，要不是你，俺跟俺娘和妹妹早饿死了，呜呜，更别说今天娶上媳妇了~” 赵青松眼眶发红，宋小山是他从歪道上掰回来的，他就比宋小山大两三岁，退役回来看到他跟人干一些搏命的事情。 两人小时候就一起玩过，宋小山人有点傻，但不坏，就是被人带着走了歪路，赵青松心一软，就带着他干了。 直到宋小山蹭了不少鼻涕上赵青松的衣服上，赵青松才把那丁点儿感动收起来，将宋小山从他身上扒拉开：“滚你丫的，拿你哥擦鼻涕了！” 一场热闹渐散，成了一对新人。 赵青松被赵大哥扶着回了赵家，一个酒醉的大高个，放在炕上就留着栗蓉照顾。 栗蓉无奈地看着他，明明再三叮嘱过他，叫他别喝那么多，现在喝的烂醉回来。 她拿着擦洗的毛巾，气的甩到赵青松脸上去：“把你能的，现在还不是躺在炕上等人伺候？” “媳妇儿啊，媳妇~”赵青松瘫在炕上胡乱喊着。 “这呢这呢！”栗蓉回道。 “你在哪儿啊？”赵青松迷瞪着眼，伸手四处乱晃。 栗蓉耐心地回：“在这儿呢！” 赵青松扭过来,光着上半身，一把抱住栗蓉：“媳妇儿，你真好！我给你说~嗝儿~” 他打了个酒嗝又停了。 栗蓉问他：“你要说啥啊？” “啊~我说，媳妇你真好，小山结婚了，嘿，这小子，”赵青松弯腰用脸去蹭栗蓉的肚子，那里现在鼓起小弧度，就好像是一团软肉，他蹭了蹭，含糊不清地道，“小山还想敢我前头当爹呢，他这会儿赶不上了！” “嗯嗯，你最厉害！”栗蓉哄着他擦了遍身子，又给他换了衣服。 忍着笑，把他丢在炕上，没在管他。 赵青松这一醉，半夜酒醒口渴得不行，摸着黑起来点起煤油灯。 栗蓉半睡半醒间听到动静，也坐起身来：“是口渴吗？” “嗯，”赵青松按了按太阳穴，轻轻拍了下栗蓉，“你别起，我起来喝口水就行。” 栗蓉说：“桌子下的水壶有水，别出去了。” 喝完水的赵青松，爬上炕发现，栗蓉睡的跟他中间隔了一个人的位置，有些不爽，伸手把栗蓉抱回来：“怎么睡那头去了？” 栗蓉嫌弃道：“你身上都是酒味儿！” 赵青松故意朝她哈气：“你闻闻，没有了。” “嗯哼，”栗蓉动了动，“赶紧睡吧。” 第47章 想办法撑下去 秋末逐渐下起了雨，一场比一场寒， 入冬了。 过了孕期前三个月，栗蓉跟赵青松二人不禁松了口气。 快三个月没做过卤味，栗蓉闲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每天还做做饭，她都要发霉了。 赵青松在忙小猪崽的事儿，相当忙，栗蓉这没做卤味，也正好。 养猪场要杀猪卖猪肉才有收入，赵青松刚接下养猪场那会儿，买了几批小猪崽，这会儿猪场账只出不进。 临近冬天，猪崽儿又生了一场病。 几百头小猪崽，一病病大半。 原本每天卖大猪的钱，恰好可以维持养猪场的开支。 这会儿，猪崽儿生病，让原本入不敷出的养猪场雪上加霜。 养了好几个月的猪，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赵青松咬着牙养，哪有做生意一帆风顺的，这点儿困难要是退缩，他干脆啥也不干了。 打针买药水，病猪崽儿吃的也变得更娇贵了些。 钱像水一样哗啦啦地流。 养猪场无可避免地出现了资金问题。 赵青松愁得不行，他算了算了，如果把家里攒下得钱都丢进去，还是可以挽救的，可他不想动那笔钱。 栗蓉肚子大了起来，往后要用钱的地方不少，家里的钱，说什么都不能动。 赵青松跟几个合伙的兄弟，坐一块商量办法。 一个合伙的兄弟说：“要不把小猪全丢了算了，病猪就算治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好，年底出猪达不到重量，白费饲料。” 赵青松抿着嘴，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说：“这猪崽不仅仅是我们的，更是养猪场的兄弟们一起养的，丢弃，太寒心了，而且这病还没那么严重，熬过去就好了，我叫大家伙来，就是想看看大家有什么办法。” “老赵啊，”一个高大壮实的三十多岁青年面色一样愁，“我也不想放弃。” 他是赵青松合伙人之一，叫郑德阳，跟赵青松是在部队认识的，比他退伍时间要早得多。 这么多年攒下的钱，郑德阳听说赵青松要搞养猪场，因为很相信赵青松的眼光和能力，二话不说就都投进来了。 全部身家都压在这里。 他也不想白忙活，但照现在的势头看下去，他的钱有很大可能要打水漂。 这批猪崽就是年底的收成，现在猪崽长得不好，大猪的钱拿来治小猪，发伙计工资，到时候一分，能有几个钱？ 他把手里的烟头掐灭：“你今天把大家伙儿都叫上了，你给哥透个底，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你就直说吧，别溜你哥了。” 赵青松说：“我想了想，不放弃猪崽的话，只有两个办法。” 几人的目光，唰地看向他。 赵青松说：“我算了下，每个人再拿个千八百出来，就能熬过去。” “千八百？”另外一位合伙人莫升不乐意了，“你说的倒是轻松，可你看现在谁还能拿个千八百出来？要我说，趁早散伙算了。搞不好还能少亏点儿。” 这几个月走过来，大家吃大猪的分红也赚了些。 赵青松听到他随意就要喊散伙，心里压着火道：“老莫，散伙了，底下那些兄弟怎么办？” 两人说话火药味特别浓。 屋里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年长的郑德阳吃过不少苦，他其实也不想放弃，这养猪场做起来收益是非常可观的，只是今年气候问题，猪容易生病。 要不然上个老板也不会转出来。 郑德阳打圆场道：“你俩别气，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说？老赵啊，你说第二个办法看看。” 赵青松抿了下唇：“卖一半的大猪，就能周转过来。” 养猪场还有不少可以出栏的大猪，大猪每天能出十几头，但也就十几头，周围的“自由市场”每天固定消化那么多。 现在上哪儿去找地方卖猪肉？ 能同时吃下一大批猪肉的，那都是大单位，几个人都没有那种关系。 往远一点，到其他地方“自由市场”，或许能卖些，但“自由市场”都是有一定的规则的，那边有自己的猪肉来源。 突然过去占领份额，就是坏规矩。 必然会得罪人。 还没商量出方案，几人就各回各家了。 赵青松今晚吃的饭少了些，人也相对沉默了不少。 栗蓉早几天就发现他碰着事儿了，一直没问他，是觉得他自己能解决。 谁料等到今天，赵青松脸上的愁闷直接藏不住了。 天冷了，虽然还没烧上炕，但厚棉被都盖着了，垫被一样厚厚的，晚上两人躺一个被窝里。 赵青松闷着脸，却跟平常一样睡前抚摸了下栗蓉的肚子，那鼓起的弧度是他未出世的孩子。 隔着肚皮仿佛感受到了新生命，赵青松皱起的眉宇都舒展了不少。 栗蓉侧身过来，问赵青松：“是不是养猪场出什么事儿了？你最近总是愁眉苦脸的。” “一点事儿，但没大问题，能解决。” 栗蓉问：“那现在快解决了吗？” “还没。”赵青松老实道。 “是很棘手吗？”栗蓉捏着他的手，有些担心，“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跟我说说呗。如果我能帮忙最好，如果不能，跟我说一下也能分担些精神压力。” 赵青松把栗蓉搂进怀里，微冒头的胡茬蹭着栗蓉的脖颈：“养猪场前阵子买的猪崽生病了，现在的账入不敷出，这批猪养了好几个月了，年底指望着他们挣钱，所以是不可能放弃的，现在就是缺钱的问题。” “缺多少？”栗蓉作势要起身。 赵青松拉住她：“你要干嘛？” “我去看看还有多少钱，你先拿去用着。” “不用，”赵青松感动栗蓉问都不问就想把家里的钱拿出来，但是，他说，“家里的先不动，我想想办法，卖多一点大猪，就有钱周转，明天我上隔壁‘自由市场’的老大那里看看，能不能批一些猪到他们那边去。” “啊？那肯定被压价格了，卖不出好价钱。” 是啊，去别人的地盘，肯定要让不少利出去。 而且，那边离得远，拉肉过去怎么走不被民兵抓到，也是一个问题。 第48章 退钱，占新份额 “是啊。”栗蓉说的，赵青松何曾不懂，他说，“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如果到最后还是不行，那我再拿家里的钱。” 栗蓉说轻轻“嗯”了声。 赵青松抱着栗蓉亲了会儿，心里暖暖的，他说：“对不起媳妇儿，你跟着我受苦了，要是真解决不了.....” 他顿了顿：“拿了家里的钱，我跟你保证一定把这事儿干好来，等明年春天，咱孩子出生，绝对不让你吃苦。”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别那么大压力，车到山前必有路。” “嗯，我好稀罕你啊媳妇儿，”赵青松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大概是赵青松召集了几个合伙人开了个小会，有些个合伙人就开始担心这个生意挣不到钱，心思愈发活络。 没等两天，莫升越想越觉得不行，他决定退伙。 赵青松倔强那就让他自己忙活吧，他可不想跟着干了，当初都是冲着养猪卖猪肉赚钱来干的。 现在猪都快死没了，他最怕到后面啥也没捞着。 莫升心机重，不愿意一个人冲前头，他找了其他几个合伙人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有些果断拒绝他的反水，说：“我相信老赵，这点事儿一定会解决的，别那么早退出，反正我是不退的。” 莫升觉得这些人就是被赵青松洗脑严重的，什么狗屁解决，到现在猪场里的账还是负数呢。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他们掏腰包。 有个犹犹豫豫的，又想退又不想。 莫升抓住机会，一股脑地给那人洗，最后那人咬牙说：“退，现在退还能捞点钱吧？” 莫升点头：“那肯定的，他不会不给，起码能把这个数拿回来。” 他比了一个数字。 两人去找赵青松。 其实猪场，最大份额是郑德阳的，当初他们接手过来时，郑德阳拿的钱最多。 第二多的份额，归属赵青松。 他出的钱不少，还出力。 养猪场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忙活。 虽然郑德阳出的钱多，但赵青松还有个做工的工资，到时候分钱，他能多拿这一部分。 莫升带着人来到赵青松的屋里。 也不算是他的屋，就是养猪场搭了一个小棚，他们说事儿，还有赵青松对账，都在这里。 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办公室。 “莫哥？严哥？你们怎么来了？”不怪赵青松惊讶，这些人，除了分钱的时候，平常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莫升清楚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不是那么道德，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赵老弟啊。我们今天来是有事儿要跟你说。” 赵青松拿着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手上飞快拨弄着算盘，顾不着抬头，低着头随口说：“莫哥有什么事儿你说。” “就是...”莫升搓着手，跟被叫严哥的人对视一眼，说，“兄弟，我家里出了点事儿，有点困难。” 赵青松眉头一皱，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了想，问：“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吗？” “哎，不用不用，”莫升摆摆手，“说到底，就是钱的事情，你也知道，我钱都投进养猪场了，我想说要不我退出来吧，我拿钱回家周转。” 当初盘下来，赵青松知道好几个兄弟都是把身家都投了进来的。 可这段时间，猪场也出了不少猪，分红也分过几次，虽说不是大钱，但不会让他们陷入缺钱的窘境。 赵青松不用想就知道缺钱是借口，其实就是不想合伙了。 当初他其实就不看好这个莫升。 本来也没找莫升合伙干，莫升是前养猪场老板的亲戚，知道养猪场要转让了，赶着来合伙。 赵青松那会儿也差点钱才能盘下来，想着这是前老板担保的，就同意了，反正他占的份额也不多。 虽然他占的不多，但在这种关键时刻，要拿钱走人不顾养猪场的未来的人，赵青松心里憋的慌。 又不能跟他们撕破脸。 赵青松目光淡淡地瞥向另外一人：“严哥，你也是家里出事了需要钱？” 这位严哥，是赵青松部队里认识的一个兄弟，伤到手了，跟赵青松差不多时间退役的。 当初就是凭着部队兄弟情，想着拉他一把。 严哥不太敢看赵青松，支支吾吾道：“我媳妇过两个月就要生了，用钱的地方不少。” 赵青松压着气，说：“我这边没问题，但是还是得跟其他兄弟商量商量，这样吧，明天下午过来谈谈。” 莫升严哥二人对视一眼，答应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下午，赵青松等六个合伙人，在养猪场的小屋里围着长木桌坐着。 赵青松开门见山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除了莫哥，严哥之外，还有谁手头缺钱想退出的吗？” 他就着莫升说的话，给他们连借口都想好了。 郑德阳最先开口：“我肯定不退的，我还等着赚钱呢。” 另外两人也接着表态，最后只有莫升两人要退。 赵青松算了笔账，养猪到现在分到的钱不算，只算投进来的钱。 原始资金，经过这一段时间，除去折旧还有消耗，是不可能拿回原始一样数目的钱。 最后，赵青松按照他们的份额，给出了数。 这个数，赵青松给的仁至义尽，没有因为他们提前退出，而收违约金。 莫升不太乐意，这比当初投进来的少了不少呢，他不说话。 有一个一直没说过话的人，鼻哼一声：“莫哥，别嫌少，赵哥没要你违约钱，这钱加上之前分的，你肯定也不亏。上哪儿找赵哥那么好说话的人啊？” 郑德阳也说话，最后莫升不得不答应下来。 严哥当然没有任何异议。 猪场现在的钱很少，并不能拿出钱给他们。 新的问题就来了。 给钱他们，上哪儿去找钱。 赵青松说：“他们退出，那份额就空出来了，谁拿钱，拿多少，可以按比例分掉这个份额。” 郑德阳不打算再要，赵青松看向另外两个兄弟：“徐哥，老宋？” 后面二人吃了大半，赵青松把剩下的吃了。 莫升拿到了钱，心里美滋滋的，等着看赵青松赔大本！ 严哥倒是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总觉得亏了。 第49章 你知道养猪场吗？ 赵青松叫住他们。 莫升：“怎么了？赵老弟。” 赵青松脸色淡然：“莫哥，你知道养猪场吗？” “嗯？”莫升愣住了，见赵青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心一突，连忙点头，“我不知道什么养猪场。” 赵青松点点头，笑了下：“那莫哥慢点走。” 出了小屋，莫升跟严哥一直走出养猪场，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刚才的赵青松压迫感太强了，莫升要是没反应过来赵青松的意思，说不准赵青松会做出什么事情。 两人退出来，证明养猪场以后的荣败，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严哥拿到钱就后悔了，此刻一脸灰败：“莫升，要是真给他们养活了那些猪崽，我们也分不到钱了。” 莫升讥讽道：“怎么可能熬的过去，你看我那亲戚，不就是做不下去才转手给赵青松的？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随便他折腾，我们等着看好戏吧。” 养猪场小屋里。 徐富愤然道：“青松啊，你就是脾气太好，给他们蹬鼻子上脸了，赚钱的时候笑得跟什么似的，一出事就跑。” 赵青松冷笑一声：“随便他们吧，我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事儿要跟你们商量。” 即便养猪场的事情都是赵青松在管，但是当真正出现大问题时，他都会告知其他兄弟。 比如这次遇到的困难，赵青松把想法给他们说了。 郑德阳满脸凝重：“隔壁几个‘自由市场’里的猪肉都是有固定头头在做的，我们过去，免不了要被别人压价。” 赵青松说：“走一步看一部，我先去问问，价格低一点没问题，先转部分，渡过目前德困境就行，不过如果低太多就再说吧。” 赵青松送走了三位合伙兄弟，就去猪栏里看猪崽。 那些猪崽养了三个来月，有一定的大小了，部分病猪却瘦了些。 “赵老大。”一个前面围着发白的藏蓝色围身的中年男人，挣抱着猪用竹筒给小猪灌食物，见着赵青松，招呼了一声。 赵青松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喂。 被灌食的猪，大概是因为竹筒捅到喉咙，发出尖锐的猪叫声。 那师傅喂好了猪，把猪崽放地上，拍了拍猪屁股，猪崽“哼哼”地走开了。 “郑师傅，这几天怎么样？” 刚才给猪灌食的就是郑师傅。 郑师傅把空了的竹筒重新装上猪食，一边说：“打了一针后，状态好了点，但不大爱吃东西，要灌才能进食，还要再打一针看看，赵老大，第二批的针什么时候能到？” 赵青松蹲下来，摸着笼子里还没灌食的猪崽，说：“很快。” 他在猪栏转了一圈，先看的病猪，最后看那些差不多可以出栏的大猪。 心里盘算养猪场的事情。 猪崽厌食，打针不能等，赵青松第二天就去了附近的几个‘自由市场’。 这个猪病，不止赵青松的养猪场有，其他的养猪场也有。 但其他养猪场的猪，可能是因为大猪偏多，没有那么多小猪，所以情况没有那么严重。 他们每天给自己的‘自由市场’供应的猪肉量没有多大影响。 这就导致了，那边猪肉贩子，并不需要多余的猪肉源。 赵青松连走了好几个地方，都是一样的结果。 有个‘自由市场’的老大，他说能帮赵青松消化一部分，但是开口压了大半的价。 没钱赚还得倒贴就算了，并且还需要赵青松想办法把猪肉送过去。 赵青松心一沉，拉扯了几句，那人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苦笑地婉拒了。 对方把价格压得太低了，赵青松走出来，仰望着发灰的天，用手盖住眼睛。 再次睁眼，眼里透出一丝疲惫，却又是满眼的不服输。 他用力地搓了搓脸，打起精神，赶着来时的牛车回家。 快十一月，天冷飕飕的，栗蓉早穿上了外套。 赵青松今天的情绪依旧紧绷，栗蓉能感应事情还没解决。 锅里炖着鸡汤，栗蓉还给赵青松做了鸡丝面，男人扛着外面的风雨很累，栗蓉想让他在家更舒服些。 做的吃食，怎么好吃怎么来。 一夜过去，气温又降了。 赵青松起身时，被窝渗进一阵凉意，栗蓉颤了颤，往被窝里缩了缩，醒了却不想睁眼。 在男人帮栗蓉捂紧被窝时，栗蓉嗡声问：“几点了？” 赵青松摸过她放在炕头的手表，借着朦胧的光亮看了下指针：“快六点，还早，你再睡会儿。” 赵青松今天跑了更远的地方看，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情况。 要么不需要赵青松的猪肉，要么就是趁机压价。 能想的办法他都想了，以前的人脉，那些城里兄弟还有些做干部的，也都是固定量买猪肉。 不会一下增多。 谁能一下子吃下大量的猪肉呢？ 赵青松有些低迷，赶着牛车回家。 家里，栗蓉踩着缝纫机在做衣服。 特意托的栗母在首都买的棉布，用来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服。 预产期在春天，栗蓉不需要做厚衣裳，只做了些薄薄的长袖。 赵青松回到家时，她正好逢好一条裤子，听见动静，知道赵青松回来了，她搀了下腰，起身出去。 “今天怎么样？”栗蓉问。 赵青松喝了口热水，摇了摇头：“我等会儿去养猪场，明天吃什么菜？我让杀猪师傅留。” 栗蓉刚要说话，院子外的门就被敲响，同时传来宋小山的声音：“松哥，松哥，你在家不？” “来了。”赵青松冲外面应了一声，拍了拍栗蓉就出去开门。 宋小山跟着进来，问：“松哥，你这段时间都忙啥呢？总是不见人。” “忙点事，”赵青松坐在凳子上，“啥事儿啊找你哥。” 宋小山嬉笑：“就去年你不是做那什么腊肠生意吗？那些老板们都纳闷你今年为什么不做，都等着买了，这不叫俺来问嘛。” 赵青松想也不想道：“你嫂子怀着呢，不想让她忙活，她闻着肉腥味儿不舒服，索性不做了。” “松哥，你可真宠媳妇，”宋小山比了个大拇指，笑了笑，然后脸又耷拉下来。 第50章 再见钢铁厂主任 赵青松见不得他这样，抬脚踹了踹他：“遇上啥事儿了？一脸拉不出屎的样子。” 宋小山低着头，闷声道：“哪儿是俺出事啊，松哥你养猪场出事儿了也不找俺，虽然俺没多大能耐，但跟着你干那么久，也攒下不少钱。” 他拉开裤头，从里面的口袋里，要出一个厚厚的不包，放在桌面上。 赵青松眉一拧：“做什么？” 宋小山打开布包：“这里有差不多一千块钱，你拿去吧。” 赵青松把布包包起来，塞回宋小山手里：“哥哪儿能要你的钱？你结婚也有段时间了，到时候你媳妇怀上了，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你拿回去，你这点钱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哥有办法解决。” 宋小山不说话。 赵青松拍了拍他的肩：“听话。回去吧。” 宋小山走后，栗蓉突然从屋里快步走出来。 她怀孕之后，赵青松千叮咛万嘱咐过叫她走路慢点，见她走这般快，心漏了一跳，迈大步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瞎跑什么？” 栗蓉抓着赵青松的手臂，激动地道：“我想到办法了！” 赵青松把人带回屋里，让她坐好了才问：“什么办法？” “你不就是差钱，要卖大猪换钱吗？”栗蓉笑，“你还记得之前跟我买卤肉方子的那个人不？他是麓山钢铁厂后勤主任，上万人的钢铁厂，每天要消耗多少猪肉啊，如果他愿意接受，你的猪不仅能卖出去，还能卖个好价钱！” 赵青松神色一动，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但是那人也不懂会不会接受他们的猪肉，而且跟那人谈生意，那必定是要暴露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他们跟那人还没有到很熟的程度，很难保证不被举报。 他把顾虑的点给栗蓉讲了。 栗蓉沉思了下：“应该没关系，他这么大的干部，自己还去‘自由市场’买东西呢。这样，我明天找他看看。” 吴志刚为了钢铁厂的人胃口好点能找栗蓉买下卤肉的方子，栗蓉认为这样的后勤猪肉，如果有猪肉来源，说不准会考虑一下合作。 就算他不答应，他也不会举报栗蓉他们。 当然，这都是栗蓉的直觉。 至于人心是什么样的，栗蓉不能百分百肯定。 主要是这个是目前唯一的，算不上办法的办法。 “那就试试，”赵青松摸了摸栗蓉的肚子，“明天我跟你去县城。对了，你怎么找那人？” 第二天，两人赶着牛车去县城。 即使知道吴志刚是麓山钢铁厂的，栗蓉也没有冒昧地直接上钢铁厂找人。 栗蓉先是去供销社找地方打电话。 之前，吴志刚给栗蓉的‘名片’上写有他办公室的电话。 拨完号，听筒里滴了几声，才被接起。 那清朗的声音，栗蓉一听就知道是吴志刚，她笑着喊：“吴主任。我是栗蓉。” 栗蓉把自己的来意浅讲了一遍，对面听完沉默了。 栗蓉心里咯噔一声，跟赵青松唏嘘对视一眼。 沉默的时间拖得越长，栗蓉夫妻二人心沉的愈发厉害。 栗蓉几乎不抱希望地准备说‘打扰了’，便听到对面问：“你们着急吗？现在在哪里？” 栗蓉像是被扼住喉咙又被放开，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希望越快越好，我跟我丈夫就在县城供销社，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可以马上过去找您。” 吴志刚没让他们过去，让他们在供销社找地方等着。 没到二十分钟，吴志刚踩着自行车到了供销社，一眼就看见了栗蓉他们。 他招了招手，没下自行车，脚撑在地上，下巴抬了抬：“上那边儿说去。” 三人到了巷口外的大树下，那里停着赵青松的牛车。 周围没什么人。 吴志刚先开口：“本来应该上国营饭店说话的，但我这实在是忙，等下还有个动员大会要开，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栗蓉赔笑道：“是我们有事情找您，应该也是我们请您吃饭，您这么忙，还抽出时间赶来见我们，真的是太感谢了。” “行了，”吴志刚笑了，“你这丫头，搞这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栗蓉拉着赵青松的衣服：“这是我丈夫，有个生意想跟您谈谈......” 栗蓉说了大概，赵青松跟着补了些细节。 两人在家早就整理好了说辞，说的不卑不亢，听起来不会觉得他们是很缺钱才卖猪。 吴志刚问：“你有多少量？” 赵青松报了个数。 是不少的猪肉量。 吴志刚脸色震惊地看着赵青松：“行啊，后生仔，敢做那么大的摊子。” 赵青松笑笑：“胆子是大了点，但都是有把握的。那些猪健康的很，我们也不会注水，饲料喂的也多，猪壮实着呢。” 吴志刚点点头：“二位也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我就直说了。钢铁厂年底的肉量是少了，我也不怕你们知道，现在饭堂的肉少，工人吃饭没有什么油水，正好是我们厂目前的困难。” 栗蓉两人安静听着，等着吴志刚的后文。 吴志刚往周围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说：“我正跟领导商量着上外面买肉呢。” 他手捏拳放嘴边：“咳咳，这些我直接告诉你们，也不怕你们提价，毕竟我们有很多渠道。” 赵青松说：“那是自然，不过既然主任愿意出来，想必也是有想跟我们合作的想法的。我们养猪场直接出给您的价，不敢说是最低的，但一定合适，您可以先考虑考虑。我那些猪，都是一百多斤一个，达到出栏标准的。” 吴志刚不动声色地道：“你什么价？” 赵青松比手势。 吴志刚还了个价格，赵青松说：“主任，您是管后勤的，相信买的肉也不少，我这价已经很实惠了，不能再少了。” 吴志刚笑笑：“哪有谁一口价就成交的啊？再少点，你那里的猪肉我们包圆了。” 赵青松还是不肯少。 为了这个合作，他已经拿出最大诚意了，开口就给了很合适的价格。 栗蓉在旁边看得都急了，她莫不是看上了一个傻憨憨的男人？ 不知道报高些价格再给人压价？ 吴志刚哈哈笑了：“年轻人，有性格，到我办公室签合同吧。” 栗蓉喜出望外，激动地牵着赵青松的手，说不出话。 赵青松同样激动，紧紧握着栗蓉的手。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即便两人达到了一定地位的成就。 今天，凉风中，大树下，牛车伴着自行车，三个谈成的合作。 让两人毕生难忘。 第51章 年底分红，存款万元户 因为跟钢铁厂达成合作，养猪场有了一笔不菲的进账。 赵青松一点儿也没耽搁，钱一到手，立马去买针剂。 看着养猪场师傅一只一只地给猪崽打针，赵青松多日以来提起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跟郑师傅预估的没错，第二针过后，猪崽慢慢好起来，食欲跟着恢复正常。 喂猪的伙计们也都露出了笑容。 。 何杏夫妻俩给栗蓉帮工，攒下了些钱，九月的时候就把栗蓉送去了队里的学校上一年级。 大牛可勤快，放学背着布包回家顶着汗湿的黑不溜秋的瘦脸喊：“俺放学了，俺要写作业。” 这会儿天冷，白天短，下工下的早，放学也放得早。 栗蓉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小时天才黑，估摸着赵青松也在回来路上，她就把米淘了放进去煮饭。 怀孕近五个月，栗蓉的肚子显怀得厉害，放好米进去了，就在灶房门口看着，大牛用凳子搁着在堂屋门口写作业。 大牛要在天看不见前写好作业，因为天黑了要烧煤油，费钱。 堂屋门口还有些光，在那里写可以省煤油。 而且在门内，风吹不进去，不会特别冷。 栗蓉走过去：“写作业呢？大牛。” “嗯。”大牛头也不抬，握着的小手只看见笔尖儿在本子上写出大字。 都不知道这根铅笔用了多久，只剩下一丁点的笔。 不仔细看还看不到他握着笔，根本看不到长出来的笔身。 栗蓉笑着问：“上学好玩吗？” “好玩！” 栗蓉不想打扰他写作业，正想回灶房，就听到大牛喊她。 “怎么了？” 大牛扬起瘦小的脸，问：“二婶，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是知青，你也是知青，你怎么不去做老师啊？” 栗蓉无语：“你个小屁孩，不是知青都可以做老师的。” “俺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啊？”大牛看着栗蓉的孕肚，天真地问，“等弟弟出来了，你也会送他到学校上学吗？” 栗蓉笑出了眼泪：“当然要送去上学，等明年大概就出来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是弟弟啊？妹妹不喜欢吗？” 大牛摇摇头：“俺想要个弟弟，女孩子太麻烦了，村里的小花还有小美，可爱哭了，看到虫子哭看到蛇也哭......” 栗蓉心想我看见蛇我也哭，她无奈地说：“荷花多好啊，又乖又勤快。” 大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哦，荷花表妹很好，那二婶生妹妹吧，俺带她下地捉虫子......” 栗蓉满脑袋黑线：“......你好好写你的作业吧。” 赵青松今晚回得晚了些，一身风尘仆仆的，不知道打哪儿回来。 栗蓉闻不得他在养猪场呆一天身上染上的味儿，他一到家就是先洗澡换衣裳。 栗蓉给他弄好饭，赵青松接过碗筷说：“你自己吃自己的就行了，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弄，你肚子都那么大了，我没照顾到你就算了，还让你反过来照顾。” “这有啥，我在家啥也没干，多动动对孩子好，对了，你今晚怎么回来那么晚？” “今天去看了母鸡，找了些大点的老母鸡回来养，就放在猪场边上，留给你到时候坐月子吃。” “你真好。”栗蓉心里暖暖的。 到了年末，赵青松特别忙，整日都不在家，下了几场大雪，他依旧雷打不动地早上吃了饭就出去，晚上天黑回家。 那批生过病的猪崽，后来赵青松下了不少本钱去买饲料，喂营养的猪食。 猪崽食欲回来后，特别能吃。 总算是在年前，吃的肥肥壮壮，达到出栏标准。 赵青松这才算是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跟吴志刚达成合作后，赵青松的销售渠道，在‘自由市场’的基础上又多了一条。 赵青松很清楚钢铁厂这些公家单位的粮食来源，跟公民粮票一样都是有计划的量。 至于吴志刚为什么敢跟他买，他从未过问，但他知道这中间一定废了不少功夫。 长期合作对赵青松来说是好事，同时他心里一直记着吴志刚当初的帮助，要不是他，养猪场还不一定能那么快熬过来。 所以在过年前，其他渠道猪肉都涨价的情况加，赵青松给钢铁厂还是一样的价格。 吴志刚欣赏赵青松的为人，两人经过长期的接触下来，也称得上一个兄弟。 后来改革开放后，吴志刚更加坚信自己没看错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赵青松终于把养好的猪，顺利出栏。 当时给钢铁厂的卖的那批猪肉，赵青松开的价格跟他供货给其他渠道的没差多少，所以那批猪没亏什么钱。 前一批的猪，包圆了猪崽饲料，伙计工钱和猪场开销。 猪崽养到出栏，卖出的的钱全是盈利。 赵青松赶着年前把账算好，跟郑德阳几个人按照份额，进行红利分红。 徐富占的份额最少，但拿到手也有了四千多块钱。 他惊呆了，拿着一把钱不断地数，数了差不多三遍才敢相信，他吞了吞口水：“赵哥啊，好多钱啊，话说我这点份额，都能拿到四千多，那你跟郑哥，不得过万了？” 郑德阳跟赵青松都笑了。 原本郑德阳的份额最多，后来莫升跟严哥退出，赵青松占了些份额，现在份额跟郑德阳持平。 于是，两人的分红是一样。 但也没有一万多。 赵青松摇摇头：“哪有那么多，七千多点吧。” 他一点也不怕告诉徐富，他郑重地说：“今年只是一个开头，等明年吧，明年我们能挣更多钱。” 徐富被钱砸的热血沸腾：“我明年还跟着你干！” 郑德阳呼了巴掌徐富的后背：“你这小子是不是啥？咱这是合伙干的，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明年咱还是猪场老板！” 赵青松揣着一兜子钱回家。 吃饭时，他就一直想着栗蓉看到这笔钱会是怎样的一个高兴的样子。 擦完身子，穿着干净的衣裳。 赵青松把布包拿出来。 栗蓉哇了一声：“养猪赚的钱啊？” 她坐在热乎乎的炕上，抱着袋子数钱：“天啊，怎么能赚那么多？” 第52章 孕检 赵青松眉飞色舞的，没说话，却一脸求夸的样子。 栗蓉捧着肚子，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可真厉害。” 栗蓉把钱跟之前的存款放在一起，神色激昂，她抱着赵青松：“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万元户了？” “算。”赵青松拉起被子把两人包在被窝里，“终于可以休息会儿了，这些日子，出猪盯活儿，给我忙的都没照顾到你。” 年前几天，养猪场的大猪都卖光了，赵青松给猪场伙计都放了假。 让他们等过完年再回来。 猪场里的鸡，圈起来，放饲料和水，十天半个月的饿不死。 栗蓉眉眼弯弯的：“我知道你辛苦，都是为了我们的小家挣钱，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你在家好好陪我。” “嗯嗯。”赵青松扶着栗蓉躺下，把煤油灯弄熄后。回到被窝里把栗蓉抱进怀里，“在家好好陪你，明天去县城里逛逛吧，想买啥就买啥，顺便带你去医院看看。” 第二天，也是赶巧，何杏一家也要上县城。 天冷他们没省那个汽车钱，给了车费就挤着上车。 到了县城，何杏说他们要去照相，问栗蓉要不要走一起。 栗蓉摆摆手，说：“你们去吧，我跟赵青松要先去医院做检查，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别到时候耽误你们。” “好吧，”何杏点点头，牵着大牛走，赵青杨抱着二牛跟在他们后面。 没走远呢，就听到大牛兴奋地喊：“逛街咯！娘，等下俺们能在国营饭店吃饭不？” 何杏怎么回的，栗蓉没见着了。 赵青松穿着大衣，一直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的手：“慢慢走，不着急。” 栗蓉想起去年她在‘自由市场’卖完东西，跟赵青松出来做一点亲密动作都不行。 现在他却把她揽在怀里，她哼了声：“别抱那么紧，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赵青松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种话，嘴角抽了抽：“爱咋说咋说吧，老子媳妇挺着哥大肚子，我不扶着才说不过去。” 乡下的孕妇不经常孕检，而且还会在村里找接生婆生孩子。 因此，像栗蓉这种在乡下的孕妇，还按时到县城医院检查，属于比较少见的。 加上她长得好，怀了孕脸色变得更红润，那医生对她有印象。 往来了几次，医生知道栗蓉是下乡知青，对她的选择才更理解了些。 检查完后，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她看了眼赵青松，对小两口说：“预产期还有两个月，你们打算在医院生还是怎么说？在医院生要提前预留位置，跟医生安排好时间。” 赵青松点头：“我们在医院生，要办什么手续，医生你说，我等会去办。” 医生翻了下本子：“等下个月孕检再办吧，现在我只是想跟你们确认一下是不是有这个意向。” 从医院出来，感觉空气又降温了些。 栗蓉被风刮得“嘶”了一声，赵青松把包背好，站到栗蓉面前给她挡风，握着她的双手呵气，还搓了搓：“还冷吗？媳妇儿。要不回医院里面再坐会儿？” 栗蓉摇摇头：“不用，上供销社逛逛去吧。” “嗯嗯，”赵青松把栗蓉的手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握得紧紧的。 供销社里人比平常时多了一倍不止，看着人挤人。 栗蓉逛了会儿，就想走了。 赵青松当然依着她，走出供销社，旁边就是照相馆。 赵青松说：“不知道大哥他们照好相片没有。” “这么久了，肯定照好了啊。”栗蓉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也去照相吧？咱孩子这么大了，我们再拍几张照片，等以后给咱孩子看看。” “拍，咱一家子一年拍一张。”赵青松牵着栗蓉走进照相馆。 馆内人也不少，栗蓉他们得排队。 坐在长凳子上等着轮到他们拍照。 赵青松看前面还有不少人，估计要等好一会儿。 这时候又不像现代一样有票叫号，栗蓉他们要一直在这里等，不然就容易被人插队。 赵青松问栗蓉：“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饿。”栗蓉抓着他的手，“你在这陪我。” 来照相馆的几乎都是年轻人，年纪大的很少看见。 赵青松默了瞬，说：“应该把爹娘叫上的，咱一大家子照一张全家福。” 栗蓉点点头：“下次把爹娘叫上。” “对不起。”赵青松突然道歉，让栗蓉没来由有点懵，问他，“怎么突然说这话？” “之前说上村支书那里给你开个介绍信，带你回娘家探亲的。”赵青松的下巴抵着栗蓉的发顶，“现在你肚子大了，我都没敢带你乱跑，路太远了，要搭火车。” “噢~”栗蓉被他这么一提，情绪也低了下来，“下次吧，总有机会的。” “嘿，那两位，到你们照相了。” 拍完照，没什么好逛的，两人便回家了。 赵母正在忙活着包粽子，见两人回来那么快，嘴里咬着东西含糊地喊：“你们咋回来那么早？不多逛会儿？” “没什么好逛的，”赵青松说，“蓉蓉现在身子重，我怕她累着，就带她先回来了，大哥他们还没回来吗？” “没有呢。带着两小孩去，指不定要逛到什么时候呢。” 栗蓉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搬了张凳子过来帮着包粽子。 “哎，小蓉，你别动，就剩一点点了，俺一下就能包好。” “噢，”栗蓉看赵母转几圈就包出了个小小的三角粽，好奇地问，“娘，这包的什么馅儿？” “有蜜枣儿的甜粽，也有肉粽，”赵母抬头看了眼栗蓉，“放心吧，俺知道你爱吃肉粽，都包了。” 栗蓉笑笑：“其实我也爱吃蜜枣馅儿的。” “都有都有。” 赵母招呼了赵青松一声，把一大筐粽子放到锅里去煮。 这么大锅粽子，得煮到晚上去。 今晚不做饭，等着吃粽子就能饱。 赵母忙活了大半天，累的腰有些酸，栗蓉看她揉腰，赶她去休息。 等赵母走开，栗蓉又喊赵青松过来烧火。 第53章 可能是双胞胎？ 赵青松上县城里买东西，顺道儿去给栗蓉家里寄了些年货。 大队里边杀年猪，栗蓉大着肚子没过去，反正也没她们的份儿。 放假的大牛带二牛不知道上哪儿回来，小的一脸红彤彤的，不断地吸着鼻子，流着鼻涕水。 栗蓉“哎呦”一声：“大牛带弟弟上哪儿玩儿去？咋不穿多点，给自己冷感冒了，小心你爹娘回来收拾你。” 大牛有些不服气：“他自己没跟着我，跑去跟虎子他们玩儿雪，你看他裤腿儿都湿了，等些爹娘又要骂俺。” 他那委屈样，给栗蓉看笑了：“你是哥哥呀，不过这次是二牛不对，玩儿雪玩到衣服湿，现在流鼻涕，今晚就感冒，让你爹娘送你去医疗点打针！” 二牛听到要打针，手背迅速抹了下鼻子，吸溜了下，哇地叫起来：“俺不要打针啊！” 大牛在旁边幸灾乐祸：“都叫你不要玩儿雪了。” 栗蓉摸了摸二牛的脸，冰凉凉的，对大牛说：“快带弟弟去换条裤子，等些真冷着了。对了，你奶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大牛晃着脑袋对栗蓉说不知道，一边拉着二牛回屋换裤子。 赵青松在县城里忙完事儿就回来，买了些牛肉回来做水煮牛肉。 赵青松在家，基本会把家务揽下来，他做的饭味道虽然比不上栗蓉，但也不差。 像水煮牛肉这种不用什么水平的，经栗蓉指导，他做的还真是像模像样。 直到赵青松把牛肉处理好，赵母她们才回到家。 栗蓉探头出去，喊了声儿娘：“我们这儿给你们煮饭了，别做了，一块儿吃。” 赵母笑了笑：“那敢情好嘞，俺跟老大媳妇儿先把这分好的猪肉处理了去。” 处理，其实就是将猪肉洗干净，还有一些内脏都弄好，放在搪瓷盆或者锅里，最后搁在雪地里，存到过年吃。 赵母看赵青松还在做饭，想着加些菜，拿了些猪血过去给赵青松顺道煮了。 栗蓉见赵父跟赵大哥都没回来，便问：“爹跟大哥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在公社那边吃？” 公社里杀猪，会做一顿饭给杀猪匠和来帮工的社员们吃。 赵父和赵青杨都去帮忙杀猪了。 “对，在哪儿吃着呢，不用等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儿还要喝烧酒呢。” 水煮牛肉里，加了不少白菜叶子跟猪血，弄得跟麻辣烫一样。 栗蓉吃的很过瘾，这要是有丸子跟菌菇，那就更棒了。 栗蓉一不留神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了。 赵母笑笑：“大冬天哪里有菌子，等夏天雨水多的时候，山上才会长菌子。” 栗蓉笑笑，也是，这里大冬天的哪来的菌子，要是在现代就好了，温室大棚养殖，冰天雪地还能吃上新鲜的菌菇。 这菜鲜香麻辣，连大牛都不叽叽喳喳了，抱着米饭大口呼噜着。 何杏叫他慢点，刚要说叫他别吃那么急，等会儿呛着，大牛就大声咳了起来。 “嘶~好辣咳咳~” 何杏给他拍背：“都叫你慢点了。” “太爽了，吃了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了。” 赵青松说：“今晚的菜做的辣了点，蓉蓉最近偏爱辣口的。” 赵母看了栗蓉的肚子：“咋之前爱吃酸的，现在爱吃辣的？酸儿辣女，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啊？” 栗蓉说：“男娃女娃都无所谓。” 大牛说：“那可以生两个，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赵青松给大牛夹了块牛肉：“说的好，二叔给你吃肉。” “嘿嘿。” 栗蓉扑哧笑了，她知道双胞胎是不可能的，都检查了那么多次了，要是双胞胎早检查出来了，而且这肚子大小也不像双胎。 吃完饭，赵母跟何杏主动收拾碗洗，让赵青松带栗蓉出去走走。 栗蓉现在肚子大，要多动动，才有利于后面的生产。 赵青松也不跟她们客气，牵着栗蓉出去。 外面气温低，栗蓉不想出去，赵青松就带她在院子里来回走。 过了会儿，栗蓉突然打了个喷嚏。 赵青松怕她冷着，赶紧给她带进屋里。 “我想洗澡了。”栗蓉打了个哈气，“早点洗完早点说，话说爹跟大哥还没回来吗？” “没听着动静。”赵青松往炕里加煤块，把火儿点起来，“把这点着儿，我就去给你拿水过来洗澡。” “嗯嗯。”栗蓉柔柔地笑着，扶着肚子坐在炕上，拿起炕桌上放着的纸笔陷入思考。 赵青松弄好炕火，站起来看见栗蓉又在想名字，凑过去看了眼：“起好名儿没？看你想了好久了。” “名字可是娃儿们一辈子的大事儿，”栗蓉看了眼他，“当然要好好想想。” 这里的冬天冷的要命，越冷炕上越是舒服。 去年没怀孕栗蓉都赖床，今年怀孕更是嗜睡。 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赵母看她起来，跟她说：“锅里有热粥，猪肉粥，老二让你起来就去吃。” 栗蓉点点头，用锅里的热水洗脸刷牙，含糊地问赵母：“赵青松上哪儿去了？” 赵母说：“大江那里不是冻住了吗？今年队里有人说是要挖个洞，然后抓鱼，老大跟老二都过去看呢。” 栗蓉笑笑，刚要说话，就听赵母吐槽：“这么冻的天儿，不知道哪儿来的鱼。” 栗蓉吃完粥，肚里暖和和的，外面不下雪也没太阳没风，倒是不怎么冷。 她在家里呆着无聊，正好大牛回来，又要出去看，她也跟着出去。 走出村，又走了段路才到社员们抓鱼的地方。 那里围着不少人，还没走进，就听到喊声儿：“上鱼儿咯！” 大牛一脸急切，想跑又不跑，栗蓉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去吧，我在后面慢慢走。” 大牛唰地飞出去，挤进人群里看。 栗蓉慢慢走过去，看着大江冰面嘴唇抿住，不太敢走上去。 人群里，有个戳了戳赵青松：“赵青松，那是不是你媳妇？” 赵青松回头一看，还真是他那大着肚子的小媳妇，看着她往冰面上试探，眼皮突然一跳，顾不上看上鱼网了，匆匆地朝栗蓉走过去。 第54章 孩子没了 同时，大声呵止栗蓉：“在哪儿等着，别走上来，滑得很。” 赵青松自己穿的解放鞋，底下是一个个的圆突起，忽略他的瘸脚的话，走起来也算稳稳当当。 他走到栗蓉面前，有些生气：“这冰面那么滑，你上来凑什么热闹？” 栗蓉被他说了心里不舒服，闷声道：“我就是闲的，想出来看看嘛，你凶什么凶。” “老子服了，”赵青松有点偏头痛，看她委屈的小脸，叹了口气，“这不是担心你吗？别委屈了，我带你过去看。” 栗蓉有时候脾气上来就很任性，她躲开赵青松要扶上来的手：“我不要你扶，别碰我。” 赵青松刚才说话急了些，但也不是要责怪栗蓉。 他知道栗蓉现在情绪敏感，低声认错，也没敢继续碰她，提着心在旁边虚虚扶着她。 冰面是真的滑，要不是冰层厚，赵青松都不敢让她走上来。 两人走过去，看人家继续起网钓鱼。 刚才就起了次，只有几条不大不小的鱼。 现在他们要起其他坑的网。 一堆人等着看能不能来个大丰收。 没想到这一网，网了好几条大鱼上来。 村民们一阵阵叫好，组织挖冰捉鱼的人满脸骄傲，把鱼倒出来，再把空网下进去。 那人抬头看见赵青松一直揽着一个女人，笑着哎哟了声儿：“松哥，这是嫂子吧？” 赵青松骄矜地点头：“嗯。” “嫂子好啊。” 旁边几个跟着弄网的后生，也看过来，跟着那人喊了声“嫂子好。” 这给栗蓉整不会了，她没想到这些人好像跟赵青松还有关系，这关系看着还不浅。 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呃~你们好。” 赵青松：“抓你们的鱼，你们嫂子脸皮薄。” 栗蓉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又感觉有点儿冷了，才扯了扯赵青松的袖子：“我想回去了。” 赵青松巴不得呢，扶住栗蓉：“那咱回去吧。” “哎，松哥。要走了啊？”抓鱼的后生看他要走，把他叫住了，挑了几条鱼给他。 他拿的都是大鱼，三四条呢。 总共也没几条。 赵青松摆摆手不要：“你们留着自个吃吧。” “你就拿着吧，哥。”旁边的人也说了。 围观的社员们好羡慕啊，为什么那鱼不是给他们。 那人把鱼塞到赵青松手里，说：“松哥你可别拒绝，这是给嫂子吃的，给我未来侄子补补。” 赵青松这才收下。 走远了，栗蓉问：“他们是谁呀？” “都是跟我干活儿的兄弟。” 栗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回到家，在门口就看见赵母跟柳婶，还有几个妇女凑在门口不知道聊什么。 这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聊的？ 柳婶看见赵青松手上拿着几条大鱼，眼睛都亮了：“呀，还真给抓着鱼了哩，而且还是那么大条，真不错。” 旁边的婶子也羡慕地看着。 老赵家人多，这几条鱼虽然大条，但也没几顿，这里好几个婶娘，分也不够分。 赵青松索性也不分，说了声儿，就进屋去收拾鱼。 栗蓉看她们刚才聊的热火朝天，问了才知道是知青点出事了。 准确来说是罗冰出事了。 栗蓉一听，眉一挑，来了兴趣：“什么事儿啊？” 栗蓉就是下乡知青，那几个婶娘说的更来劲儿了： “那罗知青不是说怀了杨知青的孩子吗？昨天给抓着她跟队长儿子赵年在一张炕上呢，”那婶娘撇了撇嘴，“听说光溜溜的就给赵年媳妇抓到了，那赵年媳妇也是个脾气冲的，抓着罗知青扇的脸都肿了。” 罗冰不是跟杨得宝分手了吗？ 怎么会怀上他孩子？ 栗蓉一点也不知道。 而且后面的内容更劲爆不是吗？ 罗冰怀着杨得宝的孩子，还跟队长儿子乱搞。 重点还被人家老婆捉奸在床！ 栗蓉对她就没什么好印象，当初罗冰在村里传栗蓉在县城找男人的闲话，栗蓉还没管她呢。 真是老天有眼啊。 栗蓉可真想大笑，却压住了上扬的嘴角，问：“然后呢？” 那婶娘看栗蓉没有因为她讲知青点的坏事儿而嫌弃，便继续侃侃：“赵年媳妇可厉害呢，本来想托罗知青出门打，没想到下炕的时候给摔着了，一地的血，真的是造孽哦。” 栗蓉拧眉：“那孩子呢？” “肯定没了啊，”那婶娘道，“一大摊的血呢，听说给送医院去了。” “那罗知青，俺平常见她满脸心机的，看着就不像个安分人。”柳婶啐了口，“没想到怀上了孩子，还跟别人搞。” 栗蓉问：“杨得宝呢？” “嘿，那杨知青也是个狠心的，他说罗冰敢跟赵年睡，指不定跟几个人睡过了，他不肯认孩子是他的，他说他不管。” “那现在呢？”栗蓉收起了笑，不禁感到唏嘘。 一夜夫妻百日恩呢，杨得宝真是太无情了。 “找知青队长呗，现在知青队长，村支书，生产队队长，都在医院呢，还没回来，不知道怎么样了。” 栗蓉吃完瓜，借口有些累了，就进屋去了。 罗冰作为下乡知青，如果本本分分上工不搞事情，等以后可以回城了，依旧有光明的未来。 可她偏要作死。 栗蓉想不通她为什么怀上杨得宝孩子，还敢跟别的男人搞。 找的还是有妇之夫。 现在孩子保不住了，杨得宝肯定不会要她。 她以后在村里的名声也算是坏了。 栗蓉不是那种圣母心强的人，罗冰能有今天，她一点儿也不同情。 她在门口吃瓜的时候，赵青松已经把鱼处理好了，见她回来，问她：“这鱼怎么做？炖汤还是？” “都想吃。” “那就炖汤，再拿一条做麻辣鱼。”赵青松说。 栗蓉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心里一下释然了。 罗冰现在不伤害她，得到的果子也是自己种的因。 她又何必管人家那么多呢？ 她只需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她现在有个爱她的男人，肚子里还有未出生的孩子，未来幸福正向她招手。 栗蓉笑笑，说：“好。” 第55章 过年 今年栗蓉没有做腊肉卖，但自己家吃的还是做了些。 过年前一天，栗蓉把晾晒好的腊肉装了些起来，叫来赵青松：“你把这个拿去给吴主任，到县城再买些奶糖什么的。” 赵青松点点头，他抱着栗蓉亲了一口：“媳妇儿，有你真好，不然我真忘记了。” “人情可不能忘，”栗蓉说，“人家吴主任今年帮你多大忙啊，大过年的，给送点腊肠，该走的人情可不能落。” 第二天除夕。 栗蓉现在是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赵母没让她干活，最多让她坐在灶前看看火。 何杏生了两个孩子，快生的时候，赵母一样没让她干活。 所以她并没有觉得赵母厚此薄彼，妯娌俩的关系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赵青松还是跟去年一样，在弄春联。 大牛现在又大了一岁，差不多十岁的孩子，开始学着做这些活儿。 他围着亲爹和赵青松跟着忙活。 “这为什么是长条的而不是圆的？”大牛上学，会认得一些图形，见赵青松他们剪出来的春联都是长条，便发出了疑问。 说实话，赵青松也不懂这是因为什么，他笑了笑，叫大牛问他爹去。 赵青杨一个高高大大的汉子，哪知道这些东西，打他小的时候，家里都是这样弄的， 最后还是赵父将起源娓娓道来。 大牛跟二牛听的十分入迷。 栗蓉正好在旁边帮忙，顺道听了个故事。 真的非常有意思。 栗蓉在现代知道的跟现在的并不一样，果然有些东西，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时代的断层，就很难原原本本地传下去。 赵父和赵大哥在屋里贴窗剪纸，家具上的红纸。 赵青松在外头贴门联。 今年还买了大红灯笼，因为是买的，上面还写着字。 两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福字。 要栗蓉买，她肯定买个写着财字的。 老旧厚重的门边墙上去年贴的红纸颜色发白、纸张变脆，赵青松将它们撕了干净，贴上新的春联。 灯笼挂在院门前，春联贴上。 年味儿更重了。 除夕真的是全家人呆在一块儿，整整齐齐忙活的一天了。 到了傍晚五点多，忙活了一天，终于开始吃年夜饭。 栗蓉最是清闲，吃饭的时候用力干了两碗大米饭。 饭后，除了赵母何杏去洗碗筷，其他人坐在堂屋围着火炉取暖。 吃饭的圆桌收拾干净了，放上了糖果饼干。 栗蓉晚上吃的多，怕她积食难受，没让她吃饼干，叫她晚点饿了再吃。 别看栗蓉小两口现在赚了不少钱，但其实赵母跟何杏她们，今年也没有那一顿像这个时候吃的那么饱，那么满足过瘾。 一大家子围着火炉嗑瓜子，讲讲今年的一些事儿。 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唏嘘的。 栗蓉看了眼手表，都七八点了：“今年没有唱戏的吗？” 她记得去年都有呢。 赵父摇了摇头：“外头下着雪呢，今年可真奇怪，除夕夜下雪，队里通知了，等到雪停人家再来。” “瑞雪兆丰年，下次再看也是一样的。” 赵母以为栗蓉想看，说：“要是到时候人家不来，叫老二带你去县城里看电影去。” 大江村守岁的习俗特别重，去年栗蓉就知道了，除了小孩子，大人基本等零点炮烧完才回屋睡。 没什么娱乐节目，又没有春晚看。 栗蓉以为这一晚上会难挨，没想到一大家子，你说几句我说几句，时间就悄悄过去了。 栗蓉有手表可以看着点儿，快九点的时候说了一声。 赵母去拿了面粉过来，一大家子坐在炕上包饺子。 平常栗蓉都睡得早，要是以为还能撑着不睡，这会儿怀着孕，身体一直靠着赵青松打哈欠。 赵青松让她先去睡会儿：“孕妇跟小孩是一样的，想睡就睡，等会儿饺子做好，我再喊你起来。” 栗蓉依稀记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过了会儿，反应过来，这不是去年看戏回来，二牛睡着了，何杏哄他去睡觉的话吗？ 今年二牛都没发困呢，包着饺子可精神了。 她才不要去睡，她掐了一下赵青松的胳膊：“精神了吗？” 赵青松给她整笑了：“不是...哈哈...你掐自己的才精神啊。” 栗蓉抱着赵青松的手臂：“我就不去睡。” “行行行，”赵青松宠溺地笑了笑。 大年初一这天，家里两个小的被勒令不能去吵栗蓉，所以栗蓉睡了个安稳的觉。 连带着赵青松都睡得好好的。 栗蓉九点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赵青松的下巴和上面冒出来的胡茬。 她盯着赵青松的俊颜看了半天，冒出来的胡茬丝毫没有影响赵青松的颜值，反而让他多了几分野性。 特别性感。 栗蓉舔了舔嘴唇，再一次沉迷于男人的美色。 欣赏完了，栗蓉伸手去捏赵青松的鼻子：“醒醒~别睡了~” 赵青松捉住栗蓉作乱的手，往被窝里一放，把人往怀里搂：“别闹，再睡会儿~” “九点多了！”栗蓉笑他，“大牛他们肯定醒了，你还不起来发红包。” “不管他们，”赵青松的嗓音低哑的特别性感，埋在栗蓉颈侧，“让钱再在我口袋里呆一会儿吧！” 大年初二，赵青杨陪何杏带着两小的回娘家。 赵母怕栗蓉心里想家难受，进屋跟栗蓉说了好一会儿话，说明年一定让赵青松带她回家探亲。 栗蓉笑了笑，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现在一九七六年，明年七七年，孩子又小，栗蓉还得准备高考，到时候更难说了。 赵青柳也带着丈夫孩子回来。 自从上次吃完赵青柳的入屋酒，她们就搬了出去，栗蓉跟她们直到今天才再次见上面。 这一见面了，栗蓉都给惊讶到了。 赵青柳现在精神状态太好了，连带着两个小的，脸上长了些肉，连带着身子骨，也不像之前那般瘦骨嶙峋的。 荷花个子都抽条了，两个眼睛大大的，特别有神，不再像以前那样怯生生的，慌张低看着别人。 果然，离开了磋磨人的老李家，他们生活好了起来。 第56章 回娘家 荷花和铁柱，穿的干净的新衣服，脸上也是照顾好的，没像村里其他小孩那样冻得皱裂发红。 荷花看着栗蓉，就跑了过去，伸手摸了摸栗蓉鼓起来的肚子：“二舅妈，新年好，俺也跟表妹打招呼。” 其他人都说儿子，就连大牛他们也是整天喊着弟弟。 栗蓉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是女孩的，她摸了摸荷花的脑袋：“哦？你想要个妹妹啊？” 荷花重重点头。 赵青柳瞪了眼荷花：“瞎说啥，二舅妈肚子里的肯定是表弟。” 她不好意思地对栗蓉道：“弟妹，你别管她，她乱说话的。” 大概是出于年代原因，这里的人都喜欢头胎，甚至是几个孩子都是男的才好。 栗蓉笑笑：“没关系，我自己都希望是个女儿呢。” 她安抚地碰了碰荷花，问：“荷花为什么想要妹妹啊？” “因为，俺有表哥也有表弟了，俺想要个表妹。” 铁柱凑过来要栗蓉抱，他可喜欢这个漂亮的舅妈了。 荷花拉住他：“不许，你看二舅妈怀着小娃娃呢！” 栗蓉给荷花逗乐了，对铁柱说：“等舅妈生完小娃娃，再抱你好不好呀？” 赵青松站在一边，从铁柱身后，两只手绕过铁柱腋下，把他提溜起来：“二舅抱你，行不行？这么高行不行？” 铁柱被他抛起来晃了晃，感受到了失重的瞬间“呜哇”地叫了起来。 赵青松笑着抛了好几下，铁柱蹬着腿，喊道：“呜呜，爹娘救俺。” 哪有人救他，光顾着发笑了。 午饭过后，何杏她们就回来了。 赵母问她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何杏摇了摇头，脸色不太好：“俺弟弟他媳妇，气人，不想说他们了，反正俺又不是天天呆那边。” “亲家们没啥事儿吧？”赵母问。 “没事，不用管。” 大人们在屋里聊天，大牛带着几个小的，在院子里堆雪人。 雪人折腾得还是有模有样的，堆完了，大牛又唆使荷花她们去灶房拿胡萝卜出来，说是要做鼻子。 荷花问：“你咋不去捏。” 大牛嘿嘿笑了：“你去俺到时候教你写字儿。” 荷花没得上学，一听就激动地带着铁柱，趁大人不注意溜到灶房里拿东西出来装饰雪人。 大牛就是机灵鬼，拿吃的造他不敢，怕家里大人骂。 但是荷花她们属于回来探亲的客人，大牛知道赵母她们是不会对她生气的，就使唤她去了。 可怜的荷花，根本不知道大牛的小心思。 要是知道了，她肯定气得不要理他。 临回家了，几个表哥表妹们显得有些意犹未尽，都想再玩会儿。 何杏笑着说：“要不在外婆家住几天呗。到时候让大舅送你们回去。” 赵青柳也跟着说：“那俺跟你们爹回去咯，过几天，让你们舅舅送你们回去？” 荷花她们虽然想玩，但一听到要留在外婆家住，就急了，跑去抓着赵青柳的衣服。 两个小的，生怕被落在外婆家，一边一个，围着赵青柳：“俺想回家。” 几个大人都给荷花她们塞了红包，在院子里拉拉扯扯了半天，才结束塞红包的推拒。 赵青柳带着丈夫孩子回家去了。 下次再见面，不知道又是怎么样的一番变化。 外面天儿好，赵青松牵着栗蓉散步，顺道儿给赵青柳送出村去。 栗蓉没想到，竟然在村口碰着了刚出院的罗冰。 罗冰脸色有些白，如果她真是流产了，现在该是要坐个小月子。 没钱住医院回来养着可以理解，但栗蓉真心不能理解她为什么掐着腰在村口跟几个人对骂起来。 旁边站着队长赵建平。 还有另外一男一女。 那男的低着头，面对罗冰激烈的言语，没有表示，沉默着。 那女的一脸恶心地看着罗冰，跟她对骂，骂她不要脸。 栗蓉想起当初那个婶子说的话，大概猜到了那对男女的身份。 估计就是赵年夫妻俩。 那赵年媳妇还真是不好惹的啊。 栗蓉在旁边听着，都怕打起来。 罗冰也就是趁着自己现在刚从医院出来吧，才敢这么放肆。 赵青柳她们也不是爱八卦的人，在旁边听了几嘴，就带着孩子回家了。 不少村民路过看他们吵架。 赵建平作为生产队队长，自己儿子出了这样的丑事，脸都没地方搁儿。 这会儿，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被人围着当猴看，老脸臊得不行，猛然间看到栗蓉还在，一张老脸气得涨红。 他一直没忘记以前黄大兰偷腊肠那件事儿呢。 那件事因为他包庇的太明显，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村里都讲他闲话。 好不容易这件事儿过去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又搞出这种丢脸的事情。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感觉一遇上栗蓉，就有不少的事儿呢？ 赵建平心里愤恨地想，一定是跟知青犯冲了。 栗蓉接收到他不善的一眼，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赵建平压着气对罗冰说：“事情不是都协商好了吗？罗知青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到时候在好好商量，现在身子要紧，先回知青点吧，这里风大。” 他说完，也招呼着村民散了别围观。 赵建平一开口，罗冰一脸恨意都没继续开口了。 罗冰知道自己现在也就是占了理，毕竟不管怎么说，她流产都是赵年媳妇动手的原因。 她只敢跟赵年和他媳妇呛，不敢跟赵建平硬来。 赵建平是队长，罗冰以后还是要上工的，她再什么失去理智，也不会惹赵建平不快。 栗蓉见什么好戏看了，拉了拉赵青松说回去。 罗冰刚要走，就看见在人堆里的栗蓉，脸色白了几分。 罗冰大声喊了声：“蓉蓉~” 栗蓉心一跳，还好有赵青松拉着她躲开，不然罗冰就扑过来了。 赵青松脸色不快：“罗知青看不到我媳妇那么大的肚子吗？你这么不知轻重地扑过来，要是出了点事儿怎么办？” 罗冰眼泪都流出来了：“蓉蓉，她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栗蓉不知道说什么，之前罗冰还跟她放狠话呢。 第57章 要生了 现在却跟两人很熟一样，向她抱怨。 她没事吧？ 还是说已经选择性的遗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栗蓉皱眉：“你回家跟你爸妈说吧，我帮不了你。” 她转身欲走，又顿住了脚步，转身对罗冰道：“回去好好养身体，毕竟是自己的。” 回到家，赵母正准备做晚饭。 栗蓉在堂屋烤了会儿火，就开饭了。 洗漱好，栗蓉早早上炕躺着。 心想着今天的事情，罗冰也算是自作自受，她不可能同情而去帮她。 可她又想到了原书女主。 栗蓉穿书过来都过了两个年了，赵青松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相处那么久，都是有感情的，她不禁想，如果原书女主在，一定会帮罗冰的吧？ 虽然罗冰一直在利用原身，但对原身来说，罗冰可是她的好闺蜜啊。 按照原身的性格，一定会被罗冰洗脑，然后成为罗冰的刀子，去给罗冰出头。 栗蓉想了会儿，随即又释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她早就跟罗冰闹翻，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了。 赵青松熄灭煤油灯，上炕把栗蓉抱进怀里，大手寻着去捏栗蓉的手臂。 栗蓉现在孕后期，虽然没有明显的四肢浮肿，但偶尔还是会抽筋。 栗蓉享受着男人的按摩，那些外人的糟心事儿，通通甩出脑袋去。 “嘶~”栗蓉忽然疼的难受地喊了声儿。 赵青松立马急了：“咋了媳妇儿？别吓我。” “脚板，还有小腿，抽抽了。” 赵青松即刻坐起身，抱着栗蓉的腿，给她捏脚。 过了会儿，栗蓉眉目舒展，赵青松问：“好点了吗？” “好点了，哈~睡觉吧。” 栗蓉打了哈欠，调了一个合适的睡觉姿势，安静地睡下。 赵青松盯着栗蓉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抱着她重新入睡。 唱戏的一直没来。 到年初五那天，去县城里的公共汽车恢复上班，赵青松收拾一下就带栗蓉到县城电影院里看电影。 七十年代的影院跟现代的差远了。 没有四面环绕的音响，没有巨大屏幕，没有层级递增高的舒适座椅。 这里的电影院，所有的椅子都是平地的，有些有靠背，有些还是小板凳。 前面挂起一块不大的白色帆布，放出来的影像都是黑白的。 投影仪就在观众席中央。 有个大叔坐在投影仪边上的高凳上，以防投影仪出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调整。 看完电影出来，栗蓉伸手揉腰，哪知道赵青松比她还快，大手揉着她腰后，问：“难受不难受？” “唔~有些酸。” 赵青松扶着她在旁边的长木椅上坐着。 “去国营饭店吃碗面吧。”赵青松看栗蓉不再那么僵硬了，便提议道。 “好啊，不过我想吃馄饨。” “那就吃馄饨。” 。 还没到跟老赵家分开吃饭的日子，年初五那天，赵青松就开始往外跑了。 他一直忙活到了十五，才稍稍闲了下来。 栗蓉问他都在忙什么。 赵青松边擦脚，边说：“猪场开工了，去买猪崽。” “买猪崽要那么久？” 赵青松叹了口气：“之前想岔了。年前就应该弄猪崽回来养的，现在为了保证给‘自由市场’那边的供应，需要买些半大的猪回来养。才能保证从下半年开始一直到明年过年能卖出不少猪。” 栗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上半年‘自由市场’的猪肉从哪里来？ “跟其他的猪场合作呗？” “那你以前经常出门拉猪肉，不是一个养猪场吗？” 赵青松摇头：“不是，而且我以前也不只是拉猪肉，反正啥都干一点。” 栗蓉侧身抱住赵青松劲瘦的腰身：“辛苦了。” 赵青松亲了亲栗蓉的额头：“不辛苦，为了你和未来孩子，都是值得的。” 栗蓉心里甜，但总感觉有些肉麻。 美滋滋之后，清了下嗓子，催赵青松睡觉别说话。 栗蓉预产期是三月底，还有几天，赵青松就按照赵母的吩咐，准备好了需要的东西。 提前到医院里住上了。 栗蓉上医院待产的事情，不懂怎么传了出去。村里聊的沸沸扬扬，见着赵家人都得逗弄几句。 还好那些社员他们，在赵家人面前，没有敢说的太过分，而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言语罢了。 至于私底下，他们怎么说的，赵母她们是一点也不在意。 赵母，乃至何杏，虽然她们生孩子都是在村里找接生婆生的，但对于栗蓉到医院生产的事情是一点闲话也不说。 她们在栗蓉的渗透下，觉得医院就是好。 她们以前在村里生，也就是因为没有条件。 现在栗蓉自己有条件，去医院生怎么了？ 栗蓉预产期还有一天，赵母不放心赵青松在哪里陪着，想了想，就上队里请了假，上医院陪产。 一直到了日子，栗蓉肚子还没动静。 赵青松开始急了，转得赵母头晕，被赵母说了一顿：“哎哟，你别搁这儿转来转去，你看你媳妇，啥事儿都没有，生孩子又不会那么准的，早点晚点都是正常的。” “娘，我心里慌。” 赵青松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急得出汗了都，栗蓉睡得好吃得好，他反而瘦了一圈。 同一个病房的孕妇都夸栗蓉好福气。 栗蓉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骄傲的神色还是透露出了她对男人的得意。 过了预产期两天，栗蓉终于发动了。 栗蓉是病房里生产时间最早的孕妇，这几天赵母一直在她面前说，生孩子很简单的，开完十指后，就跟拉屎一样简单。 栗蓉是真的一点也不慌了。 拉屎嘛？ 谁不会？ 可当第一次阵痛来临，栗蓉才知道开十指有多么痛苦。 她都痛了好一会儿了，抓着赵青松的手，带着哭腔：“赵青松，呜呜，好疼啊！” “医生，医生！”赵青松脸色发白，看栗蓉疼了好久了，就去喊了医生。 医生来了一看，栗蓉这才开了三个手指：“还早着呢，让孕妇多吃点东西，不要用力叫喊，疼的话，忍着别叫，留力气进产房。” 栗蓉听完，真想直接晕过去，敢情她痛了那么久，还早着呢？ 第58章 生了！ “哎哟~我不行了，啊~赵青松，我好疼啊！” 赵青松听着也着急，心疼死栗蓉了，却惦记着医生的叮嘱。 快速切了盘水果，喂栗蓉吃：“媳妇儿啊，咱先别叫，留着力气生孩子，你疼的话，打我咬我都行，来，张嘴，吃些苹果。” 栗蓉咀嚼着苹果，一边抽抽，怪赵青松：“都是你要生孩子，这小崽子闹得太凶了！” 赵青松哄她：“别生气，等这小崽子出来，老子收拾他，敢这么折腾我媳妇，到时候叫他好看。” 栗蓉更难过了，嘴一扁：“不行，我这么难受生下来的孩子，你却要打他，呜呜~” “......”赵青松一噎，给栗蓉喂了块新的苹果，试探性道，“不打不打，老子稀罕他。” 在赵青松脸上冒豆大般的汗珠后，栗蓉终于进产房了。 赵青松不能进去陪产，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生孩子是真疼啊！ 栗蓉经历了宫缩阵痛，以为进了产房就到赵母说的跟拉屎一样轻松的环节。 可没想到，进去更痛了。 小腹处如同被人生生撕裂，脑子一阵阵发懵，又痛又难受。 她再也忍不住叫喊起来。 赵青松本来在产房门口走来走去，听到栗蓉撕心裂肺的哭喊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趴在人家产房门口上盯着里面看。 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 赵母在一旁安慰他：“生孩子都是要经历这么一遭的。” 赵青松听不到医生说的话，只能听到栗蓉的叫喊，一直道后面，栗蓉的声音小了起来，哼哼唧唧的。 更让人担心了。 赵青松趴在门上，恨不得扒开门走进去陪着栗蓉。 赵青松听不着声音了，心里更加没底，拍着门叫医生。 没多会儿，有个护士开门叫赵青松别吵 赵青松嘴巴抿紧，虽然不拍门了，但还是扒着门口看。 急得不行。 ...... 不知道过了多久，栗蓉都麻木了那些疼痛，听着医生的鼓励，撑起力来，用力往下边使劲儿。 一阵剧烈疼痛之后，肚子都空了。 感觉一个什么东西，钻了出来，身上都轻了不少。 栗蓉听见孩子的哭喊，知道生出来了。 最后的意识就是，生孩子一定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像拉屎一样的简单的话，都是骗人的。 栗蓉再也忍不住晕了过去。 赵母听见孩子冲出产房的叫声，脸色一喜，用力拍手：“生了！” 赵青松的心却没有放下，他听不着栗蓉的声音，浑身紧绷着，脑子里突然浮现最坏的后果。 为什么医生还不出来？ 为什么只听见孩子的声音？ 栗蓉怎么了？ 赵青松大气都不敢喘。 产房的门终于开了。 护士抱着襁褓出来，小孩儿还在哭叫着：“栗蓉家属在哪儿？” 赵青松愣愣得，绕过护士往里看，只闻到满鼻的血腥味。 高大的汉子看着脆弱的不行，眼眶红的厉害。 赵母见赵青松根本顾不上小孩子，她凑上去，“俺是娃儿他奶，给俺抱着吧。” 护士把襁褓递给赵母，报喜道：“五斤二两，是男孩。” “谢谢，谢谢医生。” 赵母抱着闭眼拉着嗓子叫的孙子，眼眶酸涩地流出了眼泪，她家老二，终于也当爹了！ 护士看见赵青松脸色发白，就要往产房里冲，拉了下他：“哎，孕妇家属，不能进去，还有些收尾的工作呢。” “我媳妇儿，我媳妇没事儿吧？”赵青松急切地问。 护士见怪不怪地笑：“没事，大人现在就是体力不支，睡着了，等会送回病房就差不多醒了。” 赵青松咽了咽口水，浑身像是将重担卸了下来，双腿控制不住一软，扶着门才堪堪站稳。 眼睛依旧往产房里面瞟。 可惜护士关了门。 赵青松又等了会儿，产房再次打开，这次终于见着栗蓉了。 栗蓉唇色都是白的，小脸儿汗津津的，睡得太沉了，一动不动。 看得赵青松面色一紧，顾不及旁边有多少人，匆匆走上前，握住栗蓉的手，那柔软的手指一样汗湿。 赵青松抓着亲了亲：“辛苦了，媳妇儿。” 护士说送回产房没多久就醒了，可栗蓉是一直到天黑透了才悠悠醒来。 栗蓉睁眼的时候，忽然有种恍若新生的感觉，不知今夕何夕了。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她轻轻一动，下面就牵扯的很疼，一下想起来她刚才好像生孩子去了。 可是周围好安静。 孩子呢？ 赵青松呢？ 生孩子真是太可怕了！ 栗蓉感觉现在还痛着。 赵青松从外面提着暖水壶走进来，对上栗蓉睁开眼，不禁露出了笑容，急促地走上前：“醒啦？” 栗蓉痛的不想说话，点了点头。 赵青松给倒了些温水，扶着栗蓉坐起身，喂她喝了些水，心疼地给她揩干脸上的汗水，说：“饿坏了吧？想吃啥？” 栗蓉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想吃。” “不吃可不行，我给你弄点瘦肉粥好吗？” 栗蓉经历了生孩子这边要命的体力活，饿是肯定饿的，勉强颔首：“吃一点点。” “好嘞，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 等赵青松一走，栗蓉像是想起什么事儿来似的。 她不是来生孩子的吗？ 孩子呢？ 她又动不了，只好想着等赵青松回来再问。 随即，闭上眼睛躺了会儿。 却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直到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儿，栗蓉再次转醒。 赵母抱着襁褓在她旁边，悠悠地哄着。 襁褓包的严严实实，栗蓉认出，那是她给孩子做的布包，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栗蓉心里头发紧，哑着嗓子喊了声娘。 赵母这才发现栗蓉醒了，轻轻拍了拍襁褓：“别哭了，你娘醒了。” 栗蓉扯着嘴角露出笑，赵青松不在，她就没有那么娇，硬是忍着下边的疼，撑着床靠着坐了起来。 “给我看看。” 赵母把孩子递给她：“要是压着肚子可要跟俺说，别忍着。” 布包里的小家伙露出了红彤彤的小脸，张着小嘴“呜哇呜哇”地喊着，脸都不到巴掌大，又红又皱的，眼睛都没睁开，哭的好不可怜。 第59章 回村坐月子，知青队长上门探视 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母亲的在旁边，动静逐渐小了，转为哼唧声。 “哟，这小家伙估计知道是你呢，都不闹了。” 栗蓉勾唇，那可不嘛，这是她拼了命，忍着十二级疼痛闯鬼门关生下来的宝贝呀。 看着小家伙吮动的小嘴，母爱泛滥的栗蓉瞬间感觉前面经历的都值了。 赵青松提着粥回来，家里大的小的老的都在，瞒足得嘴角翘起。 走过来把饭盒里的粥倒出来，晾凉给栗蓉等会儿吃。 看着老婆抱孩子，平平安安的，赵青松总算放下心了。 栗蓉抬头看见赵青松傻笑着，不禁露出笑容，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男孩还是女孩啊？” 赵青松愣了一下，没答上来。 栗蓉疑惑地看了眼他，有些生气：“自己孩子是男的女的不知道啊？” “哦哦，”赵青松捏了把汗，往布包里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么乖，肯定是宝贝闺女。” 旁边的赵母给气笑了，捏了下赵青松的胳膊：“别理他，当爹的根本不上心，那是大胖小子，男娃。” 同病房的人也因为赵青松这“不靠谱”哄然笑了起来。 赵青松挠着后脑，“嘿嘿”笑了：“没什么差别。” 栗蓉白了他一眼，怀里的小家伙可能是感觉受到了忽视，又突然放声哭了起来。 小嘴瘪着，突然张的老大，可以看见里面粉嫩的牙床和小舌头。 栗蓉急了，抱着小家伙不知所措像赵母求救：“这是咋了，娘。” 小家伙动的，让栗蓉肚子有些难受，脸色白了些。 赵母赶紧把小的抱走：“哎哟，俺滴乖孙，肯定是饿了，该不会是尿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去摸小家伙的尿布。 “呀，还真是尿了，俺去给他换尿布，老二，你给你媳妇吃点东西，等下有力气喂奶。” 栗蓉惦记着小家伙，粥大口喝着，怕等会儿饿着小的。 栗蓉以为生孩子的疼痛已经经历完了。 没想到，开奶也痛。 为了给小家伙喂母乳，乳头硬的用吸奶器弄了好久，才开始通奶。 小家伙力气很大，又吸又咬的。 栗蓉又疼，又舍不得不给他喂。 便忍着痛，给小家伙喂奶。 小家伙咕噜咕噜地，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喝奶了。 小嘴一只吮动着，看得栗蓉心中不由得软了一片。 赵青松坐在一旁，好不知羞地看着，脸上还挂着憨憨的笑。 病房里还有别人，栗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使唤他出去买东西了。 第二天，病房里来了护士，要给栗蓉按肚子。 手一动作，栗蓉又是一阵叫喊。 太痛苦了！ 生孩子怎么要经历那么多痛苦啊？ 小家伙听见妈妈叫喊，也跟着扯着嗓子叫起来。 大的小的都在哭。 赵青松脑门儿突突疼，把小的抱远了，怕吵到大的。 小家伙登记的大名，是栗蓉之前就想好的。 叫赵暥。 因为是男娃，赵母觉得可以跟大牛他们顺着来，叫三牛。 栗蓉一听，全身心都在抗拒，早就跟赵青松说好了，叫安安。 听起来虽然大众了些，但包含着栗蓉对小家伙的祈愿。 安安，日日安。 而且，栗蓉有信心，在村里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名字。 栗蓉坐月子，不能洗澡，忍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可以回家了。 赵母见栗蓉忍得实在难受，便上身去割一些药草回来，熬水给栗蓉洗澡。 熬出的草药水，非常烫，且有一股药味，但也好过不能洗澡。 屋里的门窗关严实，赵青松就在屋里伺候着栗蓉擦洗身子，一番折腾下来，栗蓉身上的粘腻劲儿总算缓和了不少。 浑身舒畅极了。 栗蓉一回村，整个村都知道栗蓉生的是男娃。 还没等到第二天呢，知青队队长胡学博就来了。 说是要代表知青点来看看栗蓉。 栗蓉不懂以前嫁到乡下的其他知青有没有这种待遇，但人家好心过来探望，栗蓉总不能拒人千里之外。 不过还好，栗蓉现在坐月子，按习俗不宜见外人。 是赵青松在外面招待了会儿。 等人走了，赵青松才提着东西走进来，胡学博带了罐奶粉和一罐麦乳精过来。 都是精贵物。 胡学博说是代表知青点来看，那这些必然也不会是他一个人掏的的钱。 可栗蓉也没有心安理得地接受，她问赵青松：“胡队长过来，除了送东西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赵青松抱着安安晃，闻言摇头：“什么都没说，就是说来看看，叫你好好休息。” 栗蓉心里感觉有些异样，等不到她理清，安安就拉着嗓子哭喊起来。 赵青松哄了几声，安安的哭声越发大，尿布又是干的，便知道是饿了。 “来啊~妈妈抱。”栗蓉把安安抱过来，拉开衣服，给安安喂奶。 安安出院的前一天，就睁眼了。 这会儿，用力吮吸乳头，吸咬得栗蓉感觉到疼，可低头看见安安边用力吸，边睁着葡萄大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她就不舍得呵斥他。 她“嘶~”了声，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布包，“轻点儿，妈妈疼。” 赵青松凑过来看，粗粝的指腹碰了碰安安的脸：“不许咬你妈妈，再咬就打你！” 安安吐出乳头，“呜哇”哭了起来。 栗蓉拍了巴掌赵青松：“乱说什么呢你。” “这小东西，哪里听的懂啊。” “那他哭啥？”栗蓉白了他一眼。 “是不是这边的吃完了？”赵青松讪讪地试探道，“换一边试试？” 小家伙扯着嗓子嚎，栗蓉拍他胸脯，哄他：“别哭了，妈妈给你吃。” 换了一边，小家伙哼哼唧唧地吸出了奶，咕噜咕噜的吞咽声，代替了嚎叫。 赵青松冷哼一声：“你看，就会吃。” “他还小，懂什么？哎哟~轻点儿。”栗蓉气得掐了下赵青松，“你儿子可真是有劲儿。” 赵青松嘿嘿一笑，与有荣焉般道：“那肯定，也不看谁儿子，你瞧这小嘴嘚嘚的。” 第二天，罗冰不知道怎么也来了。 她还想进屋看栗蓉，被赵青松打发了。 第60章 久违的夫妻生活 罗冰空手来的，被赵青松打发后，在赵家门前啐了口，骂骂咧咧地离开。 栗蓉听了一笑而过，她希望跟罗冰的接触到此为止。 出了月子，赵青松烧了一大锅热水给栗蓉洗澡。 先是用草药水从头洗到脚，感觉身上都搓下了层泥，栗蓉叫赵青松换了热水又洗了一遍，终于舒畅起来。 浑身精神抖擞。 赵青松趁着院子里出有太阳，木盆里装草药水，给小家伙也洗了个澡。 出了月子的小家伙，身上早已长开，身上的红色褪去，变得白白胖胖的，睁着黑曜石般的大眼，谁逗都哈哈直笑，露出红色牙床。 就是吐着泡泡也招人喜欢。 都说外貌随了栗蓉，但要栗蓉说，顶多随了她的面水，和那葡萄似地大眼睛，那嘴唇和鼻子跟赵青松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其实这样也好，赵青松挺帅。 洗完澡，给小家伙穿好衣服，就留给栗蓉看着了。 妻儿出了月子，赵青松便轻松了不少，重心又转移回事业上。 栗蓉觉得自己不能再停滞不前，带着小家伙的时候，就在琢磨着该做些啥。 上工她是不可能去的了，没几个工分还累人，到时候也不知道谁帮她带小孩。 将近六月份，栗蓉觉得做卤味最合适。 以前的卖家都是赵青松的渠道，栗蓉好久没做了，赵青松抽出时间给栗蓉探了下口风。 原来的买家，一听有卤味了，下单一个比一个爽快。 栗蓉总算可以安心开干了。 只是这次，赵青松不能帮她出去送东西，好在以前就带过赵青杨。 赵大哥负责送货。 何杏帮着栗蓉做卤味，开的跟以往一样的工资，何杏高兴坏了：“总算有活儿干了。” 栗蓉笑笑：“还得再辛苦大哥大嫂了。” “这有啥的，不干活哪儿来的钱，队里干一年，都存不下在你这干几个月的钱，俺等九月还要把二牛送去上学呢。” 赵青松的养猪场的猪，因为养的晚，没达到出栏的标准，提供不了猪肉。 他去其他渠道，给栗蓉弄猪肉回来。 栗蓉买了不少鸭货，弄得跟后世的卤味连锁店一样。 同时，开发了不少口味的鸭翅鸭掌。 栗蓉在干活的时候，一般把小家伙放在赵青松搭出来的竹床里，如果小家伙实在闹得欢，就会把他背在身后。 小家伙趴在妈妈背上，乖乖巧巧的，咬着手指吐泡泡，不哭不闹。 真是喜人。 赵青松这天回来的早，一家子早早洗漱完躺炕上。 小家伙仰躺着，看着围着他的两张大脸，高兴的“咯吱咯吱”笑。 四脚朝天的，一会儿握着拳头往嘴里塞。 两只脚胡乱瞪着，被栗蓉抓着玩，反而等着更厉害了。 赵青松喜欢呼噜小家伙的胸脯，挠他痒痒，引得小家伙“哈哈”大笑。 栗蓉跟赵青松也高兴。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睡前，栗蓉给小家伙喂了次奶，半夜小家伙基本不会再闹了。 第一次养崽的栗蓉，觉得小家伙过了头三个月，半夜基本不闹腾，感慨养娃还是挺轻松的。 她给何杏说的时候，后者听了一脸不赞同：“也就是安安体贴，俺家那两位闹得根本不让人睡整觉，气人的很。” 喝完奶的小家伙，被赵青松抱着拍了会儿奶嗝儿，就呼呼睡沉过去。 刚栗蓉给小家伙喂奶时，赵青松在一旁看着有些心猿意马。 该有不该有的心思都出来了。 两人的夫妻生活，断了好久了。 赵青松本人怪想的。 她炙热的视线盯得栗蓉耳根发热，两人什么都做过了，男人眼里写着什么，栗蓉看得透透的。 所以当赵青松把睡熟的小家伙，放到炕上的另一边时，栗蓉一点都不意外。 等赵青松迫不及待扑上来，两人便不受控制地抱在了一块儿。 久违的情事让夫妻之间更亲密了些。 ...... 事后，赵青松餍足地抱着还在余韵中的栗蓉，感慨道：“这小子真碍事儿。” 栗蓉捶他胸口：“再碍事儿还不是你要的？之前是是老是喊着要当爹？” “是我是我，”赵青松低声笑了，哄着小女人，“再来一回。” “别弄里面，”栗蓉踹了踹他，“我可不想那么快怀第二个了。” “嗯嗯，”赵青松说，“听说县城医院里有免费计生用品，我明天去拿些。” 卤味的生意蒸蒸日上，栗蓉感觉自己还有无数潜能可以开发。 但她想不到，什么是可以躲过民兵，绕过那些暗地里盯着谁投机倒把的人视线去挣钱。 一直到十月份，赵青松重新给钢铁厂供猪肉。 夫妻俩带着小家伙上县城逛，遇上吴志刚便请他去了国营饭店吃饭。 去年见着栗蓉时，她还挺着肚子，这会儿，小孩儿都张开了。 吴志刚逗了逗不认生的小家伙，挺高兴：“这小孩儿真乖，不像我家那位，闹腾得很。” 赵青松不置可否：“我家这个，在娘胎的时候闹得够呛了，出来还闹，等着收拾吧。” “哈哈哈~”吴志刚爽朗地笑了，接着给栗蓉她们透露了一个小道消息。 栗蓉在他开口时就差不多猜到了，并没有多大惊讶。 而赵青松亦然没有多大惊讶，仿佛早有预料般，勾了勾唇。 最后弄得吴志刚吃惊：“你们都不惊讶吗？投机倒把抓的不严了，暗处里干这行的人，越来越活跃。” 赵青松轻声笑了：“这是必然的，一直依靠计划经济，有票的不够钱，有钱的差票，早就该开放起来了。” “话是这么说，但具体政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呢。”吴志刚压低了声音，“那位回去了，据说提议出来了，等决策通过，就是老百姓的福音。我现在告诉你们这些，是希望你们有所准备，等到到时候开放了，能有资本支持。” 栗蓉跟赵青松对视一眼，笑了：“时刻准备着呢。” “厂里又扩招了些工人，有些菜供应不上，到处去搜寻忙活呢。”吴主任只是随口吐槽了句。 第61章 传出收鸡蛋消息 栗蓉的眼神骤然一亮：“我可以给你供鸡蛋呀，村里一段时间肯定能收到好几百鸡蛋。” 她坐月子，赵青松一天杀一只鸡，给她都快吃吐了。 好不容易出了月子，栗蓉对鸡汤是一点都不想喝了。 可又得补身子，赵青松就想办法给她弄各种各样的鸡蛋吃。 红糖鸡蛋、鸡蛋羹等等。 鸡蛋都是跟公社里的婶娘们收的。 家里有人需要补身体，在村里面换鸡蛋换红糖的事情不算罕见，所以即便是赵青松在村里大张旗鼓收鸡蛋都没人说什么。 毕竟他家里有个“懒媳妇”和小孩儿。 有次柳婶来送鸡蛋，跟栗蓉地说了句：“你家老二跟俺们收鸡蛋，俺们竟然存下了些钱，可惜你这又不是经常吃的，或许过段时间就不要了，嗨呀，要是鸡蛋能拿出去卖就好了。” 栗蓉当时心里喊道：鸡蛋当然能拿去卖，‘自由市场’里可不少人卖鸡蛋呢。 可她同样清楚，即便她说了，她们也不敢拿去‘自由市场’售卖。 但如果，栗蓉在村里收鸡蛋再拿去卖呢？ 她收鸡蛋拿去‘自由市场’卖，也是可以的，不过当时安安还小，栗蓉舍不得留他在家，也不好带他出去，这想法也就搁置了。 然而今天吴志刚的话，让她冒出了新的想法。 她收好鸡蛋，统一供给钢铁厂。 根本不用跑到‘自由市场’四处售卖。 做好生意的同时，还能兼顾家里。 但她不敢肯定，除了柳婶，还有那些家里有多余的鸡蛋，并且愿意拿出来换钱的。 吴志刚挑眉，有些兴奋：“你能收到鸡蛋？” “这事儿得回去了解了解，”栗蓉没说死，“我回村里看看，到时候再给你回信儿。” “那好啊，你收到多少我要多少。” 栗蓉回村后，便开始在村里“调研”。 当然，也不是明目张胆地打听。 而是趁着天儿好，抱着小家伙在村里头溜达，见着闲在村口的社员婶娘们儿扎堆儿聊天。 柳婶抱着棉线，同样在里面热闹聊着。 栗蓉抱着小家伙就走过去。 加入八卦队伍。 小家伙白白胖胖的，在各位婶娘中惹了一波好感，偶尔闹出点动静，就引人注目。 “哎呦呦，这娃儿真是乖，不闹也不尿。” 栗蓉笑笑没说话，出门前她就给小家伙换了尿布，喂的饱饱的，她可不希望在那么多人面前掀开衣服喂奶。 多尴尬呀。 社员们夸栗蓉面水好，生了娃儿，脸色不显憔悴，反而更年轻了。 试问村里哪个生了娃的，看上去不是老了好几岁？ 但一想到栗蓉不用上工，家里男人好生养着，也就能理解了。 栗蓉抓着小家伙的手逗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婶娘们家里还有没有多的鸡蛋呀？” “咋了？你们又要鸡蛋了？” 栗蓉含糊地应了：“这次我打算收多些，婶娘们要是有多的，可以匀点给我。小家伙吃鸡蛋羹废鸡蛋，家里嫂嫂也怀上了，特喜欢吃乡下的土鸡蛋。” “要多少啊。栗知青？”柳婶按耐不住先问了，她家里还攒着些鸡蛋。 栗蓉心里满意地笑了，这柳婶真是上道。 “我怀孕的时候，家里寄了不少东西，现在嫂嫂想吃鸡蛋，我打算给她们寄多些。”栗蓉随口扯道。 她还说：“之前赵青松跟你们收不是三分钱一个鸡蛋嘛？我这次给你们五分钱一个。有的话，匀些给我吧？” 五分钱一个鸡蛋！ 这话一出，社员们瞳孔都挣大了。 鸡蛋能卖到五分钱？ “栗知青，你别是开玩笑的吧？” 家生蛋的个头一般不会特别大，一斤的鸡蛋约八到十个。 供销社的价格五毛五到六毛一斤，还得加上票。 “自由市场”里的鸡蛋，翻倍卖，不要票，大约一块二一斤。 按社员们知道的供销社的鸡蛋价格，也差不多五六分钱一个鸡蛋。 她们从未想过这鸡蛋匀出去，能换回这么多钱。 五分钱一个鸡蛋，两个鸡蛋就是一毛钱。 家里鸡一天下好几个蛋的社员，心动了。 许婶凑过来跟栗蓉说：“俺家里多鸡蛋，栗知青，你真能给五分钱一个鸡蛋？” 许婶五六个儿子，全结婚了，一大家子人，按照人口决定养家鸡的数量，她们家可是有不少鸡。 村里人养鸡，一般都选择母鸡。 母鸡可以下蛋。 “真的，只要鸡蛋品相好，我都收，许婶，你放心拿过来。” 栗蓉开的价格比赵青松之前收的还多了两分钱，婶娘们恨不得自己的鸡每天都下蛋，最好一只下两个。 社员们心思各异的。 栗蓉最后跟她们约定了收鸡蛋的时间，然后借口小家伙拉了裤子，慢悠悠地走开了。 她一走，有个一直不咋说话的婶娘，开口说道：“俺总感觉这栗知青不对劲，哪有人收那么多鸡蛋的？” 许婶不赞同地看她：“咋不对劲儿了？没听栗知青刚才说是给家里嫂嫂寄过去吗？人家这是懂得感恩哩。” “可是也太多了。哪儿要得了那么多。” “你刚才没看见那小孩儿？长得多壮实啊，不知道喂了多少鸡蛋呢，再说了，栗知青自己也吃啊。” 柳婶收好棉线，说：“反正俺要拿去换钱，家里的舍不得吃，换钱多好？” 栗蓉回到家，把小家伙放小床里后，准备去做饭。 手刚一松，就听到“噗”的一声。 随即，空气中浮现一股异味。 栗蓉心想，坏了。 这小家伙不打一声招呼，就拉了。 栗蓉单手拎住小家伙的手，一手脱掉他的裤子，果然，里面黄橙橙一片。 栗蓉“哎哟”一声儿，忍着味儿，用温水给小家伙洗干净屁股，穿上干净的裤子。 她抱着安安猛吸一口，伸手拍了拍安安屁股：“下次再这么拉臭臭，妈妈可要打你了。” “咕噜~咕噜~噗噗~哈哈哈。”安安小脚瞪在栗蓉腿上，吐着口水泡泡笑嘻嘻的。 可爱的让你多大气儿都生不起来。 栗蓉忍不住抱着他搓弄半天，教他说话：“喊妈妈~” “m~啊” “是妈妈~”栗蓉凑近他面前，慢慢做着口型，给小家伙看。 第62章 收不到鸡蛋，生意还做不做？ “木~麻~” “哎，对，妈妈~”栗蓉掐着安安的手臂。 栗蓉不想安安像大牛他们喊何杏一样，喊她叫做“娘”。 她以后要带安安进城的，打小就杜绝安安染上那股大碴子味的口音。 所以在教他说话时，一直都是按照普通话来。 “麻~木姆~噗噗~”小家伙发音不清晰，还带喷口水的。 可就是一个音节，也能让栗蓉高兴得不行。 “二婶！” 院子里传来大牛的喊声。 “哎。”栗蓉抱起小家伙往外走。 “把弟弟给俺抱吧。”大牛把书包往堂屋一扔，急匆匆地跑过来，想抱安安。 “那你小心点儿，安安闹起来皮，别摔着了。”栗蓉笑了笑。 大牛抱着安安的两条腿，搂紧他，往外走。 二牛终于做了哥哥，也想跟弟弟玩，但跑的没有大牛快，只眼巴巴地跟在旁边看着。 小家伙儿不在旁边，栗蓉做饭方便多了。 她先是把小家伙的辅食弄好，是胡萝卜泥和蛋黄拌粥。 胡萝卜是专门买回来给安安吃的。 栗蓉不挑食，但是就是不吃胡萝卜。 做了妈妈后，因为注重小家伙的营养均衡，会想办法把胡萝卜弄给他吃。 赵青松有时候还打趣她，说：“安安都不挑食。” 做完辅食，栗蓉拿出所剩不多的富强粉，加水揉好放一边。 猪肉剁碎炒成臊子，用来拌面吃。 晚上赵青松回来，捎回来了一箱苹果。 又大又圆的红富士。 栗蓉挑了些拿给赵母。 剩下的，留自己吃。 栗蓉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一年四季的水果多的很，根本不愁水果吃。 穿书后，水果反而成了奢侈品。 她在供销社没看着卖水果，加上大江村地理位置偏北，来了那么久，水果实属罕见物。 她不提，赵青松也不知道她要吃。 直到有次赵青松不懂从哪里弄回来了一箱梨，发现栗蓉喜欢吃，之后，赵青松只要看着水果，都给栗蓉弄些回来。 苹果对小孩子好，晚饭过后，栗蓉跟安安洗完澡，就坐在炕上玩。 赵青松头发湿漉漉地进屋来，栗蓉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使唤他：“拿个苹果切开，再拿个铝勺给我。” “等下。”赵青松呼噜了下头发，拿了件汗衫往身上套。 家里没有钢勺，不然用钢勺刮苹果泥会更快。 小家伙乖的很，真是一点也不挑食，栗蓉给啥吃啥。 有的小孩都不吃苹果，安安吃着苹果“哼哼哈哈”地在炕上玩毛绒玩具。 最近猪场忙，赵青松盯得紧，忙的一整日都不着家。 一整天见不着亲儿子，赵青松这会儿可稀罕安安了。 他把安安提到大腿上，摇着安安玩：“儿子~” 栗蓉坐在旁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高兴地跟赵青松分享：“安安今天会喊妈妈了。” “真的？”赵青松挑眉，又晃了下安安，“喊声妈妈来听听？” “木麻~”安安很给面子。 “是妈妈~”赵青松浅笑，纠正小家伙。 “麻麻~” “哎~对！”栗蓉惊讶，“居然发得那么标准了？今天教了好多次，就是发不准。” “也不看看谁儿子，是吧？”赵青松用脸去蹭小家伙的胸脯，把安安弄得哈哈直笑。 栗蓉指了指赵青松，对安安循诱：“叫爸爸。” “粑粑。”安安露出乳牙，喊得响亮。 “哎！”赵青松稀罕死他了，“儿砸。” 栗蓉睨了眼安安：“你是故意的吧？喊妈妈喊半天，爸爸一声就叫好了？” “嘻嘻~噗~”小家伙睁着眼睛直笑，一点也不知道妈妈气在哪里。 天儿逐渐凉起。 小家伙长得皮实了不少，天冷的衣服，栗蓉得赶快给他做出来。 别到时候天冷，冻着他。 提前给小家伙喂了吃的，哄他尿了尿，才背上小家伙踩自行车，往县城供销社里去买棉花。 买完东西回家，栗蓉拿出剪刀就开始裁布做衣服。 活儿干到一半儿，就听见院门外有人喊。 “栗知青，栗知青，你在家吗？” 栗蓉手上忙活着，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不想停手，就回答道：“在家呢？进来就行。” “哎~许婶子？”栗蓉见着是她，大概猜到是什么事儿了。 她放下手里的剪刀跟尺子。 果然，许婶提着一个篮子进来，掀开布给栗蓉看。 “这么多鸡蛋？”栗蓉有些吃惊，即便早有准备，但这一篮子，目测有三十来个，咋能攒下那么多鸡蛋呢？ “家里都不吃，七八个母鸡下蛋，三四天就能攒下来。”许婶笑笑，“俺还特意存了几天拿过来给你，你看都要不？” 栗蓉摸了摸鸡蛋，长相还挺匀称，大概是特意挑拣过的。 她没鸡蛋里挑骨头的心思，爽快地给许婶算了钱。 许婶拿到钱，带着满意的笑离去，走之前说：“俺下次还匀给你。” 栗蓉当然来者不拒：“那就谢谢婶子啦。” 之后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婶子，都是拿鸡蛋来换钱的。 一顿收下来，也不过百来个。 太少了。 这样根本供不上钢铁厂的需求。 这样下去，等前面鸡蛋坏了，都没攒够钢铁厂一顿消耗的。 栗蓉找了些影响好的婶子，让她们上工时给人说，反正就说她收鸡蛋。 拿鸡蛋换钱，一个鸡蛋换五分。 收鸡蛋这件事，没有栗蓉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消息传出去，好几天了，都没收着多少鸡蛋。 栗蓉烦闷了，晚上赵青松回来时，见她一直闷闷不乐的，问她怎么了。 “好几天了，我都没收到两百个蛋。”栗蓉说话提不起精神气。 “嗨，多大点儿事儿？做不着，这笔钱咱就不挣了呗。” 栗蓉眉一皱，掐着赵青松胳膊肉，用力一拧：“说啥呢？我这事儿刚开始办呢，你不帮我想办法就算了，还叫我别干？” “嘶儿~轻点儿，媳妇儿。”赵青松赔笑道，“其实能收两百个蛋很不错了啊。” “这也不够钢铁厂的啊。”栗蓉白了他一眼，对他的夸赞不为所动。 栗蓉就是想跟钢铁厂做成这笔生意。 第63章 事情解决 栗蓉想得有些长远，若是能跟钢铁厂达成合作，那将有利于开放之后的发展。 等经济改革之后，公有的产品供给，在质量和服务上，逐渐跟后起私有制的距离拉远，大型企业转而跟私有供给渠道合作...... 最先跟公有制企业合作的企业，在开放初期，挣得盆满钵满。 同时，还拥有了名声。 单是赚钱是赚不完的，栗蓉希望自己在成为富豪的同时，拥有一定影响力。 栗蓉稍稍回神，心里还在为鸡蛋的事儿烦闷。 赵青松搂着栗蓉哄，夫妻两各做各的事情，小家伙不可避免地被冷落下来。 安安睁着葡萄似的眼睛看着自己爹娘，眨了眨眼睛，等了半天还没吸引到爹娘注意的小家伙“呜哇”地一声哭了。 赵青松连忙把小家伙抱过来哄，栗蓉跟着逗安安，心里的忧愁无意识地消散。 栗蓉是个韧性非常强的人，不会因为一点困难放弃要做的事情。 重新规划了几天，栗蓉重新想办法宣传自己收鸡蛋的消息。 给最开始来卖鸡蛋的那几个人“宣传费”，让她们介绍人过来卖鸡蛋也能得到钱，这些婶娘们宣传的更卖力。 这个办法可真好使，没多久来了好多人卖鸡蛋给栗蓉。 家里的鸡蛋越来越多。 但还是不够，栗蓉想收更多的鸡蛋。 她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村子。 收外村人的鸡蛋，风险翻了不止一倍。 但栗蓉不怕，咬了咬牙，干。 当然，也不是像个莽夫一样跑到其他村里大张旗鼓地收鸡蛋。 她打听了来卖鸡蛋的婶娘们，漫不经心地跟她们说，其他村的婶子们要是想卖鸡蛋，她也收，同时也会给介绍过来的婶娘拿些辛苦费。 柳婶拍手：“哎哟，俺还想问呢，俺那弟妹知道俺这边鸡蛋可以换钱，还问俺来着。栗知青，你收的话，跟俺们是一个价格不？” “是一样的。”栗蓉笑了笑，把鸡蛋钱给她，“多少都收，哪里来的都是一样价格。柳婶，这是你的鸡蛋钱，收好哈。” 栗蓉跑了几趟市场。 看了供销社的价格跟‘自由市场’的价格，又去打听了外面大量供货的价格，最终定下了一个合适的价格。 当然，这个合适的价格，是栗蓉觉得合适。 最后是什么价格，栗蓉还需要跟吴志刚谈。 趁着大牛他们不上课，栗蓉把小家伙收拾好，给大牛兄弟两帮忙看着：“吃的喝的桌子上都有，弟弟喝奶粉，不能给他冲麦乳精，桌子上也有麦乳精，你两可以冲了自己吃，弟弟拉裤子要快点换干净的，拉臭臭记得去找你们奶......” 交代完事项，栗蓉蹬着自行车，穿的整整齐齐，往麓山钢铁厂去。 吴志刚在办公室接待了栗蓉，由于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谈起事情来不需要拐弯抹角。 最终谈成的价格跟栗蓉计划的差不多。 约定了供货的量，还有时间，这个事儿基本上就定了下来。 栗蓉带着好消息回家。 临回家前，她还去供销社了买了些零嘴、一袋富强粉、半斤牛肉和排骨。 别看赵青松是做老板，当管事的，实际上不比小工轻松多少。 越到年末，猪场越多事儿，赵青松忙的脚不沾地。 人都瘦了几分。 栗蓉得给他补补。 牛肉放白菜花椒进去，做成鲜香麻辣的水煮牛肉片，排骨用糖醋烹饪，炖了锅青草小肠汤，加上香喷喷的大白米饭。 青草小肠汤是降火的，享受美味的同时，还不让身体热气。 栗蓉做的水煮牛肉，比赵青松做的好吃多了，大口吃着真是过瘾。 小肠汤里边的青草不是普通的青草，是一种中药，煮出来免不了有股子中药味。 赵青松还没喝，光是闻到味道就皱眉了：“这是什么东西？一股子药味。” “放了味草药，放心吃就是了，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赵青松喝了几口，发现习惯了就还好。 瞥见在旁边早已吃饱正笑哼哼地玩着自己玩具的小家伙时，赵青松坏坏地勾起嘴角，在栗蓉疑惑的目光中，用小勺子给小家伙喂了一勺青草汤。 小家伙啥也不懂，哪里懂什么叫人心险恶。 一口含下汤水，味蕾感受到苦意的瞬间，小嘴猛地张开，粉嫩的小舌头伸出来。 “呕~”褐色的汤水因为不被接纳而流出来，沾湿了小家伙的围嘴，长睫因紧闭着而挂上泪珠。 “噗噗~粑粑啊哇啊哇~”委屈极了的小家伙睁着眼睛看赵青松，小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伸出双手要栗蓉抱。 罪魁祸首在一旁哈哈大笑。 “做什么啊你，安安现在还不能吃这种东西。” “咳咳~这不是都吐了吗？” 栗蓉又气又笑地，抱起小家伙哄，旁边的赵青松还在笑，栗蓉抱着小家伙，伸手去打赵青松：“不哭不哭了，爸爸坏，妈妈帮你打他。” 赵青松配合着做痛苦的的表情，才把小家伙哄好。 吴志刚那边跟赵青松一直有猪肉业务的往来，他们时不时的会见上一面。 栗蓉跟吴志刚认识时间也不短了，吴志刚给栗蓉夫妻俩的事业带来了不少帮助，于情于零，都得请人吃个饭。 腊月，赵青松终于悠闲了些，人情往来也在这时候最活跃。 栗蓉挑着时间，把想法给赵青松讲，后者拍手应和：“行，过几天我把吴主任请来家里吃饭。” 吴志刚跟栗蓉他们接触后，发现这两个年轻人是真不错的，仗义又有智慧，做事情有原则又不阴险，也多乐意同他们往来。 要不然也不会给他们行了那么多方便。 所以当赵青松请他上门吃饭时，吴志刚立马就答应下来。 栗蓉今年后半年做了不少事情，整个人忙的跟陀螺似的。 收鸡蛋，卖鸡蛋。 做腊肠，卖腊肠。 还得带小家伙。 赵青松确定了吴志刚来家里吃饭的时间，栗蓉跳着空上县城供销社买东西。 第64章 请客吃饭 好在这会儿，大牛他们放价，可以帮看小家伙。 栗蓉踩着自行车就出门。 刚出村，没多远，大概还是大江村的田地，栗蓉就碰上了不知打哪儿回来的杨得宝和罗冰二人。 这两人怎么还会走到一块儿呢？ 按之前的事情，两人不应该如仇人见面，势如水火？ 栗蓉踩得快快的，想着当没看见，直接溜过去。 大概就是越怕什么就来什么，罗冰大声喊了声栗蓉，甚至伸手拦车。 栗蓉只好无奈停车：“啥事儿啊？我可赶时间。” “你这话说的我们不熟一样，”罗冰凑上来笑着说，“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栗蓉心说我们本来就不是熟，但又怕说了，罗冰要拉着她扯更多的话，便压着不耐说：“去买点东西，你让让，我真的赶。” 杨得宝拉住栗蓉的手臂：“蓉蓉。” “你可别这么叫我，”栗蓉把手抽回来，抖了个激灵，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碰到了一样，皱眉道，“等会儿我家赵青松听见了，那我可不好解释。” “快过年了，今年可以打报告回家过年，你要不要一起回去？”杨得宝笑笑，“我给你买票。” 栗蓉摇摇头说不回。 真是笑话，要是回，她自己不会回吗？ 怎么样都不会跟杨得宝一起。 栗蓉看他：“我儿子都没一岁呢，带上火车不方便，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 “孩子丢给赵青松啊，”杨得宝好像真是为栗蓉考虑，“你都多久没回家了？叔叔阿姨肯定很想你。” “你别说了，我就是回去，我让赵青松买票不就行了？不劳你费心了，我真的要走了，等会儿供销社没东西买了。” 杨得宝一愣：“你不会真看上了，那个乡巴佬吧？” “什么乡巴佬，你瞧不上农民？”栗蓉不乐意了，“你这是思想有问题。” 她白了杨得宝一眼，再也不看这两人，用力一踩踏板，自行车便开了老远出去。 “你看，我就说栗蓉现在翅膀硬了，她哪儿还把你放在眼里啊，”罗冰朝杨得宝讨好地笑笑，“得宝哥，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刚停下说了两句话，栗蓉被风吹的有些冷了，用力踩了会儿自行车，身子终于慢慢热了起来。 因为第二天要招待吴志刚，所以栗蓉特意买了不少的菜。 她一大早就起来忙活，把筒骨放进去炖，炖出乳白的汤。 放红枣枸杞，其他都不放，味道就很棒了。 天气冷，她还炖了一个鸡汤，黄澄澄的，颜色别提多喜人。 之前卖卤味给吴志刚，栗蓉很容易判断出，他口味偏辣。 因此，她挑着做了不少辣口的菜。 青椒肉丝，辣子鸡，麻辣肥肠，腊肠炒莴笋，全是辣口的。 素菜就两个，麻婆豆腐，炒大白菜。 算上两个汤，总共八个菜。 就栗蓉后现代的眼光来看，这菜量请客不算多。 但按目前的人数，还有年代限制来说，这些菜，多少有些奢靡了。 吴志刚看到时，稍微有些惊讶，一脸不赞同：“都说随便吃个饭，还做这么多菜干啥？” 栗蓉笑笑：“不知道您爱吃什么菜，就随便做了点，也没有很多，您就放心吃吧，不怕吃不完，最怕您吃不饱。” “吃吧吃吧，我媳妇手艺好，主任你等会儿好好尝尝。” “别叫主任了，在外面，除去合作的事儿，咱就是朋友，叫吴哥就行，也就比你大了七八岁。” 赵青松笑了，恭敬而响亮地喊：“嘚嘞，吴哥，您以后就是我哥。” 栗蓉笑笑，给他们倒了米酒。 吴志刚开始觉得栗蓉是做太多菜了，等他吃了第一口，便再也没停下嘴，边吃边夸栗蓉手艺好。 “这个是鸡肉丁？怎么炒的这么好吃？” “是的，我们那边叫辣子鸡，用辣椒炒炸过一边的鸡肉丁，吃着爽口。” “这个做法我还是第一次见。” 栗蓉笑笑，现在社会闭塞，网络也不发达，吴志刚纯种北方人，没见过也是正常。 到后世，谁人不知辣子鸡？ 栗蓉吃的快，留着赵青松跟吴志刚吃，他们喝着小酒，高谈阔论。 栗蓉抱着小家伙喂吃的，偶而会搭两句。 午饭吃完，吴志刚没有立马离开，坐在躺椅上，跟赵青松一块儿聊，等着醒酒。 栗蓉不动男人之间为什么那么能聊，把碗筷收拾干净后，给他们端出煮好的银耳羹：“吴大哥，来，吃点这个，甜口的。” 太阳快落山时，吴志刚告别栗蓉她们要回家了。 不然天黑了，路上还有雪，骑车看不清路，容易打滑，不安全。 栗蓉装了些腊肠给吴志刚：“吴大哥拿好，帮我也给嫂子问声好，这腊肠算是提前给你们拜年了，下次见面，就是明年咯。” 赵青松给人送出村口，回来的时候，被好几个社员看见了，都问他：“那是什么大人物？还是他在部队里的战友？” 吴志刚穿的跟平常一样板正，倒是没梳油头，发丝垂着，年轻了好几岁，也不怪社员们这么认为。 赵青松笑笑，随口糊弄过去了，没有把吴志刚的身份说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 “晚上给你约了陆总，记得把握好机会。” “那肯定的，冰姐，就陆之骞那样的顶级alpha，倒贴我都想上。” “你要小心一点，别让他知道你是故意的。”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 林氰皱眉，陆之骞？顶级alpha？ 圈里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只有一个，是他名义上的丈夫！ 他跟陆之骞隐婚两年，很少见面，但婚前约定了，婚姻存续期间，不能给对方戴绿帽，他不进组回家吃饭时，陆之骞都在家，他从未怀疑过他。 难道现在时间久了，大尾巴要露出来了？居然答应跟其他omega约会？耐不住寂寞要去打野食？ 虽然两人是名义上的婚姻，但还没离婚呢，他要是出轨，林氰抬手给他一个大比兜让他滚！ 一想到头顶即将绿油油，林氰试镜的时候更加没心思，好在他一直没什么演技，即便效果一塌糊涂，经纪人也没有说他什么。 “我先回去了，杨姐。”林氰拿东西都比平常要急。 第65章 出发去郑德阳家 养猪场算清账。 赵青松给工人发了工钱和过年红包，接着开了个会，把事情吩咐出来。 “事情差不多就这些了，还有，今年大家也看到了，我拉了不少猪崽回来养着，所以，过年有活儿干。有想法的留下干活的，跟我说，主要是喂猪，过年当天也要喂。” 因着去年过年的经验，赵青松在今年过年前就去购进了一批小猪仔，为的是能保证来年整年都能卖猪肉。 有猪就意味着有活儿干。 有活儿干就意味着有钱。 不少工人开始蠢蠢欲动。 可要是留下来，大过年都得来喂猪。 忙活了整年，好不容易等到过年休息，谁都想在家陪家人。 年龄大的工人想都不想，选择回家过年。 年纪小点的，一样是等着过年好好休息。 赵青松清楚他们的心理，不强求，只说自愿，且，他说：“过年留工的工钱，是往日的三倍。” 三倍！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工人脸上的震惊肉眼可见。 赵青松笑了笑：“也就十来天的事儿，怎么样，谁要报名留下。” “我留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工人最先响应。 接着，好几个人都乐意留下来。 赵青松给他们登记好了名字，其他不打算留的可以先回家。 留下来的人赵青松需要给他们重新安排工作内容…… 发好底下人的工钱，预留部分运营养猪场日常开支，剩下都是赵青松和几位合伙兄弟的分成。 徐富到手七千多，比去年还多了三千，高兴得合不拢嘴：“赵哥，你就是我的神！” 赵青松笑笑：“上半年没猪，不然能赚更多，也是跟之前的贵人合作，猪肉才卖得好价。” 郑德阳颇为赞赏地点点头：“不错啊，赵老弟，棺材本都给我挣到镶金的了，当初真是没看错人，这样，快过年了，大家明天到哥家吃饭，让你们嫂子给你们做桌好菜。” “好嘞。” “嘻嘻，明年赚更多钱。”徐富数着钱，甚是激动。 赵青松：“那肯定的，只要大胆干，钱就哗啦啦来。” “啊，对，你们可以带家里人过来一起吃饭。” 赵青松说：“回家跟我媳妇说说，家里还有个小的，放不下在家。” “这有啥，把小娃娃也带来。” 徐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赵哥孩子都会爬了，我还没对象呢。” “哈哈哈哈……那你更要来了，”郑德阳拍了拍徐富肩膀，“叔给你介绍个媳妇。” 徐富眼前一亮：“那先谢谢叔！” 回到家，赵青松把事儿跟栗蓉说。 栗蓉正抱着小家伙玩，听了话看了他一眼，问他：“你咋不叫兄弟来家里吃饭？” “人太多了，猪场大家伙儿吃了一顿，不是一样的嘛？”赵青松逗着安安，“所以你去不去？” “去啊。干嘛不去。”栗蓉拍着小家伙胸脯，“把我们安安也带过去。” 出发去郑德阳家前，栗蓉让赵青松把伴手礼准备好，家里晾的腊肠装了几斤在油纸中，加上一罐麦乳精，也是体体面面。 郑德阳家在的村里离县城差不多近，但不属于县城，且距离大江村有不短的距离。 公共汽车不能直接到。 赵青松决定赶牛车去。 栗蓉给小家伙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的严严实实，怕寒风刮吹皴裂他嫩生生的脸蛋儿，还给他抹上了雪花膏。 穿好后，在乖乖没闹腾穿衣服的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 栗蓉给自己擦了一层雪花膏，注意到男人发干的脸庞，也给他抹上。 小家伙被包的严实，不懂寒冷，被栗蓉抱着也要蹬腿儿，试图去够老牛屁股。 栗蓉哄着他，一边跟赵青松了解了下郑德阳。 “跟我一块儿喊郑叔就行，他们两口子肯定很喜欢安安。”赵青松顿了顿，“郑叔对我挺大恩情的，当初我当兵他帮了不少忙，后来猪场他也是把钱都投给我。” 赵青松一家三口到时，徐富和宋先平已经到了，这会儿跟郑德阳坐在堂屋的炕上喝着热茶。 郑德阳媳妇从灶房出来倒水，正好给他们开门，同时朝里屋喊：“老郑，小赵来了。” 郑德阳几人听见声响，从里面出来，声音响亮：“来了啊？” 赵青松跟他们打了招呼，发现自己是来的最迟的，先把妻儿扶好下来，才抱歉地朝郑德阳道：“郑叔，不好意思，来的晚了。” “不晚不晚，带着小娃娃是要走的稳当些。” “这是嫂子吧？”徐富年纪小点，说话直接，却不轻浮，“嫂子真好看，怪不得赵哥把你藏得那么严实。” 栗蓉笑笑：“真会说话。” 赵青松睨了徐富一眼：“我可没有藏。” “哈哈哈，是，”徐富往栗蓉怀里看，“这是我侄子吧？睡着了？” “没睡呢，怕风刮到他，刚给盖上。” 栗蓉把小家伙围脸的东西掀开，白白胖胖可爱的小脸露了出来。 小家伙咬着大拇指，双眼亮亮地往外探。 郑婶儿子还没结婚，但也没跟她们住一块，在县城里，只有逢年过节回来吃饭，两口子可稀罕小娃娃了。 几个人凑过来看包裹里的小家伙，安安睁着黑曜石般的眼睛，呲着冒头的乳牙，朝盯着他看的大人们笑，一点儿也不怕生。 “哎哟，这小娃娃真好看。”郑婶手动了动，想抱没抱，说，“先进屋，很快就开饭了。” 徐富稀罕这小家伙，问栗蓉能不能给他抱。 栗蓉说当然，把安安放给徐富抱着，留着他们几个男人聊天，说了一声，就往灶房去帮忙。 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 郑德阳拦住栗蓉，却被赵青松阻止了：“没事，婶子一个人忙活也挺累，让她去帮帮手。” “哎，闺女，你咋来了嘞？”郑婶看栗蓉走进来，还撸起了袖子就问。 “我来看看能帮点啥，反正他们几个大老爷们聊天，我也不参与。” 郑婶拗不过她，就让她帮着放柴火。 栗蓉生的一副好面孔，看着也不像孩子妈，干起活手脚利索，博得郑婶一顿好感。 锅里放了水闷着菜，郑婶用盖子盖着，可以稍稍歇一会儿，问栗蓉：“闺女啊，听说你是下乡知青哎？哪个地方的人啊？” “首都。” 第66章 恢复高考？ “哟，大城市里边来的啊？那你一定见过主席咯？” “主席没见过，”栗蓉笑笑，“天安门倒是去过。” “真厉害。”郑婶感慨，“来乡下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下乡没多久就跟赵青松结婚了。”栗蓉勾唇，“他也不用我上工，我现在闲的很。” “小赵这孩子头脑聪明，你不上工他也能养着你，真好，我们家老赵也是跟着你家赵青松赚钱。你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栗蓉笑笑：“希望吧。” 郑婶做了一个正宗的铁锅炖，边上糊着面饼香喷喷。 大锅搬上了桌，郑婶边摆碗边喊他们吃饭。 几个男人闻声走过来落座，栗蓉没看见安安，问赵青松：“安安呢。” 赵青松朝里屋努嘴：“睡了，放里面了。” “哦哦。那等会儿再给他吃东西。”栗蓉手上捧着辅食，转身回灶房放锅里温着。 郑婶喊栗蓉快点坐下吃饭。 饭桌上几乎也是男人聊男人的，栗蓉跟郑婶说着女人间的话。 徐富喝了两口酒，嚷嚷着让各位大哥大嫂给介绍对象。 “等过段时间，叔一定给你介绍。”郑德阳笑哈哈道，像是想起什么事儿来，转头问宋先平，“宋老弟啊，你怎么没带媳妇过来吃饭？” “啊？她去姊妹家了，就没来。” 一顿饭吃完，栗蓉帮着收了碗筷。 郑婶怕栗蓉帮着洗碗，直接把碗放锅里留着等人走了再洗。 安安哭着醒来，栗蓉抱着哄了哄，喂他吃东西。 郑婶在旁边看得满脸稀罕：“哎哟哟，乖孙儿，吃大口点儿。” “啊呜~”安安把一整勺的粥咬进嘴里，小嘴鼓鼓囊囊，抬着笑脸冲郑婶笑，把郑婶都笑化了。 赵青松喝着茶，偶尔分出眼神来看安安，收回的视线又多了分柔情。 小家伙吃饱后，在炕上玩了好一会儿。 赵青松他们喝了茶水，到这会儿，精神也醒了不少，看着天色不早，便告别郑德阳回家去。 郑婶非常舍不得小家伙，摸了摸那小脸，让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家，栗蓉给小家伙脱衣服洗澡，在小家伙胸口的衣服里发现了一个红包。 栗蓉惊讶地把东西拿给赵青松看：“竟然是五块钱呢。” “收着吧，”赵青松抬了抬下巴，“也没多少钱。” 栗蓉白了他一眼，也就他觉得五块钱没有多少钱了。 她弯腰亲了亲安安：“这是咱们安安第一次过年的第一个红包，妈妈给你收起来。好不好呀？” 小家伙哪里能把栗蓉说的这么长一串理解得清楚？他露着牙，拍着手，喊“麻麻~” 下雪天，栗蓉隔几天才给小家伙洗一次澡。 每次洗澡，赵青松会提着一炉炭火在旁边放着，就怕冷着小家伙。 今年不少知青回家过年，公社里的知青点空空如也。 栗蓉没打算回家，一个原因是小家伙还小，几天的火车在车上不太方便。 第二个原因是，过完年，就是一九七七年，凭着对历史的记忆，栗蓉知道，七七年就恢复高考。 她想，等考上大学再回去。 首都那边寄来了不少点心年货，还有给小外孙的红包，上面写着每个哥哥的名字。 栗蓉拆红包，拆拆出了差不多一百块。 这还没过年呢，小家伙就收到了不少压岁钱。 栗蓉用个专门的袋子给小家伙装起来：“这是妈妈养你的基金哈哈哈。” “麻麻~次~” “给你吃。”栗蓉弄了块桃酥放他手里让他自己啃。 赵青松从外面回来，看见栗蓉坐旁边数钱，笑了笑：“大哥他们给的红包？” 栗蓉眉眼弯弯，自豪道：“安安长得可爱惨我，我给他带来三个舅舅，每年光收收红包都能拿不少钱了。” 她弯腰亲了口安安。 安安抬头，眨巴着眼睛，虽然不知道亲妈笑啥，但被亲了一口，便嘿嘿笑着。 栗蓉家里还寄来了一封信，里面栗蓉父亲给她透露出：那位已经回到中央，关于改革的一些教育政策，恢复高考的提议出来了，具体政策虽然还没下达，但未来可以明确恢复高考。 栗父在信中语重心长，让栗蓉好好学习。 栗蓉很惊讶，没想到栗家提前听到了风声，并且叫栗蓉做好准备。 栗父在银行上班的，消息估计是哥哥说的。 栗蓉记得原书中，女主并没有参加高考，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这样一封信。 这封信，给栗蓉帮了大忙。 栗蓉把可能恢复高考的消息告诉赵青松，然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备考。 如果没有这封信，栗蓉想要提前复习知识，还得找借口给赵青松说的，这下好了，有了这封信，她无需多说。 赵青松问她：“你想要参加高考吗？” “当然，”栗蓉点头，“知识改变命运，不管以后做什么，我希望我能读书，就去读书。” “那就考。”赵青松一锤定音，“过完年，我给你弄些书回来。” “谢谢。”得到男人的支持，栗蓉心中流过暖流，凑过去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 “哎，”栗蓉突然道，“你也一起考吧。咱俩一起考去首都。” 赵青松脸色忽然有丝僵硬：“算了吧，我哪儿有那个看书的心思？再说了，我也没读过几年书，媳妇儿啊，你饶了我吧啊？” “噗！”栗蓉笑了，见他实在排斥，无奈道，“那我自己去念？” “去呗。”赵青松逗着儿子，随口答道。 栗蓉挑眉，故意逗他：“不怕我在学校认识更优秀的人？” 赵青松蹙眉，抬头看她，把挂着得意笑容的栗蓉单手箍进怀里：“你敢！老子不弄你，老子弄死那些野男人。” “哎~我看你都不着急。” “求你了媳妇儿，饶了我吧，你男人真不是读书的料，我们家有你一个大学生就行了。”赵青松低头看安安，“说不准咱安安以后也是大学生呢，我就负责赚钱就好了。” “嗯哼。” “放心吧，等你考上首都的大学，我带着安安陪你过去，整天盯着你。” 栗蓉有些惊讶，她都没说，赵青松居然自己产生搬到城里的想法。 第67章 新的一年，添新的人口 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栗蓉为此感到高兴，心里不断涌出干劲儿。 以后两个人一起努力，奔好日子，想想就觉得充满期待。 “快点睡觉，明天起来有的忙了。”赵青松把小的放好，催促栗蓉道。 。 又是一年除夕，栗蓉今天跟着忙活，小家伙给二牛带着玩。 栗蓉跟赵母何杏她们收拾菜，做到一半，赵青松从外头回来，手里提着几条鱼。 “大过年，还有人上河里挖冰钓鱼啊？”栗蓉正在把拔好毛的鸡洗去表面的脏污细毛。 “嗯，今天天儿好，出了日头，”赵青松把鱼往盆里一扔，“我去帮大哥他们弄围墙。 “小心点儿，别跟着上去。” “知道了，我就在下面帮着递东西。” 年前的大雪，把赵家多年的土墙压塌了，趁着过年不上工，赵建国跟俩儿子，准备重建好，不然风往屋里刮，怪冷的。 栗蓉趁着刚弄了鸡，一手的腥味，把鸡给何杏拿到锅里煮，接着顺手把鱼给处理了。 鱼不大不小的，也就一两斤左右一条。 栗蓉把鱼刮鳞开膛，处理干净后，改花刀，用葱姜蒜，加烧酒进去腌了两条。 剩下一条，她把鱼骨剔出来，剁成鱼肉泥，加了些生粉进去，弄成鱼丸。 将猪肉用同样的做法，做成猪肉丸子，放进开水里边烫一遍。 丸子放到牛骨汤里，鲜香味美。 过年的新鲜蔬菜，只有大白菜和冬瓜。 大白菜炖了粉条，冬瓜切片炒，又切了半块状冬瓜放到鸭肉里边炖。 栗蓉偏爱米饭，即便做了细软小饼和馒头，也煮了半锅米饭。 三个男人，塌的外墙只要半天就弄好了。 大部分菜都是栗蓉炒的，她做的好吃，何杏站旁边看着。 栗蓉往锅里放油，又丢了些盐进去。 何杏看得新奇：“鱼还没放呢，怎么下盐巴了？” 栗蓉给她解释：“先放盐，煎鱼粘锅。” 油把鱼煎到金黄，捞出煮料汁。 没有新鲜番茄，栗蓉用之前自己熬的番茄酱，勾了一个菜汁，倒上煎好的鱼上去。 一家人整整齐齐围着坐一块儿。 安安被放在旁边的炕上，坐着自己玩。 他看见家里人都坐在那边，伸着手往外爬，也想要坐过去，嘴里“mua~麻麻”地喊。 赵母心疼地哎哟一声儿，走过去：“奶抱你哈，别哭。” 赵青松制止赵母：“娘，你坐着吃饭，我抱就行。” 小家伙得了人抱，果然停止了哭泣，长睫上还挂着水，洇湿的痕迹衬的眼神越发黑亮。 他拍着手，大眼睛往桌面上的菜看。 “给我抱吧。”栗蓉伸手过去。 赵青松侧开，把安安放在腿上，单手箍着他：“没事儿，他吃饱了不会闹，你吃你的，让他自己玩。” “麻麻~”安安看着栗蓉，像是在保证他不闹。 栗蓉捏了捏他的脸：“就爱凑热闹。” 年夜饭一年比一年好。 赵父不善言辞，但也说了句：“总算熬过来了，一年一年的上工，现在吃饱的日子越来越多了。” 赵母接话：“是啊，转眼，俺三个孩子都结婚生子了，今年最大的喜事儿，就是添了新人口。小蓉辛苦了。” “应该的。”栗蓉笑笑，看了眼坐在男人大腿上玩手指的安安，“安安就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何杏笑笑：“安安瞧着就是聪明伶俐的，俺家大牛期末考又没及格了。” “娘！”大牛不乐意了，“好多人不及格，弟弟也不及格啊。” 二牛辩驳：“俺们班好少人及格，陈老师还夸俺了呢，说俺写字认真哩。” 何杏：“弟弟刚上学，你都上一年了。” 大牛哼哼唧唧的，比了一个手势：“俺现在这么高，过几年这么高，俺可以去当兵，像二叔一样。” 赵青杨看了眼自家儿子：“当兵也要学知识啊。” “哪里，奶说，二叔以前读书也不识字，奶说俺比二叔好。” “是吗？”栗蓉笑了，想起她当时叫赵青松一起准备高考，对面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莫不是真的是学渣？ 她问，“你二叔也不及格吗？” “咳咳~”赵青松正在喝汤，一不小心被呛到，瞥了大牛一眼，“你奶是逗你的，我及格了。” “奶！”大牛抱着碗喊，半大的孩子着实不想被人笑话，非要拉个垫底。 “吃肉，别管你二叔。”赵母一脸哄孙子的笑，给大牛夹肉。 赵青松说：“快点吃，听说今晚上队里有电影看。” “真的啊？” 赵青松点头：“嗯，支书说的。” 赵母皱眉：“外头天寒地冻的，哪里坐得住哟。” “在队里公家房放，”赵青松说，“不冷的，前年那么冻都在村口看唱戏了。” “那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热热闹闹地吃完年夜饭，外头天缓缓暗下。 赵母说家里的碗留给她洗，让何杏还有栗蓉他们先过去看电影，怕晚了没得看了。 栗蓉看了眼手表：“赵青松说七点半放，现在才五点多，早着呢，我跟大嫂帮洗碗，会快点。大家一起去看电影。” 县城里边电影票要钱呢，这会儿来村里放免费电影，谁都不想错过。 等收拾完，换保暖衣服出门，时间已经六点半。 天都黑透了。 去队里的路上，竟然也有不少人，步履匆匆的，好像是刚知道消息急忙赶过来。 生产队有个院子，里面放农具，还有开会是用到的桌椅。 有个敞开着的厅堂，很大，里面摆着不少长长的木凳子，一张坐三个大人没问题。 来得早的人，都坐到前面去，估计是以为越往前面看得越清楚吧。 但栗蓉之前跟赵青松在县城里面看过电影，知道这个时候的荧布和画质并没有很清晰，只有隔着一段距离，才能看得舒服。 栗蓉挑了中间靠后的位置。 赵青松边抱着安安，边对赵父他们说：“坐这里，好看。” 赵青松一家三口坐一张凳子，何杏跟赵青杨坐一块。 大牛不坐何杏旁边，凑到赵青松边上逗安安。 过了年，也七岁了的二牛，偏爱黏着赵母，一直让赵母抱着。 第68章 看电影 厅屋里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只能坐三个人的凳子，上面挤上了四五个，如果全是小孩，坐六七个都不止。 甚至有不少后来的人，没凳子坐，只能站着看。 满满的人，围成一大片。 还有些外村人，裤脚都化了雪水。 不知道是走了多远的路，爬了多少山过来看的。 负责放电影的人，调试着电影带。 超大的一叠带子挂上去，他按了几下，前面挂起的荧布上便有了画像。 栗蓉坐的位置，恰好在放映机旁边，前面的人有兴奋站起来的，都被放映员喝斥坐下了。 栗蓉的视线非常好。 电影开始后，周遭的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只剩下电影的声音。 现在的老式电影，除了黑白画质外，栗蓉觉得第二个特色就是演员说话。 电影里的人，不像现代那样用的标准普通话。 他们讲话，角色和故事，具有浓浓的时代感。 此刻放映的，正好是著名电影《艳阳天》。 栗蓉没听过这个电影，但看了开头几分种，也大约猜到了电影要讲述的内容。 电影故事，是现在大队生产的写照。 主要讲的是一个农村合作社在遭受自然灾害的同时，面临阶级敌人阴谋，处于困苦危险环境中，在党带领下，广大贫下中农战胜灾害、识破阶级敌人阴谋且最终取得胜利。 故事中的人，没有标准普通话，没有鲜艳的衣裳。 他们戴着草帽，穿的随意，帽子下是灰扑扑的、饱经风霜的脸。 有思想变坏的好人，有知错就改的坏人，有一直为人民着想的人。 不管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好像活了一般。 看到坏人做坏事，围观的人发出声音，共情到愤怒。 观众的情绪，随着电影进程而变化...... 故事的结尾，好人得到好报，坏人得到惩罚...... 电影放映完，观众开始激烈讨论。 有的在骂坏人，有的在惋惜好人，谈论得津津有味。 电影放完，差不多十点。 除了些男人要留在哪里说话，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回家。 栗蓉扯了扯赵青松袖子：“我们回去吗？” “回。” “把安安给我抱吧。”刚才电影放到一半，安安就开始瞌睡，现在睡得沉沉的，一直被赵青松抱着，栗蓉怕他手酸，便提出要把孩子给她抱。 赵青松只是换了个手抱：“没事，我抱吧。” 回到家还是要煮饺子吃，煮饺子守夜，直到烧了零点炮。 辞旧迎新。 睡醒就换上了新的日历。 一九七七。 栗蓉看着这个年份，心里莫名有股干劲儿。 载进史册的重要年份，来了。 年初二这天，何杏照例回娘家。 赵青柳没来，李大海带着荷花和铁柱，上门坐了会儿，给赵母送了些年礼。 赵母问：“阿柳还好吧？快生了吗？” 李大海点点头：“挺好的。估摸着还有俩月。” 赵青柳怀上三胎了。 栗蓉在旁边听到心一紧，记得书里写的这个孩子是没了的。 但好像当时刚怀上没多少个月，现在还有两个月，应该没事了吧？ 她隐隐有些期待这个孩子。 穿书到现在，栗蓉已经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人了，任何区别于原书的情节发生，都会让栗蓉欣喜。 这说明她是处于一个真的世界，周围的全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荷花姐弟俩很喜欢安安，教着小家伙喊哥哥姐姐。 铁柱当了哥哥，也要表现哥哥样，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却固执地要把安安抱起。 栗蓉在旁边虚虚扶着：“安安得铁柱哥哥抱咯。” 铁柱黝黑的脸浮现红色，藏不住的笑。 赵母咯咯直笑，指着铁柱：“铁柱站安安旁边，黑的跟块儿煤球似的。” 栗蓉也笑了，安安实在是白，继承了她的肤色，加上又不在外头晒，捂的更白。 只有赵青柳一人在家，赵母不放心，吃完饭，就打发女婿带外孙回家了。 临走前，栗蓉除了给荷花他们红包，还拿了些滋补的中药给李大海。 “姐夫，拿这个炖鸡汤给大姐吃，对身体好。” 李大海只踌躇了下，就把东西收下了。 若是给的寻常东西，李大海自然是不可能要的，但她给的是对赵青柳好的滋补药材，他收下。 朴实的农民不会说话，默默在心里记下了栗蓉的好。 晚上洗漱完，躺在炕上。 赵青松感慨道：“没想到大姐都要生第三个了。” 栗蓉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二胎了啊？” 赵青松捏了下安安的腮帮子，想了会儿才说：“先不要。你不是要考试吗？等考完。” 栗蓉也没这么快生二胎的想法，接下来的几年，时代可是巨变，能不能抓住机遇变成富翁，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栗蓉白了他一眼：“想要我也不生，唔，过几年？” 两人小声说着话，安安感觉自己被忽视了，眨了眨眼，看着自己爸妈凑一起说话。 他“麻~”了一声，没人理他，手脚并用地爬到爹妈中间，以求凸显存在感。 赵青松挑眉，觉得好笑，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我也舍不得你这么快重新经历一遍痛苦，而且，这小东西挺碍事儿的。” 说到后面，赵青松嫌弃地看了眼自家儿子。 把小家伙哄睡着后，赵青松摸出套子：“还剩三只，今晚用完，明天我上医院再拿。” 栗蓉没好意思看他，小声说：“总是去拿，人护士都认得你了。” “管他呢。”赵青松无所谓道，弄好，便压了下来。 完事儿后，赵青松爽的爆了一句粗口话，给栗蓉撩开额间汗湿的发，嗓音苏哑：“隔着一层东西，总感觉差点意思，听说有个结扎手术，我得空去医院看看。” 栗蓉没阻拦他，男人做结扎伤害不大，可逆的手术也简单，她说：“去省城大医院吧。” “还有两个。”休息了小会儿，赵青松又来了。 栗蓉被男人半哄着，迷迷糊糊又进入了新的感觉中。 年还没过完，外面雪还没化，漱漱刮着寒风。 屋内确实一片盎然的春暖。 第69章 稀客 年初七，队里恢复生产，回家过节的知青们初八后才归队。 赵家人该上工的都上工了，赵青松的养猪场也要跟着忙活儿。 地上还有积雪，栗蓉带着小孩，手里有卖鸡蛋的钱，便没急着做其他生意。 正在收拾屋里，家里就来了位稀客。 “小蓉？在家吗？” 这声音，是杨得宝？ 栗蓉装没听见，果然那人敲了几下就没声儿了。 可没过多会儿，又响起：“小蓉，我知道你在家，开门，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栗蓉烦死了，又怕他这么喊，等下隔壁家的老人知道，又该说闲话。 她不耐地开了门：“什么事儿？” “好消息，”杨得宝脸上挂着神秘而骄傲的笑，“我妈说，恢复高考的提议已经上去了，今年大概率会恢复高考，你跟我一起考吧？” 他目光贪婪地看着栗蓉，相信栗蓉一定心动，没有谁会一直留在这大山里生根发芽。 杨得宝家人也是体制内的，如果栗蓉没记错的话，他妈还是在教育部工作的，提前知道消息，她是一点也不意外。 但栗蓉不明白，她都结婚生子了，这杨得宝为什么还会把心思放她身上。 好像从上次见面后，杨得宝对她有些过分的殷勤了。 栗蓉面色平淡，问：“高考我肯定是要考的，但没必要跟你一起，你可以去找罗冰。我不会丢下赵青松和孩子，你能不能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杨得宝脸色有些僵，他妈说了，栗蓉有大用处，最好能把她娶回家。 栗蓉长得漂亮，以前一直追他身后还没觉得，当时她脾气大，又蠢又任性，现在跟换了个人似地，性子坚韧温柔，眼睛亮的跟星星一样。 自从那年过年杀猪见着栗蓉，杨得宝觉得娶她回家也不错。 罗冰那女人，一开始还好，会帮他干活，后面居然大着肚子给他戴绿帽子。 十分伤他作为男人的自尊。 这样的女人，玩玩还可以。 真要是娶回家是绝对不可能的。 至于赵青松，他根本不放在眼里，那瘸腿的乡巴佬，他才不信栗蓉会一直跟着他。 栗蓉当初选择赵青松，也是为了不上工。 等高考恢复了，知青们考上大学顺利回城，杨得宝自信自己的家庭背景，绝对是栗蓉的不二之选。 以前栗蓉对他多好啊，他相信能让栗蓉喜欢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栗蓉，像是包容她的任性：“等回城再说吧。” 他递给栗蓉一个纸包：“这是一本物理书，是很难找的，你拿去好好复习。” 栗蓉看都不看：“谢谢，不过我自己能找着，就不要你的了，你有这心思还不如去讨好其他知青。你回去吧，我儿子一个人在家呢。” 杨得宝刚要说话，门“砰”地一声儿，关上。 杨得宝盯着紧闭的旧木门，眼里翻滚着幽深的光，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眼神一片晦暗。 等着吧。 生了孩子又怎么样？ 以后让你给我生三四个。 该说的说完了，他没在赵家院门停留，抬脚就走。 赵青松从外面回来，献宝似地把一摞书拿到栗蓉面前。 栗蓉看了眼，好家伙，英语书都有：“你上哪儿找着的？我还打算叫我爸妈给弄呢。” “找朋友弄的，你看看还差什么。”赵青松搭着栗蓉的后腰，眼里含笑地看着她。 安安坐在炕上，爬过来扯过一本书，用力撕，又想往嘴里塞。 “哎哟，宝贝儿，这可不能塞嘴里。”栗蓉抓住书，一手捏着小家伙的小手，哄他放开。 “麻麻~次~” “不能吃，放开，麻麻给你弄好吃的。” 最后是拿了块桃酥换下了书，小家伙抱着桃酥啃得满嘴都是。 赵青松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用小毛巾给他擦干净下巴的口水：“就会吃。” “粑粑次~次粑粑~”小家伙以为亲爹也想吃，沾了大半口水的桃酥递向赵青松。 赵青松笑笑：“算你小子大方。” 收拾书的时候，栗蓉想起白天杨得宝给她送一本书过来。 现在想想多好笑了，赵青松给她直接找了全套。 杨得宝母亲在教育部，他回家过个年，知道消息，在首都买书，比这边要方便多了，他肯定把全套要靠的书都买全了。 但只拿了一本给栗蓉。 不知道是小气，还是想多送几次，刷存在感。 栗蓉把书放好，对赵青松说：“吃饭吧。” 到化雪，田里山沟上，潺潺流着水。 栗蓉抱着小家伙在外头溜达，雪化温度有些低，她给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得，没出村口，就在村里走走。 碰到那些给她卖鸡蛋的婶娘们，对方都会跟栗蓉打招呼，逗了两句小家伙才走。 栗蓉收鸡蛋并不算人尽皆知，都靠老嫂子们口传口，大家都是相熟的，没人会多嘴。 但越多人上门送鸡蛋后，栗蓉又忙着看书学习，很多东西慢慢地就忽略了，并不知道暗处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盯着她。 猪崽过了个冬，有些扛不住有些小病。 赵青松带着徐富还有个养猪师傅出了躺远门，买饲料买药。 家里只剩下栗蓉带着小的。 屋里的桌子，栗蓉挪到了炕边，自己坐着看书做题。 小家伙不饿不拉时，一般是不闹的。 可要是长时间得不到麻麻的关注，小家伙也会哭闹。 栗蓉看书看沉了，小家伙扯了几下她的袖子，她都没反应。 于是，安安扯着嗓子喊起来。 “啊，是不是饿了？还是拉了？”栗蓉摸了摸他的裤子，干干的，“没拉，是不是饿了。” 小家伙打了个哭嗝儿，睁着眼睛看栗蓉：“麻麻~抱~” 原来是刷存在感。 栗蓉有些内疚，低头亲了他一口：“妈妈陪你玩会儿~” 把小家伙哄睡了，栗蓉又投进复习中。 距离栗蓉上次高考，过去起码六七年。 别看栗蓉是穿过来的，她对这些知识陌生的很。 要背的得背，数学什么的，那些公式还得重新去学习，练题。 第70章 栗蓉被抓走 英语反倒是简单了，她都不需要怎么复习。 可英语不是必考科目。 栗蓉头有点大，语文和数学学起来也不算太难，主要是物理和化学，那些公式计算，跟天书一样...... 她记忆力好，背政治多背几遍就能背下。 这些书很旧，不过该有的知识点都有。 栗蓉按照计划复习着，难也要认真啃。 她记得刚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很多考的分数不高。 栗蓉对自己要求也不高，大专在这个年代很吃香，反正只要考上都行。 栗蓉收了收心思，继续做题。 四月的一天，中午。 栗蓉刚吃完饭，正在给小家伙喂东西。 院里突然闯进一批人，满脸严肃，对着正在院里忙活的赵母，肃声道：“哪个是栗蓉？” 赵母心狠狠一跳，那几个人手臂上套着红布圈。 是红、卫兵！ 赵母有些慌：“咋了？” 领头的人不耐烦道：“栗蓉在哪间屋子。” 栗蓉在屋里听了两嘴，从窗户看出去，那些人，她不认得，但她知道红袖子代表什么。 那几个人脸色看着严厉。 栗蓉心道糟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把书本塞到炕洞里边，撕了张纸，迅速写了些什么，然后把纸藏到小家伙衣服里。 家里的钱，赵青松之前弄了个地洞，藏的好好的。 提着心环视屋内一圈，栗蓉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刚想出去，门瞬间被大力推开。 栗蓉干起买卖来，那胆子比天还大。 这会儿，好几个人上门，栗蓉说不怕是假的。 她佯装镇定，露出一抹笑：“同志？” 领头的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乍一看到栗蓉，被她的笑晃了眼，怔了瞬，回神，语气冷厉：“你就是栗蓉？” “是我。”栗蓉看起来丝毫不慌，实则掌声出了不少汗，“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那人：“有人举报你私底下干‘投机倒把’的生意。” “真是冤枉啊！”栗蓉一脸惊讶，“我可是清白的农民，我丈夫是退役军人，本分着呢。” 栗蓉提了一嘴赵青松，希望这人能有些顾虑。 然而对方却是油盐不进，脸色纹丝不动：“是不是冤枉的，我们自会评判。” 男人打了个手势。 栗蓉脸色有些许龟裂，凝着眉，看着跟来的几个人动作粗鲁地翻着屋子。 炕上的席子垫被，被完全翻过来，屋里的家具被弄得移了位，衣柜被打开，里边的衣服被两个女人用力翻找、抖散..... 动静很大。 小孩子大概能直接感受大人的情绪，知道这些人来势汹汹，可能被吓到了，拉着嗓子哭起来。 栗蓉把他抱起：“乖哈~妈妈在~” “小蓉。”赵母匆匆走进来，站在栗蓉旁边，她很慌，一脸恐惧不安。 栗蓉看了眼赵母，坐了个嘴型：没事的。 大牛二牛上学去了，赵家其他人还没回家，赵母回早来做饭，家里就她跟栗蓉母子。 一个男人都不在家，又是红、卫兵的人。 要是栗蓉没做“生意”还好，在赵母清楚栗蓉有做“生意”的情况下，心里的恐慌直接到达了顶峰。 栗蓉看见赵母有些发抖，把安安递给她抱，小声道：“没事儿的，娘，别慌，你抱一下安安。” 赵母吞咽了下口水，把安安抱过来，手还是有些抖。 几个红、卫兵，只在衣柜里，翻出了几十块钱的散钱，和三三两两的票。 领头的男人皱着眉，跟旁边的人互相看了眼，难道真是他们搞错了？ 那几十块钱，是栗蓉急中生智故意没收起来的。 钱多被发现说不清，一点钱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栗蓉第一次见着这红、卫兵进屋翻找的场面，她虽然没经历过，但从以往学习的历史来看，要是被抓住了，栗蓉势必要挨一顿批。 见他们终于停下来，栗蓉开口：“同志？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知道我干‘投机倒把’的事情，可我整日整日不出村，我上哪儿做去？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男人看了栗蓉一眼，脸色有些迟疑，他嘴巴刚张开，旁边一个女人就凑过来小声说了些什么。 栗蓉跟赵母对视一眼，等着他们说完。 男人带着他们出门，在旁边屋子看了眼，直接推门进去。 那是栗蓉的灶房。 栗蓉面色一变，坏了，鸡蛋！ 碗柜下面，放着两三百个鸡蛋。 栗蓉准备过几天收到五百个再让赵青松给钢铁厂送去。 往常进灶房的都是自家人，栗蓉没有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的想法，毕竟没有谁会随便进去。 栗蓉脑子里飞快思考着，找什么理由..... 握紧的手心被指甲扎着，栗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果然，鸡蛋被他们发现了。 两人男人抬着竹篮出来，里面是栗蓉收的鸡蛋。 差不多三百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看着惊人。 这年头，谁家能拿出那么多鸡蛋？ 一定是私底下偷偷干倒卖的贩子，才有这么多存货。 鸡蛋篮子被他们砸在地上，就听着那声音儿，肯定有不少被弄坏了。 栗蓉抿嘴，很可惜。 鸡蛋都是精贵物，不说用来干嘛，在赵母眼里都是自家的东西，她看着鸡蛋被不知轻重地砸在地上，很是心疼：“哎哟，这都是粮啊，别弄坏了。” 有个女人把篮子一掀：“看，俺就说她干投机倒把，把她抓回去，游街、批dou!” 领头男人也不听栗蓉解释，叫着两个男人，把栗蓉压住。 他说：“带回去审。” 栗蓉眉头紧锁，甩不开那控住她的人：“同志？你话也不听我说，凭着一筐鸡蛋，就给我定罪？” 男人还没说话，那女人先开口了：“还用的着听你说话？谁家没事儿存那么多鸡蛋？” 栗蓉感觉这女人对她敌意很重，她定定地看了那女人几眼，确定自己跟那女人不认识，而且她也不是大江村的人。 栗蓉不知道她的敌意从哪里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动了动手，说：“那行，我可以跟你们走一趟，但是不要这么压着我，要是后面证明我是清白的，你们压这么一遭，我在村里指不定遭什么编排呢。” 第71章 找人把栗蓉弄出来 可是红、卫兵哪里管她的面子，压着她就要往外走。 母子连心，安安虽然不知道情况，但看着亲妈被人带走，身子往栗蓉方向倾，大声哭：“呜啊~麻麻~哇！” “没事儿啊，宝贝别哭，妈妈很快回来，”栗蓉看向满脸焦灼的赵母，：“娘，好好的，等赵青松回来，跟他说......” 赵母用力点头。 栗蓉被带走，赵母抱着安安坐不住，拿背带，一边把安安绑到身上，一边念叨：“不哭不哭，奶去叫你爷，你大伯回来，哎，也不知道你爸忙啥去了.....” 小家伙还在嚎着，赵母心疼坏了，一边走一边拍着他的屁股。 赵建国跟儿子儿媳在下工回家的路上，走到村口就碰上了脚步匆匆的赵母。 赵建国看她前面背着的孙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以为是小家伙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皱眉：“做什么跑那么急，安安怎么哭的那么厉害？” 赵母吸气，声音急促：“老二媳妇，被红、卫兵抓走了！” “什么？”赵建国抓着赵母的手，“走，先家去。” 赵青杨脸色亦是一沉，跟妻子对视一眼，跟着赵家老两口，加快脚步回家。 大概是熟悉的大人多了，安安逐渐哭的不那么狠。 “什么情况？”院门一关上，赵父急切地问。 红、卫兵怎么会突然来呢？ 还把栗蓉抓走了。 赵母摇头：“俺也不知道，那些人，进来就翻东西，接着跑去翻灶房，在老二家灶房里翻出一筐鸡蛋。” 因为红、卫兵后来还弄翻了篮子，现在地上的鸡蛋有三分之一都烂掉了，一地的狼藉。 赵母心疼地抽气：“真是作孽哟，好好的鸡蛋被糟践成什么样了！” 何杏拿了个篮子把好的鸡蛋捡起来。 赵青杨眉头紧皱，脸色沉沉：“娘，红、卫兵还说了什么？” “说是把小蓉带回去审问，”赵母说话有些急，“对了，说她干‘投机倒把’！” 赵父叹气：“先回屋，想想办法，等老二回来再看看。” 赵青杨：“爹娘，你们在家，俺去找二弟回来，不然等他回来都晚上了，到时候别人都回家了，弟妹得在红、卫兵那里多呆一晚，早点看看能不能今天把她带出来。” 赵父：“那行，你赶紧去，骑老二媳妇的自行车去。” “好。”赵青杨把栗蓉的“飞鸽”自行车推走。 他会骑，偶尔有急事儿还跟栗蓉借过车，骑起来也还算顺手。 赵青杨径直往县城里边走，他不知道赵青松开养猪场的事情，但他知道个窝点，以前赵青松带他做工给他说过，有事儿到哪里找人。 他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妇女声音，那声音很是警惕：“谁啊？” “俺姓赵。” 里面默了瞬：“一二三四五。” 赵青杨：“上山打老虎。” 这是赵青松给他说的暗号，要对上才会有人来开门。 很快，门开了。 一个妇女探出头来，往赵青杨后面看了几眼，小声说：“进来吧。” 赵青杨推着自行车进去。 “你有啥事儿？”妇女问。 “俺找赵青松，俺是他哥。”赵青杨脸色紧绷，“家里出事儿了！” 妇女让他坐着，说：“小赵晚点过来。” 赵青杨哪里坐得住，他说：“现在能找他回来吗？” “啥事儿？那么急。” “他媳妇被红、卫兵抓走了！” 妇女一听到红、卫兵，唰地变脸：“我的天，那怎么办噢。” “当家的！”妇女冲里屋喊，过了会儿一个男人走出来。 赵青杨把来由又说了一遍，男人脸色微变，思索了瞬，说：“这样，你先家去，我去跟赵青松说，让他立刻回家。” 赵青杨点点头，说：“谢谢。” 他刚到家没多久，赵青松就风尘仆仆回来了。 赵家人都在堂屋坐着，赵青松语气焦灼，急声问：“红、卫兵什么时候能来的？” 赵母：“中午，俺正做饭呢，突然进来好几个人问小蓉......” 听完赵母的回忆，赵青松俊朗的眉拧起来，脑子里不断想着对策。 “粑粑~粑粑~麻麻呜呜~不、噗见~”安安冲着赵青松喊。 小家伙抽噎着鼻子，鼻尖红彤彤的，看着好不可怜。 赵青松心里烦，看了眼小家伙，压着心里的急躁，把小家伙抱起：“别哭。” 大概是父子天性，安安被赵青松抱着，只哄了一声，小手抓着赵青松的衣服，只吸鼻子，不再放声哭。 根据赵母的描述。 事情很大原因出在鸡蛋上。 被红、卫兵抓走是不小的事情。 赵青松不可能干坐等着，也不知道栗蓉会经历什么呢，红、卫兵的手段可是很可怕的。先不说能不能把“投机倒把”的帽子摘掉，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栗蓉弄出来。 赵青松把小家伙给赵母抱着：“我出去找人。” 安安扯着赵青松的衣服不松。 赵青松耐着性子，掰小家伙的手，承诺并安抚道：“爸爸保证把妈妈带回来，好吗？” “嗝儿~”小家伙好像听懂了，赵青松顺利脱身。 赵青松先是到公安那里，找到了以前的战友，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下。 “老赵啊，你媳妇这事儿我帮你把人弄出来没问题，但捉贼捉赃，那些鸡蛋到时候你们还要想办法消掉。” “没事，李哥，你帮我把人先接出来，后面的我再想办法。” 李成君点点头：“你们大概被人搞了，现在政策松了不少，很少有红、卫兵上门抓人的事了，等回去了，好好想想。” 赵青松抿嘴：“嗯。” 到了卫兵组织点。 李成君找了自己兄弟，那人是卫兵点的领导，走了些程序，终于是把栗蓉弄出来了。 赵青松一见着栗蓉，根本顾不着脚下，一拐一拐地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抓着栗蓉的手，将她浑身上下看了一遍，确定她没受到什么身体伤害之后，把她抱紧：“吓死我了！” 栗蓉回抱住他，提起来的心落到了实处，怪他：“怎么跑那么快，摔了怎么办？” 第72章 解决 “摔不着，”赵青松低声说，“你在里边怕不怕啊，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栗蓉摇摇头：“没事，你是怎么把我带出来的？” 赵青松牵着栗蓉的手，带她走到李成君面前：“这是以前在部队的战友，李哥。” “谢谢李哥。”栗蓉感激地道。 “客气啥，我跟老赵比亲兄弟还亲，走，先上我那里喝个茶，压压惊。” 李成君摆摆手，他跟赵青松有过命的交情，或许赵青松一直没当回事儿，但李成君心里记着。 当初要不是赵青松，他早死了。 赵青松婉拒了李成君的提议，说：“下次吧，哥，我得先去查是谁后面作怪，这件事儿不处理干净，以后一直安不下心。” “也是，那你先回去，你的事儿我也帮你留意着，我看看是谁搞我兄弟。” 夫妻俩再次道谢后就回家。 一路上，赵青松紧紧抓着栗蓉的手。 栗蓉刚开始做‘生意’时，被赵青松知道后，他那会儿叫她别做，当时栗蓉没答应，是相信赵青松能把她弄出来。 现在证明，赵青松确实是能把她弄出来。 可当她真的经历这么一遭后，心里还是留下了些许的阴影和恐慌。 不过，她也不会因此而停下挣钱的步伐，她抓着赵青松的手，开始分析：“我觉得我这边是没问题的，而且那些人我一个都不眼熟。” 栗蓉被关在小黑屋里，一直到赵青松来，时间不算短。 她认真回想了下，自己每次收鸡蛋，跟那些婶娘，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而且她开的价格不低，她们靠着跟栗蓉换鸡蛋，多少能攒下点钱，没有理由会举报她。 赵青松趁着周围没人，抱着栗蓉，捏着她的手，说：“我先送你回家，再去找吴主任。” 几人栗蓉这边没问题，那就考虑到钢铁厂那边了。 “我跟你一块儿去。” 赵青松定定看了会儿栗蓉，点头。 两人没敢直接到钢铁厂，到县城供销社打电话。 吴志刚接到电话很是意外，听了赵青松说完，默了下，语气凝重：“在那里等着，我马上过去。” 吴志刚应该是挂了电话就赶过来，只过了十几分他就到了。 他先是看了眼栗蓉，问：“你没事吧？” 栗蓉摇头：“我没事，就是在里面呆了会儿。” 吴志刚问栗蓉：“确定你那边没有问题，是么？” “是，一直好好的，没理由会举报我。” 赵青松问：“吴哥，您那边最近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吴志刚按了按眉心：“没...啊，我想起来，最近有个供应商一直闹.....也不对啊，他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没道理搞你们那边去，这件事我跟领导正烦呢。” 赵青松脸色凝重：“感觉没那么简单，红、卫兵看着是要把‘投机倒把’的帽子扣在栗蓉头上，到时候顺藤摸瓜，连累到吴哥你......” “等等”，吴志刚眯眼，好像想到什么事情似的：“钢铁厂领导班子最近要洗牌，我好像想到是谁了。” 赵青松问：“谁？” “一个狡猾的人，”吴志刚看了他们一眼，“还好这件事发现的早，后面的交给我处理，你们最近小心点。” “鸡蛋......” 吴志刚：“正常收，放心吧，不管是收猪肉，还是收鸡蛋，做了那么久，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他食指指了指天：“上边有人。” 赵青松说：“要不鸡蛋再缓缓？等你那边解决了，我们再重新开始。” 其实要赵青松说，他都不想栗蓉继续收这个了。 又或者说，他都不希望栗蓉出来做事情，天知道他在养猪场听到说栗蓉被抓走了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一刻，好像天塌了似的，他眼前骤然昏暗，掐着掌心，迫使自己回神。 去找李成君时，路上都没敢耽搁一秒。 就怕晚了栗蓉受到什么伤害。 他又惊又怕。 吴志刚：“没事，你放心，不出半个月事情肯定能解决，而且，” 他顿了顿，给赵青松夫妻俩透露，“四人、帮去年倒台了，很多新的政策还没下达下来，但听说很快就要摘掉‘四类分子’，进行新的政策改革，这只是个很小的困难而已。” 赵青松正要说什么，被栗蓉扯住了衣袖。 吴志刚说的，栗蓉知道。 但真正普及下来到农村的政策摘帽子却是要到七九年，政策改革也差不多要到七九或八零年。 可吴志刚都开口说，鸡蛋可以继续收，栗蓉当然不会放弃。 赵青松叹了口气，用力呼噜了把脸，妥协了：“行吧。” 折腾那么久，两人回到家，天都黑透了。 赵母她们吃过晚饭了，不知道赵青松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天又晚了，就没等，连着给安安喂了东西洗了澡。 弄好了，栗蓉她们才回来。 赵家大人都在堂屋等着，见两人平平安安回来，悬着的心落下。 小家伙一见着栗蓉就伸手：“麻麻~抱~” 栗蓉抱起安安，用力亲了他一口：“吓着了吧？我的宝贝！” 安安搂着栗蓉的脖子，搂得紧紧得。 栗蓉托着他的屁股去，轻轻拍着他的臀，怕小家伙今天被吓出后遗症，一直没把他放下。 赵母激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赵父想的则是更多一点：“事情解决了吗？” 赵青松舔了舔唇：“算是解决了。” 赵青杨说：“哥没本事，没帮上你忙，有什么需要哥的，你直说。” 赵青松拍了拍赵青杨的肩：“放心吧，自家兄弟，我才不会跟你客气，是真的解决了。” 过了会儿，赵父问：“那你们的事情还要继续做吗？” 栗蓉说：“要做的，不过我们得更小心点了。” 赵父长叹：“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俺们做不了你们的事情，也不懂，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赵母说：“你俩饿坏了吧？灶里还有点粥，不够再煮俩鸡蛋。” “你们去睡吧，我去弄点吃的。”赵青松赵母她们对说。 第73章 吃满月酒，别家八卦 第二天，赵青松叫上自己的大哥，在灶房里挖了一个地洞，藏不了人，但藏鸡蛋没问题。 栗蓉看到成果后，心里有瞬间的触动，这男人做的永远比说的多。 就像上次他去省城里买猪饲料，连着结扎手术也做了。 要问栗蓉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某次办事之后，某人舒爽地道：“还是没套舒服~” 一晃盛夏，赵家全家赴宴。 满月酒。 赵青柳生了个男娃，小名铁蛋儿。 一家子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到李家村。 李大海自己盖了新房子搬出来自己住之后，日子越过越有奔头。 现在又得了个小儿子，不可谓不得意，满月酒除了赵家一家子，在队里还请了不少社员过来吃喜酒。 摆了十几桌，场面还可以。 赵青柳刚生完，李大海就上赵家给赵母他们报平安了。 当时赵母把家里的鸡挑了只老母鸡提过去，栗蓉知道了，拿了罐没开过的新的奶粉给赵母，叫她拿过去。 何杏自然也不小气，弄了些红糖鸡蛋，还有一罐麦乳精，做添头，给赵母一起拿过去了。 月子里，赵青柳就连娘家这些哥嫂都见不得，东西都是李大海接回来的。 赵青柳让李大海代为感谢。 到今天，出了月子，赵母才能带着栗蓉和何杏，作为娘家人进屋看赵青柳和铁蛋儿。 栗蓉看了好一会儿铁蛋儿，感慨道：“赵家的基因好强大，铁蛋儿的眼睛好像大哥，唔，也像赵青松。” 何杏笑笑：“外甥肖舅。” 赵母首要关心自己的闺女，仔细看了赵青柳的状态，面色红润的，还有些肉，想来在月子里，女婿照顾得很上心。 事实上，李大海当时找不到那么多鸡，上供销社买，又没有足够的票，是赵青松想办法帮他弄的。 赵青松帮弄的，不需要票，但是要钱。 那些钱对赵青松来说不算什么，他原本没打算要钱，毕竟也是给自己的亲姐姐吃的东西。 可李大海的意思，就是赵青松不收钱，他就不要。 最后，赵青松意思意思地收了些。 男人们之间走的事情，栗蓉她们是不知道的。 怕安安吵着铁蛋儿，栗蓉到了李家就把安安给大牛他们带着，跟荷花他们去玩。 屋子里，就几个女人跟一个满月的小娃娃。 赵母突然问：“李家那几个挨千刀的，也叫来吃饭了？” 赵青柳知道她问的是李大海那便宜爹跟后娘，摇了摇头：“没叫，可烦人。” 赵青柳一脸厌恶，好似有什么内情。 这会儿也没打算藏着，她说：“俺快生那阵子，那后娘来了好几次，说什么借俺们的新屋给她那儿子娶新妇。” “她哪来的脸啊？”赵母生气，“这老虔婆，好事不干，坏事做尽。” “可不是嘛？”赵青柳冷笑，“真要是松口给她住进来，到时候要是赶出去就难了。” 栗蓉第一次见着赵青柳这般朴实的人脸上出现嘲讽，果然，再老实的人被逼到一定境地，也会变。 赵青柳继续说：“拒绝了几次，那后娘差点给俺推倒了，然后俺家大海发了大火，找来支书，这才把人制住了。” 栗蓉问：“之前就分家了，她怎么还能老是来找？” “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爹又没死，哪里能断得干干净净？” 像李大海后娘那种人，应该没谁家敢把闺女嫁过去呀。 你说要是花钱吧，她也没多少钱。 栗蓉有些好奇：“这样的婆婆，谁家乐意把闺女嫁给他呀？” “听说一开始做媒的不是这个新娘，人家不给嫁，她那性子，稍微打听点儿就知道了，谁乐意把好好的闺女嫁给她折腾？”赵青柳顿了顿，“后来找了其他家，人家也不乐意，但好像家里闺女多，根本不在意，就是要钱，要一百还是两百来着。” “她有那么多钱？或者说她舍得？” 赵青柳再次冷笑：“她有没有不知道，但她肯定舍不得，听说一大早趁着人多上女方家里骂人家卖女儿挣钱呢，你说搞不搞笑？” 是挺搞笑的。 你嫌弃人家彩礼高，不娶就是了，做什么要舞到别人面前去？ 栗蓉很想知道：“那现在不是说结婚了吗？是哪家的姑娘啊？” 赵青柳说：“隔壁村的，叫啥名儿俺不晓得，不过听说在这女孩子很厉害，把他二叔吃得死死的，整日跟那后娘吵。” “就这样还能进门？”赵母不能理解。 “怎么不能？”赵青柳给她解释，“他二叔长得不赖，那女孩子看上了，女方家里不同意，不晓得是不是那后娘教的腌臜手段，他们孤男寡女在小树林里面亲得哟，要不是被人看见了，说不准活儿都干完了。” 赵青柳说：“但不管怎么样，被人看见了，女方的名声算是坏了，清白人家也不要，他后娘赶着上去娶，彩礼还压得低低的。反正后来就是娶进门了。” 栗蓉听得有些唏嘘，刚进门就这么吵，以后李大海弟弟，日子难咯，夹在亲娘和媳妇之间...... 栗蓉满月那会儿，赵青松原本也准备摆个满月酒。 后来安安在月子里生了场病，怕人多吓着，索性没办，只是本家人吃了个饭。 赵母她们在屋里跟赵青柳聊了好久，快开席时，李大海端了碗饭菜进来，给赵青柳吃，顺带叫赵母她们出去吃饭。 安安被大牛他们带着，不知道玩儿啥了，总之，栗蓉看到时，小家伙已经满头大汗了。 栗蓉喊了声儿安安。 小家伙走路还不稳当，被大牛牵着，往栗蓉这边看见她时，葡萄似地眼睛亮了瞬，松开大牛地手就朝栗蓉快步走过去。 他还没一岁半，只能站着会儿，没人牵着是走不稳的。 向栗蓉跑过去时，栗蓉看他走一步就要摔，却因为迈出了腿，又往前扑腾了一步的小家伙，她激动地收起了过去接他的脚步。 小家伙好像会走路了。 她站在那里，蹲下来，笑着冲安安张开手：“宝贝，过来。” 第74章 喝醉酒，被媳妇儿丢了 安安也在笑，见着亲妈可高兴，嘴里不断喊“麻麻~”，却没注意脚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扑进了栗蓉的怀里。 栗蓉心都软了。 凑过去亲了小家伙一脸。 小家伙以为亲妈跟他玩呢，抓住栗蓉的衣服，也给她糊了一脸的口水。 母子俩的柔情溢出来了都。 赵青松正好过来找人，手里拿着粥，是小家伙的。 刚才他也看见了小家伙走路，神色高兴：“老子儿子真厉害，前几天带他走还走不得呢。” 栗蓉拿出小毛巾，给小家伙擦去脸上的汗水，和身上的汗水，避免他被汗水弄着凉了。 最后把小毛巾挂到小家伙后颈去。 赵青松给小家伙喂粥，粥是白粥，不过，赵青松撕了些鸡肉碎丝进去。 看着很香。 小家伙吃的也香。 在栗蓉怀里，被赵青松喂饭。 小家伙一口接一口的，左看一眼亲妈，又看一眼亲爸，高兴得不行。 开席了。 小家伙还差几口，栗蓉接过碗，对赵青松说：“你去跟他们吃酒吧，别喝太多，等会儿还指着你背安安回去呢。” 宋小山结婚那会儿，栗蓉怀着孕没去，赵青松去了。 喝得烂醉回家。 栗蓉怀着孕还得照顾他。 这会儿，特意叮嘱了，不能喝醉。 赵青松点了点头，开玩笑道：“等会儿，我偷偷把酒倒了，谁也灌不醉我。” 栗蓉白了他一眼，那边李大海已经在催他过去喝酒了，就让他赶紧走。 女人孩子的饭桌，毫不意外地吃得比男人们快。 安安可能是玩累了，栗蓉吃饭的时候，趴她怀里睡着了。 栗蓉几口吃完，又进了赵青柳的屋子。 赵青柳问她吃饱没。 栗蓉点点头，看了眼熟睡的安安，说：“安安玩累了就睡着了，我想等会儿赵青松吃完再一起回去。” “男人还要喝酒吹大牛，指不定要喝到什么时候，”赵青柳腾了个位置，“把安安放炕上睡舒服点儿。” 铁蛋儿这会儿也是睡着的。 姑嫂俩小声说着话儿。 等男人们的酒桌散了，栗蓉看着赵青松，他脸上红红的，就问他：“喝醉了么？” 听说喝酒上脸的人不容易醉，所以上次赵青松是喝了多少才醉成那样？ 栗蓉见赵青松定定盯着她看，没答话，她伸出两根手指，问：“这是几啊？” 赵青松抓着她的手腕，放手里咬了口：“是、手指。” 接着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趴在栗蓉怀里，当着赵母她们的面，跟只大狗一样黏黏糊糊的，还不断喊她“媳妇儿”。 醉傻了都。 栗蓉黑着脸，现在又不好跟他算账。 把赵青松丢在外面的屋里炕上让他缓缓。 接着回去，跟赵青柳她们聊天。 听各村出名的一些事儿。 还挺有意思的。 至于外面的收桌洗碗的活儿，轮不到她们做。 赵青柳不能出来露面，李家有没有其他的长辈主持。 满月酒几乎是李大海一个人忙活。 他请了做菜的师傅，上菜也是找了村里一些手脚麻利的婶娘，给工钱，加一顿饭，倒也顺利办完了。 别说赵青松，就连赵青杨和赵建国都喝得半醉。 三个父子俩，不愧是亲的，醉的样子一模一样。 等他们意识回笼时，天都黑了。 赵青松摸着旁边喊“媳妇儿”，可硬邦邦的，他睁开眼只见着亲大哥了，哪里还见亲亲媳妇儿？ 李大海给他们倒了水。 赵青松缓过来后，问：“我媳妇儿呢？” “她们都回去了。”李大海有些想笑，他因为有事儿要管，没敢喝太多。 两个舅哥，包括他老丈人，居然喝醉了，在外头炕上睡了大半天。 他丈母娘带着儿媳孙子直接回家，根本不管他们。 赵青松几父子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赵青松清了清嗓子：“那姐夫，我们先回去了。” “嗯，路上走慢点。” 李大海送走了人，回屋去看自己的亲亲媳妇儿和乖乖儿子了。 赵青柳正在喂奶，看到李大海一脸笑意地走进来，问：“爹他们回去了？” “回去了。”李大海实在没忍住笑了，“爹跟舅哥他们，知道娘把他们丢这，那脸色可真是太精彩了。” 赵青柳睨他一眼：“你要是喝成那样，俺也把你丢下。” 喝完喜酒，日子又恢复平静。 栗蓉收鸡蛋、带娃、复习，时间一分掰成两分用，也不想着做卤味和做其他东西挣钱了。 她除了自己有鸡蛋钱收，家里还有赵青松的猪场收入，进源可是一点也没有断。 但赵青杨夫妻俩可不行了，他们都是靠着给栗蓉帮工才得工钱。 现在没了。 而且栗蓉最近也肉眼可见地忙，没什么事情，她几乎都呆在屋子里。 何杏自然不可能偷窥栗蓉在做什么，她先入为主地认为，栗蓉是因为上次被红、卫兵抓到，不敢再做。 可当她注意到，栗蓉还是正常收鸡蛋后，才明白，栗蓉根本不怕呢。 那为什么不做卤味了？ 现在的月份，正好是往年做卤味的时候。 何杏每天巴巴地等着，一直等到日子过去，栗蓉都没打算做的意思，这才遗憾地收了心思。 赵青杨虽然是个大老粗，但跟何杏也是多年夫妻，她如此明显的低落情绪，很快就叫他注意到了。 夫妻俩说体几话时，赵青杨问她是不是娘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啊？”何杏心里想着事儿，还没反应过来。 赵青杨换了个问法重新问了一遍。 何杏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就是弟妹不做‘生意’了，家里的钱又少了来源，得省着些，俩小的还要读书......” 赵青杨沉默了会儿，说：“弟妹现在大概想稳一点吧。” 何杏点头：“俺明白，希望等到时候做腊肠她做吧。” “要不，”赵青杨像是要说什么重大决定，话音刚出便止住了话头。 “你要说啥？” “到时候弟妹要是不干，咱们自己干？” 何杏眼神一亮，接着又黯淡下来，语气迟疑：“这样不好吧？而且，腊肠的配料，俺也不清楚，做的没有弟妹做的好吃，怕是卖不出去。” “没关系，俺们到时候找她谈谈，大不了合伙，她出方子，俺们出力，她坐着就能拿钱。” 第75章 把腊肠配方给赵家大哥 “这样能行？”何杏顾虑道。 “能不能行，做了才晓得。好了，赶紧睡，明天还得上工。” 一直到十月金秋，栗蓉都没动静。 何杏跟赵青杨商量完，提了包桃酥和一罐麦乳精去找栗蓉。 栗蓉正孜孜不倦地吸取知识，经过大半年的努力，那些知识早被她过了一遍，现在正在不断做题巩固。 何杏进屋时，栗蓉只动了动身，没把书本收起来。 桌子上一摞书，书页都翻出毛边了，旁边的纸张也很厚一沓。 何杏笑了笑：“看书呢？” 栗蓉答：“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栗蓉没跟何杏说高考的事情，说了何杏也不一定懂，她不会懂高考对于知青来说意味着什么。 现在十月初，记忆中恢复高考消息，是十月底。 所以也没必要跟何杏说。 何杏也没有刨根问底，她把东西放到桌面。 不是什么年什么节的，栗蓉有些讶异何杏为什么给她送东西，她问：“咋了？大嫂，为啥给我拿东西啊，这多贵重啊，留给大牛他们吃呀。我家还有。” 何杏抿嘴，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栗蓉忍不住问：“咋了？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要借钱吗？” “不不不，”何杏摆摆手，看着栗蓉，试探性地问，“今年你还做腊肠不？” 栗蓉只想了下，大概就猜到何杏的意思了。 她不想做了，这个冬天，就要高考，她不想为了挣几个钱而影响考试。 她摇头：“不做了。” 何杏咬了咬唇，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才问：“俺跟赵青杨商量了，俺俩想干，大牛两人上学，没钱遭不住。” 栗蓉看着她：“嗯？你们是想找我要香料方子吗？”、 “那不能行，”饶是朴实如何杏，也不敢想白要别人家的方子，这放在旧社会都是传家宝的存在。 她说：“就是你兑香料，俺们自己做，到时候让赵青杨去卖，挣到的钱，俺们分你一些。” 栗蓉笑笑，她很欣赏何杏这样的人，老实又有自己的想法，并不迂腐自守。 说实话，何杏能提出这样的想法，已经让她很吃惊了。 在栗蓉看来，何杏是一个点得通得人，很多事情，只需要跟她提一嘴，她就会自己想通，甚至远超期待。 例如，当初找她帮工，就能看出何杏的性子。 栗蓉夸了何杏一通，在何杏涨红的脸色下，问她：“这是你的主意？” “不是...”何杏有些不好意思，移开目光，“赵青杨提的。” 栗蓉打趣了几句，恢复正经道：“方子在自家人面前不值钱，你跟大哥想做就做，这个想法很好，晚些时候，我写出来，叫赵青松拿给你们，至于分钱给我，就算了。”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不过我今年犯懒，没做了，到时候我可要白吃你的腊肠。” 何杏瞪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栗蓉居然这么爽快，且不要钱，白送她。 “啊？” 栗蓉眉眼含笑：“回神啦？一个方子而已。” 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个配方白给何杏，放在后世，她作为博主都敢全网公开。 栗蓉脑子里的方子多了去了，不然也不能做到全网粉丝超千万。 何杏激动地握住栗蓉的手：“太感谢哩！放心吧，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管够！” 在她要离开时，栗蓉叫住了她：“把这些麦乳精桃酥拿回去吧，我这里都吃不完。” 何杏快步走出去了，没有拿走，栗蓉不要她给方子钱，这点带上门的东西，还是留下吧。 晚上，栗蓉把方子，还有制作腊肠的注意事项，详细写下来后，交给赵青松拿去给赵大哥。 顺便带了些糕点和一包奶糖过去。 赵青杨见他来，神色一喜，忙招呼他坐下。 赵青松把栗蓉写好的方子递给赵青杨，让他看了一遍，有没有不认识的字，或者不懂的可以问她。 何杏凑过来跟赵青杨一块儿看，两人主要就是看了香料的配重。 “这个是啥字啊？” “椒，”赵青松看了眼，“花椒青椒。” 何杏点点头：“弟妹真是文化人，这字好多笔画。” 赵青松耸肩一笑，接着赵青杨说：“大哥，你先做，味道跟我媳妇儿做的没差的话，到时候我把以前那些客人引荐给你，这样他们不用再问我，你这边也有安全稳定的销路。” 赵青杨夫妻对视一眼，接着赵大哥激动地拍了拍赵青松的后肩，说：“这太感谢了！” “谢啥，都是一家人。”赵青松说完就回屋。 等赵青杨夫妻俩反应过来赵青松带来的糖没给他带回去时，赵青松人影都没见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 何杏把东西放好，感慨：“老二夫妻俩都是好的，以前...哎不说了。” 何杏第一次见栗蓉，还担心今后的妯娌关系处不好。 没想倒，她们家日子越过越好，栗蓉再其中帮了大忙。 “送过去啦？”栗蓉把小家伙哄睡了，赵青松才回来。 “嗯。”赵青松应了一声，打开柜子，拿了条裤衩，甩到肩膀上挂着，去洗澡。 他洗得快，没十分钟就回来了。 上炕把香香软软的媳妇儿抱在怀里，吻了下栗蓉的耳侧，真挚道：“太稀罕你了媳妇儿，老子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才遇上你。” 栗蓉知道男人是感激她的决定，说实话，栗蓉自己都羡慕何杏有她这样的妯娌。 她略自豪地抬了抬下巴：“是啊，你修了八辈子福！” 赵青松讨好地笑，缠着栗蓉来了个黏糊糊的吻。 两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 直到栗蓉说困了催促睡觉，赵青松才起身去熄煤油灯。 眼神顺便看到了，那一堆略显凌乱的书本练习纸上。 有个小纸盒里边装着不少削铅笔的残渣，还有用的只剩手指粗般长的铅笔头。 可见栗蓉有多认真看书。 赵青松突然想到，要不是栗蓉“懒”，不想干活，她也不会嫁给他。 要不是栗蓉下乡，赵青松可能这辈子都遇不上她，也许就是在赵母的介绍下，找了一个不嫌弃他残疾的姑娘，将就地结了婚。 第76章 高考报名 那姑娘大概没有栗蓉长得好看，但干活勤快，不会嫌弃农活累。 她或许本分老实，日月上工勤勤恳恳。 又或者，她不会知道赵青松在做什么，因为她会惊慌“经商”这件事情。 乡下大小跟着家里人上工的姑娘，或者大字不识，但会沉默干活。 随着时间久了，她们都变成一样的勤劳妇女。 只有栗蓉是不一样的。 她睿智、她跳脱，她在原则线上有善良，她每天都给自己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没有遇上赵青松，栗蓉或许会嫁给比他更有学识的，更有钱权的男人。 而栗蓉对于赵青松来说，则是一辈子遇上的唯一。 赵青松想到栗蓉这么努力复习，高考之心如此强烈，心里除了高兴，又涌出些许的恐慌。 虽然他说过，等栗蓉回城读书，他会把工作发展到那边去。 但等到那时候，赵青松又能肯定一定能在城里找到一份，可以养活栗蓉，且让她说出去不丢脸的工作吗？ 赵青松胆怯了。 心里不禁涌起一抹酸涩。 回到炕上，把栗蓉紧紧拥入怀中。 栗蓉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了，但刚才还好好的，只是熄了个煤芯儿，咋就这样了呢？ 黑暗中，栗蓉秀眉微蹙，捏了捏赵青松横在她腰上的手：“你咋了？” 赵青松闷声道：“没啥，我一定努力，到时候陪你进城。” 半响的沉默，栗蓉很快想到赵青松在乎的点。 她笑了笑，转过身来，环抱住赵青松精瘦的腰身，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如果不行，到时候我养你啊！” 心里的担忧和彷徨，一下便烟消云散，赵青松蓦地笑了，说：“好。” 准备中秋，栗蓉给自己的学习放了几天假期。 小家伙现在走路稳稳当当的了，在栗蓉学习的时候，很乖，很少吵她。 现在栗蓉不看书，安安眨巴着大眼睛，问：“麻麻，写字、看书。” 栗蓉捏了把他肉乎乎的脸蛋儿：“今天不写。” “啊？”小家伙的嘴巴张成“o”形，露出乳牙，问，“那麻麻、陪我、玩儿。” “玩一会儿，”栗蓉带着他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把菜地里的杂草清了干净。 小家伙跟着忙活，最后弄得裤脚跟布鞋脏兮兮的。 栗蓉也不管他，等活儿忙完了，才给小家伙收拾，给他换了干净的鞋子和衣服。 中秋那天过节，栗蓉一家又回老赵家吃饭。 以前过中秋，就是一起吃个饭。 今年栗蓉心血来潮，想弄月饼吃。 这年代，没有烤箱那玩意儿，但栗蓉可以自己做一个烘烤的炉子。 下面炉灶烧着炭火，上面搁上砂锅，宽平底的那种。 她自己用盐巴弄了咸蛋黄，加上自己做的豆沙，最后做了豆沙蛋黄的，还有鲜肉馅儿的。 烤出来的月饼皮跟现代常见的不一样，是白色微硬的。 总得来说，味道不错。 至少吃过的人都夸。 十月底，恢复高考的政策终于下来了。 教育招生制度进行改革，大学恢复招生。 国家鼓励知识青年去高考，在校园中实现自己新的人生价值。 恢复高考的消息，以迅猛之势，传遍祖国的大江南北。 下乡青年闻言落泪不止，他们可以回家了！ 他们涕泪奋然，他们起了干劲儿！ 他们要高考，回城去，实现自我价值。 但，高考考试时间，在一个月后。 如此短促的时间，实在让他们猛捏一把汗！ 可再难，他们也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所有的知青们，都四处奔走买资料，把能买到的都买了。 就连结婚生子的知青，也没有放弃。 队里知道他们要考试，给他们安排的工也没多少，尽量让他们有时间复习。 有些嘴碎的，说那些下乡，然后结婚的人的，到时候会不会跑？ 他们总爱揣测，乡下人没什么娱乐，一张嘴，说家长里短就成了消遣。 赵母光听着不说话，她家也有知青儿媳。 她猛地想起来，栗蓉一直也在扒着书看，看着可认真了。 那架势，肯定也是准备高考吧？ 赵母这几天一直因为这个事儿，心里不大得劲儿。 理智告诉她，栗蓉是个好的，不会考上了回城了，就抛夫弃子。 可又有个小人儿在她脑子里喊，栗蓉回城了，会遇到更有知识的人，有知识的人总喜欢有知识的人，她儿子那大老粗，是要被嫌弃的！ 赵母想到这儿，浑身抖一激灵。 这可不行。 这天，赵青松照常出门。 赵母掐着点儿，跟着出去，离了赵家院门好几门，赵母才拉住赵青松。 小声跟他说：“你媳妇儿也要高考啊？” 赵青松点了点头，说是。 赵母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俺...俺担心她回城了就不回来了，你不怕啊？” 赵青松嗤笑一声：“有啥好怕的，跑不了，您儿子到时候跟着进城，她这辈子哪也去不了。” 赵母叹了口气，知道赵青松也不打算管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还是不要担心那么多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是栗蓉自己真要走，没有这事儿，也会走。 还有一个月考试，其他人恨不得把时间掰开来用，有些甚至都不喝水，觉得上厕所浪费时间。 相比来说，栗蓉反而显得更悠然自得了些。 她比别人早很长一段时间看书复习，现在只需要隔几天过一遍知识点，然后每天做一定量固定的科目题量就行。 她自认不像小说穿越的那些女主一样，能考个状元。 她只要考上就行，反正这时候的大学生含金量很高，即便是大专生，以后的路也广着。 高考前要报名，赵青松送栗蓉去，小家伙被留在家里。 要栗蓉说，她自己踩自行车去还快些。 但想了想，有男人陪着也不错。 栗蓉当初看物理，也是存了报理科的心，到了报名现场，拉着赵青松，顺着指示，直接到了理科报名处。 写字的人，还以为是赵青松来报。 结果发现是栗蓉，还看了好几眼，确定是她，而不是她身旁的男人之后，那人还为了确定，又重新问了遍赵青松要不要报。 第77章 高考 因为赵青松外貌穿着都很精神，很像是知识分子。 给栗蓉写好报名信息，那人摇了摇头，看着栗蓉夫妻俩离开。 报名的点，县城里就这么一个。 于是，栗蓉不可避免地遇上了不少以前在知青点的熟面孔，以及那些不想看见的人。 知青队长胡学博跟好几个知青在一块儿，他们看见栗蓉友好地打了招呼，眼神不自觉飘到赵青松身上。 他们心里想的无非是，栗蓉长得那么俊俏的姑娘，嫁个赵青松，即便他长得好，但他身体残疾，家里还是乡下的，以后栗蓉考上回城，两人的差距越发大。 真是可惜了。 栗蓉看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了，她原本跟这些人就没什么交流，现在打招呼也是出于礼貌。 那几个知青里面，男知青全报的理科，女知青都报的文科。 在知道栗蓉报的理科之后，他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却也没有说什么。 而杨得宝跟罗冰，不懂从那里冒出来，经过上次撕破脸般的言语交恶，没想到他们见着栗蓉竟然还凑上来。 真的是够犯贱的。 罗冰说的话更是犯贱，她打量了眼栗蓉：“你说你报的理科？真是好笑，这高考复习时间才一个来月，你居然敢报理科？小蓉啊，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劝你还是报文科好，文科简单，下苦力背就好。” 栗蓉白了她一眼：“那你就抱文科呗。” 栗蓉不欲多说，拉着赵青松就走。 刚走出去报名点，追出来的杨得宝，拦在了栗蓉她们面前。 赵青松眉峰冷冽，半揽着栗蓉肩膀，问他：“杨知青，你有什么事儿？” 杨得宝看都不看赵青松，对他说的话也当听不见，扬起笑看着栗蓉：“小蓉，我有事儿同你说。” “有什么事儿就直说。”栗蓉不耐道。 “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这话是杨得宝对赵青松说的，连称呼都没有，语气也是颐指气使的。 栗蓉眯眼，拉着赵青松就要走：“你爱说不说，我们夫妻一体。” 杨得宝三番两次受到栗蓉的冷待，心里的感觉跟针扎似的，倒不是说多在乎栗蓉，而是他杨少爷，长那么大，就连下乡，也没谁敢这么下他面子。 可栗蓉越是这样，杨得宝越觉得被吸引。 他急忙叫住了栗蓉，当着赵青松的面把事情说出来：“小蓉，我妈说了，就算你之后考不上她也可以帮你安排学校，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言语间满是傲然，甚至用鄙睨的目光看赵青松。 好家伙，传说中的走后门？ 栗蓉扯了扯嘴角：“不用，谢谢，我自己能考上，帮我谢谢阿姨。” 杨得宝才不相信她能考上，记忆中那个懒惰的栗蓉，怎么可能下苦心学习呢？ 更别说她报的还是理科。 那比文科还要难。 杨得宝已经在做着，栗蓉到时候求他的梦了。 高考时间在十一月底。 是唯一一次在冬天里的高考。 这里的地理位置地处北方，这时候初雪早下了，屋外寒冷。 考生们的手冻得通红。 赵青松早有准备，弄了一个热水袋给栗蓉拿进去。 赵青松说话的声调都比平常低缓，栗蓉从中感受到了他的紧张，明明是她进考场，怎么赵青松比她还要紧张？ 栗蓉笑了笑，握住赵青松的手，反过来安抚他：“别紧张，再这样我都要紧张了，等我出来，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赵青松趁着没人注意，迅速在栗蓉脸上香了一口，说：“我给你做。” 考试的教室跟当初报名的地方在同一处，里面的桌椅摆的整齐。 不管是教室，还是桌椅，看上去都是有年份的前辈了，栗蓉估摸着，是好多年前的，现在翻出来使用的。 桌子很长，能供三个成年人使用。 但因为考试，需要防止考生作弊，一张桌子只坐两个考生，在桌子两头，中间的位置空出来。 第一天上午，先考的语文。 栗蓉先是大概看了眼全部的题型，发现很多都是她见过的，而且要求默写的东西，几乎都是她背过的，心里松了口气。 感觉语文还挺简单的，她勾唇，开始做题。 语文考试最重要的原则，在栗蓉看来就是不会也要写满。 换她以前老师说的话，总会有那么一句话扣题，老师打个勾，就给一点分。 一分也是肉，栗蓉不嫌弃。 她时间宽裕，特意把字写好看来，希望阅卷老师看得舒服后，给她一点分。 一点一点攒起来，分不就来了？ 栗蓉写完了，还没到考试结束的时间，她回过头来检查了遍默写，主要是检查错别字。 直到那绕耳的铃声响，监考老师才开始叫交卷。 赵青松一直在外面，看到栗蓉出来，快步迎了上去，他薄唇轻抿，却没有问栗蓉考的怎么样，而是说：“饿坏了吧？快点吃东西。” 天气冷，家里只有铝制的或者搪瓷的饭盒，根本不能保温，所以他们并没有从家里带饭来。 而赵青松在外面看着，临到结束的点儿，就去国营饭店买的饭菜。 这会儿正热腾腾的，他牵着栗蓉，在外面找了避风的地方坐下来吃午饭。 不得不说，赵青松的决定实在是太明智了。 考生一出考场，外面的国营饭店就排起了长队。 考生基本都是下乡知青，没有相熟的人，给他们送饭，只能到国营饭店吃。 可人数太多了，这就导致了国营饭店排起了长队。 栗蓉看了眼，那队伍，不知道排到最后的人，还有没有饭吃。 吃了几口，栗蓉发现就只有自己在吃，而赵青松一直在旁边看着，给她递水夹菜。 跟伺候她一样，栗蓉蓦然想到这个，噗地笑了：“你吃啊？不用把我当千金小姐一样伺候，我又不是没有手。” “我吃过了。”赵青松柔柔地看着她，“你就是我的千金小姐。快吃，不够我再去给你买。” 吃完了饭，赵青松把跟国营饭店借的碗筷还了回去。 “嗝儿~吃得好饱啊。”栗蓉打了个饱嗝儿，吃饱了还犯食困。 第78章 考完了 赵青松带她去了招待所。 看着赵青松把结婚证明还有介绍信，拿给招待所得管理员看，栗蓉吃惊，没想到赵青松居然不声不响把这些给办了。 赵青松把她带到房间：“你快点睡会儿，快到点儿了我叫你起来。” 栗蓉打了个哈欠，问：“你什么时候去开的介绍信啊？” “前几天就开好了，这几天我们都住这儿，就不回家了，省的来回折腾。”赵青松帮她脱厚外衣，给她脱鞋子，让她躺好后，坐在床边，说：“快睡吧。” 栗蓉真的睡了，大概是早上起得早，用脑也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见了周公。 下午考的是政治。 很多思想考的都是国内外的伟人思想，恰好多数居然是栗蓉背过的，那些名词解释栗蓉拿起笔就能写下来。 除了名词解释，还有些问答题，不算特别简单，但栗蓉想着政治嘛，抒发正确思想观点，应该就能得分了。 当然还得写一些思想作为论点。 也有难的题，最后那道大题，栗蓉看着就像公考里边的申论，她咽了咽口水，这算不算超纲啊？ 思索了会儿，栗蓉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沾得上边儿的思想，还有一些名人语录，写了进去。 写完她自己看了一遍，嗯...还挺满意的，毕竟有理有据。 下午的科目结束，赵青松带栗蓉去吃晚饭。 大概是那些考生，晚饭都回家吃，国营饭店没有那么多人了。 吃完回到招待所，赵青松跟栗蓉说：“你要看书，还是想睡觉？” “唔~”栗蓉想了想，“我记一下明天考试的公式吧，数学跟物化的公式还挺多的。” “嗯，那你看，我上外头去。”赵青松说完就要走出去。 栗蓉拉住他：“你上外头去做什么？这里有桌子有床的，你坐着或者躺会儿不行吗？” “我在这影响你看书，我还是出去吧。” 栗蓉笑了笑：“你在这儿也影响不到我，我当初可是边带着安安边学习呢。” 赵青松下巴绷的紧紧的，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似的。 栗蓉赶在他开口前，掰开他握拳的手：“你别那么紧张，把自己绷成啥样了都？行了，你先躺着睡会儿吧，晚点我叫你起来。” 赵青松眼白都是红血丝，栗蓉感觉他神经绷得比她的还紧，她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赵青松睡醒看见栗蓉在看书。 屋里已经点上灯了，他摸过手表一看，九点半了都。 他起身穿鞋，默默地拿了搪瓷盆出去。 没多久，他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别看了，擦擦脸，洗洗脚，准备睡觉。” 栗蓉点了点头，放下书，走过去，在床边上坐下，用赵青松拧干的热毛巾洗了把脸。 两人泡着一盆水，栗蓉靠着赵青松的肩膀：“你对我真好。” 赵青松说：“你是我媳妇儿，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栗蓉眉眼弯弯，仰头亲了一口赵青松的下巴。 赵青松喉结滚了滚，被栗蓉撩出了火儿，按着她的腰狠狠地亲了一顿，嗓音低沉又危险：“别作我，等考完的。” 栗蓉一抖，再也不敢作，擦了脚躺床上睡觉。 六门试，三天就考完了。 最后一科英语，其实英语不是必考科目。 栗蓉前世学的国际服装设计，为了出国去世界奢侈服装品牌工作甚至是海外学习，她的英语考到了专八，口语也去考了级，跟外国友人对起话来，非常流利。 她选择报考英语，主要也是因为那是她的强项，这时候的英语考试，只有笔试没有听力，她觉得自己拿个高分是很轻松的。 英语考场人居然也不少，栗蓉略耸肩，拿到试卷低头就写。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铃声响时，能听到不少考生躁动的声音。 栗蓉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突然卸了什么重负一样。 八个多月的埋头苦读，结束了！ 栗蓉缓缓吐了口气，收起笔。 她一走出考场，就看见在门外探着头的赵青松正一脸急切地往这边看。 像是心有灵犀，俩人的视线很快就对上了。 赵青松大步向她走来，虽然有些拐，但还是很快就捂上了栗蓉的手。 摸到那冰凉的小手，赵青松心疼坏了，往手上哈气又给她搓了搓：“冻坏了吧？” “嗯，”栗蓉难得矫情，“冻坏了，给我揉揉。” 倒也没冻着，只是长时间在写东西，手有些僵硬罢了。 赵青松给她揉了会儿，就把她的手塞到自己衣服口袋里去：“走，我们回家。” “先吃饭吧。”栗蓉说，“回去做饭还要时间。” “行，都依你。” 前两天都是吃饭菜，今天吃不下了。 国营饭店的饭菜虽说量是够的，但是挺油腻的。 两人吃了清淡的饺子和馄饨。 想到丢给赵母看顾的小家伙，栗蓉打包了份蒸饺。 回到赵家，天都黑透了，堂屋里还点着煤油灯，在院子里就听到大牛他们跟安安的玩闹声儿了。 栗蓉笑了笑，两天没见着小家伙了，没见着还没感觉。 这时候听着小家伙的声音，思念之情才满满地溢出来。 她把饺子递给赵青松让他去热一下，自己往堂屋走去，推开挡门，她冲着里面喊：“安安，妈妈回来咯。” 小家伙听到声音，手上的东西撒手就丢，转身看见栗蓉，嘴巴一扁，委屈地喊：“麻麻~” 安安撑着小肉手，从炕上坐起来，走到炕边，又不敢下去。 探着小脚站在炕边上，小手捏着小拳，对着栗蓉张开怀抱：“抱抱，麻麻~” 栗蓉过来抱他，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说：“宝贝啊，想妈妈了没有啊？” 赵母坐在旁边笑着说：“能不想吗？每天都要找妈妈。晚上又精神，大牛陪着闹。” 堂屋就是赵母跟大牛二牛，赵青杨夫妻俩没在，赵父也去睡觉了。 栗蓉问：“他晚上跟谁睡呀？” “跟我睡了一晚，昨晚上跟大牛睡的，非要去找哥哥。” 栗蓉笑笑：“麻烦了，大牛二牛，婶子明天请你们吃好吃的。” 安安圈着栗蓉的脖颈：“你去哪里了呀，麻麻。” 第79章 爸爸他们说你是瘸子，什么是瘸子呀？ “妈妈去考试了。”栗蓉又亲了小家伙一口。 小家伙睁着大眼睛，委屈到要哭出来：“叔叔婶婶他们说、你不要安安了。” 叔叔婶婶说的是村里的大人们，一些大人见着小孩子就会这样开玩笑。 这几天都是赵母带，赵母上工的时候就把他给大牛他们带去玩。 在村里有些大人，就会逗小家伙，说“你妈妈不要你了哟......”之类的话。 安安能听得懂，知道什么叫“不要他”，听了就会哭啊闹啊。 回家来，更是粘着赵母他们问，等安抚好了，安安知道自己妈妈没有不要他后，便粘着大牛两个哥哥玩。 这会儿见着亲妈，安安因为心理上缺乏的安全感，所以缠着她问。 栗蓉听的心疼，心里埋怨那些乱说话的大人，总是拿开玩笑的理由去伤害小孩子天真幼小的心灵。 她笑着对小家伙儿说：“妈妈不会不要安安的，安安永远是妈妈的小宝贝。” 小家伙立马喜笑颜开，搂着栗蓉“嘻嘻”笑着，喷了一个鼻涕泡。 赵母递了块毛巾过来，又问栗蓉：“老二呢？不见人？” “在灶房，我买了份饺子，热给安安吃，”栗蓉又看向大牛兄弟俩，“你俩吃不吃？你二叔在热饺子。” 大牛二牛异口同声：“要吃！” “咋在外面卖，国营饭店卖得那么贵，回来自己做多省钱。”赵母心疼钱。 “没多少钱，懒得回来折腾了。”栗蓉说完，让赵母先去睡觉，又对大牛他们说，“过来这边，你们二叔估计热好了。” 大牛他们穿了外套下炕。 赵母说：“别吃太多了，别撑着了不好睡觉，真是的，跟名字一样像牛，晚上吃了那么多，现在还要吃。” 栗蓉笑笑。 赵青松见着两个侄子过来，又给拿多了两个碗，问：“你们要醋还是酱油？” 大牛二牛说：“要醋。” 他们是纯种北方胃，吃饺子要蘸醋，赵青松给他们一人倒了点醋。 小家伙见着亲爸忙活，捏着小鼻子，瓮声瓮气道：“不要醋，酸。” 栗蓉笑：“你爸知道的，不给你沾醋。” 安安不懂是遗传了栗蓉的南方味，还是年纪小的原因，不爱吃醋，连带着酸的食物都不喜欢。 栗蓉记得小家伙，第一次吃蘸醋饺子时，五官扭曲，嘴巴一张，把饺子吐出来了。 此后，一闻到醋的酸味儿就捂着鼻子。 “给，你的酱油。”赵青松看着小家伙捂着鼻子好笑道，对栗蓉说，“把他放下来自己坐着，不用一直抱着他。” 小家伙能坐之后，赵青松找木匠做了一个小孩子坐的椅子，高高的，有围栏，让小家伙可以坐着自己吃饭。 安安听到爸爸说要把他放下来，箍紧栗蓉，头扭开：“不要，要妈妈抱。” 看来小家伙因为栗蓉几天不在家，更黏她了些。 栗蓉拍了拍安安后背，哄他道：“不难受，妈妈不放哈，妈妈抱你吃。” 赵青松眯眼，刚要说话，被栗蓉一个眼神怼了回去。 栗蓉伸手：“给勺子我。” 赵青松把东西放到栗蓉面前，淡淡地看了眼安安瞄过来的视线：“惯的。” 小家伙哼哧哼哧地吃着饺子。 栗蓉发现了，几天不见，小家伙并没有像黏着她一样黏着赵青松。 不愧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栗蓉稀罕地又亲了口安安。 小家伙不知道亲妈怎么又亲他，但他很高兴，满嘴油油的，也凑过去糊了栗蓉半张脸。 反正也没洗澡，栗蓉任由他弄了。 大牛吃了几个，说：“这饺子没有二婶包的好吃。” “俺也觉得。”二牛附和道。 栗蓉一脸柔和：“改天给你们包饺子。” 两个大孩子吃的快，加上何杏在隔壁屋喊人，他们吃好了放下碗筷就走了。 小灶房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赵青松说：“水烧热了，你先去洗个澡，我来喂他。” 说着便伸手过来接人。 栗蓉想说行，但小家伙见着赵青松过来抱他，一脸不乐意地往栗蓉怀里钻。 赵青松气笑了：“不要爸爸啊？老子是你爹，没有老子，还没有你呢。” 栗蓉觉得有些奇怪，她跟赵青松都是好几天不在家的，之前可没有嫌弃赵青松。 你要说是刚回来比较黏着妈妈，能理解，但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干嘛一直不要亲爸。 栗蓉看着小家伙：“为什么不要爸爸啊？” 小家伙撅着嘴，不说话。 栗蓉皱眉，肯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她哄着小家伙，脸色有些凝重，又问了一遍。 小家伙这才满脸不情愿地道：“他们说，安安要是跟着爸爸，妈妈也不要安安了。” 栗蓉跟赵青松对视一眼，无奈又心疼。 肯定是村里人说了什么栗蓉考大学进程了，安安就丢给赵青松不要了，之类的话。 小家伙听多了，也就记着了。 赵青松坐过来，捏了把小家伙的脸：“叫你不长个儿，人儿小，被人忽悠了吧？妈妈不可能不要你老子的，放心跟着，保管你有吃有喝的，你妈也跑不了。” 小家伙眼睫湿润润的看着赵青松，又问：“爸爸，他们说你是瘸子，什么是瘸子呀？” 小孩子口无遮拦，处于“语言敏感期”，对于大人们说的一些话，往往会学舌，回家反问。 但小孩子说的话，一定是从外面听着了，才回家说的。 栗蓉脸色变得不大好，说这个话的大人真的是太恶心了。 安安听了回来问，多伤赵青松的心啊。 栗蓉很不高兴，看了眼赵青松，只见他故作轻松对小家伙解释：“瘸子，就是腿脚有毛病，走路跟别人不一样。” 栗蓉捏了下小家伙的脸：“以后不许这么说爸爸。” 小家伙还在问：“那安安是瘸子吗？” “安安不是。”赵青松说。 后者又捏了下他的小鼻子：“好了，爸爸抱你，让你妈妈去洗澡，等下洗澡出来再抱你，总不能不让你妈妈洗澡吧？” “好吧，”小家伙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 第80章 考试成绩出来了 赵青松把小家伙抱走，栗蓉空出手来，脸上尽是担忧，并不想这个时候让赵青松跟小家伙独处。 她收拾碗筷，想去洗碗。 赵青松说：“把碗放下，等下我洗。你快去洗澡，这两天都没好好洗过澡。” 看出栗蓉眼里的担忧，赵青松笑了：“别想那么多，我又不是什么玻璃心，这话我听多了，赶紧洗澡去。” 栗蓉只好回屋去拿衣服洗澡。 等她洗好，小家伙跟赵青松玩的好好的，甚至是崇拜地看着赵青松，两父子不知道说什么了，现在黏糊得很。 栗蓉看到这场面是高兴的，她过来陪小家伙，换赵青松去洗澡。 她跟小家伙都是洗了的，抱着小家伙，回屋到炕上去了。 屋里的炕，刚才赵青松烧水的时候，就给烧起来了，这会儿热烘烘的。 栗蓉跟小家伙呆一块儿，虽说刚才小家伙说的那句是好奇的，跟人学舌的，可那句话不管怎么样，听着还是伤了心。 她没跟小家伙玩游戏，弯腰，跟他面对面坐着：“安安，以后不要跟爸爸说瘸子，你爸爸是英雄，保家卫国杀敌人，才受伤的，你这样说，他会难过。”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啊！爸爸是英雄！” 栗蓉笑笑：“你知道什么是英雄吗？” “打敌人！”小家伙大声喊，举起手挥舞。 “对。”栗蓉夸他，“咱安安真聪明。” 赵青松估计是洗碗，等他回屋时，小家伙都被栗蓉哄睡着了。 栗蓉看他进来，打了个哈欠儿，说：“顺便把煤灯熄了。” 等男人一上炕，栗蓉自动依偎过去，小声跟赵青松说：“安安都是学外面的人乱说，你别跟他生气。” “再怎么说都是自己儿子，我怎么可能生气？”赵青松搂紧栗蓉，“不过外面的人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瘸子，对不起，委屈你们娘俩儿了。” “瞎说什么呢？”栗蓉用力拧了下赵青松，“我可不觉得委屈，你比很多男人好多看了，你都能养活我们娘俩。能挣钱。” 当着小家伙的面时，赵青松还没有情绪那么低落呢，这会儿沉默着。 栗蓉认定男人沉默就是心里难受，更心疼了，仰头亲了亲赵青松的下巴：“我男人天底下最厉害。” 赵青松嘴角上扬得厉害，可惜屋内漆黑根本看不见。 只能听到他低落地说：“也就是你不嫌弃我了，我这个瘸子，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媳妇儿，我只有你了。” 栗蓉哪里见过男人这副“脆弱”的样子，搂紧他的脖子，亲了好几口，用行动表示自己不会离开。 赵青松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反客为主，一个翻身把栗蓉压住：“还记得你在招待所勾我的时候吗？该算账了。” “......”刚刚温情的气氛，被赵青松打破，栗蓉无语，却也由着他。 回抱住赵青松，小声说：“别弄那么久，我好困了。” ...... 考完试的知青们开始复工。 公社里的队员们，见着他们还会问考的怎么样啊之类的。、 考得好的知青，脸色自得又带春分：“有五成的把握......” 考得不理想的知青，听到问话，就摇摇头，也不说话。 跟赵母一起上工的一些女人，见着她就会问：“芳红啊，听说你们家老二媳妇也去考试了耶，考得咋样呀？” 赵母实在是懒得应付这些人，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要是说栗蓉考的还可以，这些人就得乱想，栗蓉考上大学回城，就不要她家老二还有小孙子了呗。 他们跟小家伙说的那些话，赵母知道的时候气得要死，做什么要跟小孩说这种话啊？ 赵母要是说栗蓉可能考的不怎么样，这些人估计更能蹬鼻子上脸。 说什么结婚生孩子了，不安分在家，还出门去考什么试呀！ 赵母对此一概摇头，说：“不晓得，俺们又不问她。” 这话是真的，从栗蓉考完试回来，赵家人就没在她面前说过，或者问过。 旁边另外一个女人，撇撇嘴：“咋可能不晓得？俺可是听说了，你们家栗知青，报的理科，听说理科可难考嘞，咱队里的女知青都是报的文科。” 她摇了摇头，啧啧道：“理科要是考不上也正常，实在不行，明年再考呗。” 人家刚考完试，就说别人考不上！ 任谁家有人考试，都不乐意听着这话。 赵母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锄头往地上一丢：“李香！俺可是没招你吧？做什么这么诅咒俺二媳妇，长一张嘴，好好积点德吧！” 她鼻哼一声：“留点口德i，别像你二媳妇一样，偷别人家腊肠！” 刚才说话难听的那个女人，就是之前偷栗蓉腊肠的那个人的婆婆李香。 李香一听她说这个，再也不敢跟赵母呛声儿，把着锄头灰溜溜地走开。 队里关于高考的话题，没多久热乎劲儿就过去了，该干嘛还是得干嘛。 高考成绩下来的很快。 栗蓉听到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等赵青松回来，把小家伙背在身后，踩着自行车就去看成绩。 她一下就找着了自己的成绩，没有为什么，因为她是第二名。 第二名！ 栗蓉激动地抱着小家伙猛亲了好几口。 小家伙不知道亲妈在高兴什么，但能感受到她溢出来的喜悦，他呲着小牙，也跟着高兴，搂着栗蓉哼哼笑。 总分500分，栗蓉考了356分 她英语接近满分，是所有考生中英语分数最高的。 可惜英语是加分科目，不算进总分里面去。 她看了眼第一名的成绩，那人她不认识，也不是大江村的知青，不知道哪个队的。 这人360分，只比栗蓉高了四分。 第一名的英语才考了四十几，栗蓉九十多，要是英语算进总分，栗蓉是妥妥的第一名！ 她遗憾地呼了口气。 第二名就第二名吧。 也不知道这个成绩算是怎么样的，她想起那些年代文里面的，考省城一二三名的都能上清北。 上面公布的成绩，也是整个省城的，栗蓉想，如果真能上清北就好了。 她在后世，清北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第81章 遇见宋小山 栗蓉又往上面看了眼，第三名的成绩才两百七十几，差了几十分。 也不知道能不能上清北。 往下第四名，才刚过两百，看来七七年的高考，是真的难。 她直觉自己大概能上，心里控制不住地兴奋，又在小家伙脸上亲了好几口：“走，妈妈带你逛街去。” 她刚转身就走，就碰着几个“熟人”。 栗蓉心情好，见着人愉悦地招呼了声儿：“胡队长，来看成绩呢？” 胡学博乃至其他知青，都是听到成绩出来的消息，立马赶过来，可惜他们因为要等公共汽车，来得就比栗蓉晚。 胡学博年纪比栗蓉要大上十来岁，是最早下乡的一批知识青年。 眼神老练的他，从栗蓉的神态上来看就知道栗蓉考的不错，他笑了笑：“栗知青，看到成绩了啊？” “看着了。”栗蓉笑笑，“你们还没看吧，我要带安安去供销社买点东西，你们看吧。” 说着，她侧开身，让胡学博他们走进去。 胡学博想问栗蓉考的怎么样，但想知道自己成绩的心比知道别人的要迫切，他跟几个知青挤进队伍去看成绩。 从头往下，第二个就看见栗蓉，他有点不太敢相信，定睛看了几秒，再看到大江村，这才不得不信。 他震惊回神，扭头往人群外看过去，栗蓉正把小家伙绑身上，准备骑自行车呢。 难怪她看起来那么高兴。 其他知青也看见了，几人面面相觑，有人感叹说：“没想到栗知青能考出这样的成绩。” 栗蓉刚踩上自行车，赵青松就出现了，栗蓉见着他，赶紧停下车来：“你咋来了呢？” “我听说成绩出来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出来看，我正好在县城里办点事儿，就过来看看，免得你没出来，不知道成绩，今晚睡不着。”赵青松答道。 小家伙听到亲爹的声音，探出头来看，挥着手喊：“爸爸。” “哎。”赵青松应了一声儿，伸手去摸小家伙，问栗蓉，“看着成绩了？” “嗯！”栗蓉点头。 “考的很好？”赵青松猜道。 栗蓉露出笑，精致的下巴抬起自豪的弧度：“第二名！356分呢！” 像是为了让赵青松更清晰这个成绩有多好，她补充道：“第一名360，我后面的第三名两百多分。” 赵青松确实对成绩没有什么概念，但听到栗蓉说是第二名，想想就知道考的很好。 他捏了捏栗蓉的手，略显激动：“走，带你去供销社逛逛。” 小家伙为了凸显自己的存在，又喊了一声爸爸。 赵青松看了眼他，对栗蓉道：“把他放下来，给我背吧。” 栗蓉想起赵青松刚才说的，来县城是要办事儿的，怕耽误他的事儿，没马上解开背带，问他：“你的事儿办完了？” “差不多了，现在也不需要用到我。走，带你们去供销社买东西。” 栗蓉把小家伙解下来，给赵青松抱着，她踩着自行车，跟他们慢慢往供销社去。 栗蓉考的那么高的分数，是大喜事儿。 要不是栗蓉不乐意，赵青松都想摆个酒。 他们逛供销社，买了一堆的菜还有零嘴儿，中间还见着苹果了，问了售货员要多少钱票，赵青松爽快地掏了钱票买了好几斤。 小家伙经常被栗蓉背着来逛供销社，逛半天下来也不闹。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栗蓉给他吃奶糖的原因。 小家伙看到什么，也只会在赵青松的怀里，伸出肉肉的小手，指着喊：“嘎嘎！咕咕~” 嘎嘎是鸭子，咕咕是鸡。 小孩子认动物，总是对声音特别敏感。 “那是什么呀。”小家伙指向了没什么声音的兔子。 栗蓉看过去，是肉兔，白色的，她给小家伙解释：“是小兔子。” “小~兔叽？” “嗯。”栗蓉笑着哄他，“今晚给安安吃兔子。” 大冬天能见着兔子，属实不易。 栗蓉好久没吃过了，这遇上了，就买了做一顿，红烧兔肉麻辣兔肉，想想就流口水了。 “不要！”小家伙捂住嘴，“安安不吃兔兔。” 栗蓉笑笑没说话，买回去做熟了，小家伙吃了都不知道。 不过，即便她要对小家伙的意愿“阳奉阴违”，她也不会当着小家伙的面。 她给了赵青松一个眼神，示意他带着小家伙先往前走，后者点了点头，抱着小家伙去看鱼去。 栗蓉让售货员给她称了好几斤兔子肉，买的现成的，回去洗洗就能下锅。 说起来也巧，一家三口走出供销社，正好碰见宋小山跟他媳妇，他媳妇肚子挺大的了，看着好像要生了。 宋小山见着赵青松，脸色难掩欣喜，喊道：“松哥，嫂子，哎哟，俺的小侄子也在呢？” 栗蓉夫妻俩回声，栗蓉碰了碰安安，说：“叫人。” 小家伙认得宋小山，但叫不出名字，听到栗蓉叫他喊人，小奶音脆生生喊：“叔叔~婶婶~” “哎。”宋小山呼噜了下小家伙的脑袋儿，他媳妇大概是准妈妈的原因，也是一脸慈爱地“哎”了声儿。 “买完菜了啊？”宋小山问。 “嗯，准备回去，你还没买吧？”赵青松看了眼他们的牛车，上面没什么东西。 “正准备买，刚从医院出来。” “别买了，上我们家吃饭去。”赵青松邀请道。 “这哪儿能行啊。”宋小山连忙拒绝。 “叫你来就来，弟妹也一起来，”赵青松脸上罕见地傻笑，“你嫂子今天看成绩，考了第二名，过来吃个饭。” “真的啊？”宋小山几乎要跳起来，“俺嫂子以后就是大学生了嘞。媳妇儿，俺们去不？” 他媳妇笑笑：“去，俺吃了大学生的酒，以后俺娃儿也要上” 原本栗蓉打算骑着自行车载赵青松跟小家伙，还有一堆的菜。 现在邀请宋小山一起，他赶着牛车，栗蓉一家连着自行车都放了上去。 牛车赶在回村的路上。 地上有积雪，但有车轱辘压出痕迹，倒也不滑。 天气晴朗，无风无太阳。 回村需要的时间不短，车上肯定不会光沉默着。 第82章 两大桌子 赵青松跟宋小山聊着男人们之间的事儿，或者是最近的“自由市场”动态，又或者是做什么挣钱...... 栗蓉作为赵青松的女人，像是对于他兄弟的媳妇这边的交流，必然是由她来维持。 她看了眼宋小山媳妇的肚子：“这是快要生了吧？” “嗯。下个月中。”宋小山媳妇摸了摸肚子。 安安一上了牛车就没用背带绑着了。 他见着宋小山媳妇拱起的肚子，觉得很是新奇，凑过去伸手就想摸。 栗蓉眼疾手快地抓住安安的小肉手，严肃着脸：“不许乱摸。” “没事儿，要摸吗？”宋小山媳妇笑笑。 小家伙摆摆手：“不摸了不摸了。”然后乖乖靠到栗蓉怀里去。 栗蓉问：“那没几天了，怎么还出来。” 没几天就下个月了，中旬眨眼就到了。 栗蓉难以理解，一个孕妇，冰雪雪地的为什么往外跑。 “俺带她上医院检查检查，顺便想问一下医院有没有床位，俺们想在医院生。”宋小山解释道，不过说完他脸色有些懊恼。 赵青松问：“咋了？遇着事儿了？” 宋小山刚要张嘴说话，被他媳妇扯了下袖子。 他看了眼自家媳妇儿，叹了口气，说：“算了，没什么。” “有啥事儿就说，你哥让你白叫啊。”赵青松沉声道，要不是宋小山媳妇在这，他给他留面子，早就一脚踹过去了，让他支支吾吾的。 宋小山咬牙：“那医院不收人了，问有没有床位说没有，可是俺们在哪儿见着好几个人都排上了。” 赵青松皱眉：“我明天找人帮你问问。” “行，谢谢松哥。”宋小山松了口气，像是赵青松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没办法，他对他哥一直这么自信。 牛车直接赶到赵家。 因为要请吃饭，所以赵青松到了家，连口水都没喝，把宋小山他们安置好后，就往隔壁李家村去。 打算把赵青柳一家也叫上来吃饭。 栗蓉先把筒骨放进去煲汤，因为这个要煮的时间长才能把骨汤精华炖出来。 宋小山媳妇不好意思一直坐着，闲不住，挺着个大肚子想过来帮忙。 栗蓉吓得“哎哟”一声儿，急忙拦住她，叫宋小山把人带去堂屋里坐着。 宋小山点点头，说：“去跟安安玩儿，俺在这儿帮忙呢。” 他扶着自己媳妇回到堂屋，出来走到院子里时，赵家其他人正好下工回来/ 宋小山摸着后脖子，一一打了招呼。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赵母许久没见宋小山了，上次见面还是他结婚的时候。 这会儿见着，有些感叹宋小山成熟了长大了。 她把宋小山当半个儿子的，见他变了那么多，有些欣慰地看着宋小山：“哎，小山啊，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 “松哥叫俺们过来吃饭，”宋小山指了指里屋，“俺媳妇也来了，在里面跟安安玩呢。” “哦哦，请你吃饭啊。” “嗯，听说俺嫂子考了第二名，松哥这是高兴呢。”宋小山喜滋滋道。 “真的啊？第二名，俺滴乖乖哟，”赵母扶着赵父的胳膊，“他爷爷，俺没听错吧？” 赵爷爷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激动：“没听错，俺们老赵家出大学生了！” 何杏跟赵青杨听到消息，同样为栗蓉高兴。 栗蓉在灶房里听到声音，手上还拿着菜，几步走到灶房门口，大声说：“爹娘，大哥大嫂，别做饭了，这边都煮上了，等会儿一起吃。” “好嘞。”赵母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她撸起袖子，“俺一起做饭。” 何杏也不可能干等着，她说：“俺也去。” 三个女人在灶房了，宋小山就被赶了出来，用不上他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那行吧。” 栗蓉买的菜多，本来也是准备十几个人吃的，备菜都要了好久。 菜做到一半，赵青松终于回来了。 同时回来的，还有赵青柳一家子。 赵青柳知道栗蓉她们在灶房里忙活，洗了个手也钻进了灶房。 赵青松满脸意气风发的，走进灶房，想接过栗蓉的勺子：“你去休息吧，今天你最大，可不能让你做饭。” “俺刚才也这么说嘞。”赵母接下话头，顺着赵青松的话说。 栗蓉躲开赵青松的手：“我最大，那就听我的，我做饭我高兴，你给我一边儿呆着去。去跟大老爷们儿聊天去，躲进灶房里做什么。” 赵母她们听了哈哈笑，赵青松也有今天。 赵青松当着家里全部的女人的面，被栗蓉这么说，也不觉得丢人，摸了摸鼻子，被栗蓉赶出了灶房。 赵青柳咽了咽口水，问栗蓉：“俺正准备做饭呢，就看二弟过来了，一脸儿高兴劲儿，说你考了第二名，叫俺们过来吃饭。” 栗蓉笑笑：“赵青松个大嘴巴。” “你可真厉害啊，第二名，肯定能上的大学了。”赵青柳一脸向往，说，“等过完年，俺也要送荷花去读书。” 何杏也说：“还是弟妹厉害，俺家大牛读书，现在都考不及格的。” 栗蓉说：“大牛有啥不懂的作业题目，可以来问我呀。” 她以前没想过教大牛，主要是何杏也没说过，谁都不提，这就没想到了。 “好啊，”何杏一脸高兴。 在供销社买的兔子肉，栗蓉买的多，做了两个味道的，一个红烧一个麻辣。 红烧主要是让小孩子能吃。 说到这个，栗蓉就想起来了今天在供销社小家伙说不能吃兔兔的事情。 她把这个当趣事儿讲给赵母她们听。 何杏笑笑：“小孩子见着兔子可爱就不给吃了呗，不过你做熟了让他吃，他也不一定知道，指不定吃得多香呢。” 栗蓉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冬天的蔬菜少了，栗蓉炒了个冬瓜片儿，和酸辣土豆丝儿。 其他基本都是肉菜。 吃饭人多，要两张桌子。 赵青松把桌子都摆在堂屋，菜陆陆续续端上来，摆得满满当当的。 李大海惊呼一声：“这顿做的可真是稀罕，俺等会儿要多吃两碗饭。” 栗蓉笑笑：“姐夫要多吃点菜！” 赵青柳跟着笑：“你姐夫就这点儿出息！” “媳妇儿！”李大海脸色微红。 第83章 打脸好事的李香 “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吃饭。”栗蓉边摆碗筷边说道。 男人们凑一桌，栗蓉几个女人跟小孩子坐成一桌。 落座，栗蓉问宋小山媳妇：“没什么要忌口的吧？” 宋小山媳妇看了眼桌面上的菜，说：“没有。都能吃，冬瓜俺少吃点，有点寒。” “嗯嗯，你看着来。”栗蓉说。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完，各回各家。 隔壁家听着赵家的声音，猜测应该是有什么喜事儿，但邻居家也没人高考，都是上工的社员。 哪里会关注高考成绩的事情。 一时间也没想那么多。 不过，闻着赵家院里飘出来的肉香味儿，都流口水就是了。 都在纳闷：这老赵家怎么又吃上肉了啊！ 而且这次的肉肯定不少，闻着怪香的。 甚至有些感觉像是肉香，但是又没吃过的感觉...... 小家伙很早之前就开始自己吃饭了，栗蓉把肉类撕成小细条放在碗里，还有几片素菜，脱骨的兔子肉也放了几块。 安安用小勺子，坐在有护栏的高凳子上面吃的喷香。 栗蓉跟赵母她们说话，时不时看一眼安安，发现他吃兔肉也是挺香的。 果然应了何杏说的那句话，不知道的情况下，吃得指不定谁比谁香呢。 饭吃饱了，各回各家。 第二天，知青点就传出来了只有三个知青考上大学的消息。 七七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不分一本二本，上线就有大学读。 理科是260分，文科是290分，过线就有大学上。 知青点考上大学的有三个人，胡学博，杨得宝，和另外一个女知青陈玲玲。 杨得宝能考上，栗蓉不是很意外，毕竟背景在哪里，而且他跟栗蓉几乎是同时复习的，比别人早那么久看书。 杨得宝没出门看成绩，他的成绩，早两天家里就打电话过来知道了，没必要出去。 也就不知道栗蓉考的多少分，出于避嫌的心理，他也不会主动去向其他知青询问。 毕竟当着知青们的面，他不可能去跟栗蓉这种有夫之妇牵扯。 因此，他到今天才跟罗冰出门去看成绩，可惜前面几名的名字都被糊掉了，根本看不到是谁。 两人就默认栗蓉没考上大学。 回到村里，罗冰见着李香，故意透露给她说栗蓉没考上大学。 对，就是没看见栗蓉的成绩，她默认栗蓉没考上。 上次也是她“不经意”地让李香知道栗蓉报了理科，还暗示她栗蓉肯定考不上...... 下午上工的时候，社员们就在热议那些高考的知青。 包括一向沉默寡言的赵父跟赵青杨，干起活儿来都不觉得累，眉飞色舞的，特别有干劲儿。 赵母跟旁边的女人们聊天，女人就这样，聊天会让枯燥乏味的农活儿显得不那么难挨。 她想到栗蓉考的第二名，心里正喜滋滋，想着等会儿问到她身上再说出来好炫耀一番呢。 毕竟又不是谁家都有大学生。 你看知青点，只有三个考上的。 栗蓉高考完，几乎没什么事情了。 昨天刚知道了成绩，现在浑身干劲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特意做了不少绿豆糕拿去上工的地方给赵母她们吃。 做的多，连着上工的社员也有份。 栗蓉拿到那里，就看见赵母跟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女人在争吵，赵母脸色涨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无从辩驳。 周围还有人拦着，赵母袖子都撸起来了！ 栗蓉走过去：“娘，你们在干什么。” 那些拦着赵母跟女人的社员们，看见栗蓉，脸色各异。 栗蓉不打算理会她们的目光，径直向赵母走过去：“娘，她怎么你了？” 语气柔柔的，但听起来，莫名觉得，她就是来给赵母撑腰的。 “没事儿，”赵母抹了把脸，说，“李香个臭不要脸的，说你考不上大学，要烂在俺们村，还说俺们家老二......” 最后的话，赵母没说出来，但栗蓉猜也猜到了李香后面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李香...栗蓉恍然大悟般想起，这不就是那年偷她腊肠的黄大兰婆婆吗？ 栗蓉哼笑一声，语音婉转：“谁说我没考上大学呀？” 她可不是那种低调的主儿，一旦是确定的事情，她都不在乎全世界的人知道。 李香还记得栗蓉之前自报家门的家庭背景，她这辈子最远的地方都没出过县城，更别说栗蓉那样的家世。 像她们普通老百姓，不管好事坏事儿，最怕的就是见公安。 然而栗蓉当时口口声声说报公安的底气，是李香这样的人不可能有的。 如今栗蓉一个眼神扫过来，她下意识一哆嗦，把责任推到出去：“俺中午下工见着罗知青，她告诉俺的，她刚从县城里看成绩回来，可没有乱说。” 怎么哪里都有罗冰啊。 栗蓉大无语，她睨了眼李香：“你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罗冰说的是她没考上，不是我没考上。大婶儿，耳朵有病赶紧去治。” 赵母一拍手，哈哈大笑：“听到没有，李香，有病就去治。” 在旁听到的其他社员，也是强忍着笑意，想笑又不敢笑。 就怕惹上李香。 这个女人厉害着呢。 要是惹上了李香，以后这个女人就会盯着你家专门说你家的八卦，一旦你家有点不好的事情，她第一个站出来说风凉话。 总归让你不舒服。 栗蓉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 李香瞪着眼睛，眼部的皱纹都被挤的更皱了，她气得尖叫：“恁说谁有病？” 栗蓉：“我可没说你有病，只是觉得大婶儿，你耳朵不好使，建议你去看医生罢了。” “你!”李香指着栗蓉半天说不出话来。 栗蓉不再看她，跟这种被人当枪使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可李香仍旧不依不饶：“你要是考上大学，为啥知青队长说他们知青点只有三个知青考上呢？” 栗蓉转身看她，只觉得她有些可怜：“胡队长说的是知青点，我现在可不住知青点了，没把我算上去也很正常。” 旁边有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圆脸女人，她小声说：“是的呀，栗知青考的就是第二名，我们当时看成绩就看见了，可高分了，只比第一名少了四分。” 第84章 领导下乡奖励为省城争光的栗蓉 圆脸女人是知青点的知青，平时没什么存在感。 以至于栗蓉都叫不上她的名字。 好像比较内敛不爱惹事儿，挺透明的，没想到这会儿站出来帮栗蓉说话。 有知青帮栗蓉说话，旁边的人十分信了九分。 前面赵母说的时候，她们还持着怀疑态度呢，只是不会明着说出来。 有人一脸震惊：“只少了四分啊，这差一点儿就是状元了，好厉害啊。” 栗蓉笑笑，把篮子里的绿豆糕拿出来，给赵母她们吃，连带着旁边的社员们都有份。 社员们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精贵的糕点儿，平时是看都不敢看。 闻着味儿，就知道很好吃。 但没想到入口绵密香甜的口感，直接征服了她们的味蕾。 一小块，分成几口慢慢吃。 吃人嘴短，她们边吃边夸栗蓉手艺好，同时恭喜她考上大学了。 圆脸知青也得了一块儿，有点不太好意思，却也没推拒还回去，她跟栗蓉一批下乡的，过年连家也不回，因为没钱没票。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零嘴了。 她默默吃着，眼框泛红。 多年以后，依旧没有忘记这个绿豆糕的味道。 谁都得了绿豆糕，就李香没有。 栗蓉一个个分，就是不给她。 李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嘴唇嗫嚅，刚要说话，就被一个问路声儿打断了： “同志，大江村往哪里走？” 正热闹着的人群闻声儿望过去，好家伙，是一个穿着确良衬衫黑长裤，梳着背头的年轻小伙子。 他后面停着一辆黑色小汽车。 好气派！ 在场的，怕是除了栗蓉还有旁边那个城里来的圆脸知青，都没见过这玩意！ “这里就是大江村，您找谁？” 村支书赵建东和生产队长赵建平听说这边有人吵架，刚从男人干活那边赶过来。 前面那句话是赵建东说的，他见着这小汽车，就知道来的人不平凡，听到还是找大江村，便急声回道。 “我们找栗蓉。”背头小伙整了整袖口，说。 “我们村是有一个栗蓉，不过她不上工，这会儿估计在家里，”赵建东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很早之前就开始纠正自己的自称，不再用“俺”，改成用“我”。 他过来就被小汽车吸引了目光，不敢怠慢，根本没注意栗蓉就站在旁边的人群里。 他抹了脸上的汗，笑着问：“同志，请问你们是谁？找栗知青做什么？我是大江村村支书，有什么我可以帮转达。” 背头小伙儿看了眼赵建东，没有因为知道他是村支书而变什么脸色，他淡淡地看了眼赵建东，他指了指黑色小汽车：“里面坐着的，可是省城里面来的领导，还有县书记。” 赵建东脸色一变，这可是大领导了，他就见过一次县长呢，别说省城领导，就连县书记，他都没见过。 旁边一堆人都不敢乱动，都听着是大领导了，哪里敢乱动。 就连栗蓉站在旁边，她们都忘记了。 “至于我们找栗蓉同志是什么事儿，”青年略显激动道，“栗蓉同志考了咱们县城第一名，省城第二名，我们领导特意到户，勉励栗蓉同志呢。” 赵建东并不知道栗蓉考了第二名，但他能做上村支书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立马自豪地笑：“是，栗知青真的太厉害了，为咱们大江村争光，为咱们县城争光，为俺们省城争光。” 黑色小汽车有人探出头来，像是不满意背头青年在外面说了那么久，催促道：“小张，问到没有？磨磨唧唧半天了。” 赵建东弯腰讨好地笑：“领导，我是大江村村支书，我带你们去找栗蓉同志。” “不用找了，”栗蓉站旁边听了好一会儿，这才站出来，“我在这呢。” 她刚才没出声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等着看李香打脸。 而且，周围那么多女人，通过这些“领导”的到来，估计不出两天，整个大江村都知道，她不仅考上了大学。 还考的很不错。 连省城领导都下来了。 栗蓉不上工，衣服没有破破烂烂的，全是干净整洁的，连款式都比其他人的要明显新潮。 刚才背头青年就看到栗蓉了，本以为她就是上工的知青而已。 没想到她就是栗蓉。 怪不得跟其他人看起来就不一样，原来她就是考省第二县第一的栗蓉。 背头青年一脸高兴，跟面对赵建东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就算赵建东是村支书，背头青年脸色依旧平淡，甚至带着隐隐的自傲。 这会儿见着栗蓉，却是笑眯了眼，带着敬重：“你就是栗蓉同志啊？我们领导来给你送奖励呢，刚才支书说你也不用上工，怎么在这里呢？” 他瞄了眼栗蓉的脚，黑色小皮鞋，只染了点尘，确实看着是不做工的。 栗蓉笑笑：“我给我娘送吃的，劳烦大领导下乡看我了，能为省城争光，是我的荣幸，走吧，上我们家坐坐。” 场面话嘛，谁不会说？ 只要想，栗蓉能给你说出花来。 车子里的人听到栗蓉在外面，纷纷下车。 黑色小汽车，一下子下来四个很有气质的人。 三男一女，目测三四十岁。 有一个站后面，明显是司机。 前面三人穿着统一的白衬衫黑色长裤，扎着腰带，噢，那女人穿的短裙和黑丝，抹着口红。 真真是时髦。 看来就是背头青年说的“领导”了。 栗蓉扫了眼，猜了下左边那位是省城领导，因为他看起来位子就很高。 果然，他率先开口，向栗蓉伸出手：“栗蓉同志，你好。” 栗蓉大方地回握，且轻轻晃了晃，标准的握手礼。 她没有丝毫面对大人物的紧张感，笑着说：“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省城里派来的，是谁不重要，你叫我莫叔就行。” 这人没说职位，但旁边的人都以他为首，栗蓉便不再打探，跟其他人陆续握完手，大方邀请道：“走吧，上我们家坐坐。” 背头青年早就默默站一边去了，这会儿要走，他眼尖儿地拉开小汽车的车门。 第85章 带着奖励下乡 莫叔怎么说也是坐着高位的领导，他没立马走，面对周围紧紧盯着他们的人名群众，不可能视而不见。 莫叔摆了摆手，没上车，看了眼围观的社员们，除了后面来的赵建东两人，都是妇女。 他爽朗地跟社员们打招呼，亲切地问：“乡亲们，上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包括赵母在内的社员们，脸色有些许惊慌，没有面对这种大人物的经验。 语无伦次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后还是圆脸知青站出来，掷地有声地道：“青年志在四方，插队下乡，扎根农村，为祖国生产建设贡献力量，我们无怨无悔。” 莫叔意外地看了眼圆脸青年：“说得好，这位也是知青吧，不错不错。” 旁边站着的县书记，问：“栗蓉同志也是知青吧，可刚才却听说你不用上工的？” 在这个鼓励知识青年下乡劳动的时代，栗蓉作为下乡青年，若是没有苦衷，坐实不参与劳动的话，那即便她考了第二名，形象也会大打折扣。 栗蓉完全不慌，抿了抿嘴，说：“我下乡不久就跟村里的一位退役军人结婚了，我丈夫是伤残退役，后来跟我公婆分出来住后，我们的小家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丈夫形心疼我两边忙活太累，便帮我跟队长说了，从那开始，我便不再上工。” 周围有机灵的社员，听完就知道栗蓉在颠倒黑白，但她们也不会站出来拆台。 李香还遗留在栗蓉居然考了省第二的大锤中，脸上哐哐地疼，完全没心思反应栗蓉说的话。 队长赵建平听到提到自己，想也不想便站出来：“对，栗蓉同志辛苦了，她一直是个勤劳的青年，不嫌弃丈夫有腿疾，靠勤劳的双手，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赵母也站出来：“大领导，您好，俺是栗蓉婆婆，俺作证俺们家小蓉勤劳俭朴，家里收拾的稳稳当当，俺感谢她，不嫌弃俺们家老二，嫁到俺们家委屈小蓉了。” “说什么呢，娘，我一点也不委屈。”栗蓉嗔怪地看着赵母道。 融洽的婆媳感情让人一下就感受到了。 那个抹着口红的时髦女人说：“真不错，是好的，对了，你不上工，为什么到这边地里来？” 栗蓉晃了晃手里的篮子：“做了些绿豆糕，拿来给我娘吃，顺道儿给了其他婶娘们，她们上工干的力气活，我只能尽一份微小的力气。 好几位吃了绿豆糕的社员们都站出来夸栗蓉。 从她们说的话可以得知栗蓉不止一次，给赵母她们送小吃食过来。 侧面反应了栗蓉的人品没有问题，她勤劳且大方。 栗蓉见他们点头，心知这一关算是过了。 她适时开口：“莫叔我们走吧，上我们家坐坐，站在这吹风，而且社员们也不好干活。” 莫叔“嗯”了声儿：“那咱们往里走走，不打扰乡亲们干活。” 背头青年再次拉开车门。 莫叔拒绝上车，说：“坐了那么长时间车也累了，不如一起走走，小王啊，你开着车慢慢跟着。” 小王就是司机，他点了点头。 莫叔要下来走，另外三人自然也不会坐车上去他们纷纷点头。 栗蓉扬着嘴角，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样子，她说：“这离村里也不进，顺道带莫叔看看我们大江村的风景。” 一来二去之间，赵建东知道自己说不上话了，领导本来也不是来找他的。 可他虽然被“忽略”了，却没有埋怨，听到栗蓉的话，猛点头，心想，栗知青做的真对。 带领导逛一圈大江村，领导看到大江村的生产建设不错，一个高兴，说不准赵建东这个村支书就能往上提一提。 赵建平一个生产队长，这会儿更是不敢说话了，旁边又看到了李香，那是他外甥女的婆婆。 他捏了把汗，希望两人没有闹什么矛盾吧。 栗蓉带着莫叔几人往前走。 赵建东和赵建平毅然跟了上去，大领导来到大江村，村支书和队长当然要出来。 赵建东跟着走了几步，又匆匆退回来，对赵母说：“建国媳妇啊，赶紧叫你家老头子回家，大领导来了。” “哦哦！俺这就去。”赵母也顾不得上工的工分了，跑去喊赵建国。 大江村名字的来源就是村边围着一条大江，不过现在已经冻上了。 栗蓉带着莫叔几人看了一路，中途有问有答的，气氛不错。 到了赵家院子，栗蓉领着他们进了堂屋。 外边冷，栗蓉出门送绿豆糕，安安留在家里跟大牛他们玩。 一下见着好几个陌生人进来，大牛几人都停下了玩闹。 安安见着栗蓉，脆声地喊：“妈妈。” “哎，宝贝。” 莫叔几人有些吃惊：“你居然有孩子了？” 栗蓉笑笑：“我跟我丈夫结婚都快四年了。” 栗蓉让他们坐着，给几人都倒了水。 前面都是铺垫，现在到莫叔几人下乡的主题。 把话题拉到栗蓉高考上后，莫叔清了清嗓子，说：“国家恢复高考，省里很重视，也一直配合高考的准备，对于这次考试的学生，我们很关注，你的成绩，在全国也是很不错的，为省城争光了。” 莫叔把过来的目的说出来：“针对省城里考的好的前三名，省里也准备了一些奖励，给你以后上大学减少些经济上生活上的压力。” 栗蓉抱着安安，认真听着。 给她送东西什么的，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这分数稳上清北，放在现代，从国家下来到乡镇，层层都有奖励。 赵父这时候匆匆到家，跟赵母两人站在门口踟蹰。 “爹娘，进来坐呀。”栗蓉抱着安安站起来，叫两位老人进来坐。 莫叔感觉到他们的僵硬，随和地笑着说：“没事没事，都进来坐，你们就是栗蓉同志的公婆吧？我们正说到省里给栗蓉的奖励呢，小张，去把东西拿进来。” 小张就是背头青年。 他应了一声，走出去。 莫叔又感慨地跟赵家二老夸了栗蓉几句。 第86章 清大录取通知书 赵父点头，说：“是是，小蓉是个好的，给俺们老赵家光宗耀祖了。” 背头青年提了一堆东西进来。 有暖水壶，搪瓷盆，搪瓷水杯，白毛巾，铝制饭盒，后面跟进来的司机小王，提着一袋米一代白面儿。 莫叔说：“这些都是省厅和县城里的组织，给栗蓉同志的奖励。” 他说完，还从公文皮包里掏出二百块钱，和一沓不少的粮票，放到桌面：“还有这些。” 栗蓉摆摆手：“这不能要.....” “嗐，这是组织给你读书的，可不能拒绝。” 给完东西，莫叔他们下乡的事情就算办完了，聊了几句就告别。 栗蓉要留他们吃饭，没留住，只能把人送出了院门。 出了门口，他们上车，小张坐在里面探出头，跟栗蓉她们挥手。 等车子驶远，栗蓉她们回到堂屋，赵母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叫栗蓉拿回去。 不得不说，组织上奖励下来的东西都是实用的。 栗蓉拿了钱票，把其他东西都留给了赵母：“娘，这些你们留着，我们那里还有不少，过完年，没多久我就要去报道了，到时候，赵青松估计也跟着我进城，家里也吃不了。” 最后赵母只能收下，笑笑：“那俺就沾光了。” 大牛说：“奶这个搪瓷杯子给俺拿着喝水呗。” 赵母瞪了眼他：“你奶还没捂热乎呢，你就想要走。” 她说着还看了眼栗蓉，怕栗蓉不舒服，正要说话，栗蓉开口道：“期末考试九十分，就让你奶给你。” “二婶儿，”大牛尾音拉得长长的，“俺都考完了，那得等到明年了。” 栗蓉耸肩：“那就等到明年。” 赵父拍了拍大牛后脑：“净想着白得东西，能不能跟你二婶学学，好好读书，自己考上大学？” “就是，到时候不仅有搪瓷杯，还有二百块钱。”栗蓉晃了晃手里的钱，“这能买好多个搪瓷杯。” “那也得等好几年。”大牛丧气。 省城里县城里的组织都下来看访栗蓉，且带了东西奖励。 赵建东和赵建平一合计，觉得他们作为村干部，也要代表公社拿一份奖励出来。 这样出去开会，当着别队的干部，也能挺起胸脯说话。 省城第二名高考生，是他们村的！ 这还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 赵建东能吹好多年！ 于是，当晚，栗蓉刚吃完饭，赵建东跟赵建平又来了。 他们拿了五十块钱和一个铝制饭盒过来，说是代表村里的奖励。 栗蓉欣然接受了。 成绩下来的第三天，要去报学校。 栗蓉想也没想，就报了清大。 她前世学的服装设计，现在没有选回老本行，服装设计那门手艺，她已经学到手了，没有必要再来一遍。 这一辈子，从她决定经商开始，就是要做一个商人。 她报的国际经济与贸易。 希望可以系统地学习经商知识。 距离填报大学，过了大概十天左右，栗蓉就收到了清大的录取通知书。 事情终于确定下来。 栗蓉再次给栗家写信，将好消息告诉他们，并且说入学前几天，回带赵青松和孩子回去住。 想到和素未谋面的“至亲”见面，栗蓉内心无比澎湃。 她还有几个哥哥，大哥结婚生子了，她得早点准备回家的东西了。 全家人看着通知书，都为栗蓉高兴。 赵青松甚至买了点小酒，跟赵父还有赵大哥喝了起来。 晚上，赵青松把最近忙活的事情告诉栗蓉：“我把养猪场交给宋先平管了，到时候陪你去首都，你上学，我在外面找份工作。” “真的啊？”栗蓉惊喜道，抱着赵青松亲了一口，“那咱们一家三口就不会分开了。” “真的，”赵青松心里也热乎，从入秋开始，他就逐渐把养猪场的事情交给宋先平管。 过了会儿，栗蓉又问：“不对，那你这是退出养猪场了？” 栗蓉皱眉，她确实不想跟赵青松分开，但她也不想放弃养猪场每年带来的巨大收益。 一年挣到上万呢。 如果没了，她好肉疼。 “不是。”赵青松说，“我又不傻，还是跟郑叔他们合伙干，只是我只拿分红，不再管理而已，就是到时候会少一点钱，媳妇儿，你可别嫌弃我。” “说话大喘气，”栗蓉捶了下赵青松胸口，又收回手顺了顺自己胸脯，还好。 这天晚上，两人聊了很久。 聊以后在省城里的生活。 赵青松说他要找一份工作，先定下来。 此刻的畅想，理想又美好。 等真正的现实来临，他们才知道，这年代，有些困难，是真的难以跨越。 过完年没多久，就是开学的日子。 栗家从年前到现在，来了好几封信，问栗蓉什么时候回家。 赵青松弄完介绍信，就去买车票，定下了日子，栗蓉直接给栗家回信。 从大江村临近的火车站，到首都，坐火车要一天半。 最近的火车站，得搭三四个小时的公共汽车。 栗蓉他们提前一天收拾好了东西，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发，车票是中午的，得搭最早得一辆公共汽车，才能赶得上火车。 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次是老二一家子连带小孙子都出远门，而且他们还打算留在首都发展，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 赵母更忧心了，起得老早，帮他们收拾东西。 火车上肯定没有什么好东西吃的，有也很贵。 栗蓉提前做了不少糕点，和红糖馒头。 天气还是冷的，这些东西放好几天都不会坏。 栗蓉背着一些衣服，拿着吃食。 赵青松后面背着一个很大得行军袋，以前退伍拿回来的，前面抱着小家伙。 公共汽车坐到县城里，再从县城里坐到市里。 到了市里，看着时间还早。 赵青松带着妻儿去国营饭店吃饭。 栗蓉没要饭菜，搭汽车的时间太长，栗蓉有点不舒服，想吃热乎乎带汤水的东西。 赵青松给她点了一份煮面，给小家伙点的饺子。 他自己吃的饭菜，他力气使的多，汤面饺子顶不住。 小家伙一路上没怎么闹，知道爹妈赶，安安静静吃着饺子，剩下几个吃不完，给赵青松两口吃了。 第87章 想占便宜 大概是临近入学的日子，火车站人满为患。 赵青松拿好票，护着栗蓉他们终于挤上了火车，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栗蓉几乎是第一次坐火车卧铺，还是硬卧。 这时候的火车软卧票非常紧张，需要有院校级别的教授或者一定级别以上的人凭介绍信才能购买。 赵青松买的两张硬卧是对着的下铺。 下铺比较方便。 人非常多，管理也不是很好，车厢内嘈杂得不行。 在国营饭店吃完饭，小家伙一直让栗蓉抱着，剩下的行李都给赵青松拿着。 火车上人也多，多数提着行李，走路都得仔细着。 人几乎要擦着人的肩膀过去。 栗蓉庆幸现在是春天，要是大热天，车厢里肯定有不少汗味杂味...... 终于找着位置了，真不容易啊，栗蓉把安安放下，弯腰给他脱鞋，自己才坐好。 她这一侧的上铺躺着一个人，栗蓉瞄了眼，是个女孩子，看不出年纪，背景看着像是去读大学的知青。 对面一大家子，两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 闹哄哄的。 把下铺坐满了。 那位置是赵青松的。 他跟着栗蓉后面出来，跟那家人的男人说了句：“同志，不好意思，这位置是我的，请你们起来。” 赵青松长得高，背着大包，手上提着不少东西。 大概是见着他一个人，还是男人，那家人的女人凑过来，指了指上铺说，中上都是他们的，还有栗蓉这一侧的中铺，也是。 接着，很是热情地跟问赵青松，能不能换个位置，她们带着小孩不方便。 赵青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女人见赵青松这么不好说话，边招呼着几个孩子起来，边嘟囔道：“瞧着人高马大的一个小伙子，心肠儿咋那么冷呢，俺们带着娃儿爬上爬下多不方便呀。” “不方便您就买下铺呀，婶子，光想着占人便宜了。”栗蓉忍不住开口道。 还好赵青松拒绝了，要他同意，栗蓉也不能同意。 卧铺的价格不是统一的，中卧比上卧贵，下卧比中卧贵。 女人明摆着就是想占人便宜。 她听到栗蓉的话，立马变了脸色，白了眼栗蓉：“多管闲事，俺又不是找你换位置。” 没等栗蓉说话，赵青松就不高兴了。 他冷声道：“我也要带娃呢，就不能给你让了，大婶儿。” 行李被他全部放在了下铺上，他向小家伙伸出手：“安安，到爸爸这里来。” “好。” 安安挪着小身板儿，到床边，滑下去，迈着小腿儿只走了一步，就被赵青松一把抱了过去。 赵青松狠狠嘬了口安安的肉脸，说：“跟谁家没有小宝贝儿似的。” 栗蓉坐在床上，淡淡地看了眼那女人，眼底带着分得意，好像在说：没想到吧？ 这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赵青松跟栗蓉她们是一家三口了。 女人脸色臊得慌，瞪了自家男人一眼，讪讪地爬上去。 车厢内的人还没找完位置，有的人提着行李一直没落座。 但火车已经鸣笛启动。 超长的绿皮车厢，开始移动。 等车厢里走动的人没那么多了，赵青松拿起水杯去打水回来。 他问栗蓉要不要喝水。 栗蓉说想喝有味道的水。 赵青松无奈，栗蓉哪里都好，就是挑食和不爱喝白开水。 还好他早准备着，从袋子里拿出麦乳精和一个搪瓷杯，给栗蓉冲了一杯。 小家伙喝白开水就行，一点儿也不挑，赵青松给他吹凉了水，小声跟他说：“你妈妈最娇气了，看咱们安安，就能喝白水。” 安安被夸了更高兴，捧着杯子咕噜咕噜就喝完了大半杯的水，还求夸奖似的把空杯子，递给赵青松。 栗蓉被男人“数落”，不乐意了：“娇气怎么啦？还不是你惯的？不喜欢可以退货，明天跟你丈母娘说。” 赵青松讨好地笑笑：“不退不退，我这是在打小教育安安，让他以后跟我惯着你呢。” “哼。”栗蓉把杯子递给他，“拿去洗吧。” 赵青松接过杯子，刚要走，就被小家伙抱住腿，赵青松低头看他：“怎么了安安，” “安安也想喝甜甜。” “噗~哈哈哈！”栗蓉笑得直不起来腰来，“看来你儿子也不是只喝白开水呢。” 赵青松脑仁儿疼，看着小家伙跟栗蓉长得七八分像的小脸仰头看着他，软呼呼地说“要喝甜甜。” 他隐隐觉得，小家伙越来越像栗蓉了。 那能怎么办？ 只能给他冲甜甜。 赵青松给小家伙冲了小半杯的麦乳精。 小家伙喝完还舔了舔嘴唇，吧唧吧唧的，一直在回味。 赵青松和栗蓉给他逗笑了。 上车前吃过午饭，喝过了水，栗蓉现在不饿又不渴，反而有点犯困。 赵青松见她打哈欠，想到今天起的也早，就让她睡会儿。 栗蓉点了点头，问安安：“宝贝儿，要不要过来跟妈妈睡觉？” 小家伙摇头。 栗蓉随他去了，脱了鞋就躺下。 第一次搭火车，小孩子的精力本来就强，更别说第一次搭火车面对新食物的安安了，他精神着呢。 趴在窗口，盯着窗外，看见什么就指着让赵青松看。 小家伙知道妈妈睡觉不能吵，说话的时候用奶奶的气音。 赵青松也压低声音跟他说话，面对安安的一万个为什么，他很是耐心地给他解释。 上铺那几个孩子没爬上床，没有车厢的那一侧有小凳子，他们刚才一直坐在哪儿闹，见着安安喝麦乳精，闻着味儿的时候，羡慕地看了好久。 闻着那糖香儿咽着口水。 只安静没多久，就恢复吵闹。 他们大人根本不管。 赵青松怕他们吵着栗蓉休息，就叫他们小声点，那几个孩子估计是熊惯了，把赵青松的话当耳旁风。 该闹还是闹。 赵青松慢悠悠地给安安讲故事：“有的小孩子，在火车上吵得很大声儿，把抓小孩的坏人吸引过来，然后......被坏人抓走了。” 安安抱紧赵青松的手臂：“安安不吵，坏人不来。” 他捂着嘴巴，像是保证。 那几个小孩听见也吓着了，闹也不闹了，在下铺冲着上铺的人喊：“爹娘，俺们也要上去。” 第88章 舒梨 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小家伙开始犯困，赵青松抱着小家伙躺了会儿。 到了晚上，饭点儿。 车厢里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聊天的、吃饭的、吆喝着卖东西的，都有。 栗蓉就是在这阵儿喧闹声儿醒来，睁开眼睛，脑子恍恍惚惚，好半响才回神儿。 安安坐在她旁边，见她睁眼，便开始笑。 栗蓉意识回笼，看着小家伙白白肉肉的小脸儿，心里一片柔软，嗓音带着些刚起床的沙哑：“宝贝儿，爸爸呢？” “爸爸去打水。” 安安刚说完，赵青松就回来了。 “醒了啊？”他柔和地看了眼栗蓉，说，“好多人打水，排了好一会儿队，饿了吧？起来吃东西。” 赵青松给她冲了杯麦乳精，把用饭盒装着的糕点馒头拿出来，放到小桌板上。 红糖馒头很香，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栗蓉吃了一个，又吃了几块绿豆糕，喝了麦乳精，肚子就饱了。 小家伙抱着馒头啃。 赵青松怕他噎着一直看着他，必要的时候给他喂水。 带这仨孩子的那家人，就着咸菜吃窝窝头。 大的那个孩子默默吃着，两个小的一直看着安安吞口水。 最小那个看着三四岁，他哭着跟女人说：“娘，俺也想吃馒头，呜呜~” 女人没理他，那小孩儿哭的更大声儿了，甚至到地上打滚。 女人骂了他两句讨债鬼，便说：“你想吃自己去问人要。” 赵青松当然不可能给，三个小孩，要给多少才够分啊。 他说：“三毛钱一个。” 小孩儿眼巴巴地看向女人，后者脸色一变，骂道：“三毛钱一个？赶上半斤猪肉了，抢钱啊，给俺回来。” 她一把把小孩拽回去，往他手里塞了个窝窝头，“爱吃不吃。” 小孩不要，呜哇地哭。 或许是做了母亲，栗蓉看了有些不忍，想着要不给他掰点，就被赵青松瞪了眼，示意她别管。 栗蓉这才歇了心思。 突然，上铺传来声音：“我给你三毛钱，给我一个。” 栗蓉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从她上车到现在一直躺着的上铺女生。 赵青松看了眼栗蓉。 这若是平时，或者旁边没有那一家子，栗蓉白送给她一个就当积德。 可现在不行，他们话都说出去了，白给说不准那女人又得说什么风凉话呢。 栗蓉拿了个馒头用油纸包着递上去，女生把钱给栗蓉，说了句“谢谢。” 女生年纪看着跟栗蓉差不多，栗蓉问了年纪，她只比栗蓉小一岁。 “你也是要回城读书的知青吗？”栗蓉问。 从女生的谈吐，还有她的穿着，不难看出她是知青。 女生点了点头，栗蓉给的馒头很好吃，又香又甜，对栗蓉好感多了起来。 她说：“我是九五年下乡的，考上大学准备回去读书，我叫舒梨，你呢？也是考上大学的？” 她说着还瞄了眼赵青松，她直觉这两人都是去读大学的。 栗蓉点点头：“是的，我叫栗蓉，那是我丈夫赵青松，我儿子安安，他们陪我进程读书，你到哪里下？” “我到终点。” 终点就是首都。 栗蓉眼神一亮：“你也在首都读书啊？哪个大学？” “你也是吗？”女生态度明显更热情了些，“我在首都艺术大学，你呢？” 栗蓉笑笑：“我在清大。” “好厉害。”女生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眼崇拜，佩服地说，“听说h省，只有两个上了清北，第一名去了北大，第二名去了清大，你就是第二名吧？好厉害啊，学霸姐姐。” 之前那三孩子的娘，听着这两个大学生说话，噤声了，不敢瞎闹腾。 大概是下午都去补觉，晚上车厢里的人都好有精神。 吵杂得好像每个人都在大着嗓子说话。 舒梨从上铺下来，在栗蓉边上坐着，跟她聊天。 “没想到你下乡还生了个孩子，他好可爱啊，肥诺诺的。”她兴奋地看着安安。 小家伙被漂亮姐姐夸得害羞了，往栗蓉怀里躲，直笑笑。 舒梨长得算是漂亮那一卦的，但还是比不上栗蓉。 栗蓉穿过来的时候，还欣赏了很久原主的相貌呢。 舒梨夸了栗蓉好几句，又问：“为什么你生了还在皮肤还是那么水润啊？我天天下地，h市的天儿又干，我脸上缺水还爆皮。” “我不用下地，天天擦雪花膏，”栗蓉穿过来那么多年，第一次有跟小姐妹相处的感觉，以前跟何杏，多多少少还是存在些代沟。 所以舒梨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舒梨说：“我也用雪花膏，但是还是干。” “对了，我们那边考上大学的知青，年前就回家了，过完年就在家里等着直接去学校了，你怎么现在才回去？” 舒梨撇嘴：“跟家里闹脾气了呗，晚点回去，让他们多稀罕稀罕我。” 栗蓉笑笑，没说话，舒梨大概是家里宠的不行的孩子，看这性子就知道。 栗蓉原以为舒梨是个文静内敛话少的，没想到话头一开，跟栗蓉吧啦吧啦聊到了深夜。 最后，还是赵青松打断她们聊天，催促栗蓉趁现在安静，早点睡觉。 栗蓉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舒梨脸色有些红，以为自己影响到栗蓉休息了，对栗蓉说：“不好意思啊，拉着你聊了那么久，早点睡觉吧，我也去睡了。” 小家伙下午跟爸爸睡，晚上要跟栗蓉睡。 栗蓉捏了捏他的鼻子，把他抱到自己床上。 第二天，车厢里的声音老早就吵得不行。 吆喝声，说话声...... 栗蓉也被弄得睡不着了，拧着眉忍了好久，最后长呼一口气，不睡了。 虽然是春天，但由于车厢密闭的空间，空气闷得不行。 栗蓉睡醒后，还是感觉身上冒了薄汗，小家伙额头的碎发都汗津津的。 赵青松拿毛巾给小家伙擦了把脸，问栗蓉要不要去洗脸。 栗蓉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毛巾。 舒梨带的白面馒头，没有红糖馒头好吃，今天她又问栗蓉，还能不能跟她买一个红糖馒头。 栗蓉看了眼包里的馒头，说：“只能最后匀给你一个，之后就没了。” “最后一个也行。”舒梨猛点头。 第89章 栗睿之 就着昏黄的灯光，在火车上又过了一夜。 颠簸了两天，终于到了首都地界。 栗蓉望着七十年代末的首都，想到“素昧谋面”的栗家人，满心皆是近乡情怯。 赵青松同样有些紧张，通过栗蓉，他知道栗家人都是有工作的首都人，饶是他再有志气，也不免产生自卑。 怕栗蓉家里不喜欢他，怕她家人看不上他乡下人的身份。 他捏了捏栗蓉的手，说：“准备到了。” “是啊。”栗蓉看见了长城。 安安坐在赵青松怀里，喊栗蓉：“妈妈，偶们要到外婆家了吗？” 栗蓉捏了捏他的鼻子：“嗯，很快就可以看见外公外婆，还有舅舅们啦。” “外婆好吗？”小家伙捏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安地看着栗蓉。 他记得村里的小美她外婆就对她不好，还有小虎子外婆会打他...... 栗蓉：“外婆很好，还记得你过年的红包吗？你平常吃的奶糖啊，桃酥啊，有些都是外婆和舅舅们买的哟。” 安安眼神一亮：“那看到外婆，她给安安买奶糖吗？” “买。” 安安趴着窗户，小人儿因为喜欢奶糖，开始惦记着跟外婆见面了。 赵青松一下车站，就感受到了首都的繁华，还没出站就看到各种洋气的楼房建筑。 是大江村那边的小县城远远比不上的。 首都里的人，穿着时髦。 马路上可以看见来来往往的小汽车。 赵青松的心再次提起来。 这几年攒下的钱，因为他要来首都发展，已经做好花光从头再来的准备。 栗蓉的家庭那么好，他真担心丈母娘还有几个舅哥看他没钱，以为他给不了栗蓉幸福就不让他们在一起。 要是栗蓉知道他的想法，肯定笑话他，两人孩子那么大，做什么还担心那么多。 来来往往那么多书信，栗蓉家里要是不给他们在一块，早就在信中说了，哪里等到栗蓉生孩子。 “往哪里走？”赵青松问。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我大哥说来接我。”栗蓉走到车站门口便停下。 她其实也不认得路，虽说有原主的记忆，可是下乡那么多年，首都的变化早已翻了一番。 确定回来的日子后，栗家就来信说，栗蓉大哥栗凯之到时候去车站接他们。 赵青松点点头，叫栗蓉把小家伙先放下来，不用一直抱着。 栗蓉把人放下来，首都的温度比h省的要高些，下车走出来，脸上沁着一层薄汗。 大中午的头上是老大的太阳。 赵青松拿出毛巾，给栗蓉擦了擦脸上的汗。 腿突然被人抱住，赵青松低头一看，小家伙仰着小脸儿，拍了拍脑门儿，奶声儿奶气地道：“安安也要擦汗汗。” “来，爸爸给安安擦擦。”赵青松没好意思说，自己把儿子给忘了，光顾着看栗蓉了。 要说起来，安安这个小家伙一直被栗蓉抱着，哪里出汗，赵青松好笑地给他假装擦了擦：“臭小子，事儿多。” 这会儿正是饭点，也不知道栗家大哥什么时候来接。 赵青松怕娘俩儿饿着，四处看了看：“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你饿了？还剩两块绿豆糕，要不你先垫垫肚子？”栗蓉不是很饿，想忍忍，怕走开了，等会儿栗凯之来找不到人。 “我还行，”赵青松说，“就是怕饿着你们。” “再等等吧。”栗蓉蹲下来，问安安，“宝贝儿饿不饿？” 小家伙摇摇头。 栗蓉还是怕他饿着，把那两块绿豆糕喂给他吃了。 “小蓉！” 栗蓉听到好像有人喊她，循着声音望过去，是个跟栗蓉差不多年纪的男子，他正朝着栗蓉这边走过来。 栗蓉有点茫然，她大哥少说也有三十多岁了，还是旅长，不应该是这副跳脱的样子啊？ 可男子看着又挺眼熟，跟栗蓉长得还挺像。 栗蓉猛地想起，这是她三哥，当兵去了的，这么些年不见，变化还挺大的。 她都不敢认，好在相貌长得像，还有他径直朝栗蓉走来，这才对上号。 她不自觉笑了笑，挥了挥手：“三哥。” 栗睿之站到栗蓉面前，激动地抱了抱她：“变黑了，叫你插队去，吃苦了吧？” “没吃苦！”栗蓉笑，拉过赵青松说，“这是赵青松。” 赵青松因为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在栗睿之走过来的时候，急中生智把安安抱起来。 听到栗蓉提到他，先开口打招呼：“三哥好。” 托着安安屁股下的手，攥成了拳，手心儿都是汗。 栗睿之只比赵青松矮一点，但视线没差多少，他看了眼赵青松，没说话，表情也没有很欢迎。 栗蓉拍了下他的手臂，不乐意了：“人家跟你打招呼呢！” 栗睿之被亲妹子这么拍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说了句：“你好。” 看来这个三舅子不是很待见他啊，赵青松默默想道。 他又想到栗蓉家里还有老丈人丈母娘，另外两个舅哥，顿时觉得心塞。 “妈妈~”小家伙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大人间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哎，这就是我外甥吧？”栗睿之兴奋地看着小家伙，“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可不，我生的！”栗蓉满脸骄傲，转头对小家伙说，“喊舅舅。” “啾啾~”安安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奶声奶气地喊。 “是舅舅。”栗蓉纠正他。 这小奶音，栗睿之听了满脸堆起笑，从兜里掏出几颗奶糖拿到安安面前。 安安先是看了眼栗蓉，后者点点头：“说谢谢舅舅。” “蟹蟹啾啾~”得了栗蓉的首肯，安安伸出小肉手去抓栗睿之手里的奶糖。 一只手抓不完，双手齐上。 尽管头上两个哥哥都生了孩子，但因为栗睿之在家常见，又或者是当完兵回来，他们已经长大了不少，总之，栗睿之没有这种特别喜爱的感觉。 反而是看到安安的第一眼，栗睿之就很兴奋。 又或者是栗睿之比较心疼栗蓉这个下乡“吃苦”妹子，以及小家伙长得实在太讨人喜欢。 第90章 栗家 特别是听到他奶声奶气地喊“啾啾”。 栗睿之很喜欢安安。 他伸出手，问：“给舅舅抱会儿？” 小家伙拿了舅舅奶糖，很给舅舅面子，在赵青松怀里往栗睿之的方向倾身过去。 栗睿之托着小家伙的腋下，一下就把他抱过来，然后稀罕地亲了口安安。 他对栗蓉说：“走吧，大哥在外面等我们。” “嗯？大哥也来了？”栗蓉以为只有栗睿之来了。 “是啊，在车里等着。”栗睿之又蹭了蹭小家伙的脸，“走，舅舅带你坐车车。” 栗蓉拍了拍赵青松：“走吧。” 车就停在了火车站出来不远的马路边上。 栗蓉大哥栗凯之站在边上抽烟，见他们过来，狠吸了一口才把烟头丢地上，用脚碾灭。 栗蓉走过来，喊了声“大哥。” 或许在部队呆久了的原因，栗凯之脸上没有像栗睿之刚才见着栗蓉那样兴奋，却也能看出他明显柔和的脸色，他笑了笑：“回来啦。” 栗蓉点了点头，指了指赵青松：“我丈夫，赵青松。” 赵青松顺势喊了声：“大哥。” 栗凯之看了眼赵青松，面色平淡地点了点头，笑意都收了几分。 他年纪比栗蓉大十岁，又是旅长，栗蓉虽是被几个哥哥宠大的，她总是打心底有点敬畏这个大哥，他现在对赵青松的态度不冷不热，栗蓉也不敢像刚才拍栗睿之一样拍他，让他跟赵青松说话。 栗蓉的家书里面只说过赵青松是退役军人，但之前院里不知怎么传出赵青松是个瘸子的消息，整得整个院里的人，见着栗家人都会带着些遗憾的语气跟他们说话。 栗凯之同样是军人，知道赵青松是当兵作战导致的伤残退役，对他很是佩服和敬重。 当然，这些情感都得抛开他是栗蓉丈夫的前提下。 特别是栗凯之现在亲眼看着赵青松走路的样子，明显的瘸，他本来就觉得没人配得上自己的亲妹子，更别说赵青松还真是个瘸子了。 他更不乐意了。 脸色就更加好不起来。 栗蓉看了眼赵青松，明明白白写着：自己凭本事吧，我帮不了你了。 赵青松心里多了几分惆怅，这一个两个的，好像都不待见他啊。 栗睿之抱着安安凑上来：“大哥，看，这是小外甥。” “这是大舅舅。叫人。”栗蓉跳出来，发现小家伙作用还挺大的。可以用来调节气氛。 “大啾啾~” 果然，栗凯之看到安安，脸色一下柔和了不少，说：“小家伙长得像你。比我家里那两个混小子好多了。” 栗蓉对着栗家人总是没来由产生亲切感，她觉得不只是原主遗留的感情，还有这么多年的书信往来，栗蓉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栗家人。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回去告诉侄子。” “先上车吧，家里爸妈等久了，要不是一辆车坐不下，他们也想过来呢。”栗凯之绕到驾驶位那一侧去开门坐上去。 栗睿之可稀罕小家伙，不舍得把他放下，跟栗蓉一起坐在后排。 赵青松只能坐前面副驾。 坐到副驾上，赵青松反而淡定地接受栗凯之的发问。 连续回答了几个问题，栗凯之对赵青松的态度明显有好转，不再那么冷漠。 他还问赵青松：“听说你以前当兵的，在哪个地方？” 赵青松如实回答。 栗凯之边打着方向盘，边点点头：“那真不容易，跑到祖国南部去了，离家里特别远吧？” “当兵就是为人民服务，哪里需要往哪里搬。”赵青松一脸正经。 虽然栗凯之没有说他的身份，但赵青松早知道栗凯之是旅长，就挑着以前旅长常挂在嘴边的话信手拈来，说起来很是顺溜。 栗凯之对赵青松的感觉又好了一分。 车子停在外边。 他们先进家属院。 路上碰着好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坐着聊天。 见栗凯之带着几个“生人”回来，纷纷看了过来。 有个跟栗家相熟的，招呼道：“栗家老大，来亲戚了啊？” 栗凯之：“我妹子，小蓉。” “哎呀！就是那个下乡的吧？哟，变化儿蛮大的耶。” 她们盯着栗蓉看，看到旁边陌生的男人，很快就想到这是栗蓉在乡下的丈夫。 栗蓉认得这个说话的婆婆，喊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了。 他们没停留多久，很快就走了。 没听着那几个人以栗蓉为话题又展开了新的聊天。 到了栗家。 一开门就看到好几个小孩在客厅玩，大哥栗凯之两个儿子，二哥栗旋之一儿一女。 栗父栗敏宏和栗旋之坐那里喝茶。 栗蓉对这个房子有种亲切感，见着栗父眼眶热热的，脱口而出：“爸爸。” 栗敏宏跟栗旋之都站起来，走过去。 全家上下都宠栗蓉，当初栗蓉选择下乡，栗敏宏是非常不乐意的，后面拗不过她。 看到多年未见的闺女，栗敏宏同样眼眶发热，但阅历在那里，他不会说流泪什么的，只拍了拍栗蓉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厨房里听着声音的栗母匆匆走出来，走到栗蓉面前，听说下乡的人因为不习惯吃不饱穿不暖，还容易生病，前阵子院子里回来的知青都瘦得不行。 栗母也觉得栗蓉瘦了。 没有忍住，眼眶一酸就出了眼泪，上下打量了眼栗蓉：“我闺女吃苦了。” 大概是被感染到，或者是母女天性，栗蓉视线模糊起来，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却有些更咽：“没、没吃苦，我不是给你们说了吗？我结婚了就不上工了。” 她一把拉过赵青松：“这就是你们女婿。叫人。” 后面两个字是对赵青松说的。 赵青松暗暗提了口气，喊道：“爸、妈。” 栗父栗母对视一眼，最后是栗父对赵青松点了点头：“你好。” 很平淡，并不热络。 “这是二哥。”栗蓉指了指栗旋之。 “二哥。”赵青松喊道。 栗旋之只点了点头，淡淡道：“你好。” 两位嫂子站在后面，栗蓉也叫赵青松喊人。 到目前为止，两位嫂子对赵青松的态度比其他人好太多。 栗蓉知道要想让栗家人对赵青松改变态度，还是得靠他自己，给赵青松抛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她一把从栗睿之怀里把小家伙抱过来。 “这是我儿子。叫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小家伙奶声奶气乖乖巧巧的。 栗家父母见着小团子，又听着他软软的嗓音，心里柔的像云朵一样。 栗父刚要抱就被栗母抢了先：“这小外甥外婆稀罕。” “外婆~”安安又喊了一声，换了个人抱也不闹。 “真好。”栗母眼眶又红了，想到栗蓉不声不响把自己嫁了，还生了个孩子，心里就难受。 见着亲外甥，又心疼又喜欢。 栗家最小的孙子已经五六岁了，安安年纪最小，还是第一次到栗家。 谁都稀罕他，被白母抱着也不闹，呲着牙咯咯笑。 第91章 三个哥哥审视地盯着赵青松 栗父也想抱小外孙，伸出的手被栗母躲开，小声抱怨了两句，被栗母瞪了眼，只好悻悻收回了手。 抱着小外孙到客厅里坐着，稀罕得根本不想撒手。 几个表哥表姐凑过来，见着奶娃娃很高兴。 十岁的栗嘉泽，在栗家当惯了“大哥”，平日在家属院里混得不行，对比他年纪小的几个弟弟妹妹，像个山大王一样霸道的很。 今天见着差不多两岁的安安，脸有些红，站旁边看了会儿，伸手去摸安安，颇为害羞道：“小表妹，我是表哥。” 大概是小家伙的长相太喜人。 栗嘉泽把安安的性别都认错了。 大人们听了哄堂大笑。 栗凯之脑门一黑，用力呼噜了下自家大儿子的脑袋，瞪了他一眼：“这是表弟。” “啊？”小霸王栗嘉泽懵了，长这么好看，怎么能是弟弟呢？ 栗嘉柔凑过来，摸小家伙脑袋：“小表弟，我是表姐。” “我是二表哥。”栗嘉景也不甘落后抢着介绍道。 “嘉惟也是表哥。”栗嘉惟是栗家最小的孙子，栗旋之的儿子今年五岁，现在多了个比他小的，一种当哥哥的感觉冒了出来。 栗蓉将几个侄子侄女认了一遍。 栗嘉泽和栗嘉景是栗凯之的，栗嘉景今年八岁，比栗嘉柔大一岁。 栗嘉柔和栗嘉惟是栗旋之的。 剩下三哥栗睿之，二十五岁，退伍未婚。 栗蓉看了眼赵青松，后者从兜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塞给几个侄子侄女，说是见面礼。 栗父栗母都不说话。 栗凯之皱眉，给妻子姜秀玉递了一个眼色。 姜秀玉说不能收，叫儿子把红包还回去。 栗家大嫂都表态了，二嫂林美华也出声：“柔柔，小惟，不能拿。” “拿着吧，这是赵青松该给的，又不是很多钱，讨个彩头，”栗蓉怕男人陷入窘迫，开口给他解围，“他作为姑丈，给几个侄子见面礼都是应该的。” 话说到这份上，不管栗家父母和几位哥哥认不认赵青松，作为孩子妈的姜秀玉，有些东西要教，这是家教问题。 她对两个儿子道：“人都没叫呢，还好意思收红包。” 尽管栗家条件还不错，但在孩子的教育上，一直没有铺张浪费，除了女孩子，男孩子一般都比较严厉。 所以栗嘉泽几个孩子，除了过年，平时也收不到红包。 这会儿虽说刚过完年，可小孩子见着红包的兴奋感，丝毫没有减少。 异口同声喊了姑姑姑丈。 赵青松看了眼栗蓉，趁人不注意做了个口型，说：太不容易了。 栗蓉眨眨眼。 贾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哎哟，差点忘记了，你们刚下车肯定没吃东西吧？这会儿该饿坏了？刚才在做饭来着，等着啊，还有两个菜，马上开饭了。” 她把小家伙放下：“这给我都忙儿忘了。” 两位嫂嫂去帮着摆桌。 栗蓉跟去厨房，问栗母：“妈，有没有热水，在火车上闷了两天儿，就是擦了擦，身上有点难受。” “哟，没烧呢，”栗母一拍大腿，说，“我现在给你起炉子，吃完饭再洗？” 楼里的家庭烧水一般用的煤炉。 栗母去起火烧炉子，姜秀玉过来接手炒菜。 栗蓉想做点事儿，说：“大嫂，让我来吧。” “行了，你今天可别跟我抢，”姜秀玉笑笑，小姑子回家第一天，她这做大嫂的，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动手。 栗母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小蓉能做啥？别给她忙活儿，等下被她折腾的没饭吃了。” 栗蓉笑笑，没抢着做，就打打下手，她想起，原身是栗家全家人宠到大的，哪里会做饭。 她下乡那么多年，要是一手熟练厨艺露出来，不知道栗母多心疼，到时候肯定以为她是结婚被“逼”着练出来的。 她倒是无所谓，就是怕栗母对赵青松生气。 她摇了摇头，还是祈祷赵青松快点取得栗母他们的认可吧。 栗父终于逮着空儿抱到小外孙了，抱着小家伙笑得合不拢嘴。 三个舅舅只能眼巴巴看着，还有几个表哥表姐，根本抢不过栗父。 不知道栗父是不是故意的，在栗家几位哥哥跟赵青松对着坐前，就抱着小外孙和几个孙子孙女，上外面玩儿去了。 客厅喝茶的，只剩下他们几个男人。 栗睿之刚才抱了小家伙一路，这舅舅的瘾算是过足了。 岔开腿坐在沙发上，靠着椅子，眼神落在赵青松身上。 栗大哥栗二哥互相看了眼，反正没事干，纷纷将目光看向赵青松。 栗家三个哥哥，目光全部聚在赵青松身上。 来了。 赵青松心里一咯噔，不自觉坐直身体。 他笑了笑，心里其实并不虚，但紧张是少不了的。 他以前干养猪场，跟那么多地方老大还有大领导谈生意，一点儿都不带慌的，大不了就是谈不拢重新再来。 此刻面对的却是栗蓉的家人，这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栗家大哥刚才在车上该问的都问了，他给栗二哥使了个眼色。 栗旋之给赵青松倒了杯茶：“小蓉说你以前是当兵的？现在退伍做什么？” 开口就是这个问题，不得不说很犀利了。 “谢谢二哥，”赵青松伸手去扶了下茶杯，笑着答道，“做点小活儿，也能挣着点儿钱。” “哦？”栗旋之讶异地看来他一眼，“什么小活儿？” “跟兄弟合伙儿开了个养猪场。”赵青松没有藏着掖着，他也知道这个事情不好，但他赌，赌栗家人不可能去举报他。 说完出来，赵青松反而全身心放松下来了。 他话一说完，栗家大哥二哥脸色变了变，有片刻的凝滞。 一个是部队领导，一个是肉联厂领导。 两人不可能不知道赵青松做的是什么事儿。 他们沉默下来，有片刻的沉默。 反倒是栗睿之眼前一亮，听了这话，开始重新打量起赵青松来，心想这赵青松胆儿还挺大，出手就是养猪场。 又是栗旋之开口问：“养猪场一年能挣多少？” “万把块吧。”赵青松像是随口一答。 “多少？”栗睿之唰地坐直身体，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新问了一遍。 第92章 过了一关 “三哥你没听错。”赵青松笑了笑。 “行啊你，”栗睿之想也不想道，“爸妈跟大哥二哥加起来都没你多。” 赵青松脸色没有因此骄傲，他喝了口茶，说：“比不上的，你们是正经工作，我这算是偷奸耍滑，钻小空子挣点钱罢了。” 栗凯之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不轻不重的，却碰出一声响儿。 赵青松看过去，对上了栗凯之微沉的目光。 栗凯之怎么样都比他大七八岁，上位者的气势就在那里，当他故意摆出来时，赵青松有种被审问的感觉。 栗凯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道：“小赵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赵青松颔首。 “一旦被抓到了，连小蓉都会被连累的，”栗凯之语气严厉了些，“你知道吗？” 赵青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说：“我不会让她们有事。” 这话的另外一层意思也是表示，他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但他还是要做。 赵青松想了想，说：“我保证，栗蓉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我做这些也是有把握的，而且，猪场只需要谈拢各地管事儿的人，他们怎么卖我不参与，我只负责养猪供猪肉。” “是你一个担着？”栗旋之问。 “不是，还有几个兄弟。”赵青松不隐瞒。 栗旋之在肉联厂工作，对猪肉的价格非常熟悉，赵青松跟人合伙，一年分到手也上万。 养猪场的规模，大概算了算也就算出来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弟弟，退伍回来工作还没落着，跟他一样年龄的赵青松却已经胆大到跟人合伙搞养猪场。 他有些许欣赏地看着赵青松，像是夸奖：“年轻人，胆子还挺大。” 栗大哥一直没说话，但赵青松就是感觉这一关过去了。 栗睿之脸色兴奋：“行啊，怪不得我妹和小外甥白白胖胖的。我还以为你脚瘸了啥也干不了呢。” “栗睿之！”栗大哥呵斥道，“瞧你整天没个正行儿！话都不会说了！” 他只是呵斥栗睿之，并没有劝赵青松宽慰点。 赵青松心里也清楚栗家人在之前，对于他的身体残疾肯定是有些在意的。 他抿了抿唇。 这些都是定局，无法更改。 他只能变得更好，让栗蓉过上更好的生活，栗家人才会逐渐看淡这个。 栗旋之又问起赵青松一些做生意的事情，聊多了，发现赵青松这人看事情，很多见解都比较超前，不守旧，对赵青松的感觉变好了几分。 要不是他是栗蓉丈夫，或许栗凯之几人不会这么苛求他。 甚至还乐意跟赵青松做朋友。 聊到最后，气氛逐渐变得没有那么僵硬。 栗凯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栗睿之：“好好跟人学学，当兵当混了，回来高不成低不就的，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栗睿之撇撇嘴，摸了摸鼻尖儿，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当兵的人很直接，他钦佩赵青松，对他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意见了，不会说赵青松什么。 现在被拿来跟赵青松对比，他敢于承认自己不如人，也不好顶嘴。 饭桌上。 栗父让栗睿之去拿了几瓶白酒出来，还意思意思地问了句赵青松能不能喝。 赵青松笑笑：“h省的人不能说不能喝。” 几个大男人喝酒聊天，几杯下去，开始吹起来，都是侃大话。 赵青松也能接得上来。 栗母自己生了几个孩子，又带了几个孙子，看安安的年纪，就知道他现在吃什么样的饭， 她担心小家伙只吃面食，先问了句栗蓉，得知小家伙不挑之后，给盛了碗饭，还把肉弄成细条，看架势，还准备上手去喂安安呢。 栗蓉赶紧拦住她，把碗接过来：“他自己会吃，别惯着，很早前就一直让他自己吃了。” 栗蓉还找了块骨头比较大的肉，让小家伙抱着啃。 小家伙双手抓着肉，粉嫩的小嘴油润润地看着栗母：“安安自己吃。” 栗母心疼地看着小外孙：“这么小就自己吃了啊？” 栗蓉笑笑：“别管他了，吃饭吃饭。” 吃饭的时候，栗母一直给栗蓉夹菜，给小家伙夹菜。 小家伙吃都吃不过来，但不会拒绝，因为小时候妈妈说不能浪费，给什么他就吃什么。 栗蓉以前都是按量给他弄的饭，就是想让他从小学会光盘。 她看着栗母不断给小家伙夹菜，急忙拦住：“可以了可以了，妈，别给他弄那么多，吃不完，快吃你的。” 栗母收回眼神，这才开始吃自己的饭。 女人孩子不喝酒，饭就吃的快些。 坐到客厅去吃水果聊天。 首都能见着的水果有很多，桌上放着好几种，都是栗母提前让他们出去买的。 小家伙还是第一次吃到葡萄，坐在地毯上抓着吃，被栗母发现了：“安安喜欢吃葡萄呀？” 葡萄是这时候能买到的比较贵的水果，买了两串儿。 栗母见他喜欢吃，把一整串放他面前。 栗蓉皱眉：“安安，别吃那么多，刚吃完饭，普通吃多了拉肚子，会肚肚痛哦。” 安安嘴里的葡萄撑得嘴巴鼓起来，手上还抓着两颗普通，睁着眼睛看栗蓉。 反应过来栗蓉说的话，小手松开，捂到肚子上：“痛。” “不痛不痛，想吃就吃，别撑着了就行。”栗母摸了摸小家伙肚子，“还能吃。” 栗蓉眯眼，总感觉栗母好像有点太惯着小家伙了，果然隔代亲？ 她脑壳有点疼：“别给他吃太多，会拉肚子。” 栗母只心疼自己的外孙，想到栗蓉下乡的地方，那里哪有什么水果。 她开始问起栗蓉在乡下的生活：“大江村冬天冻不冻啊？那里没什么水果吧？” “冻，不过有炕，也不会冷到。”栗蓉说，“就是这葡萄他没见过，又甜，他就贪嘴了。” 其实栗蓉更想说的是，就算那边有水果，一般的人也不会买。 栗母摆摆手：“吃，吃完叫你舅舅去买。” 她又问了栗蓉好多问题，以前栗蓉回信都有写，但都是一句话带过，栗母就挑着细节问。 她知道栗蓉两人不上工，又知道他们跟老赵家分开过。 在信里也问过栗蓉，他们靠什么吃饭。 栗蓉自然不会把她在“自由市场”做生意的事情告诉她，随便糊弄两句就过去了。 现在当着栗母的面儿，也没说出来，只含糊道：“都是赵青松上外边儿干活，我不管。” 第93章 喝晕过去的赵青松只想睡地板 栗母皱眉，还要再问些什么，栗嘉泽跑过来把她要说的打断了：“姑姑，我可以带小表弟去外面玩儿吗？” 栗嘉泽五官长得像他妈，轮廓却像栗家人，小小年纪英气十足，听栗母说他作为老大，脾气最大，在院子里像山大王。 这会儿看着栗蓉，脸上却带着几分紧张，大概是怕栗蓉不让他带小家伙出去。 栗蓉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不要给他吃东西了。” 栗嘉泽用力点头：“嗯。” 他迫不及待想抱小家伙出去溜达儿，炫耀这个漂亮讨喜的弟弟。 其实安安现在走路虽慢，但也能走的稳当，就是来到栗家，这个抱抱，那个抱抱，小家伙又被栗嘉泽抱了出去。 其他表哥表姐也要凑上来，好几个小孩带着簇拥着一个更小的小孩，在街巷里转。 栗蓉嫁给了乡下人，大院里早就传开了。 起初栗家女儿被当做闲谈传了一阵儿。 随着时间流逝，加之栗家人根本不理睬，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再去提起。 后来，恢复高考，院里好几个下乡的考上大学回来，而栗蓉竟然考了h省第二。 上了报纸，整个家属院谁人不知？ 但越是这样，他们越是能自我安慰，就等着看栗蓉回城上大学，抛夫弃子！ 等着看笑话。 可他们也没等到，反而等到栗蓉携夫带子回娘家。 现在亲眼看到了栗蓉的儿子，那一脸的肉水，白白嫩嫩的，比大院里的泥猴子看起来养的还要精细，而且很讨喜，任谁见了都想给他掏颗糖。 小孩子都能养的那么好，足以说明栗蓉嫁的人不赖。 最后悻悻地消了看戏的心。 栗蓉看赵青松跟他老丈人舅子们喝的热火朝天，就没管他，跟栗母说了一声儿，就去洗澡，回自己房间补觉。 很奇怪，她感觉这个房间一点也不陌生。 碎花的窗帘儿，棕色的木制衣柜，还有书桌，书架，进门的位置，还有个立式衣架。 她伸手摸了摸床上的被子床单什么的，有股淡淡的太阳暴晒后的螨虫味道，栗蓉心里流淌着暖意，比这春日还要怡人。 洗了澡，一身清爽，栗蓉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时，碎花窗帘透着昏黄的光亮。 她闭了闭眼，缓了缓，睡了一觉可真是舒服啊。 她伸手把手表摸过来，下午五点多。 不知道栗嘉泽他们把小家伙带回来没有，外面怎么那么安静？ 她挪着下床，脚猜到一个硬实的热热的东西，看清楚是什么后，一脸无奈。 赵青松怎么躺地上了？ 栗蓉蹲下，看着赵青松，他脸红的跟关公一样，睡得很沉，都打鼾了，也不知道是醉过去的，还是困睡过去的。 她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赵青松的脸：“醒醒！” 叫了好几声，赵青松才悠悠睁开眼睛：“嗯？” “别睡这里，上床上去睡。”栗蓉说。 赵青松也不知道真醒还是假醒，晃了晃脑袋：“不行，没洗澡，身上臭，媳妇儿、嫌弃儿。” 他说完，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栗蓉觉得好笑，想着等会儿再来帮他收拾，现在先出去看看，怎么小家伙还没回来。 客厅里只有两位嫂子在。 栗蓉打完招呼，问：“人都去哪儿了？” 栗大嫂撇撇嘴：“几个男人喝晕过去了，在各屋睡着呢，妈出去看孙子去了。” “快六点了，玩那么久还不回来？” “估计快回儿了，娘这是稀罕儿小外孙呢。”栗二嫂说，“中午吃太多了，晚上煮粥成不？” “可以，”栗蓉笑笑。 姑嫂几个还没说上几句话，栗母就带孙子们回来了。 “哟，醒儿了？” 栗蓉点点头，很意外小家伙还精神着呢，见着栗蓉，伸手要她抱。 栗蓉接过去，问他：“跟表哥表姐玩儿什么了？” 安安仰着脑袋想，断断续续说了好几个东西。 栗蓉拿小毛巾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问他：“好不好玩，累不累。” “好玩儿，”安安笑嘻嘻。 栗蓉见他精神挺好，擦干净了汗，就让他自己在客厅玩儿。 栗母看她照顾起小家伙来动作非常熟练，有些心酸，宠了那么多年的宝贝闺女都当母亲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栗蓉：“小赵睡地上呢？你见着了吧？” “看见了，我叫他回床上他不肯，先不管他了，等下醒了再说。” “我送他进屋时，他摸着床不肯躺，嘟囔着‘媳妇儿嫌弃’什么的，一下给躺地上去了，估计是怕熏着你，他经常喝酒吗？”栗母皱眉，对常喝酒的男人没什么好感。 栗蓉见她误会了，便解释道：“不是，也就醉过一两次，但他喝酒身上有味儿，我以前不让他上炕，得先洗干净，才能上炕躺着，或者给他换个衣服。我刚才睡着了，没帮他收拾，大概是没敢上去。” 栗母将信还疑：“真的？” “比真金白银还真！” 栗家几个女人煮了粥跟孩子们吃，没去叫那几个醉晕的，只是在煤炉上温着粥，留着他们醒了吃。 差不多八点，男人们才陆陆续续醒过来。 最先起来的是赵青松。 栗蓉给他弄了碗儿粥，赵青松边喝边问：“妈是不是生气了？我咋感觉她看我的眼神儿不太对？” “是啊，生气了，叫你喝的那么醉。”栗蓉哼了一声，故意问，“地板睡得舒服吗？” “媳妇儿，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快愁死了，爸跟哥他们一直喝，我能怎么办？”赵青松喝完了粥，搓了搓脸儿，“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这是丈母娘越看越烦啊，不应该喝那么多的，真是操蛋儿了！” “行了，别愁了，”栗蓉给他支招儿，“安安还没洗澡呢，快去当着你丈母娘的面儿表现表现。” “好嘞。”赵青松趁着没人注意，俯身亲了口栗蓉。 栗蓉一脸嫌弃：“全是酒味儿。” 赵青松讨好地笑了笑：“以后不喝了。” 他说完就去打热水，带安安去洗澡。 果然，等他把香喷喷的小外孙送出来时，栗母的脸色好了不少。 栗家大哥二哥，结婚后就搬出去住了，虽然不在一个院里，但也不远，就隔了一个胡同。 第94章 杨家人 今天是因为栗蓉回娘家，两位哥哥才把妻儿带回来聚齐。 酒醒，喝了粥，就带着妻儿回去了。 临走前，给小家伙塞了好些个红包，安安抱着一堆红包不知所措，不用栗蓉说，都知道说谢谢。 人都散完了，栗母催他们回屋睡觉。 回到屋里，小家伙乖乖地把红包递给栗蓉。 栗蓉笑笑：“让妈妈看看舅舅们给你多少红包。” 别家一般是一家有个大人给，另外一个就不给了。 但栗家两位嫂嫂也给了红包。 不知道是不是约定好了的，每个红包都是十块钱。 竟然有十块钱。 村里的社员们上工，每天的工分都不到两毛钱。 栗蓉吃惊，问赵青松：“你给侄子们的红包包了多少钱？” “一个二十。” 栗蓉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 小家伙困得直打哈欠，小脑袋靠着栗蓉一点一点的，赵青松抱着他狠狠亲了一口：“今天咱安安帮大忙儿了！” 可惜小家伙睡着根本听不清赵青松的话，不然能让呲牙开心好半天。 栗蓉跟赵青松下午都睡了一觉，这会儿一点儿也不困。 关了灯，赵青松揽着栗蓉，说：“我今天给大哥他们透底，他们知道养猪场的事儿了。” “什么？你真敢说啊?”栗蓉真没想到。 “怕什么，”赵青松捏了捏栗蓉后颈，“你男人本事着呢，不说他们真以为我养不起你。” “但你也太冒险了。” “他们总会知道的，”赵青松说，想了想又道，“吃饭的时候，听大哥他们说，今年就会出新政策了，具体什么不知道，但能确定是开放创业发展方向的。” 他们不确定，栗蓉可是很确定的，根据历史，七八年开放初期，是第一批自主创业高潮，他们就是最先富起来的那批。 栗蓉顺势问：“那你打算做什么，继续搞养猪场吗？” 搞养猪场意味着要回h省，栗蓉是不想分开的。 赵青松说：“政策还没下来，不着急，先在首都这边看看。” “政策下来，你就要回去？” “那也不必，养猪场给宋先平看着，收入有不少。” “睡吧睡吧。又困了，火车上没睡好。” 赵青松亲了亲她额头：“睡吧，辛苦了。” 第二天一早，栗母正在做早饭，赵青松跟小家伙就起来了。 栗父坐客厅里喝茶，小家伙见着他，软软地喊了声儿外公，被栗父招过去逗了。 赵青松打了声儿招呼，却没在客厅停留，把小家伙留在那里跟栗父玩，自己往厨房去，喊了声妈，便撸起袖子，看架势，是要帮忙。 栗母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赶他出去，暗地里观察赵青松的手法。 不错，还挺熟练的，还会炒菜呢。 栗母笑着跟他聊了起来，最后问：“小蓉在家里不会都不进厨房吧？她以前在家都没舍得让她干，所以啥也不会，也不知道给你添多少麻烦。” “没有，”赵青松笑笑，“小蓉厨艺很好，做饭很好吃，她进厨房的次数比我多多了，她不爱让我做饭，嫌弃我做的不好吃。” “又帮她说话，”栗母对于栗蓉厨艺好的说法，是一点儿也不信，“我自己养的闺女我还不知道？在家连地都不用扫，怎么可能会做饭，别帮她遮掩了。” 栗母一脸高兴，说的话好像在说栗蓉不是，但语气可是极满意的。 赵青松笑笑，没多争论，却也没有深思为什么栗母说栗蓉不会做饭，栗蓉却是一手好厨艺，他只当是栗母自谦。 栗母他们吃完饭了，栗睿之和栗蓉才姗姗起迟。 炉子上温着早饭，栗蓉洗漱时，赵青松就去给她盛出来。 栗睿之坐在哪儿，问：“妹夫，我的呢？” 没赵青松说话，便听到栗母说：“自己盛！二十好几大小伙儿，不立业不成家，在家还睡到大中午......” “小妹也睡到大中午了呢？你怎么不说她？” 栗母哼了一声：“小蓉有对象盛饭，你对象呢？” 栗睿之：“......” 午饭时间一过，栗家门响了。 栗母以为几个孙子过来找安安玩，一开门看见是吕秀英。 她愣了愣：“秀英？” “听说小蓉昨天就回来了，我昨天还在单位工作，今天才来看看，”吕秀英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嫂子。” 吕秀英是杨得宝母亲，不知道她怎么来了，栗母偏了下头，便看见她身后站着的杨得宝，扯了扯唇：“得宝也来了啊？” 对上栗母的视线，杨得宝笑了笑：“阿姨好。” 栗母不是不知道吕秀英对自家女儿的心思。 但栗母一直都看不上杨得宝，杨家对这根独苗宝贝着呢，把他惯的跟什么似的，整天儿油嘴滑舌，栗母不喜欢。 以前也就栗蓉一直跟着人家后面跑，栗母以为她真喜欢，就没管那么多。 现在栗蓉都结婚生子了，也不知道吕秀英这是什么意思。 邻里邻居的，栗母又不能把人晾在外面。 吕秀英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过来拿了不少东西，递给栗母：“都是家里拿的，他爸出差带回来的，拿点儿给你们尝尝。” “这么客气做什么？”栗母笑笑，接过来放在进门边上的桌子上，没动，打算等下让他们拿回去。 栗蓉正跟栗睿之他们聊着出去玩儿的事儿，满脸盈着笑意，却在看到杨得宝的时候收了起来。 杨得宝跟栗父还有栗睿之打了招呼。 栗父点了点头。 栗睿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栗蓉在心里给栗睿之比了一个大拇指：好样的。 至于赵青松和安安，杨家母子俩跟没看见似的。 吕秀英笑着说：“小蓉啊，听说你回来了，我家得宝一直惦记着上门看看呢。是吧，小宝?" 栗蓉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杨得宝是小孩子吗？串个门儿还得妈妈带？ 干脆别叫得宝了，叫妈宝吧。 栗蓉心里腹诽道，但不可能说出来，人家到底是长辈，她笑了笑，喊了声儿吕阿姨。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姓吕吧？ 吕秀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慈祥地打量着栗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才听到吕秀英说：“瘦了，瘦了，我们家小宝刚回来时也瘦得不行。” “是吗？我觉得我胖了呢，特别是生了孩子，长了不少肉。”栗蓉故意提道。 第95章 揭开不堪 小孩子的心灵很纯净，感受到不好的东西虽然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但行为上会有明显的排斥或是躲避。 安安也是，他感觉自己好像不被喜欢，可栗蓉又叫他喊人，他只好快速地喊了一声儿，随即跑到赵青松那边去，被赵青松抱着，眼神往栗蓉这边看。 栗蓉笑笑，没说什么，礼貌尽到就行了呗。 吕秀英尴尬一笑：“啊，这是你生的孩子啊？太可惜了，我一直把你当儿媳妇，想着等你和小宝回来就结婚。” 栗蓉瞥了眼杨得宝，他正在用一种很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差点儿没把栗蓉看吐了。 “可别，”栗蓉抖了抖，“我可是连孩子都有了啊，吕阿姨，你得另外找一个了。” “真是太可惜了，阿姨最喜欢你，”吕秀英摇了摇头，甚是惋惜，“听说你考上了清大，以后都是留在首都发展吧？阿姨作为过来人，给你说，夫妻双方要门当户对，以后才能幸幸福福，乡下人不行的。” 栗蓉忍着笑，心想这吕秀英怎么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挑拨她和赵青松的关系啊？ 她哥还有父母都在，这不仅仅是打了栗蓉的脸，更是下栗家人面子。 果然，不需要栗蓉开口，栗睿之先不乐意了，只听他冷声道：“我们家可不讲究门当户对这种东西，小蓉高兴就成。” 吕秀英被后辈当场拆台，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有恢复那副长辈样子，遗憾地说：“以前小蓉多喜欢我们家小宝呀，天天一块玩儿，就是下乡后才......小蓉该不会是被人哄骗的吧？” 栗母脸上一点儿笑都没了，倒不是信了吕秀英说的哄骗，而是她女儿都嫁人生子了，吕秀英还拿以前的话出来讲，简直就是在找不痛快。 栗蓉面无表情，先前还敬重她是长辈，可没想到她居然蹬鼻子上脸。 她冷笑一声儿：“吕阿姨，我再说一次，我跟赵青松可是两情相悦的，而且，您儿子当时在知青点跟人谈对象，差点儿就当爸了，可惜孩子没保住，对了，那女孩子您也认识，就是罗冰。我倒是觉得，她做您二媳妇也不错。” 吕秀英愣了愣，她以为只是简单地谈对象，没想到中间还有这回事儿。 杨得宝一僵，他妈是知道他跟罗冰处过的，但罗冰流产的事情，他没有告诉她。 见栗蓉特意提起这件事，他当栗蓉在意，急忙解释：“我先跟罗冰分开了，以后也不会在一起。” 当然不会在一起了，罗冰没考上大学，杨得宝又不乐意让家里帮她，这是当时他和罗冰在知青点吵架的主要原因。 “就您儿子这样的，我们家小蓉就是没结婚，也高攀不起。”栗睿之冷笑道，“阿姨，你们要实在看不上我那儿乡下妹夫，赶紧回去吧。再说下去，不止我们不高兴，你也不高兴。” 吕秀英勉强地扯了扯唇，看了眼栗母：“瞧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不过我是真心为小蓉考虑，嫁乡下人，没好日子过的。” “您对乡下人偏见太大了，往上数三辈，谁不是农民？”赵青松漫不经心道，“至于小蓉有没有好日子过，轮不到你操心。” “你看看，这就是乡野村夫，一点儿礼貌都不讲！见着长辈都不喊一声儿。”吕秀英对栗母说道。 栗母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她早看出来杨得宝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让人好端端的姑娘流产了。 她面无表情道：“你都没把人家当小辈，为什么要别人帮你当长辈，秀英啊，你先回去吧，我们还得出门去逛逛呢，没空招待你了。” 明摆着赶人的话，吕秀英脸皮再厚也呆不下去了。 来时带的礼盒，全被栗母原封不动地塞了回来。 面对狠狠关上的门板，吕秀英心一跳，气得瞪向杨得宝：“这么大的事儿居然瞒着我，今天的面儿真是丢尽了，走，回家！” “气死了，这什么人啊！”栗母一脸愤怒。 “好了好了，别来往就是了，喝口儿水，别气了。”栗父给她倒了杯茶，吕秀英说的话，他听着也不高兴，但吕秀英男人没来，他最好也不要出面，留着栗母他们应付才是最好的。 安安抓了根香蕉，递给栗母：“不气不气，外婆，吃蕉。” 栗母吐了口气，看着乖巧的小外孙，从他手里接过香蕉：“不气。” 香蕉最后当然是进了小家伙的肚子。 栗蓉发现小家伙是真喜欢吃水果，她说：“这小子，是真的馋水果。” “没事儿，随便吃。”栗睿之阔气道，“吃完了，舅舅给你买。” “得了吧你，就你退役那点儿津贴，等着坐吃山空吧。”栗母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栗睿之被亲妈拆台，也没有不自在，摸了摸后脑，说：“我没钱了，安安他爸有钱就行，一顿水果还能供不起？是吧，妹夫？” 栗母说要出门逛，并不是赶吕秀英走的借口，而是真的打算出门。 她跟栗父都还没退休呢，明天就要到去工作，只能趁着今天下午。 带栗蓉她们出去逛逛，好几年不在家，她都不知道首都发展成什么样了。 赵青松换了套衣服，是栗蓉给他做的，他身材本就跟模特似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栗蓉那一门服装设计手艺，没穿越之前，在国际服装设计上，可是有一席之地的，如今独独为心上人裁剪做衣，更是用了十二分的心，做出来的衣服，好看有显气质。 栗蓉当时下的大手笔，买了县城里最新到货最贵、也是时下最好的布料，穿起来更是上档次。 就连在首都生活那么多年的栗父都好奇：“小赵啊，你这衣服哪里买的？” 赵青松竟罕见地有几分不好意思：“小蓉给做的。” 栗父挑眉：“小蓉还有这手艺？” “在村里闲着没事儿干，随便捣鼓的，”栗蓉听到父亲这么说，怕他们再纠结下去，就要怀疑她换人了，挽着栗父的手臂，笑笑，“爸，等过段时间，我报道完，给您也做一身儿。” 第96章 再见舒梨 首都的供销社，比h省省城的还要大，还要气派。 栗母带她们去的供销社，有六层楼，一楼是鱼肉生鲜，二楼是水果，三楼是生活用品，四楼是布料，五楼是成衣，六楼是当下的奢侈品，像是手表首饰之类的。 栗母没想着买什么，就是看闺女和外孙，小家伙多看两眼的东西，她就要问想不想要。 栗蓉蹙眉，觉得栗母有些太宠小家伙了，容易惯坏他，在不知道第几次栗母想掏钱给小家伙买东西时拦住了她：“妈，别太惯着他。” 在栗蓉竭力阻拦下，栗母只买了水果，水果不便宜，几样下来没多少，就去了几十块钱，差不多栗母一个月工资。 栗蓉替她肉疼，甩眼色让赵青松去给钱。 可这个供销社栗母常来，结钱速度比赵青松快。 出于职业习惯，栗蓉见着布料便移不开眼儿，在四楼逛了好久。 有些布料卖的比成衣还要贵，栗母买水果不眨眼，到布料反倒是心疼起来：“看看就得了，可别买。” 她小声跟栗蓉说：“忘记你妈在哪里工作啦？想要什么布料，我们内部买要便宜许多。” 对啊，栗蓉差点儿忘记栗母是在纺织厂工作的了，索性不再逛了。 转身要走时，迎面遇上了一个人。 栗蓉面色一喜，张了张嘴，却喊不出来对方名字。 对方先一步开口：“栗蓉姐，好巧啊，你也来买衣服呀？” 栗蓉摇了摇头：“不买。” “不是要开学了吗？我跟闺蜜出来买几套成衣，”她有些懊恼，“以前在村里都没注意那么多，回到首都，发现自己穿的跟个土鸭子似的。” 栗蓉笑了，这女生就是她在火车上认识的舒梨，总算想起来名字了，两人交谈了几句。 舒梨知道她是跟父母出来逛的，没多打扰，跟栗父栗母打了招呼，到栗睿之时，脸色微红，招呼都忘记打了，拉着闺蜜的手就离开了。 栗蓉和栗母讶异地看了眼栗睿之：“你认识啊？” 栗睿之比她们更摸不着头脑，一脸莫名其妙道：“看我干嘛儿？我不认识！” 栗蓉打量了眼栗睿之，平心而论，栗睿之长得真是不错，身高又在哪里，刚退役回来，还带着些许当兵的痞气，放在后世，也是全网追求的“兵哥”了。 难怪舒梨看了会红脸，若不是栗蓉已经结婚生子，加上跟他有血缘关系，她说不准也会动心。 不过她当初看赵青松，也是这般见色起意。 栗蓉本不打算多管，但栗母好像对舒梨很有眼缘，而且她一直惦记着小儿子的终身大事，好不容易见着一个合眼缘的姑娘，而且刚才她还听到那姑娘是准备读大学的，更为满意了。 追着栗蓉问她是不是认识人家姑娘。 栗蓉无奈，只好把跟舒梨在火车上认识的经过给栗母讲了。 栗母听了略微遗憾，萍水相逢的，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回头看到栗睿之正事不关己地逗着小外甥，她气得走过去掐了把栗睿之：“你就寡着吧！” 栗蓉接到栗睿之疑惑的眼神，摊了摊手，表示什么也不知道。 栗父栗母出门工作的日子，赵青松没有闲着，走了好些地方，早出晚归的，终于在栗蓉去学校报道的前一天，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你买了一套房子？”栗蓉震惊，她跟赵青松这些年确实攒下不少钱，也想过在首都买房。 但她考虑到之后创业启动资金什么的要用到不少钱，就打算把买房的事情先搁置一下。 “嗯，”赵青松点了点头，“差不多一万，有个天井，院里可以种东西，最主要的是，离你们学校也就几条街的距离，到时候你想回家住也方便。” 栗蓉听着像是四合院，还临近清大，虽说一万元在当下属于巨款，可这样一个黄金地段的四合院，在后世能炒到千万的高价。 她目光闪了闪，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居然拥有了一套四合院！ 赵青松看她好半天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语气又软了些：“媳妇儿，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没跟你商量就买房了啊？” 意识回笼，栗蓉感受到男人的不安，抱着他亲了一口：“买就买了，钱还够吗？” “够的，”赵青松猛点头，去年的猪场收入，他一直没给栗蓉，年前分到手的一万多，这会儿买了房子一下就花得干干净净。 他一直担心栗蓉不高兴，没想到是他想多的。 熄了灯，莽莽撞撞地吻了下来。 栗蓉推了推他：“轻点儿，这木床可不禁造！” 动静大了丢人。 ...... 买房子的事情没跟栗母他们说，栗蓉要去报道当天，栗父才问赵青松的算是：“接下来，是准备回家还是怎么样？” 先前栗母私底下和栗父说过，要不在城里帮赵青松找个工作，这样栗蓉夫妻俩就不用分隔两地。 赵青松虽说是乡下人，但他好歹也是在部队当过兵退役的，有栗大哥的关系在，找份工作其实也不难，就是不知道赵青松怎么打算。 赵青松说：“我在小蓉上学的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先搬过去住再看看。” “你要是决定留首都。”栗父说，“到时候让凯之给你找个工作。” 赵青松婉拒了，说等到时候再看看。 出于一种难言的心理，赵青松来首都还是只想靠自己的，并不想借着栗家人留在这里。 实在站不住根儿，他宁愿回村里去发展。 栗父没多说，只说让赵青松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他。 出门去学校的时候，出了太阳，但因为是春天，气温不高，风一吹，格外怡人。 闲着也是闲着，栗睿之去缠着他大哥借了小汽车，说是要送栗蓉去学校报道。 栗凯之把车借给他：“开慢点，碰着了我拿你是问。” “好的，长官。”栗睿之装模做样行了个军礼，被栗凯之踹了一觉，笑嘻嘻走了。 栗睿之把一家三口到学校，送到了报名处。 栗蓉跟赵青松上去，领了资料填完报名信息，最后拿了宿舍号才下来。 栗睿之在车里跟着小家伙玩儿倒也不无聊。 第97章 整理宿舍 报名处距离宿舍也是有一段儿距离的，栗睿之启动汽车把他们送了过去。 鉴于是女生宿舍，栗睿之更加不想上去了，把小家伙留下，摆摆手叫赵青松他们上去就行。 赵青松可没他想的那么多，他要帮栗蓉提东西，新宿舍也不知道住些什么人，他要让栗蓉室友知道她结婚有对象了，别到时候欺负她。 而且，赵青松是准备来帮她打扫卫生整理床铺的。 到了宿舍，门是开的，栗蓉从报名处拿的钥匙派不上用场。 不知道是谁先到了。 栗蓉怕直接带赵青松进去影响不好，自己先探头往里面看了眼：“你好，有人吗？” “有。”隔间有个女人匆匆走出来，一边甩手上的水，估计是在里面洗什么东西。 女人看着有些年纪，目测三十多年岁，不算出众的脸挂上亲和的笑，看着像个好相处的。 “同志，还有别人在吗？”栗蓉往里看了眼，“我也是这个宿舍的，我丈夫想进来帮我打扫床铺，方便吗？” “现在就我一个人，没啥不方便的，你们进来呗。”女人笑了笑，“对了，我叫吴艳红，你呢？” “栗蓉，”栗蓉有来有往地告诉吴艳红自己的名字，“你来的真是早。” “我的火车，今天早上到，没地方落脚，我就直接来学校了，咱们宿舍现在就我们两个，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六张床也不知道能不能住满。” 栗蓉笑笑：“看看吧。” “你收拾吧，我继续去洗床单嘞。”吴艳红转身回去。 宿舍是六人间，栗蓉往四周的床看了看，选好之后，准备开始打扫。 隔间里吴艳红在里面，栗蓉不好让赵青松进去打水，自己把印着大红花的搪瓷盆拿出来：“我进里面打水。” 赵青松点头，把拿上来的行李放到桌面上，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整理出来。 栗蓉端水出来，赵青松已经爬到床上清扫了遍灰尘了，伸手叫栗蓉把湿毛巾递给他。 木板也擦了一遍，等着晾干的过程中，两人没闲着，把桌子也弄得干干净净，一些常用物品摆了上去。 “啊，怎么还有男人呀！”一道惊讶尖细的声音儿从门外传进来。 栗蓉闻声看了过去，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烫了一头细卷的黑发，垂到肩头，画着当写时兴的细长眉，抹着淡粉色的唇彩。 不知道是哪家娇生惯养的小姐。 栗蓉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丈夫，帮我整理床铺的，吓到你了，真的不好意思。” 女生看着像是娇惯的小姐，却也没有特别难缠，听到栗蓉的话，她微撅着嘴，对上栗蓉的目光，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扭开头，指了一张床：“我要这张床。” 跟在她后面有两个高高大大的女人，手里拿着不少东西，等女生指好了床铺，朝女生微微垂头，然后开始打扫起来。 这做派，还真是小姐。 栗蓉跟赵青松对视一眼，默默不说话，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吴艳红要洗的东西都挂起来了，这会儿坐在床上看书，看到新的室友，似乎也发现了女生“不太好相处”就一直没说话。 两位佣人帮着打扫床铺，女生转了一圈，没找到干净的凳子，竟然凑到栗蓉面前，明亮的眼睛盯着栗蓉：“你长得真好看，这裙子上哪里买的呀？” 栗蓉没想到她会走过来跟自己说话，尽管讶异，但没有一个人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好看的，她抿嘴浅笑：“你也好看，眼睛很亮，裙子是我自己做的。” 女生惊讶地咂舌：“你做的？你手可真巧，我在国外看见的都没有你做的好看。” 栗蓉穿的是白色棉质长裙，法式方领加泡泡袖，领口和袖口都绣上了黄紫的小花，腰身是系带的，扎起来露出不及一握的腰身。 来到首都后，栗蓉很少扎两个辫子了，今天更是为了搭配这条裙子，弄了一个蝎子辫。 加上她五官原本就出众，整个人看起来温柔贤淑。 “能不能帮我也做一条啊？”女生发出邀请。 栗蓉以前学服装设计时也算是裁缝，做衣服算是她本家，她这一世也是要靠做衣服赚钱的，可也没想过那么快就开始。 况且，这才刚开学，栗蓉给她做衣服，也不好收钱，再说了，她现在忙着呢，还不想做，正想着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婉拒，赵青松瞥了眼这边，悠悠道：“媳妇儿，把床单递给我。” “哦，好。”栗蓉从包里拿出床单递给他。 铺上了草席的床很硬，跟村里的炕一样，赵青松垫了层棉被，才铺上床单，最后把被子整齐叠在旁边。 首都现在的春天，还需要盖厚一点的被子，栗蓉带的是栗母从纺织厂给她弄回来的棉被。 里面填充的是真真正正的棉花，三斤重，现在盖刚刚好。 栗蓉早说了，她不会经常在学校睡觉，不需要弄得那么好，可赵青松说：“你就是只睡一天，我也希望你睡得舒坦。” 栗蓉听了心里甜滋滋的，也就随他去了。 被岔开话题的女生很是不满，撅着嘴不说话，像是要等人哄。 栗蓉床铺弄好，基本上也没啥事儿了，便不打算继续逗留，解下来要去看赵青松新买的房子。 眼看着两人马上要走，女生急了，一跺脚走上去，拉住栗蓉的手：“喂，你叫什么名字呀。” 栗蓉冷不丁被抓住，秀眉轻蹙，把手抽回来：“我叫栗蓉，有什么事情，下次见面再说，我还有事儿。” “好吧，我叫沈若宁，你可别忘了。”沈若宁冲着她的背影喊。 “可算下来了，再不下来，我就要带着小外甥上去找人了。”栗睿之抱着安安，笑呵呵地看着终于下来了的栗蓉他们。 顺着赵青松指的路，栗睿之把车开进了清大附近的胡同里。 “这地儿还挺难找啊。”栗睿之把车停好，跟在赵青松身后。 小家伙好一会儿没见着栗蓉，在车上一直要她抱着。 下了车，被赵青松抱了过去，他把钥匙递给栗蓉，眼里是化不开的情意：“去看看，喜不喜欢。” 第98章 自我介绍 “嘶~喜不喜欢——”栗睿之故意拉长尾音，冲栗蓉挤眉弄眼的，又开赵青松玩笑，“妹夫，我也喜欢，给我也买一套？” 栗蓉刚冒起的粉红泡泡，一下全被栗睿之戳破，她面无表情地着栗睿之：“白日做梦。” 开门的时候，栗蓉瞥了眼栗睿之：“还有，这房子租的，不要乱说。” “行了，”栗睿之摆摆手，“糊弄糊弄爸妈他们还行，我，你就别瞒着了，再说了，咱妹夫找到这套房子，还是我帮的忙呢。” 栗蓉撇撇嘴，不想说话，栗睿之比她大两三岁这样，有时候看着却稚气十足，栗蓉反而更像姐姐。 大门厚重，推开便是门廊，走进去是天井院子。 院子像是打扫过一样，只看到一个水井和几处泥地。 正房也就是北面的房子，有三间，比较大，南面也是三间，东西各两间，没有那么大间。 总共十间房，东西肯定要留一间做厨房，还有杂物房。 房间里并不空，很多东西该有的都有，像桌椅和床。 逛完一圈下来，栗蓉别提多高兴了，她有房子了。 还是四合院。 居然是四合院。 等过个二三十年，这里的房价一起来，栗蓉就是千万富翁了！ “怎么样？喜欢吗？”赵青松又问了一遍。 栗蓉说喜欢，眼睛像是装满了星星，又闪又亮，盈着笑看着赵青松。 赵青松看着她明媚的脸，心头热乎，很想抱着她亲，可惜栗睿之在旁边，赵青松突然无比嫌弃这个小舅哥，太碍事儿了。 他趁着栗睿之牵着小家伙，迅速低头亲了口栗蓉：“喜欢就好。” 赵青松不想跟栗蓉睡别人睡过的床，这洁癖正好跟栗蓉的对上了，赵青松决定回栗家再住两天，他问栗蓉要回学校住还是一起回栗家。 “一起回去吧，明天回学校上课，再在学校住，”栗蓉说，“等你弄好了屋子，就去学校接我。” 第二天栗睿之被战友叫走，就没跟他们去学校。 赵青松和小家伙把栗蓉送到学校，就在门口没进去。 小家伙不知道接下来起码好几天会见不着栗蓉，赵青松叫他跟妈妈说再见时，小家伙才扁起嘴：“妈妈要去哪儿？” “妈妈去上课。”栗蓉也是非常舍不得他们，低头亲了口赵青松怀里的小家伙。 “安安不要跟妈妈分开！”小家伙伸手抓着栗蓉，要哭不哭的。 赵青松托着他的手往上提了提：“好了好了，很快就能再见到妈妈的。” 话是这么说，可栗蓉清楚，她要好几天见不着小家伙了，她眼睛有些红，因为除了小家伙月子里发烧的那次，她从来没有跟小家伙或者男人分开过。 但她很清楚不能带着他们到宿舍去，只能期盼着赵青松尽快把屋子装好。 小家伙平常再乖说到底也是小孩子，眼睁睁看着栗蓉背影远去直至消失，眼泪一滚，呜哇地哭了起来：“妈妈~” “哭啥，”赵青松也不好受，但他只能哄好小家伙，不让栗蓉担心。 说了好一会儿，才让小家伙明白栗蓉只是去上学了，很快就能见面，并且答应带他去买葡萄，小家伙这才被哄好，鼻子抽嗒嗒地，把赵青松的脖子搂得格外紧。 赵青松对小家伙很舍得，买葡萄买了好几种，就是因为儿子爱吃。 回到栗家，把小家伙给栗母看着，赵青松马不停蹄出门去了。 “哎哟哟，你爸对你真好，买这么多葡萄，”栗母眼睛都笑眯了，她这一把年纪，看人不说多准，但也能看出赵青松是个好的，能挣钱，舍得给栗蓉母子花。 栗睿之从外面回来，听到她念叨的时候，笑了一声没说话，心想，要是栗母知道赵青松花上万买了套院子给栗蓉，指不定高兴地找不着北了。 第一天其实没什么课，主要是上午开一个班会，说是要认认班上的人。 这时候没有辅导员这一说，班主任姓周，怕学生们不好意思，先打了个样自我介绍道：“同志们好，我叫周润华，隔了那么多年，终于等来了高考恢复，能和各位在清大相遇，说明各位都是很优秀的人才。 我很荣幸能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遇上各位，做各位的班主任。比起老师，我更希望你们把我当成朋友，希望在接下来的四年里，我们共同奋进，努力成为有知识、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 教室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儿。 栗蓉不自觉跟着欢呼一声儿，仿佛回到了十八岁的热血时代。 周润华笑了笑，问：“我介绍完了，接下来，到你们了，”他扫了一圈，“谁先来？” 大概是不好意思，被他视线扫到的人都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栗蓉想了想，还是想着不要做第一个，她对自己的大学生涯已经规划好了，并不想做什么班干部，最好把自己的存在感拉低下来，她只想安安稳稳读完，同时准备毕业后创业的基础。 但总有喜欢出风头的人。 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的女生举手：“我来。” 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又高又宽的额头，眼尾有些上扬，眼距很宽，这让她看着很凶。 她脸色也很严肃，像是教导主任，她声音带着一丝哑，说不上好听，但很有辨识度。 只听她自我介绍完，还说了一串儿名人思想，让栗蓉有种在听她背政治的感觉，难道自我介绍要背这些吗？ 女生叫许静，隔壁省的人，等她终于说完，同学们都没反应过来，她脸色也不见无措，鞠了一躬就走下来，还是班主任带走鼓掌，教室里才稀稀拉拉响起掌声儿。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居然也没有栗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周润华笑了笑，鼓励他们上来做介绍。 沈若宁举起了手。 她穿着打扮还是那么时髦，今天穿的白衬衫和红色半身裙，配上一头小卷发，文雅中多了分俏皮。 她没有背政治思想，说了名字，说了自己知道恢复高考从海外归来，最后表达自己的决心，以后要成为国家栋梁，为祖国发展贡献力量。 第99章 竞选班干 她说完行了一个非常欧式的谢幕礼，眼睛露出俏皮的笑便走下来。 同时，教室内响起掌声。 栗蓉跟着鼓起掌，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为，并不显得任性娇纵，栗蓉得收回来对她的第一眼想法，此刻的沈若宁，像热烈的玫瑰，相比较于许静的沉沓，她会让人感到很舒服。 “下一位，是谁呢？”周润华的声音适时响起。 栗蓉打算等到中后面，就一直没动作，好在经过沈若宁后，许多同学开始踊跃起来。 吴艳红想的跟栗蓉的差不多，快到一半时，她整了整衣领跟栗蓉说：“栗蓉，我好紧张啊。” “别紧张，想说什么就说。”栗蓉给她打气。 “你怎么还不上呢？感觉老师一直看着你。”吴艳真好奇，她刚才都看到周老师往栗蓉这边看了好几眼了。 栗蓉抿嘴浅笑：“你下来我再上去。快点准备，他要下来了。” 她戳了戳吴艳红，栗蓉到教室时，里面坐了不少人，她四处找位置，被吴艳红拉了过去，挨不过她的热情，栗蓉在她旁边坐下。 吴艳红开口就有种大姐姐的感觉：“同志们好，我叫吴艳红，d省的人，很、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大家，我...” 她有些紧张，对上栗蓉鼓励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我三十多岁了，感恩国家恢复高考的政策，让我三十多岁还能回归校园，让我的三十多岁还有实现的梦想的一天，请大家不要嫌弃我年纪大，希望以后一起进步，好了，就这些，谢谢大家。” 她抿了抿嘴，忐忑地急忙走下来。 栗蓉带头鼓起了掌，室内掌声接二连三响起，却也热烈。 到栗蓉了。 这种自我介绍的事情，栗蓉经历过无数次，别说中文介绍了，以前在国外时装展，英语意大利语法语，她张嘴就能说。 面对几十双眼睛栗蓉非常淡定，嫣然一笑：“大家好，我叫栗蓉，板栗的栗，芙蓉的蓉。” 她没有对自己的名字进行过多解释，偶然间瞥到了底下好几个男生不敢直面看她，像是偷偷看，却又怕她发现似的，这种神态，栗蓉再熟悉不过了。 没办法，长的太好看了。 栗蓉继续介绍：“遇见就是缘分，跟艳红姐一样，我同样感恩恢复高考，它让我重拾梦想，”她话音一转，说，“相信在座各位有不少是插队回来的吧？你们下乡有没有什么遇到特别重要的人，或者发生一些特别难忘的事情？” 她顿了顿，脸上浮起幸福的笑意：“我有！我遇上了此生最爱的人，下乡几年，他再苦也没有苦过我，他很少同我红脸，他在很多时候帮助我......这是我最想跟你们分享的事情，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我叫栗蓉，谢谢大家。” “等一下。” 栗蓉刚要下来，就听见有人大声喊，她看过去，是一个男生，对方不好意思直视栗蓉，在她看过来时偏了下视线，嘴唇动了动：“现在那个人呢？” 栗蓉莞尔：“他现在是我的丈夫，我们还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儿子。” 那男的似乎有些失落，栗蓉没太在乎，翩翩走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吴艳红凑过来小声跟她说话：“你居然把你结婚的消息光明正大说出来，啧啧，我看见好几个男生看着你眼神放光呢，可惜了，听见你结婚的话，眼里的光一下就没了。这得掐死多少桃花呀。” 栗蓉笑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过她很意外吴艳红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敢把自己结婚的消息说出来？为什么害怕掐死桃花？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吴艳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自我介绍完，不意外地要走下一个流程：选班干部。 周润华说了些鼓励竞选的话，便让人开始上来发言。 果然不出栗蓉所料，许静上去了，还是教导主任那副模样，背诵一通名人思想后，把自己想当班长的想法说了出来。 要栗蓉说啊，许静做班长可能不太行，打交道会很困难，她管纪律的话，估计行。 吴艳红竞选了生活委员，说：“我以前插队在知青点，做过几年队长，我觉得我可以做好生活委员，管理好大家交上来的班费，不会让你们的钱白花。” 栗蓉发现吴艳红特别聪明，刚认识的时候，她知心姐姐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可时间久了，你会发现，她非常圆滑。 很多事情，你以为她不懂，但她都能抓到重点，就说她竞选生活委员这番话，就能看出她下了功夫，起码清楚这个职位是做什么的。 栗蓉相信凭这番话，加上她憨厚的外貌，生活委员非他莫属了。 栗蓉没竞选，剩下学习委员和娱乐委员，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有些意外。 脑里正想着东西，猝不及防对上了周润华的视线，后者一笑，栗蓉心一跳，预感不好。 她的第六感实在是太准了，只听周润华清了清嗓子，问：“栗蓉同学有没有兴趣担任学习委员？你的成绩是班上最高的，在全国也是位列前茅，怎么样？要不要发表一下想法？” 班上的同学唰地看过来，他们来到学校是不知道别人分数的，而且考上清大的，哪个不是高分？ 但人都会慕强，不慕也会好奇，得知栗蓉是最高分，纷纷看向她。 骤然被人盯着，栗蓉多少有些不自在，脸一僵，扯了扯唇：“还是不了吧，谢谢老师的认可，但我对大学生活早已制定了计划，担任班干部不在我的计划之内，真的很抱歉，不过，如果班上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在所不辞，贡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 她这一番话说得漂亮，开口婉拒之后，提到了自己的计划，并且说了等班上需要时会尽力尽责。 任谁也挑不出错。 周润华一脸遗憾：“真是太可惜了。” 后来学习委员由一个男生担任，如果栗蓉没记错的话，恰好还是那个叫住栗蓉问她话的男生。 娱乐委员由沈若宁担任。 吴艳红选上生活委员，也是意料之内。 班长是另外一个叫徐延的男生高票当选，许静得票很是惨淡，只有一票。 不知道是谁投的，反正不是她自己，因为竞选者不参与投票。 管他呢，反正不是栗蓉投的。 说到学习委员，栗蓉不想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她记忆中，学习委员就是帮各科老师传话，以及收作业的。 催作业收作业点人数，苦差事儿，累人还不能提升个人能力。 第100章 有来有往 回到宿舍，栗蓉发现许静竟然跟她同一个宿舍。 同寝室还有两个是同班的，如果栗蓉没记错的话，他们分别是刘兰兰，李春雪，还有一个栗蓉不认识，那人正坐在床上看书。 “栗蓉，一起去食堂吃饭吗？”说话的是沈若宁，栗蓉有些意外她会邀请自己去吃饭。 她忽然想起沈若宁让她帮忙做衣服，眼睛眨了眨，她点头，又看向吴艳红：“艳红姐，你要一起吗？” 栗蓉到宿舍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吴艳红，在教室时她还帮自己留了位置，于情于理，栗蓉都应该问她一声要不要一起。 她以为吴艳红会欣然答应，没想到她摇拒绝了，说她晚点再去吃。 栗蓉不好强人所难，拿自己的饭盒去洗干净，跟沈若宁去食堂。 两人打了饭也没有回宿舍，在食堂里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沈若宁还去买了两瓶汽水，给了一瓶栗蓉。 栗蓉还是第一次喝上这个年代的汽水，橙色液体，用玻璃瓶装着，盖子像那种啤酒盖，上面有白色蓝白的字体写着：北冰洋。 “谢谢，”栗蓉大方收下，喝了一口，是橘子味儿的，她“嘶”了一声儿，“好冰，等天气再热点，喝起来才舒服。” “是啊，”沈若宁非常赞同地点头，“可是我总得请你吃点什么，刚才说我帮你给饭钱，你自己给了，只好请你喝汽水了。听说好多人喜欢喝这个，我觉得一般，等你有空去我家，我请你喝红酒。” 栗蓉笑笑，确实，在首都生活几天，她早发现了这边的人以买和喝这种汽水为潮，纷纷追赶。 她同样是第一次喝到这个牌子的汽水，默默再看了眼名字，这牌子，在之后逐渐被淘汰了，她有些惋惜，因为这个汽水不比后来垄断的那两个牌子差。 至于沈若宁说去她家，栗蓉只当她随口一说，没太放在心上。 “没想到你会叫我一起来食堂吃饭。”栗蓉突然道。 “我第一眼最喜欢你，”沈若宁想了想说，“其他人我总觉得她们藏着掖着很多东西，连说话都不舒服，我就喜欢你。” 栗蓉觉得她很像个小孩，摇了摇头，笑着说：“别这么说，我好忐忑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食堂吃饭的呢。” “你不会以为家里给我送饭吧？” 栗蓉想到那两个给沈若宁整理床铺的女人，笑着点了点头。 沈若宁也跟着笑：“其实我爸妈也说，让人接我回家吃饭，我觉得他们好烦，吵了好久，他们才愿意让我在学校吃中餐，晚餐我要回家，晚上我也在家睡。反正又不是天天满课。” 栗蓉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又喝了一口汽水，还是被冰得哆嗦了下，她清了清嗓子说：“等过段时间我也不在学校过夜，我丈夫在校外租了房子，我晚上回去睡。” “哇！你丈夫好粘你啊！感觉好幸福！”沈若宁两眼放光，又冲那个栗蓉暧昧地眨眼，“是不是结婚了都受不了一个人睡啊？” “咳咳！”栗蓉毫无防备被呛到，“咳~小小年纪的，谁给你说这些啊？” 沈若宁吐了吐舌头：“我在国外长大，别总把我当小孩子，我就比你小三岁！二十了！” 栗蓉有些尴尬，无奈道：“我儿子也不能一直离开我。” “你长那么好看，你儿子一定长得很不错，唔~你丈夫长得也不错，就是好像那什么脚有点毛病。” 栗蓉并不避讳,直接说：“他腿受伤了，治疗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没办法，不过他是英雄，因伤退役，我爱他，不觉得丢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若宁有些急。 “没事儿，我知道，你不要着急。”栗蓉细声儿道。 沈若宁又偷偷看了几眼栗蓉，确定她没生气之后才舒了口气，这是她回国最喜欢的一个人了，她可不希望把人气走。 吃完饭回宿舍，栗蓉才想到整个吃饭过程中，沈若宁居然没说让她帮忙做衣服的事情。 难道是她想多了么？ 或许是那只是沈若宁第一次见她试图搭讪的理由？ 不对，栗蓉摇了摇头，刚才在宿舍沈若宁还夸她今天穿的衣服好看，问她是不是自己做的。 栗蓉现在穿的衣服几乎都是自己做的，今天穿的长裙，玫粉色的一条收腰长袖，原本在大江村做好的，原本袖口是普通的松紧口，恰好栗母从纺织厂里带了些纱质布料回来。 她要了些，缝在裙摆上还有袖口上，还做了几朵山茶花缝在胸口。 显得端庄又大气。 竟然沈若宁没有再提，栗蓉也闭口不谈。 晚上，沈若宁被家里人接了回去，临走时，她对栗蓉说：“你明天不要去食堂，我给你带早饭，我家里阿姨做的很好吃，带些给你尝尝。” 栗蓉刚要开口拒绝，沈若宁人跑没影儿了。 她摇了摇头，真是无奈。 沈若宁真的太热情了，栗蓉感觉自己要招架不住了，活了两辈子，她第一次遇见这么自来熟、这么热情的女生。 这里洗澡不太方便，没有独立的卫浴，需要去到澡堂洗澡。 大澡堂子里是要当着好多人的面儿脱光洗澡，栗蓉很羞涩，她想了想，决定再忍忍，去热水炉打了些热水，在宿舍隔间里擦了擦换了衣服就当洗好了。 栗蓉躺在床上，半天没有睡意，离开赵青松和安安的第一晚，失眠。 第二天一早，栗蓉正要出门，恰巧碰上了提着东西的沈若宁，她有些心虚地扬唇：“早啊。” “哼，你是不是准备去食堂吃早餐？”沈若宁撇嘴，看栗蓉一脸心虚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我就猜到了，还好我特意来得早。” 中午栗蓉说什么都要请沈若宁吃饭，她佯装生气对沈若宁道：“你昨天请我喝汽水，今天又给我带早餐，这顿再跟我客气，我可要生气啦！” 沈若宁觉得栗蓉一拉下脸，她就害怕，怕栗蓉真的生气，只好答应了。 栗蓉给她打了菠萝咕噜肉，还有另外一肉一素。 第101章 别久生思 食堂的汤很油，又咸，栗蓉不爱喝，想着等房子弄好回去再自己煲，但今天要请客，她拿了一盅排骨玉米汤给沈若宁。 后者如临大敌般直摆手：“不要这个，不好喝。” 栗蓉笑笑，没勉强她，去给她买了一瓶北冰洋。 沈若宁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啧，还是这个舒服。” 在学校连着上了好几天课，赵青松还没有来，她坐不住了，正好今天下午没课，她打算上完上午的课，下午去四合院看看。 太阳挂在最正空，却不烤人，晒得人懒洋洋地犯春困，趁着中午，不少人回床上躺着睡觉。 栗蓉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下东西，就要出去。 下午没课，沈若宁连午觉都不在学校睡，直接回家去，原本跟栗蓉打了招呼说回家，却忘记拿一件重要的东西，返回宿舍碰巧遇上了看似要出门的栗蓉。 她走上去挽上栗蓉的胳膊：“你要去哪里呀？” 栗蓉“嘘”了一声儿让她小声点儿，毕竟宿舍里的人都躺下了，她拉着沈若宁走出门口才说：“我们不是在外面租了房子嘛？等好久了，没见我丈夫来接我，我准备过去看看，反正那房子理这边也不远。” “哦哦，我们家司机就在楼下，要不你等会儿我拿个东西，让司机送你过去？” “不用了，谢谢，”栗蓉笑笑，“不远的，隔几条街而已，你先忙吧，我要过去了。” 循着记忆.....栗蓉发现自己根本没记忆，她不记得路了，在胡同里晃了好久，干脆不找了，走出胡同，在胡同口看见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赵青松是谁。 她呼了口气，喊了他一声儿。 赵青松和好几个四五十岁的师傅搬东西，看着像是床架。 “你怎么来了？”赵青松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看着向他走来的栗蓉问道。 栗蓉抬头看眼他，嗔怪道：“等好久了，你还不来，我作为女主人，来看看你弄到什么地步了不行嘛？” 赵青松挠了头，给她解释：“抱歉，现成的不太合适，找老木匠费了些功夫，今天刚弄好，想着晚一点去接你，没想到你回来了。” “我忘记哪个院子是我们的了，找了好半天。”栗蓉脸有些红，为忘记自己家而尴尬。 赵青松捏了捏她的手，看了眼她出来的那个胡同，带着笑意道：“你连胡同都找错了，肯定找不着家，我们家在这边胡同，进去就看见几棵杨树，现在抽着绿芽儿呢。” “知道了，”栗蓉眨了眨眼，弯腰去搬东西，“我一起搬。” “别，这些木板厚重，你上一边儿呆着，或者跟在后面，走到家了，你去看一下屋里头有没有什么缺的。” “行叭~”栗蓉能如此爽快地应下来，也是发现自己根本搬不动那些木板。 有个一起搬东西的师傅问赵青松：“赵老板，这是谁呀?” “这是老板娘，”赵青松露出柔和的笑，看的师傅几人牙都酸了，用首都话调侃了赵青松好几句，后者笑笑不反驳。 赵青松和师傅们把木板都搬到屋里，开始组装搭起来，栗蓉在旁边看了会儿，发现整个床没用上一根儿铁钉。 心里赞叹木匠师傅的手艺。 等人走了，赵青松把早准备好的席子被子全部弄了上去。 一张只属于他们的新床，正式投入使用。 栗蓉躺在上面感叹：“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 赵青松轻笑一声儿，在她旁边躺下。 他侧过身，把栗蓉揽进怀里：“在学校过的好吗？” 栗蓉想了想，说过得不好会让男人担心，说过的好会让男人觉得没他也行，会让男人伤心。 “额~一般般，”栗蓉含糊道，回抱住赵青松精瘦的腰，“我想你们了，你呢？” 她问的你们，结尾却要赵青松说个人感想，真是打得好算盘，赵青松的手摩梭着栗蓉的腰，还行，没瘦，他勾唇：“想。” “想什么？”栗蓉不让他打诨过去，非要他说出来。 赵青松耳根儿都熟透了，把栗蓉压进怀里，没让她看见，栗蓉却听见了男人低沉的嗓音道：“我也想你了。” 跟栗蓉一样，赵青松连着好几天没见着栗蓉，心里同样感觉到空落落的。 如今，心上人就在怀里，赵青松遗失的角落终于被填满。 “哼~”栗蓉嫣然一笑，没说话。 气氛正好。 赵青松低头抬起栗蓉下巴，接了一个缱绻的吻儿。 天雷勾着地火，谁也挡不住情意。 栗蓉很快发现了男人的反应，伸手推了推：“大白天的......” “不用管，这是我们的家，没有人进来，”赵青松轻声儿道，听着像是在诱哄，但动作上已经不容栗蓉拒绝。 他翻身压了下来。 动作比往常要重很多，在静谧的室内，特别清晰。 栗蓉还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觉得有些羞人，咬唇把声音收起来，耐不过赵青松更重的动作，栗蓉来气了，明明叫他轻了一点儿。 他偏不，栗蓉抱着他，急得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赵青松吃痛，却也没有没有放开她。 甚至挑衅般吻了下来。 如狼似虎般，栗蓉最后软成一滩水。 暧昧的声儿终于停了。 赵青松半揽着呼吸还未稳下来的小女人，用手抹去她鼻尖儿上的薄汗，问她：“还好吗？” “不好！”栗蓉声音更娇了些，“都怪你，叫停不停，想让我死是不是？” 无意中得到女人夸奖的赵青松，飘飘然道：“别说这种话，你男人怎么会让你死呢？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生生世世。” 很少听到男人说情话的栗蓉脸有热了几分，哼了一声儿没说话。 过了会儿，栗蓉说：“晚点我们回去把安安接回来吧？爸妈要工作，这几天谁带他呀？” “三哥，整天不知道带他去哪里逛，不哭也不闹的，”赵青松想了想，又说，“就是晚上看不见你会闹一会儿，不过跟着我睡很快就哄好了。” “以后不分开了，今晚就接他过来。” 栗蓉估摸着时间，猜栗母还没有下班回家，她跟赵青松去供销社买菜。 第102章 回到院子 回到栗家，如栗蓉所想，没有人在家。 栗蓉洗干净手，准备做饭。 大骨头洗干净，加去腥三件套进去，炖起来，才开始忙活其他的菜，赵青松主动过来帮她打下手。 牛肉切成薄片，炒好的香料加水，放小白菜和肉片进去煮，不用煮多久，牛肉断生，就刚刚好，栗蓉捞了出来，在上面撒了芝麻葱花，烧热油一浇，香味沁满厨房。 先前在大江村寄回来的腊肠，栗母还没吃完，剩下的一直挂起来，栗蓉切了些，放豌豆进去炒。 买回来的五花肉做了红烧，那颜色看着就下饭。 剁了一颗大蒜，炒了个蒜香金针菇，最后炒了一盘应季绿叶菜。 菜做完了，筒骨汤也炖的差不多了。 奶白的汤浓缩着大骨的精华，溢出香醇的骨汤鲜香，汤面咕咚咕咚的冒着白色泡泡，叫人恨不得喝一大碗。 栗蓉放了些玉米进去，等玉米熟了，骨汤正好出锅。 栗母回家在楼下刚好碰上了栗父，两人一同回家，刚进家门，就被饭菜香气夺去了嗅觉。 栗母鼻子吸了吸，问栗父：“怎么那么香啊，你有没有闻到？” “闻到了，”栗父侧头往厨房看，“好像是咱家的。” “谁做饭那么香啊？难道老大媳妇过来了？可她没说过来做饭啊？”栗母满脸疑惑，放好了东西往厨房走。 “小蓉？”看见栗蓉，栗母很是惊喜，“周末放假了？” 栗蓉把菜稳稳放在桌面上，冲栗母笑了笑：“不是，下午没课，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回来看看，爸妈，洗手就开饭啦。” “额？这些都是你做的？”栗母一脸吃惊地问。 栗蓉刚要说话，赵青松从里面端了骨汤出来，栗母一脸了然的样子，然后不赞同地看着栗蓉，说：“是小赵做的吧？这手艺看着真不错。” “......”栗蓉无奈，“妈，是我做的，赵青松就是个打下手的，不信你问他。” 赵青松站出来：“是的，妈，我就是个打下手的。” 栗蓉听了赵青松的话，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果然，栗母说：“小蓉什么样我们知道的，你不用给她打掩护。” 栗蓉：“......” 赵青松忍不住笑，用力点头。 看来栗母是一点儿也不信栗蓉能做出这么一桌子菜了，算了，栗蓉无奈地叹了口气：“安安呢？怎么还没回来？” “谁知道呢，今天我跟你爸都要工作，给你三哥带着了，不知道带去哪里野了去，但应该也快回来了，我说过叫他饭点必须回来。” 栗蓉笑笑：“先洗手吃饭，不等他了。” 饭吃到一半儿，栗睿之才回来，抱着小家伙进屋的动静很大，舅甥俩笑得很大声儿，不知道在笑什么。 栗蓉刚吃完饭，还有一碗汤没喝，听到声音便站起来走出去：“安安。” “妈妈！”安安听到栗蓉声音，黑曜石般的瞳孔亮了起来，奶奶地喊了一声，然后朝着栗蓉小跑过去。 栗蓉俯身把他抱起来：“宝贝儿，想妈妈没有啊？” “想，”安安搂紧栗蓉的脖子，“妈妈~” “哎，”栗蓉从他身后拿出挂着的小毛巾给他擦汗，“上哪儿玩啦？怎么那么多汗？” 小家伙伸出小肉手，食指伸出去，拇指立起来，比了一个手枪的形状，兴奋地跟看栗蓉分享：“舅舅，打枪，砰！砰砰！” 栗睿之站在旁边，一脸绝望：“不是叫你不要说吗？” 安安满脸不解地看着栗睿之：“你说、不能跟外公、外婆说，没说、不能、跟妈妈说。” 栗睿之脚下踉跄，在亲爹亲妈射过来即将要杀死他的眼神下，欲哭无泪，几乎是要给这小祖宗跪了。 栗母瞪着栗睿之：“你居然带安安去部队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怕吓着他？” 栗睿之摸了摸鼻子，说：“安安胆子大得很......” 剩下的话在栗母瞪过来的眼神中消音。 “行了，别贫，去洗手吃饭。”栗蓉打圆场道，她倒是不觉得栗睿之带安安去部队有什么，小男孩锻炼一下胆子也好。 大概是好几天没见着栗蓉，小家伙很粘着她，吃饭虽然可以自己吃，但就是不离开栗蓉的怀抱，就一直要她抱着。 一旦栗蓉有放下他的架势，小家伙立马丢下手里的东西抓紧栗蓉的衣服。 栗蓉又心疼又好笑：“妈妈今晚会一直陪着你。” 晚上栗蓉他们没在栗家过夜，即便栗母勉力挽留，栗蓉还是没留下，她说：“明天上午有课，从这边过去太远了，现在还能赶上回去的车，我跟赵青松先回去了。” 栗母留不住，只好叫他们以后得空就回来。 小家伙离开栗蓉时哭的不行，现在要离开外婆家，却因为被栗蓉抱在怀里，反而大方地抬起手跟外婆说再见。 栗蓉捏了捏他的鼻子：“小鬼精灵。” “嘻嘻~”小家伙知道是在说他，害羞地埋进栗蓉肩颈处发出银铃般儿的笑声儿。 到四合院，赵青松放煤烧水洗澡。 小家伙在回来的路上睡着了，栗蓉把他放到床上，盖上薄毯，边循着光走到灶房，跟赵青松一起看火。 水还没烧热，就听见主屋传出安安的哭喊声儿，栗蓉蹭地站起来，往主屋走。 “妈妈~”小家伙扯着嗓子嚎，“呜呜呜！” 等看见了栗蓉，扑进她怀里问她：“你去那里了！” 原来是小家伙睡醒没看见栗蓉，才哭。 栗蓉抱着他亲了好几口，等小家伙缓和点儿了才跟他说：“妈妈说了今晚一直陪你，就不会走，但是明天妈妈要上课，白天就不在家哦。”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栗蓉笑他：“别哭了，都两岁了你，妈妈总要学习要工作的，不能一直陪着你哦。” “哼哧~”小家伙不说话，哼哧哼哧的，不知道听懂没有。 赵青松走进来，说水热了，叫栗蓉先去洗澡。 栗蓉心疼小家伙，让赵青松先洗，说：“我先给安安洗。” 第103章 临近期末 等栗蓉去了学校，赵青松准备搞自己的事业时，他才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安安谁带？ 没有人带！ 小家伙不可能一直丢给栗家帮忙看着，栗父栗母还没退休，总要上班的，栗睿之虽然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但也不能让他一直帮看着安安。 赵青松陷入了沉思，看着在地上自娱自乐的小家伙，他果断地给家里写信，让赵母过来帮带安安。 赵母收到信儿，还是大牛给她读出来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知子莫若母。 赵母看到信儿，心知肚明赵青松一定是没有办法了才写信回来，信中还有几十块钱，给赵母买火车票。 把家里事情安排好，再去公社里跟生产队队长请假，赵建平知道赵母要去首都带小孩，欣羡地开了个玩笑：“你们家老二，真不错，是个好的，知道接你去城里享福了，等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父老乡亲啊。” 决定好了出发的日子，赵母给赵青松回了出发和预计到达时间的信。 大牛知道赵母要求首都，跟二牛叫唤了好长一段时间，想让赵母也带他们去。 他们还没搭过火车呢，只听说跟虫子一样，一节一节的，跑的很快...... 赵母当然不可能带他们去，让他们好好上学，等放假再说。 俩小的再不乐意也改变不了结果，二牛抓着赵母的衣摆，跟她确认等放假了，一定要带他去搭“呜呜”的小火车。 赵母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反正小孩子忘性大，到时候哪里还能想起来今天的话？ 她收拾了几套衣服，便马不停蹄地往首都去。 赵青松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干老本行。 在没有人带领下，赵青松凭借着敏锐的感官，以及常年工作的经验，没几天就摸到了首都的“自由市场”。 真不愧是首都，之前栗凯之他们透出来新政即将出来的消息，赵青松估计“自由市场”不少的贩子都得到了消息，不然怎么干起活来，看着心态极稳，丝毫不慌？ “嘿，大兄弟。” 赵青松被一个贼兮兮的声音儿叫了回神儿，疑惑地看着旁边一个只高到他肩膀的瘦子：“嗯？” “新来的吧？”瘦子抬了抬下巴，问他。 赵青松点了点头。 “干生意的？还是买东西？” 这回赵青松没说话，淡淡地看着瘦子，对方被他看的心虚了一截儿，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我看你就像做生意的，我也是，实不相瞒，我从南方过来，到这边好几天了，主要是过来看看市场。” 他凑近赵青松，压低嗓音：“兄弟，我给你说，我们南方那边可活跃了，听说上面有了放开手的意思，绝对是个好消息啊，此时不干更待何时？” 赵青松挑眉看他，瘦子见赵青松就要走人，一把拉住他，急声道：“兄弟，我看你像干大事儿的，我才给你说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是真的，我不忽悠你。” 这人给赵青松的感觉跟宋小山似的，油嘴滑舌，又缺根筋儿一样像找不到门路乱闯的外行，真不像他说的那般来看市场做生意的。 赵青松给栗蓉弄了一辆自行车，让她每天来回学校和四合院之间方便许多。 有时候有晚自习，栗蓉就不回去过夜了，她是觉得没关系，反正踩着自行车，不到十分钟便到家门口，但赵青松觉得奔波，两人商量完的结果就是有晚自习就在学校过夜。 有了赵母过来帮带安安，赵青松开始全身心投进事业建设当中。 日子不紧不慢却过的很快，眨眼就入夏，知了叫来了夏天。 清大近春园里的树木郁郁葱葱，柳条儿都要拂上湖面，湖里浮起一朵一朵的绿荷叶。 等盛夏，就能看到荷花了。 年初入学的大学生们，面临着期末高考。 栗蓉以前看书，总看到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普遍拥有一种“知识饥渴症”，当时还出于高科学高信息化时代的栗蓉不能理解。 现在，她懂了。 八十年代初的大学生，他们正处于文化断裂的一个年代，且深知知识改变命命运，带着无比昂然的热切投身学习于投身自我。 栗蓉处于这样的环境中，被带动斗志。 因为有赵母在家看着，栗蓉临近期末，回家的次数减少，在没有课给学生复习大考的日子里，埋头扎进图书馆。 她人长得好看，每次到图书馆都能吸引不少目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别来打扰栗蓉，她是不会管的。 有些蠢蠢欲动的男子，看着栗蓉复习的课程，就大概猜出了她的专业，找人打听。 栗蓉已婚生子在专业内都是传开的，那些人打听到消息的人，只能遗憾歇了心思。 不过也有不死心的，知道栗蓉是在乡下插队结婚的，嫁的乡下人，心中对不读大学的乡下人充满鄙夷，甚至燃起了拯救“失足少女”的心思。 这天栗蓉复习完了一个单元，踩着饭点儿从图书馆出来，吴艳红跟她一起去的图书馆。 从图书馆到食堂的路上，会先经过她们的宿舍，两人决定先回宿舍放书本，再去食堂。 刚走到宿舍楼下，栗蓉就被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拦住了前路。 男人看着眼生，栗蓉被拦住路下意识皱起眉头，跟吴艳红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便知道这男的，不是她们任何一方认识的。 栗蓉两人便没说话，等着男人先开口。 男人脸色浮起淡红色，或许即将要做的事情，透支了他所拥有的勇气。 就在栗蓉不耐烦想要请他让开时，对方看了眼吴艳红：“可以请你先离开吗？我有些话想跟栗蓉同学说，单独说。” 吴艳红迟疑了一下，看着男人颇为羞涩的脸色，心知定是感情上的事情，她冲栗蓉挤眉弄眼，在栗蓉还没来得及开口挽留她时，她匆匆丢了句暧昧的话：“那栗蓉我先上去了，在宿舍等你哦。” 栗蓉很无奈，吴艳红明知道自己有丈夫，在自己遇到这样尴尬的事情应该要拉她一把，再不济，也应该站在旁边，避免之后这件事传出去后，造成更大的误会。 第104章 撞破告白 栗蓉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再次被男人拦住：“栗蓉同学，可以给我几分钟时间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栗蓉眉心狠狠一跳，她很想开口就说自己已婚生子，快速斩断男人的情思。 但不行。 她已婚在院里并不是什么毕业，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了，像眼前的男人，必然是出于某些执着的原因，才没有放弃。 而且，万一是栗蓉想多了呢？ 她等男人说完。 男人见栗蓉停了下来，且坦荡地看着他，更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根本不敢跟栗蓉对视。 他踟蹰着，手上捏着一封信，像是用了很大力气，才把信举到栗蓉面前。 掩下的白净的脸红成一片，栗蓉面色未动分毫，也不接他的信。 男人快速看了眼栗蓉，接着又低下头，忐忑又磕绊地道：“栗蓉同学，我是文学系的，我叫林自岚。从多日前在图书馆初见，那惊鸿一瞥，让我至今难以忘怀，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同我处对象？” “不愿意。”栗蓉终于可以开口拒绝了，她说，“林同学，是吧？你既然能在我宿舍楼下堵我，相信你必然事先打听过我，应该也知道我结婚的事情，假若你知道，你还来找我说这些话，我认为，你的人品有待考究。再者，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很爱我的丈夫，我不会同他分开。所以，抱歉，你另觅良人吧。” 林自岚抬起头，脸上多了几分痛惜，栗蓉觉得莫名，只听对方似是劝解般道：“栗蓉同学，你那丈夫，我知道是乡下人，一个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是不会理解你的，只有我可以，请你不要因此对我产生人格上的偏见。” “这不是偏见，”栗蓉觉得他说不通，特别是听到他一口一个乡下人，去恶意揣测赵青松，栗蓉心里产生抵触，看向林自岚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可以理解我，我们结婚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止一年两年，到现在，将近四年......” “妈妈！” 栗蓉停下，因为大腿被一个重物扑过来抱住。 她低头一看，眼里浮起笑意：“安安？你怎么来啦？谁带你来的？” 栗蓉蹲下跟他平视，安安转身看后面：“爸爸带我来的。” 栗蓉看过去，赵青松正慢悠悠地走过来，在栗蓉面前站定，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林自岚没有说话，勾唇看着栗蓉：“小家伙整天闹着要见你，正好今天我没什么事，今天又是星期五，想着来接你回家吃饭。” “mua~妈妈也想安安了！”栗蓉香了口安安，把小家伙逗得开心笑呵呵的。 林自岚就在旁边看着，发现自从这对父子出现后，栗蓉的眼里再无其他，他满心苦涩。 赵青松又看了眼林自岚，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媳妇儿，这是谁呀？” “这是问路的同学，”栗蓉不愿多说，因为没必要，她牵起安安的手，“走吧，等妈妈放好东西就跟你们回家。” 林自岚看着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周身弥漫着落寞的气息。 神游了会儿，周自岚打算离开，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他回头一看，是栗蓉丈夫，对方向他走过来时，林自岚敏锐地发现男人的腿脚不好，像跛子。 心里更是可惜栗蓉了，怎的嫁了这么一个人。 “你好，”赵青松自然察觉到了林自岚的视线，但他根本不在意，他站在林自岚面前，比林自岚高了半个头。 “嗯？”林自岚实在想不通男人叫住他是要做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赵青松开口了，“你自诩读书人，看不起我这等乡下汉子，可你试图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不见得品格多么高尚，我们乡下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堂而皇之做这种缺德事情。” 林自岚毫无防备地被这么一顿指责，偏生赵青松还带了那么多词汇，说着不带口音的普通话，让林自岚惊讶不已，欲开口反驳，可嘴巴像是被黏住一样，说不出话来。 他看不起的乡下人，有条不紊地说他破坏家庭，林自岚脸被打得生疼，牙齿咬了舌头，他反驳不了。 他很想说，他不是要破坏别人家庭，但他做的事情，却又是这样的。 赵青松不再看他，这男的太弱了，都不够他一招儿的，转身就走。 “等等，”林自岚口不择言，“可你腿脚残疾，你不觉得跟栗蓉在一起让她很丢人吗？” 赵青松停住脚步，语气平淡：“我觉得用别人身体残疾去揣测和伤害别人，是很没品的事情。” 栗蓉只带了小家伙上楼，现在的女生宿舍清一色女生，不像开学那样，会有男性家属上来，所以赵青松就被留在了下面等。 沈若宁正在宿舍，她刚才见着吴艳红先回来，便好奇问栗蓉怎么还没回来，明明她们是一起去的图书馆。 吴艳红一脸神秘，说的暧昧：“栗蓉啊，被男人告白了，就在楼下呢，那男人长得还不错，不知道是哪个系的。” 沈若宁听了直皱起眉头，叫吴艳红不要再说了。 吴艳红撇撇嘴：“怎么了嘛？我说的实话，不信你下去看看。” “你！”沈若宁跟吴艳红吵了几句。 吴艳红不想得罪沈若宁，她知道沈若宁不是好惹的，最后说了几句就不说了。 沈若宁唰地站起身，想要出去看看。 栗蓉在这时候牵着小家伙进来，小家伙被养的白白胖胖肉嘟嘟的，一双黑曜石般亮亮的脸贼招人喜欢。 沈若宁满脸不高兴，刚要说话，就看见小家伙，脸色一下柔和下来：“哇！这是哪里拐来的小孩子？长得好可爱啊！” “我儿子啊，”栗蓉面色骄傲，“之前不是给你说过我有个儿子吗？可爱吧？” “可爱死了！”沈若宁蹲下身，“给姨姨亲一口行不行？” 见小家伙不动，沈若宁以为他听不懂，便指了指自己的脸：“那你亲一口姨姨也行！” 小家伙其实听得懂，但他没想好，就听到沈若宁叫他亲一口。 他想起自己妈妈有时候也会叫自己亲她，小家伙知道是对方喜欢他才叫他亲的。 小家伙很少看见这么时髦的姐姐，抬头看了眼栗蓉，后者正笑着看着，并不打算说话，小家伙挺着胸脯，小短腿往前迈了一步，快速在沈若宁脸上亲了一口。 接着小家伙因为害羞躲到栗蓉身后去了。 第105章 一嘴的屑 “哈哈，好萌啊！栗蓉你儿子好萌。” “安安，叫姐姐。”栗蓉笑着教小家伙喊人。 安安圆乎乎的脑袋儿从栗蓉腿后冒出来，小奶音脆声声儿地喊：“姐姐好。” “哎！好！”这小奶音直接把沈若宁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捏了捏安安的脸儿，“真的好可爱啊，姐姐给你拿好吃的。” “不用管他，我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家住两天，拿书回家，等下周考试前再来。” 吴艳红看了过来，却没有过来的意思，笑了笑，问栗蓉：“说完话啦？” 栗蓉心里还隔应着，淡淡道：“嗯。” 刘兰兰和李春雪结伴吃饭回来，见着安安，同样母爱泛滥地逗他。 安安主动喊姐姐好。 “这是哪家儿的福娃娃？”李春雪笑着问。 “我的，”栗蓉边捡书边应，“不用管他，让他自己玩会儿就行。” 刘兰兰比栗蓉还要大上一岁，这会儿被喊姐姐，心情更美了，刚才在学校里面的供销点买了一袋奶糖，从里面抓了一把塞给安安。 安安捏着手指不敢拿，满脸不安地看向栗蓉：“妈妈？” “想吃就拿着，记得说谢谢。”栗蓉看了眼刘兰兰，她们平时走的并不近，没想到刘兰兰初次见面，就给小家伙塞奶糖，心里暗暗记下。 “谢谢姐姐！”安安露出小白牙齿，甜甜地道谢。 刘兰兰简直被他甜化了：“等毕业我也要结婚生一个像这样可爱的小孩子。” “那你得快点找个对象，才能在毕业生一个咯。”李春雪眨眼。 “来呀，姐姐请你吃小饼干，小糖果，都是y国进口的呢。”沈若宁把自己的零食拿出来，有威化饼干和梳打饼干，糖果是软糖，特别香甜。 刘兰兰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惆怅，她只能给奶糖，沈若宁却能拿出从国外带回来的好东西。 她脸有些烧，怕小家伙嫌弃。 沈若宁给小家伙开了袋威化饼干，递到他面前，小家伙手上拿着奶糖，就在刘兰兰以为他会将奶糖丢一边时，小家伙拉开裤带，把奶糖放进去，然后拍了拍口袋，才接过威化饼干。 这小动作瞬间将刘兰兰的忐忑治愈了。 心中暗叹栗蓉教子有方。 栗蓉收拾东西很快，走出来看见安安吃的嘴巴边儿上全是饼干屑儿，“扑哧”笑了：“谁给你的小饼干呀？” 小家伙抬头，小手指向沈若宁：“姐姐给的。” “说谢谢了吗？” “嗯！”小家伙嘴巴鼓鼓的，说不出话，只好用力点头，向亲妈证明自己有说谢谢。 “啊，你们要回去了啊？”沈若宁懊恼地道，“我好喜欢安安啊，”她跟小家伙平视，问，“安安要不要去姐姐家住两天儿？” 栗蓉站在一边不说话，笑着看小家伙，等着看他怎么抉择。 小家伙睁大眼睛：“妈妈也去吗？” “妈妈不去。”栗蓉笑，“安安自己去，姐姐家有小饼干，要不要去？” “不去，”小家伙甩着脑袋，饼干也顾不上吃了，蹭蹭跑过去扯栗蓉的裙子，像是怕栗蓉把他丢了。 “好嘛~”沈若宁嘟嘴，“我回家都没人陪我玩儿了。下次再见这个小可爱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在旁边的刘兰兰也抿嘴笑：“以后有空就带来玩儿，咱寝室，吃的管够儿！” 栗蓉笑笑，很想邀请她们上家里吃饭，但想了想，没说，毕竟刚才吴艳红的举动着实让她心凉了。 两人又没有撕破脸，只是一点儿小摩擦，栗蓉要是当着面儿邀请，那必然得叫上她。 叫上她，栗蓉心里不大得劲儿。 不叫吧，又说不过去。 干脆算了。 打完招呼，栗蓉带着小尾巴儿下楼。 赵青松站在宿舍楼门口的大树下望着这边儿。 栗蓉心疼男人晒日头，走过去：“怎么进楼里去，一楼的阿姨不会说你的。” “不进去了，影响不好，进进出出全是女生。” 赵青松弯腰抱起安安，伸手擦他嘴巴边上的屑：“吃的什么哟，一嘴都是。” “饼干，姐姐给的饼干。”小家伙从口袋里拿了一包没有打开的递给赵青松，“给。” “哟，知道给爸爸带东西了？”赵青松扶着安安的后脑啵了一口儿嫩生生的脸蛋儿，“没白养！” 赵母在家里院子里种了些绿叶菜，栗蓉一家三口回到四合院时，赵母刚把地修整完，见她回来，笑了笑：“小蓉放假啦？” “没有，回来住几天，下星期要回去考试。” 进到院里，赵青松就把小家伙放地上，任他自己跑着玩儿去。 隔了好久不见妈妈的小家伙，晚上非要跟栗蓉她们睡。 栗蓉一样想他，洗完香香的小家伙如愿地躺在爸爸妈妈中间，栗蓉和赵青松陪他玩儿了一会儿，小家伙困意一上来，抱着栗蓉就睡过去了。 赵青松嫌弃地看了眼阻隔在中间的小东西：“要不把他抱去娘那边去？” 栗蓉睨他：“你要是不怕他明天起来跟你发脾气，你就尽管抱儿。” “......” 还好当初做的床大，赵青松把小家伙抱到里边去，自己取代安安原来的位置，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儿，终于满足地叹了口气：“再也不要小孩儿了，真碍事儿。” 栗蓉笑笑，问起他最近做的事情：“你之前说跟一个南方人合作，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赵青松大手摩挲着栗蓉的细腰，没打算瞒着她，想了想说，“现在主要做水果，首都人钱多，买水果很舍得。南方拉过来的水果，因为不要票，在‘自由市场’卖得好价钱。近段时间也是果季，赚了不少。” “你要小心儿点，”栗蓉不放心地嘱咐，“首都可不比大江村，虽然我哥他们可以帮忙，但咱尽量自己做好，毕竟他们都成家了。” 赵青松颔首：“我知道的。” 栗蓉怕男人多想，又补充道：“我没其他意思，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会去缠着我哥的，毕竟有关系不用白不用。” 第106章 南方荔枝 赵青松跟人合伙做的水果生意，家里水果就没断过，别的水果商都是捡卖剩的、品相不好或是快坏掉的自己吃，赵青松不一样。 他要挑好的。 起初还被同行调侃，赵青松皆是一笑而过，久而久之，同行知道赵青松的秉性，也就不再开他玩笑。 第二天，赵青松早早去市场接货，分货。 栗蓉吃完了早饭，想着带赵母出去逛逛首都。 赵母之前被赵青松带着逛过首都最大的供销社，怕多花钱，挥了挥手：“别折腾了，你先看书吧，老二说你就要期末考了。” “那行，等我考完试。”栗蓉起初没想到叫赵母来帮着带孩子，当时入学忙的一团乱，等安定好后，才意识到安安这么小，没人带，赵青松怎么工作？ 还好赵青松比她想的多，趁早就叫了赵母过来，等栗蓉想到时，赵青松早把问题解决了。 赵母从乡下过来，瞧见这么大一个四合院，放在十多年前，这都得叫声儿地主了，她问赵青松，这房子是租的还是？ 赵青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说是租的。 赵母逛了一圈四合院，好多间屋子，心疼又咂舌道：“多费钱呀，租那么大的屋子。” 赵青松随口道：“等以后接你们到首都住方便，到时候大哥他们来玩儿，也有地方住。” 赵母被亲儿子这番话儿感动得不行，带起孙子越发尽力。 下午赵青松忙完回家，手里提着一兜儿荔枝，刚到的新货，拿了不少回来。 赵母第一次见着荔枝，问赵青松贵不贵，赵青松说不贵叫她放宽心吃。 赵母吃了几个，感慨：“这玩意儿真好吃，比葡萄还好吃。” “多吃点，明天还带，也就是这段时间吃了，荔枝的果季短。” 拇指食指圈起来那么大点儿的荔枝剥开皮儿全是水灵灵白色的肉，核却不到半个指甲盖儿大，一口咬一个，爆汁特别甜儿。 栗蓉好久没见着荔枝了，连着吃了好些个儿，才问赵青松：“这是在外面买的？” “不是，”赵青松眼里带着笑意，“南方那边弄过来的。” 栗蓉一听就知道是赵青松的生意，而不是在外面买的，前者说明这些荔枝不花多少钱，后者就是要花很多钱。 毕竟这东西，栗蓉想也知道要卖到什么价。 她虽然不差那点儿水果钱，但这样金贵的水果，她可以少吃点儿。 于是栗蓉毫不客气道，“明天还有的话，多拿些，我爱吃。” “不知道明天有没有，这玩意儿运过来废了不少力气，容易坏。” 栗蓉点头，想也知道，在这个冷链运输不发达的年代，像荔枝这样娇气的水果，运过来想要保持新鲜，的确困难。 小家伙在旁边吃荔枝，塞得双腮鼓鼓囊囊的，手里还在剥着荔枝...... 栗蓉倒吸一口气，看地上的皮儿，小家伙趁着他们说话吃了不少了，她急忙把荔枝收起来：“别吃那么多，容易上火儿！” 她想了想，连小家伙手上的荔枝也拿走。 安安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栗蓉，跟栗蓉大眼瞪小眼。 十秒钟后，安安眼睛一闭，嘴巴一张，嚎了起来。 栗蓉脑袋疼，瞪了眼赵青松：“快管管你儿子。” 她也不知道小家伙像谁，她没穿越前虽然是个水果精离不开水果，但也不像小家伙那么闹人。 赵青松无奈，他也管不了啊，看了眼还在嚎的亲儿子，他敢打赌，再不哄住，赵母马上就要进来了，到时候赵母肯定给小家伙吃。 他试探性说了句：“要不给他吃最后一个儿？” 栗蓉抿嘴：“不行，看他都吃多少了。” 小家伙嚎了半天，发现没有人哄他，抽嗒抽嗒地挣开一只眼看着栗蓉，对上栗蓉看好戏的目光，吸了吸鼻子，挪到栗蓉腿边儿：“妈妈，吃，最后一个。” 在家里，有赵母帮看着安安，加上安安乖得不会主动打扰妈妈学习，栗蓉复习的效率极高。 考试前一天，栗蓉才回到学校。 一直住到考完试。 寝室里，除了栗蓉和沈若宁是首都有地方住的，其他人都是外省的，哦，不对，许静也算是首都的，只是她家偏远，在首都边儿上。 别人收拾行李，栗蓉只需要整理好床铺，避免假期过去留尘。 吴艳红问栗蓉：“你买火车票了吗？” “不买啊，我住首都。” 吴艳红尴尬地笑了：“我以为你们就是在首都上学住，等放假了回家去呢。” 栗蓉经常不在寝室过夜，室友都知道栗蓉丈夫陪她来首都，在外面租了房子，也只有吴艳红会不经大脑地说出这种话了。 吴艳红也发觉自己说的不对了，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问旁边床的许静：“许静，你的票啥时候啊？” “后天。” “哎，真可惜，我的是明天，要是你的也是明天，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火车站了。” 许静没再答话，吴艳红自觉没趣也不继续说话了。 沈若宁也是不需要收拾什么，很快就弄好了，她坐到栗蓉床边的桌子：“栗蓉，就要放假了，你家在哪里啊？到时候我去找你玩儿呗？” 栗蓉把家里地址说了，沈若宁还特意拿笔记了下来，她还写下了自家的电话。 栗蓉看着那几个数字笑笑：“我家又没有电话，用不着这个吧？” “你家附近有供销点吧？现在的供销点都有电话，你没事打给我聊聊天就行了。” 沈若宁的脸贴在床杆儿上，问栗蓉：“你假期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还好，带安安吧。” “那你能不能帮我做一条裙子呀？”沈若宁咬唇，“下个月就是我生日了，我想穿漂亮点儿，额，也不用多漂亮，你做的就行。” 栗蓉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她一直以为沈若宁已经放弃让她做衣服的想法了，现在看来，是从开学憋到了放假？ 她轻轻笑了：“可以啊，等下我给你量尺寸。” “栗蓉，你对若宁真好啊。”吴艳红看着这边，很是羡慕地道。 第107章 来的老早 许静淡淡道：“要是你有人家那个家世，别人也会对你好。” “也是，可惜这辈子投胎没投好。”吴艳红接话。 这不就是在说栗蓉嫌贫爱富嘛？ 栗蓉面色冷了几分：“那是因为若宁对我好，有些事情需要我跟你掰扯吗？” “就是，而且，我也会给钱栗蓉的，不会叫她白做，”沈若宁生气了，“平常时栗蓉也对你们很好啊，上次她来学校带的荔枝你们都吃了吧？” 宿舍里鸦雀无声。 刚放假的栗蓉放任自己懒了好几天，才开始让自己动起来。 她一直爱穿自己做的衣服，原来在大江村买的缝纫机是不可能搬来首都的，赵青松后来给她买了一个回来，放在四合院。 根据对沈若宁的了解，栗蓉其实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转而想到沈若宁是准备在生日上穿的，栗蓉决定先画出手稿。 由于条件限制，这时候的布料能选择的很少，会限制创作。 栗蓉最后画出的手稿，用的色彩偏素的布料，通身使用亚麻的米色布，以及用薄纱做成的花朵点缀，缝上红色的干玫瑰花。 因为是生日会，栗蓉想沈若宁那样的人家必定办得隆重，她特意选用夸张的珍珠，还有一些闪亮的珠片，让裙子更瞩目。 花了差不多两天，栗蓉才把衣服的手稿画满意。 生日毕竟是大事，栗蓉想了想，还是拿着电话号去胡同外的供销点给沈若宁打了电话。 拨号的转盘栗蓉弄了两次才整明白，因为不熟悉，打了好几次都没打通。 要么是号码数没拨上，要么是号码数之间间隔的时间过长。 最后，还是供销点的人帮忙拨了出去。 没响几声儿，电话就接通了。 对面是一个女声，这时候的电话声音失真的厉害，栗蓉试探性地问：“你好，是若宁吗？” “你找小姐？请问您贵姓？” “我叫栗蓉，你跟若宁说一声她就知道了。” 对面让栗蓉稍等，大概过了一分多钟，栗蓉才听见沈若宁俏皮的声音：“你终于打电话给我啦？” 电话这头的栗蓉光是听到沈若宁这般抱怨的话，脑子里就清晰浮现了沈若宁此刻的表情。 必然是兴奋又带着些小任性的抱怨。 她轻声笑了笑，才把目的说出来：“给你设计了一条裙子，你有空过来看一下吗？我画了图。” “我的天！”沈若宁几乎要跳起来，“我现在让司机送我去你家。” “哎，明天吧，”栗蓉说，“都快到晚饭时间了，别折腾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若宁就来了。 惹眼的黑色小汽车在栗蓉家的门前停下，正好碰着赵青松出门。 沈若宁就开学的时候在寝室匆匆见过赵青松一面，现在根本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乍一见，也没对上号来。 她愣了下：“这是栗蓉家吗？” 赵青松认出这女的在栗蓉寝室见过，点了点头，接着又说：“她还没起，你不要吵醒她。” 沈若宁扯了扯唇，刚要说她等会儿再来，就听赵青松又道：“你可以进来等，我娘在里面。” 沈若宁家离这边是两个方向，她想了想，把司机打发回家，决定进里面去等。 进了院子，沈若宁惊喜地发现，安安早起了，坐在敞开着门的客厅地毯上玩儿。 “安安！” 沈若宁笑盈盈地小跑进去。 捧着几块木头的安安扭头看出来，见着沈若宁，龇出了白色的小牙，喊了声姐姐。 “你还记得我呀？”沈若宁捏了把安安的脸。 “哟！”赵母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一个面生的姑娘，虽然长得很好看，娇俏，穿的又好，但赵母听说城里有人偷娃，还是吓了一大跳，“你是谁？咋进来的？” 她快步跑过去，挡在安安面前。 “您就是栗蓉的婆婆吧？您放心，我不是坏人，”沈若宁看着上了年纪的妇人，猜到她应该就是赵青松说的‘娘’，赶忙快声解释，“我是栗蓉同学，我们住一个寝室的，她叫我过来的，刚才也是栗蓉丈夫给开的门。” 赵母解除警报，了然地道：“找小蓉的啊？她还没去起，你坐着等等？” “嗯嗯，我在这儿跟安安玩儿吧。” “俺们要吃早饭了嘞，你也一起吃？” 沈若宁笑笑：“谢谢阿姨，我在家吃过了。” 赵母把小家伙带到厨房吃饭，想着留沈若宁一个人在客厅里不太好，盛好吃的端回客厅。 早饭煮的绿豆粥，烙了葱油饼，蒸了几根甜玉米。 大的陶瓷碗装的绿豆粥，要盛出小碗来给安安，小家伙抱着一半的玉米啃，等着赵母盛出来。 沈若宁看了眼，说：“阿姨，我帮您喂安安吧？” 她堂弟五六岁了，在家里还是佣人喂到嘴边，她下意识以为安安要人喂。 赵母摇了摇头：“他自个儿会吃，俺们安安可厉害了呢！” 一碗粥放在小家伙面前，小家伙把啃了不到一半的玉米放到一边，拿起自己的铝制小勺，小手扶着碗身，小嘴儿凑过去，把粥舀到嘴里。 亲眼看见这一幕的沈大小姐，微微睁大了眼—— 天啊！ 安安怎么可以这么乖！ 好想把这个小奶娃偷回家！ 沈若宁对安安的喜爱暴增！ “他一直这么乖的吗？”沈若宁没忍住问道。 “啊？”赵母没反应过来沈若宁问的什么，一脸疑惑。 “我是说，安安自己吃饭好乖啊，我堂弟四五岁了，还得家里人喂。” “那可不，”赵母笑了起来，挂着褶子的脸上透露出浓浓的自豪，“俺们安安好早前就自己吃了，不要人喂，谁看了不得夸一声啊？” 赵母咽了一大口粥：“闺女，小蓉应该差不多醒了，你再等会儿。” “没事儿，我不急。” 一直到婆孙俩儿吃完早饭，栗蓉才起来。 栗蓉看到沈若宁有些吃惊，看她跟赵母“熟稔”聊天的样子，便知道她肯定是来了好一会儿了。 没想到她来那么早，栗蓉有些抱歉：“等久了吧？” “没多久，我跟安安玩儿很高兴，是我没跟你约好时间，来的太早了。” 第108章 裙子做好 栗蓉快速洗漱完，都没顾得上吃早饭，就把手稿先拿给沈若宁看。 栗蓉后来想了想，把裙子的布料改成了绸缎儿，并且在腿侧开了一个三角，用柔纱补上。 加上柔纱缝成的花朵儿，还有珍珠亮片儿。 就是沈若宁现在看到的最终手稿。 原本的干花，栗蓉抹掉了。 因为没有彩铅，整个设计图全是灰黑色的铅笔画出来的，因为栗蓉的讲解，才慢慢有了颜色，沈若宁眼里成形。 “看着稿子，已经想象到成品有多好看了，”沈若宁兴奋地快要跳起来，她在国外时都没见过这样的设计，“我就知道你厉害，什么时候能做好啊？” “这个布料原先我准备用的亚麻，后来感觉太过低调，改换成绸缎。”栗蓉顿了顿，“绸缎的面料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找不到我就换回亚麻了，到时候这些花朵，换成干花。” 沈若宁其实更倾向绸缎用绸缎做，好的绸缎会闪光，她很少穿，因为那是她妈妈那种年纪的人穿才好看，她穿了容易显老。 然而栗蓉画的这个图，沈若宁觉得很好看，俏丽又优雅，绸缎还会有细小的反光，到时候她一定是生日会上最耀眼的人。 光想到这样，沈若宁心里就美得不行。 她拍了拍胸脯：“布料我来解决，你还有什么找不到的材料，一并说出来，我回去给你找。” 她这句话，正中栗蓉下怀。 栗蓉笑了笑：“除了绸缎，还要珍珠。珍珠要巴洛克异形的，太圆的要气质才能压下，不过圆的可以做首饰。” “什么巴洛什么克？”沈若宁一头雾水。 “就是形状不一样的，形状各异的，”栗蓉给她解释，“要是找不到拿圆的也行。” “我一定给你找到。” 不就是长得奇形怪状的珍珠嘛？ 沈若宁觉得自己肯定能让人找到。 “啊，对了，这裙子你到时候如果需要配首饰记得先给我看看，还有，你到时候的发型，这个小卷......”栗蓉抚了下沈若宁的头发，说，“如果能直，会更好看，或者编起来，插上鲜艳的红玫瑰。” 沈若宁眼神一亮：“已经很少有人往头上戴生花了......” 感慨还没说完，她转而迟疑了：“这样会不会很俗啊？” “不会。”栗蓉笑笑，“只会让你看起来更美。” 沈若宁长得娇俏可人，不及栗蓉那种惊艳美，但也是中上的相貌。 她的杏眼亮亮的，眼妆画淡些，嘴唇要突出，最好是跟红玫瑰一样的眼色，这样的艳丽的唇色和头饰，长裙相呼应，会让沈若宁增添几分艳色，却不会过于成熟。 总之，让她能一眼惊人，再看引人。 栗蓉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说出来。 沈若宁随着她说出来的话，在脑海中不自觉勾勒出了当天的蓝图。 栗蓉说完好一会儿了，她依旧沉浸在美好幻想中。 等她意识回笼，激动地抱住了栗蓉：“你的太棒了！连妆都帮我想好了！我给你说，我妈妈给我从国外带回来粉色的唇彩，让我生日的时候用，我才不呢，过完生日，我要二十一了，不想做小女孩了！你真的是太懂我了！” 栗蓉被她这么一通夸，有些不好意思：“还行吧。” “等等！”沈若宁突然道，“我们忽略了一个细节！” “什么？” “我生日你不会不来吧？”沈若宁微撅着嘴看着栗蓉，不高兴了。 “啊？我要去吗？”栗蓉就没想过要去，沈若宁一直没说过她家是做什么的，但是单凭沈若宁上下学有专门司机接送，以及她海外归来，栗蓉便能想到她家庭背景不一般。 不是大官就是富商。 可现在国家没有什么富商，越穷越光荣。 栗蓉猜是前者。 但只是心里知道就好，从来不多问。 所以沈若宁生日，栗蓉不认为自己会被邀请。 “你要来！”沈若宁抓着栗蓉的手臂，大有她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意思，“你必须来！” “额，不太好吧，你家里会不会请很多人？” “唔~我爸爸应该会叫一些叔叔阿姨，不过都是他们单位的，都很好说话的，”沈若宁戚戚地看着栗蓉，“我回国那些发小都远了，就你一个朋友，你要是不来，我会难过的。” “......到时候再说吧。” “不行，你现在就答应我！” 。 做裙子需要的材料，沈若宁很快给栗蓉送过来了。 珍珠是栗蓉指着要的异形巴洛克，摸到珍珠的时候，栗蓉大大松了口气，要是找不到，裙子效果就没那么好。 她选了些大小相似的长片珍珠，弄成花瓣，用柔纱打底，做成小花儿点缀在腰侧。 胸口用红色黄色的桔梗，借助滴胶做成的胸针点缀。 说到滴胶，是栗蓉想了好多方法才弄好的，它跟后世的滴胶不是一个东西，但做出来的效果差不多，栗蓉将就着用了。 裙摆留着的三角，用多层柔纱缝上。 柔纱上面缀满了亮片。 裙子静置时，亮片是藏起来的，只有步履盈动之间，才会闪出来。 沈若宁听说裙子做好了，便急不可待地来到栗家。 还好栗蓉这次有所准备，料到她会来的早，早早就起床了。 刚吃完早饭，便听到敲门声。 一开门，果然是沈若宁，只见对方一脸压抑不住的兴奋道：“我的裙子呢？” “做好了，在里面。” 沈若宁一看见裙子，杏眼光彩动人，摸着裙子爱不释手，啧声道：“真好看啊！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看！栗蓉，你真的是个宝藏！” “快去试试吧，不合适，我还可以改。”栗蓉催促道。 裙子一上身，沈若宁的气质立马变了。 “我简直太爱你了！”沈若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来没想到有人能做出这种设计。” 栗蓉笑笑，满眼的骄傲，这可是她后世积累了世界各种大牌服装的经验做成的。 一般人，哪儿能想到这么多？ 沈若宁一直在欣赏着裙子，舍不得脱下来。 栗蓉给她检查了一遍，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做的正正好。 第109章 圆满会晤 时隔多年，栗蓉再拿起笔，发现宝刀未老，心中不胜欣喜。 “下个月农历初二。你记得来，我家地址......”沈若宁顿了下，“算了，你找过去废功夫，这样，到时候我让司机过来接你，记得把安安也带上。” 给沈若宁做完裙子，栗蓉当真闲了下来。 外面酷暑，栗蓉也不想出门，在家陪陪安安，或者出门买菜溜达溜达。 想着好久没回栗家看看，也是时候回去了，正好赵母也在。 两家父母一直没见过呢。 栗蓉跟赵青松说了一声：“过几天我回爸妈那里看看，咱娘来这里好几个月了，我觉到可以趁这个机会，让爸妈跟娘见见。” “可以啊，等会儿我跟娘说一声儿。”赵青松正在叠衣服，首都天儿热，前一天晚上洗的衣服，赵青松第二天下午干完活儿回来会收起来叠好。 栗蓉：“我去吧，我来说好点儿。” “行，”赵青松俯身啄了口栗蓉，“到时候我拿多些水果回来，跟你们一块儿去。” 栗蓉给赵母提完，这件事儿就算定下。 他们结婚三四年，没想到双方父母第一次见面来的如此迟。 赵母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栗蓉那一家子有正式工作的城里人，心中满是忐忑不安的惆怅。 这几天做事儿都心不在焉，总是定定坐着，眼神飘忽落不到实处，像是为什么事情忧虑。 栗蓉碰见几次，想了想，大概也猜出了赵母的顾虑。 她把刚给赵母做好的衣服拿去给她：“娘，给你做了套新衣服，快点儿过来试试，不合适就改。” “哟，”赵母听到有新衣服心里高兴，随即又心疼，“俺衣服还能穿，做什么浪费钱。” “没要多少钱，我让我妈帮忙买的布，她们内部员工拿的便宜。”栗蓉把衣服塞赵母怀里，推着她进去试衣服，“哎呀，您就安心穿吧，一套衣服而已，您帮我带安安也辛苦了。” 赵母来到首都好几个月，平常带着安安在胡同里逛，认识了不少附近住着的老头儿老太太，平常大家带着孙子一块儿玩。 赵母因为跟那些伴儿在一块儿玩多了，很清楚自己跟城里人的区别，说话一股子口音，还有很多做派跟城里人不一样。 但她和那些伴儿一起聊天时，可不会因为自己明显的不同而感到自卑。 只是面对栗蓉的父母，她的亲家，赵母就会忧虑。 他们会不会嫌弃自己是乡下人？ 到了去栗家这一天，赵母老早就起来了。 认认真真刷了牙洗漱，吃完了早饭还去刷了遍牙。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到后面，栗蓉给做的新衣服到快出门才换上，她怕穿早了容易起褶。 栗蓉给她做的衣服是棉质的长裤和雪纺的宽半袖上衣。 穿上去让赵母看着精神不少，她对着镜子深呼吸一口气，又扯了扯衣摆。 要是栗蓉看见就要笑了，赵母如临大敌的样子着实没必要。 “娘，好了没？赵青松回来了，咱准备走了。”栗蓉在外面喊。 回娘家可不能空手，赵青松天没亮就起来去了自己的窝点儿，人家拉来的水果还没卸货，他挎着篮子装得满满的。 栗蓉三位哥哥只有栗睿之在家，其他两位哥哥没来。 不是不看重赵母，是栗蓉提前跟栗母讲了，等下次赵父来了，再让她哥哥回来。 不然赵母心理压力大。 这次就是单纯地吃饭。 栗母开的门，一看到旁边的妇人，就知道是栗蓉婆婆了，她笑了笑，把赵母迎进来：“这位就是亲家母吧？来来，快进来。” 跟着栗蓉上楼，见识到她娘家住的这种房子，赵母的心更忐忑了，还没进屋看到里面宽敞的大厅，手脚僵硬地不知道怎么放。 面对栗母的热情招呼，赵母扯了扯唇：“.....亲家母你好。” “好好，”没见着赵母之前，栗母心里也是把人当成普通亲戚招待，她女儿跟赵青松现在又不跟老赵家一起吃住，不需要特别讨好，而且知道栗蓉他们分家出来，栗母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总感觉是自己女儿受了委屈才分家的。 可亲眼见到赵母时，栗母凭着多年看人的经验，打眼就看出赵母是个心地好的女人，面相和蔼，穿着行为也淳朴。 栗母察觉到她紧张，又笑了几声，夸赞道：“哟，亲家母穿的好精神。” 赵母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是小蓉给做的，可好的布料了，听说还是亲家母帮着拿的布料，真是麻烦你们了。” “害，这有啥，”栗母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哎，对了，小赵怎么又拿那么多水果过来？回自家别花那么多没必要的钱。” 赵青松做水果生意的事情，只有栗蓉知道，连赵母都不清楚他每天早早出门做的什么，现在当然也不会暴露，他随口一扯：“朋友卖水果的，知道我要来丈母娘家，给我便宜的，我寻思着，这么大的便宜，干脆往多了买。” 栗母说下不为例。 赵青松笑笑：“反正每次吃最多的是安安还有小蓉，我去厨房看看水热没，好杀鸡。” “你也去。”栗母踹了脚在一边逗外甥的栗睿之，后者敢怒不敢言，摸了摸被踹的地方，灰溜溜到厨房去了。 栗父刚才不知道在干嘛，现在才从厨房出来，身上围着栗母常用的围裙，大概是在厨房里忙活着。 他把围裙脱了，坐到沙发上，跟赵母打招呼：“亲家母好啊，早听说你来了，一直没上门看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打紧不打紧，你们工作忙，俺就是一闲人，是俺早应该来看看的。” “不说这些，先吃水果。” “我去做饭吧，你们聊，”栗蓉进了厨房，她跟赵青松有默契，栗睿之在一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儿，吹了栗蓉几句彩虹屁，被栗蓉赶出去逗外甥了。 栗父跟赵母打完招呼没多久就回书房去忙了，把空间留给栗母和赵母两人。 赵母和栗母一聊起来，紧绷的心逐渐放松下来。 等栗蓉喊开饭时，她们俩聊得好像相见恨晚的知己，握着对方的手，激动地像分别多年找到的亲姐妹。 栗蓉看到这一幕跟赵青松相视而笑，得，双方母亲会晤圆满成功，不用她们操心了。 第110章 去过生日 从栗家回来，赵母感慨，怪不得栗蓉这么好，原来是亲家教育得好。 同时，她非常庆幸自己当初给小儿子捞了这一门婚事，真的是太明智了！ 刚开始栗蓉还闹来着，现在不也过得和和美美？ 她心里高兴，跟栗蓉婆媳关系越发融洽。 接着又给家里的老伴儿写信，说小儿子这里住的大房子，常常有水果吃，还有肉，白面大米饭也是没有杂质的，还说了跟亲家的见面...... 当然，写信可不是赵母亲自写，她找邮局的人代笔。 她不识字，家里虽然有栗蓉和赵青松，但这信上要写的内容，是赵母想跟赵父说的，总感觉要是当着栗蓉她们的面儿念出来，很奇怪又尴尬。 两夫妻像是赶巧了似的—— 赵父拿到信，并没有选择让儿子赵青杨或者孙子念，他让邮递员帮着念了内容。 不知道赵母在首都里过的日子是不是真的有信上写的那么好，结婚几十年，两人一直在一起上下工，现在突然来了个长时分隔两地，他心里总归是担心的。 只希望赵母能吃饱穿暖。 看着信，赵父偷偷抹了把眼睛。 邮递员不明所以，想了想又恍然大悟：“赵叔啊，是不是因为赵二哥接了婶子没接你进城难受啊？其实你可以放心，咱二哥是个好的，很快就会就把你接进去了。” 赵父刚自我煽情了下，被邮递员这么一说，白了他一眼：“等你有媳妇儿就知道了，寡汉哪儿懂情！” 莫名遭受人身攻击的邮递员小哥：“......” 天儿闷热了几天，紧接着开始下雨，一场比一场寒，风吹黄了叶子，落了一地。 立秋了。 没几天就是沈若宁的生日。 栗蓉在做自己去给人过生日要穿的衣服，她自己容貌惊艳，所以当天的穿着一定要低调，毕竟她不是主角，不能抢了沈若宁的风头。 最后决定给自己做国风式的套装。 米色亚麻质地的布料做成宽松长裤，盖完脚背，甚至有点碰到地板，上身是绣花的米色仿丝绸的垂感宽松上衣。 上衣是立领的，长度遮到臀部下，袖口收紧，钉了珍珠。 衣服上的绣花是栗蓉画了图纸，然后一针一线绣上去的。 这套衣服，虽然废了不少功夫，但是并不繁丽，放到后世，是很平常的国风服饰。 栗蓉也是这么认为，之所以做成这样，是想着上学入冬了也能穿。 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永远带来不知名的惊喜。 沈若宁生日前一天，她又来到栗蓉家。 栗蓉惊讶地看着她：“明天就是你生日了，今天怎么还有空过来？” “过来给你送请柬，”沈若宁把大红色的请柬递给栗蓉。 要是不仔细看，栗蓉还以为是结婚喜帖呢，她笑了笑：“这么正式的吗？” “唔~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反正明天我就让司机过来接你，不用请帖也能直接进去。”沈若宁呼了口气，“我妈说，虽然是好朋友也要正式点，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 她巴巴地望着栗蓉：“为了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我还特地上门给你送请柬了，其他人都是我爸让家里司机去送的呢！” “感受到了！”栗蓉没忍住笑了，“放心吧，我一定到场，我带安安去哦。” “带带带，这么可爱的孩子谁不喜欢啊！”沈若宁说，“你早点弄好，明天大概是下午一点，司机就过来接你了。” “嗯？我去那么早干嘛？不是说晚饭吗？” “你审美好，”沈若宁挽着她的手臂，“我想你来早一点儿帮我搭配呢。” 赵青松知道栗蓉要出去给室友过生日，给栗蓉挑了些比较贵又好吃的水果让栗蓉拿过去。 连装水果的篮子都是买的新的，栗蓉把男人的体贴看在眼里，毫不吝啬地踮起脚尖儿，给男人送了好几个香吻。 篮子虽然是新的，但是这样拿着光溜溜的不好看。 栗蓉把家里剩下的柔纱拿出来装饰，院子里开的月季和桔梗，也没逃掉被用来点缀果篮的宿命。 经过栗蓉巧手一弄，果篮漂亮的不行。 她还摘了不少花，做成花束，用外面买来的报纸抱起来，跟花店的差不多。 种了快半年的花，一下全被自己薅光了。 栗蓉叹了口气，弹了弹花瓣：“这也算是帮你主人大忙了！” “走吧，宝贝儿。”栗蓉低头看了眼安安。 安安正在玩背带，栗蓉给他做的新衣服，宝蓝色到膝的短裤，用同样的布做成背带，上身是白色的小衬衫。 穿起来跟个小绅士似的。 只是小家伙还在习惯那个背带，很新奇，一直扯。 听到栗蓉叫他，小手一松：“好的妈妈。” 沈若宁派来的司机在门口等着，栗蓉出来时，体贴地给她们娘儿俩拉开车门。 小家伙被舅舅带的坐汽车习惯得跟家常便饭一样，门开了，说了声谢谢叔叔，自己就爬了上去。 栗蓉在外面先把花放进去，在抱着果篮坐进去。 车开了，小家伙扬着小脸儿，亮亮的眼睛看着栗蓉：“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若宁姐姐家。”栗蓉腾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昨天来的若宁姐姐，今天是她的生日，等下看见她记得要说生日快乐。” “唔，生日是什么啊？” 栗蓉耐心地给他解释：“生日就是妈妈把你带来世界上的哪天。” “啊？”安安疑惑了，“那安安生日是什么时候？” “安安生日过了呀？”栗蓉笑笑，“你忘记了之前妈妈给你煮的面条，爸爸给你说的生日快乐了？” 小家伙仰着头，靠在座椅上，看着车顶，好像是真想不起来了。 栗蓉知道小家伙年纪小，记不得那么多，大概到明年，或者后年，记忆才开始。 小汽车穿梭在首都的街道上，栗蓉看着一路上零零散散的供销点，不禁想到时候开放，这里会变得多么繁华...... 快速变幻的窗外景色，栗蓉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可以趁风声没出来，抢先占领一个好位置，留着以后开店或者租出去，都是不错的收益！ 第111章 贵妇人 脑子里还在畅想着赚钱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市区。 一片落黄打在车窗上，轻轻的一声儿，栗蓉意识才回笼。 定睛一看，终于看到房子了，清一色的两层小洋楼，红色的屋顶，二楼阳台是做了半圆形的铁艺栏杆，每户门前种着观景灌木和松柏园景。 有的院子大一些的，还能看到里面做了涌泉。 这不会就是这年代达官贵人的住宅吧？ 真的是—— 好豪啊！ “妈妈妈妈~那里有喷水！” “那叫涌泉，喷涌出来的水景。”栗蓉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懂，给他解释道，又顺带给他讲了旁边的东西…… “噢……”安安似懂非懂，“伸手迎接客人就叫迎客松啊？爸爸为什么叫赵青松？” 栗蓉一愣，家里只有她喊赵青松，一口一个，小家伙估计是听多了，没记得自己的生日，却记得老子叫赵青松。 她笑了：“这个问题嘛……等回家，问你爷爷。” 司机在前面听着，很意外栗蓉知道这些东西，瞥了眼后视镜，心里对栗蓉又恭敬了一分。 沈若宁每次去四合院都是他送的，去的多了，司机只知道栗蓉已婚，丈夫残疾，家里有一个母亲和小儿子。 除此之外，就是栗蓉清大学生身份。 可司机在沈家工作久了，什么样的贵人没见过？ 他一直把栗蓉当做一个大学生，没有多看。 即便他们住的四合院，但跟沈家还是差远了，所以，当栗蓉把一些只出现在豪宅的东西条条有道地说出来，他很吃惊。 心想，果然，上清大住四合院的，都不是一般人。 没过几分钟，车子缓缓停下，司机转身对栗蓉说：“栗小姐，到了。” “好，谢谢。” 司机先一步下车给栗蓉开门。 栗蓉下车，把花和果篮拿出来，对着里面的小家伙笑了笑：“下车啦，咱们到啦。” “嘿！栗蓉！” 声音从顶上传下，栗蓉侧身抬头，原来是沈若宁在二楼的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喊她。 对方兴奋地挥手：“等着，我马上下来啦。” 司机要去停车，栗蓉只能自己先走进去。 沈家也是庭院式的小洋房，大概是今天有宴请，大铁门是打开的状态。 进了铁门，就是沈家的庭院了。 比刚才一路过来所见的要大上许多，且庭院一看就是有专人负责打理的，整整齐齐，齐腰的灌木景连一片残叶都看不到。 跌水景下做了一个水池，里面游着好几条红白的锦鲤。 沈若宁下来了，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我等你们好久啦。” “给，”栗蓉把花递给她，“送你的，生日快乐，美丽的若宁小姐。” 很久，或者说沈若宁从来没有收过这么大一束鲜鲜花，她脸色微赫：“谢谢。” “带了点水果，还有礼物也在里面哦。”栗蓉笑笑。 “带什么东西啊，人来了就好了嘛！”沈若宁说着，又扬起笑，问，“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呀？” “唔~算了，你别说，我等会儿自己看。要保留神秘感。” “若宁姐姐，生日快乐！”小家伙用力地仰着头，大声喊道。 “哎！谢谢安安。”沈若宁蹲下身，“今天穿的好帅哇！” 小家伙羞涩地捂脸：“妈妈给我做的新衣服！” “你妈妈最棒了！”沈若宁笑笑，“是不是？” “对！”小家伙很是认可地用力点头。 沈若宁站起来，牵着小家伙的手：“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洋房门口同样敞开着，门口站着四个穿军服的士兵。 等栗蓉走近，他们伸出手拦住：“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要给您检查一下。” 栗蓉挑眉，心里大概也猜到原因，同时，更好奇沈家到底是什么身份，一个宴请，需要如此严阵以待？ 她身上也没什么，本打算站着让人检查，没想到沈若宁先炸了：“没看见本小姐吗？检什么检！这是本小姐的朋友！” 士兵脸色发苦：“小姐，不要为难我们，这是我们的工作。” “没事，还是检查好点吧。反正也没有什么。”栗蓉拉了拉沈若宁，不想搞太多事情。 “就不行，”沈若宁坚持，“这是我特别邀请的朋友，我看谁敢拦着。” 沈若宁拉着栗蓉进去，小家伙在后面对几个士兵做了一个鬼脸，迈着小短腿跟上去。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有一个点了点头，转而离开。 第一次见沈若宁发小姐脾气，栗蓉觉得好笑，进到里面，莞尔：“搜个身而已，没必要发那么大脾气。” “怎么没必要？还是那句话，今天我生日，你是我亲自邀请来的，你是最重要的客人，他们怎么可以怀疑你！” 栗蓉笑了笑，没给她解释那么多，沈若宁太单纯了，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跟她说了。 不过有一说一，栗蓉真要是给人搜身心里也会不舒服，沈若宁这一操作，在一定意义上阻止了不舒服发生。 这是一个很大的宴客厅，好多个佣人在忙，旁边站着一位贵妇人盯着，发现不对的细节，便指挥着佣人去弄。 “妈咪！”沈若宁喊了一声，并没有打算走过去。 贵妇人回头看这边，红色的唇扬起：“宁宁。还没换好衣服吗？” 她踩着黑色细高跟儿，迈着雍容的步伐走过来，在她们面前站定：“这就是你说的关系很好的室友吗？” “对！”沈若宁看了眼栗蓉，“这是我妈。” “阿姨好。”栗蓉礼貌打招呼，眼睛却下意识打量了对方的穿着，墨绿色的高端丝绸气泡，身线凹凸有致，旗袍更是将其腰线完美勾勒出来。 一点也看不出四十多了。 贵妇人笑：“你好。” “阿姨好。”小家伙学舌，仰着头还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这是？”贵妇人笑了，这小家伙都能当她孙子了，被这么小的孩子喊“阿姨”，心情说不出来的愉悦。 “这是我儿子，哈哈哈，好像叫乱了。”栗蓉心里却松了口气，她刚才还纠结小家伙怎么喊人呢。 “没事儿没事儿，这么叫还把我叫年轻了呢。”贵妇人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目光落回栗蓉身上，“看着那么年轻漂亮，没想到你居然生了孩子。” 第112章 望而却步 栗蓉：“以前下乡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回来读书。” “下乡很辛苦吧？”妇人脸上浮现一些怜惜的神色，“这小孩子真的好可爱，真是继承了妈妈的美貌了。” 这种话，栗蓉听多了，笑了笑：“还好吧，长得更像他爸爸。” “那爸爸估计长得也俊朗，”贵妇人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栗蓉衣服上，“对了，你的衣服真好看，有种说不出的美，请哪个裁缝做的？” 不等栗蓉说话，旁边的沈若宁听不下去了：“妈咪，这是栗蓉自己做的，你们别聊了，我还等着栗蓉帮我搭衣服呢，不说了，栗蓉，走，到我房间去。” 她说完便急切地拉着栗蓉往里走，实木做成的扶手很是低调却奢侈，铺着浅金色的地砖，转角处还放着盆景。 “跟上，安安。”沈若宁拉着栗蓉，不忘回头看小的。 其实不用她叫，安安也会跟着栗蓉，外面的东西再好看也比不过亲妈。 快走到二楼，沈若宁又挨着楼梯扶手，往楼下喊：“李妈！李妈！” 有个妇人急急忙忙走出来，抬头看：“哎，怎么了，小姐？” “洗水果拿点心上来，对了，倒两杯咖啡，一杯果茶。” 楼房是明显的英式贵族建筑，沈若宁的粉白色居多，窗帘也是粉色的，还有白色的薄纱，床和柜子像是一套，实木刷上了白漆……… “还好你来了，我刚才一直弄头发都弄不好，你快点帮我看看。” 栗蓉接过梳子：“你没有去拉直吗？那只能编辫子把它盘起来了。” “我忽然觉得盘起来好，妈咪说我脖子长，盘起来可以露出来，会更好看。” “行，我现在给你编，”栗蓉低头给沈若宁梳顺头发，分络。 “栗蓉，你今天好好看，”沈若宁艳羡地看着镜子里的栗蓉，对方像是在做什么易碎的艺术品一样，极其认真地低着头弄头发，镜子里的半张脸，线条柔和，却又温婉大气，加上栗蓉今天有上妆，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美。 栗蓉想到今天出门时，赵青松目光跟狼见了肉一样冒着绿光盯着她，按着她亲糊掉了唇妆，自己起了反应可怜兮兮地看着栗蓉，甚至是不想让栗蓉出门。 她当时也忍不住笑，最后狠下心把男人丢下了：“自己做的孽自己承受吧！” 她低低笑了一声儿，没说话。 “你在笑什么？”沈若宁噘嘴，“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呀？” “有听，你说我好看。”栗蓉伸手，“给一个小夹子我。” “喏。” 李妈送了点心上来，沈若宁让她带安安洗了手就让她先离开了，接着怕安安无聊，就让他坐着吃东西，安安一屁股坐在羊毛毯上，看着一大盆水果，最先摘了葡萄吃。 “安安，姐姐也想吃！” 安安站起来，抓了几颗葡萄过去，手举得高高，递给栗蓉：“妈妈吃！” “哎，谢谢宝贝儿，”栗蓉弯腰，咬去葡萄。 沈若宁一脸伤心：“是姐姐先叫你拿的哦。” “姐姐，给。” “行吧。”沈若宁笑笑，戳了戳他的脑门儿，“姐姐原谅你了。” 弄好了发型，栗蓉给她别上红色的玫瑰。 沈若宁早画好了妆，就是口红没上，妆容很素，栗蓉给她选了个跟红玫瑰一样颜色的唇彩抹上。 整张脸瞬间明艳起来。 沈若宁呼吸微窒：“原来我也可以这样！” 发上插上鲜花，一不小心会俗气，可沈若宁不会。 栗蓉在她原本的妆容上，给她重新着重勾勒了下眉眼，让那双大大的眼睛更突出，酒红色的唇妆本来妖艳，配上这双无辜的杏仁大眼，多了艳色却不俗，娇俏而明媚。 沈若宁在自己的首饰盒里翻了半天都没有合适的首饰，她说：“要不不戴了？” “那不行，我特意给你做露锁骨的领子。”栗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去拆你的生日礼物吧，或许用得上呢？” “我的天！”沈若宁拆开盒子，“好漂亮的珍珠项链。” “先换好衣服再戴。” 换上栗蓉给做的裙子，栗蓉给戴的项链，沈若宁看着镜子中新的自己，激动得不行：“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栗蓉，我要说一百遍，你是宝藏！” “行了，你的宝藏好累啊。” “快坐快坐，吃点心，这个点心杭州请来的师傅做的，特别好吃，”沈若宁推着栗蓉到沙发上坐下，又看见安安在默默啃东西，手里抓着点心，“哇，安安一嘴的屑，这是吃了多少啊。” 栗蓉轻笑：“吃那么多，你渴不渴呀？宝贝儿要不要喝水？” 安安摸了摸嘴唇：“喝水。” 栗蓉赶紧把果茶端到他嘴边，小家伙扶着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些。 安安坐在地毯上，大概是水果盘挡住了水，小家伙没看见。 还好有水果，旁边一盘切好的西瓜哈密瓜，空了一大半儿。 不用猜都知道是进了小家伙的肚子。 没在沈若宁房间坐多久，她们就下楼了，因为有佣人来提醒沈若宁准备。 沈若宁冲栗蓉眨眼：“今晚我要闪瞎他们的眼，这条裙子，我可是连我妈咪都没说呢，等下让她看见一个全新的女儿！” 栗蓉“扑哧”笑了，觉得沈若宁真的是太有趣了。 她挑眉微笑：“加油！” 沈若宁作为今天的主角，不能一直陪着栗蓉，被她爸爸派来的人叫走，她找了个佣人把栗蓉安排好，说等下就来找她。 下楼栗蓉发现，宴会厅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那么多人，里面宾客举杯，相谈欢笑的声音连续不断。 栗蓉长得好看，不少人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心里猜测栗蓉的身份。 有几个男的看着栗蓉蠢蠢欲动，却在看到栗蓉旁边的小男孩时望而却步。 栗蓉默默观察着来这里的人，看着都不普通，从他们旁边站着的女人穿着来看，和男人本身的气质—— 厅里厅气的。 好多官！ 如果能结交一个两个，以后的发展，能顺畅不少，她眯眼，看着人群中的妇人。 第113章 碰见亲哥 夫人们的穿着，多数为旗袍或是洋装，但她们当中，不少人选择的衣服，花色或者材质上，跟她们本身不是特别适配。 栗蓉跟小家伙坐在待客沙发上，并没有打算进入人群当中加入交际，她到这里来是以沈若宁朋友的身份，若是他人问起，栗蓉觉得自己这个身份是不足以让别人多看她一眼的。 她想好了，突破口在那些夫人身上。 毕竟，没有不爱美的女人。 但现在她不急，等沈若宁出场再做打算。 栗蓉觉得一直有人跟着不太舒服，沈若宁刚离开不久，就挥退了沈若宁安排陪着她的佣人。 佣人虽迟疑，但到底还是离开了。 小家伙刚才吃了不少点心水果，这会儿还能吃，栗蓉摸了摸他的肚子，没吃晚饭倒也能吃不少东西。 索性没管他。 “小蓉？” 一个沉稳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栗蓉抬头一看，惊喜道：“大哥？” 栗凯之更意外：“你怎么来这里了？” 小家伙喊了声儿“舅舅”，栗凯之低头看他，摸了下他的小脑袋，下意识认为是赵青松带栗蓉过来的，以为他不认为栗蓉会认识沈远涛。 但是，他也想不通赵青松怎么结识沈远涛的。 “来给室友过生日。”栗蓉如实解释。 “今天是沈先生给女儿举办的生日会，”栗凯之问，“他女儿是你室友？” 栗蓉笑着点头，又想到现场很多人是带着自己夫人来的，她问，“大嫂来了吗？” 栗蓉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栗凯之，不过想想也不意外了，她大哥怎么说也是个旅长...... “你大嫂没来，在家看俩猴儿.......” “小蓉？啊，我最爱的小外甥！”栗睿之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 小家伙看见他，眼珠子亮的不行，从沙发上下来，跑到栗睿之面前，被他双手一提抱了起来。 安安圈住栗睿之的脖颈：“小舅舅！” “哎，真不错，舅舅没白疼你。” 大约是沾了栗凯之的光，有人来跟他搭话，寒暄完，问栗蓉是谁。 栗蓉带着个小孩，跟栗凯之离得近，旁边还有他退役回来的弟弟，他们没把栗蓉往妹妹身份上去想，以为这是栗凯之的妻儿。 栗凯之笑笑：“这是我家小妹，呐，我的小外甥。” 问话的人有些尴尬，哈哈笑了两声，夸小家伙好看又乖。 又接二连三有人来同栗凯之搭话，栗蓉知道这样的场合有利于结识人脉与人交际，她没耽误栗凯之，说：“大哥，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呆累了，可以去我室友卧室。” 栗凯之沉吟片刻，点点头：“行，等会儿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说你是我妹妹。” 栗凯之离开，小家伙跟栗睿之坐在沙发上玩儿。 “三哥，你来这里做什么？”栗蓉拿了杯红酒，靠着沙发坐，有人帮看孩子，她轻松不少，嘬了口红酒，真不错。 “不知道，反正大哥叫我来的，还特意嘱咐不许我喝酒，估计是叫我来当司机的呗。”栗睿之撇嘴道，“你跟安安咋来了？妹夫带你们来的？” 不愧是一个妈生的，兄弟俩的脑回路都一样。 下意识认为是赵青松带来的。 栗蓉摇头：“过生日的，是我室友。” 时间缓缓流逝，栗蓉吃了水果喝了半杯红酒，加上前面的一杯咖啡，逐渐起了尿意。 她让栗睿之看好安安，自己去卫生间。 一楼有专门供客人使用的卫生间，栗蓉找了佣人问，那佣人记得她是小姐带回来的朋友，笑了笑：“小姐吩咐过，如果需要解决生理问题，可以直接去她房间里的卫生间。我带您上去。” “不用，要是去她房间的话，我认得路，你忙吧，我自己上去。” 上完厕所出来，栗蓉迎面遇上了一个青年。 青年高高的个子，偏瘦，脸阔锋利，眉宇间满是肃然，他刚关上对面的门，跟栗蓉正好对上。 青年看了眼栗蓉身后的房门：“你是谁？怎么从那里出来？” 栗蓉不是很想跟他解释，但他从对门出来，说不准是沈若宁家人，她要是什么都不说，会被当成小偷抓出起来吧？ 早知道玩一会儿再出来了，她扯了扯唇：“我是若宁的朋友，上来放东西，现在正准备下去。” 青年脸上的凌厉收了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他刚从外面回来，早听说妹妹带了一个朋友回家，估计就是眼前这位了。 他常常听到自家妹妹夸赞她这位朋友，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他对栗蓉刚才立起来防备收了不少，看着栗蓉明艳的脸庞，心里又软了些，怕自己刚才的严肃将人吓到，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咳咳，我是若宁哥哥，我叫沈明州。” “......你好，我叫栗蓉，”明明解释完了，栗蓉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来个自我介绍，秉承着礼尚往来的心理，她只好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伸手指了指楼梯口，“那我先下去了？” 说罢，不等沈明州表态，栗蓉迈着小碎步走开了。 沈明州看着她急匆匆走掉的背影，眼中的惊艳不再隐藏，抬脚跟着走下去。 宴会厅里放着一台钢琴，不懂是装饰还是沈家真的有人会谈，钢琴的存在把沈家的身价又拉升了一个档次。 “各位，”北面靠墙有个三十厘米高起的台子，上面站着一位看着四十来岁的身躯凛凛的男人，他穿着黑西裤白衬衫，气势儒雅又透露出些许刚强，如是开口。 觥筹交错的客人们逐渐收声儿，转身挪步围到台子周围。 栗蓉也跟着站起来，牵着小家伙走过去，特意叮嘱他等下不要大声说话。 小家伙捂着嘴，点头。 栗睿之跟在旁边。 沈明州看着她们，真像是一家三口，他那妹妹也没说她朋友结婚生子了啊？ 他眉头皱了皱，眼底满是失落地看着栗蓉背影。 刚说话的男人名叫沈远涛，是沈若宁父亲，他笑了笑：“很高兴，各位亲朋来宾来到这里，大家晚上好。今日是我女儿生日，之所以办的那么隆重，主要是因为我女儿此前在国外留学，回来又去清大念书，只好趁着这个机会，邀请各位，给大家介绍我女儿，来，宁宁。” 第114章 失魂落魄 小家伙扯着栗蓉的裤子，栗蓉低头，听到小家伙用气声儿兴奋地说：“是若宁姐姐。” 栗蓉笑着点头，食指竖在唇上。 沈远涛侧身伸出手，沈若宁走进围观者视野，她露出明媚的笑容：“大家好，我是沈若宁。感谢大家来给我过生日，同时，感谢爹地妈咪给我办的这场生日会，我很高兴。” 沈远涛脸上尽是慈父的笑容，他说：“祝我的宝贝女儿生日快乐，今日特备薄酒，望诸君吃好喝好。对了，宁宁，你不是还有惊喜准备吗？” 沈若宁撩起裙摆：“给大家弹一首曲子。” 台下响起掌声儿，围观的人群教养极好地留在原地并未离去。 曲尽，沈若宁起身做了个标准的谢幕礼，宾客们毫不吝啬赞美和掌声。 沈远涛夫妇俩让宾客们随意吃喝与交谈，这场以生日为名的交际，开始了。 亮相完毕。 表演结束。 沈若宁依旧没有空闲出来，甚至是更忙。 她左右站着父母，领着她认识陌生的叔叔阿姨。 小家伙被栗睿之抱一边儿去玩儿了，栗蓉乐得自在，连着尝了好几款红酒香槟，因为好多年没喝到这些很“现代化”的酒水了，没忍住连旁边放着的啤酒都喝了几口。 嘴里的涩味回甘，让她想要吃些水果点心。 她挑了几块点心，装了些水果，坐回沙发上。 没有小家伙要看着，她吃的特别欢欣，不愧是杭州的师傅，这点心儿真不错！ 旁边有人不请自来坐下，栗蓉没去管，毕竟这本来就是公共的沙发，她不能因为自己坐了不给别人坐。 就在她举起酒准备喝时，被人拦住了，她疑惑地看过去，是沈明州，对方一脸忧心地看着她，有些心虚地解释：“你喝了好多酒了，我刚才看见你喝了好几种不一样的酒，是第一次喝酒吗？这红酒度数虽然不高，但也不兴这么喝呀。” 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栗蓉挑眉：“我知道。” “嗯？” 栗蓉目光落在对方抓着自己的手上。 “咳咳，不好意思。”沈明州讪讪地松开手，“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他刚才特意找人打听了下，跟栗蓉站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她丈夫，他们是兄妹关系，他又观察到，那孩子一直是跟着男人，便将那小孩归为男人的孩子，也就是栗蓉的侄子。 他大喜，栗蓉还是个单身女子。 他就说了，栗蓉看着那么年轻，还是若宁的室友，怎么可能生一个那么大的儿子？ 可他也不敢冒昧上前打扰，看着栗蓉喝酒吃东西还挺好玩的，但看她一直喝，以为她是第一次喝到这种酒水，怕她贪杯，便忍不住上来阻止。 栗蓉睨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将杯里的红酒呡进嘴里，没打算说话。 沈明州管的未免有点多了，鉴于对方是沈若宁哥哥，她权当对方是好心了。 刚想到沈若宁，她就出现了：“栗蓉，原来你在这里啊？真的是让我好找，累死我了，刚才我爹地妈咪带我认识了好多人，要我说，认识那么多干嘛，现在再让他们站在我面前，我都不能认得出谁是谁了。渴死了，这是你的吧？我喝掉啦。” 不等栗蓉说话，她把栗蓉面前剩下半杯红酒端起一饮而尽。 “宁宁。”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哎，你快去当交际花吧，累死我了。” “咳咳，什么交际花，”沈明州看着她，“今天你才是主角。” “主角的风光已经结束咯，你看他们现在，”她嫌弃地看了眼举杯交谈甚欢的人群，“都是忙着给自己扩建人脉呢。” 栗蓉轻轻笑了笑，她也想扩张自己人脉呢。 她这一笑，容貌又惊艳了几分。 沈明州看着移不开眼，很想说什么，但脑袋像是突然罢工似地不再运转。 沈若宁才不管自家哥哥想什么呢。 她直接坐在了沈明州和栗蓉的中间，还把她哥往旁边推了推，坐下来亲热地跟栗蓉说话：“刚才好几个阿姨夸我的裙子好看，今天多亏你了，对了，她们还问我，这衣服请谁做的。” 栗蓉微笑地听她说。 “我说是一个同学帮忙做的，”她脸色有些许懊恼，“我没说是你，她们看着就想找你做衣服，我想着你不是专门做这个的，也不知道你愿不愿做，没经过你同意，我没敢乱说。” 栗蓉给她拿了块水果：“你可以说，没事，至于她们会不会找我还不一定呢，你阿姨们非富即贵，肯定都是找大裁缝的，哪儿会考虑我这样不出名的小裁缝呢？不过都是夸你的理由而已。” “宁宁的衣服居然是你做的吗？”沈明州吃惊地问。 “当然！”沈若宁快口替栗蓉回答，很是自豪地看着沈明州，“早就给你说过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朋友了，我没说错吧？” 沈明州目光没离开过栗蓉，闻言点了点头：“是很厉害。” 沈若宁又回过头来跟栗蓉说话：“她们可不像随口问问的，都缠着我问呢，肯定是想找你做衣服，你可不知道，服装可是这些女人们斗艳的法宝，谁的衣服好看，谁就能光彩耀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下次她们再问我的时候，我就把你说出去。” 栗蓉目的达到，莞尔道：“随意。” “妈妈妈妈~”小家伙来了，小跑过来抱着栗蓉的腿。 “怎么又是满头大汗？”栗蓉用手袖怜惜地给小家伙擦去额头上的汗。 “小家伙精力充沛，我带他在外面逛了一圈，跑上跑下的。”栗睿之跟在身后，“把他舅舅给累坏了。” “这是你儿子？”沈明州满脸伤心地问。 “是啊，”栗蓉笑笑，“安安，打招呼。” “叔叔好。” 沈明州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沈若宁哈哈笑了：“安安叫我叫姐姐，叫我哥又叫叔叔。真聪明呀，咱们安安。”、 栗蓉笑笑：“应该叫哥哥。” 小家伙笑笑：“妈妈我想喝水。” 第115章 量尺寸 “大哥找我有事情，我先过去，安安还给你了。”栗睿之呼撸了把自己的短寸头。 栗蓉摆摆手：“行，你先去忙吧，我们在这就行。” 栗睿之转身要走，像是想到什么又回头：“等下要回家过来说一声儿，我先送你们回去，再见啦安安。” 他撸了撸安安的脑袋。 沈若宁坐的端端正正，从看到栗睿之出现，就不自觉注意自己的身姿情态，她第一次见到那么清朗的男子，抬眼看到栗睿之后，她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脸上也有异常的热气。 等栗睿之走后，她凑到栗蓉面前，压抑着不可言说的激动，问：“我听见安安叫他舅舅，这是你哥哥？” 栗蓉是过来人，见沈若宁眼波流转，耳垂发红，说话都比平常要柔和，想了下便猜到了沈若宁的心思，这明显就是少女怀春呀。 她笑了笑，自家三哥可真是勾人，上次是舒梨，这次是沈若宁，魅力还挺大。 舒梨跟沈若宁长得都不错，就至今的接触来，栗蓉其实更喜欢沈若宁，毕竟舒梨只有两面只缘，沈若宁跟她相处一个学期，人品什么的，了解的比舒梨要清楚。 沈若宁是她朋友，私心上，她更倾向于沈若宁。 正好三哥也没有对象，栗蓉觉得如果能成，也是桩好事。 她看破的眼神让沈若宁脸又热了些，只听对方打趣道：“是啊，刚退役。怎么了？” 沈若宁很不好意思，红唇动了动，“哎呀”一声儿，嗔地看了眼栗蓉：“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栗蓉明知故问。 “你哥哥......有没有那个？” “什么？” “哎呀！”沈若宁噘嘴，“对象呀，你哥哥结婚了吗？” “噢~”栗蓉尾音拖得长长的，看着沈若宁期待的眼神，说，“没有对象哦！”她用肩膀碰了碰沈若宁，“怎么，看上我哥了？” 沈若宁咬着唇，还没说话，小女生的心思昭然若揭。 “宁宁？”沈若宁母亲徐静荷找过来。 “啊？妈咪，”沈若宁满脸欲哭无泪，“不会还要去认人吧？” “不用了，哎，瞧你这孩子，怎么苦大仇深的，就是见见几个叔叔阿姨而已。”hsuduaa徐静荷点了g点沈若宁的额头，转头看见亲儿子，说，“明州，你在这儿坐什么？你爸爸刚才找你，快过去吧，他们正等着你。” 沈明州点点头，魂不守舍起身离开。 徐静荷在一旁坐下，看向栗蓉的目光满是热切：“小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栗蓉抱着小家伙，笑了笑：“当然可以。” 小家伙大约是跟着栗睿之玩累了，喝完水正安静地坐在一边吃东西，栗蓉给他擦背上的汗。 徐静荷夸赞道：“小家伙养的真好，肉嘟嘟的，还不闹，宁宁堂弟，离开人就哭，吃东西也要人喂。” “习惯了，从小就让他自己吃。”栗蓉目光柔和地看着安安，“至于听话，多跟他好好说就行了，他有时候也闹得不行，之前他爸爸拿荔枝回来，他悄悄吃了很多，怕他上火，没继续给他吃，他当时还满地打滚，哭的大声着呢。” 一说到小家伙，栗蓉便没收住，跟所有母亲一样，喜欢分享。 “呵呵~是么？不过小孩子嘛。”徐静荷看了眼沈若宁，“宁宁小时候更闹腾，长大了还是像个小孩子。” “我倒是觉得若宁这样挺好，活泼开朗，”栗蓉想到赵青松，忽然道，“等毕业了，我也想要个女儿。” 徐静荷笑笑：“距离毕业还有好久，对了，你做衣服的手艺，是跟哪位师傅学的？” “自己随便捣鼓捣鼓，喜好罢了。” “是这样的，阿姨有个不情之请。” 栗蓉已经猜到了，心里暗喜，面上不显：“阿姨，您说。” “听说宁宁的衣服是你帮忙做的，真好看，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也做一套？下个月要去参加朋友聚会。” 果然，栗蓉笑了：“可以啊，阿姨，你有什么要求吗？要出席的宴会是什么性质的？” 徐静荷看了眼沈若宁：“宁宁说了，不要给你限制才会有出乎意料的惊喜，你就看着给我做，对了，是拍卖会。” “拍卖.......”栗蓉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字，如果是拍卖会，那就没什么限制了，还得要高调些，怎么贵气怎么来。 “时间赶吗？”栗蓉问。 “不赶的，下个月月底前都行。”徐静荷见栗蓉答应了，心里高兴，有些迫不及待，“尺寸等会儿让我家的师傅报给你？” 栗蓉摇头：“我需要自己量的尺寸，阿姨等你方便我再给量。” “就现在吧。” “妈咪，你可真着急，你今天可是沾了我的光，不然栗蓉才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你。” 徐静荷笑笑：“是啦，都是宁宁的功劳。” 到楼上给徐静荷量完尺寸，宴会还热闹着，但挂钟已经敲到八点。 时间不早了。 小家伙昏昏欲睡。 不管是过生日还是为发展人脉打基础，事情都如愿完成。 栗蓉抱着小家伙跟沈若宁和她母亲告别。 沈若宁着实舍不得，但天确实晚了，她叫来司机送栗蓉她们回家。 栗蓉拒绝了，她说：“我三哥送我回去。” “你三哥喝酒了吧？” “没，他被我大哥叫来坐司机的，等一会儿还得回来接我大哥。” 沈若宁面色一喜：“我反正我在这也没什么事情，我送你回去，等下再跟你三哥的车回来。” 栗蓉看着沈若宁眼里的祈求，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沈若宁不愧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好大胆热情。 她见过同专业一个女生，在喜欢的男生面前，根本不敢说话，支支吾吾的，或是面色绯红垂头不敢看着对方。 她笑了笑：“今天你最大，如果阿姨同意的话，我没问题。” “妈咪~” 徐静荷没想到栗睿之身上，以为是自己女儿舍不得栗蓉，松口，随她去了。 第116章 下次见面 栗睿之开车停在大门口，徐静荷居然把栗蓉他们一路送出来。 栗蓉不知道她是因为沈若宁，还是想送她，不过她大抵是没那么大脸的，人家那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 栗睿之拉开副驾的位置，是给栗蓉开的，但沈若宁钻了进去，坐好后抬头，对栗睿之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谢谢。” “你——” “我送栗蓉回家，等下顺便蹭你车回来。”沈若宁快声解释。 栗睿之笑了，明明是他开车送，这女生上了车，就是她送了，等会儿还得蹭他车回来，到底是谁送啊？ 敢情他就是个司机呗。 栗蓉跟小家伙坐在后座。 车子开往四合院。 栗蓉正想着要不要开个话头，让前面两人说上话。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沈若宁比她想象中的要奔放许多：“你是栗蓉三哥？你叫什么名字？” 栗睿之快速侧头看了眼她，手转了一圈方向盘，礼貌答话：“栗睿之。” “睿智的睿吗？” “嗯。” “你名字真好听。”沈若宁嘻嘻笑着，“我叫沈若宁。唔~若是假若的若，宁是安宁的宁。我的名字好听吗？” 栗蓉在后座听着，满眼震惊，沈若宁问的话那么直白的吗？ 她毫不怀疑等会儿，沈若宁可能会直接问：“你喜欢我吗？” “咳咳~”栗睿之似乎也是没想到，诧异地“啊？” “我问你，我的名字好不好听。” “咳咳~”栗睿之有些不自在，自家亲妹子亲外甥在后面看着自己被调戏，他舔了舔唇，“......好听，对了，祝你生日快乐。” “嘻嘻，谢谢，”沈若宁笑笑，“你祝我生日快乐，不应该也给我准备礼物吗？” 一个急啥—— 栗睿之抱歉道：“不好意思，咳咳~礼物，不好意思，这次没准备，并不知道是你生日，下次我给你补上。”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热情的女生，原来在部队都是清一色男人，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招架。 看了眼后视镜，夜间明灭的灯光，隐约看见栗蓉的笑容，栗睿之无奈，他大概猜到沈若宁的意思了。 “下次是什么时候？”沈若宁追着不放。 栗蓉实在没忍住笑了，看栗睿之窘迫的样子，实在太爽了。 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女追男。 “咳咳~下次、等我妹妹开学，我让她带给你，你们是室友正好合适。” “那可不行，哪有让人转交礼物的嘛？”沈若宁不乐意了，“没有诚意。” 栗蓉看栗睿之对沈若宁有问必答的，大概是不讨厌，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现在栗睿之一直没答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他答应给沈若宁买东西，栗蓉想了想，开口说了一个折中的建议：“这样，要不，快开学我请你们吃饭？我手艺还不错。” “你还会做饭？”沈若宁转头看。 栗睿之想到栗蓉做的美味，登时笑了：“我妹妹做饭很好吃。”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若宁一锤定音。 吃不吃饭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下一次跟栗睿之见面的机会。 沈若宁感激地看了眼栗蓉，真不愧是好姐妹。 第117章 你家儿媳妇又被接走了啊 因为栗睿之还要回去接栗凯之，送到四合院，他没下车，停车给栗蓉下车。 沈若宁探出头，挥手：“再见栗蓉。” 栗蓉抱着睡着的安安，笑笑：“路上小心。” 四合院的门开了，原来是赵青松在里面听到车声，等不及走出来。 “安安睡着来？给我抱吧。” 栗蓉摇摇头：“到家门口了，别换手了，等下折腾醒。” 赵青松把小家伙抱过来：“哪里那么脆弱，睡的跟小猪崽儿似的。你看，没醒吧？” “妹夫，回去了啊。”栗睿之招呼一声，就调转车头。 赵青松挥手，叫栗蓉进屋。 栗蓉跟在后面关门：“安安睡着了，还没得洗澡……” “你去洗记得，等会儿我叫醒他洗就行。” 栗蓉一愣，随即笑了，安安真的是摊上一个好爹！ “快去快去！”赵青松催促道。 栗蓉卸了妆整个人轻松不少，特别是洗完澡出来真的太舒服了。 刚进房间，栗蓉就被压在门上亲。 赵青松像饿久的野兽突然见到新鲜的肉，啃的猛烈而霸道。 “哈～赵、赵青松！”栗蓉快要窒息了，推拒着赵青松的胸口，分开时，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抬眼看他，嗔怪道：“急什么，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可不急嘛？一夜不见如隔三秋，”赵青松一把抱起她，“下次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家了，想死我了你！” 赵青松更想说的是，栗蓉今天那么漂亮，他担心栗蓉被人骗走了。 又或者是，她在外面遇上了更好的人。 来到首都，赵青松变的不那么自信了。 也不是不信任栗蓉，就是容易东向西想。 他急需要通过其他方式确认栗蓉还属于他。 “等、等下……哈……安安呢？洗澡了吗？” “洗了，打着瞌睡给他洗的，怎么弄都没醒，”赵青松捏着栗蓉的下巴亲，“专心点儿。” …… 构思好了徐静荷的裙子，栗蓉下笔如有神，一天就把设计图画出来了。 栗蓉知道自己进不去沈家所在的住宅区，想了想，还是打了之前沈若宁给的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佣人，栗蓉说明来意，对方让她稍等。 电话里再次传出的声音是徐静荷，对方显然特别高兴：“听说我的图做好啦？” “对，”栗蓉问，“是约个地方看看，还是……” 徐静荷很想立刻看到图，看天色还早，想也不想便道：“你在家等会儿，我让司机去接你。” 再次去沈家，栗蓉为了自己的照片，穿了套自己新做的浅蓝色长裙出门。 赵青松没在家，栗蓉把小家伙给赵牧看着，上了沈家来的车。 赵母抱着安安目送车子远去，不知道栗蓉认识了什么样厉害的人物，居然有人上门接她。 而且她还打扮的那么时髦。 不是赵母想多，实在是这城里的世界太花里胡哨了。 旁边院子里有个妇女探出头：“芳红？你儿媳妇又出门啦？” 赵母还没说话，那女人阴阳怪气道；“哟，还是小汽车呢，你家儿媳妇长得那么漂亮，还是得多注意些。” 赵母脸色一拉，不想跟这女人说话，转身带安安回家。 第118章 海鲜 这次来到沈家，门口没了要搜身的卫兵。 司机将栗蓉送进客厅，徐静荷在皮质沙发上坐着，见她到了，起身喊了她一声儿，接着吩咐佣人倒咖啡拿水果。 “阿姨。”栗蓉笑着喊，被招呼着坐下。 她在一边坐下，也不墨迹，从包里拿出设计图，给徐静荷看。 设计图还是全铅笔的，但从总体的图形还有衣领设计来看，都让人眼前一亮。 栗蓉没忽略徐静荷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心里高兴面色却不显，仔细地给她讲了这套衣服的细节，以及穿出来的效果。 量尺寸时，栗蓉便发现了对方喜欢旗袍，在在徐静荷的衣帽间看见上百条旗袍，各式各样的都有。 栗蓉便没有给她做旗袍，在一个拥有无数旗袍的人眼里，要把旗袍做出让对方眼前一亮的感觉是有一定的困难的。 她最后没选择做旗袍，再说了，拍卖会的性质可以做更显眼一些的衣服。 她做了偏现代一些的抹胸晚礼服。 选用初次见到徐静荷时她穿的墨绿色。 礼服通身采用丝绸，不缀任何装饰，通过裙上布料拼合的方式展现设计感。 修身的长裙，半曳地的裙摆，胸口采用布料交叉设计，连接长而宽的腰带，腰带与衣服同样的颜色和布料，但是另外一面是嫩黄色。 将腰带绑起来时，会翻出嫩黄色，这样的撞色为礼服增上不少高级感。 徐静荷丝毫不掩藏自己对礼服的满意，她惊叹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设计，不过，这在国内会场会不会太暴露了？” 栗蓉笑笑：“到时候弄个暗纹米色披肩就行，我做这样的抹胸设计，到时候方便阿姨戴项链。而且，当时给您量尺寸时，我摸着您的胳膊挺细的，肩膀线条也好看，这样的设计更显气质。还有这个颜色的衣服，基本上什么样的珠宝都能搭，您到时候可以看着来。” “米色披肩？”徐静荷愁了，“冬天配旗袍的倒是有，真丝的没有这样浅的颜色。” “重新买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栗蓉眨眼，“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给您换一版。” 她说着拿出橡皮，将抹胸的线擦掉。 接着在徐静荷的疑惑的目光下，拿铅笔现场画了一个v领长袖版，转到徐静荷面前给她看：“您再看这样行不行？不暴露了。” 徐静荷迟疑：“感觉没那么惊艳了，我还是喜欢刚才那一版。” 栗蓉悠悠地道：“我也这么认为，先前构思也想过，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抹胸。” “按第一版做吧。” “栗蓉？你怎么来啦？”沈若宁回家见着栗蓉很是惊喜，坐到栗蓉旁边的沙发，看见桌面的稿纸，这稿纸她熟悉，之前栗蓉给她画图，也是这样的稿纸。 她拿起来看：“这是你给我妈咪画的吗？真好看，v字领哎。还有绑带。” 栗蓉笑笑，没说这是“废稿。” 她看向徐静荷：“那我就按第一版给您做，大概需要两星期。” 正事儿办完，栗蓉被沈若宁带回房玩了。 午饭在沈家吃。 沈远涛不在家，沈明州也不在，就她们三个。 却有十多个菜色。 饭桌上，三人的话题离不来服饰装扮。 栗蓉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跟她们聊服装搭配，首饰佩戴等心得。 母女俩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附和点头，或者提出一些疑问。 栗蓉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通俗地给她们解答。 要是在现代，栗蓉还能跟她们聊时装周，聊知名设计师的设计....... 但这会儿，限于年代问题，她便没有多说。 。 四合院，赵青松下午回来，不见栗蓉。 问了才知道栗蓉出门了。 栗蓉在首都上学，认识有朋友很正常，知道她是被小汽车接走，联想到了沈若宁，他就没太在意。 赵母见他没什么反应，有些心急地问：“你咋不着急呢？小蓉那么漂亮，等下别被人骗走了！到时候看你上哪儿哭去！” “娘，”赵青松无奈，“您是不是上哪儿听到乱七八糟的话了？应该就是上次接她去过生日的沈若宁，就她室友，来过几次的。” “俺看着开车的不太像。” 赵青松顿了顿：“人家家大业大，有几个司机不意外，行了，这事儿您别管，晚上我问问。安安，过来爸爸抱儿。” “你自己注意吧，反正媳妇儿是你的，俺去做饭。” “娘，您在这儿看着安安，今天一朋友从沧州那边弄了些海鲜，有虾有蟹，您不会弄，我来弄就行。” 徐静荷母女跟栗蓉聊得太着迷，晚饭竭力留她下来，栗蓉婉拒，说家里还有人等着。 徐静荷只好作罢，叫来司机送栗蓉回家。 回到四合院时，赵青松的螃蟹刚蒸好。 “做的什么？大老远儿就闻到了，好鲜呀。” 赵青松笑笑：“螃蟹，一兄弟从沧州弄回来的好货。” “好久没吃过了，等会儿我得多吃两碗饭。” “吃多点，你试试这个虾。”赵青松给剥了只虾递到栗蓉嘴边。 栗蓉就着他的手把虾咬进去，紧实的虾肉无比鲜美，一吃便知道是鲜活的生虾。 她竖起大拇指：“好吃！” “再吃一个。”赵青松把第二个剥好的递到她嘴边。 一个乐得喂，一个吃的欢。 俩人跟小孩似地吃了好几个，赵青松还给她开了一个螃蟹：“再吃这个！” 栗蓉吃了一个螃蟹后，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老一小，“扑哧”笑了：“再吃就没了，娘和安安还没吃呢，快端过去啦，吃饭。” “还有些贝壳和海螺，我不会弄，晚上也吃不完，我放在水井边上的水盆里了。” “这么多？”栗蓉笑，“那明天我给你做海鲜粥。” 赵母活了快五十年，还是第一次见着海鲜。 以前逃荒连树根儿都啃过，没敢想还能见到这样的精贵物儿。 她不舍得多吃，净往安安碗里放。 栗蓉说：“娘，这个虾吃多了寒，你也吃，别都给安安吃，他吃了不少了。” 第119章 请客 栗蓉把旁边赵青松开好的螃蟹，挑了个肥美的放到赵母碗里：“尝尝这个，可鲜了。” “那俺尝尝。”桌面上还有好几个螃蟹，赵母就没推辞，要是她知道这螃蟹比虾还要贵，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礼服做好，也快接近开学的日子了。 沈家派人来拿礼服，沈若宁也跟着来。 栗蓉当初说要在四合院做饭，请栗睿之和沈若宁来不是说说而已的，礼服做好前，她就邀了人。 她还特意提醒了栗睿之，后者还真是差点儿忘了，经栗蓉提醒，他才想起来那么一回事儿。 他想到那个“句句逼人”的女孩子，脑袋瞬间疼了，真是招架不住。 他也不管自己跟战友还有约，直接鸽了跑去供销社，花了大价钱买了只女士手表。 他的津贴花的所剩无几了，这大几百的手表买的心疼，却还是买了。 毕竟沈若宁那个身世，太寒酸的话，他就算自己拿的出手，按照沈大小姐的性子估计“饶”不了他。 他可别想要清净了。 只是，沈若宁的确跟其他女子不一样，至少让栗睿之记住了脸。 等待销售员把手表装起来期间，他无所事事地坐着。 “你好。” “你好。” 乍然听见有人说话，栗睿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再叫了一声儿，他才疑惑地看过去：“你是在跟我说话？” 对方点点头，看了眼他，又迅速低下头：“你是栗蓉哥哥吗？” “我是，你是？” “我叫舒梨，额~就是之前我们见过的，也是在这个供销社，当时快开学，栗蓉跟娘家好大一家子来逛，你想起来了吗？” 栗睿之脑子一根筋儿，不懂什么弯弯道道，不记得就说不记得。 舒梨一脸失落，嘀咕道：“也是.......都好长时间了。” 栗睿之虽然直，但也不蠢，看到对方明显地失落，他笑了笑：“你是小蓉同学？” “不是，”舒梨听到他问，心里又升起了希望，“我是艺术大学的，跟栗蓉是火车上认识的，当时跟朋友一起逛供销社，你们家里长辈也在，我就没好意思跟她寒暄太久，你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怕栗睿之不给，舒梨又解释道：“我不会多打扰你的，我只是想跟找栗蓉一起玩，也要谢谢她在火车上对我的帮助，一直没找到机会呢。” “先生，您的手表给您包好了。”销售员把包好的手表拿出来。 “哦，谢谢，”栗睿之提起袋子，想了想，把栗蓉大学的专业还有班级告诉了舒梨。 他本想说四合院的位置的，但感觉又不太好，只让舒梨去学校找栗蓉。 也不知道他是真没想到还是不想给他的联系方式，舒梨只得到了栗蓉的专业班级，心里叹了口气，那就先这样吧，反正到时候等她跟栗蓉关系处好了，还怕见不着栗睿之？ 栗睿之朝她点了点头看了眼门口：“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栗睿之踩自行车到四合院，赵母来开的门：“他三舅？快点进来。” 栗睿之单手把二八杠自行车提起来，抬进四合院。 沈若宁老早就到了，正在客厅里跟安安一起玩儿，桌子上放着好几种洗干净的水果儿。 栗睿之看着心想小妹这小日子过得真不错。 沈若宁抬头看见他，欣喜地笑了笑：“你来啦？我的礼物呢？” 栗睿之把手表递给她：“喏。” 小家伙看到沈若宁收到一个漂亮袋子，他也学舌道：“舅舅，我的礼物呢？” “等你过生日，”栗睿之摸了下他的脑袋，接着在旁边坐下来，“你妈妈呢？” “妈妈在做饭。” 栗睿之觉得坐在这里有些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趁着沈若宁还在拆袋子，他站起身：“我去厨房看看。” 可惜厨房里，栗蓉跟赵青松夫妻二人做饭做的高高兴兴，氛围根本容不下第三人。 栗睿之走进来，同样感到不适，但是对于栗蓉，他可不会尴尬，他嫌弃地看了眼赵青松：“妹夫啊，不是我说你，做个饭都黏黏糊糊的，我都替你臊得慌。” “我又不臊。”赵青松耸肩，“要不你还是出去吧，太打扰我们了。” “我不！”栗睿之找了张凳子坐下，“我要看看你脸皮又多厚，敢不敢当着我这个舅哥的面儿耍流氓。” “怎么不敢？”赵青松手上还拿着菜，凑过去亲了口栗蓉，然后挑眉看向栗睿之。 栗睿之捂住眼睛，嫌弃道：“真是没眼看。” 赵青松：“你这是孤家寡人久了，根本不知道有媳妇儿的乐趣。” “你看看他，小蓉，你不管管？” “有什么好管的？”栗蓉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在我家，而且，我们都有结婚证，是合法的。你不懂，赵青松，过来。” 栗蓉在赵青松凑过来时，响亮地在他脸庞上亲了一口。 无视栗睿之的存在。 “好吧，我滚。”栗睿之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要走。 “三哥，”栗蓉叫住他，等他回头时，说，“我觉得若宁不错，而且人家好像对你有意思，我觉得你可以跟人家聊一下。” 栗睿之脸发烫，对着妹妹像是对姐姐一样，直接落荒而逃。 回到客厅，看到沈若宁在捣鼓手表，又想起栗蓉的话，尴尬地想转身出去，谁知道被沈若宁看见了。 沈若宁叫住他：“你上哪儿去？快过来帮我调调手表，这个链儿有些长了。” 栗睿之压着尴尬，假装镇定地走进去：“给我看看。” “不知道你的手腕儿，我拿的标准女士手表尺寸，小很多吗？” 沈若宁把手放到栗睿之面前。 洁白的柔夷闯进眼里，栗睿之看着这纤细的手腕儿有些出神，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女生的手腕，不是，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好像是第一次注意到。 是女生的手腕都那么细，还是这是个例？ 他不着边际地想，以至于忘记给人调表。 “喂？”沈若宁不乐意了，怎么还能出神啊？ “哦——”栗睿之被她叫回神，清了清嗓子，“我现在就给你看。” “是长了，我找找看有没有东西，帮你退几段出来。” 第120章 开学了 男性对电子产品大概天生就有悟性，栗睿之只捣鼓了一下，就把表带调短了些，他递给沈若宁：“来试试，看看合适没有。” “你给我戴，”沈若宁将手递过去。 在这个男女大防的年代，随意碰触异性的身体是很不礼貌的，且容易落人口舌。 栗睿之却不知道怎么地，看着那白嫩如同藕一般的手臂，鬼使神差地将手表给戴上去，等回过神，他倏地把手缩回来，不自在地说了句：“抱歉。” “嗯？”沈若宁凑到他面前很近的位置，“你为什么要道歉？” 少女香气袭进鼻间，栗睿之蹭地从沙发坐起身，不管小家伙的叫唤，往外快步走出去，刚碰到沈若宁手臂的手好似还残存着触感，让他不自觉捻了捻指尖。 出到天井，赵母正在那里缝补东西，见他急匆匆走出来，问：“咋啦？他三舅，走这么急？” “有点热，出来洗把脸。” 赵母疑惑，这立秋都过了，哪里会热？ 她摇头，继续缝补，看着手里的衣服，也不知道赵青松怎么穿的，为什么肩膀那么容易磨损破烂。 栗睿之打井水，大捧捧起来洗脸。 往复几次，才觉得脸上的热意消退了些，他深吸一口气，心想：肯定是在部队男人见多了，怎么见个女生，就这样失态？ 吃饭的时候，沈若宁安静了许多，估计是赵青松和赵母都在，她才收敛。 栗睿之松了口气，真怕沈若宁还来。 “哇！这个排骨，做的真好吃！” 排骨是裹粉炸过，然后放上秘制香料粉做的。 沈若宁是第一次吃到这样做的，她以前只吃过糖醋排骨、酸甜或红烧的排骨，一连吃了好几块儿，惊讶完，她问：“怎么跟我以前吃的不一样？” “这叫桥头排骨，”栗蓉笑笑，“也是偶然间吃到，厚着脸皮找师傅要了配方。” 其实桥头排骨在后世也会某地方名菜，做法在网上随便能搜到。 “不错，哎，对了，这个蟹好肥啊，昨晚上我爹地还说是到吃螃蟹的季节了呢，还有这个粥，怎么弄得那么鲜甜？” 栗蓉很乐意给她解释：“这是生滚海鲜粥，煮的刚刚好的白粥，加入处理好的海鲜丢进去，很快就烫熟了，加盐撒葱花，就做好了。南方那边很喜欢这样吃。” “哇！”沈若宁崇拜地看着栗蓉，“没想到你还会做饭，而且手艺还不错，忽然觉得自己好废物啊，什么都不会！” “啊？”栗蓉挑眉，“想啥呢？你还会谈钢琴，你会打扮，你还考上了清大，怎么废物了？” 沈若宁被栗蓉三两句就哄好了，刚才的失落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情舒畅地连喝了三碗粥。 栗蓉笑笑：“你不是说要减肥？” “吃完再减！”沈若宁满足地舔了舔唇，“栗蓉你做的饭，真的好好吃啊！” 栗睿之不经意间看到了沈若宁俏皮的表情和小动作，心头动了动，又不懂声色地收回视线，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地跟赵青松聊天。 知道赵青松在做生意，栗睿之很感兴趣，两人聊了很久。 栗睿之最后问赵青松能不能带带他，当个打杂的也行。 赵青松哪里会安排他去打杂。 把自己的经验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了栗睿之，他相信以栗睿之的机灵，是可以很快上手的。 如果还不行，他提出，可以带栗睿之一起干。 这妹夫果然是亲的，栗睿之很高兴，两人相谈甚欢。 这顿饭真的像是栗蓉请客，栗睿之和沈若宁做客，不像栗蓉特意给他们牵线的饭局。 主要是栗蓉同沈若宁讲话，赵青松跟栗睿之讲，赵母早早吃完就回屋去了，安安吃完了跑去客厅玩自己的玩具。 吃完饭，赵母才走出来帮收碗筷。 栗蓉打了水准备洗，被赵母赶走：“小蓉，你上屋里去跟客人说说话，俺嘴笨，俺来洗就行。反正俺也没事儿做。” 栗蓉点头，回客厅去陪沈若宁他们说话。 栗蓉觉得自己跟赵青松可能是碍着他们接触了，在客厅里，沈若宁跟栗睿之接触或者说话真是少得可怜。 他们也没坐多久，半个多小时消食后，栗睿之就想回去了：“晚上跟战友还有事情，我得先回去了。” 沈若宁跟着告别，也要回家了，还说下次一定要再来栗蓉家吃好吃的。 栗蓉表示欢迎，接着问：“你怎么回去，司机来接你吗？” 沈若宁目光移到栗睿之身上：“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栗睿之清了清嗓子，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我骑的自行车过来，送不了你.......” “没事啊，你可以送我到供销社吗？我得去买点东西，等会儿我家司机回去供销社接我。” 栗睿之在好几双眼睛下，根本说不出来拒绝的话，至于内心深处的小欢喜，他选择不去深思。 赵母突然压低声音道：“那什么，你室友，是不是看上安安他三舅啦？” 栗蓉看过去，嘴角上扬：“娘你也看出来啦？” 赵母满脸骄傲：“那肯定呀，俺都活到这把年纪了，见到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只消一个眼神儿，俺就能看出来那些人怀春的人的心思。” 她顿了顿：“不过安安他三舅好像对人家姑娘还没什么意思，但俺觉得他们还挺配的。如果能成，肯定是桩好姻缘。” “哈？”栗蓉忍不住笑了，“娘，你还会看相啊？” “哟，看相那就是破四旧，封建迷信可不兴搞，俺可不会看，就是眼缘，懂吧？”赵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颇为自得地笑了笑，“你当初也是俺给老二相看的，俺觉得你不错，你看，现在过得真不错吧？瞧这小日子，红红火火的！” 红红火火的小日子，让时间过得非常快。 栗蓉开学了。 七八年的高考竞争同样惨烈，因为过了这一年，好像说，已婚的和超过一定年纪的，不再被允许参加下一年的高考。 所以，那些沾了点儿边的学子，还有去年没考上的下乡知青，再加上应届高考生，人数也非常庞大。 第121章 节目 大家都憋着气儿复习考试，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谁不拼，只能被挤下河里。 招生学校增多的同时，每个学校的专业也增设不少。 像栗蓉原来一个院只有三个专业，现在增加到六个。 足足多了一倍。 而且每个专业还开设多个班级，于是，学校里的学生瞬间多了起来。 入学的时候，能看到很多年轻的生面孔。 他们脸上洋溢着初入校园的喜悦和激动。 赵青松跟安安在教学楼下等栗蓉报名结束一起出去逛逛。 小家伙长得跟赵青松有七八分像，一看就知道是亲儿子，不少女生原本相中赵青松的脸，一看到这小孩儿，就歇了心思。 栗蓉刚出教学楼大门，赵青松就看见了，正想叫上小家伙一起过去，就发现栗蓉被一个男生叫住了。 那男生长得很年轻，看着年纪不大，估计是新生。 他叫住栗蓉，说刚才看到栗蓉报名的地方好像是跟他一个专业，就想问问。 栗蓉点头：“是啊，怎么了吗？” “我也是国贸的，”男生不太敢盯着栗蓉，眼皮敛了些，说，“那你就是我的师姐了，想问问你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问你吗？” 栗蓉笑笑：“你们到时候会安排代班的，唔~好像就是学长学姐，有什么你可以去问他们，他们肯定比我知道还要详细，不好意思，有人再等我。” 男生不好再堵着她，目送她笑着奔向远处的男子，还有一个小孩？ 难道她结婚了？ 男生满腹疑虑不得解释。 看见栗蓉又被男人搭话了，赵青松很不高兴，他见着好几次了，统共也没来几次，这几率实在是太高。 但他又不可能跟栗蓉生气，况且栗蓉还拒绝了别人，他只好跟自己生闷气。 话少了些。 栗蓉带着小家伙，没注意到男人的小心思。 晚上赵青松做的重了些，栗蓉气的要死，也累得不行，气喘吁吁地锤赵青松胸口：“生什么气？都往我身上撒了！疼死也不管，只管自己！是不是不爱了？哼！” 赵青松发泄完，心里堵着的气消了不少，心情还不错地吻了吻栗蓉的额头、鼻尖、最后啄了下栗蓉的唇，讨好地笑笑：“是我心急了，我的错。” 栗蓉哼了声儿，背过身不说话。 赵青松从后揽住她：“今天那个男生，是不是又是找你搭话的啊？” 原来是搁这儿吃醋呢！ 栗蓉眨了眨眼，心里高兴，但表面上的脾气还是要发一下的，她动了动肩：“别抱那么紧，勒得慌！” 赵青松亲了亲她的后颈，语气有些低落：“媳妇儿太好看了，老是被人惦记儿，不抱紧点儿，真怕你走掉！” “跑啥呀？”栗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子都给你生了，谁家还要带个拖油瓶的呀？” 她话音一转：“或许安安留给你也行，我下次见着好的，我就跑！” “不许！”赵青松将她翻过来，再次覆身上去，“跑了抓回来给你关起来，以后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栗蓉：“.......” 强制爱？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她忽然有点兴奋怎么办？ “啊~”栗蓉掐了把他的腹肌，“轻点儿！” 新生多了，迎新晚会顺时而生。 不管是77级的还是78级的新老生，都得准备出节目，而且是每个班都必须要出。 没有节目的班级，将会被取消优秀班级的评选。 这种关乎集体利益的时候，班主任必然大力鼓励班上学生参与。 新的学期，班干部没有变化，还是跟之前一样。 沈若宁仍然是班上的文娱委员，压力一下到了她的身上。 班主任周老师上午把任务下达给她，中午吃饭，她就开始跟栗蓉抱怨：“上学期，我这个文娱委员有名无实，什么都不用做，划水划了一个学期，我还以为能等到明年换人呢，现在好了，我还没高兴多久呢，班主任让我一定要筹备节目出来。你说要筹备啥呀？” 栗蓉笑笑：“你先看看有多少人参加吧？” “可别提了。”沈若宁脸皱的跟苦瓜一样，“问了一圈儿，都不想参加，就是有，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你说是唱歌还是跳舞呀？” “没有其他选项？演话剧？” “得了吧，别指望这个，话剧排练的时间要很多，他们才不愿意，要不唱首歌行了，全班大合唱？唱什么好呢？《黄河大合唱》？这个还挺有气势的。” “啊？迎新晚会唱这个好吗？”栗蓉想了想，“要什么气势啊？难道作为师姐，要给师弟师妹们下马威？换一个吧，要个欢快点儿的。” “我也就这么一说，唱歌多没意思呀？”沈若宁压低声音，“我可是打听过了，已经有两个班的文娱委放任了，她们找不到人愿意出来表演，被逼的只能全班大合唱了。” 沈若宁本来想着实在找不到人，她就自己上，钢琴独奏。 没想到班上还是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人，想参与，她就放下了前面的想法，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表演什么节目。 话剧已经被她否掉了，最后还是栗蓉点醒了她。 她们可以弄一个搞笑的节目，自己想剧本。 保证高兴的同时，还是原创！ 栗蓉想起后世的春节联欢晚会上的小品，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她说：“或许我能帮上忙儿，我给你们写剧本。” “真的是太棒了！”任务终于可以完成了，沈若宁高兴得不行，就差将栗蓉抱起来转圈圈了。 栗蓉按照记忆中某个小品的大概，写了下来，具体的对话，她不记得，但故事情节，还有某些出名的语录，她都能写下来。 这在一定意义上也算是抄袭了。 栗蓉边写，便在心里默念了好多句“对不起，得罪了。”之类的话语。 没几天，她就把写好的剧本交给沈若宁。 沈若宁只是大概看了几眼，便知道这是个好剧本，她兴奋地看着栗蓉：“你真是太棒了！怎么能写得那么好！” 栗蓉有些心虚地笑笑，没说话。 剧本肯定好呀，这可是能上春晚的节目！ 第122章 排练 剧本有了，沈若宁去找演员。 她原本是没打算参加的，可剧本实在太有意思了，她选了里面一个合适自己的角色。 剩下还差五个没确定人选。 主要是南方的孩子去北方上学，因为语言和生活习惯差异带来的一些非常搞笑的梗。 是在女生宿舍里面发生的几个小片段。 班上北方人居多，就是有几个南方人也是男的，不太合适参演。 沈若宁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想起来栗蓉。 “来嘛？就差你了！咱们演出来肯定不错的。” 栗蓉：“不行，我不会演。” “嗨呀，谁演过呀？大家都是第一次。”沈若宁无所谓道，“你骨架小，我感觉你的感觉最像南方人了。” “你就来嘛？帮帮我。”沈若宁再三装可怜哀求。 栗蓉无奈之下答应了：“也就是你了，我写了剧本还给你演。” “你最好了！” 还差四个人，同宿舍的李春雪加入了。 在其他宿舍又找到了两个女生。 还差最后一个，沈若宁在宿舍里边儿惆怅。 最后竟然是许静主动提出要加入。 沈若宁先是震惊地看着她，很意外一向冷脸严苛的许静会跟她们一块儿“胡闹。” 眼一眨，里面满是怀疑，许静能演好吗？ 她不会一直都是那个扑克脸吧？ 那不行啊！ 她们要表演的是搞笑片，不是严肃的新闻发布会。 她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吴艳红刚从澡堂出来，把毛巾拿出来，搪瓷盆塞回床底，挂起毛巾，正好把许静的话听清楚。 她提起自己的暖瓶：“我觉得可以啊，许静很努力的，而且，沈若宁你现在也差人啊。” 许静点点头：“我看过你的剧本了，我可以演那个话比较少的室友。” “啊哈哈～”沈若宁笑了笑，新说不是合不合适的问题，主要是许静她独的，就怕到时候合作出现不合。 再者就是许静不管是打扮还是长相气质，都很像教导主任。 千篇一律的白衬衫黑长裤，还有全部扎起来露出来的又高又宽的额头…… 可真的找不到人了，沈若宁重新看了下剧本：“……行，这是你的台词，你拿去看看，这星期五下午，我们在教室对一边词。” 剧本虽然是栗蓉写的，但对于台词，她也不能脱稿。 星期五就要对台词，栗蓉这两天晚上吃完饭就开始背稿子，背台词顺序…… 同时，琢磨自己应该用怎么样去说这个台词。 她要扮演的是个南方人，剧本很多剧情转折重点都是她。 星期五如期而至。 沈若宁很高兴没有人迟到。 第一遍对词大家都有些生疏，沈若宁没多在意，收拾了下，开始重新对词。 一连过了三四遍，大家渐入佳境，对词比栗蓉想的要简单。 大概是大家都下了苦力去背的，没什么问题。 台词对完，她们约定好了下次排练时间后便散了。 到了约定时间，这次不止是对词了。 还得加上动作神态，算是开始排练了。 第一遍生疏很正常，演戏嘛……大家都不是专业的，不指望一次过。 需要慢慢磨合。 栗蓉在这次排练中，再次感叹不愧是考清大的高材生，在每次发现不对的地方，会主动及时调整过来。 排到第五遍，大家都累出了汗，沈若宁一直想中场休息来着，可总是差一点儿。 又说不出来差那一点儿。 反正就是觉得有些不对。 明明大家都没问题。 怎么对起来奇奇怪怪的？ 显然大家都发现了问题，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都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栗蓉忽然道：“许静，你太生硬了，虽然你那个角色是寡言的，可不是全然沉默，得依靠你的动作还有微表情来表现这个角色……” 沈若宁猛地拍大腿，重重点头，栗蓉真是一针见血。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 许静的角色，是一个北方贫寒的女生。 她心里自卑，与人交际少。 她说话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 因为出生在最北处的农村，很多习惯跟大众熟知的不一样，她话少，主要通过动作和微表情，连着几句台词，表现她跟宿舍里同为北方人的某些习惯差异。 接着让栗蓉这个南方人再出来跟她们来往，在这期间无意产生很多搞笑的点。 她是要话少，但不能一直板着脸，这都不像室友了，反而像查寝的教导主任。 沈若宁想明白了：“没错，就是栗蓉说的那样。” 许静脸色不大好，她觉得自己已经练的很好了，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此时被两人当众指出，她有些不舒服，沈若宁跟栗蓉是好姐妹，跟她穿一条裤子的！ “你们是不是看不上我演这个？”许静闷声问。 ”没有啊。”栗蓉睁大眼睛，诧异道，“你怎么这么想？我都是很客观地表达我的想法。” 许静抿唇不说话。 沈若宁：“栗蓉没有恶意的，你别想太多了，我们重新来吧。” “等等，”栗蓉想了想，“许静，如果你相信我，你等下在我说完这句，” 她指了指剧本上的一句台词，“之后，你可以做一个很夸张，但更生动的表情，比如这样……” 许静脸色不太好，但没立马甩脸走人，她听着栗蓉给她提解决方案，慢慢地意识到好像还真是那样…… 她的脾气也不可能让她当场承认自己的错误，只不过她行为上已经按照栗蓉帮忙指导的方式去表演了。 这下终于对了。 沈若宁高兴地笑：“还是栗蓉聪明，我想半天都没想明白。” 李春雪跟着道：“我可不意外，剧本本来就栗蓉写得不是嘛？她应该是最清楚每个角色心理和动作神态的人了。” 栗蓉连忙摆手：“这可没有，别乱猜，我写的时候不可能每个角色都想的那么清楚的。” 她苦笑：“说实话，我也琢磨了好久呢！” “哈哈哈哈～行吧，”沈若宁笑了，“咱们一起加油，再过两遍巩固一下，之后就不用这么费力练了，下周末就是晚会时间，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也不少，但好在我们每个人都很棒，排练效果不错。之后每天过来排一遍，直到晚会，就可以了。” 第123章 化妆 栗蓉想做的事情，就会下十二分心力去做，虽然排练时栗蓉没什么大问题，但她回家后每天还是会都抠一遍细节。 自己对着镜子看表情。 她太过于投入，一不小心又忽略了赵青松。 一直到快表演的前一天，赵青松忍不住了，按着栗蓉亲了好一会儿，委屈巴巴：“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男人？明天我就要出门了！” “嗯？出门去哪里？”栗蓉说话气息不稳。 赵青松无奈：“前两天就给你说了，星期五准备跟几个兄弟南下去看市场。” “南下？” “对。”赵青松笑笑，“听说南方那边市场政策很松，要改革开放了。而且上面也有支持的意思，很多人都开干了，我想去南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做的。” 栗蓉当然知道，七八年年底，就是改革开放，国家鼓励发展的时间节点。 赵青松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没用得上栗蓉去给他开挂。 栗蓉欣喜地看着男人，很是支持地道：“加把劲儿，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不过你要去多久啊？” 赵青松顿了顿：“还不确定，对了，三哥也去。” “他也去？他去干嘛？” 赵青松捏了捏栗蓉的鼻子：“当然是去挣钱，看有没有什么门路，之前我答应带他做事，他跟我干了几天水果，感觉还不错。这次要去南方，我也问了下他，原想着他要是不乐意去就算了，他一听就说要去。” “三哥刚从部队出来，经历的事情没有你多，虽然是我哥，但感觉更像弟弟，”栗蓉看了眼赵青松，“你一定要多注意注意他，别到时候给人骗了或者走了弯路。” “不至于……”赵青松没多说，叫栗蓉只管放心。 过了会儿，栗蓉才想起来明天正好是她表演的日子，她问赵青松：“真的不去看吗？不能再晚一天吗？” 赵青松抱歉地啄了下栗蓉的唇，下巴埋进她的颈窝，缱绻地蹭着她的耳侧：“票已经买好了，不太好改。你在家里演练无数遍了，我可以直接想象你在舞台上的样子，一定是万众瞩目，闪耀的中心。” “噗……”栗蓉没忍住笑了，“我们表演的是搞笑的喜剧，都是看内容的，谁会盯着搞笑女啊？” 赵青松老早就醒了，把穿着睡觉的大裤衩换掉。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大，但栗蓉感到身后的怀抱没了，听着声儿便迷迷糊糊醒来：“起了？这么早？” 她看了眼窗户：“天儿还没亮呢。” 赵青松摸了摸她的脸：“嗯，赶车，你继续睡。” 栗蓉从床上爬起：“不睡了，我给你弄点儿东西吃。” “不用，”赵青松心疼她，“我上火车站随便买点儿。” 栗蓉已经踩了拖鞋站起来了，打着哈欠道：“那可不行，老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吃了出门一路顺遂。” 赵青松嗤笑一声：“你还信这个啊？” “以前不信，”栗蓉说，“现在信了。” 栗蓉脸都来不及洗，在院里割了把韭菜，炒了几个鸡蛋，拌成韭菜鸡蛋馅儿。 麻利儿地擀了二十个左右的饺子皮儿，一下捏一个。 放锅上蒸了十多分钟，就把给赵青松驰的先做出来了。 赵青松刚才说不吃，等栗蓉把热腾腾的饺子做出来，他跑的比谁都快。 栗蓉给他倒了碟醋：“吃饱些，火车上没什么吃的，家里还有些饼干，我给放些进你包了。” 家里还有几个馒头，栗蓉蒸热，全部装给赵青松：“你这次去南方是到g城吧？那里都是祖国鸡腹了，离首都远着呢，火车都不知道得搭多少天。我给你洗了几个苹果，带车上吃。” 赵青松看着她因为自己的出行忙上忙下的，心里别提多舒畅，不过嘴里还是说：“别忙了，大男人一顿两顿又饿不死，再说了，你男人现在有钱，可舍得花了，还担心他饿？” “你最好是。” 因为是迎新晚会，今天的课程调开暂时不用上，意味着没课。 栗蓉要表演节目，只下午去，上午不去，等赵青松出门，栗蓉打了个哈欠，回屋去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差不多十点，赵母跟安安早吃过了。 安安在院子里玩，看到栗蓉跑过去：“妈妈。” “哎，”栗蓉笑笑，“吃饭了吗？” “吃了！饺子！” 赵母走过来说：“今天早上就听着动静，起来看到灶房里有些没煮的饺子，俺想了想就知道是你们弄的，咋那么早起来弄饺子，老二出门啦？” 栗蓉点点头：“说是去g城。” 赵母一惊：“g城？老远了，得多久才能回来啊。” “暂时还不知道，娘，这段时间你可能要辛苦一点了。” 赵母摆摆手：“说啥呢。” 吃完饺子，栗蓉要去学校。 临出门时，栗蓉忽然想起可以叫赵母带安安去学校，看她表演……就是不看她，也可能看别人的节目。 这种表演，赵母见没见过栗蓉不知道，但她知道小家伙没见过。 赵母：“真的呀？俺们也能进去？” “能吧，实在不行，我偷偷给你们找个位置。” 由于表演时间还早，栗蓉顾不上等她们，自己先去了学校。 跟沈若宁她们还是约在之前排练的教室里。 过了两遍，大家状态还不错。 晚上就要上台了，栗蓉兴奋之余又产生了些微妙的紧张。 上台的衣服没有统一，沈若宁说：“这就是宿舍生活，大家穿自己的就行。” 栗蓉想穿裙子，怕到时候台下太多人会走光，选了条长到脚踝且裙摆不大的刺绣米色长裙。 沈若宁和栗蓉不约而同选择了裙子，她穿的也是素雅日常款的。 其他人都穿长衣长裤。 还得化妆。 这时候的化妆品少得可怜，但该有的都有。 不知道有个组员在哪里听说上舞台要化的妆需要很浓，才能让台下的观众看清楚。 眼妆腮红跟不要钱似地往脸上抹。 脸弄得跟红屁股似的，眼皮上黑咕隆咚一片，看着真是一言难尽。 第124章 表演 “天！你们这些都是什么？” “化妆啊。”李春雪正对镜擦口红。 “这么重的吗？”栗蓉戚戚然，“女大学生素雅些会不会更好？唱歌跳舞的才画这么浓的妆吧？” “话是这么说，但都在舞台上，不漂亮点儿可不行！” 栗蓉：“我帮你们化吧？保管好看。” 沈若宁走过来：“栗蓉化妆厉害，我特意没化呢，就等着你了，先来帮我弄。” “好嘞。” 不过十分钟，沈若宁的妆就化好了，组里另外一个女生看到妆后的沈若宁，眼里满是惊艳：“哇塞！若宁你真的好好看！原来淡妆也可以这么好看。栗蓉你好厉害，能不能帮我也弄一下？” 栗蓉笑笑：“可以，不过要先把你脸上的腮红还有眼影洗掉。” “洗洗洗，马上去洗干净。” 栗蓉跟沈若宁相视一笑，一转身看见许静站在旁边看着栗蓉，眼底带着隐隐的渴望。 “嗯？”栗蓉或许猜到许静的想法，她又清楚对方的性子，所以她率先开口，“你也要帮忙吗？” 许静似乎是没想到栗蓉会主动说，她怔了下，随即点点头。 “那你也要先把你脸上的洗掉哦。”栗蓉眨眼。 李春雪：“我也要，我现在就去洗。” 组里的人都是栗蓉帮忙化妆的，许静不急，一直等其他人弄完，她才坐到栗蓉面前。 栗蓉第一次近距离看许静的大脑门儿，是真的大。 许静皮肤好，要是换个发型，整个人的颜值能提升一大截儿。 给她打完底妆，栗蓉像是不经意间，随口一说：“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发型？......闭眼，给你画个眼线。” 闭上眼睛的许静，凭着感觉知道栗蓉的手在她眼睛上动作着。 关于换发型，她也想过，但是弄出来很丑，她学人家弄齐刘海，显得人更加丑，自从那次换发型被人嘲笑之后，她养长回来之后，再也没换过了。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她都换回原来的头发了，还要被人嘲笑。 她回想到不开心的回忆，语气有些低落：“想过，换过，但是不好看。” “额？”栗蓉给她画好眼妆，正在给她画眉毛，听到许静的话，栗蓉停住手上的动作，“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给你剪个头发？不保证你一定喜欢，但我保证会比你现在的好看一点。” “算了吧，我头发还是全部扎上去合适些。” “好，”栗蓉尊重她的决定，下笔帮她画眉毛。 “要不你帮我弄一下吧。”许静突然道。 栗蓉笑了，把眉笔往桌子上一放：“这就对了嘛。” 许静把头发解开，梳顺。 栗蓉拿着梳子将她额前的头发梳来梳去，比划着，一边道：“你的额头很高，又宽，刘海可以很好挡住。” “不行，”许静有些抗拒，“不要齐刘海，那会很厚，让人看起来蠢笨。” “你是不是以前弄过？”栗蓉看她表情不自在就知道了，便没有深究，“厚是因为留的多了，我给你弄几根。也不是齐刘海。” “叫八字刘海，你知道不？”栗蓉说，“中间还要些齐的，旁边的弄成八字刘海，长得跟八字一样，等下你就知道了。” 栗蓉用手捞着她的头发，看似随意地剪了几刀，成果惊人。 旁边的李春雪直接看呆了：“哎呀妈呀，这还是许静吗？” 没有回答。 因为许静自己都不太相信镜子里面那个女生是她。 栗蓉给她画了种特别柔和的眉形，发型一变，还有画好的妆，许静不再像教导主任了，像知性聪慧的数学女老师。 许静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久久不能回神。 弄完这些，栗蓉估摸着时间去礼堂门口，还真在哪里看到了赵母和安安。 “娘，怎么不进去？” 赵母：“俺瞧着都是年轻人进去，不晓得俺们能不能进。” “能进，快过来，我带你们进去。” 栗蓉牵起安安，带她们进礼堂，在靠前面的位置坐下：“在这儿坐着哈。想上厕所出那个门......” 栗蓉给她们指路，完了才离开。 像是想到什么，栗蓉又转身回来，蹲在小家伙面前：“等下看见妈妈不要喊太大声儿哦，会吵到别人。” 安安捂住嘴巴，瓮声瓮气：“.......好。” 舞台上铺了毯子，顶上吊着几盏灯泡，旁边还有灯，主要光亮在舞台中心。 偌大的礼堂里边，只有边上挂着几个昏黄的灯，勉强看到座椅。 晚会准时开始。 负责主持的同学站在舞台中心。 舞台下的灯光瞬间灭掉，也不管还有没有人有没有找到位置坐下来。 灯一关，刚才还在喧闹的观众席，声音逐渐小了，他们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压低嗓音跟同伴交流。 台上的主持人很是激动地说完致辞，这是第一届迎新晚会，此后将一年一届。 主持人是77级的学生，说话间很是感慨...... 第一个节目是77级建筑学班级带来的合唱节目。 建筑学班上比例男多女少，他们唱了首气势比《黄河大合唱》还要强的歌。 栗蓉她们的节目抽签抽到的中间位置。 一直到她们之前，其他班的节目不是唱歌就是跳舞，连扭秧歌都出来了。 当学生们穿上特定的服装，扭着腰掐着嗓子唱丰收，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 栗蓉她们这些有表演的，都在舞台侧面围观着，也是距离最近的。 下一个节目，到栗蓉她们的搞笑情景剧。 幕布拉上，班长徐延带着班上好几个男同学来帮忙布置场景。 幕布拉开，观众们就看见了一个宿舍。 三张上下铺，三张桌子。 许静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在上铺躺着看书。 李春雪坐在下铺缝东西。 沈若宁坐在凳子上，照镜子。 栗蓉在挂衣服。 剩下一位女生蹲在水盆面前洗东西。 第125章 专业比赛，外交官 “听说你是南方来的？” 栗蓉扮演的角色挂完衣服回到床边，李春雪便探出头来问。 “是啊，g城的。” ...... 栗蓉她们的搞笑情景剧，几乎是五句话就是一个梗，逗得底下的观众笑声不断。 直到短剧结束，观众们仍意犹未尽。 表演结束，基本没什么事情了。 栗蓉说了一声就打算离开。 沈若宁知道安安来了，心里期待着看到另外一个身影，于是，她叫住栗蓉：“等下，我跟你过去看，还有好几个节目呢，我要坐下底下看正脸，刚才都是看的侧脸，伸的我脖子疼。” 跟着栗蓉找到安安他们，沈若宁跟安安笑了笑，眼神不自觉扫了一圈四周，那人居然没来。 “找什么呢？”栗蓉用手肘碰她，“快坐下，否则挡到别人，等一下就被人说。” 沈若宁在旁边空位坐下，随口道：“我还以为你三哥也来呢。” “不来，他跟赵青松到g城去了。” “g城，去g城做什么？”沈若宁惊讶地问。 “不太清楚，”栗蓉想了想，只透露了一点点，“好像说什么政策开放了，要过去那边看看。” 沈若宁对这种东西并不敏感，就算南方开放了，他们下去能做什么？ 她“哦”了一声。 一直到晚会结束，栗蓉告别沈若宁回家。 小家伙看到后面还是非常精神，一点也不困，兴奋地叽叽喳喳地跟栗蓉说话。 栗蓉很耐心地听他说完。 小家伙很大声：“妈妈，我刚刚看见你了，你在挂衣服！” “咱安安真棒，然后呢？” “然后，妈妈说完话，到其他姐姐说话，然后我们就笑了，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妈妈。她们在笑什么呀？”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栗蓉实在不想跟他解释那些梗，那些梗都是建立在具有一定社会经验和认知上的才能懂。 赵母说：“这比俺在乡下看到的还要好看，好多节目，都是大学生吗？” “是的，”栗蓉笑笑，“这是我们学校迎接新生的晚会。” 到元旦，学校放假。 赵青松还没有回来的消息，栗蓉带安安回栗家住了两天。 还剩五天长假。 栗蓉甚至产生了买票去g城的冲动，但她没买。 这几天都不够路上的，这时候又没有普及飞机和高铁，真的很不方便。 在家住着住着又得去学校了。 几乎到了十月底，赵青松他们才传了消息回来，说南方市场很活跃，而且政府已经出台了很多鼓励创业的政策...... 信中说了，十一月回家，并且，他很想念栗蓉。 栗蓉看了信，心里暖暖的，接着又像是失了一块，等待着填满。 赵母在旁边看着：“咋样？老二说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 “哎哟，好久嘞，等下等到过年都没得见人。” 栗蓉笑笑没说话，根据她对赵青松的了解，没有确定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 十一月，赵青松应该就回来了。 还没等到赵青松回来，当月，学院里又搞一个什么专业知识水平演讲比赛。 栗蓉很感兴趣。 班主任周老师特意开了一个班会，鼓动班上学生踊跃参与。 “这是咱们学校提出的，由学院落实的，都是同专业自己比较。第一名有大惊喜，还有五百块钱奖金。第二名第三名惊喜，只有二百块钱。” 班上的好奇一下被勾起来了，不约而同地问：“什么惊喜？” 周主任笑着摇头，看向徐延：“让班长给你们好好说说。” 徐延神色激动：“我们国家要跟外国友人往来，到时候咱们跟苏国还有其他国家接触，需要会口语还有专业技能的人才。第一名可以参加外交员的培训。” 他话语一落，班上顿时哗然。 外交员哎！ 那不是可以看见国家主席？ 不少人跃跃欲试。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周主任很会看学生脸色，见他们很松动，便趁机道，“而且，参加又不要钱，万一第一名就是你呢？” 栗蓉举手。 “栗蓉同学，你要说什么？”周老师问。 “班长，咱们比什么呀？” “比技能，”徐延说，“要做一份进出口贸易计划，第一轮比赛，只需要提交中文计划。” “第一轮？”有同学问，“难道要比很多次吗？” 徐延点头：“三轮，第二轮是给老师讲解你的计划。第三轮是用英文演讲，听说届时会有外交员亲临现场指导。” “我的天，已经在紧张了！” 沈若宁抓着栗蓉的胳膊：“三轮，感觉我没戏了，我英语虽然好，但我对这种对外贸易不是很懂。” 栗蓉无奈地看着她：“你不就是国贸专业的吗？” “可我才上多久课呀？”沈若宁一脸理所当然，“我还没毕业呢，怎么可能会自己写，要是像之前的小组作业还差不多。” 栗蓉：“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次只选一个人，你说小组的话，到时候让谁去呢？” “也是，”沈若宁小声道，“其实我对见外交官，没什么想法。” “为什么？” “我见过啊。” 栗蓉：“......” 徐延举起手里的表：“报名表在这里，有谁要报的吗？” 栗蓉也难耐心中的激动，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果断报了名。 沈若宁也跟着报了。 哦，不，是班上几乎大半的学生都报了。 大家能来清大，都不是打算做咸鱼混过去的主儿。 栗蓉看到大家都在填报名表，压力一下就来了。 但是她丝毫不慌，这种类型的比赛她很有经验。 接下来就是写计划。 需要先选定一种产品。 栗蓉想到h省是梨产地，在后世，h省的梨不仅仅销往国内各大城市，还扛起了h省农产品出口的一面大旗。 加上赵青松再做的的水果生意。 栗蓉决定做农产品的进出口计划。 栗蓉宿舍里其他人都报名参加了。 大家都想知道别人的选题，但又不好问，毕竟问了别人的，要是撞了不太好，要是别人说了，你不说，也不太好。 所以，她们在宿舍里很默契地不会提到这个事情。 沈若宁不一样，她虽然报名参加，但也只是图个热闹，她不认为这种只要第一名的机会会轮到她，至于第二第三名那二百块钱，她又不缺。 第126章 他回来了 沈若宁好奇栗蓉的选题，这天趁着只有她俩去食堂吃午饭时，她问栗蓉了。 栗蓉也不满她，直接说：“打算做农产品，你呢？” “我还没想好。”沈若宁说，“想做擦脸产品，现在我们国内最多的是雪花膏，其实国外很多擦脸的也好用，要是能进口回来，国人一定喜欢。” 栗蓉倏地抬眼，后世进口护肤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具有很高的国内口碑，且用进口护肤品一度成为时髦风向。 没想到沈若宁眼光能放那么远。 再等几年，护肤品的进口贸易才会逐渐起步。 现在不可行。 首先国内能拿出钱买进口货的人不多，其次目前的科技条件进口成本极高。 当然，她说不可行的意思是进口销售不行，但做计划是可以的。 目前贸易进出口的成本都高。 反正是计划嘛。 人有多大胆，计划就有多大。 “可以啊，擦脸的不错。在首都买的起的人也更多，到时候产品市场划分，重点可以落在首都。”栗蓉顿了顿，又说，“虽然国外的擦脸产品不错，但咱国内的一样不差，做雪花膏出口也行。而且，你自己在首都，雪花膏主产在s市，离首都很近。产品可以大大降低。” “对啊！”沈若宁杏眼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咱们的雪花膏也不差！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写了！” 栗蓉不置可否：“现在你可以随便写呀，反正就是做计划。” …… 因为时代限制，没有电脑做不了表格，一字一句加上全部表格，都是栗蓉拿笔和戒尺写出来的。 一连七八天，栗蓉除了上课满脑子就是技能比赛的课题计划。 任务完成当天，赵青松回来了。 他跟栗睿之两个人，各背了一大包东西回来。 一个多月没见，赵青松又瘦又黑，宽阔比之前还要锋利。 大概是遇到好消息，他满脸抑制不住地激动，只是眉宇间还是能看到些疲惫。 这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他跑了多少地方，在外面风餐露宿的，栗蓉伸手去拿他的包，心疼地道：“很累吧？都瘦了。” 赵青松拉开栗蓉的手握在手里，眸光温和：“很重，我拿就行，在g城给你带了好东西，走，进屋。” “你回屋换个衣服，洗把脸，我去给你下碗面，很快。” “小蓉啊，眼里只有你男人了啊？看不见你三哥也瘦了啊？” 栗蓉瞅了他一眼：“看见了，没见你瘦。” “……不管，你三哥也要吃面。” 栗蓉没好气道：“少不了你的，坐着等就是了。” 没多久，面端上来，俩大男人端起就是大口吃，好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 栗蓉让他们吃慢点儿，又怕他吃不饱，把锅里剩下的猪蹄盛出来。 “南方市场怎么样？”栗蓉问。 栗睿之率先开口：“很自由，国家政策在g城试点，放得很开，鼓励自主创业自由贸易。那些人机灵得很，早蹲着抢地盘开商铺打招牌。而且，还不要票了！” 赵青松忍不住接话：“我们还去了港市，听说那边商品更多，还跟外国佬做生意来着，很多外国货，我给你们带了不少。” 吃完饭，赵青松把包拿出来打开。 顶上有些瓶瓶罐罐，他递给栗蓉：“这是在港市给你买的，销售员说这个好用，买给你擦脸。” 他忽然笑了一声儿：“我没啥文化，上面的英文看不到，反正就是擦脸的。” 栗蓉看了眼瓶身上面的文字：“我也看不懂，这是德语，不是英文。” 赵青松不好意思地笑了，撸了一把头发：“管他呢，外国佬的字都长一样。” 栗蓉无奈，但也没和他纠结，笑笑没说话。 栗睿之心疼栗蓉这个妹妹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给栗蓉买了好几根口红：“这玩意儿说是法国进来的，你看看好不好用，我看港市那些女的，嘴唇都抹的红艳艳的。” 居然是y家的。 栗蓉笑得合不拢嘴：“谢谢三哥。” 栗睿之哼了一声：“这时候记得叫三哥了。” “安安也要。”小家伙站在旁边眼巴巴看着亲爹和舅舅给妈妈带了礼物，他没有。 安安委屈。 “舅舅怎么可能忘了你呢？”栗睿之掏出一个大盒子给小家伙，“外国佬的玩具，你看看好不好玩。” 安安抱着大盒子，坐在客厅地毯上，赵母找了把剪子过来帮他打开。 安安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又从地毯上站起来，蹭蹭跑过去抱着赵青松大腿：“爸爸，安安的呢？” “哈？我还以为你只要舅舅的呢。”赵青松给他买的也是玩具，但是是铁盒子的。 安安嘻嘻地笑：“爸爸的也要。” 小家伙得了玩具跑一边儿去了。 栗蓉把擦脸的和口红放一边儿，掀开赵青松的包看。 他背回来的包特别重，栗蓉打开才看到好多块手表，少说有几十只，她讶异道：“怎么买那么多？” “买回来卖掉，这个价钱高，这手表是r国进口的，比s市那些还好用，而且还不限购，有钱就是老大。”赵青松笑笑，“再说了，路途那么远，只能带些价值高的东西，其他也有好的，但是带不了那么多。” 栗蓉点了点头，接着问栗睿之：“你那一大包，不会也是手表吧？” “差不多，就是没那么多，”栗睿之说，“就这些还是跟妹夫借的钱，等卖出去了我就还钱给他。” 栗蓉眨眼：“不用跟我说，又不是我借。他乐意借你就借。” 栗睿之：“哈哈哈，是真的亲妹夫。” 赵青松听见这声妹夫，表情有些得意。 “三哥今晚留家里吃饭，你俩现在去休息，等会儿做好饭，再叫你们起来吃。” 赵青松又抽出一个大包出来：“这是给你买的大衣，说是什么法什么绒，我瞧着挺好看。再过段时间首都冷了你正好穿。” 他永远记得他们第一次在一块儿过年，栗蓉自己做的呢子大衣，大红色，衬得她娇丽明艳。 永远记得那时惊艳的心动。 第127章 卖场 技能比赛终稿交上去后，栗蓉得了一阵空闲。 赵青松却忙着把手上的手表卖出去换成钱，做更大的生意。 今天栗蓉跟沈若宁约着一块儿去逛街，她起来洗漱完吃了个饭，就化妆换了了条嫩黄色的长裙出门。 踩着自行车到供销社，哦，不，不是供销社。 栗蓉跟沈若宁约去的是一个新的卖场。 里面的广告打的特别响亮，只要钱不要票。 南方市场政策开放，首都甚只更早。 政策一出来，那些人就跟疯了一样抢占商铺，准备用来做生意。 当然，那些是胆大的。 胆小的还在观望。 于是，只能看着崭新的卖场出现。 到了这个时候，却只能拍着脑袋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抓住机会。 不过，这个风向确定后，市场上掀起一股创业风潮。 栗蓉第一次去沈家给沈若宁过生日那会儿就想过在首都这里先租赁门店下来。 可因为后面一直很多事情，这个想法一直被她搁置，到现在略迟了点。 今天的沈若宁打扮的特别洋气，粉色的洋裙，穿着白色蕾丝长袜。 栗蓉定睛看了眼她的唇彩，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口红不错，在哪儿买的？” 沈若宁眉眼带春，看了眼栗蓉，不答反问：“好不好看？” “好看。”栗蓉笑了，“好眼熟啊，你自己从实招来还是我拆穿你？” 沈若宁嗔怪地看着她：“……我告诉你，你三哥送的。” “嗯！”栗蓉眼里满是八卦的好奇，“我三哥？我三哥为什么送你？” 眼看着沈若宁脸色越来越熟，栗蓉更来劲儿了：“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见面了呀？” 沈若宁跺脚：“哎呀，别问啦，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栗蓉牵着安安跟在后面，不停地笑：“你还会不好意思啊，我可是还记得我三哥送我们回家的那天晚上，你可是缠着人问，” 她故意掐着嗓子学着沈若宁当时的语气，说：“我的名字好不好听？” “栗蓉！”沈若宁喊道。 过了会儿，沈若宁突然问：“我那会儿的语气真的有这么娇呀？” 栗蓉：“可不是嘛？比这还娇，你说‘好不好听嘛’。” “哎呀，不许再说了！” 栗蓉忍不住好奇：“你们到底怎么背着我见上的呀？还送口红，如果我没猜错是y家的吧？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三嫂啦？” “唔～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沈若宁害羞地笑，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当然，如果你喊我三嫂，我也不是不能应你。” “安安，喊小舅妈。” “你可真行，”栗蓉神色无奈地笑。 沈若宁才不管她，专门哄骗小的，刚才在零嘴摊上买的糕点派上了用场，她拿了块桂花糕送到安安嘴边：“喊舅妈给你吃糕。。” “舅妈！” “哎！”沈若宁高兴的不得了。 栗蓉看着她很是无奈，不过她一样期待沈若宁跟她三哥能有个好结果。 “哇！这个好好看！”沈若宁抓着一个首饰拿到栗蓉面前给她看，“这个好古典啊。” 那是一对镂空银耳坠。 “嗯，很复古。不过这个更适合你。”栗蓉拿了一个珠光宝气的红玛瑙珠串给她。 沈若宁的性子比较跳脱，而且她长相也压不出那么大气的银耳坠。 红玛瑙就很适合她。 “哎，这个也漂亮。”沈若宁把手里的银耳饰放下，拿起那串红玛瑙。 “对，这个等天冷了配毛衣特别好看的。” “买。”沈若宁手一挥，“喜欢就买。” 俩人买了不少东西，买的最欢的是沈若宁，大概是因为那一声儿“舅妈”带来的喜悦太大了，她不一会儿就教小家伙这样喊。 安安被教了几次，好奇为什么不要叫“若宁姐姐”，而是叫“小舅妈”，她记得表哥表姐的妈妈才叫舅妈。 可是“若宁姐姐”又没有给他生表哥表姐。 安安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不过他后面很聪明地喊沈若宁“舅妈。” 他发现一叫“舅妈”，若宁姐姐就特别高兴。 安安因为“舅妈”的高兴，收获了一堆吃不完的零食！ 满载而归的安安心里的欣喜不亚于沈若宁被叫舅妈。 栗蓉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喜欢我三哥啊？” “你看不出来啊？你看过我什么时候对别的男生那么主动吗？” “这倒也是。”栗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我给你说，一边是我三哥一边是你，你们两个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如果你们能好好在一起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不行……” “哎呀，”沈若宁撅嘴，“你盼着我点儿好吧，指不定明年我跟睿之就领证了。” “哟——”栗蓉拉长尾音，“睿之啊？” 卖场刚开业，图新鲜凑热闹的人不少，吃食的还好，那些卖生活用品漂亮衣服的门面人多的很。 栗蓉她们逛了一圈，知道卖场是个什么样子，兴趣逐渐就淡了下来。 但东西买了不少。 回去时，沈若宁担心栗蓉骑着自行车要搭小家伙还得载买的东西不方便，主动提出要送栗蓉她们回去。 栗蓉婉拒了：“我买的东西不多，自己就能骑回去，再说了，还是搭你车，那我自行车怎么办啊？” “那好吧。” 。 卖场卖的蔬菜，还有很多首都少有的海鲜，已经有卖家开始采取冷柜储存。 那几个大冰箱放在哪里，特别豪气。 栗蓉看着眼睛热，这些人不仅仅是胆大响应开放的第一批人，更是敢于投入敢于奋斗的人。 真是活该他们赚钱。 晚上，栗蓉做了一顿特别丰盛的饭菜。 地上跑的辣子鸡，水里游的松鼠鳜鱼，天上飞的鸽子炖汤…… 赵青松看着一桌子菜：“今天什么日子，做那么丰盛。” “我的技能比赛计划入选第二轮了。”栗蓉顿了顿，补充了句，“班上三十二个人报名，第一轮刷了一半。” “那真是个好消息，”赵青松亲了口栗蓉，“媳妇儿最棒。” 过了会儿，赵青松神神秘秘地：说，“我也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第128章 店面 赵青松伸手往兜里掏，手拳搁在栗蓉眼前，手指散开，一根钥匙进到栗蓉眼里。 “嗯？”栗蓉不解，“钥匙？” “对，钥匙，”赵青松下巴微抬，“我租了间屋子，在咱们胡同外边儿的巷子里，打算卖水果，娘在家没事也可以过去看着。” “什么？啥时候的事儿啊？”栗蓉又惊喜又意外，问，“你怎么想到租房子的啊？你不是一直在忙吗？” “现在‘自由市场’没什么变化，但不是现在有开放政策了吗？去‘自由市场’的人会越来越少，我认识的有好多个都租房子弄店铺，光明正大支棱起来了！” 栗蓉刚逛完卖场回来，卖场实际上跟“自由市场”一样，不再需要票，只要钱。 但其实卖场的价格会比“自由市场”的要低，“自由市场”的存在就是因为有些人有钱没票，在供销社买不了东西，或者是有些没有钱的人，拿东西去换钱票。 不要票的同时，价格会高，甚至翻倍。 而卖场里的东西，不要票的同时，价格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卖场总会将“自由市场”淘汰。 赵青松在首都，跟人做水果生意，并不是拿水果回来，跟进货一样整天蹲在“自由市场”去卖。 小商贩一天也就是百来斤的销售，蹲一天还费时间。 他首都“自由市场”见着的那个南方人，手里不少货源，两人合伙干的是批发。 赵青松每天就是接货点货算账，把手里的货分发出去。 现在租了屋子，赵青松打算弄一个水果店。 当然不是单纯卖水果的那种，到时候还可以是可以做批发的，有店面会更方便些。 “你之前从港市带回来的手表，全部卖出去了？” 赵青松点点头：“差不多了，还差几个，不打算卖了，给大哥二哥留了两个，还有几个，到时候回家过年，给大哥还有小山他们带回去。” “啊，对了，现在的屋子应该不贵，怎么租了不是买下？”栗蓉想到他当初偷偷买下四合院，开口揶揄他。 “咳~”赵青松清了清嗓子，“我也想过买，但是那地段好多人抢，就剩下这个还不错的了，不过那房主只租不卖。” 屋子还没收拾好，还不能开业。 元旦放了几天假，栗蓉趁着空闲时间，去装修店面。 这巷子路还挺宽，过小汽车绰绰有余，不少房子都是在装修，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营业了。 做什么的都有。 卖场是国家试点的存在，低房租吸引了最先一批创业人士。 而这里的街巷是自己选地方开店铺，名气还没有那么大，但也算是跟上了创业风潮。 栗蓉记得当时赵青松说的，这巷子好多房子都租卖出去了，他来的晚了点，剩下一家，只租不卖。 她还以为这屋子位置会不好呢，不然怎么一直留到了后面？ 当她来到赵青松租下的屋子时，一看惊了，这屋子，在街巷中间，门前的空当比其他的还要宽敞，简直就是黄金地段。 “你来了啊？”赵青松正在收拾屋里的垃圾，他前几天就开始找人装修店面。 这时候的墙面用的不是跟现代的腻子一样。 工人们正在搅拌材料。 栗蓉有幸见过，他们装修先是用一些有黏性的东西跟沙子搅拌在一起，糊起一层黄色厚重的东西在墙面上。 接着刷上一层石灰。 她跟着收拾：“这地段真不错，怪不得人家不肯卖，能租给你也算很幸运了，这房子要是我的，我租都不租，自己留着做什么生意不行？” 赵青松一愣，随即笑了：“房主是个五六十的大爷，孑然一身，收租过日子不是更舒服吗？” “啊？这样，”栗蓉抬头看了眼，“这小楼有三层，只有一个人住吗？那大爷没有妻儿？” “没有，他不乐意多说，但我听别人说的，”赵青松很是惋惜，“据说大爷是在大学里教书的，他的儿子，被人举报什么反动派，被拉出那什么没了，大爷妻子痛心，没熬多久跟着去了。大爷还挺可怜的。媳妇儿，你有句话真是说对了，那大爷肯租已经是很幸运了。” 夫妻俩收拾好了屋子，搭着手顺带把木板钉起来做成水果柜。 柜子的草图不知道赵青松哪里来的，长得跟现代的那个水果货架一样。 一直忙到了天黑，才弄得出两个架子，两人打算收工先回家。 楼下下来人了，赵青松最先看到的，他招呼了一声：“袁大爷。” “嗯，”袁大爷眼珠子转了转，“弄得不错。” 栗蓉一抬头，脸色微妙，喊道：“袁老师？” 袁大爷看了两眼栗蓉，眼睛动了动：“栗蓉？” “是我啊，”栗蓉笑笑，“好巧啊，您是这房子的屋主？那是我丈夫。” 她指了指赵青松。 “哟，真是巧了。” “是啊，好巧。” 赵青松也没想过他们会认识，跟着笑了下：“缘分。” “你的讲稿写完了吗？”袁老师看着栗蓉问。 袁老师是给栗蓉上宏观经济学的老师，也是技能比赛的裁判老师。 栗蓉平时上课认真，作业也是完成的很好，袁老师上个学期带过她的营销学，这学期还带她，所以袁老师对栗蓉有印象。 知道她过了第一轮，就随口问问她第二轮准备了没。 栗蓉还没开始写讲稿，那讲稿要用英文，她想着先偷懒几天，反正又不难，距离上交时间还有好久，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没想到遇到老师了。 栗蓉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暑假在外边儿玩，遇到老师问你作业做没做那样，尴尬又心虚，于是，她讪讪道：“没做呢，过两天上课再开始。” 袁老师板着脸：“元旦放假就松懈了？” “也不是......”栗蓉保证道，“明天我就开始写。” “嗯，这还差不多，”袁老师点了点头。 栗蓉使劲儿给赵青松使眼色，后者自然知道栗蓉的意思，他忍着笑，跟袁老师说：“之前一直叫您大爷，我虽然没什么文化没上过什么学，但既然您是栗蓉老师，我以后也跟着叫您袁老师行不？” 袁老师：“可以。” 第129章 袁老师 栗蓉偷偷掐了下赵青松的后腰，赵青松动了动肩膀：“天黑了，我们要回家，这里的事情还没做完，明天我们再来，那袁老师，我们先回去了？” 出来走远了，栗蓉拍着胸口：“我的天，刚才我大气都不敢喘，”她埋怨地看着赵青松，“你可真行，租房子租到我老师头上了，以后我不是能经常见着我老师了？” 栗蓉光是想到以后去店里帮忙就有可能碰见袁老师，就开始窒息了。 “没事儿，”赵青松牵着她的手，“说不准袁老师还会给你开小灶，以后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也能问问他。” 是啊，他的确给栗蓉开小灶了。 催着她在假期完成作业，还说要帮她看。 栗蓉真是欲哭无泪，用力捏了下赵青松：“都怪你！” 回到四合院。 栗蓉问赵青松：“你之前说袁老师孑然一身，这消息是真的吗？” “不出意外，是。” “袁老师也太惨了。”栗蓉突然哀嚎一声，“我也好惨啊，明天我真的要开始写作业了。” 赵青松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当是提前完成作业了。” 水果店开业当天，栗蓉的讲稿也写完了。 这几天她都没敢去水果店，在没有写完讲稿时，栗蓉光是想到跟袁老师见面心里都虚得不行，干脆躲着没去水果店了。 赵青松倒腾水果店的事情没有瞒着赵母，这几天栗蓉没过来，赵母便过来帮忙了。 刚知道儿子开店的时候，赵母大为震惊，没想到赵青松那么有钱，还能盘下屋子开门做生意了。 也是这时候，赵母才知道国家有开放政策了，她还说：“怎么没听到你大哥说有这个政策啊？” “估计得晚点儿。” 赵母点点头，心里想着，要不让大儿子也出来做生意好了，兄弟俩一块赚大钱。 但她想了想，觉得各人有各人的福气，赵青松要真想带赵青杨做生意，他自己会说，要是没说，赵母去找他不太好。 她去帮忙弄了不少东西，看着赵青松把一间屋子弄得整整齐齐，七八种水果堆在上面，赵母脸上笑得褶子堆满了。 不知道赵青松又去哪里弄了一个冰柜回来，里面可以储存那些容易坏的快的水果。 赵母看着心很热，觉得她家老二是真的有本事儿。 真是太能干了。 开业这天，栗家二老也来了。 门口贴上财源广进，生意兴隆，等的联子。 鞭炮一响，开业了。 新店第一天，赵青松非常大气，所有水果价格一律五折。 还好他就是干批发的，自己一手货源，不然不知道得亏多少。 栗蓉对他的做法没说什么，新店第一天大气一些也好，可以吸引不少顾客。 五折的优惠力度很大，来的人不少。 一开始还会有人抱着老板拿次的水果搞活动的心态，进去一看，发现都是新鲜的好果子，纷纷掏钱买。 水果店不小，将近二十平，但出于种种原因，只做了不到十个货架，算上冰柜里面的水果，统共也不过七八种水果。 每样水果架上都有价格。 不过今天开业五折，上面有一张红纸写着五折后的价钱。 赵青松不是巷子里第一个卖水果的，但却是最大气的，其他卖水果的店开业时都没有这么大的优惠力度。 他没有打价格战，只是趁着开业做活动吸引顾客，所以不会引起同行嫉妒。 一开业，店里的人都没停过。 栗蓉跟着卖水果，忙的跟陀螺似地，等到快晚上人才少了不少。 届时的水果其实也卖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卖的差不多了。 趁着店里没人，栗蓉赶紧收摊关门。 “今天人好多，生意好好，”栗蓉虽然累，但还是露出笑容，“开了个好头，以后赚大钱。” 赵青松在一边：“媳妇儿说的对。” “那当然，”栗蓉很是骄傲。 栗父今天也跟着忙了一天，一个银行副行长在水果店卖水果，他也不嫌丢人，一整天乐呵呵的。 栗母和赵母买了菜，负责做饭。 一楼还有个后院，赵青松在那里弄了个简约厨房出来，两个炉子，全部烧的煤。 院子里摆了一个桌子吃饭。 栗蓉去后院看着饭都做好了，便打发赵青松上楼去喊袁老师下来一起吃饭。 赵青松笑笑：“你不敢去？” 被戳中心思的栗蓉有些恼羞成怒了，掐着赵青松的胳膊一拧：“少开我玩笑，快去。” 得知房主是栗蓉老师，栗家二老也觉得巧了。 他们聊的还挺高兴。 栗蓉提前给赵母他们提过一嘴房主的情况，她们也没有多问，饭桌上尽量也没有说往袁老师的伤心处戳。 倒是袁老师知道栗父和栗母都是单位职工，很意外栗蓉为什么跟赵青松在一起。 袁老师因为中年失子丧妻，到现在人变得有些淡漠，对外界的事情很少关注，比如他带了栗蓉两学期，都不知道栗蓉已婚生子，还是最近才知道的。 栗蓉跟赵青松的家庭背景，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知道怎么会在一起的。 袁老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栗母笑了笑：“问小蓉去。” 栗蓉把自己下乡的事情讲了一遍，完了看了眼赵青松笑：“现在我很幸福就行了。” 袁老师自认看人的眼光不错，这几天跟赵青松接触多了，也觉得赵青松是个不错的人，他点了点头：“小赵是个好的。” 快吃完饭时，袁老师跟栗蓉说：“你的讲稿写完了吗？” “昂~写完了，” “明天拿给我帮你看看。” 栗蓉：“这会不会不好？老师，您是裁判。” “这有什么，我自己的学生写得作业，我还不能指点指点？”袁老师满脸不在乎的样子，“而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裁判，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放心吧，我要是想给你走后门，也不会帮你看了，直接给你过不就行了？” 栗蓉知道袁老师是真心想帮他，便说：“那行，不过明天上课，我是拿到学校给你还是？” “拿到这里就行了。”袁老师咕哝道，“拿到学校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第130章 给辛苦钱 第二天上完课，栗蓉去水果店，顺道儿把写好的讲稿带了过去。 可惜袁老师还在学校，栗蓉便跟赵青松一起看店，赵母也在。 赵青松给人称水果，那种用的秤砣的称，栗蓉以前在大江村卖卤味，学了好久才学会，现在久久不接触，都忘得差不多了，如果赵青松也在店内就会丢给他称。 赵母比栗蓉还要熟悉这个称，栗蓉也会让她来称。 安安看到栗蓉推了好几次赵青松去称果子，眼神疑惑地看着赵青松，食指在脸颊上刮了刮：“妈妈害羞羞？” 赵青松失笑，摸了摸小家伙圆滚滚的脑袋：“你妈妈懒，学不会看秤，出去要被人坑的。” 小家伙露出两排小白牙：“妈妈笨笨。” “......”栗蓉一愣，接着装作难过的样子，“安安这么说，妈妈会伤心的” 小家伙圈着栗蓉，拍了拍她的背：“妈妈不伤心，是爸爸笨笨。” “哈哈哈哈~赵青松！”栗蓉笑的直不起腰，小家伙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好玩了，总是能说出不少逗人高兴的句子。 赵青松给人称水果，回头看了眼那娘俩儿，眼里的柔情浓的化不开，看了眼称，笑着给客人说：“三斤陆两，一共三块二毛四，给三块就行。” 他心情很好地给人抹了零。 客人走时说了句老板大气。 赵青松挑了橙子，拿过去用刀切开给这娘俩吃。 “唔，这橙子好吃哎，好水好甜。” “刚上市的果冻橙，多吃点，明天带点去学校吃。” “话说到现在了，怎么还没见着袁老师？平常这时候都见他回来了。” 店里又进来了客人，赵青松看了眼让客人随便挑，他对栗蓉说：“不清楚，今天可能事情多了，晚点回来吧。” “娘那里估计做好饭了，那我的讲稿还给不给他看呀？” “你先回去吃，今天客人挺多，我晚点再关门，到时候我帮你给就行。”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栗蓉不用现场接受袁老师的审核，她把讲稿拿出来给赵青松，抱起小家伙：“那我先回去了，等会儿交完稿，你就赶紧回家，别等那么晚，钱是赚不完的。” 赵青松笑笑：“知道。安安回去好好吃饭洗澡哈。” “嗯啊，”小家伙很懂事了，说，“爸爸也要早点回家。” 水果店离四合院不远，步行十几分钟从锣鼓街进到胡同里，就到了。 锣鼓街就是赵青松水果店所在的那条街，原本叫锣鼓胡同。 因为位置好，还有房屋构造适合做店铺，逐渐开成了一条街，改叫锣鼓街。 赵母看到只有她们两人回来，问：“老二又留在店里啦？” 栗蓉点点头：“挨近天黑，出门买菜的人顺路买水果，这时候生意好。” “那等会儿你给他拿饭过去？” “呃~”栗蓉顿了顿，“今天不过去了，他准备回来了。” 栗蓉是怕撞上袁老师。 她写得讲稿自己感觉不错，很是自信，但要是让她现在跟袁老师当面对看，那只能大眼瞪小眼了。 晚上赵青松回来。 栗蓉把锅里温着的饭菜摆上桌，坐在一边看赵青松吃，手肘撑在桌面上：“袁老师看了我的讲稿有没有说啥？” “他回来得晚，说是科室里有人结婚，讲稿倒是拿了回去，让我转告你......” “转告我什么？”栗蓉急了，气赵青松怎么说一半就往嘴里送饭，“你别吃了，你倒是说呀？” “他说，今晚上看，他明天没课，叫你下了课过去。” “呼~那我晚点儿过去。” 赵青松幽幽道：“袁老师说你下午没课，他两点多就睡完午觉了。” 栗蓉：“......” 因为袁老师让赵青松传的话，栗蓉不敢拖沓，上午上完课连午觉都不在学校睡，直接去水果店。 店里赵青松弄了一个隔间出来，里面有张单人木板床，估摸着点儿，袁老师也在睡午觉，栗蓉打着哈欠也进去躺了会儿。 安安在店里的角落里玩，那里放了木制沙发，还有一张茶几。 赵青松作为水果批发的老板，每天上午都要去忙活，不仅仅这边开了店，市郊那里，也搞了一个铁皮屋，每天就在那里分发水果给各路小老板去销售。 他跟那位南方兄弟原来在“自由市场”就一起做的批发，两人做了大半年，政策开放后，两人心有灵犀地想到整个固定的批发点。 经过打听，赵青松发现很多搞批发的，都在市郊，因为市内的门店里面的面积不太合适做批发，有合适的，价格也偏高。 后来不少人自发地去市郊整铁皮房，政府也默认可以，赵青松跟人商量完，就去找了做铁皮房的师傅。 不过他在忙水果店的装修，那边也等不了他，所以铁皮房是那兄弟一手盯着办好的。 市郊离市区不远，但也不算近，踩自行车都得要半小时，等公共汽车也得二十多分钟。 赵青松骑不了自行车，只能每天早早出门赶公共汽车。 忙完批发点的事情，算上来回，经常每天都是中午才回到水果店。 所以上午看店的活儿，就落在了赵母身上。 赵母现在是早上吃完早饭，忙完家里的活儿，就勤快地出门开店做生意。 她来首都给栗蓉夫妻俩帮了不少忙，特别是帮着看水果店后，又加上带孩子，栗蓉说给赵母一个月一百块钱辛苦费。 一百块钱真的太多了，上班的都没这么多。 攒一年下来，能回村盖房了。 数额大的赵母心慌，听了急摆手：“俺不要，这是俺儿子的生意，俺当娘的帮看着哪儿拿什么钱呀。” 栗蓉给了好几次她都不要，索性就算了。 等到时候过年给赵父赵母封个大红包，如果可以的话，把赵父接过来一起住好像也不错，她公婆又不是不好相处的人。 店里这会儿就是赵母看店，赵青松还没回来。 安安跟着栗蓉进去睡。 大概是有事，栗蓉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 第131章 快送医院 醒来还没到两点。 栗蓉进后院洗了把脸，出来帮着看店，她让赵母也去眯一会儿，毕竟早上做饭还得做完家里的活，又出来看店，很辛苦。 赵母的确有些困了，并没有强撑着，她锤着后腰：“真是年纪大了，得休息休息才有精神干活。” 栗蓉送走了几拨客人，赵青松也回来了。 首都十一月的天已经透着冷意了，赵青松穿了件薄薄的棉衣，嘴唇被分吹得有些干。 栗蓉给他倒了杯水。 赵青松咕噜咕噜两三口闷完，顺了口气：“这热水真舒服。” “叫你出门带个水壶，你不带。” “批发点那边原来有热水，今天煤球烧没了，一时间借不到，一帮人渴了大半天。”赵青松看了眼手表，“袁老师还没起来？” “没见人呢。” 赵青松又往楼上看了眼：“不应该啊，这都两点半了，袁老师不会睡那么久的。你回来的时候，见着袁老师没？” “没，”栗蓉摇头，忽然对上赵青松沉下来的目光，他抬腿就往楼上跑。 没多久，栗蓉听到又重又急的脚步声，往楼梯口一看，赵青松把袁老师背着下来了。 栗蓉瞳孔微缩，走过去：“咋了这是？” “我上去就看到他睡在地毯上，交流几声没应，”赵青松急声道，“我现在送他上医院，家里你看着。” 栗蓉点头：“你快去！” 说着，她又急急忙忙拉开抽屉，抓了一把钱：“带些钱去！” 赵青松已经跑出去了，头也不回喊道：“不用了，我兜里有。” 栗蓉快步跑出去，朝着赵青松背影喊：“小心你的脚。” 赵青松走路走慢点，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瘸脚的，但是走的快就会很明显能看出来脚有问题。 再加上他现在背着一个一百多斤的男人，重物压身，栗蓉很怕他伤到脚。 袁老师是突发贫血低糖一下起身起得快了，造成的短暂性晕倒。 还好赵青松送来得及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但因为他已经五十来岁了，医生建议先住院观察几天。 袁老师还没醒，赵青松做主给他办了住院手续，等手续办好，回到病房，袁老师已经醒了，正在挂水。 赵青松走进去：“袁老师。” “嗯，”袁老师的精神没有往日那么好了，他侧目看了眼赵青松，“你送我来的啊。” 赵青松笑笑：“是啊，还好我觉得不对劲儿，上去看了看。” “人老了。”袁老师叹气，“不中用了，麻烦你了小赵。” “嗐！说这些做什么，都是自己人，我给你办了住院，先住几天观察观察。” “行，麻烦你了，等回去我把钱给你，”袁老师情绪还在低落，他说，“这条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赚钱赚给谁花呀，还不是给自己看病？” 赵青松听着他的话沉默了，心里堵得不行，抿着嘴，转移话题：“我去给你倒点儿热水，喝了睡会儿，别想那么多。” 临走时看到药水瓶快滴完了，他按了响铃才出去给袁老师找水。 他们来的急，什么都没带，还好医院门口就有人卖东西，他买了个搪瓷带盖的水杯，接了热水回病房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病房里面传出声音：“那是您儿子啊？很孝顺嘞。” 赵青松驻足听到下一句，是袁老师的声音：“不是我儿子，是个不错的小伙。” “哟，那是真的不错，我刚才见他跑上跑下的，现在又出去给你找水。”那声音很热情，“看着很后生，有没有对象？” 袁老师笑了：“他都当爹了！” “那真是可惜了。” 赵青松笑了笑，装作刚回来似地走进去把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等袁老师挂完水，赵青松说：“我回家给你带些衣服还有洗漱用品来。饭也从家里给你带，不用吃医院的。” “行行，”袁老师点头，又说，“对不住小蓉了，说话给她看讲稿的，不过我昨晚上就看了，有问题的都标注出来了，放在我睡的那屋的床头柜上，你直接拿给她看就行。” 赵青松笑笑：“我会的。” 回去的路上，赵青松顺路买了些菜。 水果店。 栗蓉只见着他没看到袁老师，满脸担忧地问：“袁老师呢？” “在医院。” “住院了？是什么问题，很严重吗？” “还行，就是年纪大了普遍有的毛病，只是医生说最好住院观察几天，我就给他办住院了。” “没什么事儿就好。”栗蓉接过他手里的菜，“你是回来拿东西的吧？等下我做完饭你吃完了再过去，顺道儿给袁老师带饭过去，医院的味道不太行。袁老师有没有什么要忌口的？” “没有。” 栗蓉直接在水果店后院做了饭。 赵母跟安安在前面看店，赵青松上楼帮袁老师拿东西，连着栗蓉的讲稿也拿下来了。 四口人围在店里的茶几上吃饭。 有人进来买水果，赵青松正要起身去接待，栗蓉按住他：“你吃你的，我来。” 袁老师的情况栗蓉他们都知道，所以她赵青松一吃完饭，她拿了铝制饭盒装好饭，还挑了些水果，叫赵青松拿去。 赵青松指了指旁边的桌子：“对了，这是袁老师给你批过的讲稿，他说你能看得懂，让我直接拿给你就行。” “我知道了，对了，你今晚还回来吗？” “我在那里看着吧，袁老师一个人。” “也对，明天我上午没课，我上午过去替你。” 赵青松拍了拍栗蓉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下午赵青松把袁老师背下来的时候，赵母还没睡醒，这会儿才知道袁老师住院了。 纳闷儿地问：“袁老师的儿女也不回来吗？” 栗蓉把袁老师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赵母满脸同情：“真是挨千刀哟，怎么好人总是遇到这么不好的事情。” “难说，造化弄人啊。” 赵母：“那你们帮着看着点，多多少少照顾一下。” “嗯，赵青松今晚在医院看着，不回来了。” 第132章 二轮讲稿 第二天早早的，栗蓉煮了猪肉粥，挣了几个馒头，拿去医院。 粥是给袁老师吃的，但他还没醒。 赵青松坐在旁边，头一点一点的，栗蓉轻轻碰了一下他，举起手里的东西，用气音说：“吃饭。” 赵青松双手用力搓脸，又站起来去洗漱间洗了把冷水，才回来吃东西。 他啃着馒头配粥，一连吃了两个，他眼里很多红血丝，一看就是夜里熬了，栗蓉心疼他，问他要不要回家休息。 赵青松摇了摇头：“我直接从这里去批发点，事情比较多，我不去忙不过来。” 栗蓉只催促道：“早去早回。回来上店里先睡会儿再过来。” 赵青松点点头，指了指床边柜：“这里有个暖瓶，去走廊尽头就可以打到热水，袁老师等会儿还得挂下水，上午你要辛苦一下，下午就没什么事情了。” 他刚离开，栗蓉看了眼暖瓶，里面的水用的差不多了，她提出去打了瓶新热水。 再次回到病房，袁老师已经醒了。 栗蓉喊了他一声，摸了一下床边柜上的搪瓷杯，冷的，把里面的倒掉换成了热水。 “来这么早？”袁老师撑着坐起身。 栗蓉凑过去扶他：“您是要起来吗？” “嗯，起来上个厕所，然后刷牙。”袁老师喘出声，“这把老骨头躺两天就感觉不中用了。” 袁老师自己走路没问题，等他下了床走路了，栗蓉饭盒打开，把里面的粥摆出来。 旁边床一个阿姨，压低声音问栗蓉：“你是袁老头的女儿？” “不是。”栗蓉笑笑，“我是他学生。” 等袁老师出来，那阿姨当着栗蓉的面就开始夸：“还是做老师好，袁老头，你真是好福气，昨天一个租客尽心尽力照顾你，今天又来一个学生。” 袁老师笑的神采奕奕：“这是学生，也是我租客，昨晚那后生是她男人。” “哟，”那阿姨很是意外，“好人都进一家门了。” 栗蓉笑笑不说话，等袁老师吃完粥，她拿饭盒去洗。 八点多，医生来查房。 给袁老师测了下心跳，问了几句话，过了会儿，就有护士来给他挂水。 袁老师看着那药水不断涌进自己血管，咕哝道：“又说没什么问题，还给我挂水。” 栗蓉宽慰他：“听医生的呗，您啊，就好好呆着。” “啊，对了，”袁老师问，“你怎么不去上课？” “我上午没课，下午就两节，啊，对了，您没去学校，怎么给您请假，您上午有课吗袁老师。” “十点有课，等我挂完这个水，就给科室打电话。”袁老师喝了口热水，“算了，你帮我打，就说袁辉文请假就行了。” 栗蓉得了科室电话，拿到医院楼下找地方打去请假。 对面声音被磁化，栗蓉听不出来是哪个老师，礼貌地帮袁老师请假。 对方又问了医院还有病房号，没说什么就挂了。 下午没什么事，袁老师知道栗蓉有课，不等赵青松回来，就把栗蓉赶去学校了。 栗蓉点了点头：“那上完课我再过来。” 等栗蓉上完课，回家装饭去医院时，一开门，愣住了。 里面四五个院里的老师。 全都给栗蓉上过课。 要命的是全部认识栗蓉。 栗蓉刹住脚步，正想悄悄离开，过一会儿再过来，就被袁老师叫住：“栗蓉，过来。” 栗蓉扯出一抹笑，心里极度后悔没有让赵青松来。 她讪讪地走进去，一一跟每个老师打招呼。 那些个老师点了点头，甚至还有个下午给栗蓉上过课的老师。 就连班主任周润华也来了，他意外地在栗蓉和袁辉文之间看了几眼：“袁教授，您跟栗蓉同学......” “噢~”袁老师笑了几声，“这事儿说来真是巧，家里的房子租出去，正好租给了栗蓉同学的丈夫，这次也多亏了她丈夫，不然我这老命可能就没了。” 栗蓉心里有些紧张，沉默地听老师们寒暄，把饭菜拿出来放在床边柜上给袁老师吃。 几位老师看袁老师要吃饭，没聊多久就走了。 栗蓉心里松了口气，听到袁老师喊她才“哎”地一声，问：“怎么了？袁老师。” “他们带了好多饼干水果来，你把水果洗洗，叫大家都吃点儿。” 大家指的是病房里的另外三个病人，栗蓉面色柔和：“好嘞。” 天黑了，赵青松关了店来医院换栗蓉回去。 袁老师挥手：“晚上没啥事儿，我又不是不能走，你们都回去吧，不用在这里看我。其实要我说，现在就能出院了，在这住着也没啥事。” “出院那可不行，听医生的，”栗蓉提起空饭盒，“还是留个人方便点儿。” 赵青松说：“批发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就不过去，小蓉上午有课，等袁老师挂完水，我直接带他回去。” 栗蓉点头：“我知道了。” 栗蓉上了一天的课，没去水果店，直接回四合院做饭。 赵母回家做饭时，发现栗蓉已经做好了，问她怎么没去水果店。 “我算着你们该回来了，干脆就回来做饭，”栗蓉抱了下安安，问，“袁老师今天回家了吧？” “回了，”赵母答，“感觉精神头还不错。” 解决完事情，日子又趋于平淡。 沈若宁也进入第二轮比赛，她的讲稿栗蓉帮着修改了下，两人互相大气。 栗蓉很感激袁老师当初帮她看了下讲稿，上面有不少细节都被袁老师指点了下，改的更好了，那些问题，她发现沈若宁也出现了，顺手也给她改了下。 知道晋级时的沈若宁真是一点也不敢相信，冷静下来后的第二轮讲稿投了不少心思进去写。 讲稿需要上交给评审团的老师们看，会打分。 这个分加上现场演讲的分数，是这一轮比赛的最终分数。 最高的前五名，进入第三轮比赛。 讲稿交上去没几天。 第二轮技能比赛的时间就确定下来了。 栗蓉打起精神，准备演讲的内容。 这时候没有ppt，全靠黑板粉笔。 第133章 演讲结果 第二轮比赛当天。 比赛采用抽签决定顺序，栗蓉手气不错，抽到了中间的位置，不前也不后。 栗蓉前一个是沈若宁。 前面演讲的同学，有不少磕磕碰碰的，讲的不是那么流畅，不过班长徐延的演讲倒是不错，可圈可点的优点好几个。 徐延站的板正，穿的整齐，精神很积极，他讲激昂亢奋，一场演讲下来，终于让老师们脸上的表情松缓了些。 前面几个同学，不懂是排在前面的原因还是怎么样，老师们的脸色看着不太好，大约是二轮比赛的他们，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的表达能力。 到了沈若宁，老师们的表情更加柔和了，甚至有老师眼带赞赏地看着沈若宁。 沈若宁表达的很大方，说话语速快但是咬字清晰，一句接一句，将自己的计划很清晰地呈现给评委。 她下来后，捏着栗蓉的手：“呼~我心跳好快啊！” “表现不错，”栗蓉抽出手，“到我了。” 沈若宁做了一个加油的首饰。 评审团的老师都是自己学院的，袁老师也在里面，还有两个也去过医院看过袁老师。 栗蓉脸色不变，淡定地按照流程先做了遍自我介绍。 全程没有跟哪个老师有眼神上的接触，就是很正常的眼光直视，开始自己的演讲。 前面有同学是照着讲稿念的，就连沈若宁也经常看着讲稿。 栗蓉几乎是脱稿演讲的，她只偶尔瞥了眼标题。 到了表格那里，栗蓉边讲边在黑板上画出来，说一段画一段，等内容告一段落时，一个完整的表格在黑板上呈现出来。 就好像老师讲课一样，边说边写，等你反应过来时，方程式已经跟着老师的思路解答出来了。 现在也是。 评审团的老师，包括给栗蓉看过讲稿的袁辉文，都非常惊讶于栗蓉这一手操作。 他们跟着栗蓉的思路走，等回过神来时，栗蓉已经讲完了。 袁辉文悠悠地喝了口水，赞许地看着栗蓉。 其他老师带着欣赏地点头。 栗蓉没有因为老师们的赞许而飘起来，她仍然按照自己的节奏，将内容讲完。 她走下讲台时，还接受到了不少老师的欣赏眼光。 回到位置上，沈若宁凑过来：“栗蓉你刚才好棒啊，我看到老师他们满脸欣赏，感觉第一名肯定是你啦。” “话不能说太早，”栗蓉笑笑，“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呢。” “那又怎么样，你的演讲方式，跟老师讲课一样，”沈若宁笑了下，压低声音，“我感觉那些裁判老师，被你带进去了，说的一愣一愣的，你都可以去做老师了。” 做老师？ 栗蓉可不想，她笑了笑，催沈若宁抬头听下一位演讲。 下一位叫什么来着，栗蓉总是想不起来，但她记得这个女生。 之前迎新晚会，是她们排练戏剧的其中一位组员。 这女生讲的还行，很完整很淡定，没有什么磕磕碰碰，无功无过。 一连几位都这样。 到许静了。 她临时更改演讲方式，准备学着栗蓉画画写写。 但可能是没有准备，或者是她自己对自己太过严苛，画的表格非常整齐，时间废了不少，台下有评委脸上有些许的无趣。 不过许静没注意到。 她按照讲稿讲，又画表出来，这样的演讲方式不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这就导致时间到了，她还没讲完就被叫停。 比赛是有时间规定的，前面的同学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 许静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超时，没有把内容讲完。 脸色一下白了，她愣着，完全不知所措，手脚僵硬地走下台。 她没等到所有人演讲完，趁着没人注意，跑出去了。 她内容都不能讲完，这是大忌，她已经预感到自己无缘三轮比赛，跑到外面没人了没忍住哇地难受地哭出来。 最后一个是吴艳红。 她跟许静一样，临时学着栗蓉添加了演讲形式。 而且，她还吸取了许静时间不够的教训。 虽然有些不连贯，但还是把内容讲完了。 不懂是计划内容的问题，还是吴艳红表达问题，又或者是有栗蓉新颖优秀的表达在前。 她的演讲并没有很出彩。 因为讲稿提前交上去打卷面分了，演讲的分数现场也出来了，总分数现场就能统计出来。 最后晋级第三轮比赛的五人名单，在演讲结束半小时后公布： 栗蓉最高分，第一晋级。 第二是徐延。 后面三位按分数，沈若宁，何冰冰，吴艳红。 评审团团长丁老师宣布完结果，让他们回去好好准备英文讲稿，最好练熟英文，到时候第三轮演讲，评审团就不是自己学院的老师了。 学校的老师加上国家外交员，还有其他相关的公职人员。 丁老师又说：“不仅仅是熟悉讲稿，你们还得练口语，还有就是建议把相关的，外交员所可能提到的问题都去想一遍，自己提前用英语回答出来，别到时候答不出话。” 进入三轮比赛的沈若宁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她抱着栗蓉，忍不住尖叫：“我居然进了三轮比赛，稀里糊涂的，我真是踩了狗屎。” 栗蓉“扑哧”笑了：“谁教你这么说的？” “你三哥呗，”沈若宁脸上浮现幸福的懊丧，“不愧是部队出来的，有时候还挺野的。” 栗蓉挑眉：“展开说说？” 沈若宁脸一红：“不说。” 栗蓉还要说什么，被许静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气氛：“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大声？” 沈若宁跟栗蓉对视一眼，前者做了个鬼脸，用口型说：“她又不高兴了。” 栗蓉多少能猜到许静的情绪为什么变差。 许静今天的表现可能没有让她自己满意，而且，十五个人，只有她超时未完成内容演讲。 最后，她也没进入第三轮。 李春雪没去现场，不知道许静今天糟糕的情况。 她高兴地道：“咱们宿舍居然有三个人进入第三轮比赛，这事儿，我能吹到毕业。” 吴艳红满脸高兴地跟着说：“我也没想到我能进，这都得谢谢栗蓉，要不是她，我都想不到还可以现场画表。太感谢栗蓉给的灵感了。” 第134章 同行相谈 “说什么灵感，明明就是学人精。”沈若宁小声嘀咕，栗蓉拉了下她的衣角。 沈若宁撇撇嘴，没再说话。 只有栗蓉听见她的声音，其他人没听见。 许静蹭地从床上坐起来，弄出很大的动静，从床底下抽出搪瓷盆，走出去时还故意撞了下吴艳红。 “哎，干嘛不看路啊？”吴艳红奇怪道。 在许静看来，吴艳红就是占了她的名额，第一轮她的排名比吴艳红高，说明她的书面计划做的比吴艳红好。 后来也是她先学栗蓉的，这吴艳红回了宿舍还故意那么说，许静当然不高兴了。 十二月中旬，首都已经很冷了。 栗蓉忙着准备自己的英文讲稿，这讲稿比较简单，只要将中文讲稿一比一翻译成英文版本就行。 困难的是要背熟，好在栗蓉原本就有一口流利的英语，不需要怎么背。 其他除了沈若宁这个在国外生活过的其他同学，则需要花大量的时间背。 栗蓉没有拖延的习惯，将英文版翻译出来，留到时候万一评审团需要书面讲稿再交上去。 英文讲稿弄完，也临近期末，各科老师没上完内容的，开始拉快课程进度，快讲完课的老师，画完重点，剩下的时间留给学生复习。 栗蓉有两科要上课，三科刚上完，忙着复习。 袁老师的课上完了，去学校的时间少了不少，白天水果店开门，他就下楼，在店里坐着喝喝茶，跟小家伙玩。 他很喜欢安安，时常说他比一般小孩子乖，感叹栗蓉会教小孩。 栗蓉见他见的多了，那种学生见老师的紧张感逐渐就没了。 袁老师问栗蓉：“你的英文稿子写好了吗？” “写好了，”栗蓉眨眼，“按照之前中文稿翻译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袁老师舒服地呷了口茶，说，“如果不介意，拿给我看看，顺便帮你看看，到时候那些来评比的劳什么子外交员会问什么问题。” “您还会看英文？”栗蓉微惊。 “很意外？”袁老师看了眼栗蓉，“想当初，我留洋......算了，不说了，反正你拿给我就是了。” “行，明天过来拿给您。” “老板，这柚子甜不甜？” 栗蓉说甜，把桌面上前面开了的柚子拿了一瓣儿给顾客：“您尝尝。” 顾客吃了点头：“是挺甜，还不干巴，给我拿两个，再要两斤橙子。” 给人称完东西，栗蓉转身的时候差点儿没踩到小家伙，她伸手扶着小家伙后脑勺：“呀，咱们宝贝跟妈妈躲猫猫呀？” 安安笑出一串儿银铃般的笑声：“妈妈，安安想吃果儿。” “桌面上有柚子呀。” “安安想吃葡萄。” 葡萄季节过了很久了，现在很难买到葡萄，不过赵青松知道自家儿子爱吃，葡萄这种水果，多贵都弄回来放冰箱。 没剩多少了，栗蓉从冰箱里拿出来打算洗干净给小家伙吃。 刚买柚子的顾客人还没走出去，看到葡萄，问：“你们还能进到葡萄的货呀？给我来点儿。” 最后剩的葡萄，栗蓉全拿了，现在店里多余的存货是一点都没有。 栗蓉很不好意思地跟顾客说了。 那人又问栗蓉：“明天有没有？” “看情况的，有也不多，如果你需要，可以提前订，到时候我让老板给你留。” “要，有多少要多少，”那顾客笑了笑，“不瞒你说，我也是卖水果的，这几天回家办了点事，就没开摊，今天又得走亲戚，才出来买的水果。” 栗蓉笑笑：“还是同行啊。” 他打量着水果店，感慨道：“我的摊就在卖场里，里面竞争挺大的，生意难做啊。您这店是租的还是自家的？” “租的。” “压力大不大？” “还好，生意不错。” “我看你们店里的水果类型还挺多的，现在天儿那么冷，你们找的哪个批发商？” “老板自己就是批发商，水果店就是开着打发时间的。” 那顾客也是做水果生意的，店里的水果是什么样的档次，他一看就大概知道了，一听这个就来了兴趣：“你们老板现在在哪儿？” “在睡觉。”栗蓉说，“您要是想谈事情，可以晚点儿来，或者明天下午，反正老板上午是不在店里的。” 对方掀了下袖口：“我在这儿等会儿。” 栗蓉邀请对方到旁边坐着，给他倒了杯热茶。 袁老师等栗蓉忙完，说：“对了，贸易学复习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贸易学是这学期袁辉文带的课，栗蓉有些汗颜，如实回道：“刚开始复习呢，暂时没什么问题。” 在旁边坐着的顾客，听了栗蓉跟袁辉文的对话，没忍住多问了两句。 不问不知道，这一问，真是吓了一跳。 他吃惊地感叹：“没想到一间水果店里，有批发老板，还有清大的教授和学生。” 一杯茶喝完，栗蓉给他添了一杯新的。 赵青松正好睡醒，他边从隔间走出来，边披上棉衣扣起来。 安安看到赵青松，葡萄也不吃了，拉着桌子站起来，蹭蹭跑过去，嘴里喊着：“爸爸。” 赵青松俯身，把他抱起来，小家伙用手圈住赵青松，手上刚才吃水果带了不少凉气。 冰得赵青松皱眉，他伸手握着小家伙的手：“怎么那么凉？” “吃葡萄。” “这就是老板吧？”等待的顾客一猜赵青松就是老板，很讲礼数地站起来。 “嗯？” 不等栗蓉说话，那顾客主动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是来生意了。 赵青松了然。 栗蓉叫小家伙下来过去她哪儿，留着赵青松跟人谈生意。 小家伙紧紧搂着赵青松，顾客开玩笑道：“这么小就跟着爸爸，以后耳濡目染了，长大也是做大生意的。” 栗蓉笑笑，接话道：“谁知道呢。” 其实栗蓉也不指望小家伙能做成什么大生意，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很好了。 第135章 宿舍吵架 赵青松他们谈的怎么样栗蓉不知道，她坐前面卖东西去了。 不过她看到那顾客走的时候，满脸高兴，看来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店里生着火炉，放在里面的茶几沙发那里，外面没有。 栗蓉坐收钱的柜子那里，手冰凉的，赵青松给她搓了搓，叫她进里面去烤火。 栗蓉点头说等下去，问他刚才谈的怎么样。 “不错，那人跟我定了不少东西，说是先合作一段时间再考虑以后要不要长期合作。” 。 栗蓉的第三轮比赛还没到时间，老家那边，也就是大江村就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准备来说，是赵大哥。 事情很急，急到已经来不及写信。 大江村的供销点年底那会儿就装上了电话机，赵青松用锣鼓街里的电话打过几次。 这次是赵父打过来，让锣鼓街那里的人来喊赵青松。 赵青松接完电话回来，脸色沉沉的，栗蓉和赵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小事，心一紧，栗蓉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青松看了眼赵母，语言又止，给赵母记得剁脚：“你倒是说呀？急死个人嘞！” “大哥被人关局子里去了。” “什么？”赵母眼前一黑，脚软了。 她实在想不到一向老实的老大，怎么会被关局子里去？ 上个月老大夫妻俩上县城里开了间副食店，卖卤味卖腊肠和包子点心...... “娘，你先别急，还没说是什么原因呢，”栗蓉对赵青松说，“到底什么事儿？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这大喘气的，娘都快给你吓出好歹来了！” “都是些腌臜事儿，”赵青松抹了把脸，“大嫂看店的时候有个醉鬼进去，想对大嫂图谋不轨，被大哥打了一顿，人醒了不认，还要告大哥伤人。” 赵母啐了一口：“挨千刀的！？” “事情有点麻烦，当时店里只有大嫂，那醉鬼不认流氓罪，非要说大嫂勾他。” 栗蓉一脸恶心：“这人真是够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那现在怎么办啊？”赵母心慌，儿媳妇被人调戏没出回来这口气就算了，儿子还被关进局子里。 醉鬼调戏他不认，又没人，没证据。 但是赵青杨打人是真的。 他现在被关进局子里，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赵青松：“没事，副局是我战友，刚才我打电话问过了，大哥进去只是暂时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不会让大哥留下案底的，不过我得回去一趟，这事情说简单也不简单。” “那你就回去，什么时候回去？” “今晚上就走。” “这么急？”栗蓉皱眉，“下个月低也快过年了，可惜我还没放假，不然我也干脆跟着回去了。” “你老实复习，不用操那么多心。” 赵母一脸担忧，欲言又止。 “娘，你想说什么？”栗蓉问，看赵母不说话，想了想，问，“你是不是放心不下大哥，想跟着回去看看？” 赵母颔首。 栗蓉：“那你就跟着赵青松回去，明天买票。” “安安怎么办？你又要复习，没时间看他的。” “我送回我妈那里。” “那也不行呀，亲家母也要上班。” “一起带回去，”赵青松一锤定音。 晚上赵青松抱着栗蓉亲了好久：“媳妇儿，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你生气吗？” “生气啥？我住学校跟寄宿一样，再说了，没多久就放假了，到时候放假，我马上买票回去。” 栗蓉掐着赵青松肚子上薄薄的肌肉：“那你的生意怎么办？” “明天安排好就行了，那么多人在呢，又不是离了我就干不成，”赵青松顿了顿，又说，“对了，店里的水果没多少了，你明天看着能卖多少就卖，卖不了就拿去吃。店里提前关门，就当是提前回家过年了。” “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你这老板当着可真是任性。” 夫妻两相视而笑。 赵青松搂紧栗蓉：“首都这边天冷了，没有炕还挺难熬，你男人给你暖暖！” . 老的小的都被赵青松带回大江村了，店里的水果卖空了不进货，袁老师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栗蓉说：“提前回家过年了。” 袁老师活到这个岁数，那么多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听了栗蓉的回答，便知道是不太方便说的事情，就没有多问，只是失落，这屋子又要恢复寡静了。 赵青松他们回去后，栗蓉一个人住四合院没意思，而且复习也不方便，她就搬到学校宿舍里面住了。 沈若宁跟着凑热闹，也从家里搬了过来，说是要跟栗蓉一起住一起复习。 一连考完三科，还剩下两科不是很难的的学科，栗蓉她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吴艳红在宿舍里面问栗蓉讲稿写完了没。 栗蓉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认真回答：“写完了。” 吴艳红放了个苹果在栗蓉桌面，拉了张凳子在旁边坐下：“我就是想问问你，讲稿能不能给我看看？” 许静忽然插话道：“看什么呀？怕不是想抄人家的吧？” 被阴阳怪气了的吴艳红也不上气，笑了笑：“我就是想跟栗蓉取取经，上学期她可是专业第一名，这学期的演讲她做的也不错，是我们要学习的榜样。” “再怎么学习也不能看人家讲稿呀？这跟看别人作业答案有什么区别？”沈若宁没忍住道。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咱们是一个宿舍的，有什么不能互相分享呀？” 许静声音大了些：“分享什么啊？都是别人在分享，你就在那里坐享其成！每次装作知心大姐姐的样子，骗别人把秘密告诉你，其实心里保不齐怎么笑话别人呢！” 这大概说到吴艳红的痛脚了，她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呢！” 栗蓉心力憔悴，但这件事发展成这样，多多少少跟她有点关系。 她无奈开口：“讲稿不是跟中文版的一样吗？我要讲的也是上次的内容，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真要看，你就看吧。” 栗蓉把讲稿拿出来。 吴艳红拉着脸：“不看了。” 许静躺回床上，翻了个身，背朝外。 吴艳红转身回到自己床上。 沈若宁撇撇嘴，跟栗蓉做口型道：真烦人。 第136章 比赛结束 直到考完最后一科，大学生们绷紧的脑筋才放松下来。 栗蓉一直在等第三轮比赛的时间出来，等考完试都快放假了，时间终于出来，就在放假的第二个星期二。 栗蓉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在学期内完成，非要等到放假了用暑假时间。 她和沈若宁还好，有家在首都，像其他三人都需要留校住一个多星期才能回家。 栗蓉没在学校等，也没回四合院住，收拾了几套衣服回娘家去了。 栗家二老无疑是高兴的，栗母没见着小家伙，很是想念地问栗蓉怎么没把小家伙带来。 “他跟他爸爸回大江村去了。” “什么时候回去的？怎么没听说，”栗母想了想，“没多久就到年，他们还回首都不？” “不回了，我下星期比赛，结束后我自己回去。” 栗母叹了口气：“以为今年过年能大家在一块儿的，咱家多少年都没聚齐了。” 栗父跟栗母是一样的想法，但他没表现出来，甚至是叱了一声：“小蓉都嫁出去了，哪有在娘家过年的道理。” 这话栗母不爱听，瞪了栗父一眼，又对栗蓉说：“管什么娘家不娘家的，妈妈这是你永远的家。” “哎呀，说几句就得了，怎么搞的那么煽情了。”栗睿之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很是不在意地道。 “滚一边儿去，见着你就烦，”栗母睨了眼栗睿之，“你快点儿找个对象吧，实在不行，我让隔壁街的二婆婆给你介绍个，是个女的你就赶紧结婚吧。” 栗睿之刚退役回家时，栗母可心疼他，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在部队磨炼回来，人黑了瘦了，栗母给他嘘寒问暖，每天伙食不带重样的。 久了之后，就开始嫌弃了。 看什么都不顺眼。 而且，栗睿之的年纪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栗母看他一直一根筋儿，脑子不知道想什么，反正就是开窍。 让栗母又气又无奈，于是，开始催婚了。 “您可别了吧，那二婆婆，介绍的有几个好的？” “就你还挑三捡四？人家姑娘不嫌弃你就好了。” 栗睿之比了个大拇指：“您可真是亲妈！” “那不是，有本事你自个儿倒是找一个呀！” “哎，您别说，我还真能自己找。”栗睿之坐直身体，老神在在地说。 栗母满脸怀疑：“真的？” “不骗你。”栗睿之顺了下头发，颇有几分得意。 知子莫若母，栗母看他这样，也知道十有八九是真的，她面色一喜：“是谁家姑娘啊？” “咳咳`~”栗睿之往沙发上一靠，“秘密！” “嘿！你这小子。”栗母虽然这么说，但脸色的喜色藏不住了，似乎马上就可以给他办婚礼的样子。 好像知道内情的栗蓉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发笑，并且，非常好心地，全程没有拆穿栗睿之的“秘密”，只看着他像公孔雀开屏一样骚里骚气。 在栗家住到比赛前一天，栗蓉才回学校。 比赛当天，来了很多生面孔。 好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厅里厅气。 令人意外的是，还来了一个大胡子外国人。 栗蓉猜，那些应该就是国家的外交员和相关的公职人员。 前两轮比赛的评审老师，只有两个参与评审。 是丁老师和袁老师。 当然，其他老师也来了，但是不参与评审， 这次每个人的时间比第二轮的翻了一倍长，足足二十分钟。 其实，演讲时用英文，跟当时用中文演讲的时间是一样的，只是现在多了问答环节。 七八个不懂是外交员还是谁，全程都是他们在发表问题，并且，采用全英式交流。 栗蓉和沈若宁两人面对评审团的外文发问，回答的是非常流畅的，起码在语言表达上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这一点也不意外，栗蓉是有经验，沈若宁是留过洋的，语言相当于她的第二母语。 这次的顺序，还是抽签决定。 栗蓉抽到第二。 第一个是沈若宁。 沈若宁语言上很流利，但面对评审团的某些非常犀利的问题，还是停顿了些时间，导致问答时，看着不太顺畅。 稀里糊涂地回答了所有问题，沈若宁下来后，脸色有些难过，抓着栗蓉的手：“我刚才表现的太差了，感觉我没有希望了！呜呜呜，我肯定要被淘汰了。” 栗蓉的手搭在她的手上，安抚道：“别想那么多，你是第一个呢，还有别人没开始。” 上面的主持人开始叫下一个了，栗蓉说：“我上去啦。” 沈若宁点点头，给她打气：“加油！” 栗蓉的表现堪称完美。 整个演讲过程，可以说的上非常丝滑，在讲解过程中画表格时，上面的文字，还非常细心地选用外文。 到问答环节，栗蓉面对评审团的犀利问话，几乎是对方话音一落，她就非常顺畅地回答出来了。 就好像是，有人问你“吃了吗？” 你想也不想地脱口回答。 栗蓉这样的表现，一个是说明她的外语好，一个是表现出了，她对自己写得计划非常熟悉。 以至于别人一问，就能脱口回答出来。 徐延演讲时也没什么问题，但回答时中间有停顿，语速慢了些，好在没出现什么重大失误，只有一些个语法小毛病。 吴艳红就不行了，她是到大学才开始接触外文，况且，她的年纪摆在那里，学一门新语言需要消耗很大的精力。 这次的讲稿，她费了很多心思去背，背熟了背烂了，虽然完整，但发音存在问题，甚至还会讲错一些词。 后面面对评审团的发文，还不能很快反应考官的意思，答错就算了，自己组织语言回答时，还磕磕碰碰的。 二轮比赛时，她的计划就没那么好，加分也就是当时演讲时的加成，还有许静被刷下去，她才得了机会的。 总得来说，她这次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了些。 何冰冰就不说了，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但也没什么问题，只能说无功无过。 结果在场的人，在场的人大概都猜到了，但评审团没有现场公布。 说是要等过段时间再公布比赛结果。 第137章 回家 栗蓉等不到比赛结果公布了，她实在是太想念赵青松和小家伙，买了第二天的车票。 回到四合院收拾了下，打电话给赵青松说了大概到站的时间，第二天就赶去火车站。 一个人搭火车，栗蓉特意买的上铺，但还是睡得不安稳。 火车上人特别杂，她没带很多东西，可就是不敢睡熟。 三天两夜的火车终于熬过去了，栗蓉下车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时，才感觉到活了下来。 出去差不多一年了，这里的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大到让栗蓉陌生，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下错站了。 原来的火车站出去，只有国营饭店和供销点，现在出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店铺。 还有很多买吃食的小摊，在摊旁边或者后面支起几张小桌子，很是热闹。 栗蓉找了位置坐下，吃到了她觉得是，至今她吃过的最好吃最正宗的渣饼和碗砣。 果然，这种民间小吃，还得是老百姓才能做出来味道。 h省比首都还要往北，这里的天气比首都冷了不少，雪盖得厚厚的一层。 冻得栗蓉直哆嗦，一碗热乎乎的下去，才舒服多了。 填饱了肚子，她提起自己的行李，去找汽车搭回去。 没找到汽车站，倒是见到了赵青松。 多日不见的男人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他两手自然垂下，看到栗蓉后，脸色藏不住的欢喜。 站在原地，等着栗蓉奔过来，把人紧紧抱住。 两人不在乎周围还有多少人看着，情到深处，自然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短暂地抱了会儿，赵青松把把人松开，上下打量了栗蓉：“在火车上没休息好吧？脸色这么难看。” 他说话带着白雾，栗蓉扬起嘴角：“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走，先回去，今年特别冷，下了好几次暴雪。” “你怎么来到这里接我？” 赵青松不说话，栗蓉凑近，问：“是想我想得不得了了，迫不及待要见我才赶着来接我吧？” 栗蓉又问了好几句，赵青松只好答是，她这才停下问话。 “对了，安安呢？” “太冷了，没带他。”赵青松伸手接栗蓉的行李，自己背起来，“汽车站换地儿了，得走一段路。” “怪不得我刚才找不到。” 过了刚见面那会儿，两人不再表现得很亲密，毕竟现在的时代的限制还没有完全解除。 两人并排走，人少的时候，会牵一下。 人一多，就分开。 汽车站换地儿后新修的，车站很新，路标用红色油漆写，很清晰。 栗蓉在外面坐着等，赵青松去里面买票。 这是回县城的车，需要搭两个多小时，得先买票，不能直接上车再买。 回到县城，栗蓉以为还是搭公共汽车回大江村。 下了车后，赵青松带她去找了搭自己赶来的牛车了。 牛车四面八方都是通风的，没有公共汽车暖和，栗蓉很意外赵青松居然赶了牛车出来。 赵青松笑着说：“这时候已经没有回村的公共汽车了，不赶牛车不行。”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牛车上。 栗蓉靠着赵青松，感慨道：“已经很久没有坐过牛车了，感觉没那么晃了。” “你没发现路修的平整了不少吗？加上现在还下雪，路就没那么晃。” 大概是天冷，时间又晚，路上没什么人，赵青松把栗蓉抱进怀里。 给她挡风。 “冷不冷？” “刚下车是有些冷，现在还好。” 赵青松握着她的手揉，他的手一直放外面，但很暖，栗蓉的反而冰凉。 男人心疼地捂着栗蓉的手，自己赶牛时，会把栗蓉的手塞进口袋里捂着。 路上一直没人，栗蓉索性放开了，整个人靠在赵青松身上。 赵青松拿自己的外套把她裹住，栗蓉居然昏昏沉沉地打起盹儿。 看来真是的累坏了。 赵青松拨开她额头的发，怜惜地落下一吻。 快到村口，赵青松才晃了晃栗蓉，小声地叫醒她。 栗蓉揉着眼睛醒来：“到家了？” “快到了，前面就是村口。” “我居然睡着了，真稀奇。” 赵青松笑笑：“擦擦嘴角的哈喇子。” 栗蓉尴尬地伸手抹嘴唇，干干的，哪里有什么哈喇子。 “又逗我！”栗蓉锤了下赵青松的胸口。 赵青松抓住她的手：“好了好了，快到家了，不气不气，回去再给你打一顿。” 家里没有瞒着小家伙，明着告诉他爸爸出门就是接妈妈回家的。 小家伙很想跟着去，但被赵青松哄了几句，很乖地没有闹着要跟着去。 只能在家巴巴地等着。 赵母说也不听，隔一段时间就上门口等着。 不知道是出来的第几次，小家伙终于见着妈妈了。 远远看到赵青松的牛车，小家伙从门口窜出来。 “妈妈！妈妈~” 一连叫了好多声儿。 一声比一声高。 语气撒娇又亲昵。 栗蓉不等赵青松把车赶回家，拍着他的肩膀：“快快，停车。” 牛车还没停稳当，栗蓉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赵青松无奈地叫她慢些儿。 栗蓉才不管，满心都是那个小人儿。 她一把抱起小家伙，忍不住地在他脸上亲了好多口：“宝贝儿，想死妈妈了！你想不想妈妈呀？” “想！安安想妈妈！”小家伙圈住栗蓉的脖子，眼眶红红的，再开口时，语气很是委屈，“外面的叔叔说，妈妈不要安安了。” 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家伙，见着妈妈，委屈地跟妈妈告状。 栗蓉的心软的不行，又连着亲了好几口安安的脸蛋儿：“妈妈怎么可能不要安安，妈妈最喜欢安安了。” 小家伙破涕为笑，圈着栗蓉的脖子：“安安也喜欢妈妈。” 赵青松停好牛车，看着一大一小在那里说着喜欢，心里一样暖的一塌糊涂，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回屋去，外头冷。” 栗蓉抱着小家伙进屋，家里人都在，赵青杨也在，赵青松之前把事情解决完后，跟栗蓉打电话时给她说了几句。 把赵青杨弄出来不是什么难事儿，赵青松回来没几天就办好了。 第138章 回村 赵青杨出来后，当然咽不下那口气，好在赵青松也是这么想的，自家大嫂让人欺负到头上了，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那醉鬼喝了酒之后就不干好事，赵青松他们使点小计，把醉鬼弄局里去了，起码关上个一年半载的。 家里的屋檐上覆着厚厚的白雪。 栗蓉进到院里时，看到院子里堆了一个跟小家伙一样高的雪人。 小家伙体重日渐增长，也没有多久没见，但就是你感觉他长个儿了。 抱起来手有些酸，栗蓉把他往上颠了颠，问：“这雪人儿，是谁堆得呀？” “是安安跟哥哥们儿。”小家伙像是抢答一样，声音很大。 “呀，咱们安安真棒。” 赵母听到声音儿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水，往院里水沟一倒，说：“回来啦？烧了热水，先洗洗，在火车上没得洗澡吧？” 她从首都来回都是坐的火车，上面啥样儿一清二楚。 “嗯，谢谢娘。”两天就随便擦了擦，栗蓉身上确实不舒服，尽管天冷儿，但还是不舒服，她把小家伙抱回屋里去，说，“妈妈去洗香香，待会儿回来抱安安。” 天气很冷，小家伙放在堂屋的炕上，赵青松给栗蓉把水提到自己屋里去，还烧了火炉，给栗蓉烤火、 大牛兄弟俩跟着何杏出去干活，栗蓉洗完澡出来正好碰着他们进院子。 何杏许久没见栗蓉，但丝毫不见生疏，特别熟稔地跟她招呼。 栗蓉笑着喊了声大嫂。 大牛二牛还记得栗蓉，惊喜地喊：“二婶儿！” 栗蓉也笑：“哇，大牛二牛都长那么高了啊？都快认不出来了。” 赵母在灶房里做饭，知道栗蓉回来，今天整了不少菜。 还差两三个菜才弄好，栗蓉想进去帮忙，被赶出来了，赵母说：“身上刚换的衣裳，灶房里头都是油烟，别弄脏了。” 栗蓉坐堂屋去跟他们烤火，小家伙看见栗蓉，又往她怀里钻。 大约是常年不善于表达，赵父从外面干活回来，也只是跟栗蓉说了句“回来了。” 赵大哥则是颔首跟栗蓉点了点头。 吃饭时，大牛问：“二婶儿，你也是搭火车回来的吗？” “是啊。”栗蓉点头。 大牛说：“俺奶说，火车就像条大青虫，以后我也要搭火车去上学。” 小家伙听到说火车，把嘴里的东西吃干净了，嘴巴嘟起圆圆的喇叭状：“火车呜呜呜~” 全家人都被他逗得笑得不行。 二牛问栗蓉：“二婶儿，读大学好不好玩？” “好玩，”栗蓉笑笑，“但还是比不上家里。不过读书总是好的。” “以后俺也要读大学。” 吃过饭，各回各屋休息。 安安见着妈妈太兴奋，大半夜还要跟栗蓉玩，栗蓉有些困，但还是惯着他，忍着困倦跟小家伙玩。 最后是赵青松看不下去了，把小家伙提走让他睡觉。 小家伙被赵青松唬住了，扑进栗蓉怀里喊妈妈。 栗蓉抱着他躺下：“妈妈跟你一起睡。” 就这样小家伙非常幸福地躺在爸爸妈妈中间。 赵青松快给他烦死了，跟栗蓉对视一眼，很是无奈，他也想抱香香软软的老婆。 大江村很多人等着看赵家的笑话的，都觉得栗蓉去读了名牌大学，以后肯定不会再回这个山沟沟里去。 但他们没等到，反而是等到赵母进城住，栗蓉回村过年。 大江村没变化多少，还是栗蓉熟悉的模样，只是村口的小卖店再也不是国家的供销点了，而是村里人开起来的。 供销点还在，但由于营业员常年呆供销点惯了，以为吃的国家粮就衣食无忧，态度远没有村里人开的好。 而且价格就在那里，比小卖店要高，所以，供销点现在愈发冷清。 栗蓉带着小家伙在村里逛，二牛也跟着。 路过小卖店时，栗蓉让二牛和小家伙进去挑想吃的零食，顺便多拿些，给大牛的。 二牛跟安安抱着一堆零食，在小卖店门口弹玻珠的一堆小孩看直了眼，玻珠也不玩了，眼神都要流口水地盯着二牛和安安。 但碍于栗蓉这个大人在，他们也不敢凑过去。 有胆大些儿的，喊道：“二牛，这是谁呀！” “俺二婶！” “俺妈妈！”小家伙跟着喊。 栗蓉听着他居然用本地方言讲话，笑得不行，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栗蓉带着两个小的，从小卖店，在众小孩艳羡的目光离去。 很多村已经不在吃大锅饭了，也就是取消公社生产队了。 但大江村依然还有。 只不过改了些，请假的条件放宽了，不去上工也没人说，但是不记工分而已，也不会在村里开会时被公开谴责。 赵青杨跟何杏是第一人，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不去上工自己出外面做活的人。 当时，很多人都不看好来着。 县城里的店铺那么贵，也不知道能赚几个钱。 赵青杨跟何杏开的店，从去年年底开到现在，也没传出关门的消息。 有些好事儿的，到城里买东西，还特意去看他们的店铺呢。 何杏当初帮栗蓉做了很多次吃食，加上栗蓉也不瞒着她那些配方，所以她做出来的味道跟栗蓉一样，很招人喜欢。 那些等着去看好戏的，只看到了人家店里源源不断的客人。 其实，隔壁很多村都已经分田到户了，就大江村生产队队长赵建平不同意。 赵建平作为生产队队长，算得上是个小领导，一旦分田到户，他这个队长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而且当时村里很多村民都等着先看别村的结果，看别村分田之后，能不能把日子过起来，所以也就没有闹。 赵建平为了稳住一下有抱负心的村民，才发出了上面那条可以自主选择上不上工的条款。 在他看来，村民们没有分田出来，为了吃饭，肯定都回去去上工。 但还是有人单独出来干。 赵青杨是一个，村里小卖店老板也是一个。 还有几天就到年，村里又开始分猪。 就连那些出去自己干的村民也有猪肉的份。 第139章 变化 他们是年底才出去干的，前面干的活儿，记的工分一样可以分猪肉。 栗蓉在家没事儿，也跟着去拿猪肉。 跟她不熟的婶娘都在旁边看着，跟栗蓉有过交往的，比如当初卖鸡蛋的那些婶娘，还热情地跟栗蓉打招呼。 看着她旁边跟着小家伙，还夸赞道：“栗知青上城里读书，变了好多，更年轻漂亮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有个那么大的娃儿。” 旁边还有人接话：“要俺说呀，城里的水养人，瞧这大胖小子，在村里哪家的儿子养的那么好呀？” 她们吹的彩虹屁栗蓉听着心里舒畅，但没有往心里去，她很清楚这些都是场面话，真要是应下来，也不知道会招多少人红眼。 七七年，七八年都没考上大学的知青，还在村里。 罗冰居然也在。 她比以前看着憔悴不少，而且在村里好像人缘也不太好。 栗蓉看见她来拿猪肉，旁边的人都很自觉地理她远些，好像她身上带着什么传染病一样。 栗蓉看了眼就要移开目光时，猛然对上罗冰的眼神，看着有些阴郁，让人很不舒服。 她装作偶然地移开视线。 栗蓉以为就此结束了，没想到分完猪肉的第二天在村里溜达时，好巧不巧地碰上了罗冰。 对方的眼神还是那么阴郁，她扯出奇怪的笑，跟栗蓉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栗蓉。” 栗蓉礼貌回道：“好久不见。” “看着我这样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栗蓉眼一眯，觉得她说的话很莫名其妙，她在首都那么久，想到罗冰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淡淡道：“你想多了，我对你没什么想法。” “呵呵~”罗冰挡着栗蓉的路，“你在首都跟杨得宝是不是双宿双飞你侬我侬啊？没人看着，你们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在一块呢！” 栗蓉真是大无语。 她是不是以为杨得宝真是什么香饽饽啊？ 她一个有夫有子名牌大学在读，前景一片光明的人，怎么会跟杨得宝在一起！ 她拉下脸，很严肃地跟罗冰说：“你发癔症我不管，但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有丈夫，有孩子，我丈夫很帅孩子很可爱，你的杨得宝恕我高攀不起，你喜欢就去追，别像条狗一样在外面乱咬人。” “你！”罗冰瞳孔微缩，没想到对方现在那么刚了。 栗蓉绕过她走，还没走几步，又转身说：“没人有闲心去盯着你，要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就早点儿去治。咱俩以后路上看见也不必打招呼，你烦我也烦。” 罗冰气的脸都红了，脸色更黑了。 走远了，有个婶子凑到栗蓉旁边。 栗蓉认得她，但叫不出来称呼，只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对方神神秘秘地跟栗蓉说：“这罗知青现在很烦吧？自从你们去读大学，她就变得很奇怪，一开始还好，她整天念叨着要考大学回城找杨知青，结果第二年高考又没考上，就跟疯了一样，看谁都不顺眼。” 栗蓉静静听着，没有发表看法。 那婶子又继续道：“这罗知青也忒不要脸，俺跟你说，她就跟个卖的一样，跟村里不少男人有染，人家婆娘恨死她了。” 栗蓉眼神一动：“后面呢？” “后面就这样啊，知道是一回事，但只有一两次抓到的，其他抓不到，人家也就只能生气，自己管住自家男人呗，不然还能怎么样，又不能把罗知青赶出大江村。” 栗蓉叹了口气，物是人非。 没想到罗冰居然走歪路了，不过说起来，这还是有预兆的，从前她怀孕时还跟赵建平儿子搞上了，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时还流产了。 因为还没到年，赵青杨跟何杏的店铺仍然开着。 毕竟房租都是要交的，多一天开门，就能多挣一天钱。 栗蓉闲着没事，带着小家伙跟着去店里。 去首都上学，栗蓉原来的自行车给赵大哥用了，屋里的缝纫机长时间不用坏掉，也搬给了何杏。 现在她回来，赵大哥说把自行车还给她。 栗蓉当然没要，她摆摆手拒绝了：“我就是回来呆几天，到时候去读书了，也用不着，再说了，现在天儿冷，我也不爱骑，我带安安搭汽车就行。” 因为租有店铺，何杏夫妻两不需要在家做好拿出去，不在店里过夜的话，就半夜起来，打着电筒往县城里去做东西。 栗蓉睡到自然醒，才带小家伙出去。 到了店里，栗蓉看到何杏她们一直忙着招待客人，大牛也在旁边帮着卖东西，上午的包子茶叶蛋特别好卖。 见栗蓉来了，何杏分出心思去招呼她：“来啦？要吃什么东西？” 栗蓉说不吃，但小家伙想吃。 之前栗蓉没回来时，家里大牛二牛都去读书了，何杏经常带着小家伙来店里，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捡了一个给他。 小家伙说了谢谢，然后乖乖坐着吃。 栗蓉帮着卖了点东西，一直到中午，所有的包子和点心卖完。 赵青杨和何杏去屋后洗蒸笼，栗蓉想帮忙，被赶走了。 栗蓉以为他们卖完包子点心就行了，谁知道他们洗完蒸笼，又提了两桶汤水出来，一桶是发白的骨头汤，一天是清汤。 “这是？” “中午开始就卖面儿，卖饺子，饭点儿呢，可多人吃了。” 栗蓉挑眉：“大哥大嫂真机智！” 这时候还是商家给端东西到饭桌，栗蓉便在旁边帮忙，把东西端过去。 大半天忙活下来，栗蓉累惨了。 何杏看她锤后腰：“很累吧？” 栗蓉尴尬地笑：“还好。” “行了，俺还不知道你，在城里也不用干活吧？大学生都是用脑子的，一个个儿干不来这种苦力活。” 栗蓉苦笑，不知道怎么说。 赵青松天天不着家，他给栗蓉透过底，好像说养猪场要怎么样了。 他当时跟着栗蓉进城，跟人开的养猪场便交给了宋先平打理。 今年的分红拿到手，不多也不少。 宋先平属于稳健保守派，不亏本，能挣到跟去年差不多的钱就行。 七八年年底，分田到户的条款政策出来，很多人自己做生意，选择养殖的不少。 但宋先平几人拿不准要不要把养猪场放到明面上来。 如果放。 该怎么放？ 第140章 过年，炸牛屎坨坨 这问题很难回答，合伙干的养猪场很大一摊子，摆到明面上需要解决的不是一点半点儿，宋先平跟郑德阳决定等赵青松回来。 几人还有书信往来，赵青松原本说的过年回，然而因为赵大哥的事情，提前回了。 一回家把大哥的事情解决完，赵青松就去忙养猪场的事情。 栗蓉放假回来，他更加忙了，整天不着家。 如果想把养猪场放到明面上来，赵青松他们得找地，建猪场。 他们的猪场规模很大，需要很大一块地。 赵青松先是去申请地，理由是用作养殖。 地一直到过年前两天才申请下来，是大江村附近的一座山，那里的地原来是五等地。 原来生产队做工时，地会分好几等，最好的就是最肥沃的好种的。 五等地是最不好的，土地很硬，离水源远，难耕种。 赵青松跟宋先平两人去看了，觉得那座山正正合适。 趁着还没过年，赵青松跟宋先平赶着先去找盖房子打铁栏的师傅先定下，谈好事情，等过完年就能立马开工。 今天的猪场分红就一万多，跟赵青松去年时差不多。 家里的钱不能存卡上，一沓沓的现金藏在柜子里。 到年了。 一九七九年，感觉比往年要冷。 栗蓉守着烤火炉哪儿都不乐意去。 政策松了多少，有多少传统正在恢复，从过年就可以看出来了。 年三十这天。 赵父带着赵青杨赵青松还有几个孙子，到山上去祭祀。 祭祀的地方草比人还高，他们去的不是最早的，到哪儿时，已经有人在除草了。 赵父有先见之明，出发前拿了两把铁锹。 恰好派上用场。 赵青松和赵青杨两个年轻劳力加入除草队伍当中。 弄了好半天，原来祭祀的地方才找见出来。 这是没遮挡的，就是用土砖石块堆砌起来的，一个半人高的神庙。 在“破四旧”那时，指祭拜是封建迷信，这种的神庙或是祖宗都不能继续进行祭祀活动。 庙宇被打砸。 赵青松他们现在祭祀的地方也是，被砸的破烂，加上很多年没有来，已经破落得不成样子。 除掉杂草，又搬好砖块搭起来，这才面前复原了，但还需要后期修复。 他们祭祀完回到家，家里的女人们在厨房忙着今天的大餐。 男人们不进厨房，忙着修整家里，还得贴对联儿，窗花...... 大牛带着两个弟弟，从山上回来也不觉得冷，拿着扫把打扫院子。 院子没什么杂物，不用怎么扫。 大牛跟玩儿似的扫好后，把扫把往门后一丢，手一挥，带着俩弟弟出门玩儿去。 栗蓉买了不少鞭炮给他们玩，特意嘱咐大牛盯紧小家伙，不给他离炮太近。 大牛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栗蓉才给他们玩。 这会儿已经在外面跟人炸炮去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还会炸牛屎坨坨！ 家里的大人们一直在干活，这忙忙，那忙忙； 整个村不管走到哪家门口都能听到里面忙活的声音。 家家户户的烟囱都没闲着，白烟儿从早冒到晚，是满满的香火气。 栗蓉她们上午把所有的菜都备好了，凉菜也做好了。 锅里放着火，炖汤。 赵母出门去把几个小孩找回来。 趁着中午有太阳，让他们赶紧洗头洗澡，干干净净过新年。 栗蓉她们下午还得呆厨房就没洗，男人们把活儿干完，也被催促去洗头洗澡。 小家伙看到大堂哥是自己洗的头，也嚷嚷着要自己洗。 即便过完年，小家伙也才三岁多，栗蓉知道他自己是洗不了的，但小家伙嚷嚷，她就随他去。 但栗蓉搬了张小板凳过来给坐着，等着小家伙自己做不了喊妈妈。 果然，小家伙打了洗发水，没多久就紧闭着眼睛叫唤：“啊，妈妈~妈妈~眼睛挣不开啦！” 栗蓉笑了好几声儿，才撩起袖子，帮小家伙洗头。 家里除了三个做饭的女人没洗，其他的轮着洗完了。 栗蓉怕小家伙着凉，抱着小家伙进屋去擦头发，烤火，穿新衣裳。 刚才小家伙回来时，身上还有草绿色的点点儿，二牛身上更多，一坨一坨的，不用问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凑近就闻到牛屎的味道！ 赵母找到他们时，他们还在炸牛屎坨坨，她又气又笑，一路上扯了好几次大牛的耳朵，说他那么大了，还不做好榜样，带小的去炸牛屎。 大牛不服气，小声嘟囔：“大家都炸牛屎，俺们不炸，这炸炮就没用了。” 回到家，赵母把原话说给栗蓉和何杏听，她们笑的直不起腰。 真是无奈又好笑。 赵母跟何杏在外头打井水洗衣裳。 赵母给赵父洗。 何杏给自家男人和俩儿子洗。 赵青松洗自己的和小家伙的。 栗蓉上辈子住南方，到现在才发现，北方即便下雪，连江都能冻住，但井水还是流动的，刚打出来是暖的。 到下午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始做热菜。 早上祭祀用的鸡鸭，拿回来还得过一下水。 把上面可能沾上的香灰，还有灰尘都洗掉，才能上桌。 热菜做完也就可以开饭了。 荤素凑了十碗菜，汤有三个。 把老旧的八仙桌摆的满满当当。 吃饭时，免不了聊天说话。 赵母想到今天的事情，就觉得好笑，吃着饭说：“在村口找着他们的，你们是不知道，大牛这小子，带他们去炸牛屎有多好笑，俺远远看见大牛拿炸炮插牛屎上，俩小的，凑过去看，炮点燃了，大牛抱起安安就跑，亲弟弟都留在后面。” 大家伙儿乐得不行。 栗蓉笑出了眼泪：“怪不得二牛身上的牛屎那么多。” 大牛嘴巴吃的油汪汪的，呲出大牙：“俺答应二婶儿，要好好照顾小弟弟的嘛~” 何杏忍不住笑：“二牛也是小弟弟呀。” “那不一样，二牛会跑。”大牛看了眼亲弟弟，“是吧？弟。” 二牛啃着鸡腿儿，点点头：“安安最小，俺没事儿，” 他把手肘举到鼻子前，猛吸一口：“俺现在也是香香的！” 这可把家里长辈逗乐了。 第141章 守岁 聊着聊着又问到栗蓉在首都上学怎么样。 栗蓉说还不错，她还说，要是赵父不上工了，可以跟着去首都住。 赵父眼睛都笑眯了，却还是摆手：“俺不去，俺一大把年纪去，去城里干啥。” “糟老头子儿，”赵母瞥他，“你就装吧。” 被赵母这么一拆台，赵父也不生气，把空杯的烧酒满上，乐呵呵地抿一口儿。 年夜饭吃得非常愉快。 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几个小的，肚子都是圆滚滚的。 二牛还捧着肚子，让小家伙看他：“看二哥像不像怀宝宝的婶子？” 小家伙很给面子，猛点头：“像！” 因为今年太冷，就没有什么节目了。 也就是没有电影看，没有戏看了。 吃完饭，他们就没出门。 全家人待在家里守岁。 围着炕桌坐在烧好的炕上，热热闹闹的。 炕桌上放着茶水点心零嘴儿。 男人们聊自己的，不是时政就是工作问题。 栗蓉几个女人磕着瓜子聊自己的天儿。 赵母到城里给栗蓉看孩子，差不多一年没在家，回来没几天，在村里跟各个老婶子们闲聊，把村里近一年发生的各种八卦了解得一清二楚。 栗蓉本人不八卦，但有八卦，还是抱着瓜子听。 在说到罗冰的事情时，赵母还顾虑地看了眼栗蓉。 栗蓉磕着瓜子，说：“没事儿，您说，我跟她又不熟。” 赵母这才放心说：“那罗知青，多烦人，跟好几家男人都有染......” 栗蓉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你说那些男人的老婆又没有证据，怎么知道就是他？” “嗐，那能不知道？一个炕上睡觉的，自家男人什么时候放屁，放的什么屁，看一眼就知道了。”赵母喝了口茶水，“而且，听说罗知青就指着这些男人给钱帮忙做工什么的，看自家男人帮人干活，或者被人看见，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了。” 何杏说：“听说还有抓奸在床的呢，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有些男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儿，脑子长裤裆里边儿去了！” 栗蓉掐了下赵青松：“你可不能学坏了。” 赵青松跟赵大哥聊的好好的，根本没注意这边聊什么东西，猛然被这么一掐，他捂着胳膊，茫然地看着栗蓉：“什么？” 栗蓉哼唧一声不管她，又去听赵母讲八卦。 接下来就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赵母说村里哪个姑娘又嫁了，嫁去哪里了，给了多少彩礼之类的，还说哪家的儿子娶了媳妇儿，摆了多少桌...... 栗蓉对这些不太感兴趣了，听得昏昏欲睡。 赵青松捏了捏她的后颈，问她是不是困了，可以先去睡会儿，等会儿放鞭炮再叫她起来。 栗蓉打了个哈欠，说不用。 赵母忽然神神秘秘道：“你们知不知道去年村里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何杏呆村里，不知道村里又什么奇怪的事情，她摇了摇头。 栗蓉也来了兴趣：“有多奇怪？” 赵母说村里谁家新添了一个小孩。 添小孩有什么奇怪的，赵母接着说：“那小孩几个月的时候，不哭不闹不笑，也不睡觉。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很是渗人，连续好几天，给他妈吓坏了，他奶奶抱着小家伙找了问仙婆，没多久小孩儿就好了。” 栗蓉看着何杏，问：“大嫂在家一点儿也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何杏说，“俺不是上工就是在干活，娘不在家，俺做饭都得早早回来。” 栗蓉咬着唇：“这种事情可信吗？” 赵母叹了口气：“可不可信的，看自己。你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说‘宁可相信有的，不能相信没有的’嘛？有时候人啊，在没有办法，求路不通时，就只能信这些了。” “奶奶！那句话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啦！”大牛纠正道。 “哎，俺大孙子真聪明，你奶没上过学，说错了嘞。” 栗蓉瑟缩了下：“这种事情也是难说。” 赵母：“小杏不知道也正常，这种事情也没有谁会大肆宣扬，毕竟国家都说了，不要搞封建迷信。” 栗蓉往赵青松身上靠了靠，她不是很信，但她也觉得有，很多事情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聊了好几杯茶，赵母让他们看看时间，什么时候了。 赵青松看了眼表：“十一点多了，过会儿就可以放零时炮。” “哎哟，不聊了，包饺子去。” 赵母边说边挪身体出来下炕穿鞋，栗蓉跟何杏也跟着下来。 大牛知道要包饺子，喊道：“奶，俺也要包饺子。” “知道了，俺拿进屋来，给你折腾个够儿。” 前几天赵母上县城逛时，特意换了好几个崭新的硬币，回来又刷洗得干干净净，包到饺子里面。 她说：“吃到饺子的来年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读书的聪明伶俐，做生意的赚大钱！” 结果是，每个人都吃到了硬币。 大年初二。 吃过早饭，赵青杨陪着何杏带俩儿子回娘家。 赵青柳也回娘家来了。 带着李大海和三个孩子。 最小那个栗蓉还吃过他的满月酒。 现在两周岁，走路走的稳稳当当，但还不会说很多话，还需要大人教。 来到外婆家，看谁都是生人。 他胆小的很，净是要赵青柳或者李大海抱，躲人怀里去。 赵青柳面色很好，看来过得很不错。 她见着栗蓉，笑呵呵地打招呼：“弟妹，前段时间就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没空过来，想着快过年了，就干脆等过完年再来了。” 栗蓉随口道：“干啥呀，都是自家人，来就行了，不需要赶着我回来就来见，整的跟见领导似的。” 荷花还认得栗蓉，恬静地喊：“二舅妈~” 她还拉着弟弟，就是铁柱，赵青柳的第二个儿子。 她给铁柱说：“这是小时候给俺们奶糖桃酥吃的二舅妈，还记得吗？” 铁柱其实不记得二舅妈了，但他记得奶糖的味道，跟着喊了声二舅妈。 栗蓉哎了声，打量着荷花，感慨道：“感觉咱荷花长肉了，还白了些，真好看，都快认不出来了。” 赵青柳抱着小儿子认人，从外公外婆喊起，舅舅舅妈...... 第142章 开学 赵青柳她们带了不少东西来，麦乳精桃酥还有一直鸡。 鸡给杀了做饭。 剩下的东西放在堂屋里，那些都是赵青柳回娘家的，相当于给赵母的，栗蓉没拿。 赵母心疼闺女，麦乳精留着等会儿给赵青柳带回去，桃酥开了一包，放在堂屋给几个小的吃。 赵大哥一家回娘家还没回来，家里就赵青松一家和赵父赵母，跟赵青柳一块儿吃饭。 吃过饭，也没呆多久，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准备回去。 栗蓉拿出早准备好的红包发给几个外甥。 赵青柳也不孬，掏出一个红包给安安。 小家伙手背在后面，看了眼栗蓉，后者点头，他才敢伸手拿，而且记得妈妈说的，收人红包要说谢谢。 小孩儿糯糯地说：“谢谢姑母。” 那些没开的桃酥还有麦乳精，赵母给赵青柳塞回去，叫他拿回去自己吃，说：“俺这里很多，你大哥还有三弟都买了嘞，俺都吃不完，你拿回去给几个小的吃。” “娘~”赵青柳戚戚地喊。 赵母摆摆手，不想多说话。 过了初五，该走亲戚的走完，回娘家的也回完，年就过得差不多了。 也到了开工时间。 赵青松初六就开始忙，一大早吃完早饭就不见踪影。 年前跟师傅们约好的到时间开工了，赵青松得去看着。 猪圈跟人住的屋子不一样，沙石准备好了开工就建得很快。 不到半个月，一个可以承载上千头猪的猪场成型。 赵家的人都知道赵青松要搞养猪场，但不知道他从很早前就开始做了，以为只是现在国家政策下来，他才跟朋友合伙干的。 这种响应国家政策，积极肯干的态度，让赵父很高兴，主动问起赵青松钱够不够，不够他那里有。 赵青松当然不可能要他的，只说自己够。 养猪场这么大一摊子的事情，在村里也传开了。 之前赵大哥的事情没传出去，村里人到现在都以为赵青松回来就是专门搞养猪场的。 心里别提多羡慕。 养猪场封好顶当天，赵青松在村里发了喜糖饼干，还有帮忙盖猪栏的人给村里人说赵青松的猪场有多大。 一些村民跑去猪场看，还真是，占了半山那么大。 啧啧。 村民们开始向往外面的大城市了，这么大一个猪场，搞起来肯定要很多钱。 他们觉得，赵青松就是在首都干了一年，就能攒下那么多钱下来，说明外面的钱又多又好挣！ 不管跟赵家熟不熟，好几个人家带着自家儿女上门。 找赵青松。 问能不能把他们孩子也带进城里工作。 赵母快给烦死了。 栗蓉则是纯纯无语，尤其是看见有些把家里那些十岁左右的孩子都带过来。 好像要赵青松帮养儿子一样。 她私下里千叮咛万嘱咐赵青松：“敢答应一个下来，我就跟你没完！” 赵青松讨好地笑：“哪儿能呀，媳妇儿，咱自己都顾不过来呢。” 赵青松当然不可能答应的，非亲非故的，带出去挣不挣得到钱先不说，就说那么多家人来找你，你答应哪个？ 答应这个，不答应那个，容易落人口舌。 全部答应，那更不可能。 只能一律拒绝。 谁来都不行。 于是村里又有人开始造谣，说赵青松挣大钱，回家忘本了。 大牛回家把听到的传言告诉栗蓉，栗蓉人给气笑了，亏她以前还觉得大江村村民淳朴。 气的栗蓉多吃了两碗饭！ 为了掩人耳目，之前私底下的养猪场里面的猪，赵青松没有立刻迁出来。 他走明面上的路，买了几百头猪仔。 猪仔赶进去，占了半个养猪场。 大牛们开学，栗蓉也开学了。 猪仔还没安顿好，赵青松脱不开身，栗蓉就先回首都。 栗蓉想着赵青松弄好猪崽应该也不需要多久，就提出先把安安带过去，安安过去，赵母也跟着过去了，不然小家伙没人帮忙看着。 她还问赵父要不要一块儿过去。 赵父摆摆手：“一把老骨头，颠簸不起了。” 赵母在旁边说他：“儿子在城里有房，接你去享福你都不去，死老头子，气人。” 栗蓉知道赵母是希望赵父一起去的，而且首都的房子那么大，又不是住不下。 二老年纪在那里，栗蓉觉得分开他们，他们也不好受。 说着说着，后来就变成了，赵母不去了，说再等等，她不去，小家伙干脆也留在村里。 栗蓉一个人去。 栗蓉回四合院打扫了下灰尘，离开学还有几天，她没在四合院住，回栗家了。 带了不少大江村那边的特产，还有何杏做的腊肠。 栗母问怎么是她一个人回来。 栗蓉靠在沙发上：“赵青松跟人弄养猪场，刚建好呢，事情没做完，就先留在村里办事，等过段时间再过来。” 栗母听到女婿搞养猪场，惊讶地多问了好几句：“多大的养猪场啊？” “说是能养一千多头猪。” “这么多？”连栗父都惊讶了，“这么一摊子，吃得消不？要是不行，我这里有点钱。” “够的，爸爸，用不上您的。” 他们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栗蓉后面的就没怎么解释，因为很多她都不知道，她当时也没有问赵青松很多。 栗睿之过年在家里，无聊得很，好不容易等栗蓉回娘家，却没有把小家伙带回来。 他嘟囔着，怪栗蓉没给他把小外甥带回来。 这话被栗母听到了，他又挨了一顿训，栗母扯他耳朵：“玩人家儿子算什么，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又说有发展的对象了，年都过完了，都没带回来！” “痛痛痛！”栗睿之伸手推栗母的手，“妈！我还是不是您亲生的了！” “不是你现在都睡大马路牙子去了！” 栗睿之揉着自己的耳朵：“您儿媳妇吹了。” 他说完就跑，没给栗母发问的机会。 栗母气愤地哼气：“臭小子。” 栗蓉听到栗睿之的话，表情有些精彩，也不知道她不在这段时间，栗睿之跟沈若宁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栗睿之要这么说。 第143章 冲突 她想着等开学了再好好问问。 要是自家三哥渣了若宁，她一定站好姐妹身边！ 到开学，栗母让栗睿之送栗蓉去报道，栗睿之跑的比猴儿还快，最后是栗凯之送栗蓉去的。 办完入学，栗蓉没回去，而是直接在宿舍住下。 沈若宁晚上不留校，过了几天才发现栗蓉居然住校了，好奇地多问了两句，才知道赵青松还没来首都。 开学没多久，技能比赛的获奖名单在院里公布出来。 栗蓉第一名，得到五百块钱奖金和外交员培训资格。 徐延第二名，得到二百块钱奖金。 何冰冰第三名，也是二百块钱奖金。 沈若宁没上名次，她的外语算是不错的，比徐延还好，但临场对答的很多问题，其实没有回答的很好。 相反，何冰冰虽然没有出彩的口语，但她的现场思考能力很不错，加上她的书面计划做好，两个加起来，险胜了沈若宁。 没有获奖的沈若宁并没有因此不开心，她跟栗蓉说：“我能走到第三轮也是你帮的忙啦！我都没想到能走到那么后面！到这里已经很开心啦！而且，你拿了第一名哎，我为你高兴！” 栗蓉确认她没有因为这个结果而不高兴，才松了口气，笑了笑：“我请你吃饭，你挑地方！” 自从政策开放后，街道上的店铺如同浴火春笋，冒得非常快，吃喝玩乐的地方多的很。 都是私人开的，不是公家的，有钱管够的那种。 学生们请客聚餐什么的，现在都是出去找饭店。 奖金刚发到手上，栗蓉跟沈若宁的饭还没吃，就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了。 班主任面色凝重，栗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问了声儿周老师好，就定定站着。 周老师叹了口气，很是遗憾地跟栗蓉说：“那个外交员培训，你可能不能去了。” “为什么？”栗蓉不解，又问，“是那边有什么事情了吗？” 周老师摇头，如实说：“你被举报了。” “什么？”栗蓉更不解了，她一个勤奋好学努力搞钱的女大学生能被举报什么？ “班费不见了。” “所以？”栗蓉问，“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班费是生活委员管的呀，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老师惋惜地看了眼栗蓉：“有人举报你偷拿班费。” “谁？”栗蓉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不会是吴艳红吧？” 吴艳红是生活委员，班费在她手上。 周老师没说话，在栗蓉看来，就是默认了。 栗蓉气懵了：“真是她？班费不见了，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班上也没有人传，她有证据说明班费被我偷了？万一是她自己挪用了呢？就她长一张嘴，空口鉴偷？” 栗蓉气的一连问了好几句，越想越气，不等周老师说话，她说：“不行，我得去找她对质！” 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 栗蓉刹住脚步，转身疑惑地看向周老师。 周老师再次叹气：“栗蓉啊，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这举报信，是直接写到当初来做裁判那些人手上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解释，人家也不听我们的解释，直说你人品有待考究，但是第一名的奖金还是正常颁发给你的，院里也不会公布这件事情出来。” 栗蓉气笑了，从兜里拿出还没焐热的奖金，放在周老师桌面：“这钱，在这，这口气，我要出。” 她气汹汹地回到宿舍，四处看了一圈：“吴艳红呢？” 宿舍里只有沈若宁还有许静和李春雪在，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气愤的栗蓉，纷纷问：“怎么了？” 栗蓉咬牙：“我第一名的外交员培训资格没了！” “啊？怎么回事！”沈若宁急声问。 栗蓉气的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道：“刚在班主任找我，告诉我这件事情，说是有人写举报信给那边了，说我偷班费！气死了！班费才几个钱，她怕是不知道老娘有多少钱！” 她气的脏话都冒出来了。 许静虽然对于之前的事情仍然心里横着一根儿刺，但这种时候还是很理智地劝栗蓉冷静下来，问：“你怎么知道是吴艳红写的举报信？” “这还用说吗？班费在谁手上？是不是生活委员？是不是吴艳红？”栗蓉咽了咽，“谁的身份写这种举报信人家能信啊？学校的老师不会乱举报，我出去培训，到时候也是为院里争光，只能是她！” 栗蓉深吸一口气：“班费不见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她们摇头。 栗蓉哼了一声：“我也是刚才知道的，周老师是在举报信出来后知道的。这事儿多巧啊，班费不见的事情，咱们班上自己的学生都不知道，得外面的人先知道，班费在生活委员手上，不是她说，难道随便一个人说，那边的人能信？人家又不是傻子。” 她冷笑了下：“所以，只能是她。” 沈若宁知道栗蓉名额丢了，早就不开心了，这下知道还是那么龌龊的原因，也跟着气愤起来：“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等她回来再问问她吧，她刚说要出去买东西。” 栗蓉坐到床上去了，心里委屈极了！ 她好想赵青松！ 如果她没拿第一名，外交员培训她倒也不是特别在意。 可是现在她是第一名了！ 而且，这个“偷”的帽子也太恶心！ 弄丢外交员培训名额不是特别重要，可这帽子戴头上，搁谁谁不恶心？ 栗蓉真的咽不下这口气！越想越气！这事儿，跟吴艳红没玩。 许静跟李春雪对视一眼回自己的床上去了。 沈若宁跟栗蓉是好朋友，把自己代入已经开始生气了。 她坐到栗蓉床上：“这吴艳红也太恶心了，嫉妒成恨了吧？平常时也看不出她是这样的人。弄丢你的名额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的名额丢了，但学院的名额还没丢。” “什么意思？” “顺延了，顺延到第二名，也就是现在资格给到了班长徐延？” “什么？”沈若宁静默了下，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班主任没有开班会说这件事，因为如果事情闹大，那可能连徐延的名额都没了。 “这事儿咱不能这么算了。” 第144章 磕到额头 栗蓉脸色一直愣着，沈若宁跟她并排坐着，小声吐槽吴艳红： “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很有心机，也就别人觉得她是善解人意的知心大姐姐了！还有之前聚餐......” 沈若宁说的那些栗蓉不是不知道，她也早就跟吴艳红疏远了，不像大一刚开学那会儿经常一起吃饭。 她后面发现，其实吴艳红跟谁吃饭都行，对谁都那么好。 虽然栗蓉算上上辈子，也差不多活了三十年了，但在感情上还不够成熟，做朋友，就要亲密些，起码让她感觉到偏爱。 像吴艳红那种，你把她当好朋友，结果发现她对谁都是那样，人家把你当做一般朋友那种感觉，着实让人开心。 尤其是现在，还被她这样背后插了一刀。 一想到当初把她当朋友，现在的心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栗蓉原本气着，结果被沈若宁的吐槽逗笑了，接着自嘲一笑：“怪我当初眼瞎。” 吴艳红知道栗蓉被班主任喊去是做什么的，所以特意跑出去的，她觉得栗蓉一定会因为受不了这个委屈而跑回家去。 于是，太故意在外面拖到太阳下山才回宿舍。 没想到栗蓉竟然还在宿舍。 吴艳红装作跟平常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似地，走到自己的床位。 半路路过栗蓉床位，被栗蓉拦住。 她朝栗蓉露出一抹笑：“怎么了？栗蓉，找我有事儿？” “有！”栗蓉蹭地站起来，沈若宁也跟着站起来。 吴艳红本就心虚，看栗蓉这架势，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干嘛！” “我干嘛？”栗蓉冷声反问，“我还想问你干嘛呢，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 吴艳红试图狡辩，梗着脖子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栗蓉讥讽一笑，“你写的举报信，可真是泼的一手好脏水！吴艳红，我栗蓉平常没得罪你吧？经常带来宿舍分的水果，你也没少吧？你这样做，真让人恶心！” “你胡说什么！我、我不知道！”吴艳红错过栗蓉身子就想走开。 吴艳红长得比栗蓉壮，但没栗蓉高，加之刚才正想抬脚走，一下不稳，被栗蓉一把压在了凳子上。 吴艳红慌了。 她惊慌地看着栗蓉，身子往椅背上靠：“我、你你想干嘛？！” 她求救地看向宿舍其他人，慌张地喊：“你们就这么看着？许静、李春雪、刘兰兰......” 被她叫到名字的人，原本望向这边的视线，便假装在忙没看到似地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这还得怪她自己，叫她平日里跟谁都玩得“好”，其实跟谁都没上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处久自然都能感觉到，这不，关键时刻，就没有人站出来。 沈若宁更不可能了，沈大小姐气的很，因为是她的好朋友受了委屈，此刻正一脸凶狠地抱着手站在栗蓉旁边。 吴艳红嘴唇动了动，心里知道栗蓉不是那种动手打人的人，但仍然心慌。 “说吧，你为什么要写举报信。”栗蓉真是不解，“在你回来前，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 吴艳红不敢再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沉默下来。 栗蓉不耐：“说吧，别给我整这出，是不是你写的，我很确定，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反正、”吴艳红扭开头，“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你。” “嗯？”栗蓉皱眉，“so？” 吴艳红忽然转过来，恨恨地看着栗蓉：“明明都是下乡知青，凭什么你能那么幸运，你男人对你好就算了，你为什么还勾搭别人！” 沈若宁：“你说什么呢！” 栗蓉气笑了：“我勾搭别人？我勾搭谁了？” 吴艳红嘀咕道：“多了去了，明明结婚生子了，还要装作白莲花的样子，真以为自己多纯，别人跟你表白，你还装模作样拒绝！” “......我看你脑子有病吧！”栗蓉骂道，“不是我有多纯，况且，你都说我结婚生子了，有人跟我告白，我拒绝还成装模作样了，您没事吧？”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吴艳红脱口而出，“班长不也是被你这幅样子勾到了！” “班长？”栗蓉愣了，她跟班长徐延很少接触，她也不是班干，甚至一学期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吴艳红恨恨地盯了眼栗蓉，站起身，一把把她推开，想走。 栗蓉还没想明白，但沈若宁站在旁边，必然不会让吴艳红白白跑掉，她一把抓住吴艳红。 沈大小姐从未跟人红过脸，一把抓住之后还没做什么，反而被吴艳红甩开。 吴艳红在乡下干过很多年的农活，人长得也壮，力气比沈若宁大得多，这一甩，把沈若宁甩到磕到了床架，白嫩饱满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一块儿。 “啊！”沈若宁痛得惊呼一声。 栗蓉猛然回神，见状一把拉开吴艳红，匆匆丢下句：“这事儿没完！” 便扶着沈若宁去校医室。 到校医室，沈若宁额头被撞着的那块儿，隐隐有些淤青。 校医生给她擦了些药油：“这也太不小心了。” 栗蓉问：“严重吗？都淤青了，会不会脑震荡什么的？” “头晕吗？”校医生问沈若宁，后者摇头又点头，“有点儿。” “抽时间去医院检查检查吧，校医室实在条件有限。” 栗蓉点了点头，拿了药就扶沈若宁准备离开，还没出门，迎面遇上了栗睿之。 “三哥？”栗蓉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他，“你怎么在这里？” 栗睿之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校医生：“找朋友.......” 看到沈若宁，栗睿之皱眉：“谁弄的？” 栗蓉刚要回答，就听到沈若宁闷声回道：“不关你的事！” “都淤青了，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本来就傻，被撞的更呆了！”栗睿之蹙眉，拉过沈若宁的手，对栗蓉道，“我带她上医院看看。” “哎......”栗蓉还想说什么，但看沈若宁也没有反抗，索性就没管，他们之间的事情，旁人还是不要插手好了。 只留下栗蓉跟校医生面面相觑。 栗蓉问：“我三哥不是说找你？” 医生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第145章 办法 栗蓉想到吴艳红还在宿舍，心里不禁有些厌烦，跑电话亭去给大江村打了电话。 天不早了，栗蓉估计赵青松应该回家了，才打的，还好，老天赏脸，赵青松真的在家。 等了一会儿，对面响起赵青松低沉的一声：“喂？媳妇儿。” 栗蓉听到他熟悉的声音，鼻子一下就酸了。 这边好半天没说话，赵青松慌了：“媳妇儿？你怎么了？别吓我。” “赵青松......”栗蓉好委屈，隔着电话，赵青松都能听到她更咽的尾音，心瞬间揪起来，“咋了啊？谁欺负你了？！” “同学呜呜呜，赵青松......” 对赵青松，栗蓉不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人，他们是夫妻，有些事情理所当然地互相分担，栗蓉受了委屈，也不想瞒着他，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的事情讲了。 赵青松默默听她讲完，听到栗蓉在那边的抽气声，感觉心被刀子刮了一样疼得不行。 等栗蓉说完，赵青松低声骂了句脏话，但就算他在栗蓉身边，也不可能打那个舍友。 要是吴艳红是对栗蓉动手了，他作为栗蓉的丈夫，跑到学校去打人，他也不觉得丢人，毕竟自己女人都被打了。 但现实是对方搞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不让你身疼，而是恶心你，然后还把你应得的东西搞没。 女人间就是腌臜事儿多，赵青松头疼，自己女人被欺负了，他好像没办法让别人怎么样。 赵青松捏紧电话手柄，哑声问：“所以你的名额没了是么？” “是啊。”栗蓉语气有些低落，但比之前好太多了，许是因为跟赵青松说了的缘故。 “那那女的呢。” “我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等着看吧。” 赵青松点了点头，似乎又反应过来栗蓉又看不见，便道：“过段时间我过去，再陪你好好散散心，这名额没了就没了，咱有能力，下次肯定还有机会。” “你还要多久回来啊。” 赵青松哑然：“可能要晚点儿，猪场出了点事儿。” 轮到栗蓉紧张了：“出什么事儿了？” 她又想起来，当年，赵青松刚接过猪场没多久，经历了猪崽生病，资金都周转不过来，最后还是跟钢铁厂的吴主任达成合作，才维持下来。 不知道赵青松这次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虽然赵青松的猪场比当初的还要大，但他已经是合法的养猪场了，不需要遮遮掩掩，也不知道出了多大的事情，才能拖住赵青松。 赵青松没瞒着栗蓉，但也是浅浅带过：“不是什么大事儿，猪场被小人惦记了。” 他忽然笑了声儿：“媳妇儿，咱俩也是巧，我这也是被举报了，说我很早前就养猪了，并且带人找到了我以前的猪场位置，还好我们早两天把旧猪场的猪全部赶出来了。他们找不到证据证明那猪场是我的，也就是不了了之了。等把养猪场弄好，我就去首都。” 栗蓉手撕着电话亭墙上的小广告纸，听到赵青松轻描淡写地说这件事情，心里知道事情肯定远不如他说的那么简单。 但没办法，她知道男人心疼她，很多事情不想让她跟着操心。 栗蓉说：“不急，你先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我就是好想你......” 猝不及防听到栗蓉的情话，赵青松一个大男人在外面红了耳根，他不自然地看了眼小卖店老板，对方尴尬一笑：“嫂子还听，呃，开朗的。” 这时候的电话漏音得厉害，小卖店老板离得又不远，就坐在柜台旁边，全给听见了。 栗蓉在电话亭里没有别人，想说就说了，听到赵青松那边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 她愣了愣：“你旁边还有人啊？” 赵青松知道栗蓉有时候脸皮也挺薄的，要是让她知道刚才说的话被人听了去，说不准立马就挂机了，他清了清嗓子：“没有，你听错了。” 说着，用脚踢了下小卖店老板，给他使眼色让他出门口抽会儿烟。 小卖店老板跟赵青松差不多年纪，两人也合得来，反正店里现在也没人来买东西，老板很爽快地拿了烟，带上一盒火柴，把地方留给赵青松了。 要不是电话线不够长，赵青松都想把电话抱到外面去。 店里没人了，又是隔着电话，赵青松脸皮比平常厚了不止一倍，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最后是栗蓉满脸羞红地把电话挂掉了。 打完电话的栗蓉心情好多了，这才回宿舍。 她回宿舍时沈若宁还没回来。 吴艳红看到她回来，背过身去装睡觉了。 栗蓉冷哼一声。 等她洗完澡，又看了会儿书，准备躺下，沈若宁才回来。 栗蓉：“我还以为你今晚回家。” “不回，”沈若宁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这样回去，我妈咪得心疼死。” 她瞟了眼吴艳红的床位，用气声道：“就这么算了？” 栗蓉摇头，眼底闪着光芒，压低声音回她：“等着吧。” 第二天周日，不上课。 栗蓉起来时，吴艳红的床位已经空了，她跟沈若宁对视一眼，后者撇嘴：“跑得真快。” 中午也不知道吴艳红跑去哪里了，反正没见回来，估计躲着栗蓉她们呢。 下午睡醒午觉，吴艳红还是没回来，其他人有事出门了。 宿舍里，就剩下栗蓉和沈若宁。 “你说要怎么办？这人跟缩头乌龟似的！”沈若宁有些泄气，这口气憋到现在很让大小姐难受。 栗蓉说：“让她自食其果！” “啊？”沈若宁不是很明白。 接着，她就看到栗蓉拉开了吴艳红的抽屉，里面放着她们班的班费。 从一开始，吴艳红就一直没瞒着她们，甚至是招摇地把班费放在抽屉里让大家知道。 倒不是炫耀她是生活委员。 大概是出于一种这钱放在这里，大家都知道。 钱要是不见了，大家都有嫌疑，别人虽然厌烦，但仍然会下意识帮她注意。 宿舍里的其他人，其实都不想知道钱放在那里，自己的都管不过来，还得帮人注意。 不得不说这样的人，很烦，很有心机。 第146章 班长请客 “你打算怎么做？”沈若宁看到栗蓉把班费拿出来。 栗蓉给沈若宁一个看好戏的眼神，然后就着装钱的布包，打开确认是班费之后，把东西藏了起来。 第二天周一，又是刚开学不久，班主任要开班会。 技能比赛结果，前段时间公布出来时，院里的人都知道栗蓉是第一名。 有些跟栗蓉平日里说话的人，见到她都会说声恭喜。 今天开会，班主任特意在班里说了一些事情，他没说举报信的事情，只说因为一些原因，栗蓉去不了外交员培训，跟那边的人商量过后，决定顺延。 最后的结果，就是外交员的培训资格给到徐延。 班上除了栗蓉宿舍的同学，无不例外地将目光投向栗蓉。 看到她神色淡然，就没想到其他方面上去，以为真是她客观地因为其他因素不能去。 心里不禁为栗蓉惋惜。 栗蓉淡淡看了眼班主任周润华，对方眼里明显多了些紧张，也有暗暗地警告，他是担心栗蓉闹起来。 栗蓉心寒，对那些视线不作反应。 这名额她也不打算要了，只是名声还是得要回来，班主任没在班上说，目前这件事还没有传得人尽皆知。 事情好办多了。 班主任把事情说完，到班长说话。 他今天的精神不太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心里有事儿。 他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把春游的事情说了下。 班上的人瞬间燥热起来。 纷纷提主意要去哪里玩。 徐延露出一抹很官方的笑：“十分钟后，选出几个比较好的地方，然后再投票，少数服从多数，地方定下后，其他交给生活委员，大家把想吃的告诉她。” 说完他从讲台上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中途跟栗蓉对视一眼，对方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这让徐延很不是滋味。 徐延前两天就知道名额顺延到自己头上了，他特意去找了班主任问原因，可班主任叫他不要管。 他相信自己家人没有插手，拿了第二就要承认技不如人。 但现在这个结果，让他有点难以接受，当时班主任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好好努力，其他的不需要去管。 昨天他想找栗蓉，但一直碰不上，今天上课，他去找栗蓉，对方对他的态度很淡，也没有什么反感。 却更让徐延不安。 十分钟后，选出了几个地方，都是新开发的公园，或者市郊的河湖边。 最后举手表决，决定在市郊的江岸野炊。 事情都说完，班会目的就完成了，会便散了。 班里的人没有走完，徐延走过去，问栗蓉有没有时间跟他谈谈。 栗蓉想说没有，因为她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毕竟这个事情跟徐延又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是因为他才丢的名额，好坏她还是分得清的。 随即想到吴艳红当时说的话，栗蓉往吴艳红那边看了眼，发现对方一直在关注这边。 栗蓉嘴角一勾：“好啊，去哪里谈？” “食堂吧，”徐延无意识松了口气，“我请你吃饭。” 沈若宁挎着栗蓉的手，笑了笑：“那我呢？班长。” 徐延摸了摸后脑，笑着说：“一起呗。” “班长大气。”沈若宁比了一个大拇指。 一直到快吃完饭，徐延都没提那个名额的事情，好像就是单纯请吃饭。 吃完出食堂，沈若宁要去小卖店买水，栗蓉在外面等她。 徐延还没走，栗蓉问：“你要说什么？如果是说名额的事情，那没什么必要。”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发誓我家里绝对没有参与。”徐延就是想当面跟栗蓉解释，不管班主任怎么说，徐延就是感觉这名额肯定不是栗蓉主动放弃的。 没有那个同学拿到这个名额还会放弃。 先不说外交员培训以后会不会成为外交员。 就单凭这个培训可以让他们见到外交人士，还有一些国家外贸相关部门的领导，都很有利于他们以后的职业发展。 毕竟他们学的就是国贸，不是吗？ 以后毕业了，不是去做外贸，就是去考海关等差不多的岗位。 总之，这种比赛是目前含金量最高的一个。 以后进大企业都方便。 沈若宁拿着水出来，四处看了眼：“班长走了?” 栗蓉点点头。 “他找你什么事儿啊？” “还能又说什么事儿？就是说名额的呗。” 沈若宁蹙眉：“他来跟你炫耀？” “没有，”眼看沈若宁要炸毛，栗蓉安抚地笑笑，“他跟我道歉。” “道歉？” “嗯，其实没必要，又不是他在背后捣鬼。” 沈若宁撇嘴：“谁说没必要，你忘了在宿舍吴艳红说的话了？这男人啊，也有可能是祸水，他多多少少有点儿关系。” 两人回到宿舍，发现宿舍里乱成一团。 准确来说，是吴艳红不知道发什么疯，四处翻找着。 除了其他人的私人书桌区域，宿舍里的公共地方，全被翻了个遍。 栗蓉跟沈若宁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开口问的意思，直接走到自己的床铺上去。 忽然，吴艳红走到栗蓉面前，眼睛都是红的，眼神有些吓人，像是要把人吃掉的样子。 栗蓉拉下来，抿着嘴，毫无畏惧地看着吴艳红，在等她开口。 吴艳红咽了咽口水：“你有没有拿、看见班费？” 她中途很僵硬地换了一个说辞。 栗蓉坦荡地看着吴艳红：“没有，我怎么会看见呢，班费不是一直归你管吗？我说过，那点儿班费不值得我惦记，你写得举报信也是诬陷我的，当时钱还在吧？怎么现在突然不见了？难道真打算赖上我了？” “不、不是、”吴艳红摇着头，语气都有些更咽，“我承认写举报信是我的错，但这班费几百块钱，我真的赔不起。” 班上几十个人，一人几块钱，又是新学期，都没怎么用过的，好几百块钱。 钱一直是吴艳红管，如果不见了，她是要负责的，她要拿自己的钱垫上。 吴艳红怎么有钱垫！ 第147章 自食恶果 她还有三个孩子在村里，本来那边怕她不回去，每个月给她的钱也少，叫她哪里找出来几百块钱。 她是真的急了：“栗蓉，你是不是看见班费了？” “现在承认了？”栗蓉挑眉，“承认你写举报信了？” 吴艳红抹了把眼睛。 栗蓉：“看见了，我看见了啊，全宿舍不都看见你把钱放抽屉了吗？喏，就是那个啊。” 她指了指吴艳红放钱的抽屉。 吴艳红脸色一僵，然后咬牙道：“刚才李春雪她们的抽屉都给我看过了，栗蓉你.......” “哦~”栗蓉拉长尾音，“你想看我抽屉啊？怎么，怀疑是我拿的啊？” “不是.......” “可以啊。”栗蓉拉开自己的抽屉，让她看。 里面东西很简洁，几乎都是用在脸上的东西，一览无余，一看就知道没藏钱。 沈若宁拉开自己的抽屉：“既然她们的都看了，你还是也看一眼我的吧，别到时候赖上我。” 吴艳红脸一阵青一阵白，沈若宁的家庭背景她们虽然不清楚，但从平时的花销上来看，她们都能看出沈若宁非富即贵。 根本不可能怀疑她，此刻沈若宁明摆着讥讽的语气让人很难堪。 没办法，大家心里跟明镜似地，沈若宁这是给栗蓉出气呢，毕竟她跟栗蓉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吴艳红当然不会往沈若宁那边去检查，她捂着脸，回到自己的床上趴着哭了。 沈若宁小声跟栗蓉说话：“她怎么哭成那样啊？咱们做的也不过分呀。” 在她看来，栗蓉的名额比这几百块钱重要多了。 而且，她们也不是要花这几百块钱，这钱只是藏起来而已。 栗蓉神色淡淡：“不过分。” 沈若宁想不到的事情，栗蓉能猜到。 吴艳红平日里的花销极为节省，显然她手头也没什么钱。 班费那几百块钱，要是赵青松，可能没几天就挣回来了，但在这个一百块钱月薪就是高工资的年代，吴艳红一个有孩子的学生，要她拿出来，那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钱不见了，她要垫上，这才悲痛成这样。 栗蓉一点也不想同情她，决定这么做时，她便想到了可能的结果。 可以说她狠毒，但她不在乎。 这钱她只是藏起来，又不会贪掉，她问心无愧。 吴艳红哭了多久没人注意，栗蓉睡的那叫一个舒服。 之后的两天，吴艳红的精神状态极差，恍恍惚惚的。 还有一天，快到周末了，也就是定下来班级春游的日子。 这就意味着，吴艳红要把班费拿出来买东西。 可是她哪儿来的钱，叫她去跟班主任说是更不可能的，要是班主任知道了，下一年她肯定不能做生活委员了。 如果不是班干了，她以后跟班长更说不上话。 吴艳红急的嘴里长了好几个燎泡，到处问人借钱。 但宿舍里没人肯借给她，其他宿舍借到的几块钱，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这天吴艳红都想着要不然去跟班主任说好了，不能当班干好过拿不出。 拿不出钱，班上同学肯定怀疑是她拿了钱去花，以后她的人员肯定更差了。 这时，栗蓉站出来，说：“我可以借钱给你。” “真的？”吴艳红惊讶地看着栗蓉。 栗蓉点头。 吴艳红怀疑地看着栗蓉，接着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往后退了退，迟疑地问：“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肯定有，你那么对我，我总不能大公无私地把钱借给你吧？那我也太蠢了。” 有条件的交易，吴艳红反而让自己放心下来。 她问：“什么条件？” “我也不为难你，”栗蓉悠悠道，“举报信是你写的，我要你以自己的名义再写一封信去给那边。” 举报信是她写的。 再让她写一封澄清信，那边的人就会觉得吴艳红在戏耍他们。 他们对吴艳红的印象就会很差，以后她要是想从事公务岗遇上那些人，指定讨不到好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食恶果。 吴艳红垂眸：“就算我写了，名额也不可能是你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我以为我现在还想要那个名额吧？”栗蓉讥讽一笑，“我只是不能接受这口锅盖在我头上，这太恶心了！” 吴艳红捂着脸，过了会儿，说：“我写。” 栗蓉看着她写信，寄出去。 然后拿了三十多长大团圆给吴艳红：“够了吗？” “够了。”吴艳红低声道，“我会还你的。” 春游如期而至。 班上买了一些瓜子类的零嘴，水果买了一点儿，买的还是那种特别便宜的柑橘，其余的都是菜。 因为是野炊，他们还扛了一几口锅过来。 这会儿不流行什么烧烤，也不兴这个玩意儿。 班上不少人下乡插过队，都有一定的经验。 几个男同学尤其积极，搬来石头把锅架起来。 女同学们在附近的干净水源洗菜。 沈若宁还是第一次这样玩，她看到河里还有游来游去的鱼儿，兴奋地喊：“栗蓉，快看呀，下面有鱼！” “还真是，这水质真好。” “还能喝呢。”柳兰兰在那里洗菜，回头回道。 “来钓鱼啊，班长。”有个男同学喊道。 结果班上的男生全去钓鱼了，都没几个男生，这下少了几个壮劳力了。 沈若宁作为班干的一份子，喊道：“喂，你们光钓鱼，不干活了啊？” 有个男生回：“不就是出来玩的嘛？先玩了再野炊嘛，再说了，等咱们钓上大鱼，今天就能加个菜。” “就是，你们女生也找地方玩儿去，过会儿再开始做饭。” 话是这么说，但女生们还是把菜都洗干净，才跑到旁边玩儿了。 这里的水，有一段特别浅的地方，那里的水清澈透明，底下很多圆呼呼的石头。 女生们玩心一起，顾不得那么多了，纷纷脱了鞋子，挽起裤脚下去玩。 这水不冰，有点暖暖的。 女生们互相往对方身上甩水儿，像是小孩儿一样。 栗蓉被沈若宁浇了水，也加入进去。 玩儿成泼水节了都。 没多久，女生们的注意力又变了。 第148章 抓鱼 她们发现水里面有很多小鱼儿。 最大的接近巴掌大。 栗蓉看到这边半浑浊的浅水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鱼。 她呼了口气，打了个暂停的动作，说：“咱们抓鱼吧。” “抓鱼？”这可碰到沈若宁的知识盲区了，她愣了愣，“班长他们不是去钓鱼了吗？咱们怎么抓呀，有没有渔网。” 旁边的女生听到栗蓉的话，也来了兴趣，驻足听了，跟沈若宁一样的反应。 栗蓉笑笑，提着裤腿儿，跑去拿了洗菜的竹篮子过来，她把竹篮子放在水流下方，说：“若宁，兰兰，还有春雪，你们跟我一样，这样，把鱼儿赶过去，它们就流进咱们的篮子了。” “这样可以吗？” “先试试呗！” 第一次配合不是很好，鱼儿全溜走了。 第二次等到水里的鱼多了些，才再次开始动作，这次配合得不错，装到了一条鱼。 得到收获，大家兴奋起来了。 没有加入的女生看到栗蓉这边抓鱼，还抓到了，纷纷跑过来加入。 可班上那么多女生，不能全部围着在一块儿，那小溪流站那么多人，哪里还有鱼儿。 栗蓉笑了笑：“还有几个篮子，咱们分开抓鱼啊，到时候比比谁抓的多。” 有些女生是想跟栗蓉一块儿的，毕竟这个办法是她最先提出，她们潜意识里会觉得跟里蓉一起会更好玩。 但现实不允许，她们只好几个人凑一起，去拿篮子了。 不知道抓了多久，栗蓉有些累了，腰经常性弯着，累得很，她摆摆手：“我不玩了，好累。” 沈若宁：“我也不玩了，应该抓到不少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沈若宁看着成果很是满意，“哇！咱们居然抓到了八条！” 栗蓉看了眼：“还行，也是这小河里面的鱼儿多。冰冰，你们那边抓了多少？” 何冰冰看过来，比了四根手指儿：“有四条呢！” 加上另外两伙人抓的，差不多二十条。 鱼儿不是很大，巴掌左右，但加起来也够一盘菜了。 不知道男生那边钓鱼的成果怎么样。 栗蓉坐在石头上泡了会儿脚，休息够了，就去把小鱼开好。 小鱼不像那种鱼仔一样可以不处理内脏，巴掌大的小鱼要刮鳞还要清理内脏。 沈若宁喜欢跟着栗蓉，看她在弄鱼一点儿也不意外，因为她之前吃过栗蓉做的饭，手艺那么好，肯定也会弄鱼。 怕腥着自己，沈若宁没有弄，只是在旁边拿着小水勺，在栗蓉需要的时候给帮忙倒水。 栗蓉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你跟我三哥是不是吵架了？” 之前跟沈若宁去校医室时，沈若宁看到栗睿之，俩人之间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后面栗蓉一直忘记问了。 “也没什么事儿，”沈若宁撑着下巴，“栗睿之有时候真能气人，直得要死。” “哦？”栗蓉来了兴趣，抬头看了眼她，带着笑意，“他怎么了？” “哎呀，不知道怎么说，迂腐！” 沈若宁眉眼间又羞又怒，栗蓉忽然有个很大胆的想法：“你们不会那啥了吧？” 不应该啊，这时代的人应该比较传统和保守呀！ 但想想，沈若宁可是海外留学回来的，思想开放也不难理解。 沈若宁撇嘴，小声嘀咕：“要真是就好了。” 过了会儿，沈若宁才像是反应过来，跳脚道：“你在想什么呀！我、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哎~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啊？”栗蓉很想知道，她总感觉这俩人已经算得上是男女朋友，却一直没有准确的信息。 栗蓉从后世穿过来，她能理解沈若宁的想法，但代入这个年代的婚恋传统，栗蓉又希望沈若宁传统些。 沈若宁是她的好朋友，她希望她幸福。 “我也不知道啊，问你三哥去，真烦人。” 栗蓉还想说什么，班上的几个男生提着一个桶，还拿着鱼竿儿。 “钓到鱼了吗？沈志成。”栗蓉问的是提桶的男同学。 沈志成没想到栗蓉会跟他说话，有些受宠若惊地回：“钓到了，还不少呢。” 栗蓉她们探头过去：“呀，好大一条，这条看着有六七斤。” 徐延走过来，解释到：“在那边水深，鱼就比较大条。你还会收拾鱼啊？” 他看到栗蓉旁边的盆子装着处理干净的鱼儿，很惊讶。 栗蓉笑了笑：“还好，不是什么难事儿。” “没看出来呀，栗蓉长的一点儿也不像会进厨房的样子。” 栗蓉笑笑没说话。 知道栗蓉有一手好厨艺的沈若宁也没说话，有那种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优越感，心想着，等下栗蓉露一手惊呆她们！ “这个鱼打算怎么弄？”栗蓉看着他们桶里的鱼儿，好多条呢，又大。 徐延说：“你觉得怎么弄好？” “交给我吧。” 栗蓉把她们自己抓的小鱼用来煎，大条的鱼儿做成酸辣口的，还有清蒸的，一下就多了好几道菜。 加上其他班上自己买来的食材，做了不少菜。 有些菜是其他同学做的，肉菜多是栗蓉弄的。 其他人不知道是嫌肉类荤腥还是怎么样，反正能躲就躲，只有栗蓉，她享受做饭的乐趣，主动揽下掌勺的责任。 看着栗蓉熟练地翻炒，大家都知道她厨艺精湛了，尤其是一盘一盘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菜盛出来，更是坚定了大家的想法。 炒完菜，大家便迫不及待开始吃了起来。 美味入口的瞬间，他们毫不吝啬夸赞栗蓉，后者心情愉悦地听着他们的夸赞。 就好像在后世，看那些粉丝评论一样，让栗蓉很有成就感。 吴艳红心里的难堪从那天寄出信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散，她甚至会躲着栗蓉，在宿舍尽量错开面对面的机会。 今天春游，她照样避免跟栗蓉有接触。 看着栗蓉被那么多人喜欢，吴艳红黯然失神。 明明她为班级付出了很多，明明她跟班上很多人都有交流...... 她不明白，为什么栗蓉平常在班上说的话少，也很少表现自己，为什么那些同学会更喜欢栗蓉呢？ 第149章 反转 她忘了栗蓉不是不付出，人家只是低调。 她忘了自己跟每个人的交流，其实都没有走心。 栗蓉长得漂亮，学习好，人还低调，班上有人需要帮助找到栗蓉时，对方一直都是倾尽全力去帮助...... 这次的春游大概除了吴艳红外，其他人都玩的很高兴。 回去的第二天是星期天，栗蓉回栗家吃饭。 过后给赵青松打电话，栗蓉兴奋地把春游的事情给赵青松叽叽喳喳说了一遍。 赵青松透过电波都感受到了栗蓉的兴奋，在那边轻轻笑了笑：“听着还挺好玩！” “当然！”栗蓉顿了顿，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半响没说话，栗蓉的心提起，紧张地问：“为什么不说话？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赵青松吸了口气，说，“媳妇儿，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儿。” “你说。” “村里准备分田到户了。” 去年大江村没分田，还是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也就是大队生产。 当时的村民看到别村分田到户，也没闹，一致地想看别村的人能不能过好日子。 大半年下来，人家收了一季的粮食，都吃上大白米饭了！ 那些家里有地的，种的好便收成多，种的不好就收成少。 他们只需要缴一定量给国家，其他的就全是自己的。 但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村里，每家每户都是大丰收。 大江村村民可羡慕极了。 再加上过完年不久，赵青松申请山地来开了养猪场，看着别人都搞起来了，大江村村民也起了心思。 不再安分于大队生产。 都想自己干了。 赵建平这下拦不住了，在村民的投票下，大江村要分田了。 栗蓉不懂为什么大江村分田，赵青松就不能快点过来，难道赵青松打算在村里种田了？ “对。”赵青松回道。 栗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愣了愣：“你要回去种田？” 赵青松微不可闻地呼了口气：“我打算包山种果子。” “种果子？” “嗯，种果子。” “种什么果子？” “种梨。” 栗蓉没说话，大江村的气候条件的确很适合种梨，而且在后世，h省一直是全国梨产量最高的省份。 赵青松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栗蓉说话，有些紧张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他之前在首都做水果生意，对水果也有一些了解，而且他不能一直只做水果批发，看着那山岭，赵青松忽然想到，他能不能种果子？ 等他种成了，以后还能带村民一起种。 他不是什么大领导，却在此刻想到带动村民一起致富。 当然，这些他没说出来。 “没有啊，你有想法，我支持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呢？就是想到你不能来首都了，有些难过而已。” “分离是暂时的，等我弄好了，就可以去首都了。” 栗蓉苦笑，种果哎，一年到头都得在家守着那片水果地了，哪里还有空到外地。 她直觉赵青松来首都的日子遥遥无期了。 但她又不想阻拦赵青松种果。 现在种果，好像创业一样，而且种梨的人不多，赵青松现在开始，她已经能预料到他一定能发一笔财了。 她缓缓吐了口气，问：“已经开始分田了吗？” “嗯，开始了，按照人头来分。” 栗蓉又不知道该问什么，赵青松那边絮絮道：“咱家里人口不少，能拿到不少田地，到时候我打算把山上的地全部拿来种梨树，田地种粮食。” “你决定就好了，”栗蓉语气明显失落，但又没说不同意赵青松去做。 赵青松知道她是支持的，只是难过两人要异地了。 过了会儿，栗蓉问：“那安安呢？送过来吗？” “留在家里吧，”赵青松想了想说，“我种地时间比较自由，在首都可能让你学习分心。” 这下好了，不仅是跟赵青松分离，而且跟小家伙还见不上面儿了。 栗蓉更难过了。 赵青松：“等一有空，我就带着安安去首都找你。” 栗蓉撅嘴，不大高兴，但想到赵青松根本看不见，她叹了口气：“来也就呆几天吧？总归要回去的，赵青松，我是真没想到，咱们会因为这件事情分开。” “说什么呢？”赵青松在那边听着栗蓉的语气很是不得劲儿，总感觉栗蓉说的怪怪的，他急了，“什么分开不分开的，就是暂时分开，懂吗？暂时！” 栗蓉扑哧笑了：“好了好了，逗你的，你想做什么就做吧，等你的好消息哦！” 没多久，栗蓉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了。 栗蓉算了算那封信应该已经寄过去了，她大概猜到了班主任找她要说什么。 到了办公室，她还看到了三轮比赛时的那些外交员还有相关部门的人，这更加坚定栗蓉的想法。 栗蓉尊敬地跟班主任问了好，又看向其他人，隐约记得他们的姓氏，很礼貌地一一打了招呼。 班主任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栗蓉坐：“这些评委老师你还认得吗？” 栗蓉点了点头。 周润华双手捏在一起，笑着说：“好消息啊，栗蓉，华主任说你的名额回来了。上次的事情都是误会，是一个同学的恶作剧，他们也没有调查，一时轻信那同学，出于种种因素考虑才把你的名额撤掉。现在好了，误会解除，我们已经给予那位同学一定的处分并且让其检讨了。你的名额也理应归还给你。” 栗蓉挑眉，她没想到，她只是想让洗脱那偷盗的罪名。 没想到名额还能回来。 但她已经不想要了。 不是她任性，是跟赵青松打完电话之后，栗蓉又重新规划了下自己以后的发展方向，然后这种外交员的培训资格，栗蓉觉得没必要了。 她抱歉地笑笑：“周老师，我不想要这个名额了，就给班长吧。” “说什么呢？”周润华怔了下，没想到栗蓉会这么说，她居然不要这个名额了，当初名额没了，她有多气氛，周润华是知道的，现在怎么又不要了呢？ 他眯眼：“班长还有的，现在是你们两个都可以去参加培训。” 周润华很高兴也有这个原因，他们院一下出来了两个，外交员他们知道栗蓉是被人恶作剧之后，来学校调查了，给了吴艳红记过处分，还有就是额外给多了一个名额。 不收回徐延的资格，再给多一个名额，恢复栗蓉的资格。 但栗蓉居然不要了。 她不要了！ 第150章 桥梁 周润华看栗蓉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语重心长地说：“栗蓉啊，这可不是儿戏，你不要任性。” “不是任性，”栗蓉笑笑，又看了眼那些公职人员，柔声解释，“是这样的，我丈夫在家里发展养殖和种植业，等我毕业了，我想回去帮他，外交员培训资格，如果可以的话，给其他同学吧。” 这时候，一位四十上下的男人开口道：“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这跟你的想法并不冲突啊，培训时间长，在此期间，你可以认识到更多以后可能有益于你发展的前辈。” 栗蓉心说，我当然知道不冲突，这只是她找的一个借口。 名额她已经不想要了，当初收到举报信都没来调查，直接给她定罪，现在反而来调查了，显得有些马后炮。 她不喜欢这样。 尽管班主任极力劝说，但栗蓉还是坚持，最后自然是没接受。 周润华说栗蓉任性，栗蓉只是笑笑。 回去之后，栗蓉也没有将这个事儿到处宣扬。 吴艳红依旧躲着栗蓉，甚至是想申请调换宿舍。 不过最后换不成，老师给的理由是床位紧张，而且她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换宿舍。 外面的店铺多了起来，招小工的就多了。 吴艳红在外面找了份收银的小工，栗蓉知道她是要还自己钱，心里默默盘算着那班费什么时候还回去。 到时候吴艳红应该会拿那笔钱还她，毕竟在外面做小工，一个月好像才十几块钱，这要全靠打小工攒几百块钱还她，得攒到毕业了。 赵青松爷俩不在身边，栗蓉便住在学校，偶尔回栗家过周末。 沈若宁要出席一个宴会，找栗蓉帮做一件衣服。 栗蓉也没什么事儿，就给她做了。 画稿纸的时候是在学校，等要做成品时，栗蓉就得回四合院去了，因为家里才有缝纫机。 这次给沈若宁做的时一件宫廷风的绣花长裙，做的吊带设计。 腰身用的鱼骨设计，可以很好地藏肉，有腰没腰都可以很好地凸显腰身。 沈若宁再一次为栗蓉的设计赞叹：“栗蓉，你真是天才。” 栗蓉浅笑：“对了，这次如果有人再问你这衣服是谁做的，你可以放心把我说出去。” “真的啊？”沈若宁声音扬了一个度，“你不会是想发展做衣服当事业吧？” 话一问出口，沈若宁就推翻了，纳闷地道：“可是咱们学的不是外贸吗？” “外贸就是给老板打工，我也可以自己做老板呀？”栗蓉笑笑。 “话是这样说，但咱们不是学服装设计的，这能行吗？” 这辈子不是，可上辈子是呀，栗蓉在心里默默道，她就是学服装设计的。 “能不能行，看作品，难道你觉得我做的衣服不好看吗？” “当然好看！”沈若宁爱死栗蓉做的衣服了，“如果你真打算发展这个，那这是太棒了，我妈咪上次找你做衣服之后，一直想找你呢，但怕影响你学习，就没找，还有之前的阿姨，好几个来问了，都被我挡回去.....” 沈若宁絮絮叨叨地说着，到最后竟然兴奋地说：“我给你拉生意吧？咱俩一起做大做强，等以后你开开公司了，我毕业就不愁工作了。” “哈哈哈！”栗蓉给她逗笑了，眨了眨眼，“行啊，等你帮我拉到生意，赚到钱，我分你一点。” 以栗蓉现在个人的能力，画图做衣服，简直就是私人量身定制了，价格也相应地高。 而沈若宁是很好的资源桥梁，她认识的人非富即贵，那样的人才能给得起栗蓉开的价格。 沈若宁参加完宴会回到学校，迫不及待地告诉栗蓉好消息：“好几个阿姨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了，我全都说了，她们问是不是直接上你家，还是来学校。” “你说我四合院的地址了？” “那倒没有，因为我不知道你四合院的具体地址。”沈若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留了她们的电话，想着回来先问问你，到时候再联系她们。” 栗蓉想了想，觉得把四合院拿出一间房间装修成工作室也不是不行。 院子里赵青松移栽回来的葡萄，长势极好，当时搭的架子现在爬藤，底下可以做一个很好的纳凉处。 院子里种的花，适逢春天，开的五颜六色。 栗蓉腾出屋子做工作室，院子里放上桌椅，可以给人坐着喝喝茶，聊聊天。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 于是，她把自家四合院的地址给沈若宁又讲了一遍：“以后就让她们直接到四合院找我，周末我都在家。” “行！今晚上回去我就给她们打电话。”沈若宁笑嘻嘻的，“对了，我妈咪知道你要做衣服，她说她也要找你做，说要做你的第一个客户，今晚上跟我回家住一晚呗？你好久没去我家吃饭了，反正你男人和小孩都不在这边。” 栗蓉答应了，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很认真地跟沈若宁道：“啊，给你和你妈咪做的衣服收的钱，你没跟别人说吧？” 给沈若宁和她母亲做的衣服，栗蓉收的价格很低，基本上只有成本费用，全是朋友价，要是给别人也开这样的价格，她没得钱赚了。 “放心吧。没说，我知道的，你是要赚钱，给我开的价格跟她们怎么能一样呢！”沈若宁挽着栗蓉的手臂笑，“咱俩谁跟谁呀！以后说不定还是一家人呢！” “你还挺机灵。” 沈若宁不大好意思，小声说：“我妈咪说的。” 晚上，栗蓉随着沈若宁再次来到沈家。 徐静荷很欢迎栗蓉，饭还没做好，先让家里的佣人沏茶上点心水果。 很热切地拉着栗蓉聊天。 饭做好后，徐静荷拉着栗蓉上桌。 饭桌上，只有她们三个女人。 沈若宁爸爸不在家吃饭，哥哥还没回来。 三人边聊边吃，时不时发出笑声。 饭吃到一半，沈明州回来了。 穿的还是工作的制服，徐静荷看了他一眼，叫他吃饭。 沈明州刚想说在外面吃了，就看到许久不见的栗蓉，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现在只需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第151章 再见沈明州 他停住上楼的脚步，转了个弯儿，边摘手上的白手套，边往餐桌走，脸上带着笑：“今天来客人了啊？” “我舍友，栗蓉，”沈若宁给他介绍，“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生日也来过的。” “你好。”沈明州打了招呼。 栗蓉回了笑：“你好。” 佣人给加了一副碗筷，沈明州坐在栗蓉对面，眼神不断地往栗蓉身上看。 栗蓉本人感受到了，有些不自在，上次她就发现了，但当时她带着安安来，之后也给沈明州说了，她已婚生子的事情。 她以为沈明州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该断了。 现在眼神一直看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沈若宁还在聊着之前的话题，脑子一直沉浸在把栗蓉的想法，做大做强，干出一番好事业来给家里看。 根本没注意到栗蓉的窘迫。 不过徐静荷注意到了，她原本只是想问问自己的儿子工作怎么样，结果发现自家儿子的眼神不对劲儿。 她是过来人，很清楚沈明州的眼神，是那种看着心上人的眼神。 她又看了眼栗蓉，有学识有样貌，谈吐都不错，这样的人做儿媳妇看，她也很满意。 也不怪明州看上她。 只可惜老天作弄人啊。 栗蓉已经结婚了，还生有一子。 徐静荷断不可能让沈明州做出伤害别人家庭的事情。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带了些眼力，喊：“明州。” 连喊了两声，沈明州才回神，看向自己的母亲：“怎么了？妈。” 徐静荷给沈明州夹了块排骨：“吃饭。” 她眼神中暗含着警告。 沈明州眸光闪了闪，知道母亲看出来了。 他垂眸：“谢谢妈。” 之后沈明州没有在盯着栗蓉看，这让栗蓉大大松了口气，心里感激徐静荷的解围。 今晚她是答应沈若宁来沈家住的，明天在一起回学校。 今天忘记还有沈明州这回事了，现在栗蓉在想，要不回去算了，再在这过夜好像不太好。 她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学校。 沈若宁不干了，她用鼻子哼了口气：“不是说要陪我的吗？睡一觉，明天就一起去学校了，现在天儿那么晚了，你回去也做不了什么。” 最后，栗蓉当然是没走。 原本徐静荷给栗蓉准备了客房，但沈若宁缠着要跟栗蓉睡。 而且，栗蓉觉得跟沈若宁睡，好像会更好。 不是她多想，今天沈明州那个眼神，她是真怕对方做出半夜进她屋的举动啊。 沈若宁屋里有洗浴间，进屋后基本上跟沈明州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栗蓉觉得这个挺好。 睡觉前，自然是闺蜜时间，关了灯，两个人也不睡，一直聊这聊哪儿的。 栗蓉虽然生了孩子，两辈子加起来也快三十年，但她还是跟小女生一样，跟沈若宁聊的很好。 女生之间，关了灯就喜欢聊感情聊八卦。 栗蓉趁着机会，“逼问”沈若宁跟栗睿之现在的情况：“你到底还能不能做我三嫂啊？到现在都过去大半年了，你们怎么还没定下来？” 沈若宁也愁：“不知道啊，你三哥那脑袋，也不知道再想啥，我都暗示好多次了，他都没反应。” 过了会儿，栗蓉忽然道：“不应该啊，难道......难道我三哥对你没意思？” “不能啊，真没意思，怎么还会送你东西呢？”栗蓉又道。 “是吧？”沈若宁抓着被子，“我也是这么想的。” 栗蓉又追问了好几个问题，最后越想越觉得奇怪：“我怎么感觉，你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就是在处对象了，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三哥已经把你当成对象了？” “天！不会吧！”沈若宁呆了。 栗蓉给她出主意：“要不你下次打直球问问吧。” 两人聊到大半夜才睡。 第二天一早，栗蓉没想到吃早饭的时候，居然跟沈明州在一起吃。 明明沈若宁告诉她，沈明州一般不在家里吃早饭。 真是大意了。 栗蓉吃的快，沈若宁以为她赶时间回学校，也跟着吃快。 栗蓉以为吃完走了，就不会跟沈明州对上了，没想到，沈明州竟然提出要送沈若宁她们去学校。 她疯狂给沈若宁甩眼色，希望沈若宁开口拒绝。 沈若宁没看出来沈明州对栗蓉的心思，也没接收到栗蓉的眼色，很意外地笑了：“哥哥今天是吹什么风了，你居然想送我去学校。” “说什么呢，哥对你还不好吗？” “好当然好，但你从来没送过我去学校哎，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少来，得了便宜还卖乖，上车。” 沈若宁开开心心地拉开车门，拉着栗蓉坐上去，车还没开出大门，沈若宁互让想起还有东西没带。 她叫了一声儿：”哥哥哥，停车，我东西忘拿了。” “丢三落四的。”沈明州笑着停了车。 栗蓉手比脑子还快，扯住沈若宁的手：“忘记拿什么了啊？不重要晚上回来再拿呗？” 她真的不想跟沈明州独处啊！ 而且还是在这个密闭的小车厢内。 “很重要的东西，没事儿，我上去拿很快的。”沈若宁以为栗蓉是赶，又说了句，“时间还早呢，咱们不会迟到的。” 栗蓉刚想说，要不她跟着一起回去，正准备下车，被沈若宁推回去按坐在椅子上：“我自己回去就行，几分钟。” “好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沈若宁一走，沈明州便开口问：“栗蓉，你是不是怕我啊？” “啊？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没躲着你吧。”栗蓉尴尬地笑。 “我挺喜欢你的，你是不是感觉出来了。” 栗蓉杏眼微瞪，沈明州不亏是沈若宁亲哥，妥妥的一家人啊，居然那么直接。 之前沈若宁跟栗睿之说话也是这样。 栗蓉终于体验到栗睿之当初的心情了，真是的一言难尽啊。 沈明州转头回来看栗蓉，眼神中带着压迫。 栗蓉心凝滞了下，僵硬地往窗外看，说：“我结婚了，请你自重。” 沈明州不在意地笑了笑：“听说你丈夫是下乡插队认识的，乡下人，没有正式工作，你觉得你们能长久吗？” “能。”栗蓉转过头，很坚定地说。 沈明州一窒，抿了抿嘴，因为沈若宁下来了，转回身去开车，没在说什么。 第152章 筹备 已经决定把四合院抽出一间房做工作室，栗蓉得了空就往四合院跑。 西面的两间房，一间做厨房，一间用来放杂物。 东边的两间房都是空的，买家具那会儿，赵青松想买两张床回来着，后来没买。 这会儿，正好合适。 许久没打开过的房间里，一开门铺而来的是一股子闷闷的灰尘味。 栗蓉被呛了下，手在鼻前扇了扇，嘀咕道：“以后没人住的房间，还是得偶尔打开透透气。” 她把门窗都打开，晾了一天，第二天找来艾草熏了半天。 熏艾草可以杀死很多小虫子。 又等了一晚上，让艾草的味道散掉。 她自己做了几根精油蜡烛，燃了一晚上，屋里终于变成了好闻的淡淡的茉莉清香。 栗蓉回了趟栗家，说要跟栗母去纺织厂买点东西。 栗母以为她是要买布料，说：“想要什么样的布料我给你带回来就好了，怎么还过去跑一趟。” “不仅仅是要布料，我想要人形模具，要好几个，得自己去挑。” 所谓的人形模具，就是假人模特，那种塑料的，可以用作服装展示，而外表包裹着布料的，可以用来做打板制衣。 “你没事买这个干嘛？”栗母不解。 “哎呀，当然是有用呀。”栗蓉想弄服装工作室的事情，在还没有完全落地之时，她并不打算跟家里人说。 “好吧，不过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卖。”栗母平常在纺织厂，不管是厂里给的福利，还是自己买的，基本上都是布料，很少有哪个员工买这种模具。 “哎，你要那个东西，到时候怎么搬回来？” “三哥啊，”栗蓉笑笑，栗睿之这个免费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栗睿之在旁边叹气：“不亏是亲妹子，有需要才想起来亲哥。” 就这样，栗蓉从纺织厂弄回了几个假人模特。 两个用来展示，两个用来打板。 再让栗睿之把北屋的缝纫机搬过来，服装工作室终于有了雏形。 栗睿之又不傻，看这架势，也猜的七七八八了，他问栗蓉：“怎么想到做这个了？把你的学习怎么办？” “学习不影响啊，做这个能挣钱。” 栗睿之耸肩：“那句话说得真是不错，出嫁从夫啊，你这小脑袋瓜子，满是赚钱的东西，全是跟我那妹夫学的吧？” 栗家人，没有哪个有这么多的赚钱头脑，反倒是赵青松。 退役后，在当时政策依旧严厉时，就敢跟人合伙搞养猪场，胆子大又有想法； 到首都，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把水果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下南方，非常有魄力地买了一堆手表回来，二次销售赚差价； 回家乡，毅然决然留在家乡种果...... 就这些，栗睿之对这个妹夫越来越敬佩了，所以他觉得栗蓉的这些想法都是被赵青松感染的。 栗蓉笑笑：“是啊，跟他学的。” 栗睿之轻笑一声：“他倒是好了，留在乡下，苦力全归我干了。”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他那个水果批发的生意，不是给你做了？” 栗睿之哼唧一声：“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星期六不上课，栗蓉拉着沈若宁去卖场逛，准备入手一些合适的家具，还有装饰物。 她买了两套藤编桌椅，一套放在屋内，一套放在院子里，方便到时候上门的客人有地方坐。 溜达了一圈，那些假花都不好看，栗蓉准备自己动手，就买了一些棉线和铁丝。 有这些基本的东西，栗蓉觉得差不多了，其他东西她暂时想不到还需要什么，打算到时候想到再添上去。 前世作为服装设计师，栗蓉有个职业病。 就是喜欢买一些稀奇的布料，还有收藏珠宝。 虽然后来做了美食博主，但那些收藏，她依旧没有停止，在她买的房子里，有一屋子的自制成衣和她收藏的绝版布料，还有珠宝。 她弄了一个柜台，里面摆着布料和棉线。 进了一批她惯用的线和布，做了两套极具设计感又符合现下审美潮流的成衣，穿在了假人身上，让客人一进屋就可以看到。 一套是旗袍，一套是蓬底的洋装裙。 这两套当然是不卖的，但如果有人想做一样的款式，栗蓉一样会做，毕竟这样能省下设计的时间。 做完这些，栗蓉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再准备两个假人模特，用来挂男士成衣。 后来又想了下，还是女人的钱好赚，现在她一个人，再接待男装定制，还是挺废脑力的，于是就算了。 历经一个月的准备，栗蓉的工作室终于开业了。 开业前，沈若宁这边也没有闲着，她挨个把当初给她留电话的阿姨们都打了一遍，按照栗蓉教的话说了地址还有时间，并且提到开业第一天上门预定的客人有大惊喜。 开业当天，沈若宁一早就到了四合院。 她带来了好茶和点心，并且给栗蓉松了一个陶瓷花瓶摆件。 天青色的釉质花纹，瓶口收紧，插芍药一定特别好看。 栗蓉很喜欢这种古典的东西，捧着花瓶看了好久：“这花瓶真漂亮。” 她看了下底部，有红印，只是没看懂上面的字迹，也不知道是古董，还是某镇的产品。 不过也不影响花瓶的美丽。 她对这些瓷器没有研究，但前世混迹时尚圈，还是有一定的审美能力的。 “你喜欢就好啦！反正也是我爸爸买的。” “啊？你爸买的？那肯定不是普通的东西，”栗蓉心想不会是古董吧？她不太敢收。 “哎呀，放心吧，我问过我爸爸同意了！” 栗蓉摸了摸花瓶，决定到时候买个台子放起来。 之前在袁老师家租的一楼开水果店，现在已经不做了，栗蓉雇人把冰箱拿回家自己用。 一楼闲出来后，袁老师也没有再租出去。 栗蓉前一晚做了些银耳莲子羹，放进去冰着，做了些卤味，还切了果盘，放在院子里的桌上，等着一会儿开业了招待客人。 快十一点了。 栗蓉的开业时间是十一点。 越临近时间，沈若宁越紧张。 第153章 开业 她双手握在一起，紧张兮兮地看着栗蓉：“你说会有人来吗？” “一定有。”栗蓉笑了笑，不可能没有的。 四合院门口挂了个栗蓉找工匠做的牌子，上面写着“芙蓉工作室”。 门口栗蓉还放了些花篮，颇有几分现代店铺开业的样子。 大门是打开的，可以直接走进去，当然也方便了外面的人站在门口往里看。 不少邻居，大胆地站在门口往里看，想看看栗蓉搞那么大阵仗做什么。 开业的人气当然是越多越好，栗蓉邀请她们进来坐，不进的人，栗蓉会抓一把糖果塞给对方。 有人来了，一辆黑色小汽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贵气的妇女，同下来的还有一位穿着蓝色上衣和黑色长裙的少女。 少女打着两个麻花辫，眼神稚嫩。 栗蓉看了眼，大抵猜出了两人身份，她又对沈若宁道：“来人了，那两人你认识不？” 沈若宁顺着她眼神方向看过去：“认识，我来招呼。” “知道怎么说吧？”栗蓉提前给沈若宁讲了一些话术，就怕沈大小姐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不会接待。 “放心啦，我知道的。”沈若宁摆摆手，迎了上去：“杨阿姨，您来啦？”她又看了眼她旁边的少女，问，“这是？” 被喊作杨阿姨的妇人笑笑：“嗯，我女儿小玉，在读高中啦，知道今天开业，我就过来了，想着把我女儿也带过来，让师傅也帮着做一套衣服，她下个月过生日。” “下个月就要啊？”沈若宁愣了愣，转而笑着说，“那您来的正好，今天您是来最早的，等下我给师傅说，先给您做。”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博得了妇人好感，后者感激地点了点头。 这会儿人少，栗蓉摆好了桌面上的东西，邀着那母女俩坐下。 杨阿姨四处看了看，发现除了沈若宁外，只有栗蓉一个人，她觉得能做出那么好看的衣服的人，一定是很有经验的老师傅。 加上沈若宁刚才也说的师傅，她就没往栗蓉身上想，疑惑地问：“做衣服的师傅呢？怎么没见？” 沈若宁扑哧笑了下，指了指栗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这不就是咱们的大师傅吗？” 杨阿姨微惊：“这么年轻，就能做出那么好看的衣服？真是太厉害了吧？” 栗蓉自谦：“还好，只要你们喜欢就好。” 从沈若宁生日会穿的那套，还有徐静荷拍卖会穿的那套，杨阿姨清楚那些衣服有多好看，即便看着栗蓉年轻，也不会轻视她，只感慨后生可畏。 沈若宁适时道：“这是杨阿姨女儿，下个月过生日，栗蓉，你看看怎么给她设计，我的衣服不着急做，先给小玉妹妹做。” 原本开业最先做的两个单，栗蓉是留给徐静荷母女的，现在沈若宁主动提出可以让人插队，栗蓉自然没有异议。 她看了眼手表，距离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 趁现在人少，栗蓉便带她们进装修好的那间屋子。 进来后，杨阿姨眼前一亮，这才有了到裁缝处的实感。 摆在最显眼位置的假人模特，毫无疑问被最先注意到了。 杨阿姨的女儿一进来就看见了粉白色的洋气蓬蓬裙，她一扫刚才的羞涩，克制不住惊讶地喊道：“哇！这条裙子好漂亮！” 她松开挽着杨阿姨手臂的手，跑过去看着洋裙。 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不大敢碰。 栗蓉也不想别人碰，要是每个人看到裙子都得摸一下，那得弄得多脏，更别说这条裙子还是粉白色这样的浅色了。 见少女没有触摸，栗蓉松了口气，决定过后找个玻璃罩子，把展品保护起来。 杨阿姨则是盯着旁边的旗袍连连感叹。 栗蓉和沈若宁对视了眼，没说话，默默等杨阿姨母女俩感慨完。 过了会儿，栗蓉说：“杨阿姨，先给小玉妹妹做是么？” 杨阿姨点了点头：“嗯嗯，我也要做一套，就按照这套旗袍来，不过得换个颜色。” 栗蓉了然：“小玉妹妹是若宁这边她同意先给小玉插队做的哦，杨阿姨您的得等后面一点哦。” 杨阿姨蹙眉：“要等很久吗？” “不会很久，做完小玉妹妹的，再给静荷阿姨和若宁做，就到您了，好在你们今天来得早，前面没多少人，而且静荷阿姨和若宁的，我们已经定好设计稿了，做起来也快。” 听到前面还有两个人，杨阿姨脸色不太高兴，久居高位的人，并不想等待，但前面两人是沈家母女，杨阿姨家背景没沈家好，想以权压人根本没机会。 所以，即便她再怎么不愿，她也只好点头。 栗蓉见的人多了，自然看出这位阿姨不大高兴，但对方没发作，她也就当不知道。 但若是以后有人甩脸，栗蓉也是不怕的。 今天开业，希望顺顺利利和和气气的。 栗蓉温柔地问少女：“你也是要做跟这条洋裙一样的裙子吗?” 少女点头：“不过，我也想换个颜色，这个颜色，我不太喜欢。” 栗蓉问她有什么喜欢的颜色。 少女思索了阵，摇头：“我也不知道做什么颜色好。” 栗蓉扫了她一眼：“你皮肤白，我给你换个浅黄色吧？” 少女回头看了眼裙子，想象不出来浅黄色是什么样的，有些怀疑地道：“浅黄色会好看吗？” “会！”栗蓉肯定道，“而且更适合你。”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杨阿姨母女俩都是看上了栗蓉摆出来两款成衣展品，只需要进行一些细节上的更改，这给栗蓉省了不少时间。 以栗蓉的直觉，她觉得这位杨阿姨不是什么好性子，想着等下晚点问问若宁。 就快到点儿，四合院门口陆陆续续停下了好多辆黑色小汽车。 胡同里放不下那么多车，只见上面下来一些穿着贵气的妇人还有打扮靓丽的少女后，车子又驶了出去。 她们在门口看了一眼，便走进去。 这些人都认得沈若宁，后者笑着招揽她们坐下，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来了，家里的凳子坐不下了。 栗蓉上隔壁家借了凳子过来。 银耳莲子羹很得这些贵妇小姐们的喜欢，原本只是出于礼貌打算吃几口意思意思，入口后发现比家里佣人做的还要美味。 没有一个人吃的不续碗。 第154章 小破裁缝 “真是比家里阿姨做的还好吃。”徐静荷把碗放下，她因为跟其他夫人有约，所以没跟沈若宁一样一早就来。 来的晚了些，在放完鞭炮后才姗姗来迟。 沈若宁给她续了一碗银耳羹：“那当然了，栗蓉的厨艺很棒！” 徐静荷看着在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宝贝女儿，在这里干起活来居然还有模有样。 她微挑眉，倒也不会阻拦她。 前段时间，沈若宁就一直在她耳边絮叨，说她要干一番大事业。 那时徐静荷还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现在能猜出个大概了。 栗蓉看她们吃的挺高兴，眼看着银耳羹就要吃完了，她不急不忙地引导她们进入下一个开业流程： 环境展示。 也就是带这些潜在客户进工作室内逛。 用作工作室的屋子有近二十平，很是宽敞。 目前的东西不多，看着有些寡淡。 但挂起在假人模特身上的那两件成衣，足以吸引这些贵妇人的目光。 刚进去，她们便纷纷围上去，盯着两件成衣连连赞叹，互相低头接耳。 “栗小姐，这两件都是你自己做的？”一位贵妇人凑到栗蓉面前。 这一声栗小姐喊的栗蓉愣了下，但很快回神，笑了笑：“对，时间比较匆忙，赶出来的两套，就先挂出来。” “做的真好看，这件旗袍多少钱一件？” 栗蓉浅笑地解释：“芙蓉工作室做的是私人定制，专门为客人量身打造，服装的价格，要在最终成稿定下后，才能确定价格。” 她看那贵妇神色不大好，又补充解释道：“成稿还没定的话，就不能确定使用的布料还有装饰的东西，也就不好定价。” 那妇人撇撇嘴：“等着看人下菜碟，坐地起价？” 栗蓉皱眉，但还是继续解释：“如果您要跟这件旗袍一模一样的，那我现在就能给您报出价格，前提是没有经过任何细节上的修改。” “修不修改有什么影响呢，说不定你就是换了款针线，就加高价格。”妇人不认为这么好看的衣服，还得经过修改，她觉得这衣服那么好看，就算拿下来，不经过任何修改完善，她觉得自己穿起来也能好看。 这话栗蓉不乐意了，刚才已经耐着性子给她说了，妇人还要这样揣测，着实让栗蓉很不舒服。 她强制自己露出一抹官方假笑：“芙蓉工作室一视同仁，不会随意加价，但量身定制的衣服，相信夫人也知道，价格不会太亲民。还要，您说的修补修改有什么影响，我肯定地告诉您，是有影响的。假人穿的那件，扣子和衣襟设计了，我选用的是最大众的，看着是好看，但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例如......” 栗蓉上下打量了眼那妇人：“例如您的身材，没有模特那么高那么瘦，就得给您重新修改尺寸，还有这个颜色也不适合您，颜色就得换个合适您的，您的气质和玉石不太配，换个其他的珠宝，或许能让您看起来更有气质些。” 她一口气说了好几个点，说的又快又能让人感觉到她的专业。 那妇人感觉脸被打的哐哐疼，栗蓉的话好像在说她没审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感觉脸都丢尽了，而且，栗蓉还说价格不亲民，难道是觉得她买不起吗？ 妇人家里也不是什么高官家庭，今天也是跟着小姑子来的，她的确没有找过私人裁缝定制，因为太贵了。 但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她忍不住羞恼：“看不起谁呢！一个破裁缝，居然敢这么说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管你是谁，这里是我的地盘，您要是诚心想定制，您就好好说话。”虽说是开业，但不爽的话，栗蓉也不愿忍着，她脸色一下冷下来，“要是不想做衣服，那您可以回家去了。” “你！”那妇人像是没遇到过像栗蓉这样胆敢赶客人的卖家，嘴唇气地动了动，你了半天却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她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后落在她小姑子身上，她眼神一亮：“大妹，你嫂子被人落面子了，你都不说两句的吗？回去好好跟妹夫说道说道，这什么破工作室啊，要我说也别干了！” 她小姑子满脑子黑线，后悔死带这位嫂子来了，一点儿眼力见儿都美誉！ 没见着这么大一个四合院吗？ 没见着沈家母女俩明显站在栗蓉那边吗？ 没看见现场那么多权贵夫人吗？ 她男人跟她哥加起来，都够不上沈家呢！ 还想让人的店开不下去，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别到时候把自己搞没了！ 她真想当做不认识这嫂子，但没想到她跟猪队友似地拉她出来。 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栗蓉道：“不好意思啊，栗小姐，我嫂子脾气不太好，你大人有大量，别管她就是了。” 说完，她给自家嫂子甩眼色，让她赶紧走人。 至于自己，她还等着让栗蓉帮做衣服呢。 奈何她嫂子真是猪队友，像是看不懂她眼色一样，仍然无理取闹：“你干嘛这么卑微，不就是一个裁缝吗？妹夫可是个团长。咱不怕她。” 沈若宁疑惑地问：“妈咪，团长是什么？很厉害吗？” 徐静荷对那些为国奉献的军人很有好感，在她看来，一个小兵都是厉害的，所以她跟沈若宁说：“厉害。” “有爸爸厉害吗？” “没有。” 沈若宁刚要出言讽刺，就听到栗蓉扑哧笑了：“团长？” “你笑什么！”妇人怒道。 栗蓉耸肩：“没笑什么，就是你那妹夫知道你拿他的官位在外面欺压人吗？” 妇人没说话，一看就心虚着呢。 “谢谢你告诉我你妹夫是团长。”栗蓉笑笑，语气悠悠，“我大哥还是旅长呢，哦，不对，现在已经升迁师长了，但我不会拿我哥官位出来压人。” 她笑容一换：“不过还是那句话，这里是我的地盘，请您出去！从今往后，芙蓉工作室不接待您这样的客人。” 妇人脸色一白，没想到她看不起的小裁缝人家居然有个师长哥哥。 第155章 香薰蜡烛 她婆家、娘家，加起来，最厉害的是小姑子嫁的那位了，然而人家只是个团长。 她再怎么无知，也知道师长比团长要大。 但她骄横惯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栗蓉肯定在吹牛。 她嘴巴一张，刚要说话，就被小姑子抓着拉出去，小姑子哪里敢惹栗蓉，弓着腰连忙跟栗蓉道歉。 接着小声警告自家嫂子，拉着人出去了。 “怎么会来这样的人啊！明明我跟她就没联系！”沈若宁懊恼道。 “这个是不可控的，做生意嘛，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的，”栗蓉对沈若宁说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沈若宁似懂非懂地点头。 徐静荷在旁边看着栗蓉的处理手段，她以礼待人，不惹麻烦，但麻烦来了，也不怕麻烦。 明明她在这里的，但栗蓉丝毫没打算借助她们沈家。 在不知道对方身份时，在客人影响到店里生意时，栗蓉也会果断请对方出去，后面知道对方身份后，一样不为权贵折腰。 这样的品性，徐静荷很欣赏。 当然，这不排除是因为栗蓉家里背景就比那个人好而有底气赶人。 那妇人走后，另外一个打扮新潮的女人站出来，笑呵呵地对栗蓉说：“栗小姐，帮我做一套，你随便做，做好了价格不是问题，随便你开。” 栗蓉早准备好了会发生的一些不可控事情的准备，加上有上辈子的经验，女人走后，这个小插曲，她很快就翻篇了，呼了口气，就换上了好心情。 她对那阔气的夫人莞尔一笑：“好的，夫人。” 这位夫人是后面来的，很是精明，原本前面还得排一个的，见她们红脸了几句，果断跟栗蓉提出定制。 其他女人一听就不乐意了，挂在上面的到底不能穿在自己身上，见那女人率先提出，并且栗蓉答应下来了，她们顿时悔恨起来。 衣服也不看了，她们蜂拥围向栗蓉：“还有我......” “慢慢来，每个人都有，不要着急。”栗蓉从容地安抚道。 如今的场面，栗蓉早有预料。 而像徐静荷还有最先到的杨阿姨了，她们早就跟栗蓉定好了，一点儿也不急着凑上去。 栗蓉还没有招到助理，临时给沈若宁培训了几天，沈若宁招呼着那堆女人，倒也把秩序维持的不错。 现场来的妇人全是有家世的，权贵最是要面子，即便心里急着，明面儿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在沈若宁的维持下，她们一个一个来。 若是跟杨阿姨母女俩订的和现场模特展示一样衣服的就会快点，不是就会慢点。 芙蓉工作室不是做流水线批量生产的，栗蓉要做的是量身定制。 宗旨是要做出来的衣服能让穿上的人展现出更美更有气质的一面。 就是指定要同展品一样的那两套，栗蓉都会根据本人进行适量的修改，让服装更贴合她们的气质。 当然，那么多人，栗蓉不可能现场返图，拿着本子，跟以前一样记录。 大概定下后，就到下一位。 到时候出图了，得跟客人约看图时间。 留联系方式的活儿，都交给沈若宁这位“临时小助理”了。 杨阿姨的衣服定好了，她悠闲着呢。 她丈夫家没有沈家厉害，平日里见着少不得巴结几句。 喝了两口茶水，杨阿姨眉眼舒展：“沈夫人啊，您这女儿可真厉害，这就跟同学做起小事业了。”她又看了眼正在四处看展柜的女儿，说，“我家这位，满脑袋还是今晚要吃什么呢。” 杨阿姨这话说的很妙，她不说沈若宁是给人帮忙打下手的，她说的是一起做小事业。 徐静荷听了神色没有多大变化，眼睛一直落在低头认真写东西的宝贝女儿上，随口回了句：“程夫人说的什么话，小玉这孩子还小，哪儿能比呀，等以后说不定比若宁还厉害呢。” 程是杨阿姨的夫家姓氏。 见徐静荷没吃这一套，杨阿姨讪讪地笑了笑。 栗蓉聊完手头的客人，站起身动了动身子，扫了眼她们，露出友好的笑：“感谢各位抽出宝贵的时间来给小店暖场，开业活动到这里基本上结束了，已经聊完的，或者没什么事的可以先回家啦！需要定制的，可以留下哦，或者下周末再来哦。” 没有人乐意等到下周末，好像现在预定好了，明天就能穿上似的。 据栗蓉的记忆，她刚才聊好的，也有十几份了。 她笑了笑：“单子会排到下下个月去了，各位往后的夫人们，得耐心等待哦，小店不接急单。” 尽管她这么说，但那些还没定好的夫人们也不走，依旧原地等着。 栗蓉随她们喜欢。 已经定好的那些夫人想先离开了，栗蓉笑着跟她们打招呼，让沈若宁把她早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送给她们拿回去，当作伴手礼。 “这是我做的安眠精油香薰，有玫瑰和茉莉味的，睡不着点燃可以助眠。” 那些夫人少见这东西，没想到来这里还能免费带东西回去。 一个个拿了香薰，喜滋滋地回家了。 徐静荷家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她处理，自然也不能一直在这里陪着，又坐了一会儿，也打算走了。 栗蓉刚忙完一个，捏着脖子，朝徐静荷不好意思笑笑：“阿姨，要回去了啊？” “嗯嗯，”徐静荷眉眼祥和，又问自家宝贝女儿，“你要在这里等晚点儿李叔再来接你吗？” “唔~”沈若宁灵光一闪，“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就在四合院住，让李叔明天再来接我。” 徐静荷没有立马点头，她看了眼栗蓉：“会不会打扰小蓉了？” “不会，”栗蓉笑笑，“反正我一个人住，我巴不得她留下给我作伴呢。” 徐静荷点点头，拿起自己的手包，准备离开。 沈若宁像刚才送其他客人一样，拿好两个香薰蜡烛，递给徐静荷：“妈咪也有份哦。” 徐静荷接过蜡烛，指尖戳了戳沈若宁的额头：“好好跟小蓉学习学习。” 第156章 进展 开了工作室后，栗蓉的生活肉眼可见地忙活起来。 从设计画稿到制衣的过程，都是栗蓉一个人，一忙起来，饭都吃得不按时。 除了上课，剩下的时间全部在做衣服。 接的单子排到了年中。 忙的脚不沾地，连打电话的次数都少了，每次打说话都急匆匆的，整的赵青松在那边，以为栗蓉这边惹上什么事儿了，见栗蓉不愿多说，就找栗家人去了。 电话打到栗睿之那里，对方一听赵青松的来意就乐了：“你不知道我妹开了个什么服装工作室啊？现在估计忙着赚钱呢。” 赵青松听了心里的担忧才散了去，做衣服就做衣服吧，她开心就好。 连着赶了两个月的衣服，栗蓉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松缓下来，剩余的订单可以慢慢做，她松了口气。 因为栗蓉没有给他说，所以每次打电话时，赵青松依然假装不知道，每次都是跟栗蓉拉扯家常，或者让安安跟栗蓉聊天。 小家伙才几岁，跟妈妈分开住每次打电话，就跟个小话唠一样，什么都要跟妈妈讲，早上放了个屁蹦着亲爹跟妈妈说完自己哈哈大笑。 话费贵，按时间算钱。 小家伙讲那么多，在小卖店老板看来，全是废话，还开玩笑似地跟赵青松说：“你家这娃儿，打一次电话，就得少吃一顿肉。” 小家伙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但会好奇地问：“安安打电话，为什么要少吃肉？” 赵青松抱起他：“因为安安跟妈妈讲太久了，爸爸等你打电话就没空去买肉了。” 这点儿电话费，赵青松并不放在眼里，主要还是嫉妒小家伙跟栗蓉聊太久了，导致自己跟媳妇儿都说不上几句话。 他捏了捏小家伙后颈：“快点长大吧，爸爸送你去上学。” “我不去上学，上学要写作业。”安安可精，看着家里两个哥哥每天下课回来，不写完作业就不得出去玩，真是太难受了。 栗蓉还不知道小家伙这些个想法，要是知道，一定非常无奈。 考试周还得做衣服，栗蓉的忙又上了一个档次。 终于熬过之后，栗蓉还得马不停蹄地做衣服。 整个暑假都埋头在工作室内。 快开学时，又去给沈若宁过了次生日。 生日会上，栗蓉身上聚焦的目光，可是一点儿也不少。 宴会上的很多夫人，都是栗蓉的客人。 那些女人平常就以打扮比美，好看的衣服任何人都会趋之若鹜。 尽管不知道栗蓉的家世，仅仅因为栗蓉那一双好手做出来的衣服，她们对栗蓉很是讨好。 虽然还不到阿谀奉承那么夸张的地步，但见到栗蓉都会笑着招呼，寒暄。 栗蓉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好师傅，穿上她做的衣服，感觉人都变漂亮了。 栗蓉听到沈若宁转达的传言，笑着摇摇头：“传的神乎其神了都，我人都是飘的。” 沈若宁说她谦虚。 芙蓉工作室，最初切入的人群都是首都里的权贵之家，她们穿上栗蓉做的衣服，出于各种宴会，无形之中为栗蓉打了广告。 当然，这也有点不好，她越来越忙不过来了。 单子已经排到中秋去了。 深思熟虑之后，栗蓉的工作室停单了，对外不再接单。 生意好，沈若宁拿的钱也多，乍一听栗蓉不接单了，很是诧异：“为什么啊？” “做不过来了，”栗蓉在宿舍都画着稿呢，头都没抬，“单子多了，就容易水。” 话说到这份上，沈若宁也不好多说了。 中秋。 赵青松打电话过来，语气有些委屈，怪栗蓉忙得不往家里打电话。 栗蓉听着那语气忍不住笑，但还是出口安抚他：“等国庆放假，我回去看看你们，你带我看看你种的果子。” “那果子刚适应新家呢。”赵青松笑了。 梨树才刚栽下去没多久呢，根儿都没长好，所以他说适应新家。 栗蓉因为工作室的原因，跟赵青松通话少了很多，但对家里的事情也知道些，赵青松去买树苗，种树苗，她都知道。 分完地那会儿，每家每户按人口分的水田山地。 赵家分的地还行，但要是想种果子地也太少了，山地都没多少，种不来多少果子。 大江村村民又是刚分到手的土地，这会儿又不流行出外打工，全家人在家种地，家里的地自然是留着自己种。 赵青松原本想拿家里的水田跟人换山岭上的地来种果。 但各家的余地都不多。 赵青松想了几天，最后想到租村里的山地。 村里的山地，是村里的共同土地。 是挨家挨户分完剩下的土地。 赵建平曾经是生产队队长，分田地后，赵建平这个职位就没了存在的必要，但也没有立马撤销。 分田地的事情不归他管，赵青松只能找村长或者村支书。 说起来，也是风水轮流转。 前两年逐渐被遗忘的村长赵建水，这会儿在村里的存在感又强了起来。 分田地的事情也是他全程主理。 前两年，栗蓉还没高考前，在村里收鸡蛋卖，被赵建水跟人抓了去，这件事让赵青松对赵建水的印象非常不好。 所以，他直接找的村支书。 栗蓉当初考大学考上了清大，村支书脸上倍有面儿，跟人吹几句都能下半天酒，后来赵青松开养猪场，大江村又出名儿了。 夫妻俩给大江村添了很大的光，所以村支书一听赵青松要以个人名义包村里的山种果时，很爽快地同意了。 不过他同意也还不行，这是大江村村民共有的土地，赵建东立马召集村民开了一个投票大会。 村里都知道赵青松干的养猪场摊子很大，有些心思多的，还特意按照行情算了赵青松的养猪场一年能挣多少。 村里传的话，赵青松没太在意。 但难免惹人嫉妒，现在又看到赵青松要包山种果。 眼红的那些人就不乐意了。 赵建东把话说完，村民们鸦雀无声，他正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说服村民时，赵青松开口了。 赵青松笑了笑，对村民说：“我承包山地，有不是白拿的，每年按照一定的数给钱村里，把空置出来的土地变成钱，用来花在村里公共建设上不好吗？隔壁村都拉上电了，我们村还在点煤油灯呢，为什么我们村还没拉上电？还不是没有钱？” 第157章 放假回家 村民们一听拉电，神色便开始松动。 这些反应都在赵青松的预料之中，他趁机继续道：“我要种树，到时候施肥护理，摘果，少不得雇上不少帮手，我肯定首先考虑找大家。等我种过后，如果收成好，能赚大钱，以后我一定带着大家一起种。” 赵青松这番话，精准地戳到村民的心窝子去了。 原本拉电是公共的，有些目光短浅的村民才不在乎，毕竟那么多年，没有电，也不见谁活不下去。 可当赵青松说可以给他们提供赚钱的工作时，村民们立马心动了，这可是关乎自己的利益了。 当然也有想要闹事儿的，人群中有个人喊得特别大声：“哟，赵家老二想包山当地主呢，居然想雇咱们去做工呢！政策开放了，还有人搞地主做派呢！” 村民们又被拉扯过去了，瞬间沉寂。 赵青松看了那人一眼，是以前调戏栗蓉被他打过一顿的癞子。 他神色淡淡，根本不把那人放在眼里，他说：“请你不要歪曲事实，政策开放，土地依旧是人民的，而且，我也说了，每年按照一定的数量，给村里交租地费用，到时候钱还是用在大家身上的，话我说完了，等会儿投票，大家自己考虑吧。” 他正欲转身下去，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又转身道：“果，我是要种的，如果在咱们村租不到山，那我就去其他地方，总有村是乐意租的。希望各位叔叔婶子们考虑清楚，村里的山是留在那里丢荒呢，还是换成钱花。” 最后一句话彻底点醒了村民。 村里分土地后，每家每户都在忙着自己家的地，那公共的山岭，也没人去忙活。 而且，没分出来的山，也就是公共的山地，在大江村都不是什么好土地。 至少种粮食是没什么收成的。 大江村靠近滇河古道，特别是公家山地那一片，全是沙土地。 长树长不大，全是灌木，而且长得稀稀拉拉的，没有什么植被。 这里气候又恶劣，一刮风时，黄沙满天，沙尘会将小麦盖住，甚至是淹没到看不见的地步。 这样的土地，种不得粮食。 也没人乐意去种。 在村民们看看来，赵青松包这样的山地种果，实在是冤大头行为。 只有赵青松知道，这样的山地最适合种梨树。 沙壤土土质疏松，通气性好，本地日照时间长，下雨量适中，能够为梨树的生长提供适宜的生长环境。 赵青松原先卖果，也不是纯纯卖果，在跟多地供应商的接触中，知道大江村这边产梨，但没有人大规模种植，果商收果苦于四处奔波...... 这些经历，为赵青松在选择种果打下了基础。 栗蓉每次听到赵青松种果的进展，都会为赵青松感到开心，只是偶尔也会心疼男人，一边看养猪场还得忙活种果。 赵青松倒是没多在意，现在种树要做的事情又不多，栽下去的树是两年多的苗，要想结果，还得等上个两年左右呢。 他轻声笑了笑，隔着电话线说了句浑话：“媳妇儿不在家，不忙起来，浑身的劲儿不知道往哪儿使呢。” 栗蓉羞到啐了他一口：“乱讲话！” 过了会儿，栗蓉又警告似地说：“你要是敢找别的女人使力气，你就完了！” 赵青松直觉玩笑开大了，立刻赔笑道：“我乱说的，你别生气。” 栗蓉当然不可能真的生气，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准备挂电话时，栗蓉忍不住问：“安安呢？最近怎么不见他打电话给我了？” “安安在家，我在外面买肥料，等下次再让他跟你说话。” 栗蓉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上一次赵青松也是这么说的，上上次也是。 次数多了，栗蓉逐渐咂摸出味儿来了，随即扑哧笑了，笑男人小心儿眼子，亲儿子的醋也吃。 女人的第六感是准确的，赵青松的确是故意。 他趁着自己在外面办事儿，顺道儿在外面打，这样就没有人打扰。 小家伙现在越来越聪明，之前他在村里打电话特意没带上小家伙，结果被在小卖部玩耍的村里小孩儿去告诉他，他迈着小短腿儿，蹭蹭地跑来了，问是不是妈妈打电话回来。 后来，赵青松就想到了在外面打电话。 这天，吴艳红走过来，手里拿着二十块钱：“栗蓉，这是我这几个月攒下来的，先还一部分给你，剩下的我会尽快还你的。” 栗蓉这才想起，自己忙着工作室的事情，忘记把班费还回去了。 心里暗道糟了，明面上却淡定地收下钱，也不跟吴艳红说话。 栗蓉觉得让吴艳红尝过苦头就行，她也不是什么要把人赶尽杀绝的人，但她知道她们之间也就这样了。 那件事儿永远都不可能当作没发生，它永远是横在栗蓉心中一根儿刺。 栗蓉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放到吴艳红的行李箱里。 国庆放假，收拾东西回家时，吴艳红突然在箱子里发现了，一布袋包着的钱。 一数，更加确定了，这是“丢失”已久的班费！ 吴艳红高兴得红了眼框，把之前还了的二十块钱拿出来，剩下的数了数，刚好合适还给栗蓉。 两人的债务两清。 沈若宁知道栗蓉国庆要回h省，不太开心，她原本还想着跟栗蓉出去玩儿呢。 她看着栗蓉在收拾东西，假装一脸难过地道：“哎，男人比姐妹更重要呗。” 栗蓉头也不抬：“对，男人比较重要。所以你赶紧找个男人吧？” “这不是再找了嘛？你家三哥呀。” 栗蓉把衣服放好，终于抬头看她：“你们这也太慢了，放在村里，这时候孩子都怀上了。” 沈若宁被她打趣得脸红，瞪了眼她：“不跟已婚妇女说话。” 回家那天，沈若宁一早起来，要送栗蓉去火车站。 反正也是司机开车，栗蓉也就没拒绝。 等上了车，栗蓉才发现开车的是沈若宁哥哥沈明州。 她心里咯噔了下，但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 第158章 到家 值得庆幸的是，打完招呼后，沈明州安静地开车，没有再跟栗蓉有什么交流。 车上只有沈若宁叽叽喳喳说一些不舍的话。 栗蓉偶尔回应她两句，还说回家给她带大江村好吃的特产。 这时候的火车站送人的也是可以进站的，把栗蓉送到火车站，沈若宁没有立马回去，而是陪她在站台等着。 沈明州当然也没走，深深地看了眼栗蓉，不懂她为什么要回村里去，在车上听她们说话，好像是回去找她男人还有孩子。 沈明州心里空落落的，但没有立场阻拦，他走远几步，点燃香烟。 也就一根烟的时间，便听见火车鸣笛声儿。 栗蓉背起布包，拎着前一天特意买的零嘴和特产，跟沈若宁说完再见后，随着人流往火车上上挤。 “我回去啦！收假回来再见咯。”栗蓉笑。 沈若宁使劲儿挥手：“一路顺风！” 又是两天多的火车，栗蓉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快被颠簸散了。 她好怀念后世的动车飞机哇！ 快到站时，栗蓉站起来抻了抻胳膊，扒着窗户往外看，前方就是她熟悉的车站了。 这次回来，并没有提前跟赵青松说。 栗蓉下了车，直奔那家她吃过的饭馆儿，吃了一碗热乎儿的，舟车劳顿的疲惫才堪堪散去。 肚子饱了，精神就足了。 栗蓉拿好自己的大包小包，直奔汽车站，坐上回县城的班车。 在车上睡了俩儿小时，迷迷糊糊的，终于到县城了。 下了车就有人问她要不要坐车，栗蓉脑子晕晕的，但也知道摆手拒绝。 她在汽车站门口的小卖店买了一瓶儿北冰洋，咕噜咕噜灌下去，长时间闷在汽车里干渴的喉头终于得到了缓解。 栗蓉没有立刻坐上回大江村的公共汽车，她走在县城里溜达，打算先去何杏开的店铺落一下脚。 自打政策开放以来，这县城是一天一个样子，栗蓉出去大半年，回来看着县城翻天覆地的变化，暗自咂舌，也不知道何杏的店还在不在之前那里。 绕了两三条街，栗蓉才找到何杏的店。 这会儿午饭的点儿已经过好久了，栗蓉还担心她们关店回家了呢，到了发现还没关门，但她们已经在收拾了。 何杏正低头忙活着，大牛帮着擦桌子。 栗蓉喊了声儿大嫂。 何杏听声儿抬头，一见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小蓉？咋回来了捏，哎哟，安安，你快看是谁回来了！” 视线死角的桌子下，冒出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儿。 安安看到栗蓉，高兴地喊了声妈妈，手里的玩具随手一丢，手往屁股上擦了擦，蹦跶着小短腿儿欢快地跑向栗蓉。 栗蓉没想到小家伙在呢，看见小家伙的瞬间，心一下软的不行，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放，半蹲着抱起小家伙：“宝贝呀，想不想妈妈呀？” “想！”小家伙脆声应道。 二牛也从地上爬起来，刚才他跟小家伙在地上玩儿呢，所以栗蓉才没看见。 “呀，二牛也来啦？”栗蓉眉眼柔和地看着几个小的，抱了会儿把小家伙放下，从包里拿出一些糕点儿给几个小的分。 栗蓉爱怜地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对何杏说：“怎么大哥没在？就你们几个吗？” “赵青杨跟二弟去买石灰和肥料了，说是快冬天了要防什么虫。” 包山种果是很大一摊子的事情，赵青松虽然一个人也能担下来，但他想带着自家兄弟一起赚钱，所以找赵青杨合伙干。 赵父知道赵青松有这份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们好好干，一家人一定能把日子过的更加红火。” 栗蓉不懂果树栽种的要求，听了只是点点头，说：“那他们也在镇上咯？还好我刚才没有搭公共汽车回去，现在可以把钱省下来了。” 太阳西落，一辆牛车停在何杏店门口。 赶车的不是赵青松还是谁？ 不等栗蓉说话，小家伙已经跑到门口喊：“爸爸，妈妈回来了！” 赵青松惊了下，以为小家伙乱讲，转眼看到栗蓉，脸上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回来啦？” 他从牛车上下来，摸了摸栗蓉的后脑：“咋不提前说一声儿，我好去接你。” “想给你个惊喜，”栗蓉嫣然一笑，“再说了，我那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赵青松还想说什么，但大哥大嫂和几个小的都在，便压住了想要脱口的想念。 小家伙看爸爸妈妈都在看着对方，自己挤到两人中间，要栗蓉抱儿。 栗蓉抱起他：“安安又长高儿了，下次妈妈回来，就抱不动咯。” 小家伙才不管那么多，终于得了栗蓉的注意，圈着栗蓉的脖子，奶奶地说：“安抱得动，安安少吃一口儿肉。” 赵青松颇为嫌弃地看了眼挤进来的小家伙：“你就是少吃十口肉，还是得长胖儿。” 小家伙不管他，朝他做鬼脸。 赵青松总觉得，小家伙越长大越没有小时候好忽悠了，太阳穴挑了挑，招呼着大牛还有栗蓉他们上车回家。 赵青杨骑着自行车带何杏还有二牛，大牛跟着赵青松他们搭牛车。 “怎么都是石灰，大嫂说你们买石灰肥料去。” 赵青松侧目看了眼她：“拉不完那么多，肥料明天再去拉回来。” 回到家，赵母看到栗蓉也很惊喜，忙着又下地择多了些菜，又割了些腊肠炒。 栗蓉好久没做腊肠了，特别想念这一口，晚上吃了两碗米饭。 吃完饭也不用栗蓉洗碗，她被赵母赶去洗澡了，说她在一路赶回家辛苦，叫她洗完澡，早点休息。 十月的天儿，大江村晚上都不到十度。 虽然冷，但也没到烧炕的地步。 栗蓉洗完澡，坐炕上去跟小家伙玩儿。 小家伙许久没见妈妈，晚上精神头儿特别好，跟栗蓉玩完这个游戏，又要玩那个。 赵青松急着想抱香香软软的媳妇儿，看小家伙这一玩儿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哄着他说：“好晚了，儿子快点睡觉，爸爸抱你去奶奶那里行不？” 第159章 逛街 栗蓉不在家时，小家伙都是跟赵母睡，不过有时候小家伙跟栗蓉打完电话，就要跟赵青松睡，仿佛跟爸爸睡，就好像是跟妈妈睡了。 这会儿，妈妈回来，小家伙是一点儿也不想跟妈妈分开。 小家伙甩着脑袋儿，想也不想地说：“不去，我要跟妈妈睡。” 赵青松：“......” 栗蓉抿着嘴笑，她早注意到赵青松耐不住了，但她也想跟小家伙呆着，等着看赵青松什么时候出手。 可他虽然出手了，但小家伙不给面子。 赵青松眯着眼看小家伙，对方是一点儿也不怕他，拉着妈妈的衣摆，乖乖地躺着，抱着栗蓉的胳膊儿说：“妈妈抱安安睡。” 栗蓉顺着他，半搂着安安哄他睡，小家伙忽然扭头看着赵青松：“爸爸不睡吗？” 栗蓉学着小家伙的舌，也跟着说了句：“爸爸不睡吗？” 赵青松看着眉眼极度相似的母子俩儿，顶了顶腮帮子：“睡！” 他吹熄煤油灯，躺在外面，中间隔着小家伙，捏着栗蓉的手，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家伙传出轻轻的鼾声儿。 赵青松又捏了捏栗蓉的手，小声儿喊她。 栗蓉刚哄小家伙，脑子昏昏的其实都快睡着了，又听到赵青松喊她，一下又醒了，她茫然：“嗯？” “还没睡吧？”赵青松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把小家伙抱到一边儿去，自己搂上思念已久的媳妇儿。 栗蓉呼了口气，心说要不是你，我就要睡着了。 赵青松一抱上她，就追着去吻她，呼吸越来越重。 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栗蓉哪儿还能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被男人这么猴急地追着吻儿，听着他一下比一下粗重的喘声儿，她不可避免的也被勾起感觉了。 赵青松急切地扯着栗容的衣服，接着脱自己的，嘴里不断呢喃着“媳妇儿”。 栗蓉一开始还应他，后来便分不出力气回他了，随他叫去。 栗蓉满脸薄汗，几缕发丝湿粘在额头，被赵青松撩开亲了几口。 她顾忌着小家伙还睡在旁边，怕吵醒小家伙，栗蓉咬着唇忍着，但屋里还是存在其他声音。 栗蓉踹了下赵青松，叫他别弄那么大声儿。 赵青松讨好地亲了亲她，拉过被子把两人盖住，声音儿确实小了不少。 交缠暧昧的声音，被藏在了被子里，又好像是被夜里的虫鸣鸟叫隐了去。 体谅栗蓉回家路上劳累，赵青松只弄了一次，还是有几分人性的。 可惨了栗蓉，她累得手指头儿都不想再动一下。 赵青松清理完后，抱着软成水的栗蓉躺在炕上，脸上是释放过后的慵懒，砸了下嘴，好像是在回味儿，又好似意犹未尽。 栗蓉眼睛一闭，很快就发出轻酣声儿。 赵青松撩好她的发丝，留恋地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搂着栗蓉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栗蓉醒来时，男人早不见踪影了。 只有小家伙安安静静在床上玩儿，栗蓉喊了声儿安安。 小家伙惊喜地看过来：“妈妈醒啦！” 小孩儿比自己起得还早，栗蓉丝毫不心虚，她笑了笑：“你什么时候醒的呀？” “爸爸醒的时候，我也醒了。”小家伙歪着脑袋道，接着又有些委屈，“安安睡醒的时候不是妈妈抱着的。” 栗蓉似乎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脸不可控地红了：“......是嘛？” 小家伙以为栗蓉不信，更委屈了：“妈妈被爸爸抱走了！” 栗蓉摸了摸他委屈的小脸儿，笑着转移话题：“安安吃饭了吗？” “还没有，奶奶还没煮好。” 栗蓉拿过手表看了眼，居然还不到八点，她竟然没睡懒觉。 既然醒了，栗蓉也不打算继续睡了，她起身换了衣服，去外面打水回来，给小家伙洗脸刷牙。 其实赵母已经做好饭菜了，以为小家伙粘着妈妈睡觉呢，就一直没喊。 看到栗蓉起来，赵母才喊她们吃东西。 除了赵母，也就还有大牛二牛在家了。 赵父一大早就下田去忙活了，赵青松去城里拉肥料，何杏两口子去城里卖早点呢。 两兄弟正在吃东西，等会儿他们也是要去城里帮看店的。 何杏心疼两小的，知道他们在长身体，放假他们要去店里帮忙的时候，何杏都是让他们睡够，起来再自己搭汽车去城里。 栗蓉跟小家伙洗漱完就去吃早饭。 早上赵母煮的粥，还有咸菜，和昨晚剩下的一些菜。 赵母问栗蓉：“等下吃完饭，你要去县城不？” 家里没什么农活要干，赵母怕栗蓉无聊。 栗蓉点头：“去呗。” “那吃完饭你带着大牛他们一块儿去。” 栗蓉点了点头。 她其实更想去看看赵青松种的果树，但睡醒已经不见人了，只能等到晚上再跟他说。 到县城里，何杏她们刚忙活完早点摊，正收拾东西，准备等下午饭的摊儿。 栗蓉觉得这夫妻俩挺能干的，早点午饭摊连轴转好像不累一样。 中午她搭手洗菜又帮着端盘子，走来走去，有些累了，不过好在她不用干多久，再次佩服何杏她们，简直太能干了！ 收好午市的摊儿，何杏她们就准备回家去休息了，她问栗蓉要不要回去。 栗蓉想了想：“你们先回去吧，我带安安去逛一会儿，等会儿买点菜回去。” 何杏听她说要买菜，从兜里拿出十块钱塞给栗蓉：“想吃什么菜就买什么菜，我今天太累了，就不去了。” “哎，”栗蓉躲开，“我哪儿能要你的钱，这点儿菜钱我还是有的。” “娘，我也想去逛街。”二牛渴望地看着何杏，虽然家里开了店，但二牛很久都没逛过街了。 “走啊。二婶带你去。”栗蓉笑了笑。 何杏看了眼他，又看向大牛：“大牛要不要去逛街。” 大牛现在年纪大了些，但到底还是个孩子，眼里藏不住希冀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跟二婶去逛吧。”何杏给大牛两块钱，“拿着想吃点儿什么就买，跟紧点儿二婶，要听话，不要闹。” 第160章 买 政策开放后，不少人出来摆摊卖东西，供销社仍然存在，只是人比较少。 供销社买东西还要票，加上那些吃国家粮的销售员自恃优越，在顾客面前跟大爷一样，现在多了很多个体户卖东西，服务态度还好，把你当大爷。 对比之下，买东西的人自然而然往个体户那里跑。 栗蓉正好想看看县城里的个体户，发展到什么地步，她带着三个小的，悠悠逛着街巷。 或许人民正处于个体发家的热潮中，他们对来往的客人非常热情。 有眼力见儿的，看栗蓉的穿着气质，很快就能判断栗蓉手头富裕，见着她就招呼一句姑娘要点不？ 栗蓉礼貌地摇摇头，表示不要。 几个小的却玩疯了，看到什么都要凑上去看看，脾气好的摊主还会笑着问他们要不要。 还好家里平常很少亏他们的零嘴，他们只会看看，并不想要，一听摊主问他们，他们立马摇头躲开。 走到街头，一堆人围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摊儿，看不到里面。 三个小的爱热闹，接着人小个儿，挤了进去，剩栗蓉在外头看。 原来里面是在画糖人呢。 大人站着看，小孩子全蹲在摊子前。 画糖人的师傅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胡子长长的白色的，看着是上了年纪的，手却一点儿都不抖。 栗蓉看他手法娴熟，大概是画了很久练出来的。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糖人，却是第一次见到画的那么好看的糖人，只见师傅画完了一个苞米，笑盈盈地问摊前的小孩儿：“你们说画什么呀？” “画牛！” “猪，大肥猪，猪肉香！” “画小兔子嘛！”一个小女孩不开心，“小兔子可爱！” 二牛跟着喊：“鸭子更可爱！嘎嘎嘎~” 栗蓉看了眼小家伙，他只瞪着大眼睛瞧，并不说话，好像摊主画什么都无所谓。 小家伙不说话时，白胖的眼睛很惹人喜欢。 在闹喳喳的一片声音里，摊主注意到了小家伙，朝他笑了笑：“娃儿，你想画啥？” 小家伙愣了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觉得猪肉香，但鸭子也可爱！ 旁边的二牛撞了他一下：“说鸭子！” 小家伙扭头看到栗蓉，站起来跑到栗蓉前面，背靠着栗蓉的腿，他抬头看栗蓉，又看向摊主。 栗蓉笑笑：“画龙吧，咱们安安属龙的。” 小家伙不知道生肖是什么，也没见过龙，但妈妈说画龙，他便说：“画龙。” “那就画龙。”摊主收拾了下，小铁勺子把热好的糖浆缓缓倒出来。 几分钟过去，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就画好了。 摊主捋了把胡子，捏着竹签把龙拿起来给孩子们看：“好不好看呀？” “好看！” 大牛惊呼：“这就是龙啊，好酷！” 小家伙笑眯了眼，妈妈说他属龙，原来龙那么酷呀？ 那就等于他也酷！ 可不高兴嘛！ 摊主展示了一圈，估计是以为没有人要卖，正想把糖龙挂起来，栗蓉看小家伙眼睛黏上去了都，开口道：“老爷爷，这个我要了。” “给我买的吗？妈妈。”小家伙腼腆地看向栗蓉。 栗蓉摸了摸他的头：“去拿吧。” 摊子面前围着的大人没那么多了，主要还是带小孩的大人在跟着围观。 小家伙拿了糖人笑得更开心了，捧在手里也舍不得吃。 栗蓉还没给钱，她问大牛二牛：“你们俩儿要什么跟老爷爷说，待会儿二婶一起给钱。” 大牛摇头：“俺娘给钱了，我们自己有钱。” 摊主问他们要来个啥。 大牛说：“俺不知道俺属啥，但俺叫大牛，俺要一头牛。” 栗蓉一听就乐了，那二牛是不是要两头牛。 摊主看出大牛二牛是兄弟俩，又问二牛：“你要鸭子对不对？” 二牛还是想要鸭子，但听大哥说要牛，他叫二牛，于是，他说：“不了，俺叫二牛，俺也要一头牛。” 老头乐了：“得，给你们兄弟俩儿画牛，大的画大头的，小的画小牛。” 兄弟俩儿蹲在人间摊前看的入迷。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大牛两兄弟满足地捧着手里的糖牛，甭提多高兴了。 钱栗蓉一块儿给了，带两个侄子出门，怎么能让他们掏钱呢。 栗蓉带着心满意足的三个小的走了，留下其他羡慕的小孩吵着自家大人也想要糖人...... 街头还有卖糖炒板栗的，风一吹，伴随落叶飘下的，还有炒栗子的香气。 栗蓉是没想到，还没有全国开放呢，这里已经卖上这些个零嘴了，要说也是人民聪明懂得做这些过活。 炒板栗用的鹅卵石，一锅的石头，老板在翻炒的时候，哗啦啦都是石头碰撞的声音。 “想不想吃？”栗蓉问他们。 三小的摇摇头，闻到糖炒板栗的香气又点点头。 栗蓉说：“你们不吃呀？我可要吃，我买。老板，来二斤板栗。” “好嘞！” 老板乐呵地称好，拿油纸装好递给栗蓉。 卖炒栗子的老板，摊子上还有一麻袋的板栗。 栗蓉喜欢吃板栗，原来县城的供销社很少有板栗卖。 刚开放，种板栗的人也少，栗蓉猜摊主的板栗应该是野生的，上山去打来的。 她问老板：“生板栗卖不卖？” 栗蓉出手就买两斤炒板栗，在老板眼里，是个阔气的，道：“卖，您要多少？” “要——”栗蓉止住话头，问大牛，“有力气吧？帮婶子背东西。” 大牛十二三岁了，正是勇于表现的时候，学着在小弟面前臭美的姿势，展现他的肱二头肌，豪气道：“俺能帮娘扛面粉！” 一袋面粉一般是五十斤这样，栗蓉心里有了底，笑了笑：“不要你扛面粉。” 她对炒栗子老板说：“给我来十斤生栗子。” 栗蓉给了钱，说等会儿来拿，她要去买菜，不能让大牛一直拿着十斤栗子。 何杏他们早回家了，栗蓉也不知道赵青松忙完了没有，这时候没有手机是真的不便。 她买好菜，就没等赵青松，叫大牛拿好栗子，几人上公共汽车去了。 第161章 栗子饼 买回家的栗子，赵母说金贵，原来在首都时，她吃过，但回到县城后，很少买。 少见，主要也贵。 这玩意儿做起来也麻烦，得先把硬邦邦的壳撬开，才能见着里边儿嫩黄的栗子肉。 栗蓉打发两个小的去玩，叫大牛帮着弄。 何杏下午回来休息够了，跑出去折腾菜地没在家。 赵母也来帮忙，嘴里说：“买这么多，哪里吃得过来。” 栗蓉刚弄出一个，抬头看了眼她：“等做出来，就知道吃不吃得过来了。” 赵母一想到栗蓉那一手好厨艺，也不再说什么，只笑了笑：“还是你会做。” 十斤的板栗，弄到太阳下山才弄好。 前面弄好的板栗，栗蓉拿了些出来，放进去跟骨头汤一起炖，等后面的板栗弄完后，板栗炖的刚刚好，软糯香甜。 剩下的板栗，赵母问栗蓉要做什么。 栗蓉说：“折腾起来费时间，明天再做。” “行，”赵母撸起袖子，“那俺做饭去。” 栗蓉边收拾地上的栗子壳，边说：“娘你去淘米，我今天买了牛肉还有鱼，等下我来做饭。” 她做饭也是熟手，但赵母想着她是读书的，不想让她进厨房。 栗蓉一听乐了：“哪还有这种说法，又不是天天做。” 晚上赵青松回来一看，那一桌菜，笑呵呵道：“这肯定是我媳妇儿做的饭。” 赵母正在摆碗筷：“是啊，小蓉手艺还是那么好。” 栗蓉今晚做了酸汤牛肉，酸汤是家里腌的酸菜煮出来的；鱼是清蒸的，不过上面放了青红辣椒丝，加上葱姜丝儿，用热油一浇，配料的丝卷起来，别提多好看。 番茄炒蛋做了一大盘，因为小孩儿爱吃。 何杏从地里弄回来的大白菜，栗蓉只放油盐炒，都很美味。 醋溜土豆丝，还有一大盆骨头汤，里面有红枣和板栗，白色的浓汤很香甜。 一家子吃得饱饱的，过后的碗筷，没用栗蓉洗。 栗蓉也不争，消了会儿食，打来热水，叫小家伙洗澡。 小家伙一个人他不洗，要等二牛一起。 俩小的经常一块儿洗澡，不过也不是一盆水。 何杏听着二牛急切地催促，笑着说他急的跟个猴儿似的，但手上还是麻利地给他打好水。 兄弟俩在院里闹着玩儿洗澡，还打水杖。 栗蓉看着安安，很是感慨：“过年那会儿还要妈妈帮洗呢，这会儿可以自己洗了。下次再回来，也不知道长成啥样了。” 赵青松从屋里头出来，正好听见了这稍有些落寞的话，他揽着栗蓉的肩，只看了眼亲儿子，又低头看栗蓉：“再大都是你儿子。” 十月的天晚上凉得很，栗蓉怕他们着凉，估摸着水都要凉了，便催着他们出来。 小家伙光着身子，蹬儿地跑向栗蓉。 栗蓉拧干毛巾给小家伙擦身子，给他穿上衣服，便不许他再出门玩闹了，等会儿弄脏衣服。 小家伙白天跟妈妈上店里玩儿，又去逛街，回来还跟二牛出去找村里的小伙伴玩儿，早就累了。 穿好衣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家伙说：“不去，要睡觉。” 第二天睡醒，在家的人，依然跟昨天一样。 但今天栗蓉不打算去县城店里了，还有三四天就收假，大牛二牛要在家补作业，也不去城里看店。 小家伙只在昨天粘着栗蓉没起床而已，今天栗蓉起来时，小家伙已经吃完早饭了。 栗蓉洗漱完，在堂屋里吃早饭。 大牛二牛都在乖乖写作业，小家伙在旁边拿着笔乱写乱画，真是让人意外他那么小一个孩子，这样也坐得住。 大牛脸皱得跟老太太似的，栗蓉瞅了他一眼，乐了：“做什么这样子，跟作业有仇啊？” “这题目也太难了，也不知道老师怎么想出来的！”大牛苦闷道。 栗蓉不太记得大牛上几年级，看他真是被难住了，就问：“你上几年级了？” “三年级。” “三年级的题目应该不难呀。” 大牛悲伤地看着栗蓉：“二婶儿是大学生，肯定不难呀。” 栗蓉眨眼：“那我也是读了三年级，先做完题才是大学生的呀。” 大牛不说话。 这年纪的小男孩，要是不引导，以后肯定提不起学习的兴趣了。 栗蓉想了想，说：“你以前不是还说要搭火车去上大学嘛？这三年级的题就把你难住了？等以后上初中呢？高中呢？要是不读书，就得在村里种地了啵？” 大牛的肩膀耷拉下来：“读书怎么要读那么多年啊！还不如在家种地呢！只用使力气就行了！” 栗蓉吃完饭，也不急着去洗碗，坐在一边说：“种地没有钱。” 二牛忽然道：“二叔都回来种地了，外面的人说二叔有钱！” 栗蓉笑了：“你二叔也是上过学的，他回来种地，也是干大事业，他虽然种地，但也是雇别人出力气。你要是不好好读书，以后种地，就是给别人种地。你要做雇别人种地的，还是自己种地？” “哪个钱多啊？” “当然是雇别人种地的。” “那我要做雇别人种地的。” “所以是不是要好好读书？” 兄弟俩猛点头。 栗蓉：“你们做的题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二婶，不过二婶过两天又出去了，你们得学会不懂就问，去问老师，问会的同学。” 看他们又沉下心去写作业了，栗蓉去灶房把昨天剥好的栗子放锅里蒸。 蒸熟的栗子拿来捣烂，栗子泥放锅里加白糖和奶粉炒，炒成软绵香甜的栗子馅儿。 面粉放猪油揉好，弄成酥皮。 用酥皮包上栗子馅，按成扁圆的饼状，外面顶多放少许芝麻。 放锅里把饼煎熟，两面微微焦黄，栗子饼这样就算做好了。 做好的栗子饼皮酥得直掉渣儿，里头又是香甜软糯的栗子馅儿，一口下去，让人连舌头都想吞掉。 做饼前，栗蓉还放了栗子进去煮糖水。 等饼做好，糖水也煮好了。 外头做工的人还没有回来，栗蓉盛了几碗糖水，装了一碟栗子饼，拿去堂屋，跟几个小的吃。 赵母她们回来，见着栗子饼，很稀罕，午饭也不咋吃，就着栗子糖水，吃几个饼，肚子就饱了。 赵青松回来时，草帽里还装着几个梨。 栗蓉看了眼，那几个梨子，长得不是很好，她问：“这不会是你种的梨吧？” 赵青松点头。 “咋瞧着长势不是很好啊？” “树苗统共才种到第三年，起码还得等一两年，才能结出好果子，现在结出来的果，当然不是很好。” 栗蓉不懂这些，但听起来好像是正常的，她就没太纠结，拿果子洗干净了就吃：“哎，还挺甜。” “不甜我能摘回来给你吃啊？”赵青松吃着糖水答道。 栗蓉看了眼他，问：“糖水甜还是梨子甜？” 旁边没有其他人，赵青松像是打通了什么似地，说：“你最甜！” 栗蓉脸热了，嗔道：“油嘴滑舌！” 第162章 吃蟹 吃完东西，赵青松又出门去了。 下午三四点太阳没那么烈时，小家伙说想出去玩，栗蓉叫上那两个大的，喊他们先别写作业了，都写一天了，出去逛逛，放松一下脑袋。 二婶是大学生，大牛二人觉得她说的都有道理，笔一丢，收也不收，溜下炕就喊着：“出去玩咯！” 说是栗蓉带出去玩，其实还是这几个小的自己野，栗蓉仅是跟在后面：“别跑那么急，看路！”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跟人跑着闹，走到村头，他们便不再跑了。 村头好多小孩在哪儿玩弹弓玻珠，还有玩儿沙包的小女孩。 这些非常淳朴的童年玩乐气氛，对栗蓉来说极为难得，几个小的加入队伍去玩儿了，她坐到小卖部门口去。 那里放着好几张小板凳，秋天又凉爽，她坐在门口吹风，很是惬意。 等快到饭点，栗蓉才准备走人，她走去喊小家伙：“安安，妈妈要回家了，你要跟哥哥们继续玩儿，还是跟妈妈回家？” 小家伙看了眼栗蓉，又不舍地看着小伙伴，看似很艰难地决定：“妈妈，我想继续玩儿。” “那你玩儿吧。”栗蓉对大牛说，“看好弟弟啊。” 快五点，路上人没几个，要是前两年，这会儿，都是村民们下工的点儿。 现在都自己干了，种的粮食属于自己，勤快的人，干到天黑才回家。 赵青杨兄弟俩都有自己的事业，赵父决定粮食种够吃就行了，没种很多，只种了一两亩的田，下种收割时，赵青松他们回来帮忙，倒也忙的过来。 现在正好是种小麦的时节，村里都忙着下种。 赵青松等把他那肥料弄完回来，就回家先把小麦种好。 这也是跟赵青松聊天才知道的，栗蓉是南方人，只知道种水稻，小麦怎么种她不知道，赵母也没喊她去，她在家就把饭做好。 家里人多，昨晚的菜留不到今晚，栗蓉还在想今晚做什么菜呢，回到家，发现何杏已经把菜买好了。 只是没见着何杏，栗蓉想她应该是在休息，今天大牛不出去帮忙，活儿全是她们夫妻两干。 栗蓉洗干净手，淘米放锅里煮。 其实大江村本地种小麦，吃也是吃面食的多，但栗蓉是南方人，刚穿过来那会儿，也是吃的米饭多，所以家里米也多。 平常栗蓉不在家时，赵母倒是经常弄面食，当栗蓉在家，好像都会煮米饭多一点。 何杏买菜也不是小气，猪肉鸡肉都买了些，栗蓉先把鸡肉放进去炖汤。 又去切了腊肠炒玉米，晚饭还没做好，赵青松就回来了。 刚进院子就在哪儿喊媳妇儿，栗蓉听他喊得急，以为有什么事儿，拎着锅铲就走出来：“怎么了？” 赵青松举起手里的网兜儿：“你瞧，这是什么？” “嘿！螃蟹！”栗蓉很惊讶，“上哪儿弄的？” “拉肥料回来时，在街口看到的，有个人在哪吆喝呢！说是早上刚从隔壁c市拉过来的，我看着也新鲜，想着你爱吃，我就买了！” c市是临海的，栗蓉眉眼弯弯：“你可真行，放哪儿吧，等我炒完手上这个菜，就把螃蟹刷了放进去蒸。” 赵青松摆摆手：“我刷。” 等栗蓉炒好手上的菜，赵青松也把螃蟹刷好了。 栗蓉放上蒸笼，螃蟹全部丢进去，只用看火就行。 赵青松今天拉肥料，又搬东西，汗味混着肥料味，着实不好闻。 栗蓉打发他去洗个澡，等会儿吃饭时清爽些。 要是平常，赵青松肯定不愿意去洗澡，感觉吃饭也会出汗，澡就白洗了，但现在是媳妇儿叫的，赵青松想也不想：“好嘞！” 螃蟹还在蒸，何杏起来了。 她走进灶房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回来打算眯会儿起来做饭，没想到睡过去了。” “嗐，做饭又不累，”栗蓉打开锅看，螃蟹黄澄澄的，看着已经熟了。 何杏瞟了眼，微瞪眼：“这螃蟹咋那么大个儿？” 她只见过田里那种小小个儿的螃蟹，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梭子蟹，海蟹的一种。等会儿你尝儿就知道了，这蟹膏非常肥美！”栗蓉意识舔了下唇，光是想象就已经要流口水了。 “海蟹？天啊！上哪儿弄来的哦。” “赵青松在县城买的，说是一大早从隔壁c市拉过来的。” “等会儿可得好好尝尝，俺还没吃过海蟹呢！” 就差一个螃蟹了，其他的菜都被栗蓉趁空端到了饭桌上，何杏数好碗筷，摆上饭桌，总算是找到了点事儿干。 赵父赵母背着锄头铁锹回来，赵青杨也是一腿的泥，应该是回来后就去地里帮着干活儿，后头跟着三个玩得满头大汗的小孩儿。 几个小的哼哧哼哧的，脸红红的，玩的满头大汗。 栗蓉笑了：“看这一头汗，今晚又得洗个头，不然就是臭臭安安。” 小家伙被栗蓉这么一说，也知道害羞了，小声喊着口渴。 栗蓉给他倒了杯白开水：“喝半杯就行了，准备吃饭了，今晚炖了鸡汤。” 又去弄了条湿毛巾拧干，给小家伙擦了脸和脖子，洗干净手了叫他吃饭。 赵父看到饭桌上有一盘金黄色的蟹，愣了下：“那里摸来那么大的螃蟹？” “赵青松在县里头买的，说是隔壁c市拉过来的海蟹，您尝尝，这蟹膏很肥。”栗蓉撬开了个放小家伙碗里，边对赵父说。 赵母之前在首都吃过这样的蟹，她笑呵呵地打趣赵父：“还上哪儿摸？这是大海里头捞上来的！” 赵父搓手：“这不是没见过吗？” 栗蓉撬开了一个，干脆把碗里的都帮着撬开，大的不管，另外两个小的，她一人挑了一个大的放碗里：“快吃，刮蟹黄拌饭很香的。” 螃蟹买了一人一个，要大牛来说，都没尝到味儿，就没了！ 晚上等小的睡了，赵青松又黏着抱了过来。 完事儿后，栗蓉吐槽赵青松：“白天干一天儿活了，晚上还有那么多力气。” 第163章 雷雨夜 事关男人尊严，赵青松搂着栗蓉腰身的手往怀里紧了紧：“那哪儿能一样，这力气可不能没有。” 栗蓉笑了，没说话，靠着男人的胸膛，享受片刻的宁静。 过了会儿，栗蓉忽然说：“后天我就要回学校了。” “这么快？”赵青松愣了愣，改为双手抱着栗蓉，“要不再晚两天？” “我也想啊，但是晚两天就赶不上上课了。” “请假吧，请两三天。” 栗蓉：“......”赵青松这是在祸乱她的学习之路啊！ 可她居然有点心动怎么回事！ 休假在家的最后一天，赵青松带栗蓉上山去了。 小家伙自然也跟着去，被赵青松背着，一点儿也不觉得走山路累，一脸兴致勃勃：“妈妈——那里有果子！” 小家伙手指着头顶，栗蓉顺着他指着的方向仔细看了会儿，才看到：“还真是有个梨。不过一样是没多大的。” 这些梨树刚移栽过来不到一年，算上之前的种植，总共也才三年左右，不过现在的梨树，看着也快有三米高了。 有些长势没那么好的，也有两米高。 “等明后年，就能结好果子了。”赵青松拍了拍小家伙屁股，“别动，等下掉下来。” “爸爸、爸爸——想要梨！”小家伙嚷嚷着。 栗蓉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他总是使唤你。” “是呗！”赵青松笑了笑，把小家伙放下来，捏了捏他的鼻子，“净是使唤你老子！” 他动了动身子，看势头还真打算去给小家伙摘梨。 栗蓉恍然发现旁边就她头顶的位置有个梨，摘下来，递给小家伙：“这有一个，别总是惯着他。” “拿回家洗了再吃。”栗蓉看小家伙一拿到梨就要往嘴里塞，拦住了他。 “没事，吃吧吃吧，”赵青松给小家伙擦了一下梨，“又没撒药，就是有点灰尘，擦擦就干净了。”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栗蓉没再说什么，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赵青松的“梨树王国”。 接连两座沙土山，全被赵青松包下来种梨树了。 栗蓉看到后面，心里难免起了些忧思，那么大一摊子，前期都不知道投了多少钱进去，希望到结果收成前，一路顺势吧。 她问赵青松：“你那里还有钱吗？要是没有钱，你跟我说。” “有的呢，放心吧，过俩儿月养猪场就发分红了，到时候起码有一两万。” “那就行，要是真没钱，你也不要怕丢面子，我是你媳妇儿，你只要不干犯法的事儿，我都支持你，而且，”栗蓉顿了顿，又非常自信地抬了抬下巴，“好像一直没跟你说，我在四合院弄了一个服装工作室，给人做衣服，攒了不少钱呢！” “我媳妇儿真厉害！” 赵青松瞥了眼小家伙，他正在啃梨呢，赵青松凑过去黏糊地亲了两口栗蓉，“媳妇儿你真好。” “行了。”栗蓉抹了下脸，“别带坏小的！” “都看完了，你累不累？”赵青松捏了捏栗蓉的后颈，“咱回去吧。” 要回去了，赵青松还想背着小家伙。 想到赵青松的脚，栗蓉怕给他负担太重，拉了一下小家伙，说：“让他自己走吧，下山又不累，路也不难走，自己走吧，好吗？宝贝。” 后面的话是对小家伙说的，他点头：“安安可以自己走。” 种梨的山是沙壤地，山岭不是很高的那种，小家伙一路走在前面在，这看看那看看，不知不觉也下了山。 栗蓉把他抱上牛车，夸了他一句：“安安真厉害，自己下山了。” 小家伙捂着脸笑。 明天栗蓉就要回学校，赵母直接杀了一只老母鸡炖汤。 晚上睡到半夜，外面打雷又下雨，屋内接连闪了好几道光，把屋内照的格外亮堂。 小家伙被吓得哇哇哭醒。 赵青松早醒了，看着雨的势头，越下越猛，他想了想，起来换衣服了。 “你要干什么？”栗蓉抱着小家伙哄，问赵青松。 “我上山去看看梨树，还没长实呢，别被雨给冲没了。”赵青松话说的急。 栗蓉惊了，看了眼窗外，那么大的雨呢，还打雷！ “不行！不能去！打着雷！”传言打雷的时候不能站在树下，在山上也不行，那么多树！ 不说雷会不会劈到人，这么大的雨，要是有雷电，保不齐还会顺着雨水导上人呢！ 还有那沙壤土，即便种的梨树，栗蓉很担心会有山体滑坡。 赵青松在找东西挡雨，他安抚栗蓉：“没事的，我看一眼就回来！” 栗蓉见他说不听，语气又重了些：“不行！不能去！听到了吗？赵青松，我不给你去！” 赵青松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但这雨下得那么大，他只怕梨树出问题，两山的梨啊！ 他所有身家都压在上面了！ 赵青松喉结动了动，胡乱地抹了把脸：“我去一会儿就回来。你好好在家呆着。” “赵青松！”栗蓉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抱着赵青松的腰，“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就梨树有什么事还不是等到明天才能处理？” 赵青松拍了拍栗蓉的手：“还是不一样的，有些问题，现在就能避免，我真的很快回来，我保证！” 栗蓉摇着头，脸上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赵青松叹了口气，狠狠地亲了口栗蓉，把她拉开，拿起草帽往头上一盖：“我很快回来。” “赵青松！”栗蓉冲着他在雨中的背影喊。 赵青松没回头看她，挥了挥手：“回去吧，看好安安。” 小家伙在栗蓉大声说话开始就停下哭泣了，栗蓉狠狠地跺了下脚，转身回炕上，抱着小家伙。 小家伙倒是不闹了，直往栗蓉怀里埋，小声儿问：“爸爸去哪儿了？” “等会儿就回来了。”栗蓉抱紧小家伙，“快睡吧。” 栗蓉脑子止不住胡思乱想，后世的种种雷雨夜发生的东西都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忍不住心头发慌，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 她紧紧抱着小家伙，大概是想从小家伙身上吸取能量吧。 小家伙被她勒的有些疼，小声嘟囔着，栗蓉猛然回神，松开了些，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睡吧。” 第164章 送医院 小家伙被妈妈抱着，很快哼哼地睡过去，栗蓉却了无睡意。 外面每次吹起的风声和雷雨声，每次响声更大一点，栗蓉的心都会提一点，一整晚儿吊在嗓子眼哪儿！ 脑子绷紧成一根弦！ 天亮那一刻，鸡鸣雨停。 赵青松还没回来。 栗蓉忍不住起来了，她下午的火车，本应该早上出门去火车站，但她换了衣服，便急匆匆出去。 恰好跟起床准备出门的赵青杨夫妻撞上。 何杏知道栗蓉今天的火车，但看她没吃饭，急匆匆往外走，开口叫住了她：“是不是要去火车站？先吃个早饭啊。” “不是，”栗蓉摇头，“昨晚上半夜，赵青松起来去山上了，现在都没见回来！” 何杏倒吸一口冷气，昨晚上那么大的雷雨，小叔子怎么敢大半夜摸黑上山去，她顾不得多想，喊了声赵青杨：“弟妹往山上去了，说是老二昨晚上山没回来！” “什么？”赵青杨一惊，“你等会儿叫上娘跟你去县城，要不今天就先关门一天。” 他说完，推着院里的自行车出门就踩了起来。 跟何杏说了两句话，栗蓉都跑没影儿了。 赵青杨过了几家院子才看到跑的快快的栗蓉，又踩快了些，在栗蓉前面急刹，冲栗蓉道：“弟妹，上来，踩自行车快一点！” 栗蓉不等他多说，立马跳上去，心里急得不行。 快到梨山了，远远的，就看到有些山体露出泥黄的部分，不用猜都知道泥石流了，那么大的雷雨。 栗蓉呼吸一窒，不等赵青杨停车，直接跳下来，喊赵青松，边喊边往山上跑。 赵青杨把车丢在山脚下，跟着往山上去找人。 路上不少梨枝被摧残掉落在地上 这座山不小，两人找了大半个山头都没见人。 没多久，山上的声音越来越多。 原来是赵父起来听何杏说赵青松半夜上梨山没回来，赵青杨跟栗蓉跑出去找人了，心想不对劲儿，上村里喊了几十个壮劳力一块儿上山来帮着找人。 赵父见着栗蓉，问：“找到老二了吗？” 栗蓉眼框酸酸的，不知道是通宵没睡的原因，还是急的，她喉头更着，只摇了摇头。 赵父拍了拍栗蓉：“去旁边找找，老二命硬，在战场上都活下来了，老天也收不了他。” 一伙人往旁边的山赶过去。 找到快中午，才听到一声喊声：“找到了！” 其他人口传口，一窝蜂朝声源地跑过去，栗蓉也跟着跑过去。 短短的时间内，栗蓉心里的不安扩散到最大！ 到了喊声处，栗蓉看到一堆人围着扒土，人群中间，是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赵青松—— 他紧闭着双眼，脸色发白，嘴唇同样没有丝毫血色。 脸上还有些伤痕，应该是树枝刮蹭的，伤痕一样没有颜色，甚至因为长时间被雨水冲刷，伤口出被泡起皱。 栗蓉两眼一黑，又强撑着没有倒下，张开的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人很多，她挤不进去扒土，在外边干着急，脚软的站不住，直挺挺跪在地上。 赵青杨看了她一眼，安抚道：“老二还活着，别着急。” 栗蓉怎么可能不急，旁边的梨树打残了不少，这段地方山体崩落，好在没有倒树，也没有山石。 要是有大山石，赵青松不止是被泥土埋住那么简单。 人多力量大，赵青松很快被挖了出来。 几个男人扛起他，到山下把他放在牛车上，赶着拉去县城医院。 栗蓉本想上去，想到什么后，她抖着唇说：“大哥你先跟着去，自行车我骑回家，等会儿我直接上县医院找你们。” 不等赵青杨回答，栗蓉跑去停自行车的地方，踩上就往家里回去。 回到家，赵母何杏她们着急地问栗蓉现在怎么样。 栗蓉吸了下鼻子，说：“刚找到人，现在大哥送医院去了，我回来拿点儿东西！” 小家伙跟在后面喊妈妈，看着栗蓉随手往包里塞衣服，小声喊了几声儿，没敢继续喊了。 栗蓉快速塞了几套衣服，她的有，赵青松的也有，把家里的现金，随手抓了大把也塞到包里。 转身要走时，看到小家伙发亮的瞳孔，她蹲下紧紧抱着小家伙：“在家听话，爸爸妈妈过几天就回来。” 赵母在旁边看着，见这情况又不知道赵青松怎么样，不过听到去医院了，心里跟着发慌，脸色也着急，对栗蓉说：“你去吧，家里俺看着呢。” 栗蓉跑出院子时，何杏在后面喊：“弟妹，俺这里有钱......” “带了！”栗蓉头也没回道。 用力踩着自行车，飞快往县城里去。 车轮飞溅出泥水，路上好几次泥路打滑，好在栗蓉都没摔着。 到了城里，直奔医院去。 有两个男人，当时跟着赵青杨一起送赵青松出来的，这会儿，正走出来碰着栗蓉。 要不是他们叫住栗蓉，栗蓉也没注意到他们。 他们说了赵青松在哪里，栗蓉才免去了寻找的时间。 栗蓉跟他们说了谢谢，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大团圆，塞给他们，叫他们找地方吃了再回去。 两人没想要，但栗蓉已经跑没影了。 赵青杨在门外等着，看见栗蓉便走过去，不等她问，就说：“老二身体发烫，烧起来了，医生正在给老二做检查。” 赵青松浑身都是湿的，身上有衣服的地方没什么伤，全身也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只有脸上有些刮伤，不过因为在雨里淋了太久，发起了高烧。 医生说，还好送来得及时，不然要烧成肺炎了！ 在赵青杨看来，这已经是万幸了。 可栗蓉高高悬起的心依旧落不到实处。 赵青松脸伤被护士用东西消毒过了，不过脸上依旧毫无血色。 医生给赵青松做皮试：“病人水里泡太久了，先挂个生理盐水，等会儿皮试二十分钟后没问题，再挂消炎水。” 栗蓉点点头。 “你是家属吧？有没有带衣服？给病人换一身干爽的。换了叫护士过来，搬到病床上。” 栗蓉点头。 第165章 醒来 不管家属有多急，医生见惯了场面，吩咐完事情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栗蓉在楼下买了盆和毛巾，在医院里打了热水，给赵青松擦了身子，在赵青杨的协助下换好衣服。 给赵青松擦身子时，栗蓉发现他左脚高高肿起。 看起来估计是扭动到的。 栗蓉心里一咯噔—— 赵青松原来伤着的是右脚，瘸的也是右脚，这下居然扭到了左脚。 栗蓉心疼的要命，也不知道他扭到脚的时候，是不是走不了路，说不定就是这样才摔下去的，然后被打下来的沙土掩埋...... 栗蓉越想越心惊，心仿佛被人用刀剐一样。 她咬着唇，眼框模糊，轻轻擦去他身上的污泥，想着叫医生来看看脚。 “呼！这里咋肿了！来的时候还没瞧见。我去喊医生来。”赵青杨也注意到了，他走出去喊医生过来。 医生说知道，说检查过了，只是扭伤，没伤到骨头，等会儿拿药过来。 叫来护士，把赵青松安置在病床上，那张被弄湿的病床被推走了。 护士拿来一瓶跌打扭伤油，给赵青松抹上去，用力搓热，对栗蓉说：“过几个小时再擦一次，要搓到发热，不能懒。” 栗蓉应了一声，坐在病床边上，眼框红红地看着赵青松。 事情已经安置好，赵青杨想起栗蓉一早就出来，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怕她身子有个好歹，叫她先去吃饭。 栗蓉想到赵青杨也没吃东西，从包里拿了一张大团结给他：“我不饿，大哥你快去吃点东西吧。” 赵青杨哪儿会要她的钱，他体谅栗蓉没胃口，却不相信她真不饿，摆了摆手，下楼去买吃的了。 这会儿都快中午了，他买了两份饭回去，一份是栗蓉的。 栗蓉没在病房，听隔壁床说她被护士叫去办理住院手续。 赵青杨在门口吃的饭，看着水快挂完了，叫来护士，皮试没什么问题，挂完盐水，护士给赵青松挂消炎水。 栗蓉办完手续，回来看了眼：“刚才护士来换水了？” 赵青杨点头，朝床头柜子努了怒嘴：“饭在哪儿，快吃吧。” 栗蓉在赵青松床边坐下，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赵青杨不赞同地看着她，“多少吃一点，老二很快就好了，别等他好了，你再出点什么问题。” 栗蓉呼了口气，默默打开盒饭，味同嚼蜡般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赵青杨看见只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护士来给赵青松换第二瓶消炎水时，栗蓉对赵青杨说：“大哥，你回去吧，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陪护她一个人就行了。 赵青杨点了点头：“晚上我再过来换你。” “不用，”栗蓉想了想，“你带店铺钥匙了吗？晚一点赵青松醒了，我过去用一下锅炉，煮点粥，外面买的我不放心。” 赵青杨起来换好衣服就顺带把钥匙挂身上了，如果没有赵青松这回事儿，他早去开店铺了。 所以钥匙一直在身上，他点了点头，把钥匙给栗蓉：“里面没有米，只有面粉，其他东西都有。” “谢谢。”栗蓉低声道。 赵青杨临走前，让栗蓉有什么事儿就打村里小卖部电话。 栗蓉一直看着赵青松挂了快两个时的水，也没见他醒，不过温度下了些，没那么烧了。 隔一会儿就给赵青松擦汗，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青松身上的温度终于降到快正常了。 他身上的汗，也没有再继续冒那么平凡。 栗蓉感觉自己终于缓了一口气，这心一松，一夜没睡的困意就起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握着赵青松的手，趴在病床边儿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赵青松在头痛中醒来，睁开眼就是一片刺眼的白。 他眨了几下眼睛，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医院。 他昏迷过去最后的记忆就是崴了脚，两只脚使不上力气，踩滑了，然后滚下去，接着想爬起来时，一波泥土滑下来，他还没站稳又倒下，人瞬间失去意识。 手上靠着热源，他动了动头，看到栗蓉趴在床边。 那姿势看着就不舒服，栗蓉眼底黑青，嘴巴有些干，脸色算不上好。 赵青松心疼极了。 想了想，还是打算叫醒她，可张开嘴，发现嗓子干渴的厉害，发声困难。 他只好抽动手臂去碰栗蓉，不过长时间未进食又高烧，赵青松手使不上力气。 栗蓉睡得本就不安稳，赵青松一动她就醒了。 一抬眼看到赵青松醒了，嘴唇还扯开试图对栗蓉笑。 栗蓉一下就忍不住了，扑上去抱着赵青松就开始哭。 长时间的冷静都是伪装的，在这个时候，在赵青松醒来这一刻，所有的难过到达顶峰，爆发出来！ 胸口传来湿意，赵青松喉结滚了滚，用手揉了柔栗蓉的头，笑了下：“哭什么，这不是好好的吗？” 栗蓉哭了一会儿，从他身上起来，不说话了。 赵青松知道她是生气了，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因为栗蓉几乎很少跟他这样闹过脾气。 他也自知理亏，知道自己这次吓着她了。 栗蓉一想到找到他的那一幕就心慌，要是雨一直没停，或者昨晚的雷雨更大些，赵青松就不止被埋住半截身子了吧？ 要是全部被埋住—— 栗蓉光是想到，就开始窒息了！ 她哭够了，从赵青松身上起来后，便扭开头，看哪儿都不看赵青松。 没多久，手就被人碰了碰，栗蓉听到赵青松轻弱的声音：“......口渴~媳妇儿” 声音虚得让人心疼，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故意的成分，反正栗蓉是心疼了。 她看了眼赵青松，嘴唇依旧抿着不说话，但举动已经是在倒水给赵青松喝了。 她把水倒出来，扶起赵青松，让他靠着坐起来，可以方便喝水。 赵青松的手拿不稳水杯，是栗蓉拿着让他小口喝的。 喝完后，赵青松还想喝，感觉喉咙还是干的。 他说还要。 栗蓉默默给他续上，旁边的婶子把他们的过程看了一遍过，啧啧咂舌，对赵青松说：“小伙子，娶的媳妇儿不错，真是好福气。” 第166章 掏出来 栗蓉没说话的，等赵青松把水喝完，她默不作声把杯子放好。 赵青松得意：“是啊，我媳妇儿最好！” 给赵青松擦跌打油，搓的掌心热辣，那油的味道很难闻，栗蓉吸了下鼻子，擦完了，站起来：“我去大嫂店里给你煮点儿粥，你在这好好休息。” “别，别折腾了媳妇儿，”赵青松叫住栗蓉，“医院随便买点儿吃就行了。” 栗蓉才不管他，瞪了他一眼就走。 赵青松摸了摸鼻子，得，栗蓉这气还没消呢，他刚才装可怜没有半点缓和的效果啊。 旁边的婶子见栗蓉走了，一脸看好戏地打趣赵青松：“小伙子怎么惹着媳妇了？这看着可不好哄啊。” “我们结婚好几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生气，都怪我。”赵青松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婶子见他满脸愁容，很快猜到他为什么苦恼，她呵呵笑了几声：“女人嘛！生气了哄她就是了，你要......” “这样就行了？”赵青松问。 “不然你以为女人有多无理取闹？哄她就是了。”婶子给赵青松支招儿，“你媳妇看着挺心疼你的，心里是在乎你才生气呢。” 赵青松“嘿嘿”笑了两声儿。 没错，媳妇儿心疼他！ 好哄的女人栗蓉买了些瘦肉和大米去何杏的店铺，屋里的空气感觉像是一整天没开过门，看来何杏今天没开门。 她生起炉灶就去淘米，粥滚了放猪肉沫儿，加点烧酒姜片去腥，最后炖到软烂再放盐，尝了口合适了，才把姜片挑出来丢了。 用饭盒装好，拿去医院。 还没到赵青松的病房，栗蓉就被人喊住了。 “吴主任？”栗蓉回头，看着眼熟，想了下想起来这是以前合作过的钢铁厂吴主任呢，“好久不见了啊，你怎么在医院呢？” “我媳妇儿这几天预产期，刚住进来，你又怎么在医院呢？” “赵青松发热，挂个水，”栗蓉不想多说，“吴主任好福气啊，又当爹了，你们住哪个房？等我得空去看看嫂子。” 前几年刚认识时，吴志刚刚当父亲，现在预产期，所以栗蓉说“又”。 吴志刚说了房号，看到栗蓉手上提着饭盒，知道她要给赵青松送饭的，怕耽误她时间，就没怎么寒暄，说下次再好好聊。 回到病房，房里只有赵青松一个人。 旁边三张空床都没人，就连那个夸栗蓉的婶子也没见人。 大概是下楼去散步或者出去食堂吃饭了。 赵青松看到栗蓉，一改颓靡，立刻精神起来，笑嘻嘻地喊媳妇儿：“你终于来啦，我肚子饿的呱呱叫了都。” 栗蓉轻轻哼了一声儿：“活该！你不是挺能耐的嘛？” “我错了媳妇儿。”赵青松按刚才婶子教的，不管栗蓉说啥，他先认错，摆出态度来，虽然这件事的确是他不占理。 但要是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上山。 昨晚他铲通了好几条水道，才没有积水过多，还有一些梨树在摇摇欲坠时被他用棍子撑住后才没倒下，他不记得自己救了多少棵树了，但总归是做了什么。 栗蓉瞥了他一眼，看他那样子，也不是诚心认错，就是在哄她罢。 她把粥舀到小碗里给他：“自己能端着吃？” 赵青松嬉皮笑脸：“我要说不能，媳妇儿你喂我不？” 栗蓉冷笑，砰一下，连碗放回桌子上：“那你继续饿着吧！” 赵青松戚戚地喊了声儿媳妇儿，垂着眼皮，不懂是不是错觉，栗蓉隐约觉得看见他两只耳朵耷拉着，看着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大狗。 心一软，栗蓉端起粥，刮着碗边儿温度凉了些的粥，送到赵青松嘴边。 赵青松乖乖张嘴，边吃边朝栗蓉笑，嘴里含糊不清道：“媳妇儿你真好！” 赵青松手上，也有些细碎的伤口，但还没到不能拿东西的地步。 也就是栗蓉心软，不舍得他伤口没结咖就动手。 栗蓉喂了他一碗，病房就有人进来了，是同病房的人，栗蓉不认识，但如果撞上了目光，她就会点点头。 赵青松肚子还挺饿的，以为栗蓉会给他舀第二碗，没想到栗蓉舀出来自己吃的。 对上赵青松巴巴望过来的目光，栗蓉悠悠道：“还没饱吧？但你太长时间没进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等会儿再吃。” 赵青松只好点点头。 刚进来的人又出去了，大概是打热水，或者是去洗澡，栗蓉刚才见人拿了搪瓷盆和毛巾出去。 赵青松默默看着栗蓉吃东西，真好，他还能见着媳妇儿。 虽然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但栗蓉被他那么炙热的视线盯久了，脸还是会臊得慌。 吃了小碗粥，栗蓉也吃不下了，她收拾碗筷出去洗。 走廊尽头就有一个洗手池，一排过去的水龙头。 洗干净碗回病房，她看到赵青松好像在试着下床，心急道：“干嘛呢你！脚还没好呢！” 赵青松脸色微妙：“我想上个厕所。” “大的？”栗蓉看着他，赵青松摇头。 栗蓉大悟：“小的啊？那你别折腾了，快上床坐好。” 扶着他坐好后，栗蓉从床底掏出一个小盆：“尿这里，等会儿我拿去倒。” 赵青松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大问题，还不至于拉撒都在床上的地步，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小盆，又看了看栗蓉：“又不是走不了，不至于吧？” “让你拉就拉，还不好意思了？”栗蓉拉开他裤子，不顾赵青松挣扎，反正就是掏出来了。 赵青松用手挡她不住，最后僵硬着身子，无奈道：“好好，我自己来自己来~” 他真是怕了，平常时栗蓉碰碰那里他都觉得是情趣，现在感觉自己跟待宰的小羊羔儿似的。 没想到他媳妇儿能这么猛，一下招呼过来！ 栗蓉松手，把小盆给他，匆匆往外走出去。 她刚才也是肾上腺激素一上来，就冲动了，等抓到那东西，软软的，跟以往的触感不一样，才开始觉得不好意思。 明明就是想给赵青松长教训，每次都自己吃亏了。 第167章 抱紧躺一张床 她胡思乱想了几句，就听见赵青松的喊声。 栗蓉深呼吸了口气，才走进去，装作轻松平常一样：“弄好了啊？” 小盆被放在地上，栗蓉弯腰拿起，去倒掉，用水冲干净才拿回来。 夫妻俩谁也没注意到对方耳根儿红红的，房内气氛太过于安静，栗蓉忽然说：“还有点粥，你现在吃完吧，吃了我去洗干净饭盒。” “我还不想吃，你坐着吧，别总是忙活。” 赵青松看病房里没人，拉着栗蓉的手，叹了口气，很认真：“媳妇儿，你什么时候能消气啊？” “我没生气。” “我不信，你眉头一直皱着，嘴角都能挂油瓶了。”赵青松捏了捏栗蓉的手。 手上被男人大手磨的发痒，栗蓉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长了一层厚厚的茧，现在掌心那些细碎的伤口，把茧弄得翻起皮。 蹭的栗蓉手痒心软。 她垂眸看着那双手，跟自己白嫩的手指比起来，真显粗糙。 她斜睨了眼赵青松，声音低了些：“我没生气。” 前面那句，赵青松一听就知道栗蓉还在生气，但现在她声音明显软了下来，就是还生气，也没有那么气了。 栗蓉看没人，顺从地靠着赵青松胸口，搂着他的腰：“你都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很久，都找不到你！后来找到你时，你下半身都埋土里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吓人，我......” 后面的，即便栗蓉没说，赵青松也猜到了。 他心疼极了，没想到有那么一回事儿。 他以为自己只是摔下山坡而已。 环着栗蓉，赵青松又伸手去揉栗蓉的后脑，低头亲了亲栗蓉的发顶，嗓音低哑：“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赵青松的脚一直还没消肿，走路也是使不上力气的，另外一只没扭到的脚，右脚，却是之前残疾的，单脚一样站不起来。 他说想洗澡。 栗蓉：“前面给你换衣服的时候，顺便给你擦了一遍，要不今晚先不洗吧？” 她担心赵青松的脚如果坚持站起来，那么会影响恢复时间。 “行吧。” 赵青松没洗，栗蓉趁着天还没黑透，自己去找澡堂洗了澡。 她不洗不行，一整天跑来跑去，身上急出好多次汗了，仔细闻，还能闻到身上的汗酸味儿，反正她是受不了的。 北方这边大澡堂居多，特别是城里公共的地方。 比如医院。 栗蓉不大想一堆人脱光在那里洗。 还好厕所是独立的，就在澡堂旁边，她等人没那么多时，不影响厕所使用的情况下，打来热水，洗了个战斗澡。 虽然洗的匆忙，但洗完浑身清爽，别提多舒服了。 衣服她没洗，用袋子装好。 虽然没给赵青松下来洗澡，但回去时，栗蓉还是给他装了一盆热水，叫赵青松又擦了遍身子。 赵青松看栗蓉给他打水，颇有几分得寸进尺地嚷着身上的衣服有味儿，要换。 栗蓉揪着赵青松的衣服嗅了下，还真是有些汗味，大概是他之前发汗时，栗蓉没擦干净吧。 给他换了衣服，这是最后一套了。 栗蓉最后还是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 病房里的人，还是没见几个，回来又出去，其实都是坐外面大厅看电视。 医院里面是有电视的，但不是每个病房都有，整个医院就只有一两台，放在一二层大厅。 大概到六七点这样，房里其他人陆续回来，房里声音多起来，逐渐热闹。 除了赵青松这两夫妻年轻一点，其他三床病人，都是上了年纪的。 他们也没有家人陪护，大概是能自理，家里人就没来吧。 那三个叔婶，嗓门贼响亮，不过因为时间也不早了，他们聊了不到一个小时，八点钟时，护士就过来叫他们小声，赶紧睡觉。 他们大概是年纪大了，躺下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栗蓉其实困得不行了，昨晚没睡，折腾了一天，下午都没眯多久这会儿直打哈欠。 赵青松捏了捏栗蓉的手，压低嗓音：“睡觉吧，看你这眼圈黑的跟大熊猫似的。” “你还见过大熊猫啊？”栗蓉又打了个哈欠，随口一问。 “游击战时，什么没见过？” 医院里的陪护，一般是没有床可以睡的。 栗蓉在后世也没有陪护过，不过听人说，如果病房里没住满，有空床位的话，是可以上去躺的。 可现在房里住满了人，没有多余的床给她了。 她搬来小板凳，打算像下午一样，趴在床边睡。 赵青松哪里舍得她那样睡，拉着栗蓉：“你上来一起。” 他说的是睡同一张病床上。 栗蓉看了眼：“算了吧，这床挺小的。” 赵青松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躺在上面都束手束脚了，栗蓉要是再躺上去，谁动一下都得掉下来。 “怕啥，”赵青松这张床是靠墙的，他侧身，空出近半的位置，拉栗蓉躺下。 栗蓉想了想，还是躺上去了，面对着赵青松，被他抱着，两个人好像也刚刚好。 没多久，栗蓉就睡着了。 赵青松盯着她看了会儿，抱着人，也沉沉睡过去。 陪护最怕晚上挂水，陪护的人都不能睡得太死。 还好赵青松晚上不用挂水，栗蓉身上所有的担子都松了，这一觉睡的极沉。 早上房里那几个病友，大概是年纪大了觉少，早早就醒了。 几人相互打了招呼，也没起来洗漱，等着家里人送饭过来。 跟赵青松说过话的那婶子，人还挺热心的，看什么都要管一下，她看到赵青松跟栗蓉抱一块儿睡，小声叫另外两个病友看：“这夫妻俩，感情真好。” 那两个病友都是男的，看着有五六十岁了，点点头附和：“是这样。” 另外一个说：“应该是新婚，黏成这样，想当年，我跟我老伴儿刚结婚，也是巴不得天天黏在一块儿。” 婶子摇摇头：“这俩都结婚好几年了，听说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几人小声私语，赵青松没多久就醒了。 但他看栗蓉还在睡，也就继续闭着眼睛，把栗蓉往怀里抱紧了些。 第168章 探望 一觉醒来，栗蓉睁开眼睛脑子还是混沌的，不过肚子空的很，昨天一天都没吃什么，晚上也是跟着赵青松喝粥。 现在饿得慌。 下一秒更清醒些，发现自己正被男人抱着。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赵青松的脸，去探他的额头，怕男人再次发热。 一般发热的人，如果处理不好，复烧也是有可能的，栗蓉的动作理所当然。 大概是长时间干活，赵青松的体能比较好，没有复烧。 确定男人体温正常后，栗蓉打了个哈欠，手脚极轻地拉开赵青松的手，不想弄醒他。 “醒了啊？”说话的是赵青松。 栗蓉刚动就听到声音，侧目看过去：“嗯，你什么时候醒的啊？我洗把脸出去给你弄东西吃。” 她下床穿好鞋，重新扎好头发，刚要出去，就对上旁边婶子暧昧的目光。 栗蓉想起来自己醒来时还是跟赵青松抱在一块儿的呢，看来什么都被这婶子看去了，这要是在后世，她可不觉得有什么，可这是在七八十年代，在他人看来，或许显得有些轻浮。 不过老婶子的目光没有丝毫让栗蓉不适，对方眼里浓烈的打趣让栗蓉脸发热，她道了声儿早，匆匆出门去了。 整理好头发，又洗了把脸，栗蓉才回到病房，问赵青松：“上个厕所？” 病房里其他三人都在，甚至给他们送饭来的家属也在，热闹的人。 赵青松怕栗蓉再次重现昨天那顿猛操作，他说：“嗯，不过我应该能站起来了，刚刚捏了一下没那么疼，媳妇儿，你扶我起来。” 栗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可能当众给他掏出来，听话把他从床上扶下来：“要是不行，别勉强自己，用小盆都可以嘛。” 赵青松咬牙：“行。” 还好病房里面的小隔间没多远，赵青松被栗蓉扶着，慢慢挪过去没废多少力气。 上完厕所回来，栗蓉注意到赵青松额头冒汗，怪他逞强：“坐好，我给你再擦一遍药。” “好嘞！媳妇儿。” 赵青松定定坐好，等着栗蓉给他擦药。 因为要出去买早餐，栗蓉手上的动作特别快，没多久就擦好了。 给赵青松打了杯热水回来，栗蓉正准备出门买早餐，赵青杨就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饭盒，和几个包子。 栗蓉和赵青松，异口同声：“大哥。” “你要出去啊？”赵青杨看栗蓉正要出去，就问她，“不会是要买早饭吧？俺带来了，今天开门了，阿杏顺手煮了点瘦肉粥，俺给你们送过来。” 栗蓉笑了下：“刚想出去买早饭，没想到你拿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店里那么忙，还麻烦你送过来。” “嗐，都是一家人，你们吃吧，俺回去了。” 店里是卖早点的，栗蓉知道事情肯定多，便没留赵青杨，点了点头：“等会儿午饭不用送了，我过去拿。” 赵青杨摆摆手：“晓得了。” 等人出去，栗蓉把粥打开，里面的量还挺多的，她舀了两碗出来。 赵青松没什么大伤口，烧也退了，没什么要忌口的。 栗蓉拿了个肉包给他吃，粥也放在离他近一点的地方，弄好他的，才开始吃自己的。 她嘴里吃的是红豆包，做饭跟她以前教何杏做的是一样的，手工红豆馅儿，特别好吃，一点儿也不腻。 旁边的婶子刚吃完，旁边两老头出去了，她大概是不能闲着，满脸慈祥地看着栗蓉吃东西。 搞得栗蓉有些莫名其妙，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婶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老婶子摆摆手：“你吃你的，我就是闲着没事，姑娘，你长得可真俊。” 栗蓉脸一红：“......谢谢。” 这像是打开了交流的大门，那婶子开始不见外道：“刚才来的那位，是你们家亲戚啊？” “大伯哥，”栗蓉答道。 “哟，那你们这兄弟感情还不错啊，大清早的，给你们送早饭来，还有包子呢，真舍得在外面买。是个不错的。” 栗蓉笑笑，没把赵青杨开早点铺说出来。 又闲聊了几句，房里另外俩老头回来了，因为快到医生查房的点儿。 查完房，该挂水的开始挂水。 消炎针要连续挂三天，赵青松这边刚挂上，便看到栗蓉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伸手在栗蓉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啊？哦，对了，昨晚没跟你说，我拿晚饭回来时，在医院里碰见吴主任了。” “吴主任？他在这干嘛？” “嫂子要生了，吴主任过来陪产的吧，我在想等会儿找个什么时间过去探望探望。” “等我挂完这个水，没什么事儿你就过去呗，”赵青松顿了顿，“买点伴手的东西去吧，空手去不太好。” “我知道，那就等你挂完，我去外边买点水果。” 吴志刚妻子待产，每天的事情不多，不用打针吃药什么的，一日三餐吃饱就行，吃完早饭刚从外面散步回来，就看到在门口站着的栗蓉。 “栗蓉？你真来了啊？”吴志刚见着栗蓉微笑地招呼她，“快进来吧。” “这就是嫂子吧？”栗蓉跟他们打招呼，把买来的水果放在床边柜上，“楼下随便买的一点儿水果，给嫂子尝尝。” “来就来呗，带什么东西。”吴志刚不大赞同地看了眼栗蓉。 他的妻子，笑的更是柔和：“就是，下次别破费了，话说你就是栗蓉啊，看着真精神，怪不得老吴经常提起你。” “哈哈哈，没想到吴主任还会提起我。” “那肯定会说啊，说你聪明能干，这不，你之前考上清大，不知道被他拿来下了多少次酒了。” “夫人，”吴志刚觉得自己再不出声，她不知道还会说什么呢，“你就给我留点儿面子吧。” 栗蓉仔细看了眼吴志刚妻子，见她没有什么其他的误会，便稍稍放宽心，自谦道：“都是过去的事儿啦，嫂子心情不错，这一胎肯定生的顺顺利利。” “借你吉言。”嫂子微笑道，没继续揭吴志刚的底。 她看着栗蓉挺正直的一个女人，说起话来，很有礼貌，而且对方还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所以对她很有好感。 两人聊得很投机。 但栗蓉没坐多久，惦记着赵青松，她跟吴志刚夫妻俩告辞了。 第169章 出院 等栗蓉回到病房，发现里面热闹的很。 以赵青松为圆心，旁边的婶子依旧坐在自己床上，两老头围着赵青松，旁边还有几个小男孩儿。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是看旁边人的表情，听的挺入迷的，如果栗蓉没有理解错的话，他们的脸上，还掺杂着—— 激动？慷慨激昂？ “在说什么呢？”栗蓉走进来，笑着问。 几个小孩叽叽喳喳说什么“好厉害”，“打敌人”什么都有。 栗蓉笑笑，大概猜到了赵青松他们在说什么了，无外乎都是战场上的事情呗。 这些事儿，说起来都是英雄战绩，上到没牙的老头，下到稚嫩的幼童，谁都喜欢听这些。 所以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老头一号：“聊打仗呢，小赵这小子行，还打过小鬼子！” 老头二号：“我也跟敌人厮杀过，那时候咱们条件艰苦，小米加步枪，干过了敌人的飞机大炮！”他撩开自己的裤脚，“看，这里还吃过子弹呢，挖出来长疤了。” 栗蓉瞬间对老头肃然起敬：“咱们祖国能有今天，得亏了您和您的战友们啊。” 快到午饭点，栗蓉没有坐着等赵青杨把饭送过来，打算自己过去拿。 何杏今天开店，午饭肯定少不了饺子面条，栗蓉就没买菜。 还没到饭点，店里人比较少，何杏正在给桌子上的酱油醋什么的添好。 看栗蓉进来，何杏手里动作没停：“哎，弟妹你过来了啊？他爹正打算给你们送饭过去呢” “多麻烦啊，赵青松哪儿没什么事儿，我就自己过来拿了。” 从里屋出来的赵青杨，手里拿着刚洗干净的饭盒，看见栗蓉也是一愣：“弟妹？” 栗蓉早上说了叫赵青杨别送，得亏她来的早，要是晚点，赵青杨又得给她送过去了。 点了点头，栗蓉没跟他们客气，露出笑：“嫂子今天做了什么馅儿的饺子？我来蹭饺子啦。” “说啥蹭不蹭的，想吃多少管够，有韭菜猪肉和白菜猪肉的，一样来一点儿？” “来！” 何杏不知道赵青松具体什么情况，听赵青杨说发高热，早上给煮的瘦肉粥，中午也是煮的瘦肉粥。 看栗蓉表情，猜到赵青松应该没什么大概，给装饺子时，装了好几屉。 “够了够了！”栗蓉连忙阻止她。 跟赵青松吃饭时，栗蓉忽然顿住，赵青松问她怎么了。 栗蓉：“完了，昨天的火车，我没去搭。” 赵青松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错过就错过呗，要不媳妇儿你请个假得了，在家多呆几天。” “那不行，我明天去，也能赶在上课前去。”栗蓉低头吃饺子，“你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 赵青松忽然觉得碗里的饺子不香了，夹着饺子半晌没动作，过了会儿，捂着头：“哎哟，媳妇儿，我头疼~” “怎么了？”栗蓉放下筷子，“怎么突然头疼？” 怕不是摔下来的时候撞到了脑袋？ 栗蓉想到这儿，心提到嗓子眼儿，站起来就要走出去：“我去喊医生来看，看看要不要做个脑部检查......” “哎，”赵青松拉住栗蓉，“也没什么大事儿，休息一会儿再看看呗。” 栗蓉狐疑地看着男人，见他眸光躲闪，很快就猜到了男人在装可怜，她又气又无奈，瞪了眼男人：“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我错了媳妇儿，但是你就在家里多住几天呗。”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栗蓉想到那火车票的就心疼，也不知道能不能退，到时候上买票的地方问问去。 对上男人巴巴的眼神，栗蓉：“最多两天。” “行！” 出院这天，赵青杨来了，他赶着家里的牛车，来接人。 出院手续栗蓉去办的，因为没住多久，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赵青杨把搪瓷盆，还有栗蓉在这儿买的一些水杯和暖壶放到板上，问赵青松要不要扶他上去。 赵青松摆摆手：“脚快好利索了，我自个儿能上去。” 要赵青松说，他都能自己赶车回去。 赵青杨不管他，这个弟弟打小就要强，别以为他不知道，刚才还看见他扒着弟妹一副使不上来力气的样子呢！ 他作为大哥，当然不能看着他这样赶车回去。 默默坐上赶车的位置，等栗蓉上来坐好，就往家里赶。 大马路上偶尔吹过的秋风还挺凉的，栗蓉问赵青松：“凉不凉？凉了要说。” 前天半夜复烧了一次，栗蓉担心他一吹风，会再次发热。 “有点儿凉。”赵青松看赵青杨没看这边，大胆地往栗蓉身上靠。 栗蓉推开他：“我给你拿件衣服。” 其实就是只想贴贴的赵青松：“......” 披上了外衣的赵青松，闷声坐着没折腾了，想着今晚要跟媳妇儿好好贴贴，因为栗蓉明天就要去学校上学了。 真烦人，下次见面得等到过年了，起码要三四个月。 栗蓉看他没说话，甚至是精神有点萎靡，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困了。” “哦，那回家好好休息。” 赵青松：“......” 啊，媳妇儿根本不懂他离别的忧伤，心里更愁了怎么办？ 一回到家，栗蓉就催着赵青松回屋歇息。 赵母听见声音，急急忙忙从里屋出来，看到赵青松真是没什么事儿，长呼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之前赵父回来给她描述找到人的场景，她心惊胆战，急得很，晚上赵青杨回来说没什么大事儿，她也没有放下心。 还是等到现在看到人了，才真正安心。 “别在外头吹风了，回屋躺着。” “啊对，”赵母也催着他回去，“多睡觉，听说你还发高热了。” “娘，我都好了。” “好了也得好好休息。” 回屋躺上炕的赵青松没有睡，他现在快好全了，就开始想着梨山的事情，前两天他就让大哥去看了。 只有小部分被连根冲掉了，大部分是被打掉了树枝。 赵青杨跟赵父，这两天把被冲下来的梨树，砍掉了树枝，留着根儿和主干，种了回去，至于行不行，还得继续看。 第170章 离家 这次也是他急了，毕竟这是种地以来第一次遇上这样的雷雨，以后也算是有经验了，下次尽量不要在这种天气半夜上山—— 太危险！ 他刚翻个身，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扒着门，明亮的大眼盯着这边，咬着唇，像是不敢过来。 “安安？”赵青松坐起身，朝小家伙招手，“过来。” 小家伙眼睛一亮，蹭蹭跑过去，被赵青松掐着腋窝抱上炕：“怎么在门口看着？看多久了？” “想你了，爸爸~”安安伸手去摸赵青松的额头，“难受嘛爸爸，奶奶说你去看医生了，你是发热了吗？” “嗯，不过已经好了。” “那你好好睡觉吧，奶奶叫我别吵你。” “没事儿，爸爸睡饱了。” 小家伙呼了口气，才絮絮叨叨跟爸爸聊天，他好几天不见爸爸了，而爸爸又是刚生完病，他觉得自己有责任逗爸爸开心呀！ 在大江村比计划中多呆了两天，栗蓉还是得回学校。 之前走时，还能哄一下小家伙很快回来，现在小家伙越来越懂事，知道妈妈要去读书就是很久见不到的一丝，反倒是没那么好哄。 他抱着栗蓉的大腿，呜呜哇哇地喊着，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说栗蓉不要她了，要么就是要栗蓉带他一起去读书。 哭得小脸涨红，鼻涕泡都出来了，谁看谁可怜。 更别说栗蓉这个当妈的了，哪里受得了？ 她把包放下，抱起小家伙，给他抹去鼻涕水，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柔声哄：“妈妈很快回来啦，过年就回来了，到时候回来就带你去首都玩儿，去外婆家，还记得外婆吗？还有舅舅哦，他们说如果安安乖，到时候过年就带你玩儿......” 小家伙还有记忆，想到给他买糖买水果，还有把鸡腿给他的外婆，想到带他去打枪的舅舅，他吸了吸鼻子，哭得没那么厉害了。 又打了一个鼻涕泡，小家伙不安地问：“真的吗？” “嗯。” 栗蓉其实也不肯定到时候真能把小家伙带过去，当务之急就是先把他哄好。 到时候或许可以带他回首都探亲，但过后，大概还是要回大江村。 再不舍也要走了。 栗蓉没要赵青松送，觉得他刚冰鱼，并不想让他来回奔波。 赵青松当然不乐意，最后是俩人各退了一步，赵青松把栗蓉送到县城就行了，栗蓉自己再搭车去火车站。 安安巴巴地看着栗蓉，直到栗日身影消失后，小家伙揉着眼睛，跟奶奶确认栗蓉还会回来后，被两个堂哥带去玩儿。 栗蓉很舍不得安安，看着那小身影越来越小，变成黑点儿，心里莫名惆怅。 “别难受了，眨眼儿就到年，你放了假回来不就见着了？”赵青松赶着牛车，宽慰栗蓉。 “我知道，但我就是难受，”大路上没有人，栗蓉毫无压力地靠着赵青松，后者顺势搂着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栗蓉，“在学校，要是有男人骚扰你，你记得说你男人当兵的。” “知道了。全院都知道我有男人，放心吧。” 赵青松想起自己都撞见两次有男同学凑上来了，一个告白的，一个新生学弟，毕竟自己的媳妇儿天下第一好，总有些人不顾道德凑上来。 他越想越觉得不行，用力亲了口栗蓉：“读个大学要四年，真是费劲儿。” 栗蓉笑笑，没跟他说要是继续读研读博士还得加多个五六年呢，不过她没打算深造，就没说。 火车颠簸到首都，栗蓉没有回四合院，因为请假了两天，这会儿都在上课，她直接回学校，正好是下午上完课。 之前是沈若宁帮栗蓉请假，所以她知道栗蓉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天上完课，她回宿舍放东西，看到栗蓉，有些惊喜：“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回来咯，给你带了些我们那边的东西。”栗蓉从包里拿出一大包紧实的油纸包，递给沈若宁。 “这是什么啊？黑黑的，还有股麻辣的香气。”沈若宁接过来，凑过去嗅了一口，有些被呛到，手在鼻前扇风，疑惑地问道。 “腊肠，家里大嫂做的，很好吃的，你喜欢吃辣，这个一定特别喜欢，拿回去叫你家阿姨做。” “哇！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栗蓉又拿出一大包东西，打开放在桌子上，叫其他舍友过来吃：“这是我们那边过年过节都喜欢做的油酥烧饼儿，你们快点过来吃呀。” 李春雪听到有吃的，快速从床上爬下来：“真好哇，又给我们带吃的。唔~这烧饼真好吃，不知道首都能不能买到。” 栗蓉笑了笑：“喜欢就多吃点儿，首都能不能买到我不知道，这是我婆婆特意做给我拿来学校的。” “你家婆媳关系那么好的吗？”刘兰兰也走过来吃烧饼，“好酥，又香又甜。” “我婆婆对我是真没得说，”栗蓉很稀罕的脸色有些得意，挑了个长得差不多的烧饼递给刘兰兰，“你吃的那个是甜口的，还有个咸口的，你多尝尝。” 许静也凑过来吃。 吴艳红没有过来，之前那件事，她知道跟栗蓉的交情早结束了，她低头找事儿做，干脆拿饭盒出去吃饭。 宿舍里还有一个人，跟她们不同班，这会儿还没下课。 栗蓉跟吴艳红之间发生的事情，宿舍里其他人都心知肚明，这会儿也不会多管闲事说什么。 沈若宁跟栗蓉使了个眼色，里面明晃晃写着心情不错。 栗蓉莞尔：“多吃点儿。” 回到首都，栗蓉的心思自然全部放在了学习和工作室的事情上。 国庆那几天还有夫人加钱让栗蓉赶衣服来着，但栗蓉拒绝了，因为她要回大江村。 现在回来了，前面堆着的单子，得快马加鞭做。 刚开始到现在的很多单子，都是沈若宁那边介绍过来的，栗蓉每件衣服给她算了提成。 一件衣服提的钱对沈若宁来说根本不够看的，都没她的零花多，但这是她靠自己赚的，她收到钱开心坏了。 第171章 黄河大饭店 一直到入冬，栗蓉刚送完衣服回来，在四合院门口看见了意外的人。 沈明州？ 栗蓉知道这人对自己有其他心思，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走，等过会儿人走了，她再回来。 没等她走开，就被沈明州发现了，对方开口叫住她，栗蓉皱眉，讪讪地转过身：“沈少爷，您怎么过来了？” 沈明州随手把烟一丢，抬脚踩了下，向栗蓉走过去：“刚好来这边出任务，事情办完，想着你住在附近，就过来看看你。” 栗蓉没问他怎么知道她家的地址的，以沈明州的家世背景，想知道一个人的地址那并不难。 她有些无奈地道：“办完事儿您就回家吃饭呗，不用过来看我。我这也没什么好招待您的。” 沈明州从车里拿出一篮水果：“不用你招待，路上顺路买的水果，你拿去吃吧。” 这年头拿水果送人，可不便宜。 栗蓉婉拒了，想了想，再次挑明道：“沈少爷，我知道你对我什么意思，但我也早跟你说清楚了，我有爱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您的好意还是给别人吧。” “我知道，我又没要你做什么，就一点水果而已，就当是朋友，也不能收吗？” “......怎么想的，您心里最清楚，”栗蓉语气有些不好，她已经开始烦躁了。 烦躁这个男人油盐不进，怎么说都还是这样子。 栗蓉没给他留一丝机会，开门进屋，把门关上，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无比流利。 沈明州抿着唇，盯着关掉的那扇门看了许久，眼里晦暗不明/ 他想，如果让他早几年认识栗蓉，那栗蓉必然属于他。 水果没送出去，他随便丢上车，踩着油门离开。 遇见沈明州的事情，栗蓉没有跟沈若宁说。 徐静荷介绍过来的有个夫人，背景栗蓉不清楚，反正看气质就是大官做派，她跟栗蓉一连定了好几件衣服，要不是栗蓉做不过来，这夫人肯定不止要她做这几件而已。 经常接触后，这夫人也挺喜欢栗蓉的，这天过来拿做好的衣服时，特地邀请栗蓉到时候去参加她的生日会。 不懂是把栗蓉看得重要，还是出于礼节，颜夫人不仅仅是口头邀请栗蓉，还给她拿了一份请柬。 栗蓉问了时间，刚好在周末，她直接答应下来了。 她想了想，俏皮地笑了笑：“颜夫人，那我到时候拉客人怎么办？” 颜夫人笑了：“你要是能拉到客人，也算是你的本事。不过你以后认识更多的客人了，可别不接我的订单就好了。” “那肯定不会，”栗蓉高兴道，“您算是我们芙蓉工作室的vip客户了，怎么会不接呢。” “嗯？vip是什么意思？” “......很尊贵的意思。” 栗蓉问沈若宁有没有收到颜夫人生日会的请柬。 “那没有，请柬都是给我妈咪的，到时候我妈咪如果带我去，我就去咯，不带就在家咯。”沈若宁忽然看向栗蓉，惊了下，“你不会收到了吧？颜家的宴会请柬？” “额......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你也太棒了吧？”沈若宁冲栗蓉眨眼，“看来颜夫人很认可你哦。” “怎么说？” “颜家是什么官我都不知道，家里人也不说，但我知道比我爸爸还要厉害，但是颜家又低调，平常办的宴会，邀请的人极少，而且都是首都有头有脸的人，像你这样年轻的，还拿到了请柬，可不说明颜夫人欣赏你嘛？” 栗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问：“低调的话，那为什么又在饭店办宴会啊？” 她觉得像之前沈若宁在家办的那样，每个上门祝贺的人还得经历一轮检查，那才叫低调又注重安全。 “嗯？给我看看你的请柬，”沈若宁翻开一看，“嘶~黄河大饭店？” “对啊，到时候除了参见宴会的人，还有其他进饭店吃饭的人呢。三四层楼呢，那么大，不会包下来吧.......”栗蓉话音一顿，跟沈若宁面面相觑，后者点头，“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黄河大饭店。 颜夫人生日当天，栗蓉带上准备好的礼物，穿上新做的一条很设计感的礼服，因为今天主角不是她，她把裙子做的要低调些。 所以裙子虽然很好看，但不会抢了颜夫人的风头。 她来的目的，是为了拓展业务，是要吸引人目光，但不至于没有眼色地去跟颜夫人争，毕竟对方给了她这次机会，她要是不知好歹，任凭颜夫人之前再如何欣赏她，心里也会有些不高兴。 饭店一楼入眼皆是金色，真是金碧辉煌，装修得看起来有种很贵得感觉。 据说大厅里的很多装饰物，包括那可以亮瞎人的吊灯，都是从英吉利进口回来的东西。 大厅有很多人，但都穿着特定的制服，有饭店服务员，有士兵。 没多久就人迎上来，问栗蓉是不是来参见宴会的，请她出示一下请柬。 栗蓉把请柬给对方，对方意外地看了眼栗蓉，接着示意旁边的人给栗蓉检查。 这次没有人帮栗蓉了，逃不开被检查了一通，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危险物之后，对方让栗蓉进去：“三楼就是宴会厅了，栗小姐请。” 一路走上去，遇见不少服务员，见着栗蓉很客气地跟栗蓉问好。 黄河大饭店是政策开放后开的第一家也是目前最大的私人饭店，栗蓉是第一次来，楼梯的地面上还铺着红毯，不知道平常是不是这样，还是因为是颜夫人宴会，才特意铺上的呢？ 经过二楼时，栗蓉看了眼，二楼没几个人，空荡荡的，只有整整齐齐的桌椅。 没有客人啊，看来真是被她猜对了。 颜家大概真是把黄河大饭店给包下来了。 二楼就听到了三楼传来的声音，还挺热闹的，栗蓉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场面，心里有些紧张，她想到自己的工作室，给自己做了下心里建设，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走上去， 第172章 计划 三楼不愧是宴会现场，跟冷清的二楼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华丽的灯光将厅内照亮如白昼一般，华衣靓影，来客气质不凡、谈吐优雅，舞曲声儿飘散在各个角落，宜人至极。 栗蓉身着黑色长到脚踝的长裙，上面是红色针线绣成的花朵暗纹，，一袭秀发挽成典雅法式发髻。 因着冷艳容貌气质，栗蓉走进来，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或许因为场内来宾都是素质比较高的权贵，那些目光少有不正经油腻的，不会让栗蓉感觉到不舒服。 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先去结识别人，仍然在寻找颜夫人这位寿星。 不远处，盛装打扮的颜夫人，挽着个穿着相当正式气质的男人，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颜夫人的丈夫。 两人正端着酒杯，同好几个人寒暄，栗蓉此时过去，显然不合适。 她想了想，找了处沙发坐下，等会儿颜夫人有空了，再过去祝贺。 栗蓉刚坐下来，就有人找过来了。 一位看着约莫三十的男人，对方露出得体的笑容，问栗蓉名字。 栗蓉出于礼貌，说了。 对方得到回话，更来了兴趣，问栗蓉是哪家的小姐。 栗蓉笑了：“不是哪家的小姐，我就是一个做衣服的，得颜夫人赏识，才能来这里。” 男人像是有些遗憾：“这样啊？” 他跟栗蓉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找了借口走开。 对方或许以为栗蓉会是哪个权贵之家的女儿吧，然后发现她只是一个小裁缝，于是便歇了心思。 看，男人一样会现实。 栗蓉倒是不在意，她主要目标，还是那些有钱爱美的夫人们儿。 颜夫人是今天宴会的主角，得亲自招待来宾，以至于一直没有闲下来过。 栗蓉坐了会儿，想着不能不打招呼，她趁着颜夫人刚招待完一对夫妻后，插空叫住了颜夫人。 对方见着栗蓉，神色一喜：“嗯？栗蓉，你来啦？还以为你走不开呢。” 说完贺词，栗蓉把带来的礼物递过去：“颜夫人的生日，那肯定是要来的。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东西，我感觉挺配合您的。” 颜夫人收了东西没有立马打开，顺手让身旁的佣人帮着拿。 让栗蓉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对丈夫介绍：“老颜，这是我一直给你说的手艺很好的小姑娘，我现在穿的礼服，也是她帮我做的，真的很不错的一个小姑娘。”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年轻，手艺就如此娴熟，肯定是下了苦力的，”颜先生看了栗蓉一眼，目光又回到颜夫人身上，“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还说过，她是清大的学生？” “是啊。” 栗蓉维持着微笑，并不言语。 旁边有人跟颜家夫妇打招呼，颜夫人抱歉地对栗蓉笑笑：“不好意思啊，我这是在是招呼不过来，你可以吃点东西，听听音乐。” 栗蓉点点头：“没事儿，您忙。” 主要的事情办完了，另外的目的，栗蓉可以付出行动了。 栗蓉在宴会上，特意往女人扎堆的地方晃，但没有很快看到效果。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想法不对。 找了个角落品尝黄河大饭店的美食，听说这个饭店有请法兰斯的厨子，做出来的牛排甜点应该不错，栗蓉准备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告诉自己不要着急。 “小蓉？” 栗蓉抬眼一看，惊喜地笑了：“徐阿姨？” “宁宁给我说你也会来，我到了会儿，找半天没见着你，没想到你坐在这里吃东西呢。” 别人来到这种级别的宴会，都忙着交际，反之，她居然躲角落里吃东西，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栗蓉尴尬地笑笑：“......民以食为天嘛。对了，若宁没来吗？” “没，本来说要来的，后来又说跟同学有约了，”徐静荷宁静的脸色起了一丝疑惑，“真是奇怪，我看她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了，可你又在这里，想不通是哪个朋友让她这时候出去。” 栗蓉眉毛一挑，嘴角禁不住上扬，好像猜到了。 说不准就是跟她二哥出去了。 啧啧，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问问！ “你一个人？” 栗蓉点点头。 徐静荷展颜一笑：“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着我，等会儿我们这些女人凑一堆，说不定还能给你介绍一些生意。” 这倒是跟栗蓉的想法不谋而合了，栗蓉感激道：“乐意至极。” 这个宴会上，除了徐静荷和颜夫人，栗蓉没有看到第三张熟面孔。 意思除了她们两个，其他来宾没有一个是跟栗蓉订过衣服的。 几乎全是潜在顾客。 在没有吸引到她们注意之前，栗蓉有特意观察过她们身上的穿着打板，没有哪个是特别俗的。 这让栗蓉似乎有些理解了那些人，对她身上的衣服，为什么没有立马感兴趣吧。 这些人有眼光，有钱，如果能成为栗蓉的客户，那就是金山银山啊！ 栗蓉乖乖地跟在徐静荷旁边，保持得体的笑容。 大概是沾了徐静荷的光，那些夫人终于注意到了栗蓉：“沈夫人，这位是？” “这是我女儿的同学。” “呀，清大的大学生？真是很厉害。”对方打量着栗蓉的穿着，“身上穿的裙子很漂亮，不知道是哪家师傅做的？” 不等栗蓉说话，徐静荷颇有些骄傲地道：“还需要哪家师傅呀？这是她自己做的，就是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芙蓉工作室，她就是裁缝。” 对方很是吃惊地看着栗蓉：“真厉害，啊，你开的芙蓉工作室，那就是接单子咯？” 栗蓉笑了笑：“当然可以。” 对方有些迟疑：“算了吧，要是跟人撞衣服就不太好了。” 栗蓉轻声笑了：“夫人，你看我和徐阿姨的衣服，再看看颜夫人的衣服，你看我们撞衣服了吗？” “颜夫人今天穿的衣服也是出自你的手？”对方更惊讶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大家做的衣服呢，没想到是你。那也太厉害了，有些有几十年经验的老裁缝，都做不出来这样新潮又好看的设计。” 第173章 打脸 “夫人过奖了，”栗蓉自谦道，“我自认跟老一辈比还是有不足的，芙蓉工作室做的一直是量身定制，或者用私人定制来说更好一些，给人做衣服，大部分都是提前画出手稿，跟客人定下后，才开始制衣。 这样能更好体现穿衣人的气质和美丽，而且还不会跟人撞衫，因为每个人的气质不一样，合适的衣服也不尽相同。” 旁边的夫人们听见这些话，立马来了兴趣，凑过来：“没想到小姑娘做衣服还挺有自己的一番心得。” 栗蓉看向说话的夫人：“也还好，毕竟是靠这个吃饭，做多了，也会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夫人可别嫌我班门弄斧就好了。” “这是蓝夫人，”徐静荷适时介绍，“小蓉叫人。” “蓝夫人。”栗蓉笑笑。 蓝夫人：“那如果请你帮忙做衣服，是要怎么联系？” 栗蓉没想到，竟然有人那么快就决定找她做衣服，仿佛走在路上，天上掉了个馅饼儿砸了下来一样。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不要开心的太早，想了下，说：“我那边还没有装电话，您可以直接上我们芙蓉工作室，一般周末我都在的，或者您留个电话，到时候跟您约定时间。” “不用那么麻烦了，下周六吧，你在吧？” 跟蓝夫人定下了时间，其他人也想让栗蓉帮做衣服，毕竟栗蓉做的衣服又不会说跟人撞款，又有两个问栗蓉要了芙蓉工作室的地址。 “这种私人定制，要不少钱吧？” 栗蓉回道：“那是不用说了，独一无二的东西，不会便宜。夫人你们穿的衣服，一样美丽华贵，能看出来你们的审美不一般。而且你们穿着也不是便宜的，我开的价格想来你们也是能接受的。” 对方又问：“你做衣服多少钱一件？” 这人一直在纠结钱的问题，栗蓉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解释道：“私人定制的价钱不能一概而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芙蓉工作室的衣服，普通设计款，三百以下，高级设计款，三百往上，不封顶。” 那人咂舌：“什么衣服那么贵？还卖到三百往上？呵，是普通还是高级设计款，不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高级设计，不仅仅是设计上，其实主要还是衣服选用的布料材质，和上面用作的装饰物，还有衣服如果要刺绣花的时间精力。有些还会帮客人制作配套的首饰，价格自然高一些。” “像你说的这些，我常年约着的裁缝师傅也能做出来，人家最高也是两百多一件。像你这样年轻，我奉劝你啊，还是好好练好手艺，别想着捞钱。” 这人已经不是单纯地质疑价格了，已经上升到怀疑栗蓉上来了。 虽然栗蓉本心就是捞钱、不、是挣钱，但这也没错啊。 谁开门做生意是做慈善啊？ 都不赚钱吗？ 而且对方的表情和语气，让栗蓉很不满意，简直是在指着鼻子骂她手艺不值那个钱。 栗蓉语气冷了下来：“是这样的，在制衣之前，我都是会先说价格的，如果不愿意，可以不做的。我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和和美美，才能做下去，难缠的客人我一般不做理会。” 对方一听就炸了，怒目对着栗蓉：“你说谁难缠啊？” 徐静荷：“谁应就是说谁。不是我说你，你对一个小辈说话也太难听了吧？人家都说了，做生意你情我愿，你不做，有的是人要做，我身上这件衣服，四百多，你若是觉得值，那边值，不值便不值，因为是穿在我身上，掏钱的也是我，我觉得值，就值。” 这难缠的女人刚才一直在拍徐静荷的马屁，把她从头吹到脚，身上穿的衣服自然也夸了好一通，现在被徐静荷这么一说，她哪里敢反驳？ 而且，她也不敢顶撞徐静荷，家里那位让她打好关系还来不及呢，要是被她搞坏了两家人的关系，她回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她不再说话了，只是刚才拍马屁时，旁边的人都听到了，这会儿，又被人家怼了，偏生她不能反驳，现在在别人眼里，像个笑话。 “哟，都在呢？凑一堆儿，在聊什么呢？”颜夫人来了。 徐静荷笑笑：“没什么呢，我们在讨论我这件衣服值不值四百多。” 颜夫人是徐静荷介绍给栗蓉的，找栗蓉也做了好几套衣服了，打量了几眼徐静荷的礼服：“这件衣服很好看啊，很适合静荷，也是栗蓉做的？说出来四百我都不信呢。” “是啊。小蓉做的。”徐静荷笑笑，又问，“你穿的也是她做的吧？去了多少钱？” 颜夫人看了眼栗蓉，笑着问：“这是能说的吗？” 栗蓉莞尔：“随您喜欢。” “那我就说了，”颜夫人笑了，“这是一千二的，栗蓉说我是静荷朋友，就给我便宜了点儿，算下来，只要八百多。” 围观的几位夫人惊了：“什么衣服那么贵，镶了金银啊？” 刚才徐静荷的四百多，在她们看来，已经是非常昂贵了，毕竟像一些银行职工的工资，一个月也一百多一点。 四百多，得四个月不吃不喝了。 然而现在，颜夫人的居然八百多，还是打了折扣的。 所以很吃惊。 颜夫人看着栗蓉：“还是你来解释吧。” 这是给栗蓉展示的机会了，栗蓉很快想明白，并且迅速组织出了语言： “颜夫人这件礼服，通体采用真丝，这里拼接的蕾丝是进口原料，裙摆，腰侧，领口袖口上面的刺绣，全是我个人绣上去的，工时都废了不少，这上面订上去的珠子，是真珍珠，不是塑料制成的.......” 最后，栗蓉说：“而且，这礼服独一无二，非常适合颜夫人，或者说，芙蓉工作室的每一件衣服，都独属于一人。独有的美丽不值钱吗？芙蓉工作室只是刚开始做，价格我收的已经便宜了，以后只会更贵。” 众人了然一般点了点头。 有些也没立马说要让栗蓉帮做衣服，只不过每个人基本上都把栗蓉工作室的地址默默记了下来罢。 第174章 拒绝 新的一周上完课，栗蓉逮着沈若宁问：“颜夫人生日那晚上，你怎么没来，怕不是背着我有了新欢？” “没有......”沈若宁脸一红，不自在地扭过头去，“哪有什么新欢啊......” 栗蓉神色一动：“你不会跟我三哥在一起了吧？” 就在她以为沈若宁不会回答时，听到对方轻声地“嗯”了一声。 栗蓉一愣，然后笑了：“真的啊？可以啊！闷声儿干大事儿。不过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昨天回家都没听我妈说。” “我让他先不说的，等我毕业了，我们再跟家里说，栗蓉，你一点过帮我保守秘密。” 栗蓉点头：“行。” 上完一周的课，栗蓉又回到了四合院，星期六当天，那位蓝夫人上门了。 栗蓉对她印象比较深，认出来后笑着打招呼。 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栗蓉工作室内的东西多了不少，就连展品服装都多了几件。 蓝夫人似乎没想到栗蓉工作室看着还挺有模有样的，她被展出来的样衣吸引目光，走过去细细看着。 栗蓉也不急着介绍，给她倒了杯茶，便坐到旁边去了。 蓝夫人性子娴静，这是栗蓉的第一想法，接触过后，更加确定了。 蓝夫人看完样衣，看栗蓉的眼里终于多了些波澜：“栗小姐，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栗蓉点头，有些无奈地笑：“目前就我一个人，也曾试着招过设计师，但......” 她耸了耸肩，后面的话没说太明白。 “手艺真不错，”蓝夫人评价，她在沙发上坐下，“定制衣服，我需要做什么呢？” “唔~我要给您量尺寸，还有您对衣服的要求是什么，比如服装用于什么样的场合，还有您对饰品的偏好，就没了。” “就这样？”蓝夫人皱眉，“没有布料让我选择？” 她以往找裁缝做衣服，都是先选择布料，然而栗蓉更是连颜色都没问她，这让她很怀疑到时候做出来的衣服她会不会喜欢。 栗蓉看出对方的迟疑，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芙蓉工作室，是先出设计图，颜色和服装材质，会根据您的气质去考虑的，用专业的角度，去最大程度将您的美展现出来。” “如果是我不喜欢的颜色，还能做出我让我喜欢的衣服吗？” “这个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会的。”栗蓉笑了笑，“当然，在制衣之前，我会先给稿纸您看的，到时候交流，如果那个颜色您实在不喜欢，可以适当修改。” 蓝夫人了然地点点头：“那行吧。” 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栗蓉已经把对方的需求和某些偏好了解清楚了。 对方临走时，颇为阔绰地对栗蓉说：“你可以放心做，钱不是问题。” 栗蓉眉毛一挑，看来是个家底雄厚的。 不过即便对方这么说，栗蓉也不好把人家当冤大头去砍，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栗蓉认为做生意的原则必须包括真诚。 刚送走蓝夫人，徐静荷跟颜夫人就来了。 栗蓉有些意外，还问她们有没有碰到刚离开的蓝夫人。 徐静荷跟颜夫人对视一眼，说：“好像是看到蓝家的车了，她真来了啊？” “来了，”栗蓉给她们倒茶，像是随口道，“蓝夫人气质真好。” 徐静荷嗐了一声：“文人雅士，气质当然好啦。” “嗯？” “蓝夫人公婆和父母都是北大的教授，她自己也在北大任教，她丈夫在教育部工作，一家子都是文人。” “那就不奇怪了。”刚才听对方的语气，让栗蓉很好奇而已，现在算是解开她的疑惑了，这样的家世确实不差钱。 栗蓉笑了笑：“徐阿姨，蓝夫人，你们怎么来了？是之前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芙蓉工作室还有一个非常人性的售后，成衣交付的三个月内，若是有质量问题，可以免费修改。 徐静荷：“我们刚逛完百货，离这边近，刚好兰兰说想再找你做件衣服。” 兰兰是颜夫人的闺名，她跟徐静荷是年少到如今的好朋友。 有生意，栗蓉更开心了：“颜夫人是想做天冷穿的外衣吗？” 颜夫人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随口一猜。” 颜夫人笑了：“所以你这里能做吗？” 她观察着工作室内摆放的东西，感觉还不错。 “冬天的外衣，我会做，但芙蓉工作室并不打算承接这样的订单。” 在栗蓉看来，冬天的外衣可复制性太强了，而且再怎么做，做出来的衣服也不会有很强的设计感。 等到以后她如果办服装厂的话，她会考虑做，因为这样的衣服，可以批量成衣。 退一万步来说，在没有能力批量制作成衣前，栗蓉也不会为了讨好颜夫人而去给她单独做。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栗蓉给她做了，到时候其他人来，栗蓉不答应就说不过去。 干脆从一开始，谁都没有就好了。 “为什么？”颜夫人愣住了，真有人拒单的吗？ “这里面的东西太复杂了。”栗蓉没打算跟她细说，“等以后我开始做冬衣了，我一定第一个告诉您。” 颜夫人有些遗憾：“好吧。” 徐静荷两人在工作室坐了一会儿，在栗蓉送走第二个进来的客人之后，她们才离去。 栗蓉在门口挂着牌，同一个胡同里，也有一些街坊邻居出于好奇进来了解过，有些不差钱的跟栗蓉也成过单子，所以她的客人已经不仅局限于沈若宁原先介绍的那些人了。 到给蓝夫人交稿那天，首都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栗蓉现在买了彩铅，画图不再需要跟对方讲解颜色，设计图一打开，客人能一眼看明白。 蓝夫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愣了，那颜色着实不是她喜欢的颜色，但她莫名喜欢这套衣服，甚至已经想象到这套衣服有多好看了！ 她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道：“这个红色还是太浓艳了，会不会不太适合我？” “蓝夫人，我知道您不可能不喜欢这样张扬的颜色，但我觉得过年穿这个色好看，而且您不是不适合，只是您习惯了淡然内敛，乍然用如此招摇的颜色，我知道您多少有些不适应，但我真心建议您尝试一下。” 第175章 回村过年 栗蓉看她不说话，又说：“如果您实在不喜欢，可以换。” 蓝夫人：“不用换，就这样吧，素惯了那么多年，换风格尝试一下吧。” “好嘞！这就对了嘛。” 栗蓉按照惯例把服装使用的材质设计给对方讲了一遍，最后说出定价。 蓝夫人倒是对价格无所谓，也没有跟栗蓉要“熟人价”，在付定金时一样很爽快。 “咱们合作愉快，芙蓉工作室一定做出让你满意的成衣。” 栗蓉最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处起来不累。 快期末前，栗蓉忙的飞起，又要学习，又得做衣服。 虽然忙，但栗蓉觉得自己还挺乐在其中的。 她接的单子，只坐到年前回家，往后的单子都没接，她到时候有其他计划。 考完试，栗蓉全身心投入做衣服中，手上的订单全部交货了，栗蓉才可以安心回家过年。 出了点小意外，栗蓉时间没掐准，一直到年前一星期，赵青松来了好几个电话，栗蓉才忙完可以回去。 赵青松本以为栗蓉放假了就能回家，没想到因为工作室的原因，一直拖了许久，他第一次不喜欢栗蓉栗蓉发展事业。 因为赵青松催的很，栗蓉忙完匆匆回栗家吃了顿饭，就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不出栗蓉所料，她下了火车，在火车站一眼就看见了赵青松，他穿着厚实的棉衣，还抱着小家伙。 真见着人了，栗蓉难免激动，快步穿过人潮向他们父子俩走过去。 “妈妈——妈妈——” 小孩子是藏不住情绪的，见着妈妈喊的非常大声，蹬了蹬脚：“爸爸~我要下去。” 赵青松弯腰把他放下，小家伙向妈妈跑过去，撞在栗蓉腿上抱着，不断地喊妈妈。 栗蓉摸着他脑袋，像抱他，但身上拿了不少东西，没法儿抱。 赵青松悠悠地走过来，要不是栗蓉接了他好几通催促的电话，都看不出来他会催栗蓉回家呢。 电话里火急火燎的人，现在看着慢悠悠的，栗蓉心里默默说了句“闷骚”。 闷骚的男人接过栗蓉的挎包，和她手里提着的东西，说：“走，去外面找地方吃点儿东西。” 栗蓉腾出了手，弯腰抱起小家伙：“呀，咱安安又重了，妈妈都快抱不动了，是不是长高了？” 小家伙伸出手比划：“爸爸说我长高了那么多！” 栗蓉扑哧笑了，小家伙长得肯定没有那么多，但他比划的还挺高，栗蓉被逗笑了，没去纠正他，笑着说：“是嘛？” 赵青松听栗蓉说抱不动，以为是小家伙太重了，怕累着栗蓉，就说：“别抱他了，让他自己下来走。” 小家伙吃的还挺好的，因为是家里最小，大家都宠着他，这几个月虽然没有长高多少，但体重还是有挺大变化的。 只不过赵青松经常抱，就没感觉有多大变化。 小家伙听赵青松说放下他，立马不乐意了，搂着栗蓉的脖子，头埋着，假装听不见。 赵青松拍了下他的屁股：“把你惯的。” 栗蓉笑笑：“先去吃饭。” 小家伙有了妈妈，就不喜欢粘着爸爸了，吃饭也要挨着妈妈。 h省下雪的地方不多，大江村所在的市是年年都会下雪的。 父子俩出来接栗蓉穿的还挺厚，进了饭馆儿脱了外衣，栗蓉看着小家伙，俩呢还挺润的。 也不知道是赵母照顾的好，还是赵青松照顾的好。 在旁边的小孩脸色有冻红皱裂的情况下，安安一张脸还是红润喜人。 “这小东西，天冷了每天睡觉前都嚷嚷着要擦香香，不然就不睡。”赵青松哼了一声说出来。 栗蓉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了。 听到这儿，她笑了：“安安喜欢擦香香啊？” 小家伙刚吞了一个饺子，含糊不清地道：“香香是妈妈的味道，擦了脸不疼。” 栗蓉一愣，转而笑了。 回县的班车上，小家伙坐在赵青松腿上，却一直靠着栗蓉。 栗蓉看着他心里特别愧疚，稀罕地这儿摸摸他，哪儿又捏捏。 当了母亲，真是不是特别必要，她都不想跟小家伙分开。 等到明年，栗蓉就可以毕业了，到时候要是赵青松不去首都发展，她大概率回回来。 现在小家伙年纪还小，等他年纪再大点，栗蓉担心他以后懂事儿多了，会疏远栗蓉。 这绝对不是栗蓉想看到的。 小家伙被妈妈捏耳朵什么的也不闹，如果痒痒了才会忍不住笑。 栗蓉问：“怎么带他来了？” 以前赵青松接她时，可不乐意带这个小的。 赵青松睨了眼自己儿子：“你问他。闹得很，满地滚，衣服都脏了，不带不行。” 栗蓉笑了，看向小家伙，小孩儿接到栗蓉询问的目光，捂着脸笑了，不说话，他似乎知道撒泼打滚丢人。 “妈妈~安安好想你啊！” “妈妈~安安吃不好饭啦，每天都想见妈妈呀！” ...... 小家伙爬到栗蓉腿上，拉着栗蓉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好话，跟不要钱似地往外蹦，听地栗蓉心里暖得不行。 她抱着安安亲了一口：“咱们安安真乖！” 小家伙捂着嘴笑，后面挨着栗蓉睡的无比香甜。 赵青松怕他压得栗蓉不舒服，提出把小家伙抱过来让他抱。 栗蓉摇头，小声说：“没事儿，就这样吧。” 赵青松再次嫌弃自己儿子：“下次不带他来了。” 栗蓉笑笑。 赵青松伸手去握栗蓉的手，那力道，让栗蓉不自觉看了他一眼，看吧，这男人看着对她回来没有多激动，实际上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 捏的栗蓉手疼。 栗蓉嗔怪地看了眼他：“再捏下去我的手就要废掉了。” 赵青松这才松了松，趁着没有人注意这边，他快速在栗蓉脸上亲了一口，小声同栗蓉说：“我也想你。” 栗蓉忍着笑，手一直被赵青松牵着，直到下车。 下车是到县城，还没到家。 赵青松没有赶牛车出来，他带小家伙搭的最早的一班公共汽车出来，现在接到栗蓉，搭最晚的一班公共汽车回村。 等到了家，天都黑透了。 赵母说饭还在锅里热着，边说边去给他们张罗晚饭。 吃完饭，栗蓉就去洗澡，每次搭完长途火车回来，栗蓉最喜欢的就是洗澡了。 洗完才像是活过来似的，浑身说不出来的舒畅。 第176章 分猪肉 栗蓉跟小家伙玩了会儿没忍住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嘘！”赵青松示意小家伙别闹腾了，让他乖乖睡觉。 看到栗蓉眼底淡淡的乌青，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熬夜赶工才回来的，总之赵青松很心疼，很人性地没有折腾她，揽着一大一小，满足地睡了过去。 大清早，栗蓉一觉醒来，屋里没人。 她穿好衣服出屋，被冷空气冻得打了个寒战，剩下的那点儿瞌睡全醒了。 外面安安静静的，栗蓉有些奇怪，现在还不到八点，怎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呢？ 她准备先吃饱了，再出门去看看。 她还没吃饱呢，大牛就跑回来了，栗蓉叫住他：“跑那么急做什么？” “二叔叫我拿桶去接猪血。” “什么猪血？”栗蓉不解，接猪血照她的记忆，那都是以前还没改革前，村里还是大队生产的劳作模式时，那时候过年队里杀猪，村民们才去接猪血的。 现在都是私人养猪，谁家杀猪给别人接猪血？ 接的哪儿门子猪血？ 大牛下一句话给她解了疑惑：“二叔的猪场最后一批猪了，在村里杀了卖。” 啊，原来是赵青松自己的猪场，自家人去接猪血，也不意外了，栗蓉还剩两口饭，叫大牛等等她，一块儿去看。 “......那二婶你吃快点。” 栗蓉连碗都没洗，往灶台一放：“走。” 说起来，栗蓉也是第一次到赵青松的养猪场。 这是赵青松光明正大开的养猪场。 七八年年底政策开放，宋先平等赵青松回来过年，合计完了弄了一个养猪场，在别人看来，是赵青松几人趁着改革开放搞养殖业。 实际上，是赵青松将私底下做了多年的养猪场，搬到了明面上而已。 栗蓉只大概知道一个位置，但一次都没去过，七九年过完年，栗蓉回首都读书，赵青松留在家里弄养猪场，接着又种梨。 养猪场很热闹，六七头猪被圈起来，不少人围着。 那些人不全都大江村村民，有些是其他地方的。 大牛提着桶，挤开人群，喊道：“让一下让一下。” 栗蓉跟在后面走进去，她穿的红色大衣，是前年做的款了，非常衬肤色。 因为读书没干过什么脏活累活，人养的越发水灵，突然出现一个好看的姑娘，引得围观的人连连看了好几眼，纷纷猜测这是谁。 “臭小子，拿个桶那么慢，刀都磨好了，就差你了。”赵青松对大牛说。 大牛反驳：“二婶让俺等她。” 赵青松这才知道栗蓉也来了，看着从人群中走进来的女人，他咧出一抹笑：“你来了啊。” 他随手把手里的桶递给旁边的人，然后大步走向栗蓉，拉着栗蓉的手走到一旁，问栗蓉吃早饭没有。 栗蓉点头：“吃了。” 围观的人，有些大江村本村的村民，大概认出了栗蓉就是以前他们队里的栗知青，也就是赵青松的婆娘。 久久没见过了，没想到以前看着就漂亮的栗知青越长越漂亮。 那些不认识栗蓉的，看她跟赵青松动作亲密，大概也猜到一些，逮着旁边的赵家人问，得到肯定了才知道这是赵青松领了证儿的媳妇。 看赵青松那一脸稀罕样儿，要是他们，指不定比他更稀罕呢。 他们心里觉得赵青松不仅有能耐，福气也不错，开了养猪场种了满山果，就连媳妇儿也长得漂亮。 安安本来被赵母牵着，看到栗蓉挣脱赵母的手，跑过去抱着栗蓉的腿喊“妈妈。” 哦，赵青松还有一个人见人爱的儿子。 真是应了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赵青松上战场下来只伤了只脚，在人看来，可不是大难不死嘛？ 现场只有六七头猪，现在天大亮，就是杀猪拿到外面卖也应该是半夜开始，这会儿时间很晚了，早市都快散完了。 栗蓉问：“这是在干嘛？” “杀猪，分猪。”赵青松给她解释，“特意留的几头猪，现在杀了给兄弟们分分，好过年。” 栗蓉懂了，但是周围好些人看着也不像是在养猪场做工的，她又问：“但怎么那么多人？” “哦，”赵青松呼噜了下头发，说，“来看杀猪的呗。” 是啊，他们来看杀猪的，看赵青松分猪肉。 之前村里人听见，都不敢相信，不信赵青松真的会发猪肉给工人，纷纷跑来看热闹呢。 “要杀猪了，怕的走远点儿！捂上耳朵！”举着刀的杀猪师傅喊道。 杀猪发出尖锐的猪叫声，特别钻耳朵。 赵青松第一反应是捂住栗蓉的耳朵，问她要不要进里屋坐着：“这杀猪现场可能有些吓人。” 栗蓉摇头：“杀猪嘛，前两年不是见过？” 她自己则是捂住了家伙的眼睛，怕他被吓到。 小家伙精神足着呢，兴奋得很，扒开栗蓉的手：“我要看。” 杀猪师傅一刀往猪脖子捅进去，猪尖声鸣叫，猪血哗啦啦往底下接血的桶里流。 小家伙刚才说不怕，一看到血就往亲妈怀里钻，栗蓉赶紧捂住了他的眼睛，想了想，还是打算往里屋走，不在这儿看了。 赵青松带他们进去，里屋就是赵青松平常在猪场常呆的屋，算是办公室。 “人小胆儿更小。”赵青松笑安安。 栗蓉瞪了他一眼：“安安还小嘛，当谁都跟你似的吗？” 赵青松讨好底地笑笑：“对，比不了，老子比较糙。” 栗蓉哄了安安两句，看他没有被吓到，让赵青松出去看着，不用在这里陪着。 赵青松往椅背一靠：“哪儿用得着我一直盯着啊，早说好怎么分了，他们知道的，再说了，老宋也在哪儿看着呢。” 看杀猪还不如看媳妇儿，赵青松捏着栗蓉的手。 屋里爸爸妈妈都在，小家伙刚才的惊慌散的差不多了，现在在屋里玩儿玩具呢。 “趁着今天杀猪，咱们今晚上吃火锅吧！”栗蓉忽然道，她也好久没吃过火锅了，现在冰天雪地的，她突然想吃热乎乎的火锅了。 “行！待会儿杀完猪，你看看要什么，我去拿回来。”赵青松满口答应下来，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弄，但媳妇儿想吃啥就吃啥儿。 第177章 吃火锅 栗蓉给赵青松说了，要猪的那些部分，让他看着拿点儿，然后带着安安回家去了。 临走前，栗蓉还说了句：“对了，再那些猪下水，到时候给你卤起来吃。” 赵青松一一应承下来，把娘儿俩送出去，再从新回到热火朝天的分猪肉队伍中。 说要做火锅，这里没有现成的火锅底料，栗蓉提前回家就是为了先弄火锅底料。 栗蓉捡出需要的香料洗干净，用干锅烘干后盛出来，放牛油进去，化开了，再把花椒干辣椒八角等香料，放进去炒出香味，熬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才放葱姜蒜进去抄了几下才停火。 这样家庭版的火锅底料就做好了。 刚弄完，赵母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副完整的猪下水，有猪肉，猪蹄，还有大筒骨。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灶房的盆里，对栗蓉说：“老二说你要这玩意儿，俺放盆里了啊。” “行，”栗蓉把筒骨拿去吊起汤来，等到下午，就能熬出汤底了，到时候喝汤或者弄一个不辣的锅底，都是很好的。 赵父跟在后面回来，手里提着猪血。 赵家吃过了午饭，赵青松才回来。 栗蓉在处理猪下水，见着他问：“都忙完了？” 赵青松点头：“有什么吃的没？饿死了。” 栗蓉朝灶房努了努嘴：“中午煮的猪肉粥，锅里给你留着呢，去吃吧。” 赵青松笑得有些憨，进灶房找吃的去了。 猪下水被切好，码得整整齐齐，五花肉切成薄片儿，红白相间看着很是喜人，还有些瘦肉片儿混着木薯粉腌在碗里，是栗蓉留着涮火锅的。 弄完猪下水和猪蹄，把一部分猪下水和猪蹄放进去卤了起来，栗蓉终于可以歇着喘口气。 赵青松起的早，吃过午饭被栗蓉打发进屋里睡觉呢。 栗蓉回屋时，赵青松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还打呼噜呢。 他一般是不打呼的，一般了累过头了，才会打呼。 栗蓉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又去灶房忙活了。 要打火锅，这点儿菜当然不够。 她把猪肉剁成泥，放些粉进去，搅打好，弄成猪肉丸子，又得了一样下锅的菜。 冬天地里大白菜和萝卜最多，栗蓉薅了两颗白菜和萝卜洗好，切好。 素菜差不多就这两样了，院子里之前冻的牛肉没剩多少，栗蓉拿出来切成片儿。 她跟大牛把堂屋里的桌子搬到了院子里，就这雪地，架起了两口锅。 一口锅放着炖了一下午，发白的骨汤，另外一口锅，把中午炒好的火锅底料放进去加水煮开。 等火锅料煮沸，冒着大泡泡，红油覆着一层，咕噜出来的泡泡也是红色的，这香喷喷的红油锅底就做好了。 栗蓉看着心里别提多畅快，终于把火锅安排上了。 弄完这些，栗蓉就去招呼大家来吃火锅。 赵家除了栗蓉，都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 赵母盯着两口锅看了看：“这就是火锅？菜都是生的哎，咋吃啊？” 栗蓉：“就是生的才叫火锅嘛，你们看着，这样，把菜丢里面，等熟了捞出来蘸蘸料吃。刚出锅热腾腾的，我们那边，天冷都爱这样吃。” 蘸料也是栗蓉统一弄好的，小米辣花生碎熟芝麻香油酱油糖什么的，加上蒜蓉混在一起，简直就是神仙蘸料。 栗蓉涮了块五花肉示范给他们看。 何杏看着她吃：“这倒是个新奇吃法。” “快试试吧，特别好吃！” 一家子人围着火炉坐着，虽然天还冻着，但居然一点儿也不冷。 栗蓉把弄好的猪杂丢进去煮，全部丢尽了红油锅，这些内脏，用辣锅涮才好吃，还好赵家人都能吃辣。 刚加了生肉进去的锅，不再冒泡了，等过了会儿，又开始滚了起来，红汤冒起泡，热气蒸腾起来，闻到的全是鲜香麻辣的味道。 让人直流口水。 大家都端着碗等菜熟。 等栗蓉说可以吃了，大家开始动手，夹起锅里的肉，蘸着碗里的蘸料，只消呼几口气儿，等温度合适进嘴了，才吃进去。 栗蓉拿着勺子给他们捞肉：“好吃吧？” 大牛声音最大，嘴里吸溜着肉：“好吃，”把碗递到栗蓉面前，“二婶，俺还要。” 何杏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自己弄，二婶忙活一天了，都没吃上呢。” 她又看向栗蓉：“弟妹，快吃，别理他。” 一锅的肉，等吃完了再下一锅，栗蓉点了点头，把煤炉的风口关了些，让火减小，然后才端起碗准备吃自己的。 赵青松把碗里的肉夹起来，送到栗蓉嘴边：“张嘴。” 当着一大家子有老有小的面儿，栗蓉有些不好意思，侧开头：“你、你自己吃吧，我这里快好了。” “吃呗，别说那么多。” 栗蓉瞪了他一眼，发现其他人并不看这边，然后张嘴咬下了。 赵青松给她夹过来的是块猪肚，红油锅里走了一遭，入口特别香。 栗蓉顾着小的，挑了几块好咬的五花肉，给小家伙吃。 小家伙碗里好多个肉丸子，栗蓉都没注意是谁给他夹的，问了才知道，是赵母给他弄的。 可能小孩子都爱吃这丸子，还好是栗蓉自己做的，肉丸很纯，没有什么添加剂，他要吃就吃吧。 猪下水猪肉吃完，栗蓉放牛肉进去烫。 火锅下牛肉是有技巧的，十多秒钟，刚断生的牛肉特别嫩，这会儿的口感是最好的，时间久了，就会老，是不行的。 “太好吃了！”大牛说，“二婶你是俺滴神！” 栗蓉笑了，问他哪里学来的话。 大牛说：“这不用学，谁厉害谁就是神。” 二牛呼着气儿：“好吃呼呼~就是辣！” 何杏把汤给他递过去：“喝点儿缓缓，别吃那么急，没人跟你抢。！” “谁说没哈啊，人抢，”二牛眼睛盯着大牛，控诉道，“哥哥把肉都吃光了！” 赵青杨看他：“你能吃多少，吃饱了就得了，还要争。” 肉吃完了，才放白菜进去烫。 耐煮的萝卜一开始就放到里面去煮。 赵父喝着小酒，吃着火锅，心里美滋滋地享受着儿孙环绕的幸福。 赵母看着几个孙子闹哄哄的，笑得满眼褶子。 赵青松眼睛在夜里映着火光，又黑又亮，媳妇儿子都在身边，这日子真的是太有盼头了。 吃到最后，没有哪个肚子不圆的，满足又痛快。 第178章 全家出动赶集 年前除了收拾屋子，就是忙活各种吃食。 栗蓉帮着赵母做油酥饼，道：“娘，过完年，跟我去首都吧。” 赵母顿了顿：“老二也去？” “他不去，过完年安安就要五周岁了，可以上学了，我打算让他去首都上，您跟爹一块儿去呗，在家种地多累啊，您俩跟我去首都，帮看着安安。” “那不种地吃啥呀，还让他爷也去，到时候家里的地谁种？” “我都想好了，等把这一季的小麦收完，您跟爹就上首都去，还记得以前我们开的那个水果店吗？我老师都没把房子租出去呢，您跟爹每天看店，挣得不比种田少，还怕没得吃吗？” 开店确实比种地要轻松，而且还能赚钱，家里种地，就只够一口吃的。 二老年纪大了，重的活儿根本干不来。 但是看店称水果卖的话，他们能干。 赵母心思动了，但没有立马答应下来，心不在焉答道：“俺跟他爷合计合计。” 栗蓉没什么事儿干，做了几十斤的绿豆糕。 自家留了点，剩下的让赵青松拿去走人情。 前段时间赵青松特意拿了不少猪肉回来，趁何杏做腊肠时，叫她帮做，好几十斤呢，也是留着走人情。 装着绿豆糕，赵青松先去宋小山家，给他拿年礼。 这可把宋小山惊着了：“松哥，应该是俺去给你拜年的，咋你先来俺家嘞。” “这不是等你不来，你嫂子催我来了吗？”赵青松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你要是不要，我就拿走了。” “要！咋地不要？这腊肠买都买不着呢，还有咱嫂子做的绿豆糕，好多年没吃着了。” 赵青松笑笑，摸了摸宋小山儿子的脑袋，给他塞了一个红包：“有空来家里坐。” 宋小山留他吃饭，但赵青松笑着拒绝了，宋小山家的饭什么时候吃都行，栗蓉在家统共也没几天，他还是想吃自家媳妇儿做的饭。 宋小山笑了：“理解理解，哥儿您慢走，到时候一起喝酒。” 送完宋小山家，赵青松又去给合伙养猪的宋先平他们，加上当初退役的一些战友们，送了过去。 走人情走了两天，才送完，还有一天就是年。 栗蓉让赵青松休息一天，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干，赵青松乐得自在，还真好好待在家里了。 不过呆在家里也不是什么都不干，这些老房子，每年过年都得修整一下，这活儿，得家里的男人们干。 收拾齐整了，也就等着年。 年三十当天，赵家一大家子都去县城里逛，看得真让人羡慕。 隔壁家的虎子还叫大牛呢。 大牛年龄大了点儿，没那么爱炫耀了，小的二牛大声回他：“是啊，俺们要上城里逛街，俺娘说要给俺买新鞋子嘞！” 虎子真的好羡慕，回家缠着也想要新鞋子。 赵家一家人出门，也没有一起逛，到了县城就分开了。 二老也没跟着哪家，两人自己走。 两人一起出街的日子，上一次，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会儿，他们还年前呢。 现在都当上爷奶了。 走在热闹的街上，赵母感慨到：“真没想到，还有今天呢，俺还以为上工干活干一辈子嘞。” 赵父：“芳红啊，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等会儿给你买几件儿新衣裳。” 赵母乐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你打哪儿来的钱嘞？” “咳咳~”赵父在赵母盯着的眼神中，说，“老二媳妇儿给的，说是给俺过年红包。” “给了多少？你还偷偷藏起来了呢！” 眼看赵母眼神不对，赵父没忍住全盘招了：“昨天才给了，给了一百，俺不是还没来得及给你嘛？你等会儿看上什么俺都给你买。” 赵母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其实她也收到了栗蓉的过年红包，而且她得到的是三百块钱呢！ 是老头子的三倍。 心里更美了。 栗蓉给钱赵父时，赵父没要，他说要给叫栗蓉给赵母，栗蓉说赵母的份儿也给了，赵父这才收起来。 赵父想到这儿，问赵母：“老二媳妇儿给了你多少？” 赵母打哈哈，岔开话题说要去买棉布做鞋子。 赵父：“......” 赵青松带着妻儿，去照相馆拍照。 这照相馆是私人的，像供销社那里的照相馆，因为设备老旧，拍出来的照片有些不大好看，新的照相馆价格也差不多，那里还可以换衣裳拍，还有假花， 所以客流不错。 照相馆老板给栗蓉一家三口拍完，感叹他们一家子长得都精神，还问到时候能不能留他们的照片挂在店里。 栗蓉说可以。 照相馆老板很上道：“这照相钱不要你们的了，过完初三就能来拿照片。” 栗蓉笑着说了谢谢，照相的钱也没有多少，但老板说不要，栗蓉很愉快地接受了这番好意。 到时候把他们的照片挂出来，其实也是在帮他的店做广告呢。 他们出来的得早，溜达完一圈儿，栗蓉就说准备回去了。 要回去做年夜饭。 他们回到家时，赵家二老已经在家了，栗蓉招呼一声儿：“爹娘你们啥时候回来的啊？” “午饭前就回来了，没在外头吃。” 现在快下午一点了，栗蓉笑了笑：“回来那么早，不多逛会儿？” “一把年纪了，没什么好逛的。” 栗蓉回来没多久，何杏他们也回来了。 因为要做年夜饭，菜比较多，何杏以为栗蓉回来的很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俺家那两个头牛，这儿要看，哪儿要买，回来晚了。” “我们也是刚回到家。” 年夜饭特别丰盛，今年过节还有虾嘞，鱿鱼也有，改花刀加芹蒜炒，香的很。 一家子吃的很开心。 吃完年夜饭，他们就在屋里坐着守岁。 前些年，村里除夕夜会放电影唱戏什么的，现在少了，请那些人来，是要钱的。 以前是国家安排，几个乡村一个点，固定时间放。 后来政策开放了，自家干活挣钱进自己口袋，村里的钱也没多少，就没钱让人来放电影或者请人唱戏。 第179章 不读书，就在家喂猪 隔壁村倒是有叫人来放电影，他们村比大江村分田到户要早一点。 请人来放电影，就在村里的空地上，别的村的人要看，也是可以过去看的。 赵青松问栗蓉要不要去。 天黑黑，又是冰天雪地的，栗蓉不想去。 大牛想去，带着二牛跟村里一些比较大的孩子去了。 安安没去，他怕冷，而且他特别粘着栗蓉，见妈妈不去，他也不去。 电影在外边放的，何杏给大牛二牛穿厚后，说：“看完就回来，别到处野去。” 赵家大人们全在家，围着坐在炕上聊天儿。 三个男人打牌，打骨牌。 政策开放后，没那么多限制了，很多古老的东西逐渐兴起，骨牌很早前就有了，现在作为人们的娱乐活动，又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 栗蓉不会玩儿，要是打麻将她或许还会，这骨牌，她看了好几轮下来，都不知道怎么玩儿。 赵青松教她玩了两把，栗蓉还是没弄明白，摆摆手让赵青松自己玩儿了，她挪过去，听赵母她们聊儿天。 九点多，赵母招呼着包饺子。 饺子下锅了，大牛他们才回来。 不知道路上闹了多久，裤脚都是雪水。 大过年的，何杏又不好骂他们，气得话都不想说，但还是找了衣服叫他们换。 吃过饺子，消了会儿食，准备就到零点了。 不知道哪家先点的爆竹，没多久，便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全村的人都赶在一个点儿点炮竹，一响起来，震耳欲聋。 大牛说他要点炮，二牛眼里跃跃欲试，但还是没胆子去点。 大牛胆子大的很，也不用引燃的东西，划了根儿火柴，抓着炮竹燃线，点了立马丢开。 鞭炮噼里啪啦地燃起来，安安高兴地拍着小手喊。 栗蓉怕闹着他耳朵，伸手去捂住他的耳朵，对着爆竹说：“咱安安又长大一岁啦，要平安快乐地长大哦。” 过了十几分钟，爆竹声才逐渐消声。 也就是这时候的人没那么多钱，没买那么多炮竹。 栗蓉前世因为一直是一个人，过年就喜欢出去跑，有一年跟着朋友回乡下，说是要感受年味儿。 那一年过零点，爆竹声响了一个多小时，完了还有持续燃放的烟花，炸开在天上，照的地上明亮至极。 大年初一，要去烧香。 赵父没去。 赵青松跟大哥，带着家里几个小的上山去祭拜。 年初二，栗蓉又见到了回娘家的赵青柳。 赵青柳小儿子都 年初五那天，赵青松就开始忙活了。 栗蓉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跟赵青松商量安安的事情。 这天晚上，洗完澡回屋。 栗蓉说：“到时候我回学校，我想把小家伙也带去首都，过完年他就要五岁了，在城里可以读书了，先送他去做个启蒙教育。” 赵青松对小家伙的教育当然不含糊，但是他想到栗蓉不在家，儿子也要跟着去时，心里多少有些空落落的。 默了会儿，他问：“要不再晚个一两年吧？” 村里小学是没有幼儿园的，只有学前班，学前班也差不多七八岁才上。 所以赵青松想着再晚一两年也没事儿。 他第一次因为种果感到后悔，因为种果，他跟栗蓉不得不分离两地，当初真的是满脑子干，现在才有些神伤。 而且现在他种果还没开始有收成，别人都等着看他能不能赚着钱呢，手里的梨山，想盘出去都没人要， 栗蓉看他低落的脸色，心里同样不好受，但她很看重教育，村里是晚两年没错，但在首都明明有条件，她还是想着让小家伙早点儿上学。 她说：“城里的孩子四五岁都有送学校的了，咱们安安可不能落后。” 这是她跟栗家大嫂她们聊天才知道的，首都那边自从恢复高考后，就兴起了一波幼儿教育的风潮。 说是什么，要赢在起跑线上。 要不是四岁以下的孩子不收，他们都要送去了。 栗蓉虽然没有那么疯狂，但也觉得四五岁可以送去启蒙了。 赵青松：“送去首都谁看啊？爸妈看？” 爸妈说的是栗父栗母。 栗蓉摇头：“我想让爹娘也去首都，家里种地又累又攒不着钱，他们年纪也大了，你跟大哥又忙着自己事情，我就想着，让他们去首都卖水果。卖水果就是看看店，过过秤，不累，也能挣着钱。你以前盘的那个水果店，还记得吗？屋主是袁老师的，他一直没租出去呢。” 赵青松哑然失笑：“媳妇儿你都计划好了啊？” “之前一直忘记跟你说了。” “爹娘怎么说，他们愿意进城？” 栗蓉想了想：“忘记问娘了，她之前说要跟爹合计，我明儿个再问问。” 二老进城去卖水果，确实比在乡下种田要轻松得多。 不过赵青松不知道他那个种了几十年地的老农民，愿不愿意丢下刚分到手上的地，进城里去做小生意。 如果二老愿意，赵青松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拦。 他仿佛已经想到了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人呆在村里养猪种果的日子，有些感伤地叹了口气。 栗蓉推了推他：“做什么这副样子。” 赵青松又叹了口气：“媳妇儿跟儿子都要跑咯，我要一个人呆村里咯。” 栗蓉“扑哧”笑了：“就你贫。” 小家伙好像听到他们再说自己，手里的玩具也不玩了，随手一丢，挤到爸爸妈妈中间：“说什么呢？” 栗蓉捏了捏他的鼻子：“说带安安去首都去不去？” “去外婆家吗？” “也算是，不过安安想不想一直跟妈妈在首都呀？” “想！”安安忽然看向赵青松，“爸爸也去吗？” “爸爸不去，爸爸过几年再去，”栗蓉回他，“带安安去城里读书好不好？” 小家伙看着大牛二牛上学回家写作业，知道读书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读书挺好的，可以去学校跟很多小朋友玩儿。 就是写作业他不喜欢，他看堂哥他们写作业就不能出去玩儿了。 但是不读书好像就不能跟着栗蓉去城里，小家伙脑袋瓜里想了一圈，只能理出这个因果关系。 赵青松看他黑亮的眼珠不动，茫然地不知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脑袋，逗他：“不想读书就不去首都，跟爸爸在家，带你去喂猪仔。” 第180章 接二老进城 “俺跟你爹合计好了，俺们老两口啊，面朝黄土大半辈子了，一条腿儿都迈进棺材了，去城里也干不来生意，大概就是不去了。” 赵母是这么回复栗蓉的。 在大江村生活了大半辈子，老两口真割舍不下。 栗蓉有些发愣，没想到赵母她们不愿意进城了，这就有些愁人了。 想了想，她退了一步：“爹娘，也不是立马就要进城去，新学期得等到八九月份才能报名，这样吧，到时候暑期我回来再说。” 如果到时候，赵家二老还是不愿意去，栗蓉只能带小家伙去让自己爸爸妈妈帮看着了。 栗家二老好像准备退休了，要是他们愿意的话，可以帮她带一两年孩子。 反正不管怎么说，她是要把小家伙带去首都上学的，那边的教育资源好。 年初八那天，宋小山来了，背着儿子，提了一大块牛肉过来。 赵母拿宋小山当半个儿子，见他拿那么多东西过来，有些半责怪道：“来就来呗，带什么东西啊。” 宋小山把东西递过去：“哎，这有啥的，村里兄弟宰了一头牛，卖的比县城便宜，俺买点儿来看看您，俺松哥年前也给俺们带了不少东西，俺到今天才来给您拜晚年呢，婶儿可别生气。” 栗蓉倒是有些认不出来宋小山了，以前的宋小山瘦瘦精精的，看着跟个大小孩似地，估计是现在当爹了，人成熟了不少。 她招呼道：“小山啊？好久没见了，变得越发稳重了。” “嘿，要过日子嘛，不能吊儿郎当的了，”宋小山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脑袋，教他喊人，“叫婶子。” 虽然已经过了初七，但见到新的小辈，栗蓉非常大气地给宋小山儿子过年红包。 宋小山不想要，推脱道：“给他干啥呀，年前松哥上俺家给过一轮了。” “你松哥是你松哥的，我是我的，快进屋坐吧，待会儿吃完饭再回去。” “不吃了，”宋小山摆摆手，“俺媳妇儿家里做着了，俺就是给送点牛肉过来，下次得空再聚呗。” 他这么说了也不好留，栗蓉又拿了包奶糖给他带回去吃。 宋小山拿来的肉有很多，栗蓉切了些留下了做菜，剩下的弄成手指头一般大的肉条，腌好放油锅里炸。 完了炒香料放孜然粉进去炒一遍，做成牛肉干。 拿牛肉做零嘴，真是够奢侈的。 但栗蓉一向大手惯了，加上这牛肉也是宋小山因为赵青松的交情拿来的，所以就算她折腾完了，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 牛肉干香香辣辣，吃起来更香。 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栗蓉还没去首都呢，村里就传开了，说栗蓉要接老两口去城里过日子，都在羡慕赵母他们，养了好儿子，娶到了好儿媳。 人见着赵母都要提这么一句。 赵母心里头高兴，嘴里却说：“还没那么早呢，俺们还不想进去，等安安再大点儿，到时候进城读书，俺再去带孩子。” 这下好了，人人都知道赵母还不打算进城，不过听意思是以后也是要进城的。 过完十五，栗蓉就要回城去上课。 赵青松舍不得她，嘟囔道：“还要上一年多！” 再不舍得也没办法，栗蓉给他冲了杯麦乳精：“眨眼就过去了。” “你们读书人，不是流传那么一句话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看这得多少秋了？” 栗蓉笑了：“还有白驹过隙呢，懂不？” “我是个粗人，不懂。”赵青松麦乳精喝到一半儿，发现安安一直在看着他，没好气道，“看什么，这是我媳妇儿给我冲的，你想吃找你媳妇儿去。” 安安还没来得及问他媳妇儿在哪儿，赵青松就被栗蓉拧了一下：“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那说啥？”赵青松挑眉看着栗蓉，“也不知道咱们一家人什么时候，能不分开两地，都是种了梨，当初满腔热血就种了，没想到这茬儿。” “种都种了，也不可能脱手，你还是好好种吧，我可指望着你种好，赚大钱养我。”栗蓉目光亮亮地看着赵青松。 男人被她这么看着，心里的忧伤也少了些，眼神炙热地看着栗蓉：“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栗蓉笑了笑，不知道什么叫好日子，她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一回到首都，日子恢复平静，栗蓉开始忙活起自己的事情。 赵青松在村里忙他的事业，栗蓉每每想到这里，就特别有干劲儿，两人都在为美好的前程努力。 眨眼到了暑期，栗父退休了，栗母还得再等两年。 听栗蓉说想带孩子进城读书，二老是特别支持的，栗父说他可以帮带孩子。 栗蓉高兴，但还是道：“我知道了，我回村再看看，问他爹娘要不要进城来，大哥二哥那几个小的，估计你们都忙不过来呢。” 栗父挥挥手：“到时候再说吧，老大老二家的，以前都带过了，我们就一个小外孙，谁能管得着不让我心疼啊？” 说是这么说，栗蓉其实还是想赵父赵母进城。 她回到村里，赵母这会儿乐意去了。 赵父心里有些忐忑，种了大半辈子地的农民，你说让他进城去做生意，心里可不忐忑嘛？ 栗蓉不知道他的顾虑，赵母这个枕边人知道，赵母宽慰他：“卖水果很简单的，又不累，还能攒钱，种粮食，以后老了，咱可不能一直指望俩儿子吧？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了，咱能多干点儿就干点。” “养儿防老，”赵父用烟枪在门栏上敲了敲，“老子养儿子，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 “话是这么说，但老二媳妇也是想让俺们进城享福，你要是不想做生意，老二媳妇也不会说什么，她就是想让俺们帮带孙子，又怕俺们无聊。” 回头村里都知道栗蓉回家接赵家二老去城里了，满心羡慕，还有不少来赵家跟二老聊天呢。 谁都夸栗蓉一句。 进城是好事，但不开心的，只有赵青松了。 虽然大哥一家还在家，但赵青松就是觉得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了。 第181章 入学的事情有点棘手 栗蓉带着两老一小，坐火车去首都。 下车都黄昏了，长时间的火车大家都累，栗蓉带着他们在车站外面凑合了一顿。 回到四合院，赵母烧了热水，几人洗了就回屋睡觉了。 赵父跟赵母睡他们以前的院子，栗蓉跟安安睡，至于带过来的行李什么的，都留着第二天再收拾。 大清早，二老先醒过来。 赵母要去买菜，带着赵父去认认路。 其实原来院子有一块地种菜的，后来赵母回村，栗蓉做工作室，把那块空的菜地用来种花。 赵母也不确定卖菜的地方还是不是以前那里，权当溜达了。 出了门，赵父才跟赵母聊了起来：“这房子真大哩，是租来的？” “不知道，反正能住就行了。”赵母没有忽悠他，她确实不知道，之前也没问过。 赵父说：“老二家过得真不错。” “咿？芳红？” 他们没走几步，就碰见邻居了，对方先叫出赵母的名字，以前她们经常在一块儿聊天，年龄大的人，样貌不会有多大变化，有心也不会忘记。 “哎，红霞！”赵母也认出了她，“你还记得俺呀。” 对方笑呵呵：“记得，这是谁？你老伴儿？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是俺老伴儿，”赵母说，“醒得早，去溜达溜达，顺便买菜。” “我也是去买菜，你还认得路不？不认得咱一块儿去。” “那太感谢了。”赵母跟人聊了起来。 对方知道赵母是二老进城帮带孩子的，夸赵母儿媳好，还一块儿接了二老进来。 多一个人多一口粮，有的人家只接一个来帮带孩子呢，另外一个用不上的才不管。 她还夸道：“你儿媳妇，给人做衣服，挣了不少钱，真是个能干的。” 赵母不知道栗蓉做衣服的事情，昨晚回来也没注意看，听邻居这么一说，愣住了：“做衣服？” “你不知道啊？”对方一脸惊诧，“晚点儿你回去看看呗，门口还弄了招牌呢，咱们胡同里有些有钱人家，都找她做衣服，你儿媳妇做的衣服可不便宜呢，不过好看是真的好看，要是我有钱，我也去找她做。” 赵母笑笑，到邻居家门口了才分开。 回到自家，她看到了门口的招牌，还真是，但她也不大认得上面的字，只知道在她们不在的日子，栗蓉不仅上学，还做了新的生意。 可真是太能干了。 怪不得让他们到城里帮带孩子。 赵母这下更加乐意帮看安安了，不过这也不是说以前不乐意带安安的意思，而是现在知道儿媳真的忙着挣钱，她一个老的，自然是愿意帮儿辈分担多干点的。 以前栗蓉读书，她连家务都不会让栗蓉干，现在知道她还忙其他事情，干起活来越发利索了。 早饭煮了杂粮粥，蒸了红薯玉米，吃完就去打扫院子。 栗蓉醒来时，院子里的落叶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她让赵母别忙活那么多。 赵母：“这不是怕你累着吗，今早去买菜，发现你又做了个什么做衣服的活儿，又读书，又干活，多累啊。” 栗蓉笑笑，其实还好，但赵母的好意，她还是乐意接受的，吃过饭，拿了两百块钱给赵母，用来买菜买吃的。 陪着小家伙玩了会儿，栗蓉去赶工做衣服。 赵母进来看了会儿，发现这屋子收拾得，比她以前见过的裁缝店还要高档的样子。 高大的玻璃柜装着那些只在报纸上见过的贵气裙装，透明的展柜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线和布料样式，看起来，比百货卖场里的还要厉害。 她看了一会儿，怕打扰栗蓉，又出去了。 二老在家也没事儿干，干脆带着小家伙出门溜达去了。 胡同口坐着不少大爷在那儿下棋，赵父来劲儿了，站那儿看着不走了。 那些人里，有些认得赵母，寒暄了几句，知道她跟老伴儿进城带孙子，招呼着一起玩儿。 很多事情都得趁着开学前办好。 水果店还是租的袁老师家的屋子，对方知道栗蓉又回来开店了，很是开心，原本不想要租金，但栗蓉坚持，他才按照之前的房租，一分没涨租给栗蓉。 至于水果来源渠道，赵青松在大江村就给栗蓉安排好了。 原来认识的那个南方兄弟，还在干批发呢。 商量好了，让对方按时送水果到店，赵青松还把对方的联系方式给栗蓉，让他们后续有什么问题，联系得更方便些。 因为以前做过，所以水果店很快支愣起来了。 安安上学的问题才最棘手。 临到上学了，才想到户口问题。 安安的户口，当初出生后，跟着落在了大江村。 栗蓉上大学，因为又买了房子，就把户口落在了首都。 但小的没迁户口过来啊。 不是本地户口，人家学校都踢皮球，不大乐意要。 栗蓉跑了好几趟学校了，对方即便知道她是清大的学生，嘴里也还是那句话：“小孩儿不是首都户口，安排不了啊，这两年恢复高考，小孩儿上学的更多了，名额本来就紧张......” 栗蓉很烦，但儿子上学的事情不能马虎。 都准备开学了，迁户口又不是一下子能办完的事情，栗蓉想着，先找关系让小家伙先去学校，迁户口的事情后面再弄。 栗蓉想到了蓝夫人，对方教育世家，说不准有什么门路。 但两人之间也就是一两次交易的关系，她去找人，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帮忙呢。 栗家二老知道小外孙进城来上学了，问了下栗蓉事情安排好了没有。 栗蓉说学校卡着户口呢。 栗父怪她那么大的事情不早说：“你大哥是个师长，二哥在厂里当领导，一家子都在首都，安排个小孩的事情有多难？” 栗蓉猛然顿悟，她真是把她大哥二哥忘了。 她是穿书进来的人，来首都跟栗家父母见的次数多，又因为这身体的血亲关系，她和栗家父母关系倒是不见生疏。 那两个成家搬出去的哥哥，栗蓉来往又少，而且自己本来也独立，以至于就没想到要去找他们。 第182章 收钱不办事，栗蓉被人耍了 她的沉默让对面的栗敏宏似有所感，对方叹了口气：“虽然你大哥二哥都成家了，但他们依旧是你哥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找他们，谁让他们是哥哥。” 栗蓉笑了笑：“我知道的，不过我再去师大一幼看看。” 栗敏宏没有继续说什么，让栗蓉别强撑，有事儿直接跟家里人说。 栗蓉应下，又说了几句话就挂了。 她拿了材料，去师大一幼。 对面先是招生负责人接待她的，那人看见栗蓉，听她的普通话，知道她是一个有谈吐的文化人，前面跟栗蓉聊得都很好。 栗蓉也以为稳了。 等后面对方问户口，栗蓉如实说了。 对方面色一变，婉拒了栗蓉。 栗蓉问：“能不能让我儿子先来上课？户口的问题，我保证在一个月内解决。” 对方若有所思：“这样啊，也不是不行，但有些人事没那么简单的你知道吧？” 原来是要钱，栗蓉懂了。 她非常上道地笑了笑，把准备好的红包塞给对方：“这件事就麻烦罗老师了。” 罗老师很满意地看了栗蓉一眼，又四处看了看，点了点头，意思意思地说：“咳咳，～回去等消息吧。” 栗蓉忙不迭点头：“那我回去等消息咯。” 一直到幼儿园报到前一天，栗蓉都没收到对方的消息，她打学校电话去问罗之欢，也就是之前接待她的罗老师。 对方听到栗蓉自报家门之后，用一种非常遗憾的语气说人满了，安排不了。 栗蓉愣住了：“那您不是收了——” “收了什么？”罗之欢快速打断她的话，开口道，“不是我不帮你啊，主要是您儿子这户口不在首都啊，别人首都户口的都得先排。” 栗蓉生气：“当初也给您说了我儿子户口现在不在首都，我也说了很快就能把他户口迁过来，当时您收了人事，可是答应得好好的。” “我可没答应什么，你不要乱说。”罗之欢的语气听起来已经开始不耐，“早知道小孩要读书，为什么不早点迁户口？现在谁还等你啊？”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栗蓉还想说什么，发现对方直接挂了电话，怒火中烧，这老师拿了钱不干事儿！ 她冷着脸，回到胡同里刚好遇上一个跟她订过衣服的女人。 两人聊了几句。 栗蓉发现对方也是没有首都户口，给了五六百块钱，才把自家孩子入学问题给安排好。 她忽然灵光一闪：“哪个幼儿园？师大一幼？” “是啊，咱们这片区，不就是那个幼儿园，又近又好吗？” 那女人压低了声音：“原本我们给送过一次礼的，后来那招生办的老师又联系说，有人要位置，我们这可能不行，我们又送了些东西过去，前前后后花了五六百呢。” 栗蓉忍着气，问：“那个老师是罗之欢吗？” “不太记得名字，但知道姓罗！” 栗蓉大概知道了，对方肯定是拿了钱多的，她给的那个红包，里面是二百块钱。 跟这个女人家比起来，确实是少了些。 可是，对方也收了她的钱。 要是没收她的钱，只拿了多的，她也不会那么生气。 现在就是连她的钱，也收了，而且还不承认。 真的是仗着当时没有录像没有人证！ 而且知道栗蓉是个学生，孩子是乡下户口，大概也以往她本家也是乡下的，认定她没权没实势，欺负她，让她吃哑巴亏！ 栗蓉跟女人又随便说了几句话，寻了个由头就走了。 回到家，赵母问她安安的学校定下来没有。 栗蓉摇头：“那老师气人，收了钱不办事儿，你们先吃饭，我去找一下我大哥。” 这会儿栗凯之肯定回家了，栗蓉没有去他单位，而是直接去栗凯之所在的家属院。 那里有门卫守着，知道栗蓉要找栗凯之，没有立马放她进去，刚想要说先进去问话，让栗蓉等时，恰好栗大嫂回来。 直接把栗蓉带进去了。 栗蓉脸色有些愁，又不是过年过节的，栗凯之可不会以为对方是来串门的。 他直接问栗蓉出什么事儿了。 栗蓉把小家伙入学的事情说了，还把那个老师收钱不办事一块说出来。 栗凯之：“这老师也太嚣张了。” 他想到幼儿园上学就这两天的事情，问：“什么时候报到？” “明天，但是安安没有名额，不能上学。” 栗凯之有些责备地看着栗蓉：“早就应该跟我说了，那可是我亲外甥。” 栗凯之去打了个电话，跟对方说了几句，栗蓉在旁边等了会儿。 没多久，栗凯之说让栗蓉明天直接带着小家伙去报名就行了。 “啊，对了，你说的那个老师，到时候她会把红包还你。咱不吃那个亏。” 栗蓉心头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谢谢大哥。” “自家人谢什么？倒是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先跟家里说一声儿，少走弯路，” 栗蓉释然的笑笑：“行。” 栗大哥留栗蓉吃饭，大嫂也跟着帮腔，栗蓉说家里还有等她的，下次再来吃。 栗蓉早就给小家伙缝了一个书包，晚上给小家伙收拾东西时，才拿出来。 赵母拿起来看：“这装书的袋子咋做的那么精巧捏？大牛二牛都是那个布袋就装了。” “这是给我的吗？妈妈。”小家伙兴奋地看着书包，上面还缝着一些卡通小人儿，还有小老虎。 真好看啊。 栗蓉把书包给他背上：“是啊，给咱们安安背着上学的。到时候去了幼儿园，你可以认识很多小朋友哦。” “很多小朋友？”安安背着书包，一蹦一蹦的，“那安安要带糖果给他们吃。” “可以，明天就要上学了，今晚早点睡觉哦。” 第二天一早，栗蓉送小家伙去一幼，赵母也跟着去认路，到时候她帮着接送。 这次接待竟然是幼儿园园长，对方很热情地带着栗蓉走手续。 栗蓉没有因为对方是园长就心生忐忑，她非常淡定地跟着对方交涉。 园长后面跟的是罗之欢，对方看着栗日尴尬的笑，根本不敢提之前的事情。 第183章 参加比赛 后面填报名表时，罗之欢说：“学杂费加在一起，先交二百八，其他有需要，到时候再补。” 栗蓉淡定地拿了八十出来，那个姓罗的面不改色收下了，没提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二百块。 赵母听到数额，很震惊，过后小声问栗蓉：“咋要那么多钱呢？” “在这里中午睡觉吃饭的钱啊，还有其他的教育费，反正都是园里要交的。”具体栗蓉没有细说。 赵母摇了摇头：“不亏是首都，咱村里都没要那么多钱。” 栗蓉没跟她纠结，这里是首都，跟大江村肯定是不能比。 事情弄完，栗蓉也进入大三学年，这一年的课程非常紧凑，她接的单子也少了些。 小家伙在幼儿园适应得很好，没什么问题。 。 时光转瞬而逝，一直到一九八一年年末。 栗蓉七七年高考生，第二年，也就是七八年的高考生，是算一届的学生，都属于1982届。 因为他们都是1982年毕业。 也就只有这两年入学的称届，以后的高考生称“级”，不再称“届”。 八二年年初，栗蓉这届就要毕业。 八一年年末，大家都忙着找工作单位，而隔壁设计学院要开展服装设计比赛。 栗蓉特意去了解了下，这比赛没有限定服设的学生报名。 于是，她准备了报名表去。 那负责统计报名的是设计院的学生会。 对方知道栗蓉不是设计院的学生，没给她报名。 栗蓉说：“你们报名要求可没说只要设计院的学生！” 虽然没说，但这种技术类的比赛，他们也没想过会有别的专业的人来参加比赛。 而且，他们也以为这是不用明说的规则。 现在栗蓉这么问，他们忽然有几分进退不得了。 栗蓉说：“虽然我不是设计院的，但这个比赛不就是选设计好的吗？我认为是只看作品就行了。” 对方冷笑一声儿：“那你是觉得你作品很好？学姐，你都要毕业了吧？还是好好找对口工作吧。” 设计院是后面才开始招收服设专业，所以他们都比栗蓉要小。 栗蓉也不生气：“你没见过我的作品，就不要提前定论。” 对方语气嘲讽：“设计比赛，大家都是专业的，你一个业余的，能有多好？我劝你不要出来丢人！” “那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让我报名呗。” 对方有些迟疑，跟同伴商量了下，最后还是问了院里负责比赛的老师。 那老师听说有个女生想跨专业来参加比赛，第一反应跟学生会的人一样有些不高兴。 后来听说是栗蓉，就犹豫了。 栗蓉清大第一届贸易技能比赛的第一名，后面她辅导的学生也拿了不错的名次。 她的专业成绩，几乎是第一名，但她人低调，不懂这次为什么一定要参加他们学院的比赛。 明明她都要毕业了。 老师想了想，去找了栗蓉的班主任周润华。 周润华并不知道栗蓉要去参加服装设计比赛，下意识以为那老师搞错了，真是太荒谬了，他们一个经济系的学生，怎么会去凑这个热闹呢？ 他叫来栗蓉，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惊诧道：“你会做衣服吗？你就去参加？到时候丢脸的可是你。” “我会，”栗蓉有些无奈，“我真的会，我可以画个随笔出来。” 最后一句话是对设计院的谢老师说的。 谢老师是清大为了办服设专业，特意从意国招回来的留学生，她的学生都叫她ana。 周润华还想说什么，被ana制止。 ana是海外留学回来的，不会古板地认为栗蓉不行，不然她可以直接拒绝栗蓉的报名，而不是找她班主任。 她觉得栗蓉的主意不错，点了点头：“那你画吧，给你十分钟。” “不需要十分钟，随笔而已，我只勾一个轮廓。”栗蓉说，“ana老师可以定一个主题或者方向。” ana觉得栗蓉想得太简单了，虽然勾一个轮廓，就差不多能看出学生的功力，但她任教这一年来，她就没发现哪个学生，有这种能耐。 她说了主题，便等着栗蓉画。 几分钟后，栗蓉停了笔。 ana看见线稿，愣了愣：“你以前是不是学过？” 在这个年底啊，一个人的过去是很容易被查清楚的，栗蓉避免自己暴露太多，说：“在乡下学过，后来来首都上学，我给人做衣服挣零花，有些经验，也不能算系统学过吧。” ana老师没再说什么，但她同意栗蓉报名。 学生会负责报名的学生，没想到ana老师能同意，那学生也是服设的学生，这次一样参加比赛。 学生心里有些不平衡，觉得栗蓉好像是来砸场子的。 没好脸色地给栗蓉填好表。 服设比赛分两轮。 第一轮提交设计图作品，由评审团筛选晋级的作品。 第二轮就是将晋级的作品做成成品，然后由学生自己或者学生找的模特来穿着展示。 两轮比赛的差别在于评审机制，第二轮比赛的评委，加上观众评审。 观众是设计院不参加比赛的随机一百名学生。 沈若宁很支持栗蓉参加比赛，但知道后面那个评审规则后，惊呼：“这也太不公平了。要是他们知道你不是设计院的学生，都不给你投票怎么办？” 栗蓉觉得无所谓：“我参加这个比赛，也不是一定要拿奖，而是看看这些学生的设计水平怎么样，我准备开个服装设计公司。到时候这个经历能帮我不少忙呢。” 沈若宁倒是没想到她是这么个打算。 栗蓉说：“我去参加这个比赛，其实也是厚着脸皮去的，我本就不是设计院的学生，人家让我报名，对原本服设专业的学生也有些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啊，那些人做的肯定没有你好看，你可是得到了我们一堆人的认可的。” 沈若宁缠着栗蓉说：“你要开公司，到时候我投钱，我要占股份！” “哈哈哈，求之不得，不过要是亏了，你可不要骂我。” “那肯定不能，我是那样的人吗？” 第184章 交稿，再起冲突 设计比赛第一轮作品提交是12月28日，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 十天设计一套服装，对栗蓉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 她前五天就把作品画好了，用了彩铅上色，她从别人那里知道设计院多数用的水彩颜料、丙烯甚至是纺织颜料，她以前在后世也用这些，现在她就是懒得买。 而且她觉得没必要，毕竟彩铅也能画出来。 在别人都在找单位工作时，栗蓉丝毫不急。 她叫来栗睿之，帮忙把宿舍里的东西搬回四合院。 收拾东西的时候，宿舍只有刘兰兰和李春雪。 这两人跟栗蓉关系还可以，李春雪因为性子活泼，在去年就处了一个本地的对象。 刘兰兰一直单着，见着栗睿之，可能是看他长得太帅了，看上了。 趁着栗睿之搬东西下楼的间隙，问栗蓉那是谁，她记得栗蓉的丈夫不长这样。 栗蓉如实说：“那是我哥。” 刘兰兰抿了下唇，鼓起勇气问栗蓉她哥有没有对象。 栗蓉挑眉：“应该有，他跟若宁挺好的。” 刘兰兰眼光瞬间黯下来，心想沈若宁就是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 她尴尬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栗蓉你不要跟若宁提啊。” 栗蓉才没空去说这些，不过有机会还是提醒一下自家三哥，收一收自己勾人的魅力。 东西都搬回四合院后，栗蓉留栗睿之下来吃饭。 后者难得地有些不太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说：“宁宁还等着我回去帮忙收拾呢。” 栗蓉揶揄地看着他：“哟，都叫上宁宁了啊？不过人家可是有佣人帮忙收拾的，哪里用得着你啊？” 栗睿之露出一个很憨的笑：“她说等我的，我先回学校了。” “行吧，去吧去吧。”栗蓉又说，“等会儿要是没什么事儿，回来吃饭，带上宁～宁也没关系。” 栗蓉说到宁宁两个字特意重音顿了顿，她平常都是喊若宁的，现在明显就是学着栗睿之喊宁宁。 栗睿之赶紧跑了。 晚上他到底是没来四合院吃饭，不知道是回家，还是跟沈若宁在外头吃。 回学校走手续的时候，栗蓉正好碰到了徐延和好几个同学一块儿聊天。 等发现栗蓉，徐延对她笑了笑：“栗蓉同学，你的工作定下来了吗？是哪家单位？” 旁边的同学也竖着耳朵听，都想知道班上的学霸栗蓉进的什么大公司。 栗蓉：“没呢，还不打算找单位，现在手上要忙着比赛。对了，班长是不是考公了？” “是啊。” “恭喜啊，为人民服务，预祝一路官运亨通，当上大官儿。” 徐延叹了叹：“刚考完试呢，还不知道结果，不过还是借你吉言。” “你们都在哪个单位高就呀？定下了吗？”栗蓉问的是旁边的同学。 沈志成先说：“l家一个底层小员工罢了。” “l家？”栗蓉挑眉，“很不错的一个企业。你呢？曾英。” 曾英笑了笑：“家里觉得女孩子应该稳定一点，我没考公，现在在银行。” “银行也不错，我现在都没定下来呢。” 栗蓉心想不愧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他们找到的企业都是现下很有实力的。 一直到后世，全部在世界前500强。 栗蓉意味深长：“好好干，以后一定能发大财。” 她这样说，对方都是很会说话，考公的祝人当大官，进企业的祝人赚大钱。 对方不管怎么样，脸上的表情都是柔和的。 周老师在催栗蓉提交就业单位资料，她从一开始的拖延，到现在干脆明白地告诉周润华自己有创业的想法。 八十年初，正是国家“下海创业”的热潮。 政策鼓励青年创业，这掀起的“下海热”堪比千禧年后的“考公热”。 周老师很支持有想法自己创业的学生。 不过为人师，栗蓉又是他比较看好的学生，便多给栗蓉提了一嘴：“我跟我一些经商上的朋友聊过，如果可以的话，建议你最好先找企业工作一段时间，了解企业日常运作和学习经验之后，再规划创业。” 栗蓉感激地笑笑：“我知道的，到时候我跟朋友一起做，朋友有经验。” 她这么说不过是个借口，真正有经验的，也是她自己。 周老师听她这么说，就没有什么好阻拦的了，只让栗蓉自己注意点，不可轻信别人。 他还说：“要是到时候有什么困难，可以回学校找他。” 栗蓉自认应该用不上周润华，但这是老师的好意，她欣然答应。 一直到设计稿提交日期，栗蓉带上自己的作品，到达指定教室。 收稿的还是之前报名的那几个同学，为首的对栗蓉依旧没有好脸色，收了东西随手丢在桌面上。 作品是拿牛皮纸袋密封起来的，不给别人看，以防别人调包或是抄袭。 牛皮纸袋虽然很厚，这样砸也不会让作品受到损坏，但对方的行为让栗蓉很不舒服。 她脸色瞬间冷下来：“曹良玉学妹，我不知道你收别人的作品是不是也是这样没礼貌，但你的行为，显示你的素质很低。” 曹良玉是参赛者之一，她听栗蓉说她素质低，先前积压下来的不满爆发：“你说谁呢？也不知道谁脸皮厚，非要参加别人院系的比赛呢！” “你管我脸皮厚不厚？你们老师都同意我参加比赛，哪里轮得到你在这儿上蹿下跳？” “你！”曹良玉发现旁边的人都在看着，也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她脑子一热，骂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走后门私底下贿赂了老师？” 栗蓉幽幽道：“反正我现在就是参加了，我行得正做得端，你要是真怀疑我走后门，那你就去举报。不过你们ana老师要是知道你这么怀疑她，心里会很难过吧。” 曹良玉一愣。 是啊。 同意栗蓉参加比赛的，不正是负责比赛的aan老师嘛？ 她怀疑栗蓉的同时也是在怀疑自己老师。 aan老师平常对她们很好，也是很温柔和善的一个老师。 曹良玉想到自己竟然这样怀疑aan老师，心生愧疚，咬牙没说话。 第185章 打脸很痛 栗蓉把自己的作品袋拿好，重新跟别人的放好。 她看着曹良玉：“真要是看不惯我，就用能力打败我，在比赛中把我踢出去，而不是在这里发脾气。” 她转身就要走，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身来：“别到时候，你连初稿都没过，然后前面的名次让我拿了哦。” 曹良玉脸气的涨红：“你、你想的美！一个业余的，跟我们专业的比，等着被按在地上摩擦吧！” 栗蓉耸肩：“拭目以待。” 曹良玉咬牙切齿地看着栗蓉的背影，走着瞧吧。 等栗蓉走远，旁边一个同伴说：“她也太嚣张了！” 曹良玉不喜欢这样的马后炮，白了她一眼：“刚才别人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同伴没想到马匹拍到大腿上了，讪讪地笑了笑，没在说话。 另外一个同伴，跟曹良玉是一个专业的，但她没参加比赛。 她同样看栗蓉不爽，但她没有曹良玉敢怒。 她对曹良玉说：“栗蓉就是仗着她学姐的身份欺负我们，良玉，咱们得好好治治她！” 曹良玉眨了眨眼：“怎么说？” “那不是很简单？几十份的作品，谁知道有没有谁没交，或者会不会中途丢失？”她蛊惑道，“这种意外真的是太多了。” 曹良玉目光闪了闪：“好了，咱们还是好好收稿吧。” 那同伴看曹良玉似乎没有什么想法，撇了撇嘴，没说话。 曹良玉盯着栗蓉的作品袋看了好久。 回家的栗蓉坐等比赛结果。 她有很大把握自己能晋级的，从当初ana老师眼底的惊讶来看，像栗蓉这般技术的学生，估计不多。 比赛结果应该在元旦假期过了一周之后，才会知道。 栗蓉还没等到比赛结果，倒是等到了ana老师的电话。 对方很生气：“栗蓉同学，当初你执意要参加比赛，老师力排众难让你参加，你就这么对老师？” 栗蓉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还在装傻？”ana深吸一口气，像是这样才能喘顺过来，“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参加了比赛，却不提交初稿？你真的让老师太失望了！” “什么？”栗蓉皱眉，“我交了呀，那三位同学能作证的，我那天还跟他们多说了几句呢。” ana：“我问过她们了，说没见到你来。” “怎么可能！”栗蓉声音高了一个度，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沉默了会儿，她说，“老师，这件事情我会尽快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 ana听了栗蓉的话，语气缓和了些：“那你快点，如果还要参加比赛的话，这两天尽快提交作品上来。” “好的，ana老师，不过我需要您帮个忙。” 。 栗蓉打听到曹良玉的上下课时间，趁着她们下课，到教室门口堵。 曹良玉跟朋友有说有笑地从教室走出来，栗蓉出声叫了她的名字。 曹良玉看过来，见到栗蓉目光躲闪了下，假装没听见，继续跟朋友走。 原本栗蓉还不是很怀疑她，但按照之前曹良玉对她的“憎恶”，不说跟栗蓉互骂，怎么说也不会是这样躲避的态度， 栗蓉心里有了底，她又喊了一声，这下声音更大，旁边的人全部听见了，纷纷驻足停下来回看她们。 这班下课的人，不全是服设专业的，有些是设计院其他专业的学生。 虽然不明白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看见两人的态度，脑子发散思维，不知道把两人扯到什么事情上去了，也许是情仇呢？ 也有些人对栗蓉的目光不太友好，那些大多数是知道栗蓉跨专业来参加他们院比赛的。 多了人，就多了个竞争对手。 他们参赛的对栗蓉意见自然大。 总之，大家都子啊等着看热闹。 跟曹良玉说话的朋友对她说：“你还是去看看她找你有什么事情吧。” 曹良玉：“能有什么事情啊，我跟她不熟。” 栗蓉：“关于作品的事情，我手上有证据，你确定要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跟你说吗？” 曹良玉被旁边的人看得脸烧，觉得丢人死了，又怕栗蓉真的拿到了什么证据。 随即，又安慰自己，栗蓉不可能知道的。 她定了定神，驱散了其他同学，很不情愿地看着栗蓉：“你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作品藏起来？” 曹良玉不敢看栗蓉的眼神，移开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另外两个跟你一起收稿的学妹，都承认了。” “不可能！” “呵～没想到啊，我以为你只是脾气大了点，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藏了我的稿子，要不是ana老师来找我，我都不知道被你陷害。”栗蓉语气发冷，“她们都说了，主谋是你，有她们的口供，我等下直接报公安！” 曹良玉到底是年纪小，又没经历过什么事情。 听说同伴都说了，栗蓉还要报公安，她一下就慌了：“我没藏！可能、可能就是交上去的时候漏了而已！我回去找给你就是了！” “那我就好好等着了！”栗蓉冲着门口说，“ana老师，曹学妹说漏拿了，那等我跟她回去找着了，再拿去给您呗。” 曹良玉听到栗蓉的话，突然间像是受到惊吓般往门口看，见到面色复杂的ana时，她脑子一空，完了！ 之前ana老师找过她的，她跟其他两个同伴说好了，统一说不知道，没想到现在打脸那么痛！ ana有些失望地看着曹良玉：“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老师.......”曹良玉哀哀地喊。 到底是自己带过的第一届学生，ana没舍得责骂，叹了口气：“走吧，先去把栗蓉同学的作品找出来。” ana老师的态度情理之中，栗蓉即便不爽也不能改变什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 曹良玉默不作声带着ana和栗蓉回到宿舍。 她理所当然地打开柜子，但是居然不见了！ 她动作急速慌乱地翻找着柜子，又怕自己记错，连旁边的全翻了一遍，还是没见。 栗蓉皱眉：“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第186章 稿子全毁了 “没有啊！我就是放这里！”曹良玉已经顾不得掩饰了，慌乱回道。 栗蓉拧着眉，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眼神快速扫着曹良玉的桌椅，忽然在桌子下方看见一角。 那一角让栗蓉眉头皱得更深了，内心不好的预感到达峰值，她指了指桌下：“那是什么？” “什么？”曹良玉看了她一眼，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一看，一愣，很快弯腰去捡起来。 捏着那一角，拖出来。 除了她们看到的那一角的其他地方，都被水浸湿了，外皮圆珠笔写的“栗蓉”两字被水晕开。 不过不难看出来那是栗蓉名字。 这赫然是栗蓉的作品袋！ 厚厚的牛皮纸都湿成这样，里面的更是凶多吉少！ 栗蓉拿过来，顾不得密封的要求，直接撕开封口，里面的纸湿粘在纸袋上。 心里清楚作品大概废了，但栗蓉依然小心翼翼地把设计稿拿出来。 果然，有些还粘在里面，拿出来时破了好几个洞，稿子上的彩铅颜色全部晕染开，根本看不出来上面画的什么东西。 栗蓉倏地看向曹良玉，鲜少地带着怨怒看着别人。 曹良玉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血液逆流，僵硬无措地说：“我不知道，不是我弄的。” ana老师在一边将所有事情看的一清二楚，一开始知道曹良玉做了手脚，她没打算去责骂她，毕竟是自己带的学生。 加上当时以为只要找出来，这件事情也到此为止。 谁也没想到作品毁了！ 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了！ ana再没有反应说不过去，她脸色愠怒：“良玉，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太过分了。” “不是......老师你听我解释——” 栗蓉不耐地打断她：“就算水不是你弄的，但我的作品是不是你私自藏下来的！” 是啊。 不管曹良玉怎么说。 这件事的确跟她逃不开干系。 曹良玉也没二十岁，一个刚大一的学生，承受能力也没多强，她原先也只是想给栗蓉一个“教训”。 没想过发展成这样。 被栗蓉打断话后，曹良玉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哭。 “别哭了！”栗蓉烦得不行，吼了一声儿。 曹良玉小声抽噎，好像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栗蓉看着就来气，但也没办法，作品稿都毁成这样了。 她嘴唇抿成直线，想了想，对ama老师说：“老师，能不能给我两天的时间，我重新画一个提交。” ana老师还担心栗蓉把这件事情闹大呢，做坏事的是自己的学生，她一旦处理不好，事情传了出去，别人会说她偏袒本院的学生去害外院的学生。 到时候会影响本院的声誉。 没想到栗蓉主动提出重新做，ana老师对栗蓉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度。 不过，她叹了口气，担心地看着栗蓉：“两天，能赶得出来吗？” “不难。”栗蓉原本的作品花了不到五天的时间，那还是修修改改后的。 现在重新画，她依然有印象，把原本的作品画出来就好了。 所以两天是没问题的。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曹良玉，“别哭了！我都没哭！” 栗蓉心里真的是要呕死了！ 主动提出这样解决办法，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ana是设计院的老师，曹良玉是他们院里的学生，栗蓉不能指望ana会对曹良玉有什么大的责罚。 只好自己重新做。 当然，ana老师不可能完全不作为，她看了眼曹良玉：“记小过一次。” 小过不影响学业，根本无关痛痒。 栗蓉就知道会是这样。 回到家，栗蓉拿出作稿的纸，重新开始画稿。 赵母刚把小家伙接回来家里。 栗蓉搬回四合院后，小家伙就知道自己妈妈不住学校了，每天下课回到家，一进大门就大声喊“妈妈——” 听到回应后，安安顺着声音来源判断妈妈在做衣服的屋里，撒欢地向小屋跑过去。 栗蓉看到儿子可爱活泼的脸蛋儿，心里的不快散了不少，她放下手里的笔，把安安抱到腿上，摸了下他的头，又亲了一口：“今天在学校里面好玩吗？都学了些什么？” “好玩，唔，不好玩，”不等栗蓉问，小家伙自顾自说了起来，“老师今天发小红花，隔壁桌的小刚没有，他就发脾气，还来抢我的。” 栗蓉听懂了，好玩的是小家伙得到了小红花。 不好玩是因为有同学抢他的小红花。 在对孩子的教育上，栗蓉可不会随便马虎，今天虽然是抢小红花，要是哪天抢更重要的东西，年纪大了，发展成暴力问题，到时候小家伙被欺负不敢往家里说怎么办？ 她说：“小刚做的不对，他不该抢别人的小红花，宝贝儿，咱们以后再遇到这样类似的事情，你记得别跟人家吵，他要给他就是了，然后回家跟妈妈说。” “知道了妈妈，”安安头一扬，“我今天就是把小红花给他了，我跟他说过了，以后要自己拿小红花，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也不是自己的。” 栗蓉惊讶小家伙说出这样的话，她笑了笑，夸小家伙真棒！ 重新画之前的稿子，栗蓉花的时间比预估的少，没两天就画好。 她没敢耽搁，立马给ana老师送过去。 ana跟其他老师已经审了一半的作品，她还以为栗蓉要等她审完前面的才能上交呢。 栗蓉动作快得让ana很是惊讶：“这就画好了？” 栗蓉点头：“只不过是把之前的作品重新画出来而已，不用重新构思和选色，速度自然就快。” 送完稿子，栗蓉就回去了。 和ana一起审核作品的老师们，看ana出去回来手上多了一份作品稿，意外地问她怎么还有同学没交？ 曹良玉做的事情说出来不光彩，ana不想多说，随便扯了几句搪塞过去。 几位评审，都是设计院的老师，看栗蓉面生，知道她就是这次比赛中别的院过来的参加的学生。 他们早就对这位学生好奇了，又因为对方“迟交”稿子，更加好奇栗蓉的作品了。 第187章 别出心裁的设计 其中一位老师问：“这就是那位跨专业勇士的作品？正好打完上一个的分，咱们先看看这个吧？” ana只犹豫了一秒，点头：“行。” 牛皮袋在ana手上，她顺手拆了。 捏着里面的纸拉出来时，看到逐渐露出来的图像，ana骤然屏息，眼睛像是看到什么宝物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手上动作不自觉放轻。 其他老师看她神色不对，纷纷对作品好奇起来，起身凑过来看。 ana已经把整张设计稿拿出来了，其他老师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设计稿的全貌。 他们呼吸同样一窒，眼底漫上惊艳。 图上的设计稿主要是紫韵色调。 很修身的抹胸设计，有腰有胯，但过了胯部，便收紧，到膝盖上一点，又开始放宽；外面披着一件外衣。 里面的裙子上身部分是深紫色调，往下部分是丁香紫。 深紫色上身部分，做了交叉处理，丁香紫的裙身，上面画了白色，白色带粉的芍药。 芍药好几朵，有大的有小的，有全花瓣的，有一半侧看花瓣的，主要集中在胯部往下到膝盖上方，下面就是纯色裙身。 外衣也是深紫色，左侧肩膀处是几朵小芍药，袖子是宽大的水袖，右侧袖身上是一朵盘踞大半个袖身的芍药。 几位老师，看着这件外衣的样式，感觉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 ana十几岁便跟着家里人留洋，并不觉得眼熟。 旁边一位老师突然惊呼：“这不就是咱们古代的服饰嘛？魏晋的大袖衫！” 这外衣很像我国古代唐装的大袖衫，但仔细看又不是。 反而更接近明代那时候的。 大袖衫经历了魏晋南北朝，沿用至明末，中间的时间很长，大袖一变再变，最后的共同点只剩下“宽大的袖口”。 栗蓉画的只是像而已，但其实不是，不过灵感确实来源于大袖衫。 几位老师都是留洋归来的，很多时候选用的设计都是国外的元素，或是国外的一些假日灵感来源。 相比之下，栗蓉的作品可谓别出心裁。 在他们看了那么多设计稿，以及到目前为止自己设计的作品，根本比不上栗蓉的作品。 几位老师眼里惊艳未散，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真的是一个非专业学生设计出来的东西吗？ 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其中一位老师，怀疑地问：“这真是那个同学画的？会不会是后面有人指导？”、 可惜没有人回答她的话，要是这稿子不是栗蓉画的，她为什么还要冒着挨骂的风险来跨专业参加这样的比赛？ 栗蓉不是本院的，甚至是之前学习的专业与服装设计八竿子打不着，可她能设计出这样的作品，只能说是天赋选手。 至少ana是这么认为的。 栗蓉的设计图，几位老师欣赏了很久，才恋恋不舍地将设计稿放到晋级的那一沓作品上，接着看余下参赛作品。 不过刚看过栗蓉的作品，余下那些根本不够看，看着各种问题。 最后还是面前挑了些出来，毕竟第二轮比赛是实物作品展览，太少了弄不成，所以早限定好的数量。 弄完这些，ana忽然道：“栗蓉的作品，看设计稿确实优秀，但我很担心能不能做出来，或者说，做出来的实物，会不会没有画出来的好看？” “这不好说，她用的颜色太挑剔了，国内要找这样正的颜色很难，即便找到了，可能材质也限制，要把原稿做出来，难度很大。” ana老师惜才，更稀罕好作品。 如果满分是一百分，栗蓉的这份设计稿，在她这里能拿到一万分！ 可惜的是栗蓉不是她的学生。 她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到时候跟栗蓉再聊一下，如果栗蓉有什么困难，她一定尽力去帮助她，争取最大限度将设计稿复刻出来。 老师们审好稿子，没有立马公布结果。 而是又隔了几天，才将晋级的同学名单公布出来，贴在院内的公示栏。 栗蓉收到消息就去看，名单内果然有她，她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来看，也只是为了再次确定而已。 曹良玉跟她同学也在，看到栗蓉的名字愣住了，呢喃道：“没想到她居然过了！” “嗯？良玉你说谁？”问话的是曹良玉朋友，“不会说的是外院那位吧？不是吧，她竟然真的过了。啊～良玉，没有你名字！” 曹良玉瞳孔微缩，重新看了好几遍名单，真的没有她！ 栗蓉就站在旁边，把她们说的话全部纳入耳中，心想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给她又遇上了那个偏执的学妹。 真是头疼。 栗蓉正准备趁着曹良玉没发现她之前离开，刚要走，曹良玉就看过来了。 “栗蓉！”曹良玉开口叫住她。 栗蓉没答话，疑惑地看过去。 曹良玉咬牙：“你、你怎么会在名单上？是不是又贿赂老师了？” 栗蓉莫名笑了：“这话问的，老学姐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想知道的话，你得去问老师啊，你问我，我要怎么说，我肯定说自己的设计稿不错啊。” 曹良玉脸色有些白，栗蓉幽幽说：“好像上面没你名字哎，当初是谁朝我大放厥词，说让我等着被按在地上摩擦？” “可惜啊，”栗蓉装作遗憾的样子，“可惜你连第二轮比赛的资格都没有，欢迎你到时候到现场看我的作品哦。” 栗蓉看对方气得要哭的样子，心里别提多舒服了，曹良玉这样温良单纯的学生，就得先感受一把社会的残酷。 栗蓉朝她们一笑，转身就走。 “栗蓉。” “ana老师？”栗蓉收了笑，不知道ana老师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刚才故意嘲讽曹良玉的话，不知道ana听到没有。 栗蓉倒是不担心对方会对她印象不好，因为她不在乎这个。 不过她有些尴尬，算起来，她比曹良玉要大三届，对方一个大一学生，栗蓉这样，要是被有心人解读，会让人觉得她斤斤计较。 ana看了眼曹良玉，对栗蓉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嗯？”栗蓉心里疑惑，只好压住心里的疑惑跟着ana走。 第188章 未婚先孕 到了办公室，ana老师示意栗蓉坐下，自己也在旁边坐下，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你的设计我们老师看过了，确实不错，不过感觉这样的设计稿太超前或是理想化了，芍药花类在纸上画的当然可以尽善尽美，但做出来实物可能会不太好看，甚至效果更坏，你想过吗？” 在过来的路上，栗蓉想了好几个问题，没想到对方是担心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栗蓉笑了笑：“谢谢老师的关心，不过这不是问题，请您放心，我既然画的出来，也就能做得出来。” “你确定吗？”ana老师吃惊，“国内的印花技术根本做不来，难道你要刺绣？” “对，”栗蓉点头，“我打算用刺绣。” ana更迷惑了：“这做出来的面积可不小，制衣时间只有二十天。短时间内怎么可能绣得出来？而且，这很考验技艺的。” “一个人肯定绣不过来，但两个呢？三个呢？” ana皱眉，正想说什么，栗蓉率先开口：“没有说过不能让人帮忙绣吧？” 确实没有这个要求，但上哪儿找几个绣艺精湛的绣娘呢？ 可看到栗蓉胜券在握的表情，ana觉得自己多虑了，只好道：“那行吧，如果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老师，毕竟这么优秀的作品，我也想看看做出成品有多惊艳。” ana话里包含着对栗蓉极高的称赞，以及暗示如果栗蓉可以找她帮忙，这相当于给栗蓉开个小后门了。 而且对方又不是自己的老师，栗蓉受宠若惊，随即笑了：“好的，如果有需要，我一定跟ana老师说。” 栗蓉承下，也不是说一定会找ana老师帮忙，只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ana具有多年的留洋经历，且能在清大任教，手里资源不用想都知道很多，认识的人脉必然也广。 栗蓉以后要是真走服装这条路，保不齐哪天用的着ana。 因此，没有必要拒绝对方抛出的橄榄枝。 告别ana回到四合院，栗蓉看到沈若宁在她家门口蹲着。 看上去难过又委屈，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儿吧唧的，跟平日明媚的样子判若两人。 也不知道遇上什么事情了，栗蓉心一紧张，走过去：“若宁？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不进去，在这儿蹲着？” “呜呜呜～栗蓉，你终于回来了。”沈若宁站起来，扑过去抱着栗蓉戚戚道，打了个嗝儿，说“家里没人。” 后面那句回答栗蓉她为什么不进去，栗蓉转念一想，才想到赵父赵母这个时候应该去接小家伙放学。 所以家里没人，栗蓉拍了拍沈若宁的后背：“走，进屋说去。” 进屋后，栗蓉给她倒了杯热茶，看着沈若宁抱着茶杯失神的样子，有些心疼：“到底怎么回事儿，现在能说说了吗？” “你三哥要去深城。” “嗯？深城？”栗蓉顿了顿，“去做生意？” “嗯！他说现在深城满大街创业热潮，政策好，他前两年下南方的战友赚了不少，他也想下南方。” 确实，深城作为经济特区，各方面都非常有利于经商者施展拳脚。 “这是好事儿啊，怎么那么难过？” 栗蓉还以为沈若宁家里出事儿了呢。 “好什么呀，他去南方，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啊，那我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办啊？好不容易等到我毕业了，说好带回家见爸妈的，他突然就说等他先去挣多点钱回来再见。” 这下栗蓉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栗家人还有栗蓉自己的角度，她觉得出去闯是很不错的事情，她是相当支持的。 可作为沈若宁的好朋友，她也能理解沈若宁的心情，现在毕业了，对象又要去远方，两人异地，这又得等，确实让人难受。 “你们有聊过这个问题吗？” “聊过了，”沈若宁吸了下鼻子，“他说现在去我家，我爸肯定不待见他，他想等自己有能力，再去见我爸妈。” 栗蓉舔了下嘴唇，栗睿之的想法很贴合现实。 沈家家世就在那里，栗睿之虽然是个退伍兵，但他一不在部队里继续任职，二是手上的钱也不多，估计沈父还真能把他赶出来。 栗家栗大哥跟栗二哥都不错，之前栗凯之还受邀来过沈家参加沈若宁的生日宴，说明沈父对栗凯之是认可且相熟的。 可惜栗睿之是栗睿之，栗凯之再厉害，那也只是他哥。 看来栗睿之真要想抱得美人归，还需要加把劲儿呢！ “我其实能理解我哥的想法......”话说到一半，栗蓉看见沈若宁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快速说，“但我哥也有点没有考虑到你，你们有没有想过见家长？” “想过啊，怎么没想过，你哥说我爸爸肯定把他打出门。” “如果你们真心喜欢对方，不如先见一下我爸妈？” “你哥不乐意，都没带我回过家。” 栗蓉皱眉，忽然有些看不懂栗睿之的想法了， 栗睿之跟沈若宁在一起的事情，从来没瞒过家里人，栗父栗母都知道他有个在谈的对象，栗蓉帮他佐证过，栗母这两年才没有催过栗睿之去相亲。 而且，栗睿之脸上对沈若凝宁的喜欢不假，为什么不愿意带沈若宁回家呢？ 栗蓉决定找机会问问栗睿之的想法，要是真不喜欢，趁早断了，绝不能让他做渣男，害人家女孩子。 “其实吧，额，”栗蓉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三哥真的一定要去南方，你有没有考虑过跟他一起去？不过创业是辛苦的，你去的话，要陪着他吃苦。” “我愿意的，”沈若宁更委屈了，“他不愿意，呜呜，他说做生意太苦了，让我在家好好呆着。” 栗蓉刚要说什么，沈若宁就扔出一个大雷：“我怀孕了。” “什么！”栗蓉蹭地站起来！ “你怀孕了？”栗蓉再次确认。 沈若宁点点头。 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栗蓉一个从后世来的人，未婚先孕的事情见过不少。 但那是后世，放在这年代，即便是在首都这样的城市，未婚先孕是要挨人唾沫口水说闲话的。 这下真的完了。 第189章 冷静不下来 事情要是处理不好，被沈家人发现的话，栗睿之在沈家人眼里那肯定大打折扣。 为什么栗睿之没有跟家里人说？还不愿意带沈若宁回家？ 栗蓉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晕了，总感觉遗漏了什么重要问题。 她一把收走沈若宁手上的茶杯，拿了个苹果放她手里：“别喝茶了，吃果。” 沈若宁哪有心思吃过，一脸恐慌地问栗蓉怎么办。 栗蓉灵光一闪，抓到重点了：“你怀孕的事情，我哥不会不知道吧？” 沈若宁垂眸，栗蓉眼睛一眯：“我哥还不知道啊？” 栗睿之不知道的话，那一切就说通了。 栗蓉有些语塞：“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哥，要来告诉我啊？是不是傻？” 沈若宁眼泪吧嗒吧嗒流：“我，呜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前天才跟栗睿之闹了不愉快，说什么栗睿之都不愿意带她一起出去。 昨天又查出来自己怀孕了。 沈若宁第一反应就是不敢告诉栗睿之，她想了一晚上，最后决定来找栗蓉，毕竟栗蓉在她眼里，什么都好，也有主见。 决定找栗蓉之后，沈若宁心才定了定，没那么慌了。 “不知道怎么办是正常的，”栗蓉叹了口气，“孩子是你们两个的，这件事得你们两个一起商量，必要的时候，最好还是告知双方家长。你先跟我哥说吧。” 看沈若宁不吱声，栗蓉问：“你怎么想的，可以直接说出来，栗睿之虽然是我三哥，但你也是我好朋友，我肯定先替你着想，你要是不想要孩子，我一样支持你，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好好考虑。” “我要，我要孩子。” “那这样，你是不是不敢跟我哥说？要不我帮你说？” 沈若宁咬了咬牙，抬头看栗蓉：“我、我自己说吧。” “这就对了，有什么事情还是得两个人说开。这样吧，等会儿我打电话让我三哥过来，在我家说开怎么样？” 沈若宁觉得这样挺好的，正好可以避开两家父母，也不用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 她点了点头：“我跟你一块儿去，顺便儿打电话给家里，我今晚就在你这儿住一晚吧。” 栗蓉家里没有电话，打电话要去胡同里的小卖部。 她想了下：“也想，要是到时候你要回家再说吧。” 没有电话确实不方便，栗蓉决定等这两天得空就去拉个电话线回来，反正对她来说又不贵，再说了，她每周都要打电话回去跟赵青松聊天，长时间下来，电话费也不便宜了。 栗蓉没提沈若宁，接到电话的栗睿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知道栗蓉让他快点到她家。 栗睿之手上正忙着事情，一听以为栗蓉遇着什么急事儿，停下手中的活儿，回家借了大哥的车，才驱车前往栗蓉的四合院。 等他到四合院，赵父赵母早把小家伙接回家了。 赵母正在做饭，安安见着舅舅，乖乖地打了招呼，冲栗睿之跑过去。 栗睿之托着他的腋下，一把抱起外甥：“安安放学啦？” “嗯！”安安点头，“舅舅什么时候带我去打枪？” 栗睿之哈哈笑了：“等有空再带你。” 进到客厅，栗睿之才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若宁，他笑容一顿：“宁宁。” 沈若宁抿着唇没说话。 栗蓉把小家伙抱过来，朝栗睿之使了个眼色：“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说。” 栗蓉让赵父带小家伙出去溜达一圈儿。 平常栗蓉很少对赵父提这样的要求，赵父看家里来了两个客人，以为有什么事情要谈，家里有小孩不方便，他点了点头，牵着小家伙就出门了。 栗蓉没进客厅，把空间留给那两个人，她去厨房搭手做饭。 客厅里。 栗睿之走到沈若宁面前蹲下，抬头看见她眼睛有些红，心疼地问：“别生气了。” “我没气，我气什么呢。” “是我不好，但是去南方不是玩的，日子会很苦，你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做小公主，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带你过去的。” 沈若宁不说话。 栗睿之握住沈若宁的手：“都是我不好，你别难过。” “你要去南方，你想过我又要等多久吗？万一家里给我介绍对象结婚了呢？” 沈若宁感觉握着自己的手力度更紧了些，心想还好，栗睿之还知道紧张。 栗睿之：“不会要很久的，我又不会定居在南方，以后还是回来的，而且，我不会让你等久的，等明年吧，我不管挣到多少钱，就算冒着被你爸爸打出来的后果，我也会去你家提亲。” 沈若宁眼眶酸酸的：“我是等得了，可是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啊，你要是敢丢下我去南方，我就让你孩子喊别人爸爸！” 终于说出来了！ 栗睿之一愣，面上的表情瞬间凝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像是脑袋被人拿棍子狠狠敲了一棍，脑子瞬间空白。 过了会儿，意识逐渐回笼，栗睿之听到自己的声音问：“你怀孕了？” 说完这句话，栗睿之猛然站起身，摸了摸口袋，拿烟盒出来，抽一支叼嘴里，手有些抖，他又想到沈若宁现在不能闻烟味，快步走出客厅。 走到院子里，抖着手点起，狠狠地吸了一口。 眼圈吐出来时，栗睿之看着那片白雾，仿佛看见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是高兴的，知道沈若宁有自己的孩子，他高兴得脑袋发懵。 但随即而来的，还有很多事情...... 他需要冷静一下，理清思路。 栗蓉在厨房看见栗睿之，她走出来，倚着门槛问：“都知道了吧？” 栗睿之又吸了一口烟，点头不语。 过了会儿，栗睿之郁闷地看向自家妹子：“你比我知道的还早？为什么宁宁第一个不是告诉我！” 栗蓉耸肩，抬眼睨他，没好气道：“那得问你自己了。” 栗睿之还没说话，客厅里面就传来哭声儿。 是沈若宁。 栗蓉脸色一紧，脚刚抬起，又刹住脚步，冲栗睿之道：“傻站着干嘛啊！还不进去哄人！？” 第190章 哄 栗睿之顾不上会不会被栗蓉骂了，随手把烟头一丢，快步走进去。 看到沈若宁坐那儿哭，心一紧，走过去把沈若宁抱进怀里，急声问：“哭什么？” “你、你是不是不想要，”沈若宁抽噎着，栗睿之听她说了怀孕满是不可信地问了一句后，便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在她看来，就是栗睿之根本不想要小孩，或者是觉得小孩碍事儿。 沈若宁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哭了起来。 栗睿之心疼得不行，给她抹眼泪：“我没说不要，别哭了，对身体不好。”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我还以为......” “我高兴疯了，说不出话，都怪我。” 栗睿之小声地哄她，沈若宁确认对方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之后，逐渐止住哭泣。 栗睿之亲了亲沈若宁的发顶，给她撩起汗湿的刘海：“不难受了哈，明天带你去我家吃饭。” 沈若宁垂着眼皮：“你之前不是说没到时候嘛？” “之前怕我妈要我们马上结婚，我想多攒点钱，现在咱有孩子了，时候就到了呗。” 沈若宁破涕为笑：“那你什么时候去见我爸妈。” “等见完我爸妈再说。”栗睿之心里打鼓，先上车后补票，到时候得被未来岳父打死吧。 还有那个在公安工作的大舅哥，栗睿之真是愁啊。 其实被打也不怕，就是怕他们不肯把沈若宁嫁给他。 “那你还去深城吗？去的话，能不能带我。” “去肯定去的，带肯定不能带，那边条件不好，我忙起来也顾不上你了，到时候咱孩子营养不良怎么办？”栗睿之看着沈若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立马改口，“到时候问问爸妈。” “行吧。” 饭菜做好了，栗蓉进来看栗睿之正在给沈若宁剥橘子呢，看来和好的差不多了，栗睿之也不全是根木头。 “过来吃饭了。” 饭桌上，栗睿之一直给沈若宁夹菜，后者原本吃得好好的，忽然发现赵母和栗蓉的目光，才不好意思起来。 她伸手扯栗睿之的衣服，小声说够了。 栗睿之点点头，正夹着鸡腿儿，给沈若宁夹完这个就不夹了。 没想到安安把碗推到栗睿之面前：“舅舅，安安也想吃鸡腿。” 鸡腿儿就两个，刚才安安已经吃了一个了。 他看见栗睿之筷子上夹着鸡腿儿，还想再吃。 栗睿之手顿住，没想到外甥突然来这么一下。 栗蓉笑了：“你都吃一个了，别吃其他的。” 赵母也说：“给若宁同学吃吧，安安再吃肯定吃不完，等会儿腻了又不吃。” 沈若宁被赵母的话说得脸通红，她咋知道栗睿之是夹给自己呢？ 跟小孩抢鸡腿儿吃有些尴尬，她说：“给安安吃吧。” 栗睿之对安安说：“你舅妈怀宝宝了，给你舅妈吃好不好？” “舅妈是宁宁阿姨？” “嗯。” “宁宁阿姨有宝宝了？”小家伙眼睛一亮，看栗睿之点头后，小家伙更高兴了，从凳子上挪下来。 蹬蹬走到沈若宁旁边，手背在身后，扭捏地说：“舅妈，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 沈若宁笑笑：“还不知道呢，等宝宝出来才知道。” “那宝宝什么时候出来？” “额，还有好久。” 小家伙有些失望，栗蓉：“宝贝快点过来吃饭。” 赵母得知沈若宁怀孕了，很惊讶，她知道沈若宁跟栗睿之处对象，同时也知道他俩没结婚。 这就怀上了？ 那不就是未婚先孕？ 城里人都这么开放的吗？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事情，赵母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还很热心地给他们说怀孕要注意的事情。 栗蓉看了眼栗睿之：“怀孕前三个月，还是不要说给那么多人听才好。” 这是她在大江村时，听人说的。 赵母点了点头：“不过说给自家人听没事，不要说给外人知道就行。” 吃过饭，栗睿之说送沈若宁回家。 沈若宁坐着不动：“我给家里说了，我今晚不回去，你明天来接我。” 后面那句话是提醒栗睿之明天记得带她见他父母的事儿，栗睿之点点头，朝栗蓉说：“明天我带宁宁回家，你也回去。” 栗蓉戏谑地看着他：“终于舍得带我们若宁回家了啊？” 栗睿之摸了摸后颈笑了，没反驳。 知道沈若宁怀孕后，栗睿之其实也想留下来的，但他留下来，跟沈若宁睡一屋不太好，因为没结婚。 他看着栗蓉，拜托道：“麻烦照顾一下宁宁了。” 栗蓉哼了一声儿：“我知道嘞。” 第二天是星期六，栗家人都在家，正好带沈若宁回家。 栗睿之把车还回去给栗凯之，跟他说了明天要带对象回家，让栗凯之带嫂子侄子们回家吃饭。 栗凯之很惊讶：“就是你那个谈了两年多的对象？舍得带回家了？这是打算扯证了？” 栗睿之点头。 栗凯之欣慰地看着这个二十七八还没定下来的弟弟，悠悠地喝了口茶水：“是哪家的姑娘？现在能说了吧？” “沈若宁，就你上次带我参加宴会那个沈家的小姐。” “噗——”栗凯之一惊，刚入口的茶水喷了出来，还呛到了。 “咳咳～你说谁？沈远涛的宝贝女儿？” “就是他。” 栗凯之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来回走了几圈，指着栗睿之：“你啊你，完了你，我要说你什么，当初叫你留部队，你不留，现在快三十了，一没权二没钱，沈远涛怎么可能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哪儿有，我有钱。”栗睿之反驳道。 他确实有钱，之前被赵青松带做水果批发和倒腾一些东西，后来赵青松回去了，这里事情基本上是他在跟那南方朋友做，兜里比同龄人要宽裕的多。 但沈远涛是什么人？ 栗睿之那点儿钱，在他眼里都不够看的！ “你有个屁的钱，房子都没有你！” “我准备买了。”栗睿之翘着脚，“早攒够钱了，就是打算去深城做点生意，就一直没买。” 栗凯之皱眉：“就算有房子，你以为沈远涛乐意把女儿嫁给你？” 第191章 大手笔 栗睿之笑了：“嘿嘿，他不同意也不行，宁宁怀上了。” “什么？”栗凯之眼前一黑，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 栗睿之没有准备挨了这一脚：“不是，大哥，你踹我干啥呀。” “你还装！”栗凯之要气死了，“你等着被沈远涛和沈明州打死吧！” “别啊！”栗睿之对栗凯之笑了笑，“大哥，你到时候得帮我，我可是你亲弟弟。” “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栗睿之看了眼姜秀玉：“大嫂~” 姜秀玉很无奈：“让姑娘未婚先孕，你可真行。” 栗睿之讨好地笑了笑：“这事儿是做的不地道，大嫂你帮我多说几句话。” 栗睿之看着栗凯之沉沉的脸色有些打怵，他借口还要去告诉二哥一家就溜了。 刚要出门，栗凯之喝道：“回来！ 栗睿之转身看着栗凯之：“怎么了大哥。” “车你先拿走，明天得去接人吧。” 栗睿之笑：“是啊，本来想着明天再过来找你拿车。若宁现在住小蓉那里呢，明天我把小蓉还有咱外甥一块接过来。” 栗凯之冷哼一声，把钥匙扔在他身上。 栗睿之急忙接住，感激地朝栗凯之笑了笑，立正行了个军礼：“收到。” 到栗旋之家时，栗睿之只说明天带对象回家，没有说对象是谁，让栗旋之明天也带着妻儿回家吃饭。 栗旋之同样欣慰这个快奔三的弟弟终于要成家了，点头应下，对栗睿之说：“定下来了就好。” 跟二哥又聊了几句，栗睿之就回家了。 家里二老还没睡，栗睿之把第二天要带对象回家的事儿说了。 栗母惊喜道：“终于舍得把你小对象带回家了？就是你之前说的栗蓉室友吧？” 栗睿之很是骄傲地点头：“是她。” 栗父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人家清大学生看上你哪里！” “哎，爸，可不带这么攻击人的啊，您儿子多好啊，一表人才的！” 栗母不管他爷俩斗嘴，问：“人姑娘爱吃啥？明天妈去买，哎哟，做多点菜，对了，你跟你大哥二哥说了没？人家姑娘上门，全家到齐才好。” 栗睿之摸了摸下巴：“刚从大哥二哥那儿回来，放心吧，他们明天会回来的。” “至于爱吃什么，宁宁不挑食，不过......”栗睿之顿了顿，坐到沙发边上，离栗母远了些，才幽幽道，“宁宁怀孕了，您看什么不能吃，看着办吧。” “什么？”栗母瞳孔地震，接着像是气到一样，嘴唇有些哆嗦，她指着栗睿之，“你~” “您别生气，我们肯定结婚的，我不会辜负宁宁的。” 栗母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拿过鸡毛掸子往栗睿之身上招呼：“教你的东西都被狗吃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替人家父母先打你一顿！” 栗睿之边躲边道：“我错了，妈，别打，明天还得见人呢。” 栗母恶狠狠又打了两下，觉得不解气，又打了一下，掐着腰：“还知道要脸呢！你想想要是以后你女儿未婚先孕了你怎么办？” 栗睿之真的想了一下，眉头一皱：“我打死他！” 栗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 栗睿之赔笑：“没有下次了。妈，早点睡觉吧，明天我得去接宁宁。” 第二天栗睿之是被栗母扯着耳朵叫醒的：“不是说要去接人？” 栗睿之眼睛都挣不开，用力地抹了把脸，一看手表才六点出头，他哀嚎一声儿：“六点！您可真是我亲妈！这会儿宁宁还没醒呢！而且孕妇都是要多睡会儿的，妈，你舍得让我吵醒您孙子不？” 栗母看着他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就来气，拍了巴掌他：“起来收拾一下，时间就差不多了！” 四合院。 昨晚上，沈若宁跟栗蓉睡的。 因为惦记着第二天要去栗家，沈若宁缠着栗蓉问了很多栗家人的性子，又想起没买礼品，心里很忐忑。 栗蓉安抚她：“我家里人都很好说话的，我爸妈肯定喜欢你。” “你爸妈要是知道我怀孕了，会不会觉得我不检点啊？” 栗蓉笑了笑：“你怕啥，我爸妈要是知道，第一个先揍我哥一顿！” 这事儿孩子真被栗蓉猜对了，栗睿之真是挨了顿打。 一早起来，吃了早饭，沈若宁总觉得空手不太好，想出门去买点东西。 栗蓉看她实在忐忑，说：“等会儿我哥就来了，到时候要买路过百货卖场再买吧。” “也行，”沈若宁刚坐会儿，又说，“我这身儿衣服行不行啊？得体不得体？” 这衣服是她之前留在栗蓉家的，是宝蓝色的长裙，栗蓉看她一早上心不在焉的，无奈地说：“好看，非常得体，衬得你皮肤白的发光。” 现在天冷，沈若宁外面穿的针织外套，显得人很温柔漂亮。 其实根本不用担心那么多，就是心里作怪而已。 栗睿之终于来了。 小家伙知道去外婆家，也穿上了漂亮衣服。 沈若宁说要去百货卖场先给伯父伯母买点东西。 栗睿之轻嗤一声：“买啥呀，不用买。”、 沈若宁一定要买，栗蓉瞪了眼栗睿之：“就路过百货卖场停一下就行了，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栗蓉知道，要是不让沈若宁买点东西，她肯定会更加不自在的。 两人人都这么说，栗睿之只好带他们去百货卖场。 沈若宁直奔表店，开口就是三个男士手表。 不只是栗睿之，连栗蓉都被她吓到了，急忙拉住沈若宁：“买什么手表啊，一个手表二三百，围巾也不便宜，买点儿水果糕点就行了呗。” 沈若宁：“没事儿，不差这点儿。” 栗蓉无奈，有钱真好啊。 栗睿之在旁边有点不大高兴：“你都没给我买过手表呢！” 沈若宁愣了一下，她好像真的没给栗睿之买过手表。 不过有一年栗睿之去南方给她带了一个手表，她对老板说：“那再来一个手表。” 栗睿之气笑了，对店员说不用，捏了捏沈若宁的手：“我就随口说说，别买了，不差那个表儿。” 他之前有倒卖过手表，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价位。 因为沈若宁买三个，栗睿之跟老板砍价。 老板看出来这后生识货，很爽快地应下了。 最后，沈若宁买了三块表，三条真丝围巾，围巾也不便宜，差不多一百块儿一条，听说是苏杭那边拿过来的。 知道栗睿之还有几个侄子侄女，又买了些玩具。 第192章 沈若宁见公婆（加更） 栗家。 栗睿之几人路过院子里时，那里很多老一辈坐着聊天。 都是街坊邻居的，看到沈若宁这个生面孔，满脸八卦，栗家小儿子终于带对象回家了。 沈若宁被看得也没有不好意思，她原本就是比较外向的性格，而且那些人也不是栗家人，随便他们怎么看，她也不会尴尬。 从筒子楼上去，到了栗家。 栗睿之自己开的门。 栗母跟两儿媳在厨房里做饭，客厅里是栗父他们在喝茶，几个小的在看电视。 沈若宁紧张得不行，看了眼栗蓉。 栗睿之跟栗敏宏打了招呼，介绍道：“这是宁宁。” 栗父几个大男人对着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沈若宁在栗睿之的示意下，一一打了招呼：“伯父，大哥二哥。” 栗睿之招招手，把几个侄子侄女叫过来：“这是你们三婶。” 几个小的齐声喊三婶好。 沈若宁嗔怪地看了眼栗睿之，栗父他们都在看着呢。 几个小的都喊了，沈若宁瞪完栗睿之，露出温柔的笑：“你们好呀。” 里面做饭的栗母她们听到动静急忙走出来：“回来啦？” 栗睿之跟刚才一样，给沈若宁介绍。 沈若宁对着栗母总是更紧张，听说婆婆一般不太好相处，她礼貌地喊：“伯母好，大嫂二嫂好。” “好好，”栗母慈祥地看着沈若宁，瞧瞧，瞧瞧这姑娘多有礼貌呀，长得还好看，又有礼貌，不愧是名校毕业。 她看沈若宁还站着，瞪了眼栗睿之：“到家了怎么不让人坐着？傻愣愣站那儿干嘛？” 栗蓉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就是。” “外婆。大舅妈二舅妈。”安安一进屋就乖乖地跟栗父他们打招呼，然后跟表哥表姐们看电视，这会儿见到栗母，也是脆声声地喊。 栗母：“咱安安也来看外婆咯，坐着看电视呢。” 安安点点头。 招呼完沈若宁坐下，栗母又进厨房做饭了。 栗蓉也进去帮忙。 栗母看了她一眼，把她赶出去：“你去跟人姑娘说说话，别让人姑娘不自在。” 栗蓉又走了出来，沈若宁看见她确实心里放松了下。 栗父就是问了沈若宁住哪里，在学校怎么样，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就是栗大哥，表情比较严肃：“你父亲要是知道你跟睿之在一起，估计气得够呛。” 沈若宁不记得栗凯之去过她生日会的事情，有些惊讶：“您认识我爸爸？” “知道，沈远涛嘛。” 栗蓉说：“你生日那会儿，我大哥去过的。” 沈若宁其实没什么印象，但还是点了点头。 几个大男人对着小姑娘也不知道说什么，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没下文了。 栗旋之给沈若宁倒了杯茶：“喝口茶。” 栗睿之接过那杯茶：“宁宁不能喝茶。” 栗旋之挑眉，没说什么，不过看向栗睿之的眼里满是不赞同。 栗睿之心里一阵儿侥幸，幸亏昨晚没有告诉二哥，不然还得多挨一脚，今天大家都在，二哥肯定不会动他。 摆好饭桌，姜秀玉喊他们吃饭。 栗睿之给沈若宁夹菜，栗母看得心里还算是满意，这晚年开窍的儿子，还算知道疼媳妇儿。 沈若宁倒是不好意思，桌上全是栗家人，她偷偷暗示栗睿之，用口型道：“不要夹了。” 一顿饭气氛极好，也让沈若宁内心的紧张得到了充分的缓解。 栗家人的跟栗蓉说的一样很好相处。 吃过饭，坐在沙发上聊天。 这才是见家长的重头戏。 沈若宁很不安，怕对方说她怀孕的事情。 不过还好，栗母他们像是沟通过一样，很有默契地谁都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栗母很稀罕这位未来小儿媳，把果盘移到她面前：“吃点水果，当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就吃。” 沈若宁点点头：“谢谢伯母。” 栗母和善的笑笑：“若宁啊，你看看你爸妈什么时候有空，咱们见一面，到时候把你跟睿之的事情定下来？” 沈若宁听了这话，知道对方对自己很满意，心里也高兴，笑着说：“我爸妈什么时候都有空，到时候提前约时间就行。” 栗凯之看着亲妈对沈若宁很满意的样子，有些头疼，栗睿之想把人娶回家，还有个沈家在中间呢。 栗母刚要说话，被栗睿之泼了个冷水：“妈，您先别急着见我未来岳父岳母，我都没见过呢。” 栗母不知道该说什么，看自家儿子哪儿都不顺眼：“那你还不快点买点礼品上人家家去看望？” “不行，”栗母想了想，“要不我跟你爸直接去若宁家就好了，直接提亲。” “啊？还是等我见过先吧。”栗睿之脸色有些僵硬。 真要是让栗母直接去沈家，栗睿之真害怕沈父把栗母赶出来。 栗凯之也想到这个问题，他同意栗睿之说的：“先让他去，做了事情自己要敢当，您别去。看人家姑娘的父母不把他打一顿。” 沈若宁有些汗颜，低头吃果。 栗蓉在旁边笑：“就是，到时候咱们准备跌打药油。” 栗睿之一噎，嘟囔道：“都在等着看我笑话呢。” . 又坐了会儿，栗睿之开车送栗蓉娘俩儿回家，再送沈若宁回家。 到沈家门前，沈若宁说：“要不现在进去吧，我爸妈应该都在家。” 栗睿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算了吧，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明天我买好东西再过来，然后穿的精神点儿，总不能让岳父岳母对我印象不好。” “哼，你也知道空手不好啊，还不想让我买东西。我的心情，你现在体会到了没有？” “体会到了。”栗睿之摸了摸沈若宁的脸，“回去吧，外面风大。” “你真不上去啊？”看栗睿之点头，沈若宁嘟着嘴，“好吧，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九点左右吧。我吃了早饭就过来。” 沈若宁看车走了，才转身回家。 家里沈远涛跟徐静荷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沈若宁进来，目光唰地看向她：“那男的是谁？” 第193章 莫婆婆 栗睿之去沈家见未来岳父岳母。 栗蓉没去，她忙着把设计稿做成成品。 还得忙着招揽裁缝和绣娘。 从前两年开始给权贵夫人做私定，到现在手里也攒下了不少钱，但想挣更多的钱，还是不能单靠自己。 一直以来，从出设计稿，到制衣整个过程都是她一个人在做，导致接单量非常受限。 等招到新员工，栗蓉就可以只出设计图，让裁缝员工负责后续的成衣制作。 是因为还没准备好建立公司，加上当时还在校上学，招新人的事情便一直推到了现在。 在出比赛稿前，栗蓉就找了广告公司，还有报纸，发布招工信息。 到现在为止，她面试了不下二十个想找活儿干的人。 大半是原来国营制衣厂出来的员工，年纪都是三四十岁的女人。 踩缝纫机的技术还行，毕竟在厂里呆过十几二十年的都有。 可入栗蓉眼的，没几个。 有些看起来一副精明相，眼里看不上栗蓉的“作坊”。 对，没错。 就是“小作坊”。 她们认为她们以前在制衣厂里面，那是国营单位，按时上下工，逢年过节还有鼓励，也就是没干到退休，不然还有退休金。 可是这些人，手艺也不行，居然还炫耀自己在制衣厂里面干了十几二十年。 踩个缝纫机技术差劲儿透了。 栗蓉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没混到退休了。 现在私人制衣厂兴起，那些老板舍得花钱进口高级机器，采用高级印染技术，做出来的成衣量多还便宜。 国营逐渐不景气，但也不至于倒闭，现在从国营制衣厂出来的员工，多数是被裁掉的。 想来这几个人就是被裁掉，出来还嫌弃栗蓉的“小作坊”，张口闭口都是国营制衣厂，很是高高在上。 要栗蓉说这些人就是眼高手低，出来还看不清现状，别说她这“小作坊”不要她们，就是去到私营制衣厂，人家也不收。 栗蓉维持着笑，把人送走。 赵母进来给栗蓉加热水：“一个都没看上啊？” 栗蓉喝了口茶，叹了口气，无奈道：“都不行，眼光太高，看不上我这儿。” 赵母替栗蓉愁：“那可咋办？” “不急，我现在又没开始到大量接订单，自己也忙得过来，不过找绣娘的事情急一点。”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合适的绣娘，帮栗蓉先把参赛作品做成。 “绣娘？”赵母愣了愣，“俺好像知道一个。” 栗蓉有些意外：“真的吗？在哪儿？” “就隔壁胡同的，你不知道，俺经常在胡同口跟老姐们儿聊天，俺认识一个，她说她以前还是京城有名绣庄的绣娘哩，好像还跟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当过老师呢。”赵母压低声音，比了个手势，“她还裹小脚呢，这么点儿大，衣服上的花儿，都她自己绣的。” 栗蓉喜上心头，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太好不过了。 她说：“是哪户人家？娘您能不能帮我问问她想不想找份工作？” “行，你等着，”赵母这会儿也没事，说，“我去给你问问。” 栗蓉又看了两个刚来找工作的裁缝，不过依然不行，打发人走了没多久，赵母回来了。 赵母身后跟着一个迈着小碎步的小老太，走路还挺利索的，栗蓉想起赵母说的裹小脚，下意识看了眼对方的脚。 穿的黑色小布鞋，是真的好小。 栗蓉给她倒了杯水，让人坐，笑了笑：“老太太身体好啊。” “都好，”那老太眼不花耳不聋，接过水，有些无措看着赵母。 这老太看着挺紧张的，栗蓉柔和地笑：“怎么称呼您啊？您多大年纪啦？” “我姓莫。她们都叫我莫婆婆。差两岁六十。”莫婆婆说完就又沉默下来，好像回完栗蓉的话，就不知道说什么。 五十八，照现在的平均年龄看，已经算得上高龄人群。 栗蓉有些担心对方连线都穿不过那个针眼，更别说绣花。 “听我娘说，您以前还是名绣庄的绣娘？” 莫婆婆脸色一动：“是的，新中国成立那会儿，我们绣庄顶有名儿，还有人让我教她们女儿绣花呢。” “那您还能绣不？” 莫婆婆不答反问：“我给你绣花，你会去告我不？” 栗蓉愣了愣：“这个您放心，肯定不会，” 她看到莫婆婆松了口气的样子，心里猜测对方是被人害过，果然，不等她问，对方就说： “哎呀，后面我们绣庄没啦，又搞了个什么政策，我们不能自己接私活儿，不过有人知道我手艺好，不少人找我，我没拿她们钱，就收点儿鸡蛋米面，后来有人举报，说我不干好事儿，跟人‘经商买卖’。” 莫婆婆揉了下眼睛：“后来，我就被抓去游街，回来我再也不敢接私活了。” 这是一个经受年代政策伤害的老人。 赵母在一旁听到莫婆婆的遭遇，心疼得眼都红了：“老姐妹，咱不想过去的事情咯。日子往前看哈。” 栗蓉抿嘴，安抚地笑笑：“这个您放心，咱们现在政策开放啦，别说接私活啦，您现在就是想再开一个绣庄，咱们国家也是大力支持的。” “真的呀。”莫婆婆一顿，“我这把老骨头的，还开什么绣庄呀，听芳红说，你这儿要绣娘，问我肯不肯干，我来看看，您要是要我，我就干。” 莫婆婆五十八了，在外面连扫大街的都不要她。 如果栗蓉肯要她，她多少能挣点贴补家用。 “绣娘是要的，可您还能拿的动针不？”栗蓉笑了笑，“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莫婆婆：“能绣，我现在绣给你看。有针不？” 她怕栗蓉因为她年纪大不要她，说话有些急。 栗蓉去拿了针线过来，还有一块边角棉布。 莫婆婆摸着边角布，有些心疼：“这布真好，有没有差劲儿点儿的布？多浪费呀。” 栗蓉原来做的私人定制，服装用料多数都是较好的，次的几乎没有。 她笑了笑：“这就是差劲儿的啦？反正都是不要的边角布，您随便绣。” 第194章 栩栩如生 莫婆婆点了点头。 栗蓉拿的针线是没穿好的，不是她不体谅老人，她原本就是招绣娘回来干活儿的，如果对方因为年纪大穿不了针线，绣得再好，栗蓉觉得自己都得好好考虑要不要她。 毕竟招绣娘回来不是为了供着。 栗蓉没有时间去帮她穿针。 “您打算绣什么？”栗蓉边问，边把针线递过去。 莫婆婆：“你说绣啥儿就绣啥。” 栗蓉设计的服装，上面画的芍药，她想了想：“您知道芍药花吗？如果不知道，绣一朵儿牡丹也行。” “芍药我知道，我给你绣。你等着看好了。” 莫婆婆拿着线放嘴里舔了下，拿出来，用指尖捻了捻，接着对上针眼儿，一下就过去了。 栗蓉眼底有些惊讶，没说话。 赵母“哎呦”一声儿：“俺穿针都没这么快呢。” 莫婆婆抬眼看了下赵母，嘴角上扬，低下头拿起布的瞬间，她就进入了状态。 看人安静下来，赵母怕打扰她，便找了借口走开。 栗蓉走到自己的工作台，把之前画好线的布料裁出来。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栗蓉的布料还没裁好，莫婆婆已经收手了。 她看栗蓉低头再忙，静静坐在凳子上，没敢叫栗蓉。 还是栗蓉觉得低头难受了，仰头转了转，才发现莫婆婆做完了，她放下手里的剪刀，走过去。 “绣完啦？” 莫婆婆点头：“一朵儿小花而已，这都是基本功。” 看到棉布上立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芍药花儿，栗蓉眼睛发亮：“莫婆婆，您这手艺真不错，真不愧是名绣庄的！” 栗蓉真的很惊喜，很多人绣花，都得先拿炭笔画出轮廓，再不济，也要先拿针线定一下位置。 而莫婆婆这是空手绣了出来。 并且针脚细密，走线没有半分差错，可以说得上是人间刺绣大师了。 栗蓉自认都绣不过她，果然，名绣庄的绣娘就是厉害。 “您看我这手艺能在您这儿干活不？”即便是自信自己绣艺的莫婆婆，仍然担心栗蓉会因为她年纪大而拒绝她。 “嗨呀！”栗蓉不太赞同地看着莫婆婆，“您算是我的长辈，可不要‘您’来‘您’去的，我会折寿的。” 她露出很满意的笑：“莫婆婆手艺比我好很多，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来我这干活儿，我给你按件儿算提成。” 莫婆婆笑出一脸褶子，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搓了搓膝盖：“那我什么时候过来干活儿？”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明天就过来。” 早干活意味着早有工钱拿，莫婆婆：“我明天就来。” 栗蓉知道她就住附近，怕她来得早，就说：“您明天吃过饭，八点过后再来。” 莫婆婆应下来，但还是没动身走，栗蓉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还要多的不？” 栗蓉一愣，试探性地问：“您说的是绣娘？” 看莫婆婆默认，栗蓉说：“要啊，当然要，您还有认识的？” 莫婆婆：“还有两个老姐妹，不知道她们还愿不愿意做。” 栗蓉有些感激地笑：“要是可以，麻烦您帮我问问？不满您说，我这儿，非常缺绣娘。” 第195章 招工进行中 第二日，莫婆婆还没来，就已经有上门找活儿干的女人来应聘裁缝。 女人穿着时下女工常穿的蓝色工服，在门口看了会儿，没走进去。 赵母买菜回来远远看见一个女人在审视自家的院子，她边打量，边走近，叫了声闺女，问：“你是来找工作的吗？” 女人约莫三十左右，她看着赵母，无声地点了点头。 “咋不进去呢？”四合院的门因为栗蓉做生意，一般从八九点开到傍晚。 今天因为孙子起得早，赵父没跟赵母去买菜，坐在客厅里玩，外边儿的门一直开着。 女人说：“这个看着像是人家住的地方，是这里招工不？” 赵母指了指门口的招牌：“是的呀，这不有个招牌嘛？快进来。” 赵母带她进堂屋，给她倒了杯水：“不好意思哈，老板还没醒，你来太早了，俺要去做早饭，你吃了没有？” 女人点了点头：“我在这等。” 赵母安置好她，就去厨房做饭，饭做到一半儿，栗蓉竟然醒了，还没有八点呢。 栗蓉看见客厅里坐了个陌生女人，进厨房后，问赵母那是谁。 “忘记问名字了，是来找活儿干的，俺买菜回来见她在门口看着呢，那会儿还没到七点，看着是个勤快的。” 栗蓉点了点头，走去客厅，问了女人才知道，她叫郑燕红，三十一岁。 “走吧，过来聊。”客厅里有小家伙在那儿玩儿，栗蓉干脆把人带到了东屋。 也就是栗蓉做衣服的屋子。 女人进来了眼神也没有乱瞟，跟着栗蓉，等她让坐才在沙发上坐下。 栗蓉看女人垂着头，看着不大爱说话的样子，不过身上收拾得挺整齐，蓝色棉上衣，黑色棉裤，黑色布鞋。 她笑着说：“郑姐，我叫您郑姐吧，你比我大，今天是来找工作的吧？绣娘还是裁缝？” “裁缝。” 栗蓉不多说废话，先让人试工。 郑燕红点点头，当着栗蓉的面儿，给她踩了会儿缝纫机，栗蓉看她的动作，还有布上缝出来的线，都不错，是熟工的技术。 把布放好，栗蓉有些好奇：“郑姐，原来在哪里干？” “在国营制衣厂。” “首都的吗？看您手艺还行，怎么没有继续干了？” 郑燕红看着就是个老实人，还勤快，手艺又好，栗蓉不知道她怎么好端端的就不在国营干了。 这年头的国营单位还是铁饭碗，一般很少人会离开。 这中间也不知道有什么难言之隐，按理来说，不应该刨根问底。 但栗蓉作为老板，招人的时候有必要了解清楚。 郑燕红咬了下唇：“不是首都的，隔壁津市，我儿子生病，只有首都这边能治疗，我孩子过来看病。” 栗蓉默了下，有些顾虑。 郑燕红会不会因为要看顾儿子，而经常请假？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郑燕红急忙解释：“家里有他奶奶看着，我就平常休息的日子去看，这里工作有休息日的吧？” “嗯，一周休息两天。” 栗蓉看了那么多，目前也就郑燕红一个合适的，就当是积德了，栗蓉把她留了下来。 既然都做到这地步了，栗蓉也不吝于表现出对员工的宽待，她问：“需要给你预支工资吗？” 郑燕红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连忙道：“不用不用，家里还没到这地步，谢谢老板娘。” 听到这样的称呼，栗蓉扑哧笑了：“这叫法还挺稀奇。” 郑燕红来得早，她问栗蓉：“今天开始做工吗？” “先不，我还没把新的缝纫机买回来呢，你过两天再来，对了，你住的地方远不远？” “在城郊。” “那挺远的。” “有公共汽车，每天早上搭过来，不到一个小时。” 栗蓉笑了笑：“我这里可以包中餐，但不提供宿舍，麻烦你早晚走一趟了。” 郑燕红正准备回去，正好莫婆婆来了，带了两个人。 一个看着跟莫婆婆差不多年纪，还有个十六七的少女。 “有客人啊？”莫婆婆问。 “来找工作的，这是郑姐，以后就在这里工作。”栗蓉介绍道。 莫婆婆年纪大，喊了声小郑，接着给栗蓉介绍道：“我老姐妹，叫张婆婆就行，以前都在名绣庄干过，其实还有个，但她觉得年纪大了，不乐意折腾，不来了。这是我孙女李小爱，也会绣花。” 张婆婆眼神清明，脚下一样是三寸金莲。 李小爱长得青春又可爱，不知道是不是莫婆婆提前教过，她对上栗蓉的目光，丝毫不怯场，半仰起头，笑嘻嘻地喊了声：“栗蓉姐。” 还挺自来熟的，这就喊上姐了。 看她眼里没有杂质，就是单纯地叫了声姐，栗蓉笑着回了她一声，然后对莫婆婆道：“虽然是莫婆婆您带来的，但我还是要试一下她们的水平才决定要不要留下她们噢？” “我知道。” 栗蓉拿出针线给她们，让她们随便绣。 郑燕红原本打算走了，听到绣花，感兴趣地止住了脚步。 栗蓉倒也不介意：“郑姐想看就留下来看呗。” 从起床到现在，栗蓉一直在忙，赵母几人都吃完了，还没见栗蓉过来吃饭。 怕栗蓉饿坏了肚子，过来喊她吃饭。 正好她们在绣花，栗蓉让她们慢点绣，自己先去吃饭，临走前，栗蓉问莫婆婆和郑燕红：“你们吃了没？没吃顺带吃点儿？” 她们都吃了，就没去。 虽然有人在东屋绣花，栗蓉吃饭也不着急，安安刚才吃过早饭了，这会儿看到栗蓉吃，也要凑过来，趴在饭桌上看着。 栗蓉知道他饱了，但还是把玉米递过去：“要不要吃？” “啊~”安安张嘴咬了一口。 估摸着那边也绣的差不多了，栗蓉才过去。 到东屋看她们已经聊起来了，栗蓉笑着走进去：“绣完了啊？” “她们真厉害，绣的跟真的似的。”郑燕红感叹道。 “是嘛？我看看。” 张婆婆绣的是一只绿带黑的小鸟，绣布上有一道线，张婆婆非常巧妙地将鸟爪子跟线结合在一起，乍一看，好像是一只小鸟抓着树枝。 小鸟的眼睛和嘴，线脚看着特别密实，整只小鸟，活灵活现，看着跟真的似的。 第196章 绣品 李小爱绣的是朵荷花，每个花瓣都绣得惟妙惟肖。 真不错。 栗蓉脸上带着惊喜：“张婆婆这手艺真不错，宝刀未老啊。还有小爱，看着那么年轻，没想到能绣出那么漂亮的花儿来，是莫婆婆教的？” “嗯，”李小爱正是爱听夸奖的年纪，用力地点了点头，“打小就跟我奶奶学了。” 莫婆婆在一旁笑吟吟的，张婆婆：“是个好的，现在的年轻人，谁还乐意从小学刺绣呀？听说外国佬有些机器，很快就能绣出东西来。” 机器的确能绣的出来，特别是私营制衣厂，在羊城那边的，已经有机器刺绣的了。 不过这机器贵，没几家制衣厂能买得起。 栗蓉还没准备走制衣厂批量制作成衣的那条路，现在也不在乎那么多。 她在后世，一样是服装设计师，看的比她们要长远。 这个世界，永远是少的东西卖的上价。 还有手工的东西，也最好卖高价。 在后世，那些几十年，上百年的高级服装定制品牌，哪个打的不是纯手工的旗号？ 栗蓉现在仍然在做私人定制，虽然还没到享誉世界的高定那种地步，但她已经在努力了。 随着人们经济的提高，栗蓉到时候的私定会越来越多。 只要坚持做好衣服，做好营销，栗蓉相信有朝一日，她一定能把“芙蓉”的品牌打响，打出世界。 话说远了。 栗蓉展颜：“刺绣是门手艺活儿，能做自然是好的。那些机器绣得的东西，全是批量做出来的，针脚什么的，也不会特别紧实，等你们见了，就知道还是自己绣的漂亮。” “小蓉不亏是开门做老板的，连机器绣出来的都看过了。” 郑燕红看完绣花就回家了。 昨天已经让莫婆婆今天开始做工，栗蓉问另外两个：“现在就能做工吗？” 二人齐齐点头：“可以。” 栗蓉拿出她先前裁好且在上面用铅笔画了图的布出来。 外衣大袖给的是张婆婆，肩膀处布料给的李小爱。 裙身栗蓉分成两部分，跟莫婆婆分。 莫婆婆和张婆婆以前就是绣娘，布料一到手上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嘶~这紫色真好看，怎么染出来的啊？”莫婆婆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的布料了，而且颜色还弄的这样好看。 栗蓉：“这就不清楚了，布料都是国外进口的，要是问我怎么染的，我还真是不会，我只会做衣服。” 捏着布，感受上面细腻的手感，张婆婆有些不安地问：“这布挺贵的吧？这就让我们碰那么好的布，不怕我们弄砸了？” “你们的手艺我看过了，我自己也会刺绣，一看就知道你们手艺是大师傅的水准，相信你们一定能绣好的，再说了，用人不疑嘛，我既然留下你们，就不会怀疑你们。” 高级布料上面是铅笔的银灰色，几人只能看出来是花儿，但不知栗蓉要什么颜色的，是什么花。 没等她们发问，栗蓉把她画的设计稿，拿出来，摆在她们面前：“这次我们要绣这身衣服。” 三人看着画好的设计图，半响儿没说话。 这衣服看着虽然好看，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说不出哪里怪，就是好看。 “这样的衣服，平常穿去做什么？”莫婆婆问出了另外两人心里的想法。 栗蓉笑了笑，给她们解释：“我是清大的学生，这是我参见比赛的作品。服装设计比赛，要的就是时尚感，要的就是惊艳，至于穿去哪里，不是必要的考虑因素。” 几人似懂非懂，到现在估计也没清楚栗蓉这里主要做的私人定制。 只知道自己来做绣娘的。 算了，这些以后她们慢慢就清楚了，所以栗蓉不打算花时间给她们解释。 李小爱满眼惊讶与崇拜：“栗蓉姐，你竟然是清大的，好厉害的！” 栗蓉笑笑：“准备毕业了。” 李小爱算了算：“哇！那你还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考生吧？那时候能考上清大，在省里，应该是数一数二的成绩了吧？” 栗蓉笑出声：“都过去了，未来还是看你们，好好学习以后也考清大。” 李小爱目光一黯，扯着唇笑了下：“我都不上学啦！” “嗯？”栗蓉看她们祖孙两都不想说的样子，就没继续深挖，现在主要是要做衣服。 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还是问问，有什么困难，能帮就搭把手。 栗蓉转移话题：“对了，在这里干活，中午包一餐，不带住宿，这里工钱算提成，没件衣服的提成不一样，以后我再细说，现在这件做好了，给你们一人三十的提成，比以后的客定要多。希望你们以后做客定拿到少于三十块钱时，不要嫌弃。” 虽然不懂栗蓉说的客定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按提成能拿多少钱，可就是这件衣服做好了，就有三十块钱，足以让她们吃惊！ “三十块？” 莫婆婆愣了愣：“我攒废品一个月都没卖着三十呢！” 张婆婆同样吃惊，她原本跟着莫婆婆来看看，也没想过能挣多少钱，就想着找点儿活儿干，挣点儿补贴家用。 李小爱几乎要跳起来：“三十！奶奶！我绣花能挣三十！” 八二年的棉纺织厂工人工资是按等级来算的，一级三十出头一点点，二级好像是三十六，最高是八级，具体的月工资，不太清楚。 现在绣好手上的花，就能拿三十！ 是很高很高的工钱了！ 栗蓉等她们高兴完，又说了一遍：“这只是这件衣服的提成，以后的提成可能是几块钱，十几块钱，当然，也可能会上百。” 她们只负责绣花，这件衣服就给她们三十块，谁看都得惊呼一声工资高！ 看着虽然很多，但不意味着栗蓉是有钱烧的慌的冤大头。 在栗蓉眼里，她们干的活儿，就值那么多钱，没有必要为了净利润去压缩工人的工钱。 她们算是非遗受益人，若是贱价收，那以后谁还做这行？ 栗蓉做的私定卖得高价，自然也愿意给工人们高的工资。 第197章 只有一个要求 “我只有一个要求。”栗蓉说。 莫婆婆三人齐齐看过来。 栗蓉指着设计稿：“希望你们能绣的跟图纸上一模一样，如果能更好，那就最好。” 她画的芍药，不是纯白色的，其间掺着粉色和紫色，绣艺差点儿或者不上心的绣娘，绣出来会很容易翻车。 所以尽管提前看过她们的绣艺，栗蓉还是要再次提醒。 “那肯定的，你放心吧。”莫婆婆说，张婆婆也跟着道，“保管儿给你绣的漂漂亮亮，让你看看名绣庄绣娘的厉害。” 屋里还没有正式隔出来工位，几人就坐在沙发上绣。 绣着绣着免不了聊天。 李小爱问栗蓉：“比赛是什么时候，需不需要赶工。” 栗蓉想了想：“你们手上的，大概要几天才能绣好？” “三四天吧。”李小爱说，她的肩膀上的芍药花样，虽然不是很大面积，但是细细碎碎的杂色要绣的很精致，不能为了速度加速度。 张婆婆的绣面要大些，但她给出的时间同样是四五天。 栗蓉露出轻松的笑：“放心做吧，时间很宽裕的。” 算上她这两天浪费的时间，大约还有十八天到比赛时间，如果都能在四五天内绣完，那时间绰绰有余。 栗蓉特意提醒赵母，中午买菜买多点：“中午莫婆婆她们在家吃饭。” 做饭不是什么难事儿，赵母爽快地应了声。 中午的菜，二荤三素一汤，栗蓉特意点名买的。 若是平常，赵母觉得吃不了那么多，买那么多肉纯属是浪费钱，但今天有帮工的人在，赵母买的时候也是往多了买。 乡下人对来家里帮工的人，一向大方，做出来的菜分量很足。 饭菜做好，赵母过来东屋喊人。 栗蓉招呼她们去吃饭。 莫婆婆几人很惊讶，哪有跟主家一起上桌吃饭的啊？ 栗蓉拉着她们坐下：“这是芙蓉工作室有新人加入的第一天，当然要好好庆祝啦！你们快珍惜这一次吧。” 几人才安心坐下。 李小爱绣艺再厉害，说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她上了饭桌，跟小家伙聊得特别好，没多久，小家伙张嘴闭嘴都是小爱姐姐小爱姐姐~ 咬了一口的鸡腿儿，还递到李小爱面前分享。 李小爱“啊呀”了下，假装咬了，叫安安自己吃。 “他还挺喜欢你的。”栗蓉笑了笑。 李小爱有些不好意思：“安安很乖。” 栗蓉规定中午有一个半小时是吃饭加休息的时间。 吃过饭，栗蓉让她们可以出去走走，或者回家去休息，一上午都是累眼睛的活儿，眼睛得休息休息。 只要到了点儿，回来做工就行。 栗蓉也想过一个半小时是不是太短了，后来仔细想了想，这个时间，很合适。 她们是计件提成的，如果她们愿意，可以把东西拿回家绣。 栗蓉准备等之后把裁缝们招聘回来，再重新打算。 接下来几日，栗蓉跟她们忙着绣芍药。 芍药绣完，栗蓉打算自己拼接缝好，做成成衣。 目前绣娘有三个，裁缝只有郑燕红一个。 栗蓉把原先的客单拿出来整理了下。 第198章 忙起来 参赛作品上面的芍药绣好，栗蓉没有立马就缝接起来，而是放到一边儿。 时间还有很多，她把手上简单的客单分出来给郑燕红做，还有些绣花样式的，分给莫婆婆她们做，自己忙着把东屋旁边的空房收拾出来。 新收拾出来的屋子，栗蓉打算弄三四台缝纫机回来，一放，再招多几个裁缝，她的私定工作室，就可以大刀阔斧干起来。 不对，还有件事儿。 不过那件事得等到比赛结束才能提上日程。 想把事业做大，人就不能像之前那般随意，很多事情不受控地堆在一起。 屋子收拾出来，缝纫机还没去买，安装电话的、定制柜子的还有应聘的人，赶巧在同一天上门。 四合院好几拨人，闹哄哄的。 偏生每件事情都不能假手于人，全得栗蓉亲自过目。 原本要出门买缝纫机的事情推到后面去，栗蓉喊来郑燕红，急急忙忙把东屋的一角腾出来，让师傅装电话。 电话装在东屋，因为栗蓉主要就是在东屋，以后接电话要方便不少。 这边弄完，栗蓉匆匆走到隔壁屋，定制柜子的师傅刚把屋里的大小量完，问：“全是做成木柜子吗？” 栗蓉：“靠门窗这边空出来，大概是放四个缝纫机的地方，剩下的弄成木柜子，顶要高的木柜子，长裙可以直接挂起来的那种。能明白不师傅？” “知道，我们做过，你这屋子不是特别高，做只能做一米八的高。” “底下还能做抽屉或者放折叠衣服的柜子吗？” “不能，要做的话，挂衣的柜子只能压缩到一米五左右，”师傅肯定地对栗蓉说，“不过旁边这面墙可以利用的，做小柜子，可以沿着这边墙做。” 栗蓉跟木匠师傅商量了半天，最终才定下来，但要等师傅做好再送过来安装，怎么着也得十天半个月。 没关系，柜子不是特别着急的。 反正人还没招回来。 报纸上登的招工信息没包括招厨娘，因为给工人提供一顿午饭也是后面才定下。 果然一忙起来，有些事情就容易忽略。 厨娘只要一个，一天就做一顿饭，栗蓉没有再大费周章地去重新登广告，她直接在门口贴了张红纸，上面用黑墨水写： 招煮饭阿姨一个 每月工钱35元 要求：38~50岁。每天做中饭，负责买菜，包括饭后洗碗收拾 赵母嫌弃这钱没必要花，她说：“不就是每天中午多几双碗筷的事情？我多做些，用不着花那些冤枉钱。” 进城呆久了，赵父赵母慢慢地把乡下口音改了不少，特别是自称，很少再会自称“俺”。 过年回村时，村里的人，跟赵母说话，还感慨她现在说话做事跟城里人一样了。 栗蓉笑了笑：“一天两天还好，每天都做会很累的，娘，你就帮我带好安安就行了，以后中午您也不用做饭，大家一块儿吃，你省点力气，说好让您进城享福的，这两年让您又帮我接送安安，还看水果店，又做饭，您也挺累的。” “说的啥话呢，我可不觉得累，再说了，水果店就你爹看着就行。” 栗蓉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她笑了笑：“到时候再说吧。” 赵母见她说不听，也不好多说，二媳妇最近忙的很，赵母都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带好安安。 晚上吃过饭，赵父赵母带着安安去胡同口玩儿。 “芳红，带孙子出来玩儿呐？” 赵母扭头一看：“红霞？你也出来玩儿啊，不过天儿怪冷，我都打算回去了。” “没有，就是路过，”红霞拉着赵母的袖子，走到一旁，“我今天看见你家门口贴纸招煮饭阿姨呢，找到没有？” “这我就不知道了，”赵母含糊答道，看了眼红霞，又问，“你想来？” 这不应该啊，红霞家里有好几个儿子儿媳都有单位，不会让五十多的母亲出去给人做煮饭阿姨的吧？ 红霞笑了笑：“不是我，我家里的饭都做不过来呢。” “那就是有人托你问？” “嗐，什么都给你猜着儿了，”红霞叹了口气，“我有个亲家母，从乡下过来，说是要在首都找工作，她都四十多岁的人，哪里找得到什么工作？就是想赖在城里，她听说你家招煮饭阿姨，知道我跟你经常一块儿买菜，就让我帮着问问。” 赵母：“就是那个事儿特别多，好吃懒做的小儿媳她娘？” 她那个亲家母，一说赵母就知道了，是个难缠的人。 红霞有个小儿子，今年也就是二十五六，去年才考上大学回城。 她小儿子下乡做知青，娶了一个乡下女人。 儿媳妇五官端正，人勤快又老实。 带回来，红霞也没有什么不满意，再说她还给生了两个孙子。 就是这亲家母，特别难缠，今年都来了好几趟了。 每次来也是空手，说是来找工作，住几天又回去。 回去的时候，大包小包带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回娘家呢。 一大把年纪了，做事情也不知道要点儿脸。 前段时间又来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亲家母还留在她家，要是个秉性好的人，红霞还不至于那么烦躁。 还不是那亲家母事儿特别多，整天嚷嚷着让红霞小儿子帮着找工作，外孙也不帮着带，饭做好了上桌跑的比谁都快！ 红霞都要烦死了！ 现在那亲家母又不知道打哪儿听来栗蓉家招煮饭阿姨，好家伙，一天只要煮一顿，一个月能拿三十五，那不是跟天上掉馅饼一噎？ 她就缠着红霞，让她帮忙问问。 不，准确来说，那亲家母，说的是让红霞找赵母直接给她走个后门，安排进去得了。 红霞当时心里冷笑，人家能要你，那就是眼瞎！ 当然，她不可能直接这样说出来，她皮笑了下：“你等着，我得空帮你问一下，但是我可不敢保证。” 对方一听红霞答应了，以为这件事儿就是铁板钉钉。 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她嬉皮笑脸：“这事儿肯定可以，人家娘跟你关系多好呀，俺就等你好消息！” 红霞一想到她的笑，不自觉恶寒：“可不是她嘛！我就是象征性问一下你，你也不用看在我面子上就要她。但是我真不知道回去怎么跟她说，真是烦死人。” 第199章 天还没亮儿的电话 赵母想了想：“你让她自己去跟我二媳妇说，招工是她的事情，我管不着，你就这样推，或者你可以说，已经找到了。” “对哦！”红霞恍然大悟般说，“我回去就跟她说，你回去也跟你儿媳提一嘴儿，我那亲家母不能要。” 红霞回去照赵母教的跟她亲家母说了，对方一脸不信：“你是不是没帮俺问？俺晚上还过去看了呢，人家的红纸还没撕，说明没找着人嘛。” 红霞神色淡淡：“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 那亲家母嘀嘀咕咕说红霞不上心，红霞假装听不见回自个儿屋了。 赵母心里记着这事儿，一回家就跟栗蓉说了。 栗蓉问：“她丈母娘叫什么名字？到时候我扯个理由打发走就是了。” “哟，这我可没问。” 栗蓉看赵母还打算往外走，叫住她：“算了，别折腾了，回去睡觉，人要是来了到时候会知道的，毕竟好吃懒做的人，也装不了多勤快。” “妈妈，安安晚上想跟你睡。” 栗蓉心疼地看着儿子，这段时间真是的忽略他太多，她伸手牵安安：“那就跟妈妈睡。” “妈妈，安安什么时候放假啊？” 栗蓉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一月中了，快了吧。问这个做什么？” “想爸爸了。好久没跟爸爸打电话了。” 栗蓉一愣，自己一忙起来，不仅忽视了小家伙，更是连赵青松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段时间，栗蓉各种忙，赵青松打过两三次电话过来，都是在胡同里的小卖部，每次来叫人，栗蓉都恰好不在。 那电话，不是赵父就是赵母接的，连小家伙都很少能跟赵青松说上话。 家里电话一装好，就应该给赵青松打个电话的。 结果栗蓉忘记了，有没有人再跟她提这一茬儿。 栗蓉抱着安安：“家里装电话了。明天起来就给你打电话给你爸爸。” 安安兴奋地问：“睡醒就打吗？” “嗯，咱们家装电话了，以后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栗蓉摸了一下他的脸，“明天还要上学，快点儿睡觉。” 。 一觉睡醒了，栗蓉发现旁边已经空了，她起床看到赵母在院子里忙活，问她安安呢。 赵母朝东屋怒嘴：“在里面呢，一大早起来跑里面去，不知道干嘛。” “安安，”栗蓉边喊边往东屋走。 一进屋，就看见安安站在电话机旁边趴着看。 栗蓉笑了：“怎么趴在那儿看。” “打电话给爸爸。” “你靠意念儿打吗？为什么不叫醒妈妈？” “不能吵妈妈睡觉。” 栗蓉被他一本正经说这句话的样子萌了一脸，很是欣慰，小家伙七岁不到，却极少惹栗蓉生气。 乖得不像话儿。 栗蓉捏了下他的脸：“现在才六点多，你爸爸起没起不知道，但小卖部老板估计没开门，可能电话打不通。” “啊？”小家伙一脸失望，“那怎么办？” “唔～妈妈给你打，要是没人接，等你放学回来再打行不行？” 小家伙用力点头：“嗯！” 拨了号码，栗蓉拿着听筒放到小家伙耳旁。 安安有些紧张，一只手捏着拳头，原本一只手扶着听筒，一直到对面响起“滴~滴~”的电音，另外一只手在衣服上抹了把，便伸过去两只手拿着听筒。 没想到对面接了，看来小卖部老板还挺勤快。 安安听到对面问是谁，小奶音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安安啊，我找我爸爸。” “安安？”对面愣了两秒，很快想起来这是赵青松家的，他打了个哈欠，“起真早，行，你等着，叔去帮你找你爸爸。” “谢谢叔叔。” 小卖部老板早买了自行车，没多久就到赵家门前喊赵青松。 六点多，天还是黑的。 鸡鸣声伴着村民烧火做饭的声音，老板的喊声特别显眼。 赵青松醒了，边往身上套衣服，边往外走：“谁呀？” “我啊。你儿子打电话找你呢。” “嗯？”赵青松怔住了，“我儿子？没接错吧？这天儿都没亮呢。” “不会错，全村只有你儿子叫安安，再说了，都打了多少次了？还能记错？” 赵青松一看他说的言之凿凿，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早上的，栗蓉她们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就算是打电话，怎么只有安安自己？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接起电话，赵青松一听到小家伙喊爸爸，就急着问：“你妈妈呢？” “妈妈在这里啊。” 不听到栗蓉声音，赵青松不放心，他说：“让妈妈接电话。” 八十年代的电话机不用开免提声音都很大，栗蓉在旁边把赵青松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很快感知到赵青松的情绪着急，知道他是误会了。 栗蓉赶紧道：“我在这儿呢，没什么事儿。” 赵青松这才松了口气：“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男人低沉的嗓音听的栗蓉特别舒服，她笑了笑：“家里刚装了电话，安安昨晚上可一直想着打电话给你呢，起得一大早。” 对面低笑一声儿：“是吗？安安。” 听到爸爸叫自己的名字，安安知道现在是跟自己讲话了，小奶音哼哧哼哧地说想爸爸了，还问爸爸想不想他。 赵青松当然说想，跟他说了几句，问他：“是不是吵醒妈妈了？” 按照赵青松的记忆，栗蓉自然醒是不会起那么早的。 她现在又毕业搬回家了，在家里，就更加不会起那么早。 “没有。”小家伙一脸正经，“安安没吵。” “他没吵，我自己醒的。”栗蓉适时开口。 她现在每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脑子里的东西也多，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睡得早有时候又醒得早。 小家伙哼哼唧唧跟爸爸说话，问爸爸家里的猪有没有生猪崽儿，山上的梨树有没有长果子。 “长了，长果子了，今年的梨子又大又甜。” 小家伙说的话没有特别明显的逻辑，都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好在赵青松对他特别耐心，问什么说什么。 不过时间可不会任由他们这样闲聊。 赵母做好早饭过来喊人：“安安吃饭，等会儿要迟到了。” 安安不想走，栗蓉说：“等放学回来再打也行，迟到会被罚站的哦。” “好吧，爸爸，我放学还要打给你。”安安恋恋不舍地去吃饭。 栗蓉接过电话，跟赵青松说话。 电话一换到栗蓉手上，赵青松连语气都变了，问栗蓉冷不冷。 第200章 栗睿之被打进医院挂了三天水 “有点。”栗蓉当着男人的面才难得没有那么要强。 “多穿点衣服，最近很忙吗？都接不到电话。” “忙的脑袋晕，”栗蓉絮絮叨叨讲了最近的事情。 赵青松听她讲完，问：“都是在咱家四合院？会不会太多人？” “没招多少人，咱家院子大着呢。”栗蓉笑了笑，又说，“我都想买多几套房子，不过一直没空去看房子。” 买房子这事儿，栗蓉还真不是随口说说的，她真的想过买几套首都房产。 就算是不住，留在手里升值那利润空间也是想象不到的大。 栗蓉七八年上大学那会儿，赵青松在首都买房，是因为栗蓉在这里读书，两人又有定居的想法，正好手里也有钱，一万多买了现在住着的四合院。 但是那时候连万元户都没几个，政策都没有开放。 现在八二年，政策开放。 万元户变得稀松平常，有了钱的人，村里的想往城里跑，城里的想往更大的城里跑。 去城里跑的人，不是租房就是买房，不然哪儿来的地儿住？ 现在的首都房价两三千，买套院子，估计好几万起步。 栗蓉手里有四万多块，在这个年代，是笔很大的存款！ 说出去别人都要羡慕哭了的那种。 赵青松手上肯定也有钱，栗蓉从来没问过，两人的钱加起来肯定还能买一套院子。 但栗蓉一直没空去看房，也就一直没跟赵青松提过这件事儿。 不过，房子肯定是要买的。 这会儿咬牙拿个十来万买两套，过多二三十年，首都房价飞涨，那都是千万做单位的数儿。 听说一零年后的首都房价，一套四合院能卖到上亿。 栗蓉前世是在南方的美食博主，刚把国外留学的钱还完，房子还没买，就来到这边了，只听过一嘴首都房价，现在好了，她有机会感受一波，是不是能卖那么多钱。 “买房子？”赵青松重新问了一遍，“怎么想到买房子？不过你要是买我也支持，首都以后房价肯定涨，到时候估计不少人往首都跑，毕竟大城市资源不错。” 栗蓉再次叹服男人的远见，不用她多说，对方都能想到这些，怪不得在原书里面，赵青松能发家致富。 “是啊，肯定要买，不过我手上只有四万多，听人说，现在一套四合院起码也卖到了七八万。” 赵青松听了一愣，随即乐了：“好家伙，那咱们当初买的四合院，现在净赚好几万了呢。” 果然，赵青松当初买房子就是自己住的，从没指望过靠房子升值赚钱。 不像栗蓉，她现在就想去整个几套四合院。 如果可以，她都想让她认识的人都买房，以后坐等房价炒上去。 以后就是不卖房，租金都能够一辈子小康。 但她想了想，又没有去跟人说，别人能不能拿出那么多钱先不说，就说在本地住着的，谁会平白无故掏出家底去买多一套房？ 亲近之人的话，倒是可以提点一两句，比如栗家。 正好栗睿之也要买房，到时候怂恿他买四合院就好了。 说到栗睿之，栗蓉忽然笑了，赵青松问她笑什么。 栗蓉清了一下嗓子：“就我三哥嘛，我大哥让他进部队不进，这两年都在外跟人合伙做生意，再就是，他现在不是跟若宁谈对象嘛？前段时间去若宁家说亲，若宁父母跟大哥都是什么人啊？我三哥没权没势的，空有两个臭钱，人家看不上他，把他揍了一顿，在医院挂了三天水。” 赵青松跟着笑了：“然后呢。” “后来没问了，等有空我再问问，”栗蓉有些惆怅，“也不知道我三哥什么时候能抱得美人归。” “你三哥什么时候能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久没抱我媳妇儿了。” 栗蓉咬了下唇，说：“准备过年了。” “嗯，今年我打算去城里，你跟爹娘不用奔波回来了。” 栗蓉眼底浮上笑意：“好。” 临到后面，赵青松才想起来问：“你刚才说手上只有四万多，那买房肯定不够钱吧？我手上还有五万，给你拿去买房。” “嗯？你怎么有那么多钱？” 栗蓉惊讶了，她做衣服的利润很高，才能攒下四万多。 那赵青松呢？ 怎么攒的？ 难道全靠养猪场吗？ 梨树最早也是今年年尾才能结果赚上钱。 前期的肥料人工，全部是自己先贴上去。 栗蓉知道他要投钱，所以养猪场每年赚到的钱，她都不过问。 养猪场的钱当然也不会投完，但也如果光靠养猪场，投完钱给梨树，还能挣到那么多钱，那养猪也真是太能挣钱了吧！ “这两年吃猪肉的人多了，养猪场扩建，赚了些，还有原本做的水果批发，我把县城里的几家店都打通了，自然就能攒下钱了。”赵青松笑了笑，“你男人可不会干干守着梨山。不过这几年总算熬过去了，今年结果，等着看第一批的收成。看老子孤家寡人留守山村为这一山梨，能不能挣着钱。” 原来是这样，不过仔细一想，赵青松在村里就没让自己闲下来过，栗蓉有些担心，让男人注意身体：“要是把自己身体搞坏了，我就给你儿子找个新爹。” “说什么呢，你男人身体好着呢。”赵青松气笑了，“收起你危险的想法，过年再收拾你！”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总之，外面天都泛起鱼肚白。 电话是栗蓉那边打过来的，小卖部这边没产生电话费，一般来说不收钱。 但现在电费贵，村里人晚上都是趁着天没黑做饭呢，电费能省点就省点。 赵青松平白占了别人电话那么久，电费肯定也用了的。 虽然没产生电话费，但赵青松也不会抬脚走人。 他在小卖部里面买了两包盐，一瓶酱油，还把剩下的两屉鸡蛋全买了，在哪儿跟小卖部老板聊了根烟儿的时间就回家了。 原本就是被叫醒的，这会儿天亮了，赵大哥夫妻俩早就进城去开店了，家里两个小的去了学校，赵青松随便吃了点东西，也出门忙活。 第201章 栗蓉一下买四台缝纫机 挂了电话，栗蓉走出屋，看天亮了，家里静悄悄的。 赵母送小家伙上学了，赵父不在家，该是去水果店了。 走去厨房，果然，锅里还有热乎乎的玉米和粥。 栗蓉吃过饭没多久，莫婆婆她们就来做工。 她们要做的事情，之前就分得差不多了，栗蓉跟她们说了一声，拿起自己的包就出门。 百货卖场。 栗蓉走进卖缝纫机的店。 早几年普通人望尘莫及的缝纫机，还是人们奉为结婚买的四大件之一，现在个体户做生意，缝纫机不要票，不限购，在首都能买得起缝纫机的人多了。 卖缝纫机的也有了专门的店。 不过这种大件儿唯一的不同就是每天到店的人不会特别多，因为不是米面粮油那种必需消耗品，买一件儿，能用三代人。 店里没什么人，栗蓉一进来，卖缝纫机的老板脸上挂着亲切的笑迎了上来。 走到栗蓉面前，老板搓了搓手：“闺女，买缝纫机啊。” 栗蓉：“我先看看。” “您是结婚还是自家用？”老板问，开始自吹，“您今天进了我家的门，真是来对了，我这儿有三种牌子缝纫机，贵的有便宜的有，都好用得很。” “老板店大，”栗蓉笑了笑，“都是什么牌子，多少钱。” “这个飞人牌缝纫机，145元，旁边这个是东方红，168元，你看这个就比较高端一点啦，这是蝴蝶牌子的，要卖到185元。” 栗蓉家里用的是蜜蜂牌的，她用着挺顺手，问老板：“蜜蜂牌的没有吗？” 老板不好意思笑笑：“刚走完最后一台。这个东方红也是很不错的啊，跟蜜蜂牌差不多的价格。说实话，蜜蜂牌买的人少了，我才没进货回来。” “东方红一台168元？”栗蓉又问了遍。 她不想买最贵的，是想减少成本； 也没想买最便宜的飞人，因为做出来的衣服都是她的招牌，她可不能因为抠搜买最便宜的，到时候机子不好用，做出来的衣服不好，那因小失大可不划算。 “是，没错，168。” “能少点吗？”栗蓉试图砍价。 老板一脸为难：“这......闺女，咱都是小本生意，这大件儿压钱，也没赚多少......” “我买四台。” 老板眼神一亮：“闺女说多少。” “150吧。” 老板脸皱得跟苦瓜似的：“哎呦，这可不行，进价都划不来，165吧。” 栗蓉砍了18块，也没奔着老板一口答应下来的意思，如果对方一口成交，栗蓉反倒心慌。 “155最多了。”栗蓉也跟他演戏，一脸为难，“我这一下买四台，再给我少点嘛，老板。不行我就只能去别家看看了。” 栗蓉作势要走，老板拦住她：“哎，闺女，160了，行吧？四台都少了几十块钱了，我这里要人工还要房租，你多少给我留点儿钱赚吧？” 栗蓉思索了阵，说：“那老板送上门不？” “送上门找人另外收费，大概五块钱一台。” “哎，买四台都不送，”栗蓉有些失望。 最后跟老板谈下来的是162一台，四台给她送进屋。 老板问栗蓉什么时候方便送上门。 “现在就行。” 老板要去叫人来装东西。 “那——” “哎，你就是栗蓉吧？” 栗蓉刚想要说话被打断，看过去，是两位女生牵着手走进来。 两人穿的极为靓丽，头发也是弄得现下新潮的卷儿，上面还扎了蝴蝶结。 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买缝纫机的，但看起来她们现在对栗蓉的兴趣反而要大一些。 栗蓉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们，但对方又准确把她名字说了出来，她凝眉想了想，问：“你们是？” “我叫王爱珍，她叫齐彩兰，”其中一位穿着泥土色大衣的女生先开口说，“我们都是清大的学生。” “原来是同校的学妹，你们好。”栗蓉在脑海里仍然搜索不出她们的信息，甚至是觉得自己跟她们连面儿都没见过，但好歹是同校学妹，栗蓉礼貌地打了招呼。 “学姐好。”两女生回应。 栗蓉还没说话，王爱珍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学姐应该不认识我们，我们是设计院的，服设专业，这次也是参加了比赛，知道学姐不仅跨专业参加我们院的比赛，还顺利晋级了，我觉得学姐好厉害，而且学姐长得又漂亮，谁不知道你呀。” 栗蓉感觉对方说的话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她随口问了句是吗？ 然后又不等对方回答，她像是随口一问：“你们是路过还是来买缝纫机？” 缝纫机这种大件儿店，不像吃的穿的谁都可以随便随时进去看看，一般都是有想法有需求要买才会进店。 齐彩兰第一次开口，声音温温柔柔的，她露出一个在栗蓉看来极为腼腆的笑：“我们是来看缝纫机的。” 她的笑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学校不是有缝纫机吗？你买缝纫机？”栗蓉多问了句。 王爱珍有些得意：“她哪儿有钱买缝纫机呀，一件缝纫机的钱，都够她花一个学期了！这不是下个月我生日嘛，我爸妈说我学的服装设计，给我送一台缝纫机就当生日礼物了，今天有空，就过来看了。” 栗蓉非常形式地说了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学姐，不过你也是来买缝纫机的吗？” 栗蓉点了点头。 王爱珍：“学姐一个跨专业的人也太不容易了，为了参加比赛还得自己买个缝纫机，不过其实挺浪费的，你不是专业的，以后也不会做服装设计的活儿，要我说啊，你可以去找ana老师，申请用我们学院的缝纫机。” 栗蓉嘴角一勾：“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不会做服装设计的活儿？” 王爱珍脸上的笑骤然僵住，像是裂开：“啊？学姐，你要做服装设计呀。” 半路遇上的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学妹”，栗蓉才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全部摆出来说，她含糊道，“也不一定，到时候再说吧。” “啊哈哈，这没确定呢，学姐就不要买缝纫机啦，没必要的，还贵，你申请用院里的缝纫机就行啦。” 栗蓉眯了下眼，心里有些烦，王爱珍那张嘴，可真是呱噪！ “闺女，等会儿师傅就来了，四台缝纫机都是送一个地方吗？” “是的，麻烦老板了。” “你要买四台？”王爱珍笑不出来了，自己都是靠家里，还说了很久，才说服家里给她买缝纫机，没想到栗蓉一下买四台！ 第202章 栗凯之：我不去沈家丢脸 栗蓉没答她的话，跟老板再次确认完位置就准备离开。 临走时无意中暼到王爱珍发窘成猪肝色的脸，她气定神闲地将对方说的话还回去：“设计院的缝纫机我就不申请了，毕竟我有四台，拜拜。” “嘶～疼，爱珍。”齐彩兰忍痛，对方正用力掐着她的手。 王爱珍目光怨怼地看着栗蓉的背影：“真是太讨厌了，明明自己不要脸，跨专业参加别院的比赛，自己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齐彩兰早就习惯了王爱珍的脾气，仗着家里有钱，不如意的全都看不惯，她敛了敛眼色，没说话。 四合院。 栗蓉回到家，家里除了做工的人工人还有栗睿之。 栗睿之翘着二郎腿，坐在廊下的藤编摇椅上抽烟。 走到他面前，还能看到他脸上有些红痕，大概是去沈家被人打的还没好全。 栗蓉撇撇嘴，也觉得他该挨这一顿打，她踢了下栗睿之的腿：“做什么跑来我这里污染空气！” 栗睿之把烟头丢地上用脚捻了下，朝栗蓉赔笑：“我的好妹妹，你哥有点事儿找你帮忙。” “若宁的事儿吧？” “猜对了，要不说我妹最聪明呢。”栗睿之凑到栗蓉面前，讨好地给她捏肩。 “先给我讲讲你脸上的故事。” “送宁宁回家那天，被她爸妈看见了，追问了两句。宁宁没忍住把怀孕的事情说了，我第二天连门都没进，在大门口还没进去呢，就被她哥带俩卫兵不由分说打了一顿，我他妈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哦~”栗蓉忍着笑，“那就是你连门都没进去咯。” “你别笑了，不愧是亲妹。”栗睿之脑仁儿疼，“你帮我想想办法啊。” 栗蓉耸肩：“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连门都进不去。” “这缝纫机是不是送这里的？”门口有个男人喊道。 “啊对，进来，”栗蓉转身去招呼师傅们把缝纫机抬进屋，道了谢，送走了师傅们，才回客厅去。 栗睿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瘫在沙发上，忽然弹坐起来：“小蓉，宁宁说过徐阿姨特别喜欢你，沈叔叔又很欣赏大哥，要是你们两个能陪我去沈家，我肯定不会被赶出来了！” 栗蓉一哂：“你这是普通的事儿吗？我跟大哥去，说不定连我们都被赶出来呢！不信你去跟大哥说说看？” “跟大哥提？让他去丢脸，我怕他拿皮带抽我，”栗睿之吐了一口闷气，“哎，那到底该怎么办啊，现在宁宁被关在家里了，人都见不到。” “谁让你先上车后补票，该你的。”栗蓉忽然问，“你的房子买了没有？” “没有，这不是想等事情定下了，到时候跟宁宁一起去看嘛？买房肯定买宁宁喜欢的。” 栗蓉：“若宁在家有佣人，什么都不用干，她跟你出来，以后两人住一块儿，让她洗衣做饭吗？” “那肯定不，”栗睿之有些不太好意思道，“妈说生孩子前可以住家里，我都想好了，以后搬新家了，我请个阿姨回来，肯定不让宁宁干活。” “想法很不错，”栗蓉点点头，“这些你应该去跟若宁爸妈说。” 话题又绕回来了，栗睿之很苦恼：“这不是见不到她爸妈嘛？她哥也是的，很凶，真不愧是公安的，就差掏枪了。” “我帮你跟大哥说一声吧，我自己去我也怕被赶出来。” 栗睿之感动得要哭出来：“你是哥的亲妹子，这辈子，哥罩你。” 栗蓉去东屋给栗凯之打电话。 从进屋开始，栗睿之打量了眼这间跟他之前来看的，变化巨大的屋子，旁边还有几个人在绣花，他招呼了声，又站到栗蓉旁边。 电话被接起，栗蓉喊了声大哥，栗凯之问她怎么了。 “还不是三哥的事儿，”栗蓉叹了口气，“前几天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三哥从医院出来也有几天了，连沈家门都进不去。” 对面传来一声冷哼：“他自己干的混蛋事儿，要是我女儿，我一枪崩了他，打他一顿算好的六点。” 栗睿之一脸灰丧，求救地看着栗蓉。 “哎呀，大哥，您消消气。”栗蓉朝栗睿之翻了一眼，对栗凯之说，“虽然都是三哥的问题，但事情都这样了，咱们自家人得做点什么，拿出咱们的态度吧？不能叫沈家以为我们不看重若宁。” 栗凯之静默了瞬：“你三哥去找你了吧？” “嘿嘿，是啊，不过就算他不找我，这件事我肯定也是要帮的，若宁是我好朋友，我可不希望他们分开。大哥，咱们去沈家肯定不会被赶出来，明天你有空吗？怎么去给沈家赔个不是？” 栗凯之真不想去沈家丢这个脸，这些年跟沈远涛的交情，他自认为抵不过栗睿之干的荒唐事儿。 但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弟弟，快三十了还没结婚，好不容易有个对象给折腾成这样。 他声音大了两度，明显是对栗睿之说的：“混小子，明天买好赔礼道歉的东西，上来找我！” 栗睿之回声响亮：“收到，长官！” 挂了电话，栗蓉戏谑地看着栗睿之：“明天可能还得再挨一顿打。” “那也没办法，挨就挨吧，让我见到宁宁就好了。” 栗蓉睨他：“那还不去买东西？” “这就去，对了，明天你也去吧？”栗睿之问，“你去搞定我未来岳母，大哥去搞定我未来岳父，这事儿就稳了。” 栗蓉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那沈明州呢？” 说到沈明州，栗睿之感觉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嘶～再让他打一顿呗，未来大舅子，生个气也是应该的。” 约好了明天过来接栗蓉的时间，栗睿之告别她赶着去买东西。 赵母正好买完饭菜回来，看栗睿之要走，开口留他：“娃儿他舅，准备做饭呢，留下吃点再走？” “不了，还有点事儿，下次再来。” “哎，啥事儿连饭都没时间吃的。”赵母嘀咕道。 栗蓉笑了笑：“人生大事。” 看客人走了，李小爱才走过来：“栗蓉姐，上午有个女人来，说是要做煮饭阿姨，我说你不在家，她又走了。” “没说她是谁？” “没说。” “那不管了，”栗蓉说，“要是诚心找活儿干的，还会再来的。” 说完，栗蓉走去厨房，跟赵母一块儿做饭。 第203章 栗凯之：带着弟弟妹妹去沈家丢脸 沈家门口。 两卫兵守着，栗凯之坐副驾，探出头对守门的说：“我是栗凯之，劳烦跟沈先生说一声儿。” 卫兵脸色不变：“少爷说不给姓栗的进门。” 栗蓉跟安安下车：“我是若宁朋友，你认得我吧？我找若宁有点事情。” 守门的眼熟栗蓉，她来过好多次沈家，那卫兵眨了下眼，摇头：“你也是姓栗的。” 栗蓉把安安推到前面：“这是姓赵的，你看看能不能进。” 守门低头看着小个儿的安安，脸色有瞬间凝滞，还没等他说话，洋房的二楼窗口，探出沈若宁的身子，她冲这边喊：“让他们进来，不许拦！” 守门一脸为难，小姐的话根本不算数，真要是让他们进去了，到时候沈先生跟沈少爷责罚的还是他们 就在栗蓉以为要僵持下去时，一位妇人走出来：“先生说，放他们进来。” 守卫如释重负，把门打开。 进到里面，沈父沈母端坐在沙发上。 都来到沈家了，起码没被赶出去，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栗凯之到底也是做到了师长位置的人，他礼貌地对沈父沈母展颜：“沈先生，沈夫人。” 栗蓉跟着喊：“沈叔叔，静荷阿姨。” 她一直是分开喊他们的，这样没人觉得奇怪。 沈远涛和徐静荷还是很给他们面子的，点了点头。 沈明州站在旁边，手里捏着布擦试小刀，抬头冷冷地看了眼栗睿之。 栗蓉侧头看了眼栗睿之，后者笑了笑，把安安抱起来，挡住。 怂，栗蓉心说。 栗睿之是怂，但不是对沈明州怂，而是对沈家父母。 可即便是怂，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伯父伯母好。” 沈远涛和徐静荷都没理他。 栗睿之自讨没趣也不尴尬，他早有预料，求救地对栗蓉还有栗凯之使眼色。 沈远涛对栗凯之道：“栗师长，坐。” 徐静荷也让栗蓉坐，还招手让安安过去她那里。 安安正被栗睿之抱着，回头看了眼自己舅舅，栗睿之把他放下，他迈腿跑去徐静荷那里，乖乖地喊了声奶奶。 独独栗睿之没人理会。 他连坐都没敢坐，直挺挺地站在栗凯之他们后面。 有栗凯之在，话自然是由他开头说，所以他没说话之前，栗蓉他们都没说话的意思。 其实栗凯之是不知道开口先说什么，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这可是比行军布令还要难，他心里愁，想着等事情结束，非要把栗睿之揍一顿才能解气。 不过没等他们开口，沈明涛先打破沉默：“栗师长，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栗凯之接着话：“沈先生，今天是私事儿，就不喊那些称呼了，叫我凯之就行了，我年纪比您还小上一轮呢。” “咱们可没有什么私事儿好谈的，”沈远涛给栗凯之还有栗蓉倒了茶水，“这是之前一个贵宾赠的岩茶，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栗凯之在权力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知道沈远涛在跟他们打太极，也沉下气回应：“这茶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喝岩茶，咱们当兵的人，品茶的时间也少，对茶了解不错，我也是个粗人，除了不错，也说不出来怎么个好法。” “小蓉呢？”沈远涛一直跟着徐静荷喊栗蓉叫做小蓉。 栗蓉还真能给他说出来，她笑了笑：“既然问到我，那就献丑了，这款岩茶定然是上等的，茶汤如鸡汤般明显，入口甜而沁人心脾的口感，那凉沁之感，发散至喉咙，让人舌齿清甘，是好茶。” 沈明涛眼里赞许：“没想到小蓉对茶还有研究。” “只懂一点点皮毛而已。”栗蓉突然话音一转，“茶是好茶，但也得看喝的人懂不懂得欣赏，比如我大哥，他常年在部队，对茶没什么研究，一个大老粗，喝了只会说好喝。” 说到这里，栗蓉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自家大哥：不好意思，为了三哥婚事，踩大哥一脚。 栗蓉接着说：“我其实也不懂，只是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而已，有些事情，还是得本人经历才能说出感觉，同一件事情，局中人和旁观者的想法总是不一样的，旁观者总得让局中人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场的除了安安，没有哪个是听不出来栗蓉的画外音的。 几人齐齐看向栗蓉，后者面对他们的目光，淡然处之。 栗睿之简直要给栗蓉跪下了，在心里疯狂给栗蓉竖起大拇指！ 沈远涛跟他大哥拉扯的太极把栗睿之急得不行，明明是来说亲的，怎么还讨论起茶道来了。 还好，栗蓉转到正事儿上来了。 果然，让栗蓉来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问到他，他同样也是会说一句好喝，不然还能怎么答？ 茶就是茶，再上等都是给人喝的玩意儿，喝一口还得让他变着法儿夸？ 栗凯之虽然知道栗蓉跟沈若宁干系不错，但也没料到她敢这么快把事情拉出来讲，这太极，还没打到第二回合呢。 他看了眼脸色不变的沈远涛，也不知道对方等下作何反应，希望不要把他们赶出去。 要是这样，他再也不来丢脸了。 徐静荷从看见栗蓉那一刻起，就有种感觉，这件事儿大概率是不能拖过去了，原本她跟沈远涛的意思就是先拖一段时间晾着栗睿之再说。 宁宁怀孕的事情，徐静荷跟沈远涛同时知道。 问出那个男人是栗睿之，头上有个哥哥栗凯之，底下有个妹妹栗蓉，之后，徐静荷其实没有那么生气了。 有这样的哥哥妹妹，人还能差到哪里去？ 家里主要还是沈远涛跟沈明州火大。 放在心尖儿上疼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女儿，从小护到大的亲妹妹！ 管对方是谁？ 刚毕业，就被人哄着揣崽儿了！ 就算对方是天王老子，沈远涛和沈明州都忍不住想把对方抓起来狠狠打一段，在丢到城外弃尸，让野狗吃了去！ 即便今天栗睿之搬来了两个救兵，沈远涛没能再让儿子揍栗睿之一顿，但从态度上来看，他对栗睿之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但凡栗凯之和栗蓉不在，沈远涛父子必定让栗睿之进医院再住个十天半个月！ 可栗蓉这姑娘竟然不吃太极这一套，非要把事情扯出来讲。 瞬息之间，沈远涛呵呵笑了笑，回栗蓉的话：“局内人容易看岔，旁观者之所以插手，是因为他经历过，能看得更清。” 第204章 栗睿之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 栗蓉勾唇：“话是这么说，但年轻人，总要自己去探探这个世界，感受生活，如果什么都要听别人的，那自己的个人思想和意志得不到良好的尊重，积压久了，对当事人来说，或许会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沈远涛面色一变：“小蓉，我一向很欣赏你，但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掺和了。” “恕难从命，沈叔叔，”栗蓉抱歉一笑，“我作为旁观者，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感情深厚，他是我亲三哥，若宁是我多年好友，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都不可能当作不知道。” 眼看着沈远涛脸绷起来，栗蓉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三哥不对，但沈叔叔，请您给我哥一个机会，他人努力上进，有想法，不会让若宁吃苦。” 栗凯之对栗蓉说的话表示很赞同：“睿之是混蛋了些，但本性不坏，这件事情我们也收拾过他了，沈先生，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听听他们的想法吧？” 沈远涛嘴角绷成直线，徐静荷拉了下他的袖子，沈远涛刚要开口，楼上就传来惊呼：“小姐——” 楼下的人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栗睿之反应最快，他顾不得没礼貌，踩着楼梯跑上去。 从声音来源确认了沈若宁的屋子，他大力拍打着门：“宁宁！宁宁！” “睿之，我在里面！”沈若宁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不知道她压着嗓音跟谁说话，“快点给我开门！” 沈远涛他们慢一步上来，徐静荷听到宝贝女儿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怕她有个好歹，心急道：“红姨，开门吧。” 下一秒，门从里面打开。 栗睿之推开门进去，沈若宁见到他，把手里的短刀一扔，扑进栗睿之怀里，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 栗睿之抱着她，揉了下她的后脑，给她擦去眼角的湿润，低声哄：“不难受，乖啊，我来了。” 沈远涛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沈明州眉头则是紧紧拧在一块儿，盯着栗睿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栗蓉和栗凯之相视一眼，也没出声。 倒是安安走过去，拉着沈若宁的衣服，奶声奶气地说：“舅妈舅妈，别哭。” 上学后，安安认人厉害，在沈若宁不断洗脑下，早将她认作舅妈，每次都这么喊。 栗睿之微微倒吸一口气儿，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未来岳父岳母，岳母倒还好，一副惊讶的样子，岳父就吓人了，脸廓都是直线。 栗蓉愣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安安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她偷偷看了眼沈远涛，果然，对方脸色难看，她咽了下口水，希望安安没搞砸！ 沈若宁破涕为笑：“不哭。” “够了！”沈远涛手背在身后，对他们道，“都下去再说。” 原本负责看着沈若宁的红姨不知道要做什么，是否需要继续看着沈若宁她不懂，徐静荷打发她下去忙。 天知道刚才差点儿没吓死她，不懂小姐哪里摸出来一把刀，抵在脖颈上，吓得红姨直觉天要塌。 被打发走了的红姨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下去忙了。 沈远涛说完走在前面，先下楼。 栗凯之一个外男，也不好一直站人家姑娘门前，抬脚跟在沈远涛后面下了楼。 沈明州指了下栗睿之，正要开口骂他，被徐静荷一个眼神，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低咒了句才不情不愿走开。 “咳咳~”徐静荷清了下嗓子，沈若宁小小声地喊了一声妈咪。 “快点下去了，别让你爸爸等久。” 沈若宁就知道妈咪最疼她，一听就明白了妈咪是站她这一边的，她高兴地仰头看着栗睿之，捏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徐静荷转身离开前，听到栗睿之问：“冷不冷？再穿一件衣服下去冷。” 沈若宁多披了件外衣，下来时所有人都坐着，摆明就是在等他们。 栗睿之半揽着沈若宁，后者靠在他怀里，两人黏在一块儿。 他们就像是两情相悦不被家里同意，连半刻的分开都不愿，以此表达他们的决心而那沙发上坐着的人，就是要分开他们的恶人。 沈远涛看着他们那样儿，显然也想到这一茬儿，脸黑得不行，沉声道：“宁宁，过来！” “我不！”沈若宁紧紧抓着栗睿之的袖子。 沈若宁很少这样公然顶撞沈远涛，后者把茶杯重重一放：“好啊！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栗睿之自己站没关系，他担心沈若宁站久了难受，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拍了拍沈若宁后背：“过去吧。” 沈若宁当然不，她摇了摇头：“我......” “没事，还有孩子呢，你站久了也不舒服。” “好吧。”沈若宁这才走过去，她特意坐到徐静荷旁边，小声地喊妈咪。 徐静荷握了下她的手，确定她没冷到，才凉凉地看了眼她：“就你有主意。” 沈若宁又黏黏地叫了一声：“妈咪，帮帮我们。” 徐静荷轻哼一声儿，没说话。 徐静荷突然开口：“在那儿站着做什么，难道要我们都仰头看着你说话吗？” 唯一站着的就是栗睿之，他也不傻，一听立马点了点头，笑着说：“谢谢阿姨。” 坐到沈远涛对面。 沈远涛看得心一梗，但妻子已经让人坐下，他不好反驳妻子的面子， 又想起栗蓉说的话，若是固执不听当事人的话，或许会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还有刚才上楼看见的那一幕，宁宁还丢了把刀，虽然不知道之前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回想红姨的那一声惊呼，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什么。 他硬邦邦地道：“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栗睿之愣了一下，被栗蓉踢了一脚：“快说呀。” 栗睿之猛然回神，他说：“我跟宁宁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那时候我跟大哥来参加生日会，后来送小蓉回家，宁宁也跟着上车了，我以为她是要送小蓉回家，后来才知道，她从那时候就看上我了，想要制造跟我相处的机会——” 他越说，现场越静寂。 栗蓉觉得眼前一黑，真的要窒息了，栗睿之要不要听听他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第205章 峰回路转 什么叫“她先看上”？ 什么叫“制造跟他独处的机会”？ 栗蓉绝望了，栗凯之一个大男人听着也不对，看到沈远涛越发低沉的神色，以及沈明州压抑着快要暴起的样子，他咬牙，踹了脚栗睿之：“好好说话！” 栗蓉小声提醒他：“说你的打算，别扯那些。” 栗睿之被打断之后，才发觉自己好像说得不对，他清了下嗓子，重新说：“我们是宁宁大三才在一块儿的，我保证我一定会对宁宁好，我手上有差不多十万块，过几天我就带宁宁去看房子，房子写宁宁的名字，算是聘礼，我都想好了，婚礼一定办场大的，我不会委屈宁宁的。 结婚之后，我妈说，如果宁宁愿意，她可以先跟我爸妈住着，到时候生完孩子，如果宁宁不愿意在家里住，我们就去新房住，我不会让宁宁做家务的，我知道她是被叔叔阿姨娇养长大的，她在我心里永远是个小公主，到时候我会请阿姨回来，总之，叔叔阿姨放心好了，我栗睿之这辈子拼死拼活，也不会让宁宁受一点儿委屈。” 他一口气说完，场面一度沉默。 栗蓉从听到他有十万存款起，眼色就变了，很惊讶，没想到她三哥还挺厉害的，这些年竟然也攒了这么大一笔。 等事情结束，栗蓉一定会提醒他，一定要买四合院，还是得买后世非常繁华地段的四合院！ 徐静荷点了点头，脸上多了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意味。 她虽然不用出门赚钱，但时下的环境，她知道赚钱难。 栗睿之不像是靠家里的人，不然有个师长哥哥，为什么还会在外面拼？ 在赚钱环境难的环境下，他靠自己的脑子，能挣到差不多十万块钱的存款，是很厉害了。 还有他愿意拿这笔钱出来给买房子给宁宁，并且把未来都规划好，说的情真意切。 徐静荷听完，心里满意。 但沈远涛可不行，这点钱他还看不上，而且，拿点钱就想娶她女儿了？ 他一个权力场上混久了的人，对社会上的某些潜规则，他清楚的很，钱是干不过权的，除非足够有钱，可是栗睿之也没有多少钱。 在他眼里，权比钱要厉害。 他选择性地忽视了对方的年纪，还有当下环境，能挣到这么大一笔钱是多么厉害。 要是栗睿之不是他女儿对象，或者说他们处对象的时候先跟家里说，而不是先怀孕，沈远涛觉得，他都不一定有现在那么生气。 再说了，栗睿之快三十岁的男人，还是从部队出来，没继续在部队中历练谋职，跑到生意场去，到现在也就挣个十万块，能干什么？ 沈远涛坚定道：“我不放心。把宁宁交给你我不放心。” 栗睿之一脸诚恳：“叔叔哪里不放心？可以把您的顾虑讲出来，我努力解决。” 沈远涛喝了口茶，压压气，看了眼自己妻子，对方移开目光，显然已经“叛变了”， 一口茶下去，他喊了声沈明州：“你来说。” 关于沈若宁怀孕的事情，沈明州是沈父沈母知道的当天晚上知道的，他当时刚从单位回来，知道时气得要死，要不是知道对方第二天要来，他当时就要追上门去杀了栗睿之。 第二天栗睿之只身前来，沈明州在父亲的示意下，终于顺心地把栗睿之打了一顿。 今天他又敢来！ 即便他带了说客，沈明州还是很恼火，自己的妹妹，不知不觉被人搞大了肚子家里人才知道。 那男人在他看来太不是东西了！ 所以不管对方是谁，他都瞧不起对方！ 先上车后补票是大丈夫所为吗？ 可冷静下来，听栗睿之说完，沈明州理智地想了想。 抛开栗睿之做的事情，他个人能力着实耀眼出众，而且未来规划，听着也是为宁宁考虑的。 沈明州觉得他勉勉强强还可以吧。 而且，刚才，沈明州光顾着看栗蓉了！ 突然被父亲点到，沈明州愣了瞬，才回神，心虚地不知所云：“啊？我觉得可以，还不错。” 沈远涛感觉自己孤立无援了，他咬牙，用不争气地眼神瞪了眼沈明州：“出息！” 沈若宁笑了笑：“爸爸，这下你放心了吧？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现在说出来呗。” “我哪里都不满意！”沈远涛沉声说，但说完这句，发现大家都在等着他说哪里不满意，他又说出不来。 心梗极了！ 沈远涛：“听说你以后要准备去南方发展？那宁宁怎么办？让她一个人在家带孩子？” 栗睿之思忖了瞬，才回：“先把宁宁安顿下来，我先去南方看一下，南方的政策还有环境对做生意来说，非常友好，我不想错过。如果到时候要在南方发展，我也会把宁宁带过去的，不过得等她生完孩子。” 沈远涛不屑地冷哼一声：“跟着你，宁宁都没有安定的生活了！” “不会，”栗睿之肯定道，“我的根儿在首都，去南方只是做生意，不会扎根儿。” “一个人在外面，谁知道你到时候在外面会不会有二心，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谁管得了你？” 栗睿之知道对方在刁难他，但这些确实是顾虑，他诚恳又无奈：“叔叔，我知道我再怎么说，您都会怀疑，毕竟是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我非常能理解您，但话说的再漂亮，都不如看做的怎么样，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做给你们看。” 沈远涛还要再说些什么，被徐静荷瞪了一眼：“够了，还有完没完了，当初你上我家的时候，我爸爸可没有这么为难你。” 沈远涛：“那能一样嘛？我当年可是明媒正娶的，我可没有先干混蛋事儿！” 他郁闷极了，没想到妻子拿他跟那个混小子比！ 这根本不能比！ 现在就他还在做恶人！ 就连揍了栗睿之一顿的沈明州都投敌！ 沈远涛嘴唇动了动：“......算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要是敢辜负我女儿，我非揍死你不可！” 栗睿之眼神一亮：“好！我要是没做到，任您处置！” 沈远涛摆摆手：“你滚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再说完最后一句话我就走。”栗睿之笑了笑。 “赶紧的！” 栗睿之看了眼沈若宁：“我妈说明天是个好日子，我明天过来接宁宁去扯证！” 沈远涛眯眼：“不行！说好的买房子，到时候不买怎么办？” 第206章 谈妥 要不是真怕气着父亲，沈若宁都想跟着栗睿之回家，她最近总是睡不好，不懂是不是孕期原因，经常患得患失。 怕栗睿之跑去深城，怕栗睿之被家里父兄打走...... 现在家里明显松了口气，沈若宁只想跟栗睿之在一块儿。 “看什么！”沈远涛觉得自己居然被栗家人几句话忽悠得这么容易就稀里糊涂答应，本来就郁闷，回头看见自己女儿眼神都粘着那臭小子的背影，心都要飞走了，心里更心塞，“在家好好呆着！等那臭小子买好房再说！” 沈若宁：“买房哪里那么快的呀，睿之还要做生意，要不是你不同意，他都能把钱留着先做生意。” 沈远涛舍不得说自己闺女，闷声闷气：“我这是为了谁？” 沈若宁知道自己父亲已经让了很大一步了，她要是再气他，他肯定更难受，她坐到沈远涛旁边，扮起贴心小棉袄：“是为了我！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沈远涛气笑了：“别卖乖，坐好，明天让你妈咪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哼，孙子还没来，外孙先来了。” “哈哈~”沈若宁笑了笑，“我保证给您生个跟安安一样乖的外孙。” 说到孙子，沈明州二十八了，现在也每个对象。 在公安局目前的职位也算是小有成绩，沈远涛觉得也该成家了，他喊了声明州：“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上次庆功宴，你们副局的小女儿我看着不错，二十一二，在师范上学，要不要看一下？” 副局的小女儿徐静荷想了下便想起来了，那女孩知书有礼，以后还是做老师的，真是不错，她看向沈明州：“我觉得那女孩不错，长得也端庄，温柔有礼貌，明州你怎么看？” 沈明州根本想不起来副局的女儿长什么样，而且，他心里有人，谁也看不入眼，他眸光闪了闪：“成家再等等吧，还是想先放多些心思在工作上。” “你都快三十了！”原先沈明州一心工作，沈远涛很支持，男人嘛，事业心强很正常，但到现在，沈明州依旧不着家结婚生子。 再看看若宁，毕业没多久就怀上了。 相比之下，沈远涛忽然觉得，当初是不是对沈明州放得太宽了啊？ “三十又怎么了？三十而立嘛，爸，您先别管我了。” “不管你管谁？”徐静荷跟着搭腔，前两年某次偶然，她当时就看出来了沈明州对栗蓉有情。 可是栗蓉有自己的家庭，而且那么久过去了，徐静荷以为他对栗蓉已经放下了，现在看来，估计还没放下。 只能说两人有缘无分，她怜惜地看着自己儿子：“是心里有人了？” “妈，您就别管了，”沈明州站起来，“我回局里看看。” “怎么跟你妈说话的？”沈远涛心思没有那么细腻，没看出沈明州对栗蓉的感情，看沈明州那样，喝了一声，“要是心里有人了，早点说，我跟你妈也不是看人家家庭的人，只要家世清白，为人懂礼，我们都能接受。” “再说吧。”沈明州直接走了。 沈若宁若有所思，突然问：“睿之也是家世清白，为人懂礼，为什么爸爸要为难他？” 沈远涛一噎：“那能一样吗？再说了，那臭小子都没结婚呢，生米直接煮成熟饭，这叫懂礼？” 沈若宁讪讪：“爸爸做的对。” 栗家。 于雪兰看栗蓉他们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很轻松，猜到事情十有八九是办成了。 喜上眉梢笑着问：“宁宁家同意了？” 栗睿之喜滋滋：“那当然，您儿子那么优秀，怎么会谈不下来！” 于雪兰撇撇嘴：“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被打得鼻青脸肿！” “咳咳～妈，黑历史不提也罢，反正二媳妇孙子都给您带回来了。” “不跟你说话，滚一边儿去，”于雪兰问栗凯之，“老大啊，亲家们是真的同意了？” “是，”栗凯之点头，他瞥了眼栗睿之，“这臭小子要不是搬了救兵，估计还得被人打进医院。” “听说小蓉也去了？” “去了，我上四合院找她的，”栗睿之对搬救兵这件事反而感到骄傲，“目的达到就行了呗，中间怎么做有什么关系。” “就你能耐，不过你以后在外面做生意，可别干害人的事儿！”于雪兰提点了下他，怕他那样的想法以后走了弯路，那可不行。 说到栗蓉，她都毕业了，也不知道现在找工作了没有，于雪兰对两儿子非常无语：“小蓉被你们两个当哥哥的，用了就扔！都不知道把她带回家吃顿饭！” “嗐！”栗睿之随口说，“小蓉家都装上电话了，您要是想让她回来吃饭，直接打个电话叫她回来就行了呗。” 于雪兰惊讶：“小蓉家装电话了？她装电话干啥？” 栗睿之坐直身体，茫然地看着于雪兰：“妈，小蓉在家里弄了一个裁缝店，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我不知道啊，”于雪兰更疑惑了，“她不是学那什么贸易的吗？怎么跑去做裁缝了？” “贸易又怎么了？啥都跟贸易沾点儿边，卖衣服也算。”栗睿之一脸理所当然，“嘿嘿，小蓉做的可是有模有样的，您没事儿去四合院看看，现在都雇了好几个人了。” “有空我去看看，你有小蓉电话没？” 栗睿之咽了咽：“忘记问了......” 于雪兰怒目：“要你有什么用！” 栗凯之跟栗敏宏在下棋，往栗睿之那边看了眼：“过两天睿之跟小蓉去看房子，到时候让她回来吃饭，想知道什么到时候再问不就行了。” “啊。对，妈，明天我就去，去找小蓉看房子。” 。 从沈家回来，栗蓉刚进院子就听见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个人的。 四合院很少这么吵，声音还是从东屋传出来的，栗蓉眉头狠狠一皱，怎么回事儿？ 第207章 拒绝吴春花 赵母不在家，今天栗蓉把小家伙一同带去了沈家，赵母应该是跟赵父在看水果店。 栗蓉走进东屋，在门口静静站着。、 噪音的源头是个女人，对方穿着黑灰色的棉衣，搓着手嘻嘻哈哈地说话。 莫婆婆她们没说话，绣花的绣花，踩缝纫机的踩缝纫机，女人没人搭理，还能自说自话。 她低头凑进去看，还在说：“呀！阿姨这花儿绣得真好看！俺也想要！俺也会针线活儿，在家，家里人的衣服全是俺缝的嘞.......” “栗蓉姐？！”李小爱被这女人烦了很久了，她抬头刚想叫女人不要再吵，没想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栗蓉，终于等到栗蓉回来了！ 因为奶奶说这是来找活儿干的人，叫她对人家的态度好点儿，别把栗蓉要招的工人赶走了，她才忍下的！ “栗蓉姐，你终于回来了！”李小爱很激动，眼神不断瞟向女人，“这位阿姨说是来找活儿干的，你快点看看。” 栗蓉点了点头，没进屋，因为屋里她常坐的位置，也就是缝纫机，现在郑燕红在用。 她把人叫出来，在廊下的藤编桌上坐下：“你好，怎么称呼？你打算做什么的？” 女人抖了下肩膀，左右手互相插在对方的袖口里，她还缩了下脖子，“嘶”了声儿，这外头比屋里冷多了，里屋还有煤炭烤火。 这里工作环境还不错，她刚才看了，这么冷的天儿，要是她在村里，能冻到手指头长冻疮。 这里还有火炉！ 她一定要来这里工作！ 她眼睛滴溜儿转了几圈：“嘿嘿，叫俺叫吴春花，俺想来给你们煮饭，门口的红纸我看见儿了！你们这招煮饭阿姨对不？俺在村里，每天都是做一大家子人的饭，你看俺行不行？” 对方眼神总是虚虚晃晃，说话也是一股子乡音，应该是乡下来的，因此，栗蓉对对方前面的毛躁虽然不舒服，但依然忍下了。 毕竟好几天了，还没有找到煮饭阿姨，一直让赵母做饭，她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刚要说些什么，没想到对方又开口了：“俺亲家跟你婆婆是感情好着呢，俺亲家是红霞，你晓得不？她们可是经常一块儿上市场买菜呢！” 栗蓉呼吸一窒，还好她刚才没有答应，没想到吴春花就是赵母之前回来说的，红霞亲家，就那个特别懒散，来女儿婆家好吃懒做的亲家！ 她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春花婶子，煮饭阿姨我只要一个，已经找到了，您还是再招其他活儿干吧，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吴春花一愣：“俺不信，外头还贴着纸呢，咋就找着人了嘞？” “真的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一直忘记撕下来了。” “俺在外头看几天了，你们家一直都是你婆婆买菜做饭，俺可不信找着人了！” 栗蓉：“煮饭阿姨家里有点事儿，过几天再来，我婆婆帮我做几天饭。您还是回去吧，外头冷。” 吴春花以为自己肯定能留下干活，她连明天吃什么菜都想好了，没想到栗蓉不要人了。 她不情愿：“俺亲家跟你婆婆关系可好，你不要那个了呗，俺可能干！” “你亲家跟我婆婆关系多好我管不着，找工作也得分先来后到，”栗蓉神色淡然地拒绝，“我要去忙了，您请自便。安安。” 后面那声儿是冲北屋喊的，回来后安安就自己回北屋客厅里面去玩儿。 安安走出来：“妈妈？” “过来，带你去逛街，顺便叫你爷奶回来吃饭。” “好的，妈妈。” “回屋去把帽子戴上。” 小家伙把帽子戴得歪七扭八，栗蓉给他扶正了，没看还在旁边愤愤的吴春花，带着小家伙去隔壁的锣鼓街。 “娘，爹呢？”栗蓉到的时候，赵母在给人秤水果。 栗蓉帮着看了眼秤：“三斤陆两。” “你爹在跟袁老师下棋呢。” 小家伙在这里长大，对水果店熟悉的很，到了地方，嘴里高声喊着爷爷，往里屋跑进去，看到袁老师，又乖乖地叫了声袁爷爷好。 袁辉文孤家寡人一个，把安安当亲孙子。 听到亲孙子的声音，他笑颜逐开，连快要被吃掉的棋子也不管了：“嘿呀，乖乖来啦！” 赵建国虽然从农村来，但他一点儿也不排斥袁辉文跟自家孙子亲密，多个人疼自家孙子，那是多好的事儿呀！ 他笑着吃了袁辉文一子：“老袁，你要输了！” “输了就输了呗，不玩儿了，我要跟我乖孙玩儿。”袁辉文不是天天见小家伙的，赵建国天天来看店，他才不稀罕，这次输了，下次再赢回来就是。 他朝外边努嘴：“老赵，有人买果儿呢。” 赵建国把手里的棋子一放，起身卖果儿去了。 没多久，赵母跟栗蓉过来。 袁辉文问栗蓉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来叫爹娘回去吃饭。”栗蓉笑了笑，“有件事还想问一下您。” “问什么？” “您有没有认识一些要卖房子的？最好是四合院，就这附近的，福井那边的也行。” 袁辉文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政策没开放前，他就在这里有房子。 在前几十年，还有过留洋的经历，说明他祖上很厉害，只不过因为时运不济，中年遇挫。 但他现在还在清大任教，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人脉资源，他都不差。 有什么问他，准没错。 袁辉文愣了愣：“你想买房子？” 栗蓉点头：“是有想法。” “家里住的那套四合院，房主要收回去了？” 这几年里，袁辉文去四合院吃饭的次数不少，知道栗蓉她们住四合院。 那套房子可不小，赵青松虽然能干，但当时刚来首都还是从乡下来的，袁辉文可不认为他们有钱买那套四合院。 所以他一直默认四合院是栗蓉她们租的房子。 他说：“要是找房子，搬过来呗，楼上还有不少空房间呢。” 他是很乐意栗蓉她们搬过来的，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多好呀。 栗蓉解释：“不是，我们要买房子，还有我三哥，他准备结婚了，要买新房。” “福井那边的房价好像不便宜，要卖到三千。”袁辉文说，“在旧时代，福井那边住的可是些皇亲国戚。” “知道一些，不知道老师有没有认识的人，或者有渠道去买到福井的房子？” 第208章 祥福胡同 袁辉文认真寻思了会儿：“福井啊，那里房子是首都中心了，之前跟其他老师聊过，最便宜也三千多，你要是问资源，大概没有，那些几乎都是国家之前‘返还’的祖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卖。或许你可以去报纸上看看，有没有人要卖房子。” 栗蓉想过这边没有的话，她就去看报纸，这年头，不像后世一样，有专门的房产中介公司平台，想要买房，大多是自己找到房主，他人介绍，或是在街上贴的广告纸找到卖家。 也有在登报纸找买家的。 反正很多事情都能在报纸上看到，国家新闻，娱乐新闻...... 连载的故事都能在报纸上找到。 总之，报纸就是时下人民了解社会接收信息的途径之一。 你问报纸哪里来？ 街上卖报的小店和亭子，零零总总的有不少。 买报纸，订报纸，看别人看过的二手报纸。 能天天订报纸的也不是普通人，栗蓉虽然有那个钱，但也没天天订报纸，她只在需要的时候去小卖部看一眼。 她要是看房源信息，在报纸上看也不需要追求当天的报纸，像房源这种信息，现在买房的人又不多，登报的房源信息，十天半个月都还在。 找二手报纸最便宜了，去小卖店，那里的二手报纸都是不要钱给人消磨时间的。 “我等会儿去德叔那里看看报纸上有没有人想卖房。” “哎，等下，”袁辉文忽然眯了下眼，“我记得你们这一届毕业的有几个在银行工作的，要不你找人问问？像福井那边的房子，价格不便宜，卖不出去急用钱的说不定会上银行抵押。” “嘿，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听了袁辉文的话，栗蓉茅塞顿开，她记得班上的曾英在银行工作。 回头再找她。 袁辉文：“其实也没必要买福井的，现在买二环外的房子会便宜些，不过那里比较偏罢了，离市中心远。” 二环外，其实也差不多是栗蓉现在四合院在这一块儿了。 她这四合院就在清北附近，真要是认真算起来，这边算是四五环。 等过多二十来年在，这边可是大热的学区房！ 而且后面国家经济腾飞，首都修的地铁，住在跟h省相接的城郊，都不算偏！ 栗蓉：“二环外也行，我一开始也是问您在这附近有没有知道有谁卖房子的。” “有啊，隔壁的祥福胡同，之前在外边下棋，有个棋友说准备移民，刚返回来的四合院，打算脱手换钱。也不知卖出去没有。” 他又接着说：“但是祥福胡同的院子，没那么大。” “不大也行，”不大还不贵呢。 祥福胡同是历史老宅，政策没开放那会儿，祥福胡同一度称辉煌街头条。 政策开放后，返回给原先房主或其后人。 现在别嫌它小，等以后啊，祥福的房价高到你想象不到的地步。 栗蓉拜托他：“袁老师，您下次下棋再见到那人，帮我问问房子出了没有，没有的话，帮我牵个线行不？” “多大点事儿啊，明儿一早，我去下棋见着他就帮你问。”袁辉文忽然笑了一声，“那老头儿还挺有意思的，天天跑胡同口儿跟人下棋呢，说是以后出国了，可找不着人跟他一块儿下棋了，要下个够本儿，今早上还见着他，明儿早肯定还来。” “先谢谢您啦袁老师，今晚上我们家吃饭吧。” 袁辉文摆摆手：“你们回去了吧，等事儿成了，再请我吃也不迟。” “瞧您说的，袁老师，我又不是冲着要您帮忙才请您吃饭，这些年，早把您当家人了，一起吃饭热闹。” “就是，”赵母帮着搭腔，“多一双儿筷子的事儿。” 袁辉文拍了拍安安的后背：“下次吧，我今天中午做的饭菜还有不少了，不吃放到明天就坏了。” 栗蓉不好再劝，叫上安安，几人回去了。 路上栗蓉跟赵母说了今天红霞亲家来的事儿。 赵母像是预料到了，说：“我就说她咋一直没来，原来在外面鬼鬼祟祟盯着咱家呢。” “没事儿，不管她，反正说了让她去别处。” 赵母啐了口：“这人跟牛皮糖一样，你可别人她黏上，不然甩都甩不掉，红霞现在愁得很，下个月就到年，她还在这儿住着呢，乡下她男人喊她回去种地都不回。” 栗蓉笑笑，别家的事儿，她没空管那么多，自己家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 栗睿之坐在四合院吃早饭，边跟栗蓉吐槽早上于雪兰把他从被窝扯着耳朵叫起来的事情。 “我都快三十了，马上就要当爸爸，妈还把我当毛头小子一样训儿，早饭没吃都把我赶出来。” 栗蓉给安安舀了碗小米南瓜粥，哼了一声儿：“妈这是着急把二媳妇娶回家呢。” 赵母端着蒸熟的玉米红薯出来，放到桌上，正好听到栗睿之的吐槽，她嘿嘿笑了两声儿：“不管你多少岁，在妈妈眼里，都是毛头小子！” “嗐，”栗睿之悻悻，喝了一大口粥，“亲家您煮的粥真好吃。” “对了，等会儿咱们去哪儿看房？”栗睿之问。 “昨天才说要买房，我哪儿在这么短时间就给你找着房子？等中午看看，等下装柜子的木匠师傅要过来，你帮着搭把手，把我东二屋的工作室弄好。” 栗蓉估计顺利的话，最快也得等袁辉文下完棋回家，才能知道是不是真有人卖房。 要是不顺利，栗蓉打算带栗睿之在这附近的胡同溜达溜达。 看看有没有哪家的门前贴着小纸要卖房。 对了，她昨晚上回来就打电话回学校找周润华问了曾英单位的地址。 曾英是她们班毕业在银行上班的女生，两人以前没什么往来，但从之前毕业相遇大家聊天的场面来看，对方对栗蓉似乎也还好。 上大学可能有些关系不太熟的同学，在毕业后，或许会因为某些事情，大家你来我往的，反而熟路起来。 她对曾英的印象还好，是个文静的女生，不过不知道会不会帮栗蓉而已。 曾英上班的单位，在南城百货的建设支行，袁辉文那边的棋友要是没有消息，栗蓉也可以去支行找曾英。 第209章 裁缝女工招齐 栗睿之猛吸一口气儿：“让你哥儿给你做苦力啊？” “不然呢？”栗蓉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而且，我昨天帮了你那么大一忙儿！” 栗睿之撇撇嘴：“对了，妈知道你这里装电话了，让我问你要电话号码。” “等下给你。” 别看栗睿之在首都呆了那么长时间，还跟人做生意，他对房产其实一窍不通。 还是栗蓉说她也要买房，他才找她一起看。 栗睿之有些纳闷儿：“你买那么多房子做什么？这四合院还有几间屋子空着，妹夫也乐意让你折腾？” 说起赵青松，栗睿之有差不多两年没跟他碰过面儿了，但偶尔还是会打电话聊。 不为什么，栗睿之就是觉得这妹夫头脑很好，有些决定不了的事情，或者他跟别人做生意遇到了什么问题。 他第一个不是找在部队的大哥，也不是找厂里的二哥，而是打电话给在乡下养猪种果的妹夫赵青松！ 栗蓉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劝栗睿之买靠首都二三环那边比较贵的房子呢。 原本栗睿之买房就是买了结婚自己住的，不想栗蓉要投资置业。 对方很可能买栗蓉附近几个胡同的房子，虽然离市中区不那么近，但院子大，还不那么贵。 二环里面的福井院子大，但价格高，大概率不是栗睿之的首选。 既然栗睿之提到赵青松，栗蓉想都不想，哼了一声儿，推到赵青松身上：“他乐意得很呢，就是他让我看房的，他说以后首都的房子会有涨价的空间，有钱的话，可以先买些房子，等以后转手卖掉。” 栗睿之愣了下，没想到他那妹夫在乡下还想着首都的房子呢，他问：“真是妹夫让你买的？万一以后卖不出去怎么办？” 怎么可能卖不出去！ 栗蓉在心里疯狂叫嚣着！ 但她不能说出来，她反问栗睿之：“要是你在外面挣钱了，你是选择在城里买房定居还是会乡下盖房子？” “肯定城里啊，那还用说吗？” 很好，对方走进栗蓉的坑了。 栗蓉很满意，接着冷静地给他分析，差不多是把和赵青松聊的内容告诉他：“你自己都知道挣了钱，都想去城里住了，那往城里住是不是要买房？这里可是首都哎，以后来这边上学工作的人肯定不少，就是房子卖不出去，租金也能挣钱，总之现在能买就买，到时候回家你也跟大哥他们说一声儿。” “再说吧，”栗睿之看着不是很上心的样子，也不知到时候回家会不会提。 他不提，栗蓉等回家吃饭再跟他们说。 木匠师傅把柜子送来， 其实也不是柜子，而是处理好的木板，到了这里，再给栗蓉组装进屋里。 那活儿栗蓉帮不上忙儿，人师傅也带着两三个徒弟来帮手，甚至连栗睿之都没用上。 木匠师傅说：“咱们接了活儿，就得负责，哪里能让主人家帮忙？咱们自己做就行咯。” 栗蓉笑笑：“不是想着搭把手能快点嘛？” “着急啊？”木匠师傅是个老头儿，精气神儿还不错，干这活儿边指挥徒弟，还能跟栗蓉聊起来，“放心吧，我做了三十多年了，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栗蓉没说话，正好有几个人来问这里是不是报纸上写着招裁缝女工的地方。 “对，进来吧。” 几个女人看着都是三十多岁出头，穿着简单干净的深蓝色棉服，衣服一样，而且是一起来，感觉像是某家制衣厂出来的女工。 栗蓉让她们在廊下的长木椅上坐，打发栗睿之去东屋把烤火炉提出来。 她朝女工们笑了笑：“里面坐不下那么多人，这边又要装柜子，辛苦你们坐这里吹风了。” 几位女工很有默契地摇了摇头，接着其中一位看着年龄稍大些的女人开口：“你是老板吗？” “我是，”栗蓉点头，把栗睿之提出来的火炉放中间，大家可以烤火，不至于那么冷，她问女人们怎么称呼。 先开口的那女人说：“我叫梅吉玉，这是潘秀，何小红，叶芬。” “你们之前是一起做工的吧？”栗蓉看了眼她们的衣服，“都是一样的工服。” 梅吉玉：“是啊，不过那老板跑路了，拖了两个月的工钱，我们只能出来找工作。” 栗蓉没想到在这时候，也会有老板跑路？ 她以为后面才有呢。 后世厂子多，有些厂子做不下去跑路多得很，以前在小镇街上还能听到什么—— “江南皮革厂倒闭啦，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清仓大甩卖拿换钱抵工资嘞！” 对她们来说，老板跑路工资没了，不是什么好事儿。 栗蓉表情严肃，没有嬉笑，她问了句每次遇到女工都会问的话：“我这就是‘小作坊’，有些地方跟制衣厂不能比，看你们也还年轻，为什么没去制衣厂？” 何小红一脸后怕道：“我可不想再去制衣厂了，老板跑了我们都不知道，活儿都白干。” 其实栗蓉这种“小作坊”保障性是没有那种正规制衣厂强的，可眼前几位都是刚被制衣厂坑害过的。 而且，她们也有一定的年纪，相信自有自己的判断。 所以栗蓉没有跟她们辩驳。 况且，栗蓉可是注册有品牌的，她之前就以“芙蓉工作室”申请了手工业的私营单位。 也是她创立了公司。 只不过，她目前仍在家里开辟两间屋子做，看着小而已。 她做定制的，不需要那种大型流水线，想要把品牌坐起来，手工定制，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这些当然不会跟工人们说，所以栗蓉现在每次跟来找工作的人聊，都要提一句，前面有人说的“小作坊。” 梅吉玉抿嘴：“报纸上你这里给开的工资高，要是工资是真的，不管是‘小作坊’还是‘大厂’，我们都干。” 栗蓉跟她们聊了好一会儿，试了下她们的技术，最后全都留了下来。 栗蓉只买了四台新的缝纫机，招了郑燕红之后，她只打算再找三个人，可是今天来的四个女人，都不错，干脆全都留下了。 过两天，再去找老板买多一台缝纫机好了。 第210章 孙大爷的院子 今天还在弄柜子，东二屋的缝纫机依旧放着，栗蓉让梅吉玉几人明天再来做工。 赵母送完安安上学，回来的路上拐去买菜，到家便开始做饭。 栗蓉正挽起手袖要去帮忙，袁辉文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 “袁老师。” “小蓉啊，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棋友老孙，他家房子还在呢。本想过后再找你，但老孙催着我来，这不就来了嘛。” 栗蓉刚才看见老头大概就猜到了，她笑了笑：“孙大爷？祥福胡同的吗？” 老孙点头，倒也没看出来袁辉文说的催他来的样子。 不过也可能是当着栗蓉的面儿，不表现出来而已。 如果他表现出急着卖房的样子，房子就容易被压价。 栗蓉手里还在弄着菜呢，好几个的人饭菜，不好都给赵母做，但袁老师都把人带过来了，栗蓉一时间难以抉择。 她说：“都快到饭点儿了，要不吃了饭再过去看？” 袁辉文觉得可以，他侧头看了眼老孙：“要不先吃饭？” “离饭点儿还有一个多小时呢，”老孙的房子快两个月了都没卖出去，下个月马上就要出国，他是真的急着卖房，只是当着买方的面儿，他没表现出来。 听到栗蓉说吃了饭再去，他没忍住：“祥福就在附近，咱们先去看了呗，回来你们正好吃饭。” 栗蓉也知道，但她要是她在，做饭会快点，不然让赵母一个人，很累的，她还刚送完安安去学校。 袁辉文知道老孙急，他迟疑了下：“小蓉你再看看？” “那就先去看了呗。”栗睿之开口。 赵母看栗蓉手上还在择菜，她心里清楚栗蓉因为没找到煮饭阿姨，想帮她一块儿做饭呢。 可是袁老师带着的那个老头，找栗蓉的事情看着好像还挺着急的。 听他们说话，应该是要看什么房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晚了不能看。 赵母把菜拿走，催着栗蓉：“有事儿你就先去忙活吧，就这几个人的菜还能累着我？” 完了又对袁辉文说：“等会儿忙完了，跟小蓉一起回来吃饭哈？” 袁辉文乐呵呵的说好。 栗蓉回屋套了件出门的外套，让栗睿之跟着去。 她没说栗睿之也是要买房的人，老孙也没问，下意识以为这是一对儿夫妻。 祥福胡同。 胡同里的院子两边连排的，中间走路的巷子大概三米宽，进去后，路又没那么宽了，看着都没到两米。 老孙带着人，在胡同中间停下，面前是一个老式的双开门，用铁锁锁着。 他一边开门一边说：“这是祖产，前些年政策原因我们上外边住了，前两年才返回来。要不是我们要移民出国，可是不愿意卖出去的。” 栗蓉几人跟在他后面走进去，好奇地问：“出国了，以后还回来吗？” 老孙摇摇头，又点头：“回来肯定要回来的，中国人嘛，讲究落叶归根，到时候挣外国人的钱回家。” 这种情结，栗蓉知道，但她没做评论，也没有跟老孙说房价的事情。 他现在把祖产卖掉，顶了天也就是十来万，但是等二三十年后，再回来，没有个几千万，大概率是买不回来一样地段的房子了。 在八十年代，首都这边很多把四合院卖掉的，在后来看到这边房价飙升，心里肯定很后悔。 栗蓉跟老孙没有什么关系，她又要买房，肯定不会提醒对方，她还要压价呢。 最好用很低的价格买下这套院子。 她进来的时候也在打量院子，孙大爷家的院子，比栗蓉想象中的要宽敞。 院子里有课枯木，边上还有几块秃秃的土地，上面没种什么，积雪倒是有。 屋檐上还带着些明正统元年时代特征的雕刻廊木。 老孙问：“怎么样？我家这院子还行吧？” 栗蓉笑了笑：“挺宽敞的。” 老孙叹了口气：“这院子以前我老伴儿还在时，种果儿又种菜的，人不在后，也没人打理了。儿女都在外面。” 栗睿之扒着那棵枯树看了会儿：“孙大爷，带我们进里边儿看看呗。” 提出要看里边，孙大爷知道他们对院子应该是满意了，这对儿小年轻，还住着那么大的四合院，家里还有雇人做工。 虽然不知道这对小夫妻是干什么的，但老孙就是觉得他们有钱买房子。 老孙嘿嘿笑了，指着里屋，带他们看，说：“往这边走。” 大概是真的要走了，屋里面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 只有厨房和孙大爷睡的屋子还有些住人的痕迹，其他都收拾得干净整齐。 栗睿之趁着袁辉文在前面跟老孙回忆往昔，拉着栗蓉小声商量：“这房子还挺适合住的，五六间房，离你哪儿也不远，宁宁肯定喜欢，你觉得怎么样？” 这地段随便一套房，以后升值空间都大。 她们要考虑的，是现在手上的钱能不能买。 栗蓉看了栗睿之一眼，对方没买过房子，估计平常买菜都很少，傻的跟什么似地，那表情看着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拿钱出来买的冤大头。 都不知道再看看，也不打算拉扯。 也不知道当初赵青松买四合院的时候有没有跟人砍过价，不会是直接掏钱吧？ 栗蓉忽然有些窒息，睨了眼栗睿之：“等下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就行，买房不是小事情，别着急。” 栗睿之悻悻，他又在妹妹身上感受到姐姐的感觉了。 他摸了摸后脑，没说话。 “你俩考虑得怎么样?”老孙看着向他走过来的俩人问。 “孙大爷，您这房子打算多少钱出？” “八万五，”孙大爷看着栗蓉，“实在价，大家都是老袁的熟人，我不会故意开你们高价。” 这房子，栗蓉的预算其实是在七万以下。 五间屋子其实包括了厨房，院子也没有四合院的大，也就是占着地理位置，才喊出这个价格。 栗蓉过了活儿才说：“这价格有些高了。” 孙大爷脸色急了：“嘿，这怎么算高，隔壁有个老友，卖的九万多呢。” 栗蓉还是摇头：“那个九万的多的，可能人家的院子更大，屋子更多，孙大爷，您您的房子是好的，但房间除去厨房，也就只有四间屋子，而且屋子还不大。” 第211章 白跑一趟儿 孙大爷沉默，袁辉文也没站边儿，他说：“小蓉是真心想买的，老孙啊，你们再好好商量。” 孙大爷声音沧桑，说：“你们小两口儿做生意肯定比我这个老头子好，八万五真的不高了。” 栗蓉抿嘴笑，栗睿之知道孙大爷误会了，也跟着笑。 袁辉文哈哈笑了两声：“老孙啊，小蓉爱人不在家呢，他们是兄妹，你想岔儿了。” “啊，这样啊，”老孙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一个大红脸，对栗蓉说“闺女，看你是真心想要，我这房产产权清晰的，要不你开个价？别砍大刀就行。” “七万，最多了。” 老孙眉头皱起，这跟他预想的差太多了。 直接少了一万五呢。 他不大乐意，他说：“八万三。” 栗蓉：“就七万，孙大爷您好好考虑下，我电话是......您要是觉得可以出，到时候打我电话，或者直接去我家，只要是七万，这房子我什么时候都要。” 她给了栗睿之一个眼神：“我们先回去了哈。” 孙大爷点点头，也没拦着栗蓉他们。 袁老师跟他打完招呼，也走了，他还得去四合院吃饭呢。 栗睿之的存款差不多十万，八万五的价格他能承受得起，不过栗蓉开价七万，不知道怎么地，他就觉得那房子就值七万。 还好他听了栗蓉说的话，没说话，不然他估计都掏钱买下了。 “那现在怎么办？”栗睿之还急着娶沈若宁回家呢，房子不下来，沈远涛肯定不乐意把闺女给他。 “着什么急？一口又吃不成胖子，这是买房，又不是买大白菜。”栗蓉不知道现在卖房的多不多，但买房的没那么多。 而且，栗蓉相信，在这刚开放两年内，要平常人一下拿个七八万出来，绝对不是简单事情。 栗蓉他们之所以能攒下那么多钱，是因为他们在政策开放之前就已经开始忙活赚钱的事情。 你要是权贵人家，别人家在首都本地早就有自己的房子了，不像栗蓉这种开挂的知道会升值买来投资的，他们即便是有这个钱，也不会说特意去买新的房子。 孙大爷的院子，说实话，她挺喜欢的，那个地段的房子，以后就是租，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租金收入。 但她就只愿意出七万。 多一块都不行。 买房的事情急不来，反正她又不要出国，手里也有钱，买谁的都是买。 要是孙大爷卖给别人了，那也只能说栗蓉跟这套院子有缘无分。 “我也不想着急啊，当时你也看见了，宁宁她爸大有我要是没买房子，就不让宁宁嫁给我的意思。” “放心吧，房子会有的，若宁也会嫁给你的。”栗蓉笑了，说，“下午咱们去南城百货。” 栗睿之没问去百货干嘛，估计不是让他做苦力，就是让他做苦力吧。 他不问是因为问了最后他也是要做的。 他吃饱了犯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我去里屋眯一会儿，等会儿再去。” 袁老师吃过饭就回去了，赵母把给赵父的饭装在饭盒了，让袁老师帮着带过去给赵父吃。 这样她就不用送过去了。 郑燕红她们中午休息，四合院一下安静下来。 南城百货，建设支行。 栗睿之看到银行，惊讶地问：“来银行做什么？取钱买房子？可是不是没谈拢吗？” “不是，我来找个老同学。” 八十年代的银行柜台，可谓简陋至极。 柜台是木制的，手写的客户档案，摞在那里。 客户跟银行办公人员之间，隔着铁栏，想要走进去，还有一堵铁门。 看着虽简陋，但已经是目前最有效的安全防护措施了。 让栗蓉唯一欣慰的是，她跟里面的人说话，不需要像后世一样低着头对着喇叭或者小口子喊。 而且她感觉这时候的柜员态度特别好。 见着栗蓉走过来，柜员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开口喊了声同志：“请问您是要存钱，还是取钱？” 栗蓉轻松地回了一笑：“同志你好，我想找曾英，今年刚从清大毕业的曾英同志，是在这里上班吗？” 那柜员点头：“是，不过她今天不上班，你得明天来。” “啊，那是有些不巧了，我明天再来。”栗蓉也想过问问这位同志，要是真有人来银行抵押房产，这柜员估计也知道。 不过栗蓉转念一想，还是下次来，即便麻烦一点，但方便跟曾英打个交情。 她要是找这位柜员，还不如换一家银行。 要是被曾英知道，栗蓉来了这里，找了别人，万一这生意做成了，又不是找她做的，她可能会对栗蓉不满。 班上的女同学，除了宿舍里面的，栗蓉也就对曾英有些印象。 她是想跟曾英交好的，所以她决定明天再来。 出了银行门口，栗蓉才给栗睿之说：“来这里想找我大学同学，想问问她有没有人卖福井那边的宅子，有的话，咱们再去看。” 栗睿之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福井那边以前都是些权贵甚至是皇亲国戚，宅院大看，位置也好，他惊了：“你想买福井的宅子？那很贵吧？而且，听说里面建的很富贵，谁乐意卖呀。” “所以要找啊，”栗蓉翻了一个白眼，忽然说，“你要是真买了套福井的宅子，沈叔叔肯定让你们明天就去领证儿。” “真的啊？”栗睿之想象了下那个场面，傻缺儿似地笑了会儿，回神来发现栗蓉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他小跑上去：“那你快点儿帮我找福井的宅子啊。” “都说不要急了，等我打听好再叫你来看房。不过你坐生意那么久，也没有点儿房子的门路吗？”栗蓉让他回去也打听一下，“要是有人出房子，不管是哪里的，只要在四五环内，你跟我说一声儿。” 栗睿之叹了口气：“真没有，问了一圈儿，那些做生意的，好些的都不是本地人，对首都城里的房子不太清楚。” “那回家等着，有消息我再叫你。”栗蓉提醒他，“你有事儿没事儿，就往沈家跑，多在未来岳父岳母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第212章 陪嫁 曾英在建设支行做柜员，虽然没做多久，但是她知道不少储户信息，也知道大家的存款水平。 对市场上房价同样知道一些，福井的宅院，几乎是现下房价最高的地方了，一般人买不起。 知道栗蓉想买福井宅院时，曾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自己买啊？” 栗蓉点点头：“差不多吧，我三哥也想买，你要是有合适的帮介绍一下昂。” 曾英不禁唏嘘，大家都是刚毕业，怎么栗蓉就有钱买房子？ 还是福井的！ 她以前就知道栗蓉已婚，对方娘家是首都本地人。 不过栗蓉婆家可是乡下的，毕业那会儿，栗蓉不去找工作，她还以为对方是打算回婆家那边发展呢。 曾英这么想也不能怪她，毕竟栗蓉还在学校那会儿，就挺低调的，她们就算知道栗蓉外宿，也不知道她住的是四合院。 有的知道的，也会下意识以为栗蓉是租的四合院。 虽然栗蓉穿的衣服，打扮还有气质都像有钱的主儿，但她实在是低调到，让曾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要买福井的房子。 她在心里感慨完，说：“前段时间好像是有人要抵押房产，但不清楚是不是福井的房子。” “没事儿，四五环内的，产权清晰的院子，我都可以看看。” 曾英说会留意下，等有了消息就联系栗蓉。 栗蓉留了电话就走人。 从南城回来，栗蓉猛然想起自己的比赛作品还没“组装”！ 新工人安排好，又来了几个订单，栗蓉给人设计，忙碌完才想到比赛那回事儿。 还好离作品走秀那天，还有七八天的时间。 足够了。 栗蓉松了口气。 以后还是要弄一个备忘录才得，不然总是把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忘记。 梅吉玉看到栗蓉有时候都顾不上吃饭，埋头踩缝纫机，问她：“这么急的单子，为什么不大家一起做。” “这是我要拿去比赛的，这活儿也不多，两三天就做完了，你忙你的去吧。” 梅吉玉她们来得晚，不知道栗蓉有比赛，也不知道她是清大的学生。 并且，在今天之前，她都不知道栗蓉还会做衣服，更厉害的是，在栗蓉这里做的衣服，跟她们在制衣厂做的完全不一样。 在制衣厂时，他们做衣服都是固定的位置，做固定的活儿。 比方说，如果她今天缝的是袖子，那么她工位边上就全是剪裁好尺寸的袖子布料，她将一整天做袖子，无差别地做。 要说做裤子，她要缝口袋，也是一样的。 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重复，做好的又轮到下一个人做下一流程。 这就是流水线作业。 而自从来了栗蓉这里，梅吉玉她们才知道，原来做衣服可以不像流水线那样枯燥，每次认识到新的布料针法，她才明白，衣服还可以做成这样。 她们各自做各自的活儿。 按照栗蓉的图纸来做，她们还得学会看图纸，还有栗蓉那些形态各不同的装饰物，各类布料和针线，栗蓉时间赶，只教了她们最基础的布料和针线。 其余的，都是不懂再问。 还有布料上的钉珠、装饰、刺绣花样，都有莫婆婆她们做，梅吉玉她们主要做的还是将整理好的布料，缝制成成衣。 后来发现，栗蓉竟然也会做衣服。 缝纫机踩起来，不比她们生疏，熟练得很。 东屋隔了个小间儿出来，栗蓉在里面接待客人。 拿到新衣的客人，会现场试衣服。 因为每件衣服不一样，各有特色。 梅吉玉她们见一次，惊艳一次。 衣服上身后比单纯挂在那儿，要好看上百倍，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人靠衣装，还是衣服因为人穿了，才变得更好看。 连续来了好几个客人，看栗蓉把做好的衣服拿出来给客人，看栗蓉给客人量尺寸，聊定制。 梅吉玉她们才后知后觉知道，栗蓉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工作室”。 要她用话形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概就是像裁缝。 对，栗蓉这里，就是想像旧时代那种给大家的小姐或者夫人们量身定制做衣服的裁缝。 不过不一样的地方有很多。 最大的不同是，栗蓉这里不会把布料什么的摆出来让客人自己选喜欢的花色，而是她自己搭配，自己设计，最后跟客人敲定了图纸，才着手做成品。 栗蓉给的工资高，梅吉玉她们更喜欢在这儿上班了。 。 栗睿之买了一堆孕妇吃的东西，没事儿就往沈家跑。 沈远涛不是很待见他，但妻子女儿都对栗睿之稀罕，他不好发作。 栗睿之拿出一盒东西，给沈远涛：“伯父，这是我之前合作的一个朋友，从西湖弄过来的龙井，我是个粗人，不会喝茶，我想着您肯定会喝，就给您拿了过来。” 沈远涛是个名副其实的茶痴，不过就一盒龙井，他必不可能被收买。 他睨了眼栗睿之：“房子买好了？” “没，”栗睿之舔了舔唇，没打算撒谎，如实道，“还没找到合适的，最近还在看呢。” 沈若宁坐他旁边，前几天徐静荷带她去做了检查，各方面都没问题，栗睿之没事儿就来，她心情很好。 唯一的不足，就是两人还不能住一块儿。 她对扯证儿不是很着急，她心里非常肯定对方是不会抛弃她的，两人结婚办酒，是迟早的事儿。 只不过几天都没看好房子，沈若宁问：“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钱不够？” “不是，”栗睿之否认，他趁着沈远涛他们没注意，捏了下沈若宁的手，“那些不用你操心，只是房子没看合适。” 沈远涛：“看的是哪里的房子？” “之前看了套祥福胡同的院子，我觉得还不错，就是价钱没太合适，我妹说再等等。”栗睿之话刚说完，沈远涛就看了过来。 目光带着怀疑，栗睿之感受到其中压迫，想起栗蓉说的话，急忙接着道：“这几天都在找人找房子，我妹说，要是能找到福井的宅院更好，我也觉得那边房子好，宽敞又气派。” “福井？”沈远涛笑了，“那边的房子，十万可买不着。” “买不买得起另说，主要是现在也没找到房子，我妹让我等等，她说找什么银行的人问问，”栗睿之笑笑，“反正伯父你放心就是了，房子肯定买，不会委屈宁宁的。” 第213章 抽签（修） 沈若宁心疼栗睿之：“我又不是一定要住大房子，只要跟你在一起，都行。” 徐静荷朝沈远涛翻了一眼：“催什么啊，房子又不是大白菜，哪有想买就买的，这不得好好合计？不知道的还以为房子是给你买的呢，大把年纪，都是要做外公的人了，跟卖女儿似的。” 同时被家里两位女士吐槽，沈远涛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好吧，坏人都让他做了。 他这也是为了宁宁的幸福啊。 他喝了两口茶，期间幽怨地看了眼笑呵呵的栗睿之哄着他妻女的样子，真是看不下去了。 他说：“福井的宅院好，到时候看合适了，钱不够，我给宁宁陪点嫁妆。” 沈若宁高兴，笑呵呵地帮沈远涛倒茶，“爸爸最好了。” 徐静荷惊讶地看了眼沈远涛，后者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道：“怎么都这样看着我？宁宁是我女儿，我这也是为了我女儿和外孙以后的幸福。” 沈若宁跟徐静荷对视一眼，没戳穿沈远涛嘴硬下的心思。 栗睿之笑了笑：“到时候再说吧，不至于还得问你们要钱。” 他被留下吃晚饭，外面回来沈明州对他点了点头，不是特别热络。 饭桌上，栗睿之给沈若宁夹菜的样子看着非常熟练，也没有因为沈家人在旁边而特意跟她保持距离。 沈远涛看着不得劲儿，总觉得栗睿之这臭小子是在故意献殷勤，但徐静荷可不这样认为，她看栗睿之真的是越看越满意。 心思收回来做衣服，作品做好，栗蓉立马上身。 比赛作品展示是需要模特走秀的。 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还是说是ana老师从国外学习回来的，第一届服设比赛，竟然想到了采用走秀展览的方式。 栗蓉最初准备请沈若宁来做模特来着，但现在沈若宁怀孕了，就不方便。 所以，栗蓉决定自己上。 衣服都是自己的码数。 她现在是素颜状态，内搭裙一上身，她整个的气质就出来了。 深紫色的上身部分料子，一穿上，栗蓉的肤色就被衬白了好几度。 腰身相连处做的修身的，栗蓉的腰很细，她平常很少穿这样修身的衣服。 一上身，就连莫婆婆都忍不住道：“这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生过孩子的样子。” 栗蓉笑了笑，扯下半身的裙子。 下半部分是丁香紫的颜色，相较于深紫，要浅很多很多，主要吸睛的地方是胯部往下部分上面绣的芍药。 裙身做的修身设计，整个裙面儿在身上是铺平的，芍药的美丽跃然进人眼。 抹胸的设计，在莫婆婆她们看来，是她们不能理解的新潮，谁穿衣服露胳膊呀？ 至少她们不会。 但是这身儿真的很好看，栗蓉穿上去，好像哪家的名媛，那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得见大明星领奖一样！ 李小爱用羡慕的星星眼看着栗蓉：“栗蓉姐，你穿的真好看。” “衣服也好看。” “但是人更好看，”李小爱艳羡道，“栗蓉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网上演戏的女明星都没有你好看。” 她说的是真心话。 栗蓉姐漂亮，还是名牌大学生，自己开了裁缝店做老板...... 简直是李小爱努力的榜样！ 栗蓉笑笑，拿过作品成套的外衣披上。 那是改良过的大袖衫。 她把头上的头发随便挽起来，肩膀处的芍药毫无遮挡地显现，那绣花真是好看。 抬手之间，大袖上的芍药花儿像是到了花期，身姿动作间，花便开了。 她在衣服后面，也弄了芍药。 整个外衣下摆处，像是满山的芍药，端庄优雅的美丽，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原来的设计稿外衣，只有袖子和肩膀有芍药绣花，后面她发现衣服后面下摆部分，太空了。 在跟ana老师商量过后，栗蓉决定在后面也弄了芍药。 后面的芍药刺绣体量很大，不过栗蓉现在有莫婆婆她们，几个人一块儿绣，在成衣完成时，恰好绣完。 比赛前一天。 栗蓉把做好的作品用木箱子装起来，提去学校。 ana老师见到栗蓉，脸带着笑意，从舞台上下来。 栗蓉喊了声ana老师：“在布置秀台啊？老师辛苦了。” “不是我布置的，院里的学生会弄的，我过来看看。”ana老师扬了扬下巴，“衣服做好了？” “做好了，”栗蓉把箱子提到面前晃了晃，“在这儿呢。” 她看向秀台，就是一个普通的台子，上面铺上红色的地毯，周围还有很多假花，和气球。 栗蓉好想笑，这真的不是结婚现场吗？ 以她后世的经验，要是她来弄秀台，应该会更好，但她不爱管那么多事儿。 谁知道她出了力，之后会不会被嫌弃？ 再说了，就算她脑子里有很多想法，但现在时代的环境根本弄不出后世那种服装秀的舞台。 所以，就算是结婚现场，那就结婚现场吧。 看上面弄得差不多了，她问：“等下彩排是要穿作品吗？” ana老师随口道：“可以不穿，但模特要走，跟其他晋级的同学，一起走一下流程，避免明天走得乱七八糟。” 栗蓉点了点头，不用穿作品那当然是好的，她对自己的作品可是很有信心的，心里原本还担心要是现在就把衣服拿出来，到时候会不会被其他同学使坏？ 就像当初的曹良玉。 要不是她，栗蓉都不需要重新画一幅设计稿。 她虽然没跟曹良玉计较，但心里总归是起了疙瘩，想起来会不舒服。 服设专业参加比赛的，其实都是互相认识的，就算不熟悉，也是一起上过课。 栗蓉对他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而且他们没有人是不好奇栗蓉的，一个已经毕业的学姐，不去外面工作，跨专业来参加他们院的比赛。 重点是她一个非专业的选手，竟然刷下去了大批专业学生，成功晋级二轮比赛。 她一出现，那些学生，便目光刷刷地聚拢在她身上。 大学四年，栗蓉大大小小的比赛演讲什么的，参加不少，早习惯这样的目光了，此刻心情非常淡然。 “学姐好。” 栗蓉扭头看见好像在哪里见过的面孔，一时间没想起来，对方似乎也想到栗蓉可能不记得自己，她重新介绍：“学姐，我是齐彩兰呀，前段时间我们在缝纫机店里面见过。” 栗蓉这才想起来般点点头：“是你啊。” 不怪她想不起来，齐彩兰当时跟另外一个女同学一起，主导说话的也是旁边的女同学。 第214章 毒蛇般的眼神（上章有修，建议刷新上章看 齐彩兰的存在感太弱了。 不过因为那天王爱珍说的话阴阳怪气的，栗蓉仔细一想也想起来对方了。 齐彩兰知道栗蓉是想起来了，笑了笑：“学姐自己一个人来吗？” “是啊？” 齐彩兰：“那到时候你给自己的作品展示咯？” 栗蓉耸肩：“没办法，原本找的朋友因为其他原因，不能来帮忙。” “我也是自己上，”齐彩兰走近了些栗蓉，刚要继续说什么，肩膀就被人搭上，她看到来人，嘴角压了压，“爱珍，” 王爱珍搭着齐彩兰的肩膀，眼睛却是看着栗蓉，眯眼笑：“学姐，原来你在这儿呀？刚才我还在想你来了没有呢。” 栗蓉淡淡笑了下，颔首，没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王爱珍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好像两人很熟一样。 那天在裁缝店，栗蓉最后说的话，看着王爱珍气得要疯，今天再见，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栗蓉不得不佩服她的脸皮。 王爱珍眼神一直往栗蓉手上的箱子看，全场就栗蓉用木箱子装哎，真是够招摇的，是怕别人不知道她来参加比赛吗？ 心里把栗蓉狠狠吐槽了一番，王爱珍笑着问：“学姐的作品能给我们看看吗？还拿箱子装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学来报道的呢。” 现下出外地读书的很多都是拿木箱子，不过栗蓉手上的箱子，没有那种上学装行李的大而已。 旁边不少人等着看戏，他们都是参加比赛的人，对栗蓉的好奇没有少的，自然对栗蓉的作品很感兴趣。 听到王爱珍问能不能看她作品，大家都侧目过来。 栗蓉皱眉：“为什么要给你看？你的怎么不拿出来给我们看？” 王爱珍没想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栗蓉居然直接反驳她，她在班上也是班干部，这里不少人都是知道她的，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她面子。 她脸色不太好看，又碍于平日里的形象，也不敢反呛回去，只能讪讪道：“学姐要是不乐意不给就是了，怎么这样说我呀。” 栗蓉被她的茶艺恶心到了，语气又冷了一分：“我说不给有什么问题吗？只许你问我要看，我问你要看，这样说就过分了？” 旁边看戏的人也没想到栗蓉会这么刚，知道没什么好戏看了，又移开目光做自己的事情。 “噗！”不知道谁发出笑声。 大家纷纷看过去，是个男生，白白净净的，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头发用发胶梳出发型，是他抱着手笑。 看大家都看过来，他耸肩：“真好笑，你们不觉得好笑吗？” 栗蓉对这个男生印象还不错，之前怎么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个男生，他也是参赛的吗？ 真让人意外，她跟着笑了几声：“是挺好笑的。” 男生走过来朝王爱珍翻了眼，嘲讽道：“真当谁都得围着你转啊？当个班干部茶里茶气的。人家说不了你没听见吗？” 栗蓉真的想给这个男生竖大拇指！ “许棉！”王爱珍脸黑透了！ 许棉是他们班上的男生，总是时不时讽刺她。 不，一开始还不是这样讽刺的。 刚开始王爱珍只是从班上的同学中经常感受到许棉不喜欢她，她作为班干部，就总是找许棉刷脸，后来许棉更烦她了。 原来男生叫许棉，栗蓉默默记下，站在旁边，满脸兴味地看着王爱珍，等着看她如何反应。 王爱珍脸色不好，搭着齐彩兰的手都用了不少力气，她还想要说什么，曹良玉就过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各位同学，来抽签啦，抽签决定出场顺序。” 正在等待的同学，纷纷上前抽签。 栗蓉对于出场顺序无所谓，因为这种走秀，虽然是按照顺序出场的，但出完场之后，大家都在秀台上。 最终还是得看作品。 拿着抽签盒的曹良玉，等别人抽签的同时，抿着嘴，不自觉地看了眼栗蓉。 然而她发现对方根本不在意她，曹良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堵塞。 因为她是学生会的，从报名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是负责比赛的工作人员，所以即便她没晋级，现在依旧在现场。 看着人少了，到栗蓉抽签。 她走过去，跟曹良玉仿佛没有经历过之前的矛盾一样，淡定地伸手拿号牌。 打开一看—— 十五。 晋级的好像就二十个作品，栗蓉抽到的号码牌属于偏后出场。 她仅仅看了眼，没有因为在后面而像前面那些抽到后面的人一样叹气。 ana老师在另外一边喊抽好号牌的集合。 栗蓉刚抬脚要走过去，曹良玉就叫住了她。 栗蓉疑惑地看着她，曹良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对上栗蓉的目光，她慌乱地随便扯了句：“你抽到几号？”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栗蓉还是回：“十五。” “哦。”曹良玉愣愣的。 栗蓉看她没什么事儿，就过去ana那边。 ana略看了眼人数：“大家都抽到号牌了吧？等会儿出场就按照号数走，不要抢。大家今天来的都是自己的模特吧？可以自己上，但明天展示的时候，不管是找的模特还是自己，都要是跟今天一样的人。清楚了吗？” 包括栗蓉在内的比赛者回答说清楚了。 今天的人数不少，除了比赛作品设计者和工作人员，还有部分原来是模特。 找模特的原因有两种，第一种很简单，就是自己不想走到台前才找人帮忙； 第二种是作品设计者本人认为自己的颜值或者身材不太适合作品服装，为了让自己的作品展现得更好，而选择找身材好气质佳的模特帮忙展示。 模特也不是很好找的，大家都不是专业走秀的，有些人同样不乐意出现别人视线了，所以找模特的同学，没多少个。 最后确认了一遍，只有七个人是找了别人来展示。 其他的都是跟栗蓉一样，自己上。 栗蓉的颜值本来就高，常年跟权贵夫人接触，加上上辈子国内外秀场经历、和自己做自媒体的经验，让她气质越发出众。 那些参赛的，再怎么专业，也只是大一大二的学生而已。 栗蓉鹤立鸡群般在人群中，默默听着ana老师的安排—— 按照号牌出场后，接下来展示的步骤是...... 栗蓉边听边记，脑子里还在思索着，一不小心感觉有个视线特别奇怪地盯着自己，让她很不舒服。 抬眼望去，是王爱珍。 第215章 摔了 对方猝不及防对上栗蓉的目光，知道栗蓉发现了，她别过头移开视线。 那眼神让栗蓉非常不舒服，就好像是一条毒蛇，在身后盯着你似的。 栗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担心对方使坏，在彩排过程中，很注意地没有让自己的作品露出来。 晚上，栗蓉给赵青松打电话。 “是有些紧张，我给你说，其实那些专业学生都不喜欢我，在等着看我笑话呢。” 在人前的栗蓉，自信沉稳，任由别人怎么看，她不受影响。 只有在赵青松面前，栗蓉才会把自己真实内心表露出来。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而已，接受到各种目光的当时，还能巍然不理会，等到了独自一人时，难免心生难过。 而赵青松，是她最好的倾诉对象，连带着最近的事情全都跟赵青松吐露完，心情豁然开朗。 赵青松默默听她说，时不时附和几句：“他们那是嫉妒你，我媳妇儿这么优秀，跨专业都能刷那么多人下去，紧张个屁啊，媳妇儿你是最厉害的，不要担心拿不拿奖，等过段时间，我去首都，带你吃大餐。” “现在不紧张啦，”栗蓉呼了口气，“我肯定能拿奖，到时候我拿奖金带你吃大餐。” “那行啊，”赵青松在那边笑了声儿，“媳妇儿，咱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 赵青松声音又苏又沉，像是蛊惑：“到时候咱俩出去就行，能不带安安不？” 栗蓉：“......” 秀台是礼堂内的舞台装扮成的，也就是在室内，不然一月的天儿，首都冷得很。 观众席上不少人，大约都是相约来看秀的，看着都是成群结队的，边找位置坐，边说话，闹哄哄的。 后台同样热闹。 上场的无论是作品设计者本人，还是请来的模特，全挤在后台化妆换衣服。 还有些在后台与秀台之间的廊道上走路，不是缓解紧张，就是想再熟练一下到时候上台的步伐。 换句话说，就是临时再抱会儿佛脚。 栗蓉自己化妆做造型。 头发是盘起来的，她全部挽起来，用木簪子簪起，简约又大气。 她觉得衣服已经很多花样了，所以在发型上化繁为简。 但她的妆容是精心处理过的，眉毛画的柳叶眉，眼影很淡，眼线用眉笔画的，至于睫毛膏没有，不过她的眉毛又浓又长，不用也行。 这个时候的口红颜色都比较深，栗蓉花了重金，买了进口的人体彩绘颜料，自己调了一个偏紫调的雾气草莓色。 特别好看。 和紫调的衣服特别搭。 沈若宁在旁边看得都呆了，没想到栗蓉拿着几管儿颜料兑来兑去的最后抹到嘴上？！ “这是颜料哎？你怎么往嘴上涂了？”颜料还是沈若宁托朋友买的，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没关系的，这是人体彩绘的颜料，那些京剧演员有些用的就是这样的油彩，别吃进嘴里就行了。”栗蓉对着镜子看了会儿，还不错，她又笑了下，“还好你的事儿发现得早，不然你给我做模特，我什么都不知道，给你用油彩，那罪过大了。” 沈若宁眼神遗憾：“我也不想那么快怀孕，你做的衣服那么好看，我要是能做模特求之不得呢。” 沈若宁怀孕，栗蓉没请她做模特，顺嘴提了，以至于沈若宁有些遗憾。 今天是栗蓉比赛的日子，沈若宁虽然没做成模特，也来了，来给栗蓉捧场。 不止她来了，周润华老师，袁辉文老师，还有在首都工作的徐延、沈志成，许静和曾英也来了。 他们都是来给栗蓉撑场子的，栗蓉这跨专业选手，在他们本专业一直很优秀，没想到参加设计院的比赛还晋级了。 他们必须来，来给栗蓉撑场子。 他们在前面观众席，早早就来了，跟栗蓉碰了面，给她打完气，就一直在观众席坐着，只有沈若宁跟着进后台。 看到栗蓉化完妆，沈若宁夸赞道：“真好看。” “等下还有更好看的，”栗蓉打趣她，“等会儿我穿上衣服，你可小心眼珠子别掉下来。” 后台有专门的更衣间。 里面正好有人，栗蓉拿着衣服在外面等了会儿。 栗蓉低着头弄衣服，门一开，只注意到里面有个人影出来，她便走进去，刚想抬头找搁衣服的地方。 “啊！” 栗蓉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摔了！ 头磕在旁边的墙板上。 她眼前一阵黑，脚下还扭到了，摔在地上，屁股也痛。 沈若宁在化妆的位置等她，那位置离换衣间不远，栗蓉这么一声尖叫，不止她听到了，后台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家纷纷走过去。 沈若宁本就在等她，一听声音，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她很快走过去，换衣间门是关的。 乌泱泱的人群围在外面，沈若宁心里担心栗蓉，但怕栗蓉已经脱衣服了，没敢推门，站在门外，嘴里着急地问：“栗蓉，怎么了？” “嗷~”脚腕儿痛得要命，栗蓉倒吸一口冷气，忍过去了才吸气缓缓，“呼～摔了一下。” 沈若宁急了：“帅到哪儿了？能不能开门？” “不能，我现在动不了，得缓缓。” 栗蓉脚扭了，好半天都缓不过来，她慢慢揉着脚。 外面还有人等着换衣服的，嘴里不满：“摔了就起来呗，我们还等着换衣服呢，一个人在里面霸占那么久，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啊。” 这话沈若宁不爱听。 沈大小姐直接开口怼了回去：“那么痛苦的声音你没听见啊？要是你在里面摔了你能马上爬起来吗？而且，栗蓉也没待多久，才几分钟，等她缓缓就出来了，现在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呢！你急什么？再说了，里面有什么好待的？还故意不给你们换衣服？你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啊？” 栗蓉差不多换过来了，虽然脚腕还是很痛，但她咬着牙扶着屁股站了起来，还好没摔到腰肢。 地上是好几颗玻璃珠子，不知道哪个缺德儿的放的。 “我马上出来了。”栗蓉嘶了声儿，忍着痛，一拐一拐地往外走，嘴里还说“里面.......” “啊——” 栗蓉刚要说“里面不知道哪里来的珠子，”就被人打断。 打断她的是一声跟她刚才一样痛苦的尖叫声儿。 第216章 换人上 是进去的女生摔了！ 她刚才在外面吐槽栗蓉的，被沈若宁怼得心里不舒服，等栗蓉一出来，她走进去，门都还没关呢。 直接就摔了！ 栗蓉眨了眨眼，怎么不等她话说完啊。 沈若宁抿嘴，有点想笑，这是不是传说的现世报啊？ 来的太快了吧？ 摔倒的女生，懵了一阵儿，回过神看到地上的玻珠，骂了句国粹：“谁这么缺德儿，放珠子在这里面啊？” 女生连缓都不需要缓，估计摔得没有栗蓉那么重。 栗蓉脚脖子锥心地疼，放珠子的人是真缺德，她顾不得表情管理，龇牙咧嘴地问：“我前面那个进去的是谁啊？” 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摇头说不知道。 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谁注意都有谁进出换衣间呀？ 忽然有人小心翼翼地说：“我刚才好像看见学习委员从里面出来，学姐才进去的。” 沈若宁：“学习委员？是谁！” “王爱珍。” 围观的目光纷纷寻找王爱珍，最后聚集在她身上。 王爱珍目光闪了闪：“是我先出来又怎么样，那珠子又不是我丢的！” 她解释是正常的，但声音高语气有些虚，听着像是在掩饰。 就算知道她前面一个进去的是王爱珍，这里没有监控，也没证据，根本不能证明这是她做的。 沈若宁看栗蓉眉头皱着：“很痛吧？我扶你走过去坐着，等会儿我去给你找药。” 栗蓉脚疼的很，这件事先放放，现在纠结也是找不出人的，还浪费时间，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等下走秀。 她现在站都站不直，索性距离上场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 她接着沈若宁的力气走，在人群中找到曹良玉：“有铁打扭伤的药吗？” 现场没有准备这些药物，似乎没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愣了下，摇头：“没有，我去给你拿，学生会里面应该有。” 学生会之前做运动会时，是有备有药物的，估计没用完。 曹良玉跑着回学生会大本营，翻找了会儿，接着很快跑回秀场后台。 沈若宁急得不行，曹良玉再不回来，她都打算自己出去买了。 擦完了跌打药，沈若宁发愁：“这可怎么办啊，都有些肿了，等下还能上台吗？要不趁现在还有时间，你给我化妆，我来上。” 栗蓉果断摇头：“不行。” 瞥了眼她的腰，即便是没显怀，那还是怀孕的身体，栗蓉的裙子腰身很紧，沈若宁就算勉强穿上，也会勒肚子。 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别说她三哥了，她自己也不会原来自己。 沈若宁抿嘴想了想：“对了，许静曾英都在外面，让她们试试？” 栗蓉还是摇头：“这个腰她们穿不了，而且外衣比较长，她们身高不合适，就算穿上了，她们没有彩排，到时候上了场不知道展示的步骤。” 许静长的是高，但骨架大，腰身不细，曾英不高，腰也没那么细，两个人的身材，栗蓉一眼就看透了。 旁边站着的曹良玉，突然小声道：“要不让我试试吧？” 栗蓉意外地看向曹良玉，扫了眼她的身材，确实合适。 而且曹良玉作为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彩排的时候她全程都在。 这样一想，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但栗蓉想不通她怎么会帮她？ 当初她还把栗蓉的作品藏起来，以至于她差点儿在ana老师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是牵累她得重新画了一遍。 两个人应该都清楚两人之间有矛盾。 按道理上来说，曹良玉应该都要避免自己出现在栗蓉面前了。 毕竟谁做了坏事儿受害者抓到，躲避三舍才是正常的。 曹良玉彩排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地喊了声儿栗蓉呢，今天又提出帮栗蓉走秀。 等一下！ 栗蓉突然想到，对方不会是想借机搞她吧？ 比如展示的时候不好好展示，走路故意摔倒...... 看栗蓉半响儿没说话，曹良玉小声道歉：“上次的事情真的对不起，后来ana老师找我聊过了，我知道是我不对，这次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你就当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栗蓉挑眉，像是真的在考虑。 “什么事情？”沈若宁愣住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气鼓鼓地看向曹良玉，“你不会就是之前那个把栗蓉交上去的稿子收起来，害得她要重新画的人吧？” 曹良玉低下头。 “好啊。”沈若宁咬牙，刚要说什么，就被栗蓉拉住了，她跟栗蓉多年好友，看栗蓉这样子是不让她插手的意思，她气鼓鼓地别开脸不说话了。 “曹良玉。”听到栗蓉喊自己的名字，曹良玉才抬起头，对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我给你这次机会，但希望你不要故意使坏，等事情结束，咱们前面的事儿就算是一笔勾销。” 栗蓉的脚痛的很，她不是单只脚被扭到，而是两只脚同时扭到，现在全都肿了，等会儿忍着疼痛走，秀场效果会大打折扣。 现在最合适的就是曹良玉了，如果曹良玉不使坏，她的作品能顺利展示。 栗蓉愿意跟她冰释前嫌，做一回儿圣母。 曹良玉猛地点头，发现ana老师说的不错，只要她诚心悔改，栗蓉一定会原谅她的。 “怎么回事儿？”ana老师一脸着急地出现在后台，“听说有同学摔倒了？” 有人见老师来了，指了指栗蓉和另外摔倒的女生方向：“是她们。” ana没想到摔倒的会是栗蓉，对方在她眼里一直是沉稳的形象，她看到栗蓉高高肿起的脚脖子，她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儿？摔得这么严重，等下上不了场了。” 之前彩排，如果ana没记错的话，栗蓉是预备自己上的。 现在她的脚走不了了，服装展示怎么办？ 比赛又不会因为她一个人出了问题而改期。 可要是让栗蓉的作品不能展示，ana比谁都可惜，她对栗蓉作品抱着万分期待。 在她眼里，栗蓉作品绝对是能上奖的，等会儿还有观众人气票，如果栗蓉不能展示，这票她就没有。 第217章 给曹良玉做造形 “事情已经解决了，”栗蓉在ana疑惑的目光中解释，“曹良玉学妹说帮我走，她彩排也在，而且是专业的服设学生，尺寸也差不多，临时请她帮忙了。” 换人的话，曹良玉确实是优选。 服设学生的某些课程作业，会让她们练台步，彩排的时候栗蓉就注意到了，其他人走起来虽然不能媲美后世模特，但就现在来说，也足够了。 ana很意外，没想到栗蓉愿意给曹良玉机会，果然，她没看错人，栗蓉包容心很好。 她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说着她又好像跟栗蓉之前的顾虑想到一块儿了，担心曹良玉会在其中给栗蓉使坏，让她的作品不能顺利展示。 她迟疑又带着警告地看向曹良玉：“良玉同学，要认真对待哦。” 曹良玉小鸡啄米般点头，举起手发誓：“老师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走！” 另外摔倒的女同学叫蔡雨，她只扭到一只脚，擦了药好了不少。 在ana来之前还在吐槽丢珠子的人，ana来后，确认能继续上，就没声儿了。 栗蓉原本走秀做的发型就比较简单，一下子就挽了上去，接着给曹良玉化妆。 妆容她不打算改，曹良玉长得好看，但是五官偏可爱，栗蓉给她修了下眉，化的依旧是柳叶眉，不过为了让她更有气质，眉拉长了不少。 眼线把曹良玉原本偏杏仁圆眼的改得有些像桃花眼。 栗蓉凑在曹良玉面前，认真给她化妆，曹良玉看着近在咫尺的栗蓉看得出神，栗蓉真的又好看又好啊，她当初怎么想不开要去藏她的作品啊。 “怎么了？在想什么？”栗蓉叫了她两声没反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曹良玉回过神了，意识到自己竟然看人看失神了，再对上栗蓉的视线，有些尴尬，她摇摇头：“哦，没事，学姐你真好看。” 栗蓉轻笑一声，点了下她的唇：“现在给你上唇彩，用油彩调的，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吃进去，不会伤害你的身体。” 曹良玉闭紧嘴巴，点头，乖乖等着栗蓉给她上油彩。 沈若宁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虽然曹良玉现在是给栗蓉帮忙，但之前她害栗蓉的事情，她心里还记着呢。 化完妆的曹良玉，换上了栗蓉设计的裙子。 曹良玉的腰，栗蓉看一眼就知道很细，跟她偏肉的脸完全不符。 腰是合适的，但胸口空杯了。 栗蓉是按照自己的尺寸做的，她生过孩子，胸虽然没有很大，但也有b，曹良玉勉强够得上a。 沈若宁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办，往里面塞棉花嘛？” 曹良玉扯着胸口处的衣服，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用。”栗蓉无奈地看了眼沈若宁，“别来添乱。” 她从包里拿出扣子，给曹良玉从后面扣上。 经过栗蓉的几下操作，裙子终于贴合了曹良玉身形。 索性栗蓉设计的上半身部分是纯色的，不然要是有绣花样，现在被折到后面去，可不好看了。 沈若宁在旁边看着啧啧赞叹：“栗蓉你做的衣服一件比一件好看，真是可惜我不能穿了，这种类型，以前很少见你做过哎。” 栗蓉把外衣拿出来：“这就惊讶了？你看看这件外衣，是不是更喜欢了？” “我的天，”在栗蓉撑开给曹良玉穿时，沈若宁看见那大片的刺绣，惊呼一声儿，“这也太好看了吧！这个绣花，跟真的似的，感觉真的把花儿穿在身上了！这看着好像汉服啊，不对，又不像，里面的......” 沈若宁形容不出来了。 曹良玉穿上衣服动都不敢动了，这套衣服真的好好看，她同样说不出词形容，但就是一上身，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 她抬手看大袖上的花儿，呜呜，真的好好看。 栗蓉等沈若宁惊叹完儿，扬眉看她：“等你结婚，到时候我给你做咱们端庄贵气的霞帔。” “真的吗？”沈若宁眼神一亮，“我可记住了。” 曹良玉羡慕地看着她们两人你来我往间的气氛，很是羡慕，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们的关系可真好啊。” “那是！”沈若宁骄傲地一抬下巴，炫耀地道，“我们四年室友，以后又是一辈子的姑嫂，可不是谁能比的！” 别人的作品几乎都是单件儿，只有栗蓉这里做的两件。 一开始她们看栗蓉这边，以为换上抹胸裙就完了。 谁能想到，她后面又拿出一件外衣套上去呢？ 原本没有外衣时，栗蓉的裙子，在他们眼里，就是普通的抹胸设计而已。 那些他们在报纸上也见过，不觉得稀奇。 还有那绣花，他们虽然没有，但自己作品从设计上也不赖，做的蓬蓬大裙摆的有，做拖地长裙的有，衬衫裤子系列也有...... 总之对栗蓉的内搭裙，没有特别大的触动。 顶多就是羡慕那裙身上的绣花而已，因为他们都没做绣花，绣不出来如此灵动的花儿。 直到现在，栗蓉拿出了一件外衣。 上面是大片的芍药花，绣得跟真儿的一样，也不知道栗蓉上哪里找人绣的！ 曹良玉每动一下，就好像风吹动了芍药花丛。 他们看红了眼儿。 许棉倒是大方，他走过来，没伸手摸，但眼睛恨不得黏上去。 他连连惊叹：“这真的是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啊？” “是的。”栗蓉记得他，看他好像穿的常服，不像是设计款，她问，“你的作品呢？” “我的不在这里，在外面。” “嗯？为什么不进来。”大家都在后台化妆，候场准备，栗蓉疑惑地问。 “我做的男装，衬衫加长裤，找了朋友做模特，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进来。” 栗蓉了然：“你挺厉害的，不过好像只有你一个做男装的吧？怎么不设计女装？”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咯。”许棉耸肩，“我要去叫我朋友准备了。” ana走进来，拍了两下手：“都准备好了吗？马上就要开始了哦？快点过来，按照号码牌排好队，等下按着之前彩排走的走。都清楚了吗？” 第218章 来吧，展示 台前观众席下的徐延几位学生跟周润华他们趁着还没开场，聊得上头。 周润华想起徐延公考的事儿，问他结果出来没有。 徐延摇头：“才考完不到一个月呢，估计得等过完年才有消息。”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许静问他，徐延笑笑，“家里人来首都工作了，还有我哥来首都做生意，我没事儿去帮帮忙。” 曾英百无聊赖地看了眼台上：“怎么还没有开始啊？我都等不及要看栗蓉。” 袁辉文年纪最大，却也没沉得住气儿：“是啊，等半天了都。” 袁辉文不是班主任，但带过他们好几门课，也算熟悉。 “要开始了，”许静用胳膊肘碰了碰曾英。 曾英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伸着脖子往台上看，果然，主持人已经在上面讲话了。 主持人是设计院学生会的，但曾英他们院系不同，以前也不是学生会的，所以并不认识。 不过管他呢，只要快开始就行了。 他们是来看栗蓉的，不是来看主持人的。 主持人说完开场白。 沈若宁扶着栗蓉走出来，到袁老师他们那里。 许静最先看到她们，很是讶异：“栗蓉？哎，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在台上吗...... 话还没问完，看到栗蓉瘸着脚走路，转而问：“你脚怎么了？” 栗蓉苦笑：“在后台摔着了，脚扭伤了。” 曾英一愣：“啊？那怎么办？你今天不上场了吗？” 他们都是过来看栗蓉的，栗蓉要是不上了，多遗憾啊。 “好端端的，怎么扭到脚了？”袁辉文不解，栗蓉在他影响中是个稳重的人，平日里没怎么出过差错，这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该是栗蓉会出现的问题。 说起来沈若宁也气愤“不知道谁往换衣间里面丢珠子，栗蓉进去就摔了。肯定是那个什么学习委员，作为学委还干这种事情，真是恶心。” “好了，过后再说吧，”栗蓉拍了下她的手，“要开始了，看比赛吧。” 周润华听到栗蓉摔了，但作为老师他知道栗蓉就算不上，也不代表她的作品不展示，他问出了关键：“你不上场，你的作品怎么办？不展示了？” “要展示的，十五号就是我，还好找到学妹帮忙。” 周润华放心点头，他作为栗蓉在校的班主任，心中的荣誉感在这次栗蓉跨院参加比赛里到达顶峰，更要自豪。 要是栗蓉能拿到什么名次，他能跟人吹一辈子，以后当着设计院老师们的面前，他走路都能飞起来。 他坐的板正，目光移到秀台上，等着看。 八二年，国内还没有那种专业的舞台音响。 不过清大作为数一数二的知名学府，在八二年年初，就引进了国外音响。 国外音响，刚进入国内，主要是在歌舞厅和剧场，现如今，清大也有了。 不过据说是设计院自己买的，不属于学校公有。 音乐声响起，过了柔和的前奏，学生，哦，不，是模特，他们走出来了。 礼堂里没有现代化的灯光技术，但有固定的灯光点。 最靠近观众席那里有一盏又亮又大的白炽灯。 每位选手，接连走到前面的白炽灯下面，停留十多秒进行展示，等下一位走上来，他们再转身回到舞台后面站着，等着下一流程。 现场没有什么拍照的人，网络还没有那么流行，不过倒是有几家报社在前面蹲着，用那种喇叭状的相机对着舞台。 清大第一届服设比赛，确实有上报纸的资格。 “真好看啊，不愧是搞艺术设计的。”栗蓉听到有人这么惊叹。 “哎，那是十五号吧？来了来了，那套就是你的吗？”曾英盯着号牌呢，十四号一走开，她立马说道。 “嗯，是。” 曹良玉穿着栗蓉设计的“芍药夫人”，走起来稳稳当当，表情台步，看着就专业。 走到大白炽灯下面，她按照栗蓉教的展示方法，掐腰露出里面修身的裙身，接着伸出右手展示大袖上面的芍药，同时慢慢转身离去，后背一片的芍药花，落入观众眼里。 栗蓉明显听到周围倒吸冷气，或惊讶，或感叹的声音： “天啊！这套好漂亮啊！我感觉看到公主了！只有公主才会穿成这样吧？” 旁边的女生语气不见激动，说出的话却是：“我等平民终于见到公主真颜了。” 又有人说：“嘶，好看是好看，不过那不是你们班的曹良玉吗？她好像手稿都没过，怎么会在上面呢？” “我也不知道啊，管她呢，衣服好看就行了，等会儿结束了我问问她。” “这么多花！这他妈不会是天上的花仙子下凡吧？” “你只看见花吗？那内裙的设计还有外衣的轮廓，你看不到设计感吗？”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栗蓉侧目看了眼那女生，终于遇见一个不是只会闭眼说“好看”的人了。 这人还挺会欣赏的，栗蓉在女生发现之前收回目光，听着对方继续给同伴科普刨析栗蓉的设计...... 徐延不懂设计，不过他看着那套衣服，真是惊讶到了，原本只是来给栗蓉捧场，没想到栗蓉竟然能做出来这样的衣服！ 以前怎么不知道？ “好端庄，好大气，”徐延对栗蓉比了个大拇指，“不过要是你穿，估计能更耀眼，你长相更出众。” 栗蓉耸肩，指了指自己的脚：“没办法。” 曾英跟许静话都不太多，眼神盯着“芍药夫人”，嘴里夸着栗蓉：“真好看，咱们经管院真是什么人才都有！” 袁辉文微笑地看着台上，满意地点头：“小蓉是人才。” 栗蓉设计的作品能得到众人认可，这都在袁辉文意料之中，他是在座的人当中，除了沈若宁外最早知道栗蓉在四合院有“芙蓉工作室”的人。 在别人不理解栗蓉为什么“抛弃”外贸工作，而去选择做服装时，袁辉文只觉得栗蓉有想法，肯干，是积极向上的青年。 后来在栗蓉毕业注册成立公司时，袁辉文提出入股，不过被栗蓉婉拒了。 这次参加比赛，栗蓉事前也给袁辉文提过一嘴儿。 袁辉文比栗蓉要更早想到会不会被“异院”排斥，提出要帮她找设计院的院长说一声儿。 只不过当时栗蓉拒绝了，她说她自己可以。 第219章 只拿第三 她用自己的能力，走到了台上，向袁辉文证明她可以。 比赛作品一一展示完成，下一步还有一起展示的环节，秀台上面的灯光全部打开。 二十个模特，站在上面，齐齐走起来，按照彩排的时候，跟着音乐，互相走动换位置。 有种百花争艳的感觉。 沈若宁觉得栗蓉的芍药，就是场上最好看的那一朵花儿。 到展示结束，主持人上去，非常有职业素养地将台上的模特夸了一通，接着操持下一流程：“......最后是观众人气票环节，这一环节，虽然不会决定作品名次，但评委老师吗，他们会根据票数，来酌情给作品加分.......” “嗯？什么人气票......”这是一个很新的东西，周润华做老师那么久，大大小小的比赛也去过不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呢。 “听说是有选好的观众，投票。”栗蓉解释道。 “观众？”曾英不解，“我们可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观众不会是设计院学生吧？万一他们暗箱操作怎么办？” 栗蓉想到ana老师，下意识就否认了，她不觉得ana老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要是一定要自己的学生获奖不给其他院学生机会的话，当初可以直接不给栗蓉参赛。 她说的肯定，曾英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投票的观众不知道有多少人，只知道两首音乐结束，主持人才重新走到台前。 一堆客套话过后，笑容和蔼的主持人，公布了今天比赛的名次...... “芍药夫人”拿了第三！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本来就是设计院的比赛，即便栗蓉的作品再优秀，也不能拿第一，这关乎到设计院的名誉问题。 试着想想看，要是设计院的比赛，外院的人参加就算了，还拿了第一名，那不就是承认他们院里的学生设计水平不行？ 连个非专业的人都比不上，他们脸可就丢尽了。 栗蓉能拿到前三，已经算很厉害了。 至少上前三了，看来设计院的评委老师们，也没有特别偏心眼瞎。 这些都是用脑子稍微想就能想到的“潜规则”，周润华是有经验的老师，他一联想，也能猜到大概。 他怕栗蓉只拿到第三不高兴，叫了栗蓉一声儿：“你的作品很不错，虽然只拿了第三，但也比很多专业的学生要厉害了。” “我知道的，周老师。” 栗蓉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周润华想了想，以前栗蓉在院里，不管是成绩还是比赛，只要有她参与，她无一例外都是第一名。 现在只拿了个第三。 虽然她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在周润华看来，栗蓉那么要强的人，就算是心里不高兴，也不会表露出来。 他又说：“你能在设计院自主承办的比赛中，拿到第三，咱们院里为你感到骄傲，你很厉害，不要因为没有拿到第一而难受。” 栗蓉茫然地看向周润华，知道他是想多了，栗蓉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周润华能想到的“潜规则”，栗蓉同样能想到。 她虽然参加比赛，但从没想过自己能拿第一，全身心投入比赛，也不是冲着第一去的，她的目的只是露脸。 服设专业的学生，是以后国内服装设计的引领者，甚至是缔造者。 栗蓉虽然没能拿到第一，但只要有点专业的学生，就算现在看不懂，以后也不会忘记栗蓉的作品。 当栗蓉的作品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会通过各种途径去认识这件作品背后的人。 栗蓉光明正大出现，用设计去征服他们，为“芙蓉工作室”以后的发展打下员工招新基础。 清大的艺术设计院是栗蓉大二时成立的，而服设专业，是在栗蓉大三时才有。 以至于栗蓉现在毕业，服设只有两届学生。 这两届学生，是栗蓉以后扩大公司，要找设计师的重要来源。 还有，现场的观众，谁知道会不会有看重栗蓉设计的，等到时候人来找栗蓉做衣服，不也是一种引流方式吗？ 现场还有几家媒体报社，如果他们也欣赏栗蓉的作品，到时候在报纸上一夸，栗蓉海还能免费蹭一个广告位呢。 栗蓉的目的真的不是为了拿第一，看着周润华生怕她想岔儿的目光，她无力地解释：“我不会难过......” 志不在此，栗蓉是真的无所谓。 不过ana老师可不乐意了：“栗蓉的作品是我见过最好的，做出来的效果你们也看见了，为什么现在不给她拿第一？why？” ana气得连英语都彪了出来！ “我们也承认她设计的作品确实不错，不过ana，你要为院里考虑啊。要是让一个外院的拿了第一，咱们院以后还有脸吗？” ana在国外呆的时间比较长，她真的不能理解这样的“形式主义”，初筛选时，其他老师跟她一样惊艳栗蓉作品的。 现在，却因为栗蓉不是本院的学生，第一名给了她，本院脸就会没...... ana冷声丢下一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们以为群众看不出来吗？他们不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吗？栗蓉的作品在观众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定义，随便你们怎么打分吧，反正都是给自己看的。” 其他评委老师知道ana说的是实话，但他们也是为了院里着想。 袁辉文跟栗蓉经常接触，栗蓉的想法，他能猜到六七分。 栗蓉既不是专业学生，又是毕业生，参赛肯定不是为了拿第一，至于是为了什么，袁辉文想到栗蓉的工作室，差不多也就懂了。 周润华看栗蓉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话，他便不再说话。 领奖环节。 曹良玉走出来，找到栗蓉，脸上笑呵呵的：“学姐，我听到了，你是第三名，等下你上去领奖吗？” 栗蓉的脚其实缓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些痛，但慢慢走路不是问题。 她点头：“应该能上。” 曹良玉身上还穿着“芍药夫人”，沈若宁撇撇嘴：“怎么还穿着啊，比赛都结束了。” 第220章 请客去黄河大饭店 比栗蓉他们更惊讶的还有设计院的学生。 当听到第三名获奖学生的名字班级时，观众席爆出阵阵私语，没想到传说跨院参赛的人还拿到奖了！ 而且居然还是十五号作品！ 那个他们议论纷纷为什么不没有拿第一的“芍药夫人”，居然就是外院学生设计的，这样一想，他们部分人，也不再为“芍药夫人”拿第三而感到不平了。 只能说遗憾。 有些坚持的，那又如何呢，连ana老师跟其他评委老师据理力争都失败的结果，学生又能改变什么呢？ 栗蓉领了奖，和二百块钱的奖金。 她叫上周润华他们：“我在黄河大饭店定了位置，今天我请客吃饭。” 袁辉文心里高兴，不过他没去，摆摆手：“等会儿院里开会，你们去吃吧。” “要不我们等您开完会？”栗蓉希望他也来，袁辉文在栗蓉心里，不仅仅是恩师那么简单，大学四年，他给栗蓉帮了不少忙，还将他学到的很多经验都告诉栗蓉。 因为水果店的原因，栗蓉跟袁辉文之间你来我往的，感情早已浓于水。 周润华也不去，他跟袁辉文一个院的，他让栗蓉跟沈若宁他们去就得了：“你们年轻人一块儿话题多点儿。” 既然这样，栗蓉也不好多说，她面色遗憾：“下次再请老师们到我家吃饭。” 曹良玉听到栗蓉请客吃饭，连她也叫上了，高兴得那点儿换下衣服的难过都散没了。 黄河大饭店。 许静第一次来到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大堂金灿灿的样子差点儿没闪瞎她的眼，她看到其他人满脸不惊，小声问：“你们都来过？” 得到统一肯定后，许静没再说话了。 栗蓉报了名字，有人带他们去二楼临窗的位置，一个角落，倒也挺合适。 菜是现场点的，栗蓉今天请客，把菜单给他们：“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点。” 曾英他们不好意思动，说：“栗蓉请客，你来点吧。” 许静看着上面的价格，严肃的脸上少见地有些迟疑：“这里的菜是镶金的吗？怎么那么贵哦。” “不管那么多，我又不是天天请客，咱用奖金吃，有二百块钱呢，”栗蓉满脸随意，“不知道点什么的话，一人点一个菜，我等会看着再加点儿。” “那我先点一个，”沈若宁连菜单都没看，对记菜的人说，“要烤鸭，大酱记得给多些。”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陆陆续续点了菜。 栗蓉看着加了个鱼和汤。 趁着还没上菜，曹良玉很认真地又给栗蓉说了抱歉。 栗蓉笑了：“说了，等比赛结束，以前的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就不要再纠结了。” 曹良玉拿着筷子，一直戳着碗底，郁闷地说：“我当时真的把你的东西放在抽屉，那水儿不是我弄的，你还记得我们学习委员吗？” “王什么珍？” “王爱珍，她是我们班学习委员，也是我室友，更是那天陪我收稿的人，都是她怂恿我拿的，后来湿了水，”曹良玉快速抬头看了眼栗蓉，“湿了水我觉得就是她干的，只有她知道我放在哪里，而且，今天你摔跤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她。” 栗蓉愣了愣，她原先跟王爱珍接触的也不多，在缝纫机店的时候还以为对方真是因为她跨院参赛才对她有所关注，没想到那么早就注意到她了。 想到换衣间的事儿，栗蓉就感觉脚脖子隐隐作痛。 沈若宁最是替栗蓉生气，冷哼一声儿：“看来你们专业就没几个好人，就连老师也是，栗蓉的设计，我觉得拿第一都不为过，居然只拿了第三，一定是暗箱操作。” 曹良玉哑然，她觉得沈若宁学姐真的是太凶了，还是栗蓉学姐好。 栗蓉无奈地看了气头上的沈若宁：“你不要气那么多，小心身体，还有，这个比赛就是设计院自己的，我要是真拿了第一，人家院不要面子啦？” 徐延点头：“是啊，情理之中的事情，只能说沈大小姐没经历过，不懂其中的苦啊。” 沈大小姐翻了一个白眼，她不是不懂，只是有些时候确实气不过。 菜很快上齐，汽水倒杯子里，栗蓉举起杯：“今天多亏了良玉学妹帮忙，不然我这个瘸子，可能要硬着头皮上了，还有你们休息天的，特意过来给我加油，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我以为毕业了，大家都要散了，来，我们碰一个。” 其他人心头热着，举起杯，碰了一个。 徐延以前就是班长，加上家里边的原因，他为人处世很有一套，说起场面话来也不圆滑得让人难受，而是把桌上的氛围带动得更热闹了。 “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以后可得请各位多多关照。” 曾英乐了：“以后你肯定是国家大干部，我才是银行小职员，谁关照谁还不知道呢。” “啊。许静，”栗蓉忽然想起之前在宿舍，“你不是回老家发展吗？” 许静苦笑：“是啊，但回去发现，我即便是清大的学生，在家里也没什么前途，所以我又回来了，听说刘兰兰她们都不在这边，我就没联系你们，去柜台换钱，听曾英说你有比赛，我没事儿就去看了。” “我是不知道你在首都，不然我肯定自己叫你来。”栗蓉又问，“那你来首都找到工作没有？” “找着了，在一家贸易公司。” 曹良玉忽然问：“学姐不是本地人吗？都准备过年了，到时候再回家吗？” 今年除夕在二月份，现在一月快结束。 许静摇头：“今年过年不回家了。” “啊？”曹良玉还想问句什么，被栗蓉扯了下衣服，把刚要说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许静，对方的脸色不太好，别是她刚刚说了什么，踩到了对方的伤心处了吧？ 她庆幸自己闭嘴了，低头没再说话，大口咬了口面皮卷好的烤鸭大酱，真好吃呀！ 后面就一直是栗蓉跟徐延他们聊天。 沈若宁顺便提了一嘴儿自己的婚事儿，当然不是说她怀孕的事儿，而是喜气洋洋地分享自己即将结婚的事儿。 第221章 急救 “真的啊？”曾英没想到，沈若宁竟然结婚那么快，“在学校时，我还一直一位你没对象呢。” 许静脸上有了些淡淡的笑意：“若宁比较低调，不过我们寝室的人都知道她有对象，只是不知道对象是谁。” 曾英暧昧地冲沈若宁眨眼：“沈大小姐的对象是谁呀？不会也是高干子弟吧？” 沈若宁想了一下，栗凯之是师长，确实是大干部，又看了眼栗蓉，她说：“不算高干子弟，他父母都是职工，你看栗蓉，你觉得她是高干子女不？” 曾英没想明白，满脸问号：“这跟栗蓉有什么关系？” 栗蓉笑了笑，没打算说话。 沈若宁忽然来了心情，神秘地说：“那就先不说了，等到时候我结婚，你们来就知道了。” 聊着发现周边突然吵闹起来，大家的目光都顺着一个方向。 跟栗蓉他们只隔了一桌的那一桌有个气质上佳的妇人，带着哭腔抱着怀里的小男孩哭着喊“小宝，你别吓妈妈......” “快点送医院啊。” “小孩儿都这样了，还不送医院，在这哭有什么用，女人就是不顶事儿。” 那母亲哭成泪人了都，她那一桌还有三个女人，跟两个小孩，估计是好姐妹带小孩出来聚会。 同桌的女人也急，一位穿着黑貂的妇人站起来去喊司机。 栗蓉眼神儿好，加上距离也近，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满脸涨成猪肝色，隐约有变紫的预兆。 嘴巴张成圆形，发不出声音，反而像是想要吐出什么。 这明显就是被噎住了，再不快点处理，恐怕会窒息而亡。 司机估计就在门口，很快跑了两个男人上来，抱起孩子就要走。 “等一下。” 栗蓉喊了一声儿，迅速跑过去，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栗蓉更难受，她也是做母亲的人了，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孩儿送命。 小孩儿现在脸快发紫了，真要是给送医院，估计半路就窒息了。 栗蓉虽然不是医生，但还是懂些急救方法。 “把小孩放下，别这样抱着。”栗蓉迅速说道。 抱着小男孩的男人没动静，看向黑貂妇人，等指示。 黑貂妇人满脸不耐：“你是医生吗？不是医生就别挡路，出了事情你担待不起！” 栗蓉没心情跟黑貂妇人争论，她又看了眼那位原先抱着小男孩的妇人，现在依旧在不停抹眼泪，正慌乱的人，你指望这样的人有什么主见呢？ 而且小男孩满脸痛苦，已经是很危急的时候，根本不能耽搁。 栗蓉不打算说服她们，一把把小男孩抢过来，转了个身子，将小男孩背对自己。 “哎！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女人都能从你们手里抢走孩子！还想不想干了！” 两男人伸手要去抢回来。 栗蓉狠狠地看了眼还在哭的妇人：“别哭了！这还没出事儿呢！要是想你孩子没事，就管好他们！” 妇人被栗蓉的眼神虎住了，嗝了一声儿，哭声儿止住。 看到栗蓉从后面搂住自己儿子，她吸了下鼻子：“你们、你们先别动。” “清清？”旁边的妇人不解，不理解她为什么相信一个陌生人。 栗蓉握好手势，压在小孩胸部下方和肚脐上方的中央位置，突然用力收紧手臂，用力向上腹施压，让小孩腹膈肌上抬，重复施力...... 栗蓉本来吃饭有些热，做这个东西又出了不少力气，额头的碎发湿成一络一络的，鼻尖冒着细汗，嘴唇紧闭。 围观的人没在说话，甚至是在屏息，看着栗蓉好像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心里猜测栗蓉是位医生。 徐延他们也围过来了，他们想劝栗蓉不要管，但栗蓉明显是会处理，他们也就在旁边看着了。 不知道栗蓉压了多少下，小男孩嘴里喷出一个东西，接着便是扯开嗓子的哭嚎。 刚止住哭声的妇人，在小男孩发出声音的下一刻，立马冲了过来，抱着小男孩，两人哭了起来。 栗蓉看这场面有些许滑稽，没忍住笑了。 旁边不知道有谁先起得头鼓掌，接着陆陆续续有人鼓掌夸赞栗蓉真是“活雷锋”。 还有人问栗蓉是哪家医院的？ “我不是医生。”栗蓉笑了笑，“也就是今天的事情我以前遇到过，会处理，要是其他事情，我可就没办法了。” 黑貂妇人看小男孩没什么事情了，也就没有跟栗蓉计较。 小孩的妈妈抱着小孩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栗蓉，她抱着小男孩，抹了把眼泪，起身从手包里抽了一沓大团圆，递给栗蓉：“这是给你的谢礼。” 栗蓉眉一抬，脸色有瞬间的凝滞，她摆摆手：“不需要，下次看好孩子就行了。” 她瞥了眼小男孩刚才吐出来的东西，是一颗桂圆。 栗蓉跟徐延他们回桌继续吃饭去了。 聊了一个多小时，各个都吃的饱饱的。 临走时，要结账。 饭店的人礼貌地告知栗蓉，他们那桌已经有人付款了。 栗蓉稍微一想，便知道是刚才的妇人。 而妇人已经不见人影。 曾英感叹：“没想到最后一分钱都没花。” 曹良玉呵呵笑：“是哎，不过那女人看着有些眼熟。” 大门口分开，各回各家，曹良玉扭捏地问栗蓉：“以后我能找学姐玩儿吗？” “随便啊，反正学校离我家近，你以后可以来玩儿。” 栗蓉回家天都黑了，她出门前跟赵母说了晚上不留她的饭，对方也就没留，看她回来，只说：“热水在锅里。” 小家伙在客厅里面玩儿玩具，赵母今天带小家伙去逛了一圈儿，累的有些犯困。 栗蓉洗漱完，让赵母去休息。 赵母点点头走，接着又回头问栗蓉：“明儿安安办完手续就放假了，你去还是我去？” 急的事儿都差不多忙完了，“芙蓉工作室”的事情永远做不完，栗蓉当然是选择抽空去给小家伙办手续。 大江村。 “嘿！赵哥，来得正好，你看这报纸上的是不是嫂子？” 小卖店老板看赵青松一进来，立马拿出今天到的报纸，凑到赵青松面前兴致冲冲地问。 老板喜欢看报纸，不仅看本地的，还会特意买多一份首都那边的报纸，借此了解国家大事儿。 没想到今天在上面看到一个略微熟悉的面孔，再看看清大，又确定了几分，刚好赵青松来买东西，直接问他了。 赵青松接过报纸一看，可不是他媳妇儿嘛？ 他嘴巴一咧，笑呵呵地：“还真是，好久不见，我媳妇儿又漂亮，哟，还拿奖了，什么清大服装设计比赛第三名。” 老板也乐：“咱嫂子可真厉害，不过赵哥你不是说嫂子毕业了吗？怎么还在学校比赛啊？难道大学毕业了还要回去比赛？” “那是你嫂子优秀，说不定是学校请她回去的呢？”赵青松一副你不懂了吧的样子看对方，从兜里掏出钱放柜子上，举了举报纸，“这报纸哥买了哈？” 老板眨了眨眼，看着赵青松的背影，纳闷地想儿，赵哥来店里要买啥来着？ 第222章 幼儿园相遇 次日，栗蓉早起煮了菜粥。 赵母起来时她都弄完了，不大同意地对栗蓉说：“你事情那么多，多睡会儿多好。” “睡够了就起来了，”栗蓉笑笑，给安安盛好粥，“再说今天我得送安安去办手续。” 安安在旁边听见，笑呵呵地问：“妈妈今天送我去学校吗？” “是啊，快去洗把脸，吃早饭啦。” 确定栗蓉真是要陪自己去学校，安安高兴极了，蹭蹭跑去厨房洗脸。 天气冷，每天早上都是用热水洗脸，安安今年七岁，自己乖的很，洗脸刷牙都不要栗蓉费心。 今年是安安上学的第二个年头，再上一学期，等九月，安安就要上一年级了。 到了幼儿园，园里有不少小孩儿在玩儿。 栗蓉看小家伙抓着她的手指，眼睛目不斜视，一点儿也没有想过去玩儿的样子，她有些不解，蹲下身与安安平视：“你不想去跟小朋友们玩儿吗？” 安安摇摇头。 “为什么？是哪里没有你的好朋友吗？” 小家伙不摇头也不点头。 栗蓉碰了碰他的脸：“你过去玩儿吧，妈妈自己去就行。” 小家伙牵上栗蓉的手指：“安安不去。” 栗蓉正要开口，那边跑过来一个小女生，憨态可掬地笑着：“阿姨好，你是安安的妈妈吗？” 小女孩长得非常喜态，栗蓉忍不住笑，嗲着声儿：“是啊，你是安安的同学吗？” 小女孩用力点头，接着看向安安：“过来一起玩儿呀，我妈妈说，过了今天，就放假不用来幼儿园啦，我们要等到过完年才见面了。” 安安看了眼栗蓉，后者以为他要去玩儿，等着他开口。 没想到小家伙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跟小大人似的：“我不去了，你们玩儿吧，我要跟妈妈去见老师。” 栗蓉挑眉，没说话，默默看着小家伙非常冷淡地拒绝了小女孩，并且还说了谢谢。 她看着也跳不出错来，但总觉得小家伙是不是太成熟了点儿？ 小女孩被安安拒绝了也没有闹，笑着跟栗蓉说了再见就跑回去了。 拐弯进了楼里，栗蓉问安安：“为什么不想去玩儿呀？到时候放假你们就见不到了哦？” “见不到就见不到，我跟她不熟，妈妈。” “你的好朋友呢？”栗蓉又问。 安安仰头：“我的好朋友，不知道来了没有。” 还好，有朋友就行，栗蓉真怕他没有朋友，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忽略小家伙的成长了。 不过回想起来，小家伙在家也跟她说过在幼儿园的朋友，他们还互相借橡皮来着。 栗蓉只是因为小家伙刚才的过分淡定有些想岔了，毕竟哪里有小孩儿不喜欢玩儿的？ 她脸色柔和，牵着小家伙边走边问：“你的好朋友叫什么名字？” “有阳阳，还有小宝。” 有两个好朋友，不错。 栗蓉没再多问，恰好也走到老师办公室了。 安安从刚开始上学到现在，从没换过班主任，是一位四十岁的女老师，姓刘。 刘元曼看到栗蓉，向她招呼了声儿，她面前还有两三个人女人在说话，或者写东西。 栗蓉牵着小家伙走过去，小家伙喊了声儿刘老师。 刘老师露出笑容：“安安好，今天是谁送你来的呀？” “是妈妈。” 刘老师是知道栗蓉的，不过幼儿园老师都喜欢这样跟小孩儿说话，她又夸奖了小家伙好几句，幼儿园的老师最会夸奖小孩儿。 夸完了让小家伙出去找别的小孩玩儿，留妈妈在这儿写资料就行。 小家伙仰头看刘元曼：“安安不想出去玩儿，我可以在那儿玩儿吗？”他指了指办公室里面的一个有玩具的角落，接着说，“我不会吵到你们的。” 那小角落放的玩具都是给小孩儿玩儿的，没什么不可以，刘老师点头，让他玩儿去。 栗蓉忽然道：“这孩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怕老师跟我说啊？” 刘元曼连忙否认：“安安一直挺乖的，哪里犯什么错。” 栗蓉皱眉，第一次觉得儿子太乖也不好，但是她想想，要是小家伙特别调皮捣蛋，说不定她也烦。 小孩子，要有点淘气才快乐。 等到时候赵青松过来，两人在商量商量吧。 另外三个女人，有一个是老师，两个是学生家长。 但栗蓉不认识，小家伙也不认识，也就没怎么说话。 若是陌生人不主动开口，栗蓉很少会去主动搭讪，而且看那两女人还挺熟的，拉着老师问了一堆。 栗蓉按照刘元曼老师的指示，填资料，然后补齐一些费用。 手续办完，栗蓉又跟刘元曼聊了一会儿，对方一直在夸安安脑瓜子聪明...... 每个办完手续的家长，都可以拿一套故事书回去，当作是小孩的寒假作业。 故事书虽然是幼儿园小朋友这个年龄段看的，但那些小不点子能认识多少字？ 到时候还是得让家长带着小孩儿看，给他们念故事罢了。 故事书好像是要钱的，刚才填资料栗蓉没仔细看，她又看了眼，还真是有一栏故事书费用。 栗蓉拿好东西，喊了声安安：“走啦，咱们回家了。” 小家伙放好手里的玩具，迈着腿儿跑过来，牵上栗蓉的手：“我们要回去了吗？妈妈。” “回去啊，还是说你想在这里玩儿？”栗蓉看着他，“你要是想在这玩儿，就会儿咱们再回家。” 小家伙还没答话，迎面儿走来一对母子。 那小男孩一看到安安，眼神发亮，撒开女人的手就跑过来，一个急刹停在栗蓉安安面前，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安安，你来了啊。” 安安脸上终于露出了同龄人的笑容，还用力点了点头：“嗯。” “啊呀，”女人看着栗蓉，笑眯了眼，肉圆的脸上好像还抖下了些许粉，指着栗蓉，染着大红唇叽叽喳喳说，“你不是昨晚儿在黄河大饭店救了我们家小宝的人嘛？” 栗蓉就说这对母子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原来就是昨晚见过的，不过女人明显打了太多粉，口红也重，栗蓉一下没想起。 第223章 福井的宅子有了 被称作小宝的小男孩，栗蓉昨晚上救了他，也没仔细看，只觉得脸熟，还没想起，女人就说了。 栗蓉点头：“谢谢夫人昨晚上帮我们结账了，既然遇上了我把钱还给你。” 女人摆摆手：“不要不要，你救了我们家小宝，一顿饭算啥，也没几个钱，我们家有钱，不差这点儿，你就当我是为了感谢请你吃饭就好啦。” 我们家有钱...... 栗蓉想起对方当时从包里数也不数地掏出一沓大团圆，确实是不差钱儿的主儿。 她有些心塞地看着对方，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说话会引起公愤的呀？、 还好栗蓉自己也有点儿钱，不过女人看着就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也不知道多有钱，栗蓉虽好奇，但也没有冒昧问。 “妈妈，这是我的好朋友安安。” “妈妈。这是我的好朋友小宝。” 两小的拉着自己的妈妈手，互相介绍自己的小朋友。 “你就是小宝呀？”栗蓉看了眼小宝，昨晚还没注意到他门牙坏了呢，估计是糖果吃多了，小男孩看着就像有钱人家的少爷，天冷了也没冻着，笑呵呵地跟栗蓉说阿姨好。 安安也礼貌地喊了声儿阿姨好。 女人乐呵呵的：“嘿，咱们可真是有缘分！你昨晚救了小宝，小宝跟你儿子还是同学。” 缘分确实奇妙，栗蓉笑了笑：“小宝妈妈，你也是来办放假手续的吧？” “是啊，你弄完了？”女人往前倾了些盯着栗蓉看了眼，“要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敢相信，你儿子都那么大了呢，嗨呀，你皮肤中真好，长得也漂亮，不像我，发胖了，皮肤也跟着差劲儿。你都用的什么擦脸呀？” “我办完了。”栗蓉没想到女人会注意到她的脸，先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才继续说，“我也没用什么，就是雪花膏，蛤蜊油。” 女人很富态，却不是那种水桶，而是胸大腰细屁股大那种，脸上肉也多，她摸了把自己的脸：“奇怪，我用的也是那些，咋这脸儿又干又糙。” 其实这个还跟个人作息，饮食习惯有关，栗蓉跟对方不熟，不清楚对方的习惯，不好多说。 而且对方脸上的粉，厚厚一层，这样皮肤不知道憋成什么样了。 栗蓉看了眼：“额，夫人有空去找医生看一看，建议也别擦那么厚的粉了。” 女人尴尬一笑：“这不擦粉就遮不住。” 栗蓉心说擦了粉也没遮住，她笑了笑：“我也不太懂这些，不过你可以试着一段时间不擦粉试试看，还有多擦点蛤蜊油，保湿。” 女人点点头，又连忙说：“你别喊我什么夫人啦，我姐妹都叫我清清，你也叫我清清。” 。 大清早，电话叮铃铃响。 栗蓉接起，对面兴奋地喊了声儿栗蓉。 “曾英？” “是我呀，你不是要买福井的院子吗？一大早有人来我们银行问能不能抵押，我这不立马儿想到你了，你要来看不？你看的话，我就给他说一声儿。” 一大早就去银行想抵押，对方估计是急用钱。 栗蓉当然要，她想也没想：“我要啊，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儿。” 栗蓉听到曾英不知道跟人说了什么，可能是对方离话筒远了，没多会儿，话筒才传来清晰的声音：“那人问你什么时候看？你要是看，先等你看完。” 去银行抵押房子，能拿到的钱，没有跟人买卖拿的钱多，毕竟银行也是要赚钱的。 而对栗蓉来说，去买银行买下来的房子，价格也比直接跟卖家买要贵些。 银行又不是做慈善，他作为中间商，必然要赚钱。 曾英在银行上班，应该是也是知道其中关系，她要是先收下抵押房子，再转手给栗蓉，中间肯定能拿到提成，再不济，也能因为经受一笔大单而升职加薪什么的。 但她选择先告诉栗蓉，没那样做，不管她是想交好栗蓉，还是不懂其中的规则，栗蓉都是要记住她这份好意的。 栗蓉：“我都有空，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方便我就什么时候去看房。” 她好像听到了对面有个男声叽里呱啦说了什么，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就变成了男声：“你要看福井的院子？我可是提前给你说好，我那个宅子祖传的，起码二十万，你要是能拿出来，就来看。不然别浪费时间了。” 口气还挺硬。 栗蓉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虚报高，目的是为了看栗蓉有没有这个实力。 二十万，她......没有！ 不过这会儿能叫上二十万价格的房子，可想而知，以后能卖出多高的价格！ 栗蓉想到这儿心忽然激动起来，要真是值那么多钱，她就是借也要把钱借来买。 她可是非常清楚后世首都房价有多离谱的，现在买房，以后转手，是绝对不会亏本的买卖。 “二十万啊？我得先看看你宅子值不值。”栗蓉不说有，也没说没有，模棱两可地回了后，问对方地址在哪里。 男人看栗蓉听到二十万也没有很吃惊，甚至是非常淡定地质疑他的宅院，他心想栗蓉应该有钱，便说了地址，让栗蓉直接过去。 约好时间，挂了电话。 栗蓉又打回家去，让栗睿之赶紧过来一趟。 栗睿之一听有福井的院子，快速吃了几口就出门。 今天栗凯之要去部队工作，小汽车没在家，栗睿之踩着自行车去四合院，心里想着还是得买辆车方便些。 栗蓉和栗睿之在福井汇合。 顺着门牌，找到了位置。 栗蓉看了眼那气派的大门，门前的石狮，大红色的门板，看门口不难猜出里面的建设一定很奢华。 不知道是哪位达官贵族的府邸。 栗蓉心扑通扑通跳，这宅院搞不好真值二十万，她没那个钱，但她好想要这宅子。 她咽了咽口水，跟同样吃惊的栗睿之对视一眼。 栗睿之盯着门口看了好久：“你确定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没找错啊？福井十六号，就是这里啊。”栗蓉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来都来了，进去看呗。等会儿记得淡定儿点。” “知道了，别让人看出来我们买不起是吧？” 第224章 二十多万的宅子！ 宅院门洞很深，面阔三间，两边有道座房，在古代可是贝勒或贝子府的级别。 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进，如果很大，真值二十万，栗蓉就算凑够二十万，要买之前害得重新考虑。 她主要怕这宅院万一是哪位真王爷或者大官的府邸，到时候国家一收上去，她啥也捞不着了。 在后世时，她没有去关注过这些宅院被保护单位收走时有没有给宅院主人赔偿，万一没给，她岂不是亏了？ 给他们开门的是个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像斯文人，栗蓉不太敢信电话里扬言她要是没有二十万叫她不要来看房子的人会是他。 她边走边看院子，嘴里也不闲着，问：“你是今早上跟我通电话的左先生？” 男人点点头：“是我，早上是我说话语气冲了点，但也是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这是二进。” 栗蓉两人跟着走进去，宅院门口看着宽阔，门口修饰又极为大气，栗蓉以为这里面得有四五进那么大呢。 没想到只有三进。 但也很大，栗蓉粗略看了眼，大大小小差不多十二间房子，院子造的很宽，种东西，或者后续再改房，也不是不行。 这样的房，大概率不是什么王府或者名人故居了。 栗蓉还是多了个心眼，问：“先生姓左，祖上跟左宗棠有什么渊源吗？不会还是什么后人吧？” 左文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头，笑：“我祖上要是真是左宗棠我可舍不得卖祖宅，我虽然姓左，但跟左宗棠没关系。” 栗睿之不懂栗蓉打听别人祖宗干嘛，他倒是很喜欢这处宅子，旁边不远就是福井大街，这宅院外门看着气派，房屋也大，院子够大，到时候给小孩儿玩儿合适。 还好当初没有买祥福胡同，这儿比那儿好太多了。 他拍了拍手上刚才拔草的灰儿，看向左文逸，很是干脆问：“左先生，你这在院，准备多少钱卖？” 左文逸刚才没问这对男女的关系，看他们郎才女貌，心里直接归为夫妻。 带他们逛宅院时，问问题的主要是小姑娘问，他便更加肯定了，这大概是对新婚夫妻想买新房。 他们穿着谈吐看着都像有钱儿的主儿，现在男人开口问价，左文逸心想对方大概是看上了。 他想卖二十万，但这个年岁，也知道预留砍价的空间，他一咬牙，便说：“实不相瞒，我原本打算卖二十二万的，但你们看着是诚心买，一口价二十一万如何？” 二十一万！ 栗蓉跟赵青松的钱加起来，再加上栗睿之的，凑在一起估计都够呛。 真的好贵，得花光他们全部积蓄！ 栗睿之虽喜欢这套宅院，但心里也清楚自己的钱不够，这买房子，又不是外面卖衣服，即便他有十万，要是依靠一开口就砍去十一万肯定不行。 真要是说出口，左文逸估计直接抄起墙角的扫把，把他赶出去，顺带骂他一句臭不要脸！ 左文逸看着眼前两位年轻人都没说话，他也不急，问：“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这房子真的卖得很便宜了。” 见栗蓉真的在思考，左文逸自夸道：“这房子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返还祖产时，其实是四进的院子，因为某些原因，隔出去了，现在变成三进，不过面积还是很大的，房屋加上院子，总共有560平方米，后来还修缮过，没有墙体和房屋损坏，而且，里面还有很多红木家具，我们也不打算搬走，你现在看到的什么样，买下就是什么样......” 栗蓉看过了，确实如同左文逸说的那样。 但她也不可能人家喊二十一万，她真真掏二十一万。 她心里按照之前看的房子估了下价格，又小声问栗睿之：“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栗睿之摸了摸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觉着不错，估计我那未来岳父看到了，真可能直接让我和宁宁去领证了。就是吧，这钱忒多了！你哥哪有二十一万？砍价砍也砍不去多少，我掏干净了也只能拿得出十万。” “傻啊？”栗蓉掐了把他的手，“肯定要还价的，等会儿，你别说话，就算我们不买，也不要按照这个价格。” “商量好了吗？栗小姐？”左文逸说，“这宅子很结实的，祖上建造时用的都是好材料，你们当婚房，以后住，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栗蓉对房子自然是满意的。 但价格还得磨。 宅院的格局不小，旁边就是福井大街，而且左文逸祖上不是左宗棠，避免了以后面临上交的麻烦，而且宅院里面收拾的也干净，两大院子，没有什么杂物。 她说：“左先生，您这宅子确实不错，不过二十一万，还是叫高了些，我前段时间，在祥福胡同看的，跟您这差不多的房屋，也不过就八万。” 左文逸听到八万，心狠狠一跳，说话都急了些：“这儿跟祥福可不能比啊，我们这儿大街以后发展肯定好，祥福胡同离首都中心有些偏了吧？都到三四环了。” 栗蓉有点想笑，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市中心的都看不上边缘地带的房屋。 不知道要是他们知道以后祥福那边的学区房还有四五环的房价，还能不能再带着嫌弃的表情说出四五环偏僻的话来？ “话是这样说，但是那边上学方便。”栗睿之说，“那边附近很多学校，以后小孩上学方便，最主要的是，左先生，您开的价格，那边起码能买两套跟您这儿差不多大小的房子了。” 左文逸真的去看过那边的价格，毕竟他打算买入的住宅商品房，就在那边不远，对方说的话确实不是诓他。 但这宅子也不能按照祥福胡同的价格卖呀。 他微微皱眉：“你们想多少钱买？” 栗蓉看了他一眼，笑了：“我买，肯定是价格越低越好，我是诚心想买，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十八万。” 栗睿之别开口，没敢看，他都说了他只有十万，到时候十八万成交了，他上哪儿找八万去？ 第225章 闹起来了 虽说借也不是借不到，但要是被沈远涛知道他去借了近十万块买房，到时候不得把宁宁藏起来？ 可栗蓉叫他别说话，估计是有什么法子，他还是支着耳朵听吧。 “十八万？”左文逸眉心的褶子都快能夹死苍蝇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十八万，比他想要卖的价格还要少两万！ 现在去厂里上班，拼死拼活，一年顶了天了也就二三百。 两万啊！ 那是什么概念？ 所以绝对不行！ 栗蓉一点也没松口，叫栗睿之走，对左文逸说：“左先生，您在考虑考虑，就这价格，只少不加，我们可以一次给完钱，我给您留个电话，到时候有意向可以联系我，这房子我什么时候都要。” 栗蓉要走，左文逸急了，叫住她：“十九万五千，你一次性交完，咱们立马就可以去办手续。” 栗蓉刹住脚步，左文逸这时候有些慌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 她那一瞬间看过来的眼神太过于犀利，左文逸心神一震，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 咋眼神看着那么吓人？ 他稳了稳心神儿：“怎么样？” “不怎么样，”栗蓉更加确定对方有隐情，她虽停下，但依然没松口，“十八万，只少不多。你可以马上办手续，我也可能马上拿钱。” 得，对方是有钱，但不给左文逸想要的那个钱。 他忍痛：“十九万。” 栗蓉这下真走了，不打算拉扯了，房子嘛，有时间还怕看不到好的？ 左文逸急得直接上手了，拉住栗蓉的手臂：“栗小姐啊，这绝对是良心价了，我就是急着拿钱买房子，不然我肯定不卖祖产的。” “买房子？”栗蓉一愣，卖了这套气派的大宅院，去买房子？ 买什么房子？ “我实话给你说，现在市场上不是推出商品房了吗？旁边有学校，就在三环附近，里面贴瓷砖，装大灯呢，敞亮，旁边还有学校大街，我小孩要上学，以后住那边也方便。” 栗睿之：“你说的是东三环那边的住宅商品房？” “可不是嘛？” 大概是七八年，首都就开始有住房商品化等观点，到八零年，才有真正意义上的房地产公司挂牌，房地产综合开发落实。 到现在八二年，市面上开始出现住宅商品房。 若是栗蓉没有跟栗睿之提出去买别人祖产四合院，栗睿之大概率也是揣着存款，去买入商品房。 房主左文逸想要把手上的祖宅卖掉，换钱去买崭新的商品房也能理解。 栗蓉听人说过，但没去了解过，她现在钱又不多，只能花在刀刃上。 不管那些新楼多便宜了，栗蓉的心，只在四合院上。 她摇头，叫栗睿之走。 左文逸真不能少了，咬了咬牙，没再叫住栗蓉。 可还没等栗蓉走出去外面冲进来一群人，真的是一群，栗蓉两只手数不过来。 男女老幼都有。 这些人看着脸色愤愤，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要不是还有老人小孩，栗蓉还以为是催债的呢。 栗蓉既然没买下宅院，别人家的事情，她也不打算掺和。 可还没走，就听到有人大喊：“左文逸，你个黑心肝儿的，连自家亲戚都不管了，为了钱，良心都被狗吃了！” 乌泱泱一群人，堵住了门口。 栗蓉走不出去，跟栗睿之退到墙边儿。 栗睿之低声同栗蓉说：“这帮人干什么的？讨债的？” 那伙人指着左文逸骂骂咧咧的，栗蓉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在这儿看着不久知道了？” 栗睿之不再说话。 只看到人群中的一对老人，坐在地上，仰脸朝天，双手挥着拍大腿，眼睛是闭着的，嘴巴张开，嘴里叽里呱啦，也是在骂左文逸。 左文逸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没等他们骂多久，大喝一声：“够了！” 他看着斯文，但不懦弱，对上一群人，也没见慌张，他厉声问：“你们要闹到什么时候？骂我没良心？我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喊得最大声那男人，看着跟左文逸年纪相仿，他指着左文逸：“咱们可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出事儿在乡下，还是我爹娘偷偷给你送吃的！现在发达了，就想把我们一家甩掉！呵！我告诉你，没门儿！” 左文逸气地深呼吸：“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出事儿，就是你举报的！而且，叔叔婶子我也给了养老钱，李老大，那养老钱被你拿了吧？我当初不说，是想着只要你们不来来找我，我就不管谁拿的钱，反正我已经报答了，我左文逸问心无愧！” 旁边几个估计跟他们一辈的男女，猛地看向李老大：“大哥，什么钱？你不是说左文逸把咱们爹娘赶回乡下吗？” 李老大神色慌张，开口就是撇清关系：“什、什么养老钱？我我不知道，这白眼狼儿瞎说的。” 左文逸笑了，讥讽道：“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可是给了李叔五百块钱，上外边儿打工一年都挣不到！” 他又看向地上坐着的两位老人：“李叔李婶啊，我七八年离开乡下，八零年接你们进城。把你们当爹妈一样养，要不是你们后面做的事情，我至于把你们送回乡下？要不是我娘仁善，那五百块钱，你们一个子儿都没有，现在仗着儿子多，想耍赖皮做地皮流氓？我爹在天上看着呢，李叔！” 地上那对老人，脸色慌乱，嘴唇僵着哆嗦，话再说不出来。 旁边几个男女倒是争起来了： “还真的有钱啊？他娘的，两个老不死的可没说！” “五百块钱，全都给老大了？” “他奶奶的，敢情叫上咱们来，就是给做白工的！” 李老大见几个弟弟弟媳叫唤，心里虚的很，他忽然看向左文逸：“别管那几百块钱！我找人打听过了，着大宅子，能卖十几万！他不仅要卖房，到时候卖了房子，他还得跑！咱们可不能让他跑了！” 他们一听十几万，闹腾声儿一下就哑火了！ “真、真的十几万？” 李老大一脸骄傲：“没错！” 十几万！ 他们想都不敢想！ 李老大看几个弟弟弟媳不再闹，更为自傲，拿出自己老大的样子：“左文逸，你一人给一千，我们就不闹了。” 第226章 栗蓉左右开弓，打起来了 “一千？！”左文逸像是听到了惊天大笑话，骂道，“狼心狗肺的是你们！” 李老大既然带着人上面闹，肯定不会因为左文逸骂两句而感到羞愧。 反倒是因为对方说的话而恼羞成怒，李老大梗着脖子，继续说出不要脸的话：“呸！万恶的资本家，有钱了就想把我们甩掉，识相的赶紧拿钱，不然我们天天上门来闹！” 这话说的活脱脱的就是地痞流氓！ 栗蓉看得瞠目结舌，虽不清楚左文逸跟这一家有什么渊源，也不知孰是孰非，可栗蓉心里清楚了，左文逸急着卖房子。 卖房子是不是着急买商品房栗蓉不知道，但一定是想摆脱这像狗皮膏药的一家。 栗蓉拉了拉栗睿之，给了他一眼神：“走。” 两人刚准备走，被拦住了，还是李老大：“你们俩是上门看房子的吧？我警告你们，别坏老子好事儿，不然到时候我们天天过来住！” 栗蓉没说话，避过他就想走，手臂忽然被人抓住，只听粗噶的声音道：“嘿！你个小老娘们儿，老子跟你说话呢，傲什么傲！” “放开！” 栗睿之回头一看，那男人正抓着自己妹子的手，另外一只手高高扬着马上就要打下来，他瞳孔微缩，转身一脚踹了上去。 退伍兵可都是练过的，李老大又没防备，直接摔了个底朝天。 “哎哟！”李老大痛苦地摸着屁股，“你他娘的。” 接下来不知道怎么打起来的，对面几个男人冲过来跟栗睿之干了起来，场面陷入混乱。 “三哥，别打了，不要跟他们打。”栗蓉喊道。 这家人不知道是不是打惯了，栗蓉脸色难看，她肯定打不过的，要出去找人，可还没等她跑出去，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抓住了。 “这女人要出去喊人，抓住她。” 头发被扯住，栗蓉头皮痛得要命，这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二流子！ 还好她们只是抓住了栗蓉，没动手打她，栗蓉使劲儿挣扎：“放开！别碰我！” 栗蓉力气不小，两女人被她挣开后都没控住她，栗蓉记着仇呢，砰撞在那个用力抓她手的女人身上，把对方撞得哎哟一声，又去扯那个冲上来也是刚才抓她头发的女人头发。 “你敢扯老娘头发！”胖女人一声河东狮吼，“老娘跟你拼了！” 胖女人粗糙的大掌扇下来，栗蓉躲开了，但下巴还是被打到了点儿，立马红了起来。 对待这样的泼妇，栗蓉拒绝跟她们讲道理。 她喘着气儿，反正都打了，她绝对不吃亏，手肘曲起，挡在前胸，栗蓉整个人撞过去，把胖女人撞在了地上。 整个人坐在了胖女人肚子上，嘴唇抿紧，一手抓着对方试图反抗的手，另外一只手左右开弓，直接把胖女人扇懵了。 旁边的女人也看懵了，这个瘦瘦小小的女人竟然那么......凶？ 她咽了咽口水。 胖女人看见她，气急败坏喊道：“老二媳妇儿！你愣着干嘛噗啊哈——过来帮我啊！” 那女人猛地回神，冲过来要拉栗蓉起来。 栗蓉扭头恶恨恨地地看着她，沉声道：“滚！” 她常年跟那些权贵夫人打交道，自己也是当老板的人，特意摆出架势颇有威严，女人常年在乡下，哪里见过这样气势的女子，像是见到大官一样，她瞬间被吓住。 真没敢动手。 那胖女人的脸肿了，就是皮肤黝黑看不到红不红。 栗蓉记忆中都没跟人这样打过架，没想到还是力气活儿，胖女人一直哎呦哎呦地骂着，嘴硬的很，这人看着跟那李老大就是一对儿。 “住手！都给我住手！” 院里突然冲进一群穿制服的公安，看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一堆人喊道。 为首的满脸怒容，这是首都，青天白日的，竟然有人聚众斗殴！ 抬眼就看见公安，栗蓉反应最快，迅速翻身躺在地上：“哎呦！” 身上的压力没了，胖女人爬起来就想压栗蓉身上，被两公安控住。 公安是左文逸叫来的，附近正好有个公安分局，一听有人入室打架，立刻抽了两队人出来。 左文逸去扶起栗蓉：“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栗睿之那边也停下了，身上有没有伤口不知道，脸上全都挂了彩。 “打什么？”看着像队长的公安厉声一喝。 那么多公安，李老大他们再怎么横，这时候都不敢出声儿，眼神躲躲闪闪，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地上两老的早就爬起来站墙边，这会儿公安来了，慌张得不行，哆哆嗦嗦靠在一起。 李老大抹了把脸，脸上堆着讨好地笑：“公安同志，这是家事儿，您们就甭管了吧？” “呸！家事儿个屁！”左文逸气到爆粗口，指着李老大，“这几个流氓，入室抢劫！还打人！公安同志，把他们抓进局里吃牢饭！” 栗睿之嘴里腥甜，啐了口血沫，虽说他练过，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打那几个干惯了粗活的汉子很是吃力。 他一脚踹李老大身上，刚才这人出手最恨，一脚把他踹地上后，沉声道：“家事儿？你爹可没有你这好大儿。” 小队长没想到他们穿着制服在这里，还有人竟然不顾他们的脸面，竟然还敢动手！ 怒气上头，小队长手一挥：“全带回局里，别在这儿废话。” 左文逸也被带走。 一群人站在局里大厅，像这样聚众打架的，一般都是分开审问。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老人小孩都有，要小队长说，大概真是家事儿。 栗蓉和栗睿之加上左文逸站一边，另外一边是那一大家子。 大厅了人少，小队长跟几个人，就在哪儿问话。 先从问了名字，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 理清了关系了，小队长脸色难看，背手走到李老大面前：“跟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还说家事儿，公安都敢糊弄？” 李老大脸皮厚，嘿嘿笑了两声儿：“以前左文逸发配乡下，我爹娘对他可比对儿子好，现在说一家人，不过分吧。” 左文逸腰杆站得笔直：“公安同志，别听他乱说，该报答的我都报答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骚扰我了，他还说我要是不给他们一人一千块钱，就砸了我家的院子。” 第227章 公安局遇见沈明州 小队长看向李老大：“是这样？” 李老大理直气壮：“没错，他那房子卖了能拿十几万，分我们一点又怎么样？我爹娘以前可是救过他的！” 真是个无赖！ 左文逸气得嘴唇哆嗦，斯文人真的干不过流氓。 他脑袋嗡嗡，咬牙切齿：“够了！别整天说救了我！我在乡下待几年，李叔李婶不过就是给我送了几顿饭，还有几件衣裳！那还是我拿钱换的！我感恩他们冒着危险给我送东西，后来回城，还接他们到城里享福，后面你娘还欺负我老婆，是我娘仁慈，还给了五百块钱，好端端地把你爹娘送回乡下，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脸找我要钱！” 这话栗蓉刚才听了个大概，现在更清楚了，就是这家人脸皮厚，不要脸，就是想讹钱。 栗蓉忽然开口：“我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公安同志，我跟他们完全不认识，我和我哥哥去看房子，这伙人什么也不说，就打我们，我跟我哥就两个人，根本打不过他们，公安同志，这些人都是流氓行为，应该抓去劳改，为人民除害！” 栗蓉的脸原本白嫩嫩的，现在头发凌乱，下巴红了一片，侧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刮了一道，现在肿起一道红痕。 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而且她说话温温柔柔的，还有条理，一看就是有学识，有修养的人。 小队长点了点头，胖女人尖叫一声儿：“公安同志，你不要听那小娘们儿胡说八道！她刚才按着我打，我脸都肿了！” 小队长扫了她一眼，膀大腰圆，比栗蓉还要高还要壮，栗蓉那样文弱的人怎么可能把她按着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他带人进院子里时，栗蓉可是躺在地上的，这胖女人还想跨过栗蓉坐她身上呢！ 再看看，她的脸哪里肿了？ 黝黑的脸上肉鼓鼓的，不像是肿的，反倒是胖的。 栗蓉那细胳膊小手的，怎么可能把她的脸打肿？ 小队长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这打算把他当猴儿耍的女人，又看向栗蓉，说话温柔了一个度：“栗蓉同志，你放心了，我们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栗睿之满脸不耐烦，撇开眼神，忽然看见一个熟人从外面进来，眼看就要路过大厅。 完了！ 栗睿之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发现我。 栗蓉注意到他的奇怪，问：“三哥？你怎么了？” 栗睿之疯狂朝她使眼色，还伸手把栗蓉转过来，压低声音：“别说话。” 小队长看到领导，满脸笑容喊：“沈副局好。” 沈明州进来就看见一圈人了，男女老少都有，他当作家事儿，本没想多问，听到下属招呼，他侧目颔首，刚要收回眼神，就瞥见了心中常念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栗蓉？” 栗蓉听到有人喊她，下意识转过身：“沈明州？” 她回头看了眼栗睿之，怪不得对方刚才要躲，原来是碰见未来大舅哥。 确实该躲，房子还没买回来，就跟人打起来了，这要是传到沈远涛那里事情可就大发了！ 栗蓉忽然有种想看好戏的心理，她叫了声三哥，故意说：“别怕，咱们靠山来了。” 栗睿之根本不怕那伙人，也不需要什么靠山。 特别是沈明州。 万一到时候他回家一说，栗睿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那未来岳父肯定又有意见了。 他想娶个媳妇儿，怎么那么难啊！ 他头痛极了，感觉老天爷莫不是在玩他？ 沈明州抬脚走过来，看到栗蓉脸上的伤，脸色不太好看：“怎么弄的，谁打你了？” 他像是这才注意到旁边是栗睿之，喊了他一声，表情严肃：“你怎么在这里，还跟人打架了？你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这么冲动？” 栗睿之讪讪：“大舅哥，这不是他们先动的手嘛？” “谁是你大舅哥，”沈明州手背在身后，“别乱攀亲戚。” 这话说的，真是给沈明州一整个自傲住了，他喜欢栗蓉，要不是栗蓉已经结婚，指不定谁想攀谁当舅哥呢。 小队长从栗蓉开口时就被惊到了，这女的居然敢直呼他们副局的名字！ 两人说的话看着还很熟！ 然后栗睿之还喊他们沈副局大舅哥，嘶，这关系，虽然不能马上理清。 但小队长又不是傻的，他们肯定有关系。 栗蓉跟栗睿之是兄妹关系，他们副局是单身，天啊，这该不会是副局对象吧？ 小队长竟然把副局对象抓来了！ 他周身一凉，直冒冷汗，回想到目前，幸好没有对栗蓉有什么不敬。 顿时松了口气。 栗蓉刚才的话其实是故意逗栗睿之的，他们现在情况不严重，也用不上找后台，就算沈明州不出现，照她估计，也没多久他们就能回家了。 而且，她心里清楚沈明州对她的心思，她不想麻烦沈明州，也不想欠他人情。 要不是对方看见她先叫了她，是她先看到他的话，她也会像栗睿之一样避开。 她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儿，应该快解决了，你去忙你的吧。” 沈明州知道栗蓉不愿意说，心里清楚栗蓉心思，神色黯然，既然栗蓉不愿意说，那就问别人，他视线落在小队长身上：“小何，怎么回事儿？” 何队长心里有了底，凑到沈明州面前：“沈副局，他们刚才打架，我给带回来了，栗蓉同志脸上的伤应该是那些人弄的。” 沈明州高大帅气，气质卓然，连抓他们回来的队长都对他毕恭毕敬，不用想也知道是局里的大领导，李老大他们心里更虚了。 谁都不敢吱声儿。 何队长把他刚才了解到的信息，全部说给沈明州听。 有沈明州在，事情很快解决了，李老大他们几个动手的男人，要在局里关十天接受教育，女人要去学习思想三天。 小孩和老人可以回家。 栗蓉跟栗睿之无奈对视一眼，不管怎么样，还是跟沈明州说了谢谢。 沈明州目露忧色：“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脸上得擦点药。” 第228章 再砍一刀 栗蓉当然不可能让他送，一把把栗睿之拉过来：“我们骑自行车来的，就在附近，等会儿我哥送我去就行，你忙吧。今天的事儿，谢了。” 栗睿之心里想着其他事儿，笑呵呵地看着沈明州：“那什么，大舅哥，今天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回去可千万别提起，我怕宁宁担心。” 沈明州只比栗睿之大一岁，又是常年混迹权力场，他不咸不淡地说：“你是怕我爸妈知道吧？哼，以后做事儿过过脑子。” 他没说会不会说，栗睿之也不好多问，等下惹烦了沈明州，别到时候回家说了。 公安局门口，左文逸被李家那一堆妇孺围着。 站他面前的二老抹着眼泪，求着他把他们儿子，也就是李老大他们放出来。 左文逸满脸不耐烦：“这事儿你们找公安同志说啊？我说话能管用？李叔李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快点回家去吧，人公安同志说了，只是关几天而已，又不是坐大牢，过几天就出来了，快让让，我还有事儿。” 他眼尖儿地看见栗蓉他们，挥手喊道：“栗小姐，等一下！” 他跑过去，气喘吁吁地赶上栗蓉：“栗小姐，房子的事儿，咱们再商量商量？这样，咱们各退一步，十八万五千，成不？” 栗睿之则是惊讶，没想到打了一架，能少五千块钱，要不再来几次？ 他还能打！ 他看向栗蓉，以为她也会退一步答应这个价格买下。 没想到栗蓉摇头：“十七万。” 栗睿之惊：又少了一万五。 左文逸惊：怎么又少了一万五！ 他愣住了，栗蓉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他为难地看着栗蓉，话还没出口，就被栗蓉堵了回去：“左先生，那一家子可不是什么好人，等以后出来了，估计还得上门闹，我要是买下来，那之后的麻烦，我不可不做冤大头白接盘！” 是啊，李家人什么样，左文逸清楚得很。 前段时间也有其他人来看过房子，还没来得及谈价格，李老大就上门了。 每次来得特别及时，像是一直盯着他似的。 左文逸被弄得不厌其烦，一咬牙，上银行去抵押了。 又遇到有人想买，左文逸想着一个小姑娘，到时候谈快点，说不定就能趁着李老大还没上门，就把房子的事情解决。 但李老大还是来了。 还打了起来，把自己折腾进了局子。 在大厅那会儿，左文逸看栗蓉和那局里领导好像还很熟，这样的人，钱有没有不说，权肯定有的。 他便打算卖个脸，跟栗蓉再谈谈。 他实在疲于应对那一家子了。 可没想到，他现在连十八万都说不上了，栗蓉趁机砍到十七万。 真是趁火打劫。 栗蓉也承认自己趁火打劫，但万一左文逸就同意了呢？ 一万又不是小数目。 能省则省。 栗蓉看左文逸僵硬着脸，没说话，她说：“我知道左先生肯定舍不得，但我还是那句话，那一家子是大麻烦。你回去好好考虑，这期间你也可以再找买家，甚至是去银行，等到时候愿意十七万卖给我，那你直接打我电话。” 踩着自行车出了福井大街，栗睿之对栗蓉表示敬佩：“我妹妹可真厉害，十七万都敢喊，不过左文逸没同意。” “不急，咱们再等等。” “啊，对了，”栗睿之快速侧目看了眼栗蓉，“我怎么觉得沈明州对你的态度热情过了头呢？就好像——” 前方红灯，他回神猛地刹住车，不可思议地看着栗蓉：“就好像我看宁宁一样，不是吧，沈明州喜欢你？” 栗蓉神色不变，只是不说话的样子已然默认。 栗睿之咽了咽，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他正想要说什么，栗蓉提醒：“灯儿绿了。” 说着她就踩着车先走前面。 回到四合院。 栗睿之脸色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他跟在栗蓉身后，念叨着：“虽然不知道我那便宜舅哥怎么看上你了，但是，栗蓉，你要时刻记得你是一个有夫有子的女人，咱妹夫可是个老实人，这两年都在乡下养猪种地呢，你可千万别做对不起妹夫的事儿昂？” 栗蓉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能别念叨了吗？我不会做对不起赵青松的事儿的！” 得了保证，栗睿之心里的担忧可一点儿都没少，他妹夫跟栗蓉两地分居，那便宜舅哥虽说年纪大了点儿，但其他都是一等一的。 这要是他妹妹哪天被哄走了。 让他妹夫上哪儿哭去啊？ 而且，他现在挣那么多钱，赵青松功不可没，说什么他都得把自己妹妹看好了，自觉承担起守护妹夫家庭的责任。 否则他都没脸见赵青松了。 他在栗蓉耳边不断地说赵青松有多好多好...... 栗蓉呼了口气，栗睿之这话说的，好像她要出轨一样！ 她要是想出轨，能等到今天？ 她瞪了眼栗睿之：“你烦不烦？” 栗睿之干笑了两声。 “要是想留下吃饭就闭嘴，不想吃饭赶紧滚回去。” 栗睿之踩了老远自行车，又打了一架，力气早使完了，不说还好，一说饥饿感马上来了。 “舅舅！”安安见着栗睿之，也不玩儿玩具了，跑过来喊他。 “哎”，栗睿之弯腰一把抱起他，“咱们安安又重了不少。” 这个点儿，午饭过去了，晚饭时间还没到。 还好赵母留了些放锅里，看人回来了，就去端出来。 上桌时才注意到栗蓉下巴红肿，脸上还有道划痕：“哎呦，这是咋回事啊？咋把脸弄成这样了？是路上积雪滑了摔了？” 赵母压根儿没往打架那方面想，因为栗蓉就不是那样的人。 栗蓉笑笑，想糊弄过去：“是啊，没小心......” “呵~哪儿是摔的，跟人打架了，您看我脸上也有伤呢哎呦——”栗睿之嘶了一声，“你踹我干嘛。” “你烦不烦！” 赵母拿了药水来：“先擦了在吃东西在，这痕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站在边上：“咋跟人打架了呢？” 第229章 吴春花又来了 “小事儿，已经解决了。”栗蓉安抚地笑笑，“这事儿您可别跟赵青松说。” 赵母一脸愁容，嘀咕道：“我不说，过几天要是没好干净，他自个儿来了也能看见。” 栗蓉讪讪，心里也开始有些愁。 今年他们不回大江村，赵青松过来，在首都过年。 票都买好了，就这几天的事儿。 她脸上擦了药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痛，照镜子看，红痕也不知道怎么刮的，几天内大概好不了，她心里忽然想要不让赵青松再晚几天来？ 在早日见到赵青松和被赵青松知道自己打架之间，栗蓉想了下，还是选了前者。 毕竟知道也就是被说几句，赵青松肯定也不舍得说她。 还不知道媳妇盘算着让自己晚点去首都的赵青松，在大江村乐呵乐呵地安排工作呢。 他去首都，等过完年回来，少说也有十天半个月的。 猪场的事儿，宋先平他们在家会管，山上种的梨树，得安排好。 因为不在村里过年，该走的人情，赵青松得趁着没去首都，先把人情走好，不然等他过完年回来，人都开春忙儿去了。 赵青松原本想在县城的饭店里摆两桌，把各路兄弟们都叫上。 后来一想，这样不太好。 所以，他跟往年一样，把提前让家里大嫂腌制好的腊肠拿上，再添儿点饼干麦乳精什么的，一个一个去拜访。 最近的一段时间，给他忙坏了都。 这天正吃晚饭，二牛吞了口饺子，小小的脸蛋儿大大的忧愁：“二叔，你说安安还记得我不？” “肯定记得，去年不是还说要跟你打雪仗嘛？” 是的，赵青松不仅自己去首都，他还带上二牛。 二牛得知自己可以去首都，高兴了好几天，越临近出发的日子，反而想东想西的。 他过完年十二岁，小学还没上完，心里想着玩儿，对安安这个弟弟也很喜欢。 毕竟是因为有了安安，他才有了当哥哥的乐趣。 再说了，去首都，就能坐火车了！ 大牛十六岁，上初中了，跟小大人似的，不好再像小孩子一样随心所欲了。 他要是去首都了，家里还剩爹和娘，那多冷清啊。 所以当赵青松问他去不去首都，他没纠结多久，便说了不去。 赵青杨和何杏把店经营得有声有色，日子跟前几年可谓是天差地别，吃穿住行都不错。 只不过之前说要盖房子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没安排上。 店里赚到的钱，一部分跟赵青松合伙种树，大牛上初中，二牛小学，都是要花钱的，吃饭也多，老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赵青杨两个半大小子呢。 余下的钱都攒着，索性赵父赵母都在城里，家里住的还宽敞，也就不用着急建房子了。 赵青杨想过在县城里边买房，就在他们租的店铺附近。 现在买房，没那么多限制，只要你有钱，有人愿意卖，你就能买，听说买了还能上城市户口。 可房子太贵了，赵青杨手上的余钱不够，只好作罢。 听说明年梨树就可以开始卖了。 全都可指着梨树了。 何杏给二牛收拾衣服，有补丁的不要，专挑些新的干净的，还嘱咐二牛：“路上听二叔的话，别给二叔添乱，到了首都，要乖乖的，别给二婶添麻烦，娘给你点儿钱，到时候要买点什么，就自己买，别老是花二婶的钱......” 赵青松的衣服首都四合院都有，所以他不用收拾，只需要把h省的特产拿过去就行了。 但h省的特产他娘都会做，也没什么必要拿。 最后还是装了一大袋腊肠上了火车，他打电话问过了，栗蓉腊月时忙的很，根本没有空做腊肉。 何杏做腊肠的手艺，可是栗蓉亲传的，做出来的味道差不多。 赵青松知道自己媳妇儿就是爱吃的，带这个准没错。 赵青松这边上了火车，忘记打电话告诉栗蓉具体时间，上了车想起时，已经没地方打了。 干脆就不说了，到了当是给栗蓉一个惊喜。 栗蓉这边准备年前的收工，“芙蓉工作室”有不少订单要在年前拿到，毕竟人家买新衣服，都想等着过年穿出去出风头的。 所以栗蓉特别忙，自己亲自上场踩缝纫机。 刚吃过早饭没多久，栗蓉给昨天画好的线稿上了色，又踩缝纫机去了。 还没踩两下，外面冲进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掐着腰：“你当初为什么不要俺，要骗俺已经找到人了？俺问过了，那女人来得比俺还晚嘞！” 女人是吴春花。 听她的话，对方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自己招煮饭阿姨的时间比她晚，这是来闹了？ 栗蓉没打算跟她闹，客客气气地喊了声婶子：“我承认人是后来招的，我就是觉得婶子你不太合适，而且，我想招谁就招谁，你有什么资格上这里来撒疯？” 吴春花刚才在胡同里晃悠，碰上了栗蓉家的煮饭阿姨芬婶。 她这人，只是在女儿婆家懒，其实在自己家也是干活的主，脑子没那么蠢。 她套芬婶的话，得知对方比她去的时候要晚好几天，栗蓉却要了她。 那为什么当初不要自己？ 吴春花觉得自己被人糊弄了，心里窝火，想也不想地冲到栗蓉家。 可栗蓉这一串话说出来，直接给她干哑火了。 但吴春花是谁呀？ 胡同里出了名的难搞，她那亲家母都奈何不了她。 栗蓉这么对她，真的让她丢脸又气愤。 她左右看了眼，一把掀翻了旁边的篮子，里面装着的剪刀针线和装饰衣物的东西，全部撒了一地。 栗蓉猛地站起来：“你干什么！” 吴春花下巴一抬：“给你个教训，让你糊弄人！” 李小爱在她进来时就一直注意着这边儿，看情况不对劲儿，吴春花竟然把东西摔地上了，她这脾气当即就炸了。 跑过来，一把推开吴春花，气得牙痒痒：“哪里来的疯子，闯进别人家做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郑燕红她们都在隔壁踩缝纫机，听到动静儿都过来了。 原本只有吴婆婆她们时，吴春花是不怕的，谁曾想还有四五个女人。 吴春花被推得踉跄了下，本还想吵，看到人多，也冷静了不少，先发制人：“俺不跟你们计较！” 她说着就想跑出去。 栗蓉厉喝一声：“站住！” 第230章 赵青松：到家了 吴春花当没听见，加快速度径直往外走。 梅吉玉几人在栗蓉示意下，把门口堵住。 吴春花这才慌张地回头看栗蓉：“你想干啥！这是犯法的！” 栗蓉抬眉：“犯法？那你闯入我家，掀倒我的东西，你看想不想入室抢劫？我上公安那里去告你，治你个抢劫罪，抓你坐大牢！” “你，俺俺没有！”吴春花急了，“俺没抢！” 治这样的人，还是报公安好使，栗蓉早几年就知道。 吴春花别开脸：“那、那你让公安来查，俺可没拿东西。” 啧。 这吴春花，竟没被栗蓉唬住。 按道理，老实的农民都害怕没事儿跟公安打交道，毕竟那是抓坏人的，在他们眼里。公安只抓坏人，而且，他们肯定很凶，不然怎么抓坏人？ 还有村里如果有小孩子不听话哭闹，大人总是吓他们：再哭就让公安抓去。 这是打小刻进记忆里的敬畏。 栗蓉有些许惊讶，吴春花也不是完全不怕，脸上的恐慌做不得假。 只是她低估了吴春花脸皮的厚度，吴春花撞开梅吉玉她们要跑。 栗蓉箭步追上，抓着吴春花的手反押着她，把她推进屋里。 “把门关上。” 梅吉玉她们没动，互相唏嘘地看着，这是犯法的吧？ “小爱！” “哎，好。”李小爱可不想那么多，她迅速跑回去关门。 “你要做什么！”吴春花刚才强装的镇定此刻烟消云散，她真的慌了。 栗蓉看上去那么温柔的人，吴春花就是吃定她作为城里人莽不过她，才敢做这样的事儿。 可她没想到，栗蓉竟然突然凶了起来，她一个干惯农活的人力气那么大都没挣开。 栗蓉把她按在地上才撒手，定定地看着她。 吴春花声音很大：“你干嘛！你这是犯法的，俺、俺要去公安那里告你！” 她真害怕了！ 她记得看电视里头，里面的坏人都是把人关在屋子里。 然后把好人打一顿。 也不给人饭吃...... 甚至是打死了大卸八块，然后藏在地下室里...... 吴春花越想越害怕，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她仰头看谁都像要打她的样子，吓得哇地一声儿哭了。 “噗！”李小爱没忍住笑了。 “行了！”栗蓉挖了挖被噪音刺激的耳朵，“哭什么？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看来就是个纸老虎，不知道红霞怎么让她在家作威作福那么久。 纸老虎吴春花抽噎了下鼻子，停住了，她看栗蓉的眼神，感觉自己要是再嚷嚷，好像就要被打。 屁股往后挪了挪，吴春花不敢靠栗蓉太近，压迫感太强了。 她手搓着地板：“你你别过来啊！” “我不过去。”栗蓉指了指散落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俺......”吴春花想说不捡，但看到栗蓉的眼神，话吞了回去。 两只粗糙的大手着急忙慌地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有些珠子细，得拢在一块儿，在双掌合十才捧起来。 吴春花手被针扎到了也不敢喊。 周围盯着的人，别看都是女人和老奶，看着都是凶神。 那一篮子的东西不少，全部捡回去没那么快。 栗蓉也不觉得李小爱她们在旁边看着浪费做工的时间，就像让大家盯着她。 对付这种恶人，还得以恶治恶。 “都都捡完了，俺可以走了吧。”吴春花有些怯地看向栗蓉，对方脸上的那道红痕看起来好凶。 看来这城里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下次再来，小心我收拾你！”栗蓉故意吓她。 吴春花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到门口遇见一个高个儿男人，背着大包东西，旁边跟着个十来岁的小男人。 这男人看着比栗蓉还像恶霸，吴春花避开他，跑得比谁都快，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二叔，那人跑啥呢？” “谁知道呢。”赵青松拍了拍二牛后脑，“到家了。” 二牛仰着头看四合院的大门口，再伸长了脖子往里看：“这么大啊？” “走吧，进去。” 他们进去没声儿，栗蓉她们都坐在自己位置忙活了，根本没注意。 还是莫婆婆出来上厕所，冷不丁看见一高大男人，愣住了，她问：“你找谁？” 赵青松：“我回家。” 栗蓉听着声儿了，猛地站起身，坏了，脸上还有点痕迹呢，早知道擦点儿粉了。 李小爱奇怪地看着栗蓉：“咋了？姐。” 栗蓉问她：“你有带粉不？遮脸化妆的。” 李小爱有些懵：“我哪儿有那些个玩意儿？” 然后她就看见了栗蓉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心虚的表情，她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媳妇儿媳妇儿，我回来了！”莫婆婆还没问他是谁，就听见男人一直冲里屋喊。 “哎～你别喊，你媳妇儿是谁？”莫婆婆不知道他是谁丈夫，也可能是梅吉玉那几个年轻点儿的丈夫，别真是找错地方了，到时候影响栗蓉。 赵青松看了眼莫婆婆：“栗蓉在家吧？” 莫婆婆点点头。 赵青松以为栗蓉没听见，边喊边往东屋走：“媳妇儿？” 栗蓉再不能装没听见，在镜子面前照了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拉了拉袖口，才应声往外走。 出去她不敢看赵青松：“怎么来之前没个电话，我好去火车站接你。” “接啥呀，大冷天儿的。” 进来的男人原来是栗蓉丈夫。 李小爱她们纷纷探头出来看，看栗蓉丈夫长啥样儿。 她们还没见过呢。 只有吃饭的时候，赵母提过，说她老二儿子，也就是栗蓉丈夫，在村里种田养猪。 李小爱她们都惊了，栗蓉这么漂亮，还是清大的学生，现在还开店了呢。 咋就跟一个乡下农夫结婚了呢？ 甚至她们还阴谋地讨论过，以后肯定离婚的，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咋可能走远嘛？不然你看现在不就是分居了？ 可现在亲眼看见，哎，没想到那男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乡下汉，个儿高，长得好，虽然眉眼看着凶，可看着栗蓉的时候，她们旁边的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柔和。 啧啧，是个心疼女人的。 第231章 只带腊肠寒酸 赵青松笑容滞了下，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栗蓉应该一见着他，就高兴地冲过来抱着他，他都准备好接人了，栗蓉咋没过来？ 眼神还不敢直视他？ 他倒不怀疑栗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栗蓉当着赵青松的面儿，根本不会隐藏，他看到栗蓉不自然别开的脸。 赵青松走过去，捏着栗蓉的下巴转过来：“我看看，躲我什么。” 看到那从鼻侧延伸到下颚的红痕，他眯眼：“怎么弄的？” “摔的，”栗蓉笑了笑，“骑自行车，地上积雪。” 赵青松没反应，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要不是这痕迹有点日子了，赵青松都要以为是跟刚才门口遇上的那女人打架了呢。 可这痕迹也绝对不是摔的。 摔的话，肯定还有其他擦伤。 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刮的。 反正都被他看见了，栗蓉随便扯了句谎，也不再怕了。 她抱着赵青松的胳膊儿，带着他往北屋走：“搭那么长时间火车累吧？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赵青松垂眸看她，女人明显心虚地别开眼神儿：“哈哈～你要是不饿，我去弄点水儿，你洗个澡，睡会儿，妈跟芬婶去买菜了，等会儿做好你在起来吃。” 赵青松就知道她没说实话，当下也没打算逼她，旁边那么多人，还是等晚上被窝里再说。 二牛看二叔二婶说半天话儿还走了，好像还把他忘记了/ 二牛急了：“二婶。” “嗯？”栗蓉扭头看见二牛，“呀！二牛？你也来了啊？怎么刚才没说？” 她嗔怪地看了眼赵青松。 赵青松清了清嗓子：“忘记了。” 栗蓉撒开赵青松的手，走过去摸摸二牛的脸儿：“冻着没？” “没冻着，火车里可暖和了。” 栗蓉拉起二牛戴着手套的手：“进屋烤火，饿不饿？二婶给你弄点儿吃的？” “不饿，”二牛精神好着呢，四处看了看，“弟弟呢？” “弟弟在爷爷那里，卖水果呢，你想去玩儿不？” 二牛虽然说不饿，但栗蓉还是给他冲了杯奶粉：“喝了暖身体。” 二牛乖乖喝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到晚上，他们不回来吃饭，等会儿吃完午饭，让你二叔带你过去。” 赵青松在旁边看着，眼神无望，媳妇儿自从看见了二牛，就光顾着对他嘘寒问暖了，连水都忘记给他倒了。 唉。 赵青松把东西放下，坐在沙发上。 栗蓉可是一直惦记着男人呢，把二牛安顿好，回头看赵青松，对方靠在沙发上，见她看过来，眉毛挑起，意思好像在说：终于想起你男人了？ 给男人当然不冲奶粉，但栗蓉也不舍得让他喝白水，冲了两勺麦乳精：“喝吧。” 赵青松接过，刚入口便拿开了，差点儿没吐出来：“太甜了。” 栗蓉给他又倒了些水：“再试试。” 她凑过去闻了闻赵青松身上的味儿，果然如她所想，在火车站人太杂，身上味道真不好闻。 她拍了拍赵青松：“坐这儿等着，千万别上床，等我给你弄热水。” “我来吧。”赵青松站起身。 栗蓉按着他坐下：“坐着等儿。” 莫婆婆挥手让她们都回屋干活儿别看了。 梅吉玉她们看人都走了，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了，互相看了看，心思各异地回去干活。 李小爱她们一开始还觉得男人看着跟栗蓉很配呢，可接着发现赵青松明显跛脚。 而栗蓉却没有丝毫震惊，她应该是很早前就知道了。 李小爱又觉得男人不配她栗蓉姐了。 栗蓉不仅给她们开工资，还说等来年九月，会帮她找学校让她读书...... 在李小爱眼里，栗蓉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管那男人长得多好，可说到底也是个瘸子，他配不上她栗蓉姐。 李小爱脸色沉闷，莫婆婆上完厕所回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回神了！想啥呢？这线都走错了。” “奶奶，”李小爱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布往腿儿上一搁，“你看见没有，那男人的脚是坏的。” “看见了。”莫婆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头都没抬，“所以呢？” “我觉着那男人配不上栗蓉姐。” 莫婆婆抬头看她：“嘿~你说你琢磨啥儿不好？你要想这个？这是你该关心的东西吗？你觉得配不上就配不上啊？人小蓉见着他眼睛里再装不下别人了，她喜欢就行了呗，再说了，脚坏的又咋样？人是好的就行了呗。好了，绣你的花儿吧，别没事儿东想西想。” 赵母和芬婶买菜回来，赵青松刚好从洗澡的屋出来，喊了声儿娘。 “哎，”赵母笑得脸上褶子堆一块儿了，“终于回来了啊，我和你爹昨晚还说呢，咋还没回来。” “奶奶！”二牛从身后冒出来。 “哟！”赵母笑呵呵地，“咱家二牛也来啊？啧，冷不冷，快进屋去穿衣服。刚下车吧？饿坏了没？我去给你们弄点儿吃的。” 栗蓉在里面收拾东西，听到赵母说的话，叫她别折腾：“等会儿就吃午饭了，我让他们洗个热水澡回屋睡会儿。” “哎，行。”赵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二牛自个睡儿，还是跟爷奶睡？” 家里还有空着的屋子，赵母没事儿就去打扫下，也没落什么灰尘，二牛这么大个人了，肯定不能跟赵青松睡他们屋。 二牛没说话，他也不知道哇。 “跟爷奶睡，自个儿睡多冷，奶带你回屋。” 二牛摇头：“我不困啊奶，晚上我跟安安睡呗。” 赵母刚要说安安跟栗蓉睡的，被赵青松抢先开口：“不困在哪儿玩会儿玩具，晚上让安安和你睡。” 栗蓉看了眼赵青松，什么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赵青松躺了大半个小时，还真眯了一觉儿。 吃过午饭，赵母要去给赵父他们送饭过去，二牛跟着去，要去找安安玩儿。 赵青松在家也没事儿，拿了些腊肠，也跟过去，久久不见袁老师了，他去拜访下。 栗蓉说他拿腊肠太寒酸了。 赵青松耸肩：“袁老师可不嫌弃我寒酸，再不行，等会儿店里装点儿现成的水果？” 第232章 不理男人，他就得叫唤 到了水果店，赵母在门口就喊：“安安，安安你看谁回来了！” 现在店里没客人，赵父在盯着棋局凝神思考。 安安在跟袁老师玩儿鲁班锁。 听到声儿，安安扭头一看，竟然是赵青松。 小家伙眼神儿一亮，把鲁班锁一放，跳下沙发，跑过去：“爸爸！” 赵青松弯腰把他抱起，小孩儿圈上父亲的脖颈，高兴地一直喊爸爸。 小家伙没不打扰赵青松和媳妇儿相处的时候，赵青松还是很爱这个儿子的，将近一整年没见，赵青松拿下巴蹭着小家伙的脸儿：“乖儿子。” “呵呵哈哈哈～”小家伙被他胡茬蹭得痒，直发笑。 父亲的怀抱宽厚安全，小家伙根本不想下来，黏糊得很，脑袋搁在赵青松肩膀上，才看见后面的二牛：“啊，二哥！” 二牛一直想喊安安来着，可看安安一直没注意到他，他又因为来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而有些畏手畏脚不敢张扬性子。 等安安注意到他了，他才有了实感，笑着挥手：“安安！” 小腿一蹬，安安拍着赵青松的肩膀：“爸爸爸爸，我要下去。” 安安下来去拉二牛的手，叽叽喳喳地跟二牛说话，要带他去玩儿玩具。 赵青松扫了眼店里的水果，很多应季的新鲜水果，看来他那兄弟还不错，即便他没在，事情做下来一点儿也不敷衍。 “爹，袁老师。”赵青松在椅子上坐下跟他们打招呼，赵父抬头看了眼，嗯了声儿继续低头盯着棋局。 袁老师点点头：“好久不见，今年来首都过年啊。” “是啊，老让小蓉跑，反正我一个人，过来更方便。” 走到里面二牛喊了声儿爷爷，久久未见的孙子的声音终于让赵父收回神思，把棋子放回原位：“嘿呦，我二孙子来了啊。又长高了哟。” “可不是嘛，”赵母去给刚来的客人帮忙称果，往这边看了眼，附和道，“刚见着时我也差点儿没认出了。” “这是我二孙子，大儿子的小儿子，”赵父给袁老师介绍，让二牛喊人。 二牛跟着安安喊袁爷爷。 又多一个小孩喊爷爷，袁辉文高兴啊，摸口袋拿了张五块钱递给二牛：“第一次见面，拿去买糖吃。” 二牛没敢要，看向赵父。 赵父当然让他别拿，跟袁辉文退拉了几下，还是赵青松开口让二牛收下了。 这点钱儿，对于大学教授来说，不算啥。 赵父解不开棋局，直接认输了，接下里也没再继续下。 袁老师便跟赵青松聊了起来，问赵青松在乡下都做什么，时不时发表下自己的意见。 他又问赵青松：“过完年是不是留首都。” “应该不，家里的树还得回去理，今年是关键的一年，养了那么久的树，今年结第一次果，马虎不得。” “可惜你们夫妻两地分居。” 赵青松想起之前跟栗蓉说的话，透着无奈：“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小蓉带安安来首都上学时，还说等她读完大学回村，或者我来首都。” 他又笑了笑：“现在我们俩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唯一的不足就是两地分居，不过这肯定是暂时的。” 袁辉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他今年来首都。 “我以前合伙做水果生意的朋友在这边，过来聚聚，顺便谈谈我今年梨树结果的销路。” “没记错的话，你老家h省那边的吧？”看赵青松点了头，袁辉文才继续道，“那边地质气候都适合种梨，应该没问题。好好干。” 晚上栗蓉下厨，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把袁辉文也叫过来一起吃。 袁辉文吃着栗蓉做的饭，连连感叹：“好久没吃上栗蓉做的饭了，今天是沾了小赵的光呀。” “之前忙，”栗蓉笑了，“到时候过年您过来一起吃年夜饭，我做您爱吃的板栗烧鸡。” “哈哈哈，那今年过年可就热闹了。”袁辉文笑完低头吃饭，眼睛的酸涩只有自己知道。 首都这边就是物料多，栗蓉买了好些虾，赵青松剥了小半碗出来。 安安伸手去抓，被赵青松打开了。 “爸爸？”小家伙委屈了，难道不是给他的吗？ 赵青松睨了他一眼：“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些是给妈妈的，等爸爸回老家，这活你得学着干。” 栗蓉看着小家伙从委屈到茫然思考的样子，笑了，夹了个剥好的虾喂他：“想吃就吃。” 袁辉文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疼小家伙：“咱安安还小呢，爸爸不给吃就算了，还让人家干活，啧，不理你爸爸，袁爷爷给你剥虾。诺。” 碗里又多了个饱满的虾仁，安安说：“谢谢袁爷爷。” 随即夹起虾吃掉。 栗蓉给二牛也夹了虾：“想吃啥就吃，在二婶这儿别客气。” 晚上两小的，跟爷爷奶奶一块儿睡。 原本说的是让他们两一间，随便闹都不用管，但赵母觉得睡新的得烧多一个炕，浪费，不如跟他们一起睡，反正他们炕床大，多睡两个小的，绰绰有余。 再说了，两小的万一半夜踢被子，容易着凉。 赵青松不管那么多，只要不打扰他跟栗蓉就行。 小家伙跟二哥睡还挺高兴，抱着小枕头哼哧哼哧去了爷奶屋，就是不知道过几天还是不是这样的心态。 刚买下四合院那会儿，赵青松特意找木匠定制了一张实木大床。 现在天冷，没有地暖，在首都这样的床根本睡不了。 所以天一冷，栗蓉就搬到另外一间屋子睡，那是炕床。 赵青松中午洗了澡，晚上就没洗，殷勤地给栗蓉提热水洗澡。 栗蓉忍着笑看着，她最知道赵青松的心思了，狗男人，忍一年了，也不知道自己晚上招不招架得住，她甚至都想说自己生理期。 但又没说，其实别说男人，她自己也怪想的。 当着老幼的面儿，赵青松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守在人洗澡房外边，时不时还问栗蓉还要不要加热水。 他不羞，栗蓉羞，泡着热水澡，一点儿也不想理外面叫唤的男人。 但是不回他，他就要敲门。 第233章 谈生意 一回到屋，赵青松迫不及待地抱着栗蓉亲。 “等等一下，呼~”栗蓉推着他，“上床去，冷。” 赵青松狠狠亲了口，才将她拦腰抱起，几步就扑倒在床上。 栗蓉怪他急，赵青松讨好地在亲着栗蓉，嗓音低哑：“攒了一年了，等不了了。” ...... 一回儿结束，栗蓉窝在比炕还要热的怀里缓着。 赵青松忍不住又亲了下栗蓉的发顶：“脸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儿？嗯？” “哈？”栗蓉懵了下，以为这事儿过去了，怎么又问了呢。 她蹭了蹭对方的胸口，假装没听见，试图蒙混过关。 赵青松知道不可能轻易让她说出来的，看她没动静，翻身又来了一回儿。 这下栗蓉眼皮直打架，手指头动都动不了。 “说不说？嗯？”赵青松把人搂紧，“谁欺负你了？你男人来了都不说？你这样显得你男人多没用？” 栗蓉要是有力气，她肯定要翻了白眼，过了会儿，才有气无力道：“告诉你也没用，人都跑了，去看房的时候，遇到几个流氓了。” 察觉搂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些，她哼唧了声儿：“我三哥也在，没吃什么亏，那女人脸都被我打肿了，再说了，我脸上这道痕迹，都不是打架弄的，不知道刮哪里的。” “你还跟人打架了？”赵青松抓住关键词。 栗蓉索性摊牌：“也不算打架，反正就是没吃亏，这事儿就过去了。” 赵青松脸廓崩的紧紧的，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栗蓉没听到他说话，以为他睡着了，靠着赵青松胸口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没多会儿，赵青松啥话都没说，压着栗蓉又来了一回儿。 做的更狠。 栗蓉连气儿都弱了不少，想骂人，又没力气。 眼皮打架间，听到赵青松说：“媳妇儿，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瞒着我，本来我就不在你身边，这些事情，你要是不说，我永远不知道我媳妇儿在外面受人欺负了。嗯？” 栗蓉哼唧了两声儿，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赵青松看她累得很，没再闹她，把被子又掖了些。 趁着莫婆婆她们还没来做工，赵青松把东边两间屋子看了个遍儿。 栗蓉这生意，做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赵青松嘴角不自觉上扬，心想媳妇儿可真厉害。 吃完早饭，栗蓉一点起床的动静都没有，小家伙想去找妈妈，被赵青松一把拦住了：“妈妈还没醒，爸爸带你玩儿。” 赵青松特意嘱咐了赵母把早饭放锅里热着，然后带两小的出门去了。 栗蓉大中午才悠悠转醒，李小爱她们都在吃午饭了。 早上热的早饭派不上用场了，赵母给她拿了碗，直接吃中午饭。 李小爱看到栗蓉，很是惊讶：“栗蓉姐，你刚起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你不舒服吗？怎么起那么晚。” 栗蓉在心里把赵青松骂了一万遍，旁边那么多人，除了李小爱，估计其他人都猜到栗蓉起那么晚的原因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当着众人的面儿，对未经人事的李小爱说：“是啊，可能洗澡着凉了，头有点痛。” “哦哦。对了，以前我奶奶有个药方，治疗头痛很好的，是吧奶？等会儿拿给栗蓉姐。” 莫婆婆无奈地看着孙女，敲了下她的头：“吃你的饭，别说了。” 旁边赵母已经忍不住笑出声儿了，郑燕红她们也跟着笑。 栗蓉脸上臊得慌，早知道避开午饭点起了。 心里又骂了两句赵青松，下次坚决不给他闹那么晚！ 远在市郊的赵青松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他带着两小的出来玩儿，自己办正事儿。 拿腊肠给从前一起做生意的南方朋友丁力仁，顺便聊一下年底的雪梨怎么卖。 这一片儿，相比两年前，盖了不少铁皮房子。 从零零散散，到现在，一家接着一家。 上面还有招牌，写着xx批发。 这里变成了首都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搞批发的，有不少。 赵青松找半天，才找着丁力仁的批发点。 还没走进屋，安安在外面看见一男人，喊了声叔叔。 男人是长年给赵父送水果过去的，安安认得他。 他看过来，笑了：“是安安呀。” 又抬头看了眼赵青松，这男人他没见过，不过看安安五官跟这男人相类似，大概猜到对方是父子关系，他朝赵青松点了点头：“找谁？” “找丁力仁。” 男人朝里屋抬了抬下巴：“在里面呢。” 早上的货卸完分发了，丁力仁正在算账，算盘拨弄得啪啪响。 “老丁。” 丁力仁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只应了一声儿。 过了会儿，手上的动作顿住，他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到赵青松，惊讶地站起身，大步走过去，拍了拍赵青松的手臂：“老赵！好久不见！” 赵青松让两小的叫人。 丁力仁认得安安，这是赵青松儿子，另外一个赵青松说了他才知道是家里侄子。 他拿了一堆果子过来，放到两小的面前：“吃果，随便吃，叔叔这里果子最多。” “回老家两年多了吧？”丁力仁给赵青松倒茶水，颇为感慨，“当初你决定回家种地把我惊了好久，现在回来首都，是打算在这边发展了吗？” “倒也不是。”赵青松靠着椅背抱着胳膊，“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儿腊肠。” “这腊肠是你以前给我寄过的吧？”丁力仁闻着味儿就知道了，他妻子特别喜欢，就是在外面买不到，之前还问了赵青松在哪里买的。 对方说自己家做的，丁力仁就只好作罢，没继续问。 “有啥事儿就说，”丁力仁把腊肠放旁边，他知道赵青松肯定不是看朋友这么简单。 赵青松笑了笑：“急什么？人都在这儿。” 他把自己的想法给丁力仁说了，关于后续的梨怎么卖。 当年因为回家种果，赵青松把跟丁力仁合伙的水果公司的股份，全部转手给了栗睿之。 他现在来这边，算是谈生意。 第234章 过户 跟丁力仁聊了一上午，到中午，对方极力留赵青松下来吃饭。 赵青松不太好拒绝，带着两小的，跟着丁力仁在附近的饭馆吃饭。 这饭馆是后面才有的，赵青松坐下来四处打量了阵，说：“这里真是大变样啊。” “可不是嘛，”丁力仁笑了，“你不在的这两年，咱们批发点，变成了批发一条街，整个首都的水果都是从这里出去的，在这个干活的人多了，就有人过来开饭店了，不这家是最好吃的，等会儿你尝尝。” 吃过饭了，赵青松才带两小的回家，中途顺带去了趟百货。 安安认得那是栗蓉经常用的雪花膏，看赵青松在闻，硬是扒拉着赵青松的手臂，凑过去用小鼻子嗅，然后说：“香香。” 两小的沾光，一人串儿冰糖葫芦，高高兴兴回家去。 次日一早，孙大爷竟然上门了。 栗蓉不是很意外，她笑着招呼人，给赵青松介绍了这是她去看房子的人家。 说到看房子，赵青松就想到栗蓉“打架”，眉头狠狠一皱。 栗蓉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下他的手：“这是附近祥福胡同的孙大爷，不是福井那边的，你别多想。” “是想明白了吗？孙大爷。”栗蓉问孙大爷。 孙大爷双手握着，点点头：“闺女，上次你说的七万还作数不？” “当然。”栗蓉当时留的话就是七万，她不会因为别人再次找过来而趁机再砍价，那便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那行，咱看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户。”孙大爷叹了口气，“我儿子回来了，过几天我就要出国，趁早弄完。” 栗蓉跟孙大爷约了时间，客客气气把人送走了，才跟赵青松讲祥福胡同的细节。 “五间小屋子就喊价八万五了？”这远比赵青松预估的要高，他惊诧道，“那咱们四合院现在值多少钱？” 四合院算在锣鼓胡同内，祥福胡同在附近，四合院又更大些，房间多，院子大。 价格自然是比孙大爷院子要高的。 栗蓉没问过自家的四合院，她说：“不知道，但是咱们这胡同有户人家据说卖了差不多十万，比咱家小些，这四合院我也没打算卖，估计能值个十一二万吧？” 赵青松挑眉：“那年买下来的时候才一万出头，现在竟然翻了十多倍。” “对了，”赵青松想起栗蓉之前说过的话，“你手上是不是没有七万？我把存折带过来了，等会儿拿给你。” “先不着急，我问问我三哥，他要不要这个院子，他着急买房。他要是要，这院子让他先买。” “急啥？” “结婚呗。” “是该结婚了，”赵青松看了眼她，“咱什么时候要个二胎？” 说到二胎，栗蓉想起男人昨晚上一直在她耳边唠叨，又想到昨晚的事儿，害得今天郑燕红她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打趣。 栗蓉脸臊红了，掐了把他的胳膊：“再缓缓！” 她打电话给栗睿之把孙大爷的意思转达过去，问他：“你要买这个不？” 栗睿之问她：“福井胡同的院子有没有消息？” “现在还没有，不知道左文逸卖出去没有。” 对面沉默了会儿，说：“我想等福井的院子。” 栗蓉没劝他，福井胡同那套院子比祥福胡同的好太多了，虽然价格也贵了十多万，但栗睿之是结婚用的，沈家又是那样的家世，栗睿之这样的选择栗蓉非常理解。 她跟赵青松商量买下院子。 “你三哥不要啊？”等栗蓉点头，赵青松带她回屋，从自己带来的包里面，翻出存折给她，“你手上的钱不够吧？这里边儿有差不多七万，你补点儿就能买了。” “那么多？上次打电话你不是说只有五万吗？” 赵青松给她解释：“老宋知道我要来首都过年，去年猪场赚的钱，他提前拿出来分红了，不然还得等过几天。” “这是你全部的钱了吧？”栗蓉忽然问。 “不然呢，”赵青松看着栗蓉，“我可没藏私房钱。” “我要是全花完了，你就没钱了。” “有你就够了媳妇儿。”猝不及防的情话，栗蓉忍不住笑了。 她手里沉甸甸的，心中，也是满满的暖意。 赵青松抱着栗蓉亲了一口儿：“等年底，果子也能挣钱了。就是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住在一块儿。” 栗蓉抬头看他：“之前说好等我毕业了，我就回去跟你在一起，现在我又忙起了做衣服的生意，你会不会怪我？” 赵青松哪儿会怪她，不过他不会放过这个装可怜的机会，他叹了口气，装作受伤的样子：“当然不会怪你，但是你男人一个人独守空房，确实抵力。” 栗蓉好看的眉眼浮起自责，刚要说话，被赵青松亲了一口儿：“我都计划好了，等梨树的生意稳定了，我就慢慢转给大哥，让他管，我到时候就来首都，咱们不会分居太久的。” 栗蓉心里有了底，但也没抱太多希望，万一到时候又有其他事情插入，难免事与愿违。 孙大爷院子过户那天，栗蓉带着赵青松提前去看了院子。 看完赵青松来了句：“小是真小。” 孙大爷见到赵青松才知道他就是栗蓉丈夫，听他来了这么一句，生怕他又砍价，赶紧说了句：“不小了，隔壁比我家小的，还卖到八万了，我就是时间赶，不然怎么可能七万贱卖。东西都带完了吧？” 最后一句是问栗蓉的。 “带上了，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过户，完了下午去提钱给你。” 房产过户的地方人不多，没等多久就到他们。 最后签字的时候，孙大爷发现写的都是栗蓉的名字，院子以后就是栗蓉的房产。 他非常震惊地看着旁边陪着的赵青松。 他原本以为栗蓉带上丈夫，就是写丈夫的名字，再不济就是写两人的名字，最后栗蓉只写自己的名字。 后来他想到栗蓉做的生意，心里认为栗蓉是自己的钱，赵青松......估计是个吃软饭的。 他看着赵青松的目光有些怪异，这么高大的一个小伙子，没想到故土那么软。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 那目光让赵青松不太自在，他不知道孙大爷脑补了什么，干脆当没看见就好了，反正过户完，两人估计都不会再见到。 第235章 电汇单 早上在孙大爷家，栗蓉就给了提前准备好的两万现金做定金。 剩下的五万，办完过户手续孙大爷跟栗蓉去银行取。 赵青松的存折是农业银行的，几人来到农行，接待的是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对方看见栗蓉跟个老头，心里认为也不是什么大额支取，他表情懒散，问：“存钱还是取钱？” 栗蓉不在意他的态度，把存折递过去：“你好，取五万现金。” “多少？”金丝边眼睛男人瞪大了眼睛，扶了下眼镜，又重新问了一遍。 “五万。”栗蓉又重复了一遍。 柜员打开存折，看了名字，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栗蓉：“户主叫赵青松，你是赵青松？” “不是，”栗蓉实话实说。 “不是你的你取什么钱。” 栗蓉皱眉：“我有存折，有密码，为什么不能取？” “你跟赵青松什么关系？” 栗蓉不想惹事儿，回他：“夫妻，可以了吗？” “你怎么证明你们是夫妻？” 栗蓉气笑了，这柜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赵青松就在门口长椅上坐着，眼神一直看着这边，看到栗蓉向他招手。 他起身走过去：“怎么了？不记得密码？” 栗蓉指了指赵青松：“呐，本人在这里，可以取了吗？” 她忍不住又嘲讽了一句：“不会还有证明他是不是赵青松吧？” 柜员面色变了变，即便被打脸了也不慌，他说：“不好意思，这个金额太大了，需要提前准备，临时取不出来。” 五万块，相当于后世的二三百万。 栗蓉没想到现在都有限额这种东西，她也是第一次大额取款。 看来限额是任何年代都会存在的事情？ 栗蓉最烦的就是银行这些规定，什么限额啊，大额取款要预约啊...... 存款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爽快？ 真的是存钱容易取钱难。 怪不得老一辈的人不乐意把钱存银行。 孙大爷听见柜员的话急了：“咋不能取呢？我这急着要呢，你看看怎么通融通融？” 柜员就是个小柜员，取那么多钱，他工资又不会变，不耐烦道：“老大爷，没办法通融，银行就是这么规定的。” “那不行啊，”孙大爷还在跟柜员说话，语气几近哀求。 最后惊动了银行经理。 经理知道栗蓉要取五万块，心疼得很，毕竟存在银行就是他们的业绩，要是取出去，到时候存到别的银行，就成了别人的业绩。 而且银行每年都有存储任务的，今年刚开始，要是五万块没了，他上哪儿哭去？ 他也没说不给栗蓉取钱，好声好气地服务栗蓉他们。 钱栗蓉肯定是要取的，就算经理以没预约不能取，那栗蓉现在预约时间，过几天还是要来取。 经理想的东西要比柜员多，栗蓉存折那么多钱，说明这人有钱，不管她现在取钱去干嘛，他都得服务好了，否则要是得罪了栗蓉，她以后不来农行，这就得不偿失了。 他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姑娘，这钱留在银行多好，可以拿利息呢。” 栗蓉说：“我知道，但这钱我拿来买房子的，不取不行，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银行的限额政策，很多其实都是给柜员看的，像眼前的经理，栗蓉相信他绝对有办法让栗蓉取钱。 经理思忖了下，给栗蓉提意见：“转账也行的，您要买房的那人，有没有咱们农行的存折？如果没有可以现场办一张。” 栗蓉看向孙大爷，后者摇头：“不行，我要出国了。” “出国？”经理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字，接着一拍脑袋，“我帮您弄电汇单转行不行？你出国也不可能带着现金去吧？” “什么叫电汇单？”孙大爷不懂这些，难道有存折了，去到国外的银行不能取钱吗？ 听了大爷的疑问，经理老老实实给他解释了。 孙大爷怀疑地看着经理，接着低声问栗蓉是不是经理说的那样。 栗蓉大概懂些，她以前可是留过学的，但现在的情况她不太清楚。 而且，钱转到外国去，那肯定还要涉及汇率的变化。 栗蓉不知道孙大爷去哪个国家，但只要有汇率差，到时候电汇单上面的金额显示数目不一样，她长一万张嘴也是说不清。 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她说：“我不是很清楚哎，对了，孙大爷，您儿子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不让他来看看，说不定他懂呢。” 相比栗蓉这人外人，亲儿子确实更可信些。 孙大爷：“是回来了，但是他今天不在家，说是去看老朋友了。” 经理：“要不明天再来？咱们农行又不会跑。” 农行是不会跑，但是孙大爷钱没到手，心里不踏实。 可是让自己儿子来，好像就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行吧。”孙大爷只好道。 得，明天还得再来一次。 大概是大家都趁着年前弄点钱过年，第二天，栗蓉还没和孙大爷去银行，就接到了曾英的电话。 对方说又有人来抵押房子了，还是福井的，问栗日蓉上次看的院子买了没有，还要不要。 栗蓉问她：“是上次那个？” 曾英说不是。 栗蓉留了地址，跟人约了时间看房。 左文逸那套院子，栗蓉喜欢是喜欢，但是价格没谈拢，对方到现在也没联系她，不知道是不是卖出去了，还是要慢慢卖。 左文逸不像孙大爷要出国那么急，虽然有李老大那一家，但他同样可以慢慢来卖，因为他又不住福井那边。 上次栗蓉注意看了，福井那院子收拾的还挺整齐，看着就知道没人住，所以左文逸肯定另有居所。 等这样的人回头低价卖给栗蓉，她还不如先看看别的房子。 不过说实话，栗蓉现在跟赵青松加起来的钱，不到四万。 她又给栗睿之去了个电话，人没在家，去沈家了。 她只好又打去沈家。 告诉栗睿之，下午有个福井的院子要看。 再次来到农行，接待的依然是昨天的经理。 栗蓉见到了孙大爷儿子，人长得高高瘦瘦，戴着眼镜，身上穿着西装四件套，外套看着像羊毛质地的，头顶带着“八片帽”。 第236章 再到福井看房 有孙大爷儿子在，境外电汇单很快弄好。 连带之前的两万，总共七万。 经理把电汇单递给孙大爷，后者看着手里轻飘飘的一张纸：“这就行啦？” “是的，大爷，到时候怎么取款，让您儿子带您去。” 孙大爷眯着眼看上面的数字，数来数去，急了：“这不对啊，我数了，这连一万块都没有，钱都去哪儿了？” 经理愣了下，随即笑了：“这是汇率问题，您儿子知道的。” 孙大爷儿子给他简单解释了两句。 孙大爷撇撇嘴：“外国佬真是麻烦，也真够精的，一块换咱们八块多。” 栗蓉但笑不语，这玩意儿很难说得通，除非你不换。 说到汇率，后世的人还能根据世界货币的汇率变动，从中间赚钱呢。 不过这里面的门道很讲究，水也深，底裤输没，一夜暴富的都有。 栗蓉兀自摇了摇头，把想法甩出去，做服装还有购置房产，已经够栗蓉忙活了，她没必要再去琢磨那些东西。 赵青松看她摇头，微微低头，问她怎么了。 “啊？没事儿。” 栗蓉朝孙大爷笑了笑：“孙大爷，那咱们的事儿，就算办完了咯。” 孙大爷刚把汇款单放口袋，拍了拍袋子：“嗯，办完了闺女，记得对院子好些，我老头子哟，以后回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住上。” 栗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回来，但等他回来，祥福院子的房价肯定涨不少，就是不知道等他回来时，会不会后悔。 栗蓉觉得他买回去的可能性够呛，她没再接话。 沈若宁还以为栗蓉有什么急事，电话都打到沈家来了。 她不懂买房的事儿，但是徐静荷懂，听说有新的院子要看，那就意味着原先看的不合适。 徐静荷问栗睿之，之前的院子有什么问题。 栗睿之自动把李老大一家给忽略了，他说：“房子没问题，价格没谈拢，对方也没信儿过来，说不定已经卖掉了。” 徐静荷点了点头，说：“要是差钱儿，跟我说，这事儿，都拖到过年了。” 自打认可栗睿之这个女婿后，徐静荷看他那是越看越满意，按这样的速度下去，沈若宁的婚事儿得等年后才能办了。 万一到时候天暖了，沈若宁都显怀了，传出去对沈若宁声誉不太好。 徐静荷当然是希望两人越早结婚越好。 就是家里男人非要等栗睿之买了房子，才肯让他们去扯证，真是烦人。 栗睿之没想那么多，不过倒是拒绝了对方拿钱的意思，不知道算不算大男子主义，拿老婆娘家的钱去卖房，栗睿之真丢不起那人。 过了午饭的点儿，栗睿之才到四合院。 沈若宁也来了。 天冷穿得多，加上月份也小，不说的话，一般人看不出来她是个孕妇。 她跟栗蓉抱怨：“这段时间我哪儿也不能去，在家待得都快发霉了，今天他要来看房子，我可是缠了我妈咪好久才让我跟出来的。” 虽然肚子看不出，但是沈若宁的脸明显圆润了些，栗蓉打趣她：“那就在家好好养着呗，这段时间没少吃吧？” 察觉到对方揶揄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沈若宁烦恼地捏着自己的脸：“你也觉得我胖了对不对？他们竟然哄我说没胖！” 栗睿之跟赵青松在旁边聊，时不时看这边一眼，听到沈若宁的话，嘴比脑子还快：“不胖，宁宁怎么会胖。” “你看他！”沈若宁跟栗蓉告状。 福井胡同，十九号。 栗蓉知道地址时也惊讶，这不就是在左文逸家附近？ 车子停在十九号门前，这院子的大门没有左文逸那个气派，但看着也不小，不知道里面有多大。 陪着看房的主人家是对夫妻，姓卓。 一圈逛下来，卓先生的院子，确实没有左文逸家的大。 统共只有八间屋子，不过也是三进的院子，空出来的院子倒是大，大不少呢，大概是当初主人家建造时特意留的大院子，屋子才没那么多间。 这要是栗睿之他们住，其实也够了。 而且，沈若宁看着很喜欢这个院子的，到时候种点花草，也可以打发时间。 栗睿之问她喜不喜欢。 “当然，”沈若宁想也不想地回道，随即压下声音，问栗睿之，“这个院子多少钱呀？” 栗睿之摇头：“没问，等会儿。” “你们是还没搬出去吗？”栗蓉看到屋里还有不少东西，明显是有人生活。 卓先生笑呵呵解释：“在搬了，这几天就能搬干净了。” 墙角有几个柜子还有一些拆开的旧床板，栗蓉沉吟了会儿：“卓先生，你搬家，家具也搬？” 这次卓先生没说话，他妻子姜美丽开口就是和稀泥：“哎呦，这家具什么的，都老化了，姑娘啊，等你们搬进来，再买新的嘛。” 老不老旧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些祖宗传下来的木制家具，其实都是好东西，那些床板，睡多几十年都没问题。 那些个柜子，还带雕花的，上面的工艺，你搁现在找人做也不是做不了，但是那些板材，估计现在难找。 栗蓉一猜就是这家人舍不得这些家具，但你要搬早点搬嘛，等买家来看了还没搬干净。 栗蓉心里门儿清，却没说破他们，搬就搬呗，搬了就有砍价的空间。 栗睿之也看到了，除了炕床，能搬的估计他们都得搬走。 要是买下来他得重新置办不少家具，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说实话，要他睡别人老祖宗传下来的木床。 别说多贵多稀有，他都有些膈应。 “你打算多少钱卖？”栗睿之拍了拍手上的灰问。 又是姜美丽回的：“卖二十万。” 栗蓉忽然笑了，这房子没有左文逸的大，房间少，也没有那么规整，竟然喊价二十万！ “你笑啥呀！”姜美丽白了眼栗蓉，像是嘲笑她没见过世面，冷哼了声儿，“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足足480平呢，你瞧瞧这大花园，一看就是以前大户人家的宅院，隔壁还卖了二十四五万呢，我们要的少了。” 好家伙，占地面积比左文逸的还少了六七十平。 栗蓉说：“你们隔壁的卖二十四五万的我不知道，但你们这边，我们前面看过一个屋子多好几间的，面积也比你们的大，里面的桌椅人家可是连灰尘都扫干净的，最后也就十七万。” 姜美丽的表情不太好，难道她要高了？可是男人就是这样教她说的，她看了眼自己丈夫。 “你这房子，感觉能搬的都被你搬走了，到时候我们置办家具又得不少银子，”栗睿之不傻，知道先挑缺点。 第237章 陪嫁一辆车 卓先生脸色淡定：“这可是福井的院子，”他伸手指了指天，“听说以后国家发展。福井是这个。” 他又比了个大拇指，满脸神秘地说。 “那你怎么卖掉？”话是沈若宁问的，这房子居然开价二十万？她可不觉得值得，栗睿之那么多年攒的钱，也不过十万。 卓先生夫妻二人对视了眼，脸色有些许不自在，但没将其中秘事说出来，只说：“想卖就卖了，你们到底要不要。” “要不要，得看价格谈的合不合适。”他们搬家好像搬得很急，栗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时候赵青松问了：“这房子，产权清晰吗？是你们自己的房子吗？到时候过户你们有证儿吗？” 姜美丽嘴快：“要啥证儿啊，拿了钱，搬进来住，不就是你家了吗？” 栗蓉震惊：“这房子不是你们的？” “我们住好多年了，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 栗蓉有些无语，卓先生夫妻二人，估计是想捞钱走，连房本儿都没有，栗蓉叫上栗睿之他们：“咱们走吧。” “呀，怎么走了呢，”姜美丽跳到他们面前，“要是嫌贵，还价就是，咋啥也不说就走。” 栗蓉：“拿房本出来再说，产权都不在你手上，这事儿没法儿谈。” 出了门，栗蓉有些无奈道：“白来一趟儿。” 沈若宁：“谁能想到这些人敢拿别人的房子去卖呢，不过话说回来，原来的房主呢？” “谁知道呢，”栗蓉摇头，“算了，回家吃饭。” “栗小姐。”栗蓉刚要上车，就听见有人喊她，回头一看，居然是左文逸。 左文逸小跑过来：“还真是你，我以为认错了呢。” “左先生？”栗蓉没继续上车，站着等左文逸继续说。 “你来这边，是看房子？” “是啊，”栗蓉神色一动，“左先生的房子卖了？” 左文逸苦笑：“没，你能不能再加点儿？哪怕五千？” 栗蓉笑了，爱莫能助地看着他：“这房子是我哥买，我砍价肯定可以随便砍，加价肯定不行，慷他人之慨不是什么好名声。” 赵青松也没上车，就在旁边，栗睿之启动车辆了，没见人上来，看过去，发现是左文逸，他目光闪了闪。 栗蓉喊了他一声儿，他便熄火下车：“左先生。” “栗先生，能不能再加五千，加五千，明天就能去过户。” 栗睿之没答应，他手上钱还不够买呢，到时候还得去找人借，哪里能大方松口再加五千？ 左文逸叹了口气：“卖就卖吧，你们明天带上东西直接去过户。” 栗睿之跟栗蓉对视一眼，没想到真给干下来了。 回去路上，栗蓉问栗睿之：“你手上的钱不够吧？” “是不够，我打算去找大哥二哥看看。” 栗蓉看向赵青松，后者很快猜到栗蓉的心思，他捏了捏栗蓉的手，意思是他不管。 于是栗蓉就放心了，她喊了声儿三哥：“我这里还有点儿，借一万给你，剩下的你得自己想办法。” 栗睿之侧目从后视镜看了眼赵青松，对方表情没什么变化，他笑了：“行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还得是我亲妹妹亲妹夫。” 沈若宁在旁边没说话。 因为在栗蓉家吃了饭，栗睿之把沈若宁送回家，车也还给沈家，踩着自己骑来的自行车就回家去了。 沈远涛晚上吃饭没见着闺女，等到现在，沈若宁回来了，但是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他问：“怎么跟他出去回来就不高兴了？他给你气受了？” 沈若宁摇头，栗睿之当然不会给她气受，真要说起来，她目光嗔怨地说：“怪爸爸。” 沈远涛一愣：“爸爸怎么了？” “你要睿之买房子，他现在可烦恼了，那套房子我问了，要十七万，他得去找人借钱。” “嘿。”沈远涛不接这口锅，“这是他自己说的，不能怪爸爸。” 徐静荷适时开口：“妈咪不是说了，剩下我们家垫点儿吗？” “他哪会要啊。”沈若宁语气幽闷，又叹了口气，“以后你们女儿，就是负债的人咯。” 她低头看自己不太明显的肚子，边摸边说：“可怜我的娃啊，出生在一个负债的家庭啊~” “行了行了，”沈远涛一脸头痛地看着她，“跟谁学的这样。” 沈若宁满脸无辜：“没啊。” 沈远涛正了正脸色，说：“宁宁啊，爸爸给你说实话，买房是他自己说的，男人说出口就得做到，按照你对栗睿之的了解，你觉得爸爸拿六七万给他，他乐意要吗？” “......不要。” “所以啊，”沈远涛把茶杯放下，“不过爸爸不会亏待他的，你的陪嫁，给一辆车行了吧？” 他呼了口气：“以前你出门家里都是配有司机的，宁宁，爸爸给你陪嫁一辆车，以后是他开，还是他给你雇司机，爸爸可管不着了。但是咱们宁宁哟，要吃苦了。” 沈若宁可是家里的独女，政策严厉那会儿，沈远涛怕波及妻女，想尽办法送出国。 沈明州去当兵，那段日子，受到政策影响的只有沈远涛。 不过他也是最快平反的那一波人，升官升得也快。 十多年才回到祖国的沈若宁，跟沈远涛还有沈明州同样十多年没见。 沈家父子把沈若宁看的跟宝贝疙瘩一样，要不是怀孕了，才不会让她那么早结婚。 沈远涛那些同僚，很多十八岁都订婚了。 关于沈若宁的婚事儿，沈远涛和徐静荷从来不说，没想到被栗睿之抄了捷径。 即便后来对栗睿之认可了，沈远涛现在心里依旧是憋着一股劲儿呢。 该考验栗睿之的，他不会放水，自己女儿，他也不会让她吃苦。 沈家给沈若宁准备的嫁妆，绝对不止一辆车的，不过现在也不会完全透露出来。 “沈若宁笑了：“我不会觉得苦。就是要是栗睿之到时候要去深城工作，爸爸，你到时候帮我说服他呗，把我也带去。” 沈远涛哼了声：“他去就去呗，你去干嘛？” “我想跟他在一块儿。”沈若宁受国外风气熏陶长大，感觉怎么样，就直接说了，完全不扭捏。 “跟去吃苦，”沈远涛说，“到时候你回娘家住。” 第238章 借钱 左文逸是想快些过户拿钱的，但栗睿之这边还差点儿钱，于是，只能约定三天后，正好是过了周末，才拿钱办手续。 栗睿之跟朋友借了两万，还差四万。 搬出去的栗凯之和栗旋之，他们住的地方离栗家不远，回到家的栗睿之，却没有趁着他们下班的时间上门去借钱。 栗凯之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原本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的栗睿之，立马笑盈盈地迎上来：“大哥，喝茶。” 栗凯之看了眼栗睿之，接过来喝了两口，坐下后，抬眼看栗睿之：“无事献殷勤，说吧，什么事儿？” “咳～大哥，我不是准备买房子嘛？”栗睿之笑了笑，“已经看好了，在福井，过两天去过户。” “不够钱？” 栗睿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还差点儿，大哥，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的了，你能不能借我两万？” “只差两万？” “差四万，”栗睿之抿嘴，“我怕大嫂不高兴，剩下两万，我去找二哥借。” “甭麻烦了，这四万我借给你，你二哥最近跟人合伙搞建厂，手上估计没什么钱。” 栗睿之笑了：“那也行，谢谢大哥，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 “得了吧，你先搞定自己的事情，现在全家人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四万块，说尽快，可哪里又能快得了。 也就是自己亲弟弟，不然栗凯之有钱也不会借那么多出去。 自从栗蓉毕业，“芙蓉工作室”对外营业时间就是天天，也就是说那些贵夫人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到周六周天才能来。 不过员工可不能连着干活，栗蓉一周让她们休息两天，周末就自己看店。 一般只有郑燕红休息，她儿子在看病，也只有这两天能陪陪儿子。 其他人都是休一天，毕竟她们干活按件算工资，多劳多得。 恰逢周末，让栗蓉没想到的人来了。 冉清清带着小宝，到了四合院，看了眼门口的招牌，进门后也没在乎那么多，扯着嗓子就喊栗蓉。 声音特别响，赵母还以为有人来找茬儿呢，从里屋出来，看到一个笑眯眯披着貂的女人，正好栗蓉也出来了。 看到栗蓉招呼人，赵母知道对方不是来找事儿的，也就放心回屋去了。 “小宝妈妈，来找安安？” 冉清清把小宝往前推了下：“小宝找安安，我找你。” 小宝笑嘻嘻地跟栗蓉打招呼，完了问安安在哪里。 “安安在里面玩儿。”栗蓉指着北屋的方向，笑得温和，“去找他玩儿吧。” 冉清清来找栗蓉是为了什么，栗蓉心里很容易就猜到了：“你是想做衣服吧？” 冉清清重重点头。 栗蓉说：“进来吧。” 天气冷，东边两间屋子门都是关着的。 冉清清就不知道旁边那间屋子也是做衣服的，不过跟着栗蓉进了东屋，饶是她逛过各大百货里的卖场，见过很多收费高的老裁缝，也被惊到了。 “这挂出来的裙子，是别人定好的吗？”冉清清毫不见外地四处看看又摸摸，摸当然是摸外面的东西，展示的那几套，全用透明罩子隔起来了。 旁边莫婆婆她们见怪不怪，只在冉清清进来时抬头看了眼，接着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绣活儿。 “不是，那是客人看的。”栗蓉在找东西，让冉清清先随便看看。 冉清清看她们在绣花，特意凑过去，盯着别人的手上的东西啧啧出奇：“绣得可真好看，好秀气，到时候我的衣服上面也会有绣花吗？” 栗蓉拿着纸笔走过来：“你喜欢的话，到时候给你设计些刺绣上去。” 冉清清哈哈笑了两声儿：“要是我衣服上有这些东西，那可能就不伦不类了，我骨架大，身体壮，穿了不好看。” 栗蓉让李小爱给她量尺寸。 李小爱年纪小，但学习能力快，栗蓉之前教了她如何量尺寸。 一开始还担心李小爱不乐意学，毕竟学会了以后就得担下给客人量体的工作，且这多承担的工作，栗蓉也没说开工资。 李小爱一听到栗蓉愿意叫她量尺寸，眼睛都在发光，说她愿意学。 而且她学得很快，到现在，已经算上一个熟手了。 她拿起软尺，笑着对冉清清道：“夫人，请您把外衣脱掉，我好给您量尺寸。” 冉清清直接脱了外面的貂皮大衣，指着自己身上的毛衣：“这件儿还要脱不？” 李小爱一脸正经：“要。只留下里面那件贴身的，这样量出来的尺寸才准确。” 屋里烤着火，没多冷，冉清清也爽快，抬手就脱了。 栗蓉在旁边坐着，边跟冉清清说话。 说的话当然是有目的的，一切都是为了了解她的喜好，到时好设计衣服。 说到颜色时，冉清清说自己喜欢粉色，但是她总是买不上好看的粉色，每次看见好看的，一穿上，整个人土的不行。 栗蓉面带笑容地听着她吐槽：“我老公喜欢黄色，他更土，夏天的时候，穿的花衬衫，带着大金链子，连手表都是金色的，就是个土暴发户。” 李小爱扑哧笑了，就连栗蓉也没忍住：“小宝爸爸做什么工作的？” “搞建材的，还有些其他的，不太清楚，”冉清清撇撇嘴，“管他呢，反正有钱给我花就行。” “你们感情挺好。” “可不好嘛？”冉清清理所当然，“要是感情不好，谁乐意陪他背井离乡来到首都工作呀？” 冉清清听口音看身材，像东北那边的女人，栗蓉一问，还真是。 等冉清清穿好衣服坐下来，栗蓉给她倒了杯花茶，给她讲了“芙蓉工作室”制衣的流程。 冉清清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跟我以前去的裁缝店不一样哎，就是我还等你画完图才能开始做？那不是要等好久？” “以前就我一个人的时候，确实要大半个月，”栗蓉看了眼莫婆婆她们，“现在我有好多个员工，画完图，大概五六天能做好。” 冉清清嘴快：“就这几个人，能快那么多？我看她们还在绣花呢。” “隔壁还有五个，莫婆婆她们只是负责绣花，旁边的缝纫机有四五台呢。款式不复杂的话，她们两天就能做好。” 第239章 新朋友 冉清清：“真的呀，那就好，我还怕年前拿不到呢。” 年前...... 栗蓉遗憾地对她说，“年前可能拿不到了，这几天都在赶活儿，做完年前的，就准备给她们放假回家过年。” “啊？”冉清清笑容凝滞了，她准备留着过年穿出去威风的呢。 栗蓉这里的衣服，优雅大气.......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栗蓉身上穿的，透明罩子里面的，哪个不是那样？ 她想着到时候栗蓉给她做出来，也是那样式的，到时候跟她男人出去吃饭，看谁还敢说她没品味，说她土暴发户！ 没想到年前做不出来！ 冉清清皱眉：“这可咋整啊？” 栗蓉：“没办法，最近单子真的多，小宝妈妈，年前是拿不到成衣了，你还要不要？” “要肯定是要的。”冉清清把自己懊恼的点儿给栗蓉说了，“我男人给买的也是貂，我都穿腻了，搞不懂为什么要披一身动物皮在身上，但我姐妹们儿都穿，而且，我在外边儿买不到好看的外衣。” 她自顾自惆怅：“唉，谁让我长得那么壮，要是我瘦瘦的就好了。” 栗蓉垂眸想了下：“小宝妈妈，你是想要买外衣啊？那好办啊。” “怎么说？” “我这里有设计好的呢子大衣，我给您找找图，你要是有看上的，直接做，这外衣没她们做习惯了，很快就能做出来。” “行啊，你拿给我看。” 栗蓉给她找了件粉紫的长款翻领呢大衣。 “额，这件颜色那么粉，我可能穿不了。” “穿得。”栗蓉眨眼，“你信我，我看人不会错的。” “要是有现成的就好了，我可以直接上身试穿。” 李小爱忽然插话：“栗蓉姐，这件衣服不是刚做好客人还没来拿吗？你拿出来给她看看啊。” 栗蓉醍醐灌顶：“对哦，瞧我，最近忙的脑子都不够用了，这件是做了成衣的。” 她扫了眼冉清清：“不过这客人比你小个，又更瘦些的，你应该不能上身试，但你可以看看实物，对着镜子比一下。” 客人的成衣，除了栗蓉亲自动手做的，基本上都在东二屋的柜子里放着。 来到东二屋，冉清清再次惊讶了，四五个人在那儿踩着缝纫机呢，嘎吱嘎吱的，刚才咋没听见？ 还有旁边那些柜子，做的可真好。 她以前找裁缝，都是很多衣服堆在一块儿，去百货逛街，人家又是挂起来的，总之跟栗蓉这里不同。 她听到栗蓉喊了声儿人名，问那人：“这件没拿走吧？放哪里？” 那女人说了句什么，冉清清没听懂，接着她就看见栗蓉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柜子，抱出一件厚实的外衣。 正是冉清清前面见过的那件。 栗蓉展开，让冉清清过来看。 冉清清看着颜色就喜欢，她原本就喜欢粉色，这件粉紫的，看到图时她还没多大感觉。 现在看着实物，她一眼就爱上了。 但笑容止在嘴边，她恋恋不舍地看着栗蓉：“这颜色我真能穿？” “能，你过来比一下啊。” 栗蓉撑开大衣让她对着镜子看。 “咿？”冉清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住了，“好像还不错。” 其实这件大衣还有个特色，翻领部分，做了撞色设计。 确定年前可以拿到衣服，冉清清面色转愁为喜。 乐呵呵地准备回家了。 小宝进了北边的客厅，安安没在客厅里玩儿，天儿冷，安安跟二牛在赵家二老的炕上玩儿。 那炕连着厨房，不做饭的时候都放着碎煤，热着水，同时暖着里屋的炕。 听到小宝的喊声，安安从炕上跳下来，跑出门去叫小宝进来。 然后赵家二老睡的炕，又多了个小孩儿在上面玩儿。 好在赵母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她以前在大江村，那一家子为了省些柴火躺一个炕都是常有的事儿。 她还去拿了些奶糖和桃酥出来，让他们吃。 安安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下，又抓了把奶糖放小宝手里。 小宝穿的小皮鞋，学着安安的样子，脱了鞋上炕。 二牛看着那小皮鞋，有些疑惑，是不是城市里面的小孩儿都穿这些？ 安安也有这样的鞋子。 二牛没有，他的鞋，是娘给他做的。 是布鞋，不像他们的小皮鞋会反光。 二牛虽是乡下长大的，但他性格外向，并没有因为不认识小宝而沉默，他还挺有哥哥做派，带着两个弟弟玩儿。 几个小孩儿叽叽喳喳的，很快就玩儿熟了。 小宝说：“你们家的炕真暖和，我们家就没有这些。” 安安抬头，奶声奶气地问：“怎么没有呢？我爸爸住的地方有，我们住的地方也有。” 他说的爸爸住的地方，其实说的是大江村，但是他不懂什么村啊，乡下的概念，只好说爸爸住的地方。 我们住的地方，就是现在在首都的房子。 他有限的经验里，住的房子都有这样的炕，他便认为每个人的家里都有炕。 “我睡的是白色的床，到时候你去我家玩儿呗。” “好呀好呀！”被好朋友邀请，安安高兴地回道，接着说，“你自己睡？” 二牛也凑过来等着他回答，他真好奇，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床，还是跟爹娘一起睡。 “不然呢，我爸爸不给我跟妈妈睡。” 二牛羡慕地看着他：“那你真好，有自己的床。” “不好，我想跟妈妈睡，”小宝扁嘴，“乐乐就是跟妈妈睡的，但是我爸爸不给我跟妈妈睡。” 安安没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爸爸也不让他跟妈妈睡...... 几个小孩儿话还想继续玩儿，冉清清却来叫小宝回家。 小宝舍不得地看着安安他们，最后还是两家大人哄他们下次再来玩儿，小宝才肯回家。 没几天就过年，栗蓉买下的祥福胡同，预备留着租出去拿租金的。 距离房价飞涨差不多还得三十年，在此期间，栗蓉又住不上那套院子，租出去拿租金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没几天就过年了，找房子的人少，等过完年，才多人找房子。 水果店提前休息了，等年后再开门。 栗蓉给莫婆婆她们结完了过年的工钱，又每人多发了十块钱当过年红包。 第240章 突然出现的二叔 “竟然还有过年红包，”李小爱眼睛酸酸的，“栗蓉姐，你是世界上除了我奶奶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莫婆婆同样感慨，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拿过工钱了，没想到人老了，那门手艺还没有荒废，也能让她靠此挣钱。 栗蓉拍了拍李小爱的肩膀：“好了，不要再说了，过年都要高高兴兴的。”、 李小爱鼻尖儿一酸：“嗯。” 等冉清清来把外衣拿回家，“芙蓉工作室”才正式停工。 不过栗蓉没闲，她要趁年前这段时间，把沈若宁的婚服画出来。 等过完年，沈若宁的小腹肯定有些轻微的隆起，结婚穿的衣服不能太紧。 上次服装比赛，沈若宁就很喜欢栗蓉做的那套国风设计的服装，她当时就答应了对方给她做霞帔。 婚服的难处就是上面的织金刺绣，而且是大面积的。 后世都有机器出料，现在不行，到时候一针一线，都得人工一点一点地绣上去。 这套衣服，栗蓉没打算要沈若宁的钱，但是到时候肯定是给她用完了再拿回来。 霞帔要是做成了，那就是她从业的第一套手工重工婚服，很有意义的。 年前两天，赵青松带着安安和大牛，从外面回来，就看见李小爱蹲在门口哭。 四合院今天一直没人在家，一家人没什么事情，干脆就去打扫刚买下来在祥福胡同的院子。 等过完年，立马就挂招租广告。 李小爱敲门没人应，就坐在门口哭，于是，就有了赵青松看到的眼前这一幕。 除了自己女人，赵青松看谁哭都无动于衷，若是李小爱不是坐在他家门口，他看都不看直接回屋。 可现在她就坐在四合院门口哭，赵青松摸了摸安安的脑袋，让他过去。 安安跑上去，跟个小暖男似的，伸出小手拍着李小爱：“小爱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哭。” 李小爱抱着小家伙，放声哭了起来，赵青松烦死了，语气硬邦邦地的：“能不能别哭了！” 李小爱像是跟他作对似的，哭的更大声儿了。 赵青松脑仁疼，旁边已经有街坊探出头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哭的。 他绕过李小爱，打开门，让她先进屋。 李小爱停了哭泣，看都没看他，抱着安安走进去。 安安用肉肉的小手给李小爱擦脸上的泪，学着栗蓉哄他的样子，伸手去拍李小爱的背：“不哭了不哭了......” 李小爱吸了下鼻子，扯出一抹笑：“姐姐不哭，你妈妈呢？” “妈妈在......”安安说不出来地点，他想了会儿，说不知道。 李小爱下巴一抬，喂了一声儿，叫的是赵青松。 可赵青松自打进屋，就没再管她，这个姑娘，一直对他没好脸色，他知道的，不过没去理会罢了，他年纪比她大十几岁，没必要跟个小姑娘计较。 但不代表他会舔着脸贴上去，李小爱哭成那样，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但对方显然没有跟他倾诉的意思，想必是找栗蓉。 “喂！”李小爱又叫了声儿。 赵青松扭头看她，发现对方真是在叫他，他垂眸：“我不叫喂。” 要是平常，李小爱肯定要翻个白眼，今时不同往日，李小爱现在有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感觉，脸上的表情不太情愿：“谁知道你叫啥，我栗蓉姐呢？” “我媳妇儿在祥福胡同，晚上才回来，”赵青松拿了些东西，问两只小的，“你们走不走？” 二牛和安安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李小爱，接着非常默契地摇头。 安安说：“爸爸你自己去吧，我们跟小爱姐姐在家玩儿。” 有个半大的，带着两个小的，四合院门一关，也不会有人进来，赵青松颔首：“那行。” “等一下！” 转身要走的赵青松被李小爱叫住，他回头，只听见对方问：“你要去栗蓉姐那里吗？” “不是，你要是急着找她，可以直接过去，祥福胡同68号。” 李小爱带着两个小的，找到了祥福68号。 两小刚从这里回去，到了地方，自己就会推门进去，里面栗蓉他们正在搬东西。 李小爱喊了声栗蓉姐，走过去搭了把手。 她眼睛和鼻尖儿都是红红的，声音还有点低，栗蓉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冷的，桌子放好后，栗蓉目光含忧地看着她：“小爱怎么了？这眼睛都哭肿了。” 李小爱把栗蓉当亲姐，栗蓉这么一问，她再也忍不住又哭了，打着哭嗝儿喊栗蓉姐。 “哭什么啊？有什么事儿你就说。” 赵母也站在旁边听着，她平常挺喜欢李小爱，看不得她哭，心疼地哎呦道：“受啥委屈了？哭得那么惨哟，给大伙儿说说，有什么困难，咱们一起打倒它。” 李小爱抹了下眼泪，仍然带着哭腔：“我奶、唔、我奶奶进医院了。” “什么？”栗蓉抿嘴，“怎么回事儿？” “昨天我二叔回来了，跟我奶奶吵了起来，说要把我们祖孙俩赶出去，然后我奶奶就被气进医院了。呜呜呜，怎么办啊，栗蓉姐。” 栗蓉疑惑地问：“当初你们不是说你家没别人了吗？” 她一直记得莫婆婆跟李小爱相依为命的，怎么又出现一个二叔？ 李小爱解释道：“那不是我亲二叔，准确来说，他不是我奶生的，是我前一个奶年生的，我奶奶是我爷爷后面娶的。” 栗蓉似懂非懂：“那他怎么回来了？以前在哪里？” “谁知道他以前在哪里！怎么就没死在外面呢！”李小爱眼神怨恨，“我奶奶说，都是他去举报了我爷爷奶奶，不然我爷爷还有我爸爸都不会出事儿！他就是个坏蛋儿！” “你奶奶现在在医院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气的，我出来时她已经醒了，晚上我再回去给她送吃的。” 栗蓉拍了拍李小爱的肩膀：“你那个二叔，现在在哪里？还在你们家吗？” “在！昨晚忙着把奶奶送医院，没想到他那么不要脸，今天回来一看，他换锁了！” 第241章 新兵蛋子 “什么？”栗蓉惊呼，还有这样的人儿啊？ 李小爱又要哭了：“栗蓉姐，这可怎么办啊！我都不敢跟奶奶说，就怕她又气着了！” “不说是对的，”栗蓉思索了会儿，“你奶奶什么时候出院？” “医生说过两天，奶奶现在血压不稳定。” “我知道了，明天你再从医院出来到我家找我，”栗蓉想了想，“别让你奶奶知道。” 她这么一说，李小爱知道她是想到法子帮她了，心里一下安定下来，她感激地看着栗蓉，重重点头：“嗯！” “对了，你二叔带了多少人回家？就他自己吗？” “没，还有二婶，大堂哥和他老婆孩子，二堂哥，没了。” 好家伙，两个儿子呢。 怪不得敢上门欺负莫婆婆她们，一个老人一个小姑娘，真够不要脸的。 栗蓉心里有了底，让李小爱先回医院看护莫婆婆。 回到家，栗蓉立马给家里打了电话，让栗睿之明天找几个凶一点的男人过来。 栗睿之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滴？要跟妹夫打架？” “说什么呢你！”栗蓉郁闷，不是说当了爸爸的人越来越稳重吗？为什么还随便逗她？ 不过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栗蓉把事情大概地给他讲了一遍，对面骂了句脏话：“还有这样的人，你放心，哥明天一定给你找几个凶的，我要看看什么玩意儿，这么欺负老幼。” “行了，别吹了，明天就看你的了。啊，对了，你福井那边的事儿，办好没有？” “办好了，找大哥借了四万。”栗睿之忽然笑了，“他说这是他全部存款了。” “大哥挺好，不过你得快点还他，到时候大嫂知道可要不高兴。” “知道，不过大嫂知道了肯定也不会不高兴，她以前就对我好，况且，咱们大嫂又不差钱，姜家现在发展挺厉害的，她又是独生女。” 栗蓉对姜秀玉家世不是很清楚，没有特意去了解过，不过以栗凯之的身份，娶的女人，大概也是旗鼓相当的。 二嫂林美华家就没有那么显著，林美华跟栗旋之是在肉联厂工作认识的，都是员工，后来栗旋之干到了副厂长，林美化也升到了小队长。 到现在，两口子忙着一起建厂，努力挣钱。 挣钱的两口子，其实遇到了麻烦，头痛大半个月了，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 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愁的头发要白了，事情得等到年后才能办了，而且，他们还不知道年后还能不能办呢。 真是愁死人。 第二天，栗睿之回自己战友单位，找几个人高马大的新兵蛋子。 他战友毕兴实用拳头捶了下栗睿之的肩膀：“怎么地啊，带我的新兵去帮你白干活啊？来我这儿找免费劳动力来了？” 对方就是开玩笑，大家什么性子，早就一清二楚，栗睿之哼笑一声儿：“到时候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他这话说的流里流气的。 毕兴实忽然正色：“你找那么些人干什么？不会真是干什么坏事儿吧？我可提前给你说话了，我们都是红色思想的传人，咱们不干犯法的事儿的。” “想啥呢？不犯法，”栗睿之简单地说了下李小爱的事儿，完了说，“混蛋玩意儿，欺负弱小老百姓，你说咱们穿这身衣服的，是不是要惩恶扬善？” 他拍了拍对方军绿色的衣服。 “这可别是你对象家吧？那么上心？” 普通人家家事一般轮不着他们管，就算很过分，一般也是先公安去调解，总之怎么着也不该到他们出手，除非是认识的人。 栗睿之嗨了一声：“哪儿是我对象啊，我妹妹找我帮忙的。” “行吧，等忙完儿了，记得请兄弟们喝酒。” “算了，”栗睿之忽然笑了下，“出了正月，我要结婚，大伙儿到时候都来啊。” “谁家的姑娘啊？你小子，以前在部队，那么多女的找你，你都不要，就咱们连里的医生，你还记得不？长得水灵又文静，扎俩儿麻花辫，整天凑你面前，你对她又不像对其他女的那么冷，我们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你别乱说，我可没有，”栗睿之得意地看了眼毕兴实，“我媳妇儿长得比她水灵多了，她是世界上最水灵的人。” 世界上永远又更水灵的姑娘，怎么会有人世界上最好看呢，毕兴实当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没真放心上。 毕兴实和栗睿之以前在部队关系不错，大家性格差不多，特别是以前年纪小，脾气大，看什么都不顺眼，两人也是打了一架才互相看顺眼。 他们的性子就是那种混不吝的，当兵后又多些痞气在身上。 只是后来退役，大家各司其职，忙活着自己的生活，才逐渐变得稳重了些。 然而今天两人再次凑一块儿，好像又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毕兴实今天没啥事儿，突然来了兴趣：“走，我也跟着去。” “老毕啊，啥热闹你都要凑啊？” 毕兴实：“你管呢。我去是给你面子了！” 栗睿之搭他肩膀：“是是是，事情办好，得好好感谢我们毕连长。” “去你的！”毕兴实一听他那个称呼，就知道这人在开他玩笑。 毕兴实叫上几个新兵蛋子，都是栗睿之要的人高马大的那种，剃着寸头，看着就很凶的那种，他看了眼栗睿之：“这几个行没？” 栗蓉看到他们非常满意，这些人往哪儿一站，肯定没人敢闹。 李小爱还没来，她招呼那毕兴实他们先坐着吃饭。 赵母原本看着几个后生仔还有点害怕，毕竟他们看着真的凶，后来一听是部队里的新兵。 赵母想到赵青松，也不害怕这几个后生仔了，热乎地在旁边问他们吃了早饭没有，看他们没吃，就去拿了些吃的过来，招呼他们吃。 栗睿之给栗蓉和毕兴实互相介绍了下。 毕兴实趁栗蓉没注意，凑近栗睿之：“你居然有这么个妹妹？行啊，藏得真是够严实的，这是防着你兄弟呢？” “说什么呢你，”栗睿之抬脚踹他，“我妹妹娃儿都生了，滚一边儿去吧你。” 第242章 刀疤男人 “诺，那是我妹夫，还有我外甥。” 毕兴实看过去，安安和赵青松正一前一后地走出来。 他胳膊一杵上栗睿之，压低声音：“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栗睿之嗤笑：“滚犊子。” 李小爱好不容易找了借口从医院出来，便赶往四合院。 那几个兵蛋子，被赵母喂了不少吃的，这些后生仔，嘴巴还甜，哄得赵母满脸慈爱地忙活着。 李小爱急匆匆进到里屋，看到一堆男人，立马刹住了脚步，不太敢看他们，别开目光，走到栗蓉那边去，小声喊了声栗蓉姐。 栗蓉：“来了啊？莫婆婆没发现吧？” 李小爱摇摇头：“我说回家拿东西。” “行，那咱们出发吧。” 李小爱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过去。 她知道那些人都是栗蓉找来帮忙的，心里说不出的感激，眼睛都酸了，她说：“栗蓉姐，你真是好人。” 栗蓉不是第一次被她发好人卡了。 她笑了笑：“那也得看对谁，我可不是谁的事儿都管的，你在我这儿帮忙，你有困难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李小爱知道，但不妨碍她觉得栗蓉是好人。 栗蓉指了指旁边的毕兴实：“这是我哥的战友，这次的人，多亏他才找到的，你喊他，额，”她卡住了，不知道怎么介绍，毕兴实就比栗睿之小一两岁，要是喊哥哥那年纪差有点儿大，要是喊叔叔，那不是埋汰人嘛？ 毕兴实听说了李小爱十七岁，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可要他当叔叔，他也不乐意，他有些烦恼地摸了摸后脑：“喊兴哥吧，我带的兵都这么喊。” 李小爱抬头看了眼他，终于把毕兴实的样子看清楚了，长得跟栗睿之差不多高，人更壮些，小麦色的肌肤，五官锋利，但嘴角总有个吊儿郎当的弧度，让他看着没那么凶，但也不像什么好人。 她喊了声“兴哥”，便凑回栗蓉身边，抱着她的手臂。 赵青松也跟着来了，她媳妇儿要去干架，他肯定也是要去的，虽然不一定动手，但以防万一。 十来个人，走出了锣鼓胡同，还得走一段路。 李小爱她们住的是那种平民房子，不是四合院。 “就是这儿了？” 停在一屋门口，栗蓉指着门问道，李小爱点头。 那门上的锁头是新的，李小爱二叔真的不干人事儿。 栗蓉抬了下下巴：“敲门。” 李小爱迟疑：“他知道是我，肯定不会开门的。” “先敲，去吧。” 李小爱深吸一口气，过去敲门。 她敲了好几下。 “谁啊？”里面传出一个粗厚的嗓音。 脚步声由远及近，李光亮隔着门缝儿看了眼，是那小赔钱货，他很不客气：“谁呀？找错人了。” 李小爱气得拍门：“这是我家，你给我开门！” 里面的人像是恐吓李小爱一样，从里面拍门，拍得更大声，砰砰响，语气很重：“滚滚滚，什么你家，我不认识你。” “你！” 栗蓉拉开李小爱，最后一次问：“不开门是吧？” 李光亮听到陌生的女声，对着门又看了眼，还挺好看的一女的，不过看着也没什么威胁，他在里面哈哈大笑：“哟，这是找帮手了啊？有啥用啊，长得我一拳下去都得哭。” 栗蓉不打算跟他废话，她拉着李小爱退开，朝毕兴实他们给了个眼色。 对方意会：“踹！” 一声令下，其中一个兵蛋子走上去，抬脚一踹。 门当然不是一脚就能踹开，但一脚不行，就两脚..... “轰！” 两侧开的门有一边儿直直往里倒下。 李光亮满脸不可置信地躲开倒下来的门板，瞪着眼睛，手指向门外的人：“你！你们、我要去告你们！伤害公民财产！” 真是恶人先告状，栗蓉冷笑：“你去呗。” 吵闹声儿引起了不少路过的人驻足，甚至是邻居，也从屋里出来，有的还拿着扫把假装扫地，但眼睛一直往这边瞟。 都在等着看热闹。 李光亮看到栗蓉身后那么多高大男人，咽了咽口水，退到天井，扭头冲里屋喊：“老大，老二！” 别以为就李小爱有帮手，他也有，他可是有俩儿子！ 李大鹏和李大武回来首都一直没出去工作，一家子全在家待着，听到李光亮的喊声，拖拖拉拉地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门口围着一群人，带头的正是前两天被他们赶出去的赔钱货李小爱，眼底浮上嫌弃。 他们走到李光亮后面，喊了声儿爸。 李家男人长得都挺壮的，身体也好，大冷天的，两个人都只穿着汗衫，其中一个下巴有道明显的刀疤，不知道是做什么生计，看着挺吓人。 李光亮指着李小爱，骂骂咧咧：“这个小贱货，还找帮手来了！” 刀疤男看着对方人挺多，那架势，也不像普通人，他栽过一次，这次对面人还多，他想了想，说：“不知道你们是谁，但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栗蓉笑了：“小爱是我认的妹妹，妹妹的事儿，姐姐哪有不管的道理？倒是你们，鸠占鹊巢，要不要脸？” “哥，你跟他们费什么话？这就是我们家，谁闯打谁！”李大武嫌恶道。 不得不说，这李大武真是莽，栗蓉带着那么多人，他竟一点儿也不怕。 栗蓉没打算一开始就跟他们打，她拉着李小爱往里屋走。 “干什么！”李光亮带着两儿子上前拦住栗蓉和李小爱。 栗蓉喊了声三哥：“把他们压住，我跟小爱进去。” 栗睿之跟毕兴实互相换了眼色，后者打了个手势，后面的兵蛋子便冲了上来，李大武可不怕，上来就是干。 李光亮年纪大了，没敢还手，被一兵蛋子按住没敢动，看着他两儿子跟几个人打起来。 那几个人虽然是新兵，跟李大鹏李大武这些练过的人有区别，但到底人多，很快也把他们按住了。 里屋就一女人和小男孩，李晓爱说还有她大堂嫂和侄子，估计这两人就是了。 第243章 这些霸人屋子的流氓 郑红刚才就一直探头看着外面，她是很胆小的人，见着李小爱带着好几个人进来，眼神害怕地躲闪，抱着自儿子，不看看她们。 那些人都好凶，还能把她家男人制住，她慌乱地说：“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我公公做的......” 这女人没做什么事情，栗蓉没打算为难她们，暂时先放过了。 目光从郑红母子身上移开，打量了屋子四周，这里是厅堂，就几套椅子和饭桌。 栗蓉看向李小爱：“这屋子里，全是你家的东西吗？” 李小爱只看了一眼，便说有些不是。 栗蓉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了个麻袋，她对李小爱说：“把不是你家的东西丢到这里来。” 李小爱立马动手—— 壁柜上的水烟枪，丢进去！ 椅子上有好几件儿男人的外衣，丢进去！ 地上还有几双鞋，丢进去！ 桌子上有个几个碗，里面装着窝窝头和红薯，李小爱手顿住，无措地看向栗蓉。 栗蓉：“这些是你家的吗？” 李小爱点头，又摇头：“碗是，窝窝头不是。” “那就丢进来啊。” 窝窝头和红薯都丢进了麻袋。 ...... 没多会儿，李小爱笑呵呵地走到栗蓉面前：“捡完了。” 麻袋也满了。 但李光亮一家子，肯定不止这么点儿东西。 栗蓉冲李小爱笑笑：“走，下一个地方。” 李小爱眼睛亮亮地看着栗蓉：“嗯。” 接下来莫婆婆睡的屋子，还有李小爱睡的屋子，全部过了一遍儿。 又捡出来两麻袋。 旁边的赵青松，栗睿之和毕兴实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人扛一袋，根据栗蓉说的，全部丢到了大门外面儿。 栗蓉又让那些按住李光亮三父子的兵蛋子们儿，把人丢到外面儿去。 里屋的郑红母子，不用栗蓉去说，两人麻溜儿地匆匆跑出来了。 旁边不少人在看戏，有些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有些又不知道，不过管他呢，继续看下去不就懂了？ 李光亮没想到他们竟然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这样丢出来，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真的是太丢人了！ 眼珠子瞪圆了，像是要吃人一样，他指着栗蓉她们：“你们真的是太可恶了！” “哎呀！”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女人，她走到李光亮旁边，扶起李光亮，“当家的，这是怎么了哟！” 女人是李光亮老婆王柳，她从菜市回来，远远看见一堆人围在自己家门口，便加快脚步跑过来，一看还真是自己家发生了事情。 她看到自己丈夫和两个儿子，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 李大武指着李小爱，对王柳说：“妈，这小贱货找帮手来了，把我们赶出来了！” 王柳扭头，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李小爱，也不看旁边的人，她撸起袖子，冲上去：“敢这么对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李小爱没反应没那么敏捷，要不是毕兴实反应快把她拉开，她肯定要被扑倒。 不过即便如此，李小爱的脸还是被对方抓到了。 她嘶了一声儿，下意识伸手去摸脸，毕兴实敏捷地制止她，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别摸，手上有细菌。” 李小爱浑身一僵，倒也听话没继续碰了，被抓住的那只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下，她“哦”了声儿。 毕兴实这才放开她。 他挡在李小爱面前，脸色很严肃地看着王柳：“干什么你，故意伤人？” 别说李小爱这样的小姑娘，就是同样年纪的女人，王柳都不带怕的，她泼辣得很，以前跟人抢活儿干，扇脸扯头发......王柳哪样儿干不过？ 可真要是对上男人，王柳就怂了。 挡在李小爱前面的男人比她还高两个头儿，那眼神很凶，她往后退了两步，对方人又多。 指甲盖儿大的眼缝儿里面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儿，她忽然往地上一坐，双手举起又拍大腿儿：“哎呦喂！欺负人了！欺负了啊！大家快来看看啊，快来给我这个老婆子评评理，这小妮子，带着人儿霸占我们家的房子，还欺负我们一家老小哎！” 李小爱没见过这样颠倒黑白的，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忍不住留了眼泪，伸手抹了把：“你欺负人！不要脸！” “哎呦喂！我个老婆子哎，没几年好活了，还被小辈这么欺负哎！我活不下去了啊，老天爷啊！” “活不下去就去死啊！”栗蓉开口。 这话一出，王柳呛了下口水儿。 刚要出口的哀怨哽在喉头，她张着嘴，又不说话，脸上都是褶子，眼睛又小，还满是皱纹，像包包子的那个口儿，看起来非常的滑稽。 别说王柳愣住了，就连围观的群众都没想到，忍不住笑了，很少有人像栗蓉这样接话的。 栗睿之他们也笑，笑得更大声儿。 赵青松忍着笑，别开脸，那是他媳妇儿，不能笑。 “怎么了啊？”栗蓉抱着手，“不是说活不下去了吗？还叫老天爷？这是抢了别人的屋子怕老天不知道喊老天爷来收你？” “你！你胡说什么！”王柳目光怨毒地看着栗蓉，要不是这个女人，那小贱货绝对不敢跟他们对着干的！ 栗蓉冷哼一声儿，扫了眼周围的人，很客气地问：“你们是住在附近的邻居吗？” 群众们一时间没吱声儿。 栗蓉拉过李小爱：“她你们认识吧？以前这屋住的是她跟莫婆婆，这些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氓，欺负她们老幼，抢了她们的屋子，把他们赶出去还换了锁，可怜莫婆婆，快过年，家都不能回，现在还被气进了医院。” 她看那些人的目光松动了些，便接着道：“各位好心的大哥大姐叔叔婶婶，你们都是莫婆婆的邻居，都知道她们以前是住这儿的吧？现在这几个人做缺德事儿，我来帮我妹子小爱，你们觉得对不对？” 围观的群众逐渐发声—— 有人好奇：我就说嘛，怎么突然换了人住了，莫婆婆又没什么大病需要钱，也不至于卖房啊。 有人疑惑：我那天问了，他们说自己买过来的。 有人一脸不屑：买个屁！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流氓，这是要霸占莫婆婆的屋子呢！ 有个女人非常气愤地啐了口：真是坏种，那天还是我帮着把莫婆婆送医院的！ 有人恍然大悟：那这些人就是流氓，走，咱们报公安去，抓他们去劳改！ ....... 眼看周围的群众越说越气愤，王柳慌了，知道自己是引起众怒了，她挪到李光亮旁边，着急地问：“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 第244章 在首都过年 “啪！” 李光亮被人指点得一张老脸都挂不住，一巴掌扇在王柳脸上：“死八婆，嚎什么。” 王柳立刻闭上嘴巴，不敢再闹腾。 呵~李光亮竟然还打女人，也难怪会做出把莫婆婆那么老的人赶出去，抢占别人的房屋，一个连自己妻子都不爱护的人，你能指望他有什么道德？ 不过想到王柳前面那番泼辣样，栗蓉也只能说绝配。 李大鹏把老两口扶起来，李光亮让他们把东西带上先走了再说，李大武回头恨恨地看了眼栗蓉，赵青松往前一步，挡在栗蓉面前。 “等一下！”栗蓉开口叫停他们。 “以后再来，可就不是丢出门口那么简单了！”栗蓉沉声警告，李光亮他们看着就像穷凶恶疾之人，现在走，不代表他们就销声匿迹，很大可能会卷土重来。 李光亮目光闪了闪，带着全家人离开，全然不像霸占莫婆婆家那日威风，在众人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行了，”栗蓉朝李小爱一笑，“到时候要是他们再回来，你再跟我说。” 李小爱泪光闪闪地看着栗蓉：“谢谢栗蓉姐。” “这门怎么办啊？”毕兴实指着倒下的门板问。 李小爱咬了咬嘴唇，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多大点事儿啊？装起来再换把锁就行了。” 这不是什么难事儿，栗蓉对毕兴实道谢。 毕兴实摆摆手：“没啥，为老百姓服务，是我们该做的。这门还要不要我们帮忙？” “不用了，”栗蓉笑了笑，她让李小爱去拿工具，等会儿让赵青松和栗睿之忙就行。 既然没什么事儿了，毕兴实他们没有多呆，跟栗睿之又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把门装好，又换了把新的锁，钥匙给李小爱：“呐，解决了。” 她抱了抱李小爱：“明天就是年，早点把莫婆婆接出来吧，新年快乐，不要再苦着脸啦。” 李小爱露出笑容：“嗯。” 回到医院，莫婆婆坐在那儿看着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她问李小爱：“怎么那么久？” “找东西错过了公共汽车的时间，等下一趟就来得晚了。” 其实是李小爱在收拾家里的摆设用了不少的时间，李光亮一家子把家里东西当自己的，很多都被搞得乱七八糟。 她和莫婆婆的东西，被王柳她们丢在角落，李小爱要是晚两天回去，估计那些东西都要当垃圾扔掉了。 还好她找了栗蓉姐帮忙，一想到那些恶霸被丢出门滑稽的样子，李小爱心里堵的气消散了不少。 一九八三。 这是赵父赵母在首都过的第一个年。 在四合院住了那么久，邻里之间已经很熟悉了，年到来前，赵母在胡同口跟人交流着买啥，过年做什么菜。 赵母说：“没囤多少菜，到时候在买，我二媳妇说新鲜的好。” “也是哦，现在买肉不要票了，也不需要抢，有钱就能买得到，吃新鲜的好。” 赵母想起来前些年的生活，叹了口气：“是啊，以前哪儿能这样，年前半个月就在准备过年的食物了，年底生产队分的猪肉，吃都不舍得吃，挖个地窖就冻到过年。” 她看向红霞，小声问她：“你那亲家母现在怎么样？” “哼，回家去了，”红霞吐了口气，“前些日子她气冲冲回来，逮着我就骂，说我跟外人耍她，后来我才知道她跑你家去了，我家那口气忍她也久了，还有我儿子，她连我儿子都骂了，这怨气不知道攒了多久了，哪儿能让她撒野啊，我家每天供着她跟供皇帝似的，现在除了她女儿，谁都不搭理她。我小儿媳，不知使了什么办法，昨天就送她上车回家了。” 赵母：“那样的人回去了就好，你三十多做几个菜，过个好年。” “哈哈哈，大家过好年。” 年三十这天，栗蓉和赵母大早上就搬出了锅具刷洗，擦干了就拿回厨房，不敢放在院子里晾，因为下雪。 雪花一片儿一片儿的，这边下雪比h省要多，屋檐上盖着洁白的棉被，挂着白雪的枝头，吊着一串串红灯笼。 灯笼是居委会挂的，为的是装点首都内过年的气氛，和人民共享过年的喜悦。 “赵青松？”栗蓉在厨房喊，没听到赵青松的回应，她端着盘子，手上抓牛肉的动作不停，探出头去喊赵青松。 赵青松在里屋跟两个小的打扫，过了几声儿才听见，他便往外走，边回应栗蓉，问她怎么了。 “跟袁老师说好一起过年的，你过去叫一下，让他早点过年，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家等着不是事儿。” “好嘞，”赵青松摸了摸小家伙脑袋，“我要去袁爷爷那里，你们去不去？” “去。” 傍晚五点，天暗暗的，却一点也不寂静，热闹的很。 袁老师带着两个小的玩儿玩具，赵青松去帮赵母她们把做好的端到饭桌上。 很快，八仙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每份菜肴还被栗蓉用心地摆了盘。 “过来吃饭啦！”栗蓉看着他们欢闹的样子笑了笑。 “走咯，去吃饭了！”赵父把水烟枪一搁，从门口走进来。 菜是栗蓉和赵青松去买的，两人虽然花了七万买了祥福胡同的院子，但这时候也没有特意去省钱，买了不少的菜。 还好两人都是大方的主，栗蓉买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花多了，故意问赵青松：“我是不是太大手大脚了？” 赵青松手上提着不少东西，他说：“我还怕你舍不得花钱呢，想吃啥就买，钱没了，咱再挣。” 栗蓉又称了三斤虾，安安爱吃这个，不过平常买的少，现在过年，得让大家都吃过瘾。 小家伙现在可是团宠，一个大人给他夹了一只虾，小碗儿都能装满。 吃的满嘴油光。 二牛也是。 赵青松从大江村过来时，特意带了家乡那边的酿的米酒，因为赵父点名儿要。 栗蓉用酒壶在煤炉上给热了下酒，温酒一入喉，赵父满足地眯眼，甚至还吧唧嘴，叹道：“就是这个味儿。” 他给袁老师倒了一杯：“袁老师，尝尝。” 第245章 过年咯 “袁老师身体不好，少喝点儿。” 袁辉文摆摆手：“没事儿，喝一点儿不打紧。” 他高兴啊，他心里热乎！ 他已经很久没过过那么热闹的一个年的。 往年也有同僚叫他一起回家吃饭，他去过一次，总觉得自己像外人，跟同僚的家人不熟，对方虽然尊重他，但就是那些尊重让他不太自在。 他想要的是大家高高兴兴，聊家常，热热闹闹地过年。 就像现在一样，这才是过年。 栗蓉早说了和他一起过年，过年当天，袁辉文早早地就换好了整齐干净的中山装，眼镜连着擦了好几遍，就在家里等着。 在等待的过程中，也曾想过，栗蓉当时说的，会不会只是随口一说，又或者忘记了？ 等到快中午了，赵青松来喊，他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提着早买好的年礼，笑眯眯地来到四合院。 才有了现在。 栗蓉看他高兴，也就没继续说话，只让他别喝那么多，家乡酿制的米酒度数高，比较醇，有些人喝不惯，喝了就会难受。 赵青松陪着两老头喝，陪着他们说话。 她喝的是常温的汽水儿，赵母除了炖的汤什么都不喝，两小的喝麦乳精。 安安跳下凳子，跑到赵青松那边，拉着赵青松小声儿说想喝汽水。 为什么去赵青松那里呢，因为赵青松平常会带他喝汽水，但栗蓉是天冷之后，就没再给小的喝汽水，也在家里说了，谁都不许给他买。 平常安安还是很听话的，但是今天就是想喝汽水儿。 一口也行，他是这样跟赵青松说的。 赵青松扫了眼自己的杯子，接着用大家都听到的声音，还有一种很惊讶的语气：“你想喝汽水啊？” 栗蓉一个眼风扫过来：“安安要喝汽水？天冷，喝了拉肚肚哦！” 小小年纪的安安到底没玩过老子，被赵青松白了一道，在大人们看过来时，白嫩的脸瞬间像是蒸过桑拿一样涨红。 他捂着脸，摇头，接着回到自己的登子上。 小家伙觉得好丢人，妈妈肯定不高兴了，说好天冷了不喝汽水的，现在又偷偷想喝。 说出的话做不到，妈妈说这样不是好小孩。 可是他真的好像喝汽水。 他悄咪咪抬头去看栗蓉，没想到栗蓉也在看她，眼里满是打趣，没有生气的意思。 安安忽然顿悟了，他伸手抱着栗蓉的手，撒娇：“妈妈，安安想喝汽水儿。” “安安不是答应妈妈说天冷了不喝汽水吗？” 安安眨了眨眼：“是宝贝要喝汽水儿。” 话说完，他自己他不好意思了。 宝贝，那是栗蓉以前的叫法了，但他还记得，栗蓉轻笑一声儿：“宝贝是谁呀？” “是我呀，”安安说，“好想喝汽水啊。” 栗蓉看他实在想喝，而且刚才赵青松那样，她怕让安安以后有话都不敢说了，心想等没人的时候要好好说说赵青松，她开了瓶汽水儿，给安安还有二牛一人倒了半杯：“喝完没有了哈。” “唔~谢谢妈妈！”安安高兴坏了。 二牛也高兴！ 在老家，何杏开的早餐店，其实也有汽水，但是二牛被大牛灌输的思想就是，家里的汽水是拿来卖的，拿去换钱，这样他们才有钱读书，所以就喝得少。 在首都，每次安安喝，二叔也会给他买。 两个小的，还学着大人碰杯，双手捧着杯子，一碰，还有模有样地说了句干杯。 大人们不聊天的时候看俩小的都够乐的了，年夜饭吃的热热闹闹。 还没吃完，电话叮铃铃地响。 赵母疑惑：“谁呀？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栗蓉愣了下，猜道：“呀！可能是我妈他们打来的。” 她起身去接电话，不是栗母，是何杏，对面跟栗蓉说了些吉利话，又问起二牛。 她招手叫来二牛，把接话筒递给他：“是你娘。” 二牛跟何杏说了好一会儿话，何杏又说让赵母接，说了几分钟就挂了。 挂了电话，栗蓉还没吃两口饭呢，电话又响了，大家都赶趟儿了都。 这次是栗母了。 栗蓉乐呵呵的：“妈，除夕快乐！” “都快乐，吃饭了没？” “在吃呢。”栗蓉说，“不过快吃完了，爸爸呢？你们是跟大哥二哥一起过年吧？” “是啊，你们没回来，宁宁也进门，不就只有他们了嘛？”栗母又说，“睿之那小 子，吃完饭也没在家，屁颠儿屁颠儿跑去宁宁家了。” 栗蓉笑了：“现在特殊情况嘛，肯定要在岳父岳母面前刷存在感的，等以后就好了。” 栗蓉说好，赵青松走过来，对着话筒跟丈母娘说了几句话，哄得栗母笑呵呵的。 栗母让他们初二回家吃饭，栗蓉说好。 这年过的，有滋有味。 赵父赵母守传统，即便是在首都，也沿用了在村里的习俗，守夜。 袁辉文今晚没回家，就在四合院睡，在他过去的几十年里，他对守夜，没有什么特别深的记忆，现在因为赵父他们，也来了兴趣，饭后围坐在炕上。 听说晚上还有饺子吃，袁辉文可期待了。 跟老赵一起下棋，很是自在。 赵建国下棋很少赢袁辉文，但这次输了下次还下，有种越挫越勇的感觉，而且没有那种臭棋篓子经常悔棋的习惯，两人早就是好棋友了。 这时候的首都，还没有禁烟火。 赵青松早就买好的鞭炮，到了零点在四合院点燃，胡同里家家门前都点，噼里啪啦—— 辞旧迎新。 远在大江村的何杏她们，也在守夜。 “今年好冷清。”大牛说，他长那么大，第一次过只有三个人的年。 何杏笑了笑：“是不是后悔没去首都了？” “才没有，我以后也能凭自己的能力去首都的。” “好好好，咱们大牛可厉害了！？” 何杏哄着他，大牛别开脸：“娘，以后能不喊我大牛了不？” 不喊大牛喊什么？长大了嫌弃娘给你起的名字了？ “不是......大牛这名字好土啊，要是被我班上的同学知道了，肯定要笑话我，叫我大名呗。” “行，赵宣义！得没？” 第246章 把房子租出去 栗家老大老二成了家之后，自立门户搬出去，可到年，还是凑一起吃饭，吃到初五。 栗蓉初二带着赵青松和安安回娘家，栗凯之和栗旋之也要陪着妻儿回娘家，不巧地就错过了。 她们到栗家时，只剩栗家二老和栗睿之。 栗蓉遗憾地笑了笑：“真不凑巧，忘记了初二大哥二哥还得陪嫂子回娘家的，对了，你怎么在家？” 她问的是栗睿之，按道理，栗睿之现在不应该在沈家刷好感吗？ “别提了，岳父也要陪着岳母回娘家，宁宁也跟着去。” “是我没想到，应该让你错开一天回来的，”栗母走过来，“嘉泽他们整天说要找表弟玩儿呢，不过他们一早就回去了，这会儿估计正在吃午饭，要不你们在这边睡一晚？反正你之前的屋子还没动过呢。” “不留了，晚点儿就回去，妈，你跟爸有事儿没事儿都可以过我们那边玩儿啊，搭公共汽车一个小时就到了，也挺方便。” “上次就说你弄了一个什么服装工作室，你三哥说得我迷糊，等有空过去看看才知道，”栗母又笑了，“过段时间，咱们就能聚的整整齐齐。” “怎么说？” “你三哥的婚事儿定了！”、 “真的啊？”栗蓉看向栗睿之，对方满脸得意，她问，“可以啊，什么时候？” “出了正月，”栗睿之挑眉，“等过几天民政局上班，我们就去扯证。” “恭喜啊，终于熬出头了。” 栗睿之哼笑了声儿，剥了个橘子，给安安，问他：“舅舅厉不厉害？” 安安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问厉不厉害，说厉害就对了。 他点头说厉害，果然，栗睿之把橘子给他。 栗母翻了个白眼：“总是哄骗小孩儿。” 栗睿之笑了没反驳，栗蓉等赵青松陪栗父下完棋，就准备回家了。 过完初七，栗蓉自己找了几张纸，用毛笔写了租房信息，贴在祥福胡同还有自家四合院门前。 当然自家四合院，她是不可能出租的，主要是她觉得贴其他地方不好。 贴别人墙上嘛，被人抓住要挨骂的！ 贴公共房屋上，或者电线杆，那就是小广告，被居委会抓到，是要拉去进行思想批评的，因为这样的行为是故意损害公共财产，要挨思想教育！ 栗蓉又不想花钱去登报纸，且这个年代很多房屋租赁，都是这样招租的，省钱又省事儿，就是可能租出去的时间要长些。 可栗蓉真没想到，挂出去没两天，就有人来问了。 她那会儿在东屋忙活儿，就听到一个大嗓门问这里是不是要租房。 她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出去，刚要应答，打开门就看见是李大武，她抱着手靠着门，皮笑肉不笑：“是你啊？没有房出租哦，有也不租给你。” 李大武没忘记栗蓉，要不是她，他们一家子都不会没地方住，大过年，根本找不到房子租，迫不得已只能在外面花钱住旅馆。 旅馆可不便宜，每天都要钱，李光亮舍不得花多钱，开了一间房，一家人挤在里面。 要说李大鹏和李大武手上没有钱是不可能的，但这可是全家一起住，以前每个月上交的钱都是要上交一部分给李光亮，那钱是全家公有的花费支出来源。 李光亮就是用那些钱开的房，他指定了一间，李大武等人都是非常不满意的，但又不乐意拿自己手里的钱去开新的房，因为这样就感觉自己亏了！ 好不容易挨到过完年，李光亮打发他们出来找房子。 李大武找了两天，在锣鼓街打了个牙祭。 接着误打误撞进了锣鼓胡同，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回招待所也是一家子大眼瞪小眼，烦得要死，他干脆慢悠悠逛着。 看见人家那些收拾得干干净净贴着春联儿的门楣，他嘴里嘀咕着一些不好的话，凭啥这些人有大房子？ 有些还挂着灯笼的，一看就是有钱的，李大武不会感慨人各有命，他只会吐口口水骂几句，在别人看见时走掉。 这样能满足他内心的不快，填平一些怨恨。 他也没想到这里有出租房，那门口看着就吃敞亮，院子门是开的，他鬼头鬼脑地往里看了好一会儿，里面的院子，建设的跟公园似的。 可真好看！ 要是他能住上这样的房子，还怕找不到女人？ 李大武嘴角抽了抽，这真的是太操了，房子居然是这女人的！ 他啐了一口：“老子还不乐意住你的房子呢！”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敢再停留，这娘们儿看着就不好惹，他又是一个人，谁知道里屋有多少人，万一出来他打不过！ 栗蓉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儿，像李大武这样的人，谁把房子租给他，谁就倒霉！ 回到东屋，李小爱问栗蓉：“谁啊？怎么感觉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那二堂哥，来找房子呢，”栗蓉顿了顿，“后来你二叔有回去打扰你们吗？” “没有，”李小爱摇头，“他们肯定是被你们打得长记性了，应该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栗蓉提醒她：“这可说不定，只要他们在首都一天，你们就得提防着，像他们那种流氓，保不齐会找机会回来作恶。” 莫婆婆一愣：“是小蓉帮了我们啊？我就说那混蛋占了我们的屋子在，怎么就走掉了。问小爱，她什么都不肯说呢，太感谢你了。” “小爱是不想让你担心，这忙其实也不是我帮的，主要还是找了我三哥的战友，我纯粹是借花献佛。” 栗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她正好休息一下，倒了杯茶，捧着杯子暖手，她好奇地问莫婆婆：“家里的房子，是谁的？” 因为她想到了，要是房子莫婆婆丈夫名下的，等李光亮回过头，到时候争夺房产，他可是能拿大半呢。 “是我老头的，但是他走后，就过到我名下了。” 说到老伴，莫婆婆眼酸，又想起了旧事，忍不住给栗蓉这个小辈说了： “我家老头是教书先生，他大儿子死在抗战中，二儿子也就是那李光亮，那会儿政策严，李光亮好赌，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举报有奖，老头家里藏了不少书，一挨举报，就被拉去.......” 第247章 赵青松开辟新挣钱渠道 莫婆婆没继续说，但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她叹气：“而且，又是亲儿子举报的，我老伴儿扛了几年，就走了。后来返还房屋，我带着小爱从乡下回来，那屋子过户到我名下。” 她看见栗蓉皱眉，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栗蓉沉思了下，说：“我也不懂现在的政策，不过你跟李光亮是有母子关系的，即便是继子，那房子估计还真能被他分到。” 不过李光亮可能没想到那么多，不然不会去抢。 莫婆婆一听就慌了：“那怎么办啊！” 栗蓉想了想，建议莫婆婆找专业的人问问，或者是把房子转给李小爱。 她不太懂这些，也就没有充大头，提点到位就行。 原本赵青松的计划就是来首都过完十五就回大江村，现在因为栗睿之的喜酒，便推迟回去的时间。 他在首都也没闲着，跟着丁力仁跑，这两天跑了趟深城，中途还特意去了趟香港。 八二年去香港手续说难的也难，说不难也简单。 丁力仁做生意走南闯北的，认识的人多，听说香港那边有亲人写信证明你有亲戚在香港，进去就不用办理麻烦的手续。 他找了些人，凭着信，大摇大摆进去了。 赵青松没去过香港，这波也是存了心去开眼界，也就是他退役了，不然他可不能这么轻易就随丁力仁过去。 啧。 浦一进到香港，赵青松跟着睁大眼睛看，没想到这里地方虽小，但卖的东西可真多，而且，很多都是打着进口货的口号。 进口货看的他眼花缭乱的，都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东西。 他不懂外文，他突然想起来了前些年，他带着栗睿之到南方这边了解市场。 最后带了一包手表回去卖，还有给栗蓉买了些标注外文的进口擦脸的东西。 他又隐约看见了当年给栗蓉买的东西，按照港币换算，价格比他当初在买的还要便宜许多。 他突然顿悟，当时买的那些，会不会也是从这里拿货过去的？ 女人的钱多好挣啊！ 既然别人可以买回去赚差价脱手，那他也可以。 不过这事儿一个人做不成，也不是做不成，是能撑起来的摊子不大。 丁力仁的朋友带他们吃东西，这边小吃特别多，那人对着店里的小妹喊了声靓女：“三杯丝袜，两份鸡蛋仔，五份鱼蛋。” 小妹转身走，边走边说：“识得啦，靓仔！” 赵青松等人走了才问：“丝袜是什么？” 那朋友哈哈大笑：‘丝袜系女人着葛嘛。’ 丁力仁笑着解释：“是奶茶，等会儿你喝就知道，他这人看你不懂才逗你的呢。” 赵青松笑笑，他倒是喝过奶茶，以前栗蓉拿牛奶还有茶叶给他兑的，也不知道这里的是不是一样的味道。 南方冬天的时间短，二月的天，已经可以穿短袖了。 奶茶都放着冰块儿。 赵青松喝了一口，感觉还是自己媳妇儿做的好喝。 他忽然笑了一下，没想到他媳妇儿还能做出像这样的玩意儿，不过可能是她以前喝过，毕竟栗家那样的家庭，以前可能就带栗蓉来过这边。 他记得以前在羊城，那边还有一种叫糖水的东西，他媳妇儿也弄过，什么番薯糖水，板栗糖水，有次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草，熬出一锅黑黑的膏状的东西...... 总之做了很多。 “喂？想啥呢？”丁力仁伸手在赵青松眼前晃了晃，“叫半天不说话？” 赵青松回神，笑了笑：“想我媳妇儿了。” 丁力仁朋友：“饮杯奶茶都谂住你老婆，系唔系紧中意啊？” 赵青松还没说话，丁力仁率先开口：“你不懂，老赵老婆又漂亮又厉害！” “有几劲？”（有多厉害） “清大毕业生，现在自己开服装店做老板。” “服装店嘛，这里大把，羊城那边更加多，”那香港朋友说普通话了，“就在隔壁，这里的衣服很多都是从那边拿过来的。” 丁力仁摇头：“她那个可不一样，人家做的定制，一件好几百块钱起步，你在外面买的跟人家的差远了。” 等丁力仁朋友回去了，赵青松才跟丁力仁提从这里拿护肤品回去卖的事情。 丁力仁意外地看了眼他：“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一拍脑袋：“水果卖多了，脑子里面都进水了！” 他们住的地方靠近港口，赵青松站在窗口，看着码头来来回回搬运，不知道多少是那些进口货。 两人在香港预留的时间不长，当下决定好了，想吃一波这些外国货的红利，便开始商量。 说起吃外国货的红利，赵青松以前弄来的手表，也是外国货，那滋味确实爽。 继那天李大武来找房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但是都没租成。 无外乎是嫌租金贵。 祥福胡同近锣鼓街，附近还有学校，她买下来的价格也不便宜，租金也是按照市场价格定的。 对方嫌贵，她也没办法。 她也不愁房子租不出去，慢慢来就是了。 还没出正月，祥福的院子就租出去了，租了四家人。 栗蓉从现在开始过起了收租的生活。 安稳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就有租户来说想退租。 栗蓉愣住了：“不是说好了一年起租吗？” 租客是对夫妻，二十出头，比栗蓉小，栗蓉当时看到女生，就知道她是个爱护房子的人，对方也爽快，很快就签了租房合同。 这还没租到十天呢，怎么就来退租了？ 栗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语气冷了下来：“你们不是来城里不想住旅馆，跑来骗租想省钱的吧？” 女生连忙摆手：“不是，栗蓉姐，不是这样，你别多想。” “那是怎么回事儿？有事儿咱就说事儿，你这样没有理由退租，我可是不退你押金的。” 年轻夫妻对视一眼，男的咬牙托盘而出：“院里住的人太杂了，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生活。” 栗蓉皱眉：“当初给你们说过了，这屋子你们租不完，剩下的我肯定要租出去的，首都里多少房子都是这样跟别人合租的？你们就算出去，大概率也是跟人合租，我这里还是首次出租，价格也给你们实惠了，你这理由我不接受。” 第248章 赶走李光亮一家 男生脸色僵硬，旁边的女生拉了拉他，咬了下嘴唇，说：“旁边那一屋子，住了五六口人，吵闹得很，院子里挂衣服也要挪别人的位置，还会动我们放在厨房里面的东西，最过分的是有个男人流里流气的，竟然对我动手动脚！” “你们旁边？”栗蓉皱眉，回想了下，“你们旁边住的不是一个男人吗？” “一开始是一个男人，后来就不是了，来了五六口人，那男人也不见了......” 男生拉了一下女生：“不要再说了。” “我就要说，”女生看了他一眼，“五六口人男女老少都有，难道不是你这边租的吗？” 栗蓉面色凝重，否认了：“你们旁边我租的是一个男人，看着挺斯文的，我现在过去看看，你们等我把事情弄清楚再决定要不要退租好吗？” 年轻夫妻也是刚进城来找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干净又整洁的院子，而且附近生活方便，要不是那一家子太让人难以忍受，他们也不想随便退租。 栗蓉给出解决方法之后，他们没纠结多久就点头答应。 “怎么是你？”栗蓉来到祥福胡同，一进去就看见郑红在院子里洗衣服，王柳拿着铲子在刨院子里的土。 没想到，那五六口人竟然是李光亮一家！ 震惊到栗蓉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一家子可真行啊！ 那天她直接讥讽李大武，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碰到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找了人来租房，私下里阳奉阴违，全家人搬进来住，还差点儿把她的租户赶走！ 瞬间把事情原委推断出来的栗蓉，气得不行！ 郑红看见栗蓉，想起来了对方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自觉惊慌了起来，反正她婆婆在旁边，所以她打算装死，低头用力搓衣服。 王柳倒是一点儿也不怵，这房子又不是栗蓉的，王柳看见栗蓉旁边那对年轻夫妻，女的今早上还跟她吵过架，不就是拿了她一点油盐？ 竟然还找来了帮手？ 没错，王柳就是把她当作是那小女人找来的，就跟之前李小爱找她来一样。 当家的说了，这房子是找人帮租下来的，所以王柳一点儿也不怕栗蓉。 “哟！怎么又是你啊，”王柳把铲子往旁边一放，面向栗蓉掐着腰站着，阴阳怪气道。“真是爱管闲事儿啊！” 栗蓉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我就是要管，我不仅要管，这次我还要把你们赶出去！” “口气真不小，”王柳哈哈笑了几声，她指着栗蓉旁边的人，“我可是问过了，这房子又不是她们的，都是租户，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啊，还赶我们出去！呵呵，真是好笑。” 栗蓉看她那副滑稽的样子，突然就没那么气了，她笑了出来，学着王柳的语气：“哎哟，你问过了啊？那你怎么不问房主是谁？” 房主是谁都不可能是栗蓉，王柳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栗蓉如此胸有成足地看着她，她没来由地有些不安，这房子不会真是她的吧？ 不！ 绝对不可能！ 疯狂给自己洗脑完后，王柳怨恨地看着栗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我们当家的找人租下来的房子！” 栗蓉扑哧一声儿笑了：“敢情大婶儿你都不知道这房子是谁的啊？啧啧，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免得你被蒙在鼓里，这房子啊～就是我的。” 说完这些，她脸上的笑容消失，语气也冷了下来：“所以现在请你们马上搬出我的房子，至于你们说的给你们租房子的那个人，我自然会找他算账！” “凭、凭什么啊？”王柳说话的声音没有那么大声儿了，可见她也不确定了，只不过仍然嘴硬，“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我才不走，我们可是交了房租的！”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栗蓉拿出合同：“这是租房合同，你有么？没有就滚，因为我不是租给你！你租金也不是给我，你给谁了就找谁去！” 王柳嘀咕道：“谁租房还签什么狗屁合同啊！” 这年代租房确实没有那么正式的合同，但栗蓉是后世来的，为了避免到时候出现争议，她自己草拟的合同，也是找了当下懂法的人问过了有效用才采用的。 “没有？那你就不是跟我租的房子在，我就在这等着，一个小时内，你们要是不搬出去，我就报公安来，不信的话，你就走着瞧好了！” 栗蓉放完话，就去堂屋坐着，摆出在等的样子，她对打算退房的女生说：“小叶，这些人不是我租的，我今天就让他们搬走，以后也不可能租给他们，这样的话，你们还要退租吗？” 叶家丽跟自己男人对视了眼，说：“不退，如果栗蓉姐能把那些人弄走，我们也不想折腾。” 栗蓉点头，看着外面没有任何动静的王柳和郑红，她知道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正打算直接去找公安。 她现在一个人，不好跟别人硬来，要是找栗睿之的话，时间就拖更远了，附近就有公安，她跑过去也不要多久。 正打算去呢，李光亮还有他那些糟心的儿子也回来了。 看到栗蓉，三人目光明显不自然，这让栗蓉更加肯定了自己前面的猜想，他们就是明知道是自己的房子，特意找人先租下来，在自己来住！ 栗蓉要气笑了，他们那波操作，也不知道是恶心她还是膈应自己，毕竟明知道这房子是她的还要来住。 别的不说，栗蓉确实被恶心到了！ “李大武！”栗蓉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出的主意，但那天就是他到家里说租房被她赶走，所以这事儿怎么也离不开他的手笔。 “你可真行啊，那天我都说不租给你，没想到啊，你竟然玩了手障眼法，着实够恶心了。”讥讽完，栗蓉直说，“限你们一个小时之内搬出我的房子！” 王柳凑到李大武面前：“老二啊？这屋子真的是她的？” 李大武目光躲闪没说话，李光亮唾了一口：“收拾东西，咱们走！” 郑红衣服都没亮起来，被李大鹏一个眼神看过来，急忙回屋收拾东西，出来的时候，牵着栗蓉之前见过的小男孩。 盆子里还没洗好挂起来的衣服当然还要，但也只能拧干了放在盆子里抱着走人。 场面很是滑稽。 第249章 赵青松要带栗蓉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这就走了？”叶家丽不太敢相信他们居然没闹起来。 “本来就是找人转租的，这些人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行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再跟我说。” 栗蓉说了两句安定了下他们的心就准备回家。 至于李光亮他们为什么走得那么爽快，栗蓉也不难猜到原因，李光亮他们知道这房子是栗蓉的，就算报了公安来，他们没有理； 而且栗蓉那天带了那么多人去李小爱家，他们心里肯定忌惮栗蓉身后的人，也就不敢多闹腾。 其中缘由栗蓉自己知道个大概就行了，没打算告知叶家丽他们。 至于原先租房的那个人，反正也交了一个月的租金，如果那人回来住，那就住，不回来她也不亏，到了合约终止时间人还是不见的话，栗蓉再租给别人就是了。 回到四合院，没想到赵青松回来了，安安和二牛蹲在他旁边，听他讲话，不知道讲到什么，两小的哈哈大笑。 笑完了，又目光亮亮地看着赵青松，在等待下一个笑点。 “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栗蓉走过去，坐下来后，安安粘了上来，靠着栗蓉，兴奋地给栗蓉转述，“爸爸去香港了！妈妈，你去过香港了吗？” “呃~”栗蓉顿住，后世她去过，现在她肯定是没去过的，还好没点头，不然到时候赵青松反应过来，在栗家面前说漏了嘴，栗蓉没法儿解释，她摇头，“妈妈也没去过呢。” 赵青松看栗蓉双手空空地从外面回来，问她上哪儿去了。 栗蓉说祥福胡同的事儿，赵青松又问：“有人来看房子了？” “嗯嗯，”李光亮的事情，栗蓉不想让赵青松知道，反正已经解决了，“你们不是去看荔枝吗，怎么去香港了？” “事情办完，老丁说去香港玩玩，就过去了呗，”赵青松轻声笑了，“我在那儿喝到奶茶了，跟你做的一样，我还以为你去过香港呢。原来你没去过啊，下次带你去玩儿，那里有很多东西。” 赵青松把包拿出来，里面是他给家里人买的。 他几瓶东西，放在栗蓉面前：“这是擦脸的，前两年我跟三哥下南方带手表那会儿，给你买过这个牌子的东西，还记得不？这次去到香港，我又看见了，不过都改朝换代了，你用用看，好不好用。” 栗蓉没忘记，那会儿赵青松不仅给她买回来了外国货护肤品，还带了很多进口手表，卖出去挣了不少差价。 她现在想起来还想笑呢，赵青松拿着写着德文的瓶子对她说是英文。 “你笑啥？”赵青松摸了摸后脑，给两小的拿了玩具让他们自个儿去玩，自己凑到栗蓉面前，“媳妇儿你笑起来真好看，给你买的东西喜欢不？” “喜欢。”栗蓉眉眼弯弯，趁着没人注意，快速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这么多能用大半年了。” “先用着呗，”赵青松小声儿和她说这话，“我跟老丁在那边谈了笔生意，准备把这个护肤品的线做起来，等你用完了，我让他给你送过来。” 栗蓉惊讶地看着他，前些年大学弄那个外贸比赛，沈若宁的选题就是护肤品进出口这一块儿的，没想到赵青松现在先一步做起来了。 “有把握不？” “差不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二牛早就回大江村了，赵青松和丁力仁南下时顺路给送到了家乡那边的火车站，赵青杨来接的人。 距离栗睿之和沈若宁的婚礼还有半个月，刚过完十五，安安就要回学校上学了。 赵青松前两年一直在乡下，恰逢安安开心，说什么也得送儿子去一次。 为此，栗蓉也特意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期。 开学这天，安安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今天爸爸妈妈送他去学校。 一手牵着一个，安安稚气地一蹦一跳，路上看见什么有趣儿的东西都要让栗蓉他们看。 刘元曼就站在幼儿园门口，弯着腰看小不点儿们。 栗蓉他们走过去，安安最先开口，大声地跟刘元曼问好，乐呵呵地给她介绍自己的爸爸，还强调了今天是爸爸妈妈送他来学校的。 刘元曼耐心地听着，最后装作惊讶的样子，用很夸张的声音：“安安好幸福哟，开学快乐哦。” “小朋友可以进去准备了哦，还是之前的教室，安安还记得嘛？”等安安点了头，刘元曼对栗蓉说，“家长这边登记下。” 资料是栗蓉填的，赵青松站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眼神四处打量着幼儿园的基础设施。 回去的路上，赵青松说：“首都里面的幼儿园建设得真不错，还有木马滑滑梯呢，村里的孩子哪儿能玩儿得上这个。”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进城？” 赵青松不置可否，突然脸上罕见地有了一丝神秘的笑意，他拉着栗蓉拐了个方向。 “去哪里？”栗蓉想说家里还有不少订单等着她做呢。 赵青松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揽着她：“钱是挣不完的，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带你去看看。” “什么好地方啊，那么神秘，”栗蓉挑眉。 “到了你就知道了，趁今天不干活，也没有安安烦着，你该好好放松一下。”赵青松就是不说去哪里，勾起了栗蓉内心的期待。 而且两个人这样还真像背着家人出来的小情侣。 到了地方，栗蓉才发现是—— 澡堂？ 栗蓉一愣，她还以为什么浪漫的地方呢，果然，不能指望赵青松这样硬汉想到什么罗曼蒂克的约会！ 期待落了空，栗蓉兴致缺缺：“来这儿干嘛？像搓澡家里不是有大木桶吗？” “听说这里的师傅手艺不错，你长时间坐在凳子上低头缝纫，还有画图，在这样下去，身子哪里受得了，走吧，咱们进去感受感受。” 把安安的入学手续办完，到这边差不多十点，栗蓉不禁怀疑：“这个点儿，有人搓澡？” “多着呢，”赵青松嗤了一声儿，“走吧，咱们进去。” 栗蓉斜了一眼赵青松：“你怎么那么懂啊？” 她抓着赵青松胸口的衣服，恶狠狠地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来过，来过几次了？” “没来过，”赵青松眼神往旁边瞟，听到栗蓉危险地“嗯”了一声儿，他才说，“咳咳～就来过一次，丁力仁拉我来的，安安也来，二牛也来了！” “这是个正经搓澡的地方。媳妇儿。” 栗蓉眼眯起来：“你还去过哪些不正经的地方？” 赵青松反应特别快：“这个绝对没有，我都是听丁力仁说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那种的地方。” “嗯哼，记得管好你自己。否则......”栗蓉顿了顿，皮笑肉不笑地拧了下赵青松的手臂。 这一下她可是一点劲儿都没收，掐得赵青松嘶了一声儿：“走吧，票我都买好了，咱们进去感受一把。好好放松放松。” 第250章 按摩舒服到睡了一觉 栗蓉抬眼看了下招牌，上面写着“宝泉堂”。 嗯...... 这名字看着就正经。 在北方生活那么多年，栗蓉在大江村那几年倒是没去过澡堂，不过大学期间，倒是去过几回。 她本人是不太喜欢这种大家脱光光一起泡澡的环境的，以前来，也是跟沈若宁她们找个小点儿的池子泡，互相给对方搓。 这澡堂真是大，跟栗蓉以前去过的都不一样，大厅装修得格外亮堂，快赶上黄河大饭店了都。 赵青松带着栗蓉进到里面，前台坐着的服务员是个打扮新潮的女人，看到人来了，立马挂起笑容，红唇很吸引人的目光，露出里面的微黄的牙：“先生小姐来搓澡的吧？有没有提前定位子？没有可以现买的哦。” 赵青松把票放桌上：“票在这里。” 女人看见票，眼睛都亮了，这是店里最贵的套餐，搓澡按摩热蒸一条龙！ 她原本还以为这对男女是赶着上午价格便宜来搓澡呢，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大客户。 女人眼睛都笑出褶子，招呼着栗蓉他们跟着上楼。 上了楼，栗蓉才发现这里人还挺多的，不过来来去去的都是男人多，女的少见。 栗蓉记得首都的澡堂文化，可以一大早进去，到天黑了才出来，在里面泡多久可没人管你，甚至是还睡上一觉儿。 叫了几个阿姨过来：“好好招呼着，这两位可是贵客，” 栗蓉和赵青松一男一女，这年代不管结没结婚，在外面搓澡都是要分开的，不然就是耍流氓，影响风貌。 两人分开去搓澡，临走前，赵青松拍了拍栗蓉：“好好享受。” 栗蓉正在斟酌着如何开口，跟搓澡师傅说不用她搓，澡堂里面的水冒着热气儿，温度还高，栗蓉觉得自己泡会儿就很舒服了。 到了泡澡池，阿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大着嗓门跟栗蓉说：“脱吧，孩子。” 让栗蓉松了口气的是，这个澡池里没几个人，其他人都没看这边，澡池也大，隔着有一段距离。 她对搓澡阿姨笑笑：“阿姨，我不用搓澡，我自己泡澡就行了，您去忙其他的事儿吧？” “嗨呀！”那阿姨不同意栗蓉说的，她说，“我的事儿，就是给你们搓澡，快脱吧，姑娘是不是没来过澡堂？哎呦，甭害羞，咱们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也有，就是可能长得不一样。” 栗蓉一窒，犹豫之间，已经被阿姨按着脱了外套了。 “别别，不用，我自己脱阿姨。” 阿姨乐呵呵的，栗蓉无奈，深吸了口气，才脱了衣服，然后迅速走进澡池。 “啊！阿姨，轻点儿。” 阿姨笑着说：“闺女，没怎么搓过澡吧？没这个劲儿根本搓不干净。放心吧，姨一定给你搓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 “嘶~”栗蓉吃痛低呼了声儿，知道那阿姨肯定不会听她的，栗蓉只好忍着，心里祈祷快点儿结束。 “闺女儿，不怪你疼，瞧这细皮嫩肉的，”那阿姨还挺能唠，还爱八卦，她问栗蓉，“跟你一块儿的那男人是你对象？” “嗯。”栗蓉点头。 “你对象对你可真舍得，还没结婚吧？” 栗蓉笑了：“结了，他是我丈夫。” “啧啧，你男人看面相就好，以后肯定了不得。闺女你命也好。” 任谁被夸，心里都会高兴，栗蓉也是，连带着身上被搓来搓去的痛都少了些。 她顺着阿姨的话，问：“您还懂得看面相啊？” “唉，那东西可是老封建，我也不懂看的，但我活那么大把年纪了，人怎么样，还是能看出来点儿的。” 终于搓完，栗蓉深呼吸一口气儿，终于结束那非人的折磨了。 接下来就是按摩。 这次栗蓉跟赵青松不用分开，他们在一个按摩间，栗蓉进去的时候，赵青松已经趴在按摩床上了。 他旁边的按摩师傅，给他身上不知道擦了些什么东西，油亮亮的，估计是按摩油，栗蓉猜的。 赵青松听到有人，睁眼看见是栗蓉，笑了：“洗好了？感觉咋样。” 栗蓉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自己都不用遭那份罪，她用口型说：回去再收拾你。 “闺女，躺这儿。”说话的是给栗蓉按摩的师傅，不是刚才那位搓澡的了。 栗蓉只希望这位手劲儿能轻点儿。 按摩师傅知道这两人是夫妻关系，但还是嘶溜一下把帘子拉过来，隔开赵青松和栗蓉：“脱吧，闺女。” 栗蓉不禁打了个哆嗦，这话说的语调语气跟搓澡阿姨一模一样，不愧是在一家店干的，她咽了咽，麻溜地脱了衣服躺上去。 按摩比搓澡的好的一个地方是，按摩可以穿着内裤。 粘腻冰凉的油落在栗蓉背上，刚从热乎的澡池那边过来，栗蓉被冰得忍不住抖了一下。 按摩师傅往自己手上倒了点儿油，把掌心搓热，这才去给栗蓉按。 手劲儿一上来，栗蓉瞪大了眼睛，没忍住尖叫了一声儿。 把按摩师傅都吓了一跳：“咋了啊？闺女，这劲儿也不大啊。” 赵青松在旁边听到，心也是一提：“媳妇儿？怎么了？” “没事儿，”栗蓉声音大，是对赵青松说的，她看向自己的按摩师傅，艰难道，“阿姨，给轻点儿行不行？” “晓得了。”阿姨笑眯眯的，第二次下来的时候手劲儿确实轻了不少，她用同样的力道给栗蓉按了几下，又逐渐加力气，“这样呢，这个劲儿行不闺女。” “可以。” 那师傅又逐渐加力，知道摸到栗蓉的底线，就没继续往上加了，这师傅经验还挺足。 按摩可真是舒服，栗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按摩师傅正在做收尾工作，她看见栗蓉醒了，笑着说：“醒了啊，再不醒，过会儿我也是要叫醒你的。” 栗蓉勾唇：“按完了啊？谢谢阿姨。” “客气啥，都是我该做的。” 栗蓉穿好了衣服，站起来下意识伸了个懒腰，你还别说，这么按了一套，浑身哪儿哪儿都畅快。 赵青松从旁边冒出来，喊了声栗蓉：“走，咱们去弄个热蒸，我给你说，全首都，这是第一家搞热蒸的，待会儿好好感受。” 第251章 去给沈若宁送婚服 热蒸这边进去的门口有一个桌子，上面有茶水，有糖果和柑橘。 赵青松给栗蓉倒了一杯茉莉花茶：“喝点儿，等会儿蒸得流汗，不补充点儿水分可不行。” 栗蓉淡淡地看了眼他：“你还挺懂。” 热蒸蒸到一半儿，又来了两人，说是给栗蓉他们修脚。 栗蓉一愣，惊讶地看向赵青松：“还有这个服务？你是花了多少钱啊？” “咳咳～没多少，配套的，你尽管享受就行了呗。” 栗蓉的脚还挺好的，脚趾甲是正常的，脚板也没那么茧和死皮，修脚师傅也这么说。 修完了脚，栗蓉以为结束了，没想到对方又把脚抱过去，给栗蓉按摩。 赵青松在旁边剥橘子给栗蓉吃，这橘子小个，栗蓉一口就能吃一个，连着吃了好些个，栗蓉才摆手说不吃了。 “我怕你饿着。”赵青松笑笑。 等两人做完全套，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栗蓉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栗蓉抬手一看：“天啊，快四点了，这天都要黑了，真是在澡堂子里泡了一天。” 她终于理解了以前电视上说的“老泡儿”是什么意思。 “走吧，回家吃饭。” “等会儿，咱们今天不回家吃。” “嗯？不回家上哪儿吃？还得去接安安呢。” “我让爹娘去接了，你跟我走就是了。” 算了，难得偶尔那么一次，不过接下来去哪里吃东西，栗蓉已经没有了期待，就像今天上午，对方说的神神秘秘，栗蓉还以为是什么浪漫的地方呢。 没想到是澡堂！ 栗蓉跟着赵青松走，到了地方，发现竟然是个西餐厅。 里面还有人弹钢琴，走进去就看见穿着西装三件套的服务生。 环境布置得很好，白布铺着的桌面，上面有花瓶，烛台和餐具。 角落里还放着音乐。 嘶～逼格很高啊。 这西餐厅装修，栗蓉感觉比她在后世见的要更有氛围些。 她要收回赵青松不懂浪漫那句话，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这样一个地方，不过她很喜欢。 幸亏她今天要送安安去幼儿园，穿的衣服是精心选过的，要是她穿着日常普通的一身，被赵青松带到这样的地方，栗蓉都不好意思上去。 被服务生带到位置上坐下，对方还给他们倒了杯柠檬水，把菜单拿出来给他们看，礼貌地说：“现在要点单吗？” 栗蓉看向赵青松，今天应该是赵青松安排。 赵青松也是第一次来了这样的地方，东西他也没吃过，他摆摆手，说先看看。 服务生点头，让他们有需要再喊他。 等人走了，栗蓉压低声儿问赵青松：“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这次赵青松回答得非常快：“我也是第一次来，听说是去年刚开业的。” 他把菜单推到栗蓉面前：“你看看要吃什么，咱就点什么。” “哟，赵老板，大气啊。”栗蓉看了他一眼，不过想到他再阔气，那也是共有的财产，便认真看起了菜单。 菜单上面有不少英文，但是也有中文。 虽然他开在首都，但在英文还没有普遍多人会说的国内，要是写全英文，估计是自砸门面。 他们来的不早也不晚，人不是很多，等点好的菜陆陆续续开始上时，餐厅里的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栗蓉点了牛排，披萨，布丁和水果拼盘。 还有咖啡，栗蓉自从穿书过来，她再也没喝过咖啡了，必须点，她点了两杯，自己点的拿铁，给赵青松点的是美式。 喝第一口，赵青松差点儿没吐出来：“这啥玩意儿啊？比药还苦。” 栗蓉嫣然，脸上满是恶作剧成功后的笑：“你喝的那叫美式，什么都没加，纯咖啡，当然苦，你喝我这杯。” 她把自己的拿铁推过去。 赵青松瞥了一眼：“我不喝，这玩意儿长得差不多，肯定也苦。” “真不苦。” “不苦我也不喝。” 栗蓉笑意一收：“你喝不喝？” “......喝。” 赵青松立马端起拿铁，脸上的表情像是英勇就义一般，他闭着眼喝了一口。 “嗯？不苦，还甜的。” 栗蓉绷不住笑了：“我没骗你吧。” 这下赵青松还有哪里不明白？想通后，哑然失笑：“你故意给我点的苦药？” “那不是药。” “差不多儿。” 算了，栗蓉不跟他争执。 用刀叉的时候，赵青松也不习惯：“这玩意儿还不如用筷子呢，麻烦。” 栗蓉把自己面前的一份，切好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跟赵青松换了过来：“诺，你直接用叉子吃就好了。” 赵青松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还好灯光昏暗，没人注意到他发红的脸。 栗蓉想想忽然觉得好笑，她以前想象过以后谈恋爱了，男朋友带她去西餐厅给她切牛排......这些浪漫的事情。 没想到了，一朝穿书。 位置竟然颠倒了。 不过没关系，总归是两人之间做的事情，谁做都一样。 一样浪漫。 路上遇见有人卖烤红薯，赵青松买了一个。 “不是都吃饱了，你买烤红薯做什么？” “拿回去给安安吃。” “哈哈哈~”栗蓉笑了，“难为你还记得有个儿子了。” 赵青松带着栗蓉出来吃了大餐，回去的时候给安安买了红薯，嗯，谁重谁轻，已经明了。 “你不说我不说，安安抱着红薯一样乐呵呵的。” 栗蓉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确实是这样的，安安那么乖的小孩，知道爸爸妈妈出去回来给自己的带吃的，肯定乐。 这一天，算是忙里偷闲了。 第二天，栗蓉又开始忙活，她带着做好的嫁衣，去沈家。 婚服做好还没给沈若宁试过呢，她得让沈若宁上身看看，趁现在还有时间，哪里有不合适的再改。 “真给做出来啦？”沈若宁小腹已经有弧度了，看着栗蓉带来的东西，高兴的很。 徐静荷听说栗蓉带着给沈若宁做的婚服来了，也上来看。 栗蓉把婚服拿出来，还没展开，沈若宁摸着上面的织金刺绣就知道肯定很好看。 第252章 布置婚房 婚服，栗蓉是按照明制的款式做扽。 嫩黄色的义领。（义领：明制服装的一种领子，不是错别字） 墨绿色缎面的鞠衣。 大红色的大袖衫挺阔有光泽，上面绣着凤戏牡丹，扣子是红蓝宝石子母扣。 霞帔是墨绿色的，上面绣着凤浮祥云。 一套婚服看得徐静荷母女移不开目光了都。 沈若宁不会穿，栗蓉在旁边帮忙，一件一件穿上，沈若宁惊叹：“这可真好看，这是凤凰吗？” “是啊，”栗蓉笑了笑，“喜欢就好。” “这婚服，你废了不少时间精力吧？”沈若宁摸着上面的霞帔，质感真好啊。 “若宁，”栗蓉顿了一顿，像是难以启齿，她说，“这婚服，你到时候结完婚，我是要拿走的，也就是，是借给你。不过你放心，这套拿回去，我也只是挂起来，不会出售，也不会二次借出。” “啊？”徐静荷母女俩都愣了。 沈若宁了解栗蓉的性子，基本上她说了什么就是什么，很少会有转圜的余地，可是她真的很喜欢这套衣服，就算是只穿一次，她也会找东西裱起来。 她求救般地看向徐静荷，后者打圆场地笑哈哈：“小蓉啊，要不你开个价，你看宁宁是真心喜欢。” 栗蓉摇头，重复道：“说实话，这婚服是我从业以来第一套自己全程参与的明制婚服，上面的刺绣什么都是纯手工的，宝石珍珠是自己珍藏的，对我来说，收藏意义，不过我承诺，这套婚服不会二次借出去，” 婚服去外面也是租，而且还没有栗蓉做的好看，沈若宁纠结了好久。 “那好吧，”沈若宁只好同意栗蓉，不同意也不行，除非她不想穿了。 徐静荷也不好说什么了，笑了笑，直夸栗蓉手艺好，又说工作室可以拓宽新的方向。 “啊，对了，那新郎穿什么衣服啊？”沈若宁想到栗睿之，“没有男款吗？” “要什么男款，他到时候穿黑色西装就行了。”栗蓉眨眼。 给沈若宁仔细检查了遍，婚服没有要改的地方，距离婚礼还有十天左右。 栗蓉问：“婚礼在哪里举行啊？” “在四合院，到时候睿之来我家接亲。” “可以啊，都安排好了，我就等着喝喜酒了。” “哎，”沈若宁碰了碰栗蓉，“你到时候是作为婆家小姑还是我娘家好朋友出席啊？” 栗蓉不解，反正又不需要伴娘，她就是喝喜酒，还有什么讲究吗？她问：“有冲突吗？” “这倒没有，不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挺希望你作为娘家人，坐在娘家人那一桌。” “哈哈哈，”栗蓉忍不住笑了，“我们还是大学同学呢，到时候我是不是得去大学同学那一桌坐一下？” “算了吧，估计你得跟你大哥他们一桌。” 栗蓉看沈若宁苦恼的样子，说：“我把安安借给你，让他当花童。” “这个可以！” - 栗睿之这边要忙着的事情多着呢，两位大嫂都来帮忙，跟着装扮四合院。 里外都挂了不少红绸，加上宅院的建筑，看着颇有几分大户人家娶亲的样子。 不过这真要是细究起来，沈若宁的身份，更像是权臣之女下嫁给蒋军那不成器的弟弟。 “三转一响不准备了，那要准备什么？”话是栗母问的，她有些发愁，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彩礼。 三转一响，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 自行车手表什么的，沈家估计也看不上，收音机更是不需要，还不如买电视机呢。 对，买电视机，栗母说：“我跟你爸爸给你们这个小家买台电视机。还行吧，不寒酸吧？” 栗母以前不知道，后来栗凯之说了，她才知道沈家有多厉害，不管怎么说，都是不能亏待别人。 电视机一千块钱左右，栗睿之还买了十几万的院子，说出去也不会寒碜别人家女儿。 栗母当着姜秀玉和林美华的面儿问也不怕她们心有不满，她跟栗敏宏虽然更心疼小儿子，但对大儿子二儿子也好。 每个儿子结婚都是尽所能给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东西。 像栗凯之栗旋之结婚时，那个年代，栗父栗母也是给他们买了当下最体面的彩礼：三转一响。 “买啥电视啊，用不着，”栗睿之给否决了，“都准备好了，您甭操心这个，等着抱孙子就行了。” “操心啥？”栗蓉带着赵青松从外面走进来，跟栗母她们一一打完招呼，才抬头打量。 屋里贴了不少红双喜。 姜秀玉在包着红包，往里装红枣花生，笑着给栗蓉解释：“妈说给睿之他们买电视机，他不要。” “妈，他不要我要，我家正好差个电视。”栗蓉俏皮地眨眼，跟栗母撒娇道。 “你就侃吧，”栗睿之哼笑一声，“要是妈真给你买了，你不要我揍你。” 赵青松走过去，经过栗睿之身边时，用力按了下栗睿之的肩膀。 栗睿之吃痛：“呼，妹夫啊，你这也太护短了吧？我就是说说而已。” 赵青松淡淡地看了眼栗睿之。 得，栗睿之懂了，这是说也不能说的意思。 “该，都准备结婚了，还不知道稳重。”栗母笑他。 “妹夫，”栗睿之一脸严肃，“刚刚小蓉说的你听到没有？你们家缺一台电视。” “缺也没办法，钱都在我媳妇儿那儿。”赵青松一点儿也不觉得丢人，甚至满脸得意。 花生枣子快装好了，林美华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等林美华走出去，栗蓉压低声音问：“二嫂怎么了？感觉像是强颜欢笑。” 栗母叹了口气：“你二哥不是要办厂吗？原本好好的，后来遇到问题了，现在愁得很，也不知道厂子能不能办下来。” “遇上什么问题了？” 印象中栗二哥是最低调努力了，不然也不能从小职工干到国营肉联厂的副厂长，到现在准备自己开厂。 而且以前栗蓉在大江村，二哥也给她寄过钱和肉票。 二哥在栗家的存在感似乎没有那么强，但也是不可或缺，一听说栗旋之遇上困难，栗蓉神色紧张：“说出来大家帮忙看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呀？” 栗睿之恢复正经：“那不知道嘛？都问了，二哥说他再想想办法，什么都不肯说，二嫂也跟着愁，她也不说，估计是二哥不让她说。” 栗蓉一脸唏嘘，栗旋之有个师长哥哥，家里那么多人，说出来，大家估计能帮忙解决，但是他不说。 大概也是想自己解决，还真是要强。 第253章 接亲 他们原话是：宅院栗睿之自己买的，他们老一辈的总要有所表示。 电视机都送到福井新房，上面还特意贴了红喜字。 到了结婚的日子。 栗睿之终于紧张了，一根领带大了好几次都不满意。 栗蓉作为婆家小姑，早就在四合院这边了，等会儿还要跟着栗睿之过去沈家接亲。 婚车是跟栗凯之借的小汽车，上面用红花装饰，车前盖还贴着红双喜。 开车的是毕兴实，栗睿之叫了一帮战友兄弟来，有些混得好的，买了小汽车的，往车上贴红花，算在迎亲的车队里。 他们说，栗睿之铁树开花，娶的还是高干子女，要来给他撑场子。 或许这就是兄弟吧。 到了沈家，大门口的铁门是关的，沈家的佣人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来接亲的一看就明白，这是要开门红包呢。 栗蓉坐在副驾，给递了好几个红包，他们才高高兴兴开门。 进去，沈远涛和徐静荷坐在沙发上，像是等了很久。 栗睿之给他们问好，称呼从叔叔阿姨变成了爸妈，沈明州站在一旁，等着他问了声大舅哥好，才娇矜地应了声。 “我上去接宁宁了。”栗睿之笑着指了指楼上。 “来了来了！他们进大门了，马上要进来了。”曾英在窗户看见车队进来，一脸激动。 许静难得的脸上有了柔和的笑意，她跟曾英一大早就来了，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同学婚礼呢。 原本还以为自己大学不讨人喜欢，没想到沈若宁愿意请她来喝喜酒，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到婚礼现场吃席，而是能够来到新娘的闺房。 不过她不是伴娘，曾英也不是。 沈若宁也没要伴娘，不过她有花童，她笑眯眯地看着穿着西装的小正太安安：“刚才说的都记得了吧？” 安安点头：“记得了，不给舅舅找到鞋子。” “哎，也不是不给他找到，是不能让他找得太容易。”沈若宁纠正他，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头。 “笃笃——” “来了！”曾英跑过去，对着门外大声说，“开门红包。” 底下的门缝出现一个红包，曾英拿起来朝着沈若宁晃了晃，接着又对外说：“这哪里够啊。” 外面又塞进来两个。 “不够。” 又连续塞了好几个，曾英还想说不够，沈若宁小声地喊了她一声，她才让栗睿之勉强过了这一关。 还有下一关呢，曾英说：“新郎回答十个问题。第一个，你们第一次见面在何时何地。” 栗睿之回答得很快：“宁宁大一那年生日，就在这里。” 曾英对着答案，正确就下一个问题：“谁先告白的？” “宁宁，哎呦，你掐我干什么，”栗睿之不解地看了眼栗蓉，眼神无辜的很，“我没说错啊。” “对是对了，但是要红包。” 栗蓉给塞了一个红包进去。 “第三个问题，第一次亲嘴谁主动的啊？” 栗睿之想说还是沈若宁，但是看到栗蓉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话到嘴边，变成了：“我。” 旁边围着好几个战友都是栗睿之以前的兄弟，做着气氛组，是不是一阵哄笑。 十个问题都是有惊无险，曾英给开门了。 沈若宁身穿红色婚服，头发盘起来带着凤冠，凤冠也是栗蓉做的。 脸上化着相映衬的红妆，栗睿之一下看呆了。 毕兴实用胳膊肘撞了下栗睿之：“回神儿了，把新娘子带回去，想咋看就咋看，脱光了看都行。” 这话真像流氓，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打趣栗睿之，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宁、宁宁，”栗睿之脸红耳热，说话都不利索了，“咱们走。” 他伸手就要牵沈若宁，被曾英制止：“哎，还没完呢，这就想把新娘子带走？不行！” 曾英：“新娘子还有一只婚鞋，就在屋里，找到给新娘子穿上。” “愣着干嘛，找鞋啊。” 栗蓉也跟着找鞋，找了好半天，都没找着，栗睿之都急了。 沈若宁也急，栗睿之怎么那么笨啊，一只鞋都找不到，早知道不藏了。 看着栗睿之找的满头大汗，沈若宁急声道：“在安安那里！” “哎，怎么说出来了啊，”曾英忍不住笑。 栗睿之松了口气，走到安安面前：“安安，把鞋子给舅舅。” 安安歪头看了眼沈若宁，后者点头，他才拿出来鞋子。 栗睿之拿过鞋子，单膝跪在床边，给沈若宁穿上。 “现在可以带走了吧？” 一个急着娶，一个着急嫁，曾英哪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等一下。” 栗睿之脸上起了不耐，想说还有什么事，转头看见是沈明州，嘴里的话愣是噎住了，他扯出一抹笑：“嘿嘿，大舅子，还有什么考验我？” 沈明州：“你们下去吧，我来背宁宁下楼。” 有兄弟的女子出嫁，确实有让兄弟背新娘出门的传统。 栗睿之点点头，带着人先下楼。 沈若宁怀着孕，背着会不方便，所以沈明州把她打横抱起，稳稳当当地走下楼。 坐上婚车，沈若宁看着车外站着的沈远涛和徐静荷，才真正感受到那种要出嫁的心情。 虽然知道大家都在首都，以后见面也不难，但是还是有种要落泪的心情，沈若宁鼻头一酸，忍不住流出眼泪，声音更咽：“爸、妈、哥。” 沈远涛他们又何尝不是呢，家里的宝贝要到别人家去了。 饶是沈远涛平日再淡定，现下也没控制住红了眼，点了点头，说不出话。 徐静荷握着沈若宁的手，眼眶蓄着泪水：“宁宁.....” 沈明州别开眼，再看他可能忍不住把沈若宁抱回去了，他看着栗睿之：“对我妹妹好点，否则......” 栗睿之重重点头，给沈明州承诺。 接到新娘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回福井。 沈远涛他们作为娘家人，肯定也要出席，不过他们得晚点。 第254章 外国人 时间还早，除了远地方来的，其他地方的宾客还在路上。 接亲的队伍一回来，福井放着鞭炮，热闹得很。 虽说沈若宁是穿明制作婚服，但并没有像以前成亲那样讲究，栗睿之下车，绕过另外一边，牵着她走进去。 来喝喜酒的人都站在旁边看，看新娘子，纷纷感叹这也太美了。 安安跟在沈若宁旁边走，这小正太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安安自己感觉很多目光看着他，不过他一点也不忐忑，昂首挺胸还挺淡定。 这主要源于他在幼儿园，经常被老师拉上去做代表分享东西，或者讲故事，所以当众多目光聚拢过来时，他一点儿也不打怵。 “这小孩好可爱，谁家的呀？”人群中有人好奇。 有知道的给那人解释：“好像是新郎外甥，那是小孩妈妈，旁边的估计是小孩爸爸。” “哎呦，爸爸妈妈都长得那么俊，小孩真的完美继承了他们的优点。” ...... 宿舍里的人，除了栗蓉和许静，其他室友，沈若宁也请了，但是都各种遗憾没有来。 刘兰兰和李春雪还给寄了东西过来，而吴艳红，沈若宁压根儿就没给她递请帖。 沈若宁请了班主任周润华，班上的同学还有另外两个在首都工作的徐延和沈志成。 证婚人是袁辉文。 袁辉文浸淫教育多年，在教育界是小有名气的文学泰斗，沈若宁怕请不来，中间请了栗蓉去当说客。 沈若宁是自己教过的学生，栗睿之是栗蓉哥哥，又是栗蓉这个他当做半个女儿的上门来说，袁辉文不假思索就应下。 栗睿之那些战友都是比较熟的，还能起哄，在新房里闹了很久，快到点了，栗睿之带着沈若宁去门口迎宾。 安安乖乖跟着站旁边。 栗蓉看小家伙一直跟着站那么久，才想起来，刚才应该找机会让小家伙吃点东西的，她这边一忙起来，就没注意那么多。 赵青松走过来，小声问她怎么了。 栗蓉把自己想的给他说了，赵青松笑了：“不用你操心，娘知道你忙，刚才就拿了些点心水果给他吃的，饿不着他。” “那就好，”栗蓉放宽心了。 “新娘父母到，嫁妆一台红旗汽车。” 门口报礼的人念完也是一愣，写东西的是栗敏宏找来的一起退休，一个沉迷书法的同事，两人也是老伙伴了。 对方知道栗敏宏是什么家庭，但现在发现，原来新娘家更厉害，陪嫁竟然有一辆小汽车。 沈明州把车缓缓停在大门口，从车上下来，上面贴着红双喜，侧门写着给沈若宁的陪嫁。 这着实引人注目，崭新的小汽车！ 这时候能开上小汽车的人很少，就连万元户们，都是咬牙买的。 红旗大概是1.5万元左右一辆，能开上红旗小轿车，那是万元户标配。 其他的就是一些当官的，给配的交通工具。 报礼的人还没念完呢，竟然还有现金，沈若宁的陪嫁还有五万现金。 这五万现金，有三万沈若宁外婆家的舅舅姨娘们凑的，沈父他们补了两万。 沈明州个人给了两万。 沈家给的陪嫁，一共是辆红旗和七万块。 七万！ 原本以为看到小轿车已经惊讶到了，没想到还有七万！ 其他人听了也是羡慕，什么家庭啊？ 栗父栗母完全没有准备，他们就给买了电视机，还有两千块钱摆喜酒。 对面亲家竟然给了将近十万块的东西。 栗母咽了咽口水，倒也不觉得抹不开面儿，而是觉得亲家给那么多，自己拿的就有些看不过眼了。 栗敏宏也不知道沈远涛会给那么多，当初见面的时候，栗父就说了这边给电视机还有两千块钱。 这两千块钱对于栗父这样的退休工人家庭来说，不算少了，就是拿出去跟别人比，也没有拿给家庭老一辈会拿那么多钱出来。 那时候沈远涛也没说他们要陪嫁多少，栗敏宏没多问，他以为大家都是差不多。 不过他到底也是有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他淡定地对栗母说：“担心啥，咱们睿之买的房子要十七万呢，这合适了。” 栗母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会儿，她对栗敏宏说：“睿之买的房子多少钱，只有自家人知道，外面的人不知道，估计会以为咱儿子攀高枝了。” “管他们，亲家知道就行了。” 对啊，沈家知道就行了，栗母想明白这点儿，心里放松了不少。 等沈父沈母跟新人说完话过来，栗母便迎了上去，笑意盈盈：“亲家母。” 栗睿之堪堪回神，小声问沈若宁：“你家怎么陪嫁那么多啊？” 他脸色还是怔怔的，就那种，你买了彩票，没指望发财，结果中了好几百万，突然就暴富了的感觉。 沈若宁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们又没有事先告诉我。而且有三万是我外婆家凑的，他们有钱，这点不算啥。” 栗睿之还想说什么，被沈若宁堵了回去：“这可是给我的嫁妆，都是我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可不要给我退回去了。” 栗睿之一愣，好像是这个道理，他忽然笑了：“不动你的。” 沈若宁又说：“我几个舅舅姨娘都有钱，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她好像第一次提起她外婆家的人，栗睿之问：“你舅舅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沈若宁也就高考时回国，没有去特意了解舅舅们做什么的，她想了想：“不太清楚，但是有三个在上海，还有个在国外，等会儿你见到就知道了。” 栗睿之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以为沈家很厉害，没想到沈若宁的外婆家更厉害。 还好当初没去见她的外家舅舅们，否则，都不一定能那么快娶到人。 过了会儿，沈若宁外婆家的人来了。 好几辆小汽车，下来的人看打扮气质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最后一辆车下来的还有一个外国人。 高高大大，黄头发蓝眼睛，牵着一个非常贵气的女人。 女人明显是国人，打扮得很有韵味。 走在中间的是一个老人。 沈若宁拉着栗睿之迎了上去，喊了声儿外婆，给她介绍：“这就是睿之了。” 第255章 揣测 老人瘦瘦小小，却挺有精神，栗睿之弯了下腰，喊外婆。 老人点头：“好好。” 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是一个布袋，她打开，里面是一个镯子，她把桌子给沈若宁戴上。 这桌子不是什么传家宝，但也不便宜，是徐静荷给她买的，今天她拿过来给沈若宁了。 旁边是沈若宁的舅舅还有姨娘们，已经他们的配偶和孩子，一大堆人。 他们也不嫌弃老人的动作慢，等老人搞完，他们才跟沈若宁打招呼。 沈若宁一一招呼完，后面那个牵着外国人的女人是沈若宁的姨娘之一。 以前在国外时，她们就很熟了。 姨娘也是特意回国参加她的婚礼。 “二姨。”沈若宁高兴得很，以为姨娘回不来了呢。 她二姨打量着栗睿之，还算是满意，跟沈若宁行了一个贴面礼，也就算打完招呼了。 至于她旁边的外国人，沈若宁喊了声二姨夫，对方也就是淡淡点了下头。 沈若宁一点也不意外，她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很清楚外国人在血缘这方面的感情是很淡薄的，她二姨夫能来参加婚礼，也是陪二姨。 这下大家都知道沈若宁家境不凡了，有些认出沈远涛的人还不敢相信呢。 那个常年出现在报纸新闻上的沈远涛竟然跟栗家成了亲家。 天啊，那可是外交部的发言人之一啊！ 新娘家来的人可真真是给新娘长威风啊。 袁辉文关注国家大事，常年定着报纸，早就知道沈远涛，但还是第一次见。 周润华带了沈若宁四年班主任，也不知道，沈若宁的大学是自己考的，在学校也低调，他只知道沈若宁家世好，但不知道好到这样地步。 徐延最震惊，他公务员考试过了，就在海关分署。 作为一个体制内的人，他对很多官员，都有了解，更何况沈远涛还是常年出现在报纸上，代表国家接待外宾，在每次国家交流上，代表祖国发言的人！ 她们没有人想到沈若宁竟然是这么厉害的家世。 至于她的舅舅们，看着也不凡，不知道是哪里的大佬。 栗蓉真是走了大运气跟沈若宁成为好朋友。 要是往黑暗处想，也不知道栗蓉这么多年，接着沈若宁得到了多少方便。 不过要是栗蓉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会苦笑不得。 栗蓉和沈若宁从认识交好，都是在学校里面，且在此之前，栗蓉没有特意去打听过沈若宁的家世。 至于第一次到沈家给沈若宁过生日，栗蓉也没有去问过沈父是做什么的，她只是隐隐猜到对方是什么高官。 至于借着沈远涛的便利，是真没有。 她承认她刚创办“芙蓉”时，沈若宁确实给她介绍了不少的客户，甚至可以说“芙蓉”还是那些客户养起来的。 可要是栗蓉没有一点才华，那也未必能留住那些贵妇人。 - 赵父赵母认识沈若宁也有不短的时间，正好他们也在首都，沈若宁也请了他们。 这是二老活了那么多年，参加过最“豪华”的婚礼。 福井四合院装修的跟以前见过的大地主家娶亲一样，不，甚至是比大地主家的还要大。 接亲也是一长排小汽车，村里有个牛车拉都不错了，连自行车都是少有的，至少在政策开放前都是这样。 不过二老在首都也生活很久了，没有因此大惊小怪，反而觉得人家大城市就是这样的。 至于沈若宁身上穿的婚服，那是出自栗蓉之手，赵母非常清楚。 赵母想到这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栗蓉和赵青松没有那么正式的衣服，两人都是白衬衫黑长裤，就是胸口别了朵大红花。 赵母当时为了显摆自己的小儿子，别人不愿意说亲的小儿子娶到了城里来的知青，还是村里长得最标志的栗知青，她愣是摆了好多桌酒席。 那会儿赵青松和栗蓉都不是心甘情愿的，酒席上表情没有多欢喜，不像是结婚。 现在想想还挺多遗憾的。 她看了眼站着一直笑呵呵的安安，忽然觉得也值了，这桩婚事还是好的！ 赵母一个人多愁善感追思过去，还好栗蓉没有读心术，不然她还真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穿过来时，原主和赵青松已经新婚一个月，对结婚当天的印象没有多少。 你要问她遗憾不遗憾，她或许还是有点遗憾的。 因为她好像没有经历过婚礼，穿进来，就开启跟男主同居生活，到后面生下安安，这一切都很自然而然。 可栗蓉就是觉得好像是缺了点什么，就算她上辈子没嫁人，但也梦想过自己的婚礼。 结果...... 不过有赵青松这样的男人，赵母那样的婆婆，何杏那样的妯娌，还有安安这么乖的儿子，栗蓉还要什么自行车？ 赵青松趁着别人的目光都在新人身上，伸手揽住栗蓉，竟然跟赵母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低声和栗蓉说：“以前结婚的时候，委屈你了。” “嗯？”栗蓉扭头看他，愣了愣，随即笑了，“是有点，所以你以后要把赚的钱都给我。” 新人敬酒环节，沈若宁杯子里的酒，早就被栗蓉换成了水果茶。 不过也没有人敢强迫沈若宁喝酒，都在灌着栗睿之，栗睿之今天结婚，高兴得很，来者不拒。 喝了满肚子酒。 酒席进行到一半，栗睿之已经喝得不醒人事，被栗大哥他们弄到新房去了。 沈若宁也跟着回屋去，坐在贴着红双喜的新房内，她飘飘浮浮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她终于嫁给栗睿之了。 看着栗睿之醉到打鼾，沈若宁忍不住笑了，凑过去亲了一口。 栗睿之骤然睁眼，让沈若宁吓了一跳：“你没喝醉啊？” 栗睿之哼了一声儿：“没醉，就这点而还想灌醉我？等八百年吧？” “那你......”后面的沈若宁没说，但栗睿之听出来了，他笑着说，“不装作醉了，那几个狗东西肯定不会放过我。而且，今天我们结婚，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呢。” “怀着孕呢！”沈若宁脸红道。 “你想啥呢？”栗睿之一本正经，“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说要陪你吃饭，你饿了吧？” 沈若宁总是说不过他，她没好气道：“陪我吃什么饭，你都装醉了，这会儿再出去拿东西，等会儿被抓到，不得重新喝酒？” “谁说我要自己出去？” 沈若宁瞪大眼睛：“那我出去？” 栗睿之摇头，过了会儿，栗母给拿了东西进来。 栗母看见栗睿之清醒着也没怎么惊讶，看来是早就串通好了。 两位新人都回屋了，一点儿也不影响外面的宾客吃喝，一直热闹到天黑，客人们才逐渐告辞。 第256章 争吵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找大哥，找小妹他们，咱们不是一家人吗？既然厂子出了我们不可控制的问题，自家人有能耐为什么不找他们帮忙？还是你觉得找自家人丢人？” 职工大院很少吵架的一家，最近时不时传出争吵声儿，这是第三次。 林美华想不明白栗旋之到底纠结什么，厂子的事情已经到了非常糟糕的地步。 她抑制不住激烈的情绪，再一次争吵过后，她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栗旋之满脸烦躁中透着颓丧，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他三十多岁还选择辞掉了国营单位的工作，选择了下海经商。 没想到厂子还没办起来，就先被人摆了一道。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自从个体户和私人企业兴起，国营肉联厂的营业额被挤压得没有那么好，后续接连裁减了不少工人。 栗旋之作为副厂长，怎么着也不会裁到他身上，但他没多久便果断辞去了副厂长的职位。 领导不理解，手下的员工也不理解。 就算国营肉联厂办不下去裁掉大半员工，栗旋之也不会有事，他顶多被调到其他岗位去。 领导还尝试挽留过栗旋之，说他是厂里骨干，以后的肉联厂即便是不是肉联厂了，也会做成其他适应时代需要的国营企业，总之，还是国企，栗旋之只要留下来，还是能发挥才干。 可栗旋之还是没留下，婉拒了领导。 栗家父母更是不理解二儿子的选择，从十七岁到现在，一直在肉联厂干了十几年，那好端端的国家铁饭碗，怎么说砸了就砸了？ 索性栗敏宏不是那种固执迂腐的人，且栗旋之也不是小孩子了，三十多岁有家庭的男人，他的选择定然不是毛头小子的三分钟热度。 最后也就随他去了，栗敏宏还给栗旋之说过，社会上的东西复杂又新潮，下海经商那么多人，肯定混进一些坏坯子，没有道德仁义的家伙，让他要是遇上什么困难一定要回家里大家一起商量。 栗旋之现在就是遇到了坏坯子，没有道德仁义的人，被摆了一道，建厂的钱全打了水漂。 他当然记得父亲的话，也想过找自己大哥。 可他没脸啊。 林美华那句话戳中了他的心窝子，他不怕麻烦自己家里人，是怕丢脸。 他辞职的时候多洒脱啊，他看到了这几年开放后，四处涌现的万元户的数量越来越多，但做的产业没有多少，人民需要的远不止这些。 他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商业价值，他不愿意在国营里拿着一成不变的工资，副厂长又如何？ 别人看到的只有光鲜亮丽，只有自己知道，若是一直这样，是发不了大财的。 你说他有妻有子，就没为他们考虑？ 当然有。 他知道自己是父亲，因此，更加想出去拼一把，他现在三十多，手上也有人脉，更有多年管理生产的经验。 既然别人都能下海经商，他为什么不行？ 正是因为这些不甘于平凡的想法，栗旋之辞职下海。 妻子林美华很支持他，更是一同辞掉了她在厂里的工作，出来陪栗旋之创业。 在决定用家里多少钱投入时，林美华也是同意让他拿出两人几乎全部积蓄。 这也就是为何刚开始遭受了大挫折后，两人周转不开的主要原因。 栗旋之看着妻子崩溃的样子，心里像是刀割一样，到底是他太在乎脸面了。 过了许久，栗旋之呼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他安抚地拍了拍林美华的背：“我明天去找爸爸和大哥说一下，你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 “你哪里不好？”林美华抬起头，看着他。 栗旋之顿了一下：“也许辞职创业，是我做错了。” 林美华吸了下鼻子，坚定地看着栗旋之：“你的选择错没错，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咱们就是厂子没建起来，还没开始生产运营，你怎么就开始怀疑自己了呢？” 栗旋之没想到妻子心里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多次的争吵，让栗旋之觉得自己拿积蓄去豪赌结果失败，让妻子失望她才如此。 林美华看栗旋之愣住的样子，多年夫妻的她很快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她忍不住弃涕为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对你失望？” 他点了点头。 林美华说：“这件事不怪你，也没有谁创业是一帆风顺，中途不遇到困难的，而我们，或许只是开头难了点，困难来得早了些。” “美华......” “不过你也是真的有不好。”林美华看着他，“咱们就是厂子没建起来，解决的方法有很多，重新找施工，或者直接租现成的，其实都是钱的问题，重点是咱们现在没有钱，对不对？那就找人借，找人找关系。” 租现成的方法被直接否掉了，栗旋之花的钱，有大半是在买地上，西郊的地便宜，他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自建厂。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做法太过于冒险。 但这是栗旋之经过多番考察后决定的，城内的房屋租下来，弄厂子还得进行大规模改造，花费是一大笔，而且在城内，没有几个合适的地方。 正好西郊的地推出来卖，他趁机买入，接着创业的补贴政策，价格也还算合适。 栗旋之回栗父栗母那里，正好是周末。 栗睿之和沈若宁婚后就搬回这边来住，栗母可以照顾怀孕的沈若宁。 栗蓉带着赵青松他们过来吃饭，人比栗旋之想的要多。 栗大哥休息，带着妻儿也在。 栗家人全部聚齐了，栗旋之原本打算说的事情，便压在了心里，想着的晚点再找机会跟栗敏宏和栗凯之说。 他下意识就把栗睿之和栗蓉抛开，栗旋之主要是想借钱，或者找人脉。 你要说借钱吧，栗睿之刚结婚又买了房子，哪里还有钱，而且他跟栗凯之借了几万块钱的事情，栗旋之知道，他心里还有些惭愧没有钱借给自己弟弟呢，栗睿之当初没找他借钱，估计是知道他建厂而懂事没去打扰他。 即便现在有沈若宁的陪嫁，那些钱，拿去还买房的钱都不一定剩，所以栗旋之没有打算找他。 第257章 可以试试 还有栗蓉，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虽然自己做了什么工作室，但是她也买了套六七万的院子，栗旋之不觉得她有多余的钱。 再者是人脉，栗睿之做生意，栗蓉刚毕业，栗旋之觉得，他们的人脉是远远比不上栗明宏这位退休银行副行长，还有在位师长栗凯之的。 不想让栗睿之他们知道的原因，除了这个，还有不想让两个弟妹为此忧心。 打定主意的栗旋之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跟他们聊天。 家里的小的凑在一起玩儿，栗母没想那么多，看到栗旋之的脸色明显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愁云惨淡，她关心地问了句：“厂子的问题是不是解决了？” 旁边大家都在，栗母是真没想那么多，而且，不都是自己人？ 栗旋之怔了下，没想到栗母会突然问，他看了眼妻子。 林美华若无其事地别开脸，意思是不管，让栗旋之自己决定。 栗旋之明显感觉到因为栗母的话，栗凯之他们的目光聚拢在自己身上。 他喉咙一哽，呼了口气，说：“没解决，哪有那么容易。” 栗敏宏倒着茶，随口道：“所以到底是什么问题，困扰了近一个月？” “本来不想说的，白让大家担心。”栗旋之自从想明白之后就不怕丢脸了，他自嘲一笑，“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跟美华这么多年的积蓄，基本都打水漂了。” “哎呦，这怎么回事儿？”栗母一听就很严重，忍不住惊呼，“怎么回事儿？快说说，看看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栗蓉他们也是皱起了眉头，这厂子还没见影子呢，家底都没了？ 话说到这里，栗旋之干脆托盘而出：“有一半的钱买了块地，西郊的，之前大哥给我说有政策便宜，城里找不到符合条件的厂房租，我一合计，干脆就买了些。” “那地不应该有问题啊，”栗凯之记得这回事儿，不过他当初说的时候，也不是劝栗旋之去买地创业，也是喝茶聊天的时候随口说起，“这可是国家批下来的。” “地没问题，是我找的建筑包工没找好，被人诓骗。” 这是被人骗了啊，栗蓉一听就明白了，她问：“报公安没有？” “报了，没什么用，情况你们不懂，那些人是惯犯，”栗旋之叹了口气，“他们砖也买了，建材也买了，但是后来发现次得很，什么都用不上，那几个人全跑了。” “那这事儿也不难解决，重新花钱找建筑，买建材......”栗蓉顿了一下，想起来栗旋之说的，家底都花光了。 “所以难点就是钱。”栗旋之脸色怅然，“钱的缺口不小，我也不知道能借到多少，实在不行，我跟美华商量过了，要不就把地卖掉，在城里找个便宜的房子租下来，先做起来，到时候有营收了再重新建厂。” 栗母担心要是到时候卖掉了地，租房子还是不行，那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着急问：“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栗旋之摇头，栗敏宏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最后也差不多是栗旋之说的这两种解决方法了，他问：“缺多少钱？” 栗旋之迟疑了下：“少说也得十二三万。” 哗—— 栗母瞪大了眼睛，今年是怎么了，栗睿之买房十七万，栗旋之建厂差十二三万...... 她净是听见这么大的金额！ “怎么缺那么多？”栗母不是很懂，难道栗旋之之前就有那么多投进去吗？ 她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栗旋之：“之前预算不是那么多，但后续被骗了，还有人因为废建材受伤，总之就是各种麻烦事儿混在一起。” 栗蓉默然，她现在掏光了家底也只能拿出三万。 栗凯之的钱，其实都差不多借给了栗睿之，栗父栗母都是职工，干到退休，不像赵青松和栗睿之早在政策开放前就顶着危险赚钱，那么点工资，攒到现在也没多少。 最后，好像只剩下了姜秀玉有钱。 姜秀玉是独女，姜家有钱，她自己也有不少钱，手里几万块肯定是有的，但也不能指着她的钱。 场面实在静默，不是都不愿意拿钱，是这缺口凑不足。 栗旋之正要说点什么，栗蓉忽然道：“二哥，你说的是建材包工的问题，这些都是成本，如果能压缩这部分的成本，还要那么多钱吗？” 栗旋之苦笑：“这部分的成本是最贵的，要是能压缩我肯定压缩了，建材现在非常赚钱，能做起来的不是一般人，而且做的人少，要的价格高，想要买好的建材，那更是高，我那些废的建材，就是被人骗了，用高价买的废的。” 他继续道：“好的建材更是贵，而且我现在也没有认识可靠的人，已经被骗了一回了，要是再被骗一回，我可真没脸回来了，实不相瞒，我今天回来，也是想问问爸爸还有大哥，你们有没有认识合适的建材老板。” 栗敏宏想了想：“没有，我们退休前，创业经商的人都没多少呢，哪里会有认识什么建材老板。” 栗凯之则是没有关注过这些东西。 就在栗旋之已经要放弃时，栗蓉突然说：“我好像有认识搞建材的。” “谁啊？” 栗蓉也没有托大，说的实话：“其实我也没见过，不过我有个客人，她的丈夫听说是搞建材的，而且，她的儿子，正好跟安安一个班上学。” 原来是没见过的人，栗旋之希望破灭：“还是算了吧。都不相熟，到时候悲剧重演。” 栗蓉理解栗旋之的顾虑，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栗旋之想认识对方，栗蓉肯定是愿意去找冉清清，通过她找她男人帮忙的。 虽然这样就欠了人情，但要是能帮栗旋之的忙，栗蓉觉得无所谓，顶多就是给冉清清插队做多几件衣服。 “我倒是觉得可以试试。”说话的是林美华。 栗旋之的担忧她何尝不知道，但是现在已经摆明栗敏宏和栗凯之都没有认识这方面的人，就栗蓉这里有。 “只不过，到时候还是要回归钱的问题，”林美华面露忧虑。 的确，栗蓉只是提供搞建材的人，就算是合适，到时候还是得十二三万。 第258章 可以贷款 “先不说钱了二嫂，”赵青松听了半天，开口道，“等小蓉这边打听了再说，先看看那边怎么个说法，我记得现在的银行有创业贷款，咱们自己可能一下子凑不出来那么多钱的，到时候可以考虑银行贷款。” 赵青松一说完，栗敏宏便点点头：“哎，不说我都没想起，之前跟老友下棋，好像是听到有这么一嘴，你一说我就有点印象了，银行现在贷款政策还是挺好的。” 栗旋之眼里逐渐燃起了希望，如果可以借到钱，再有合适的建材包工，那么厂子的问题，就一定可以很快解决。 他稍加思索，便同意了赵青松的说法，接着对栗蓉道：“小蓉，这事儿就先麻烦你了。” “嗨，都是一家人，二哥你就应该早点说，这样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栗蓉说的话是真心的。 “就是，”栗母也跟着搭腔，“看美华这段时间陪着你着急上火熬着，也不敢跟我们说，现在都瘦了一圈。自己犟就算了，还不知道照顾媳妇。” 心里压着的事儿有了眉目，不再叫栗旋之像之前那般绝望，听了栗母的话，他看向自己的妻子。 想到她这段时间毫无怨言地陪着自己担忧，还有几次因为意见相左的争吵，他不止一次让对方难受，而林美华却没有责怪他，栗旋之神色动容：“是我对不起美华。”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弟妹，父母也在，林美华被栗旋之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别开脸，没说话。 - 吃过饭，各回各家。 回去的路上，栗蓉跟赵青松耳提面命：“你的性子也是像二哥那样犟的，到时候你回村里，我又不在身边，很多事情没法儿知道，你要主动些，有什么事情，多跟我说说，别什么都自己憋着，听到没有？” “好，”赵青松对于栗蓉说的什么都满嘴答应，至于做的跟说的是不是一样，他可不会保证。 赵青松滞留首都这段时间，主要就是等着吃栗睿之的喜酒，现在婚礼结束，赵青松也准备要回村里去了。 这段时间，家里的梨树，都是赵青杨在管，关于梨树的种植，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情，赵青松毫无保留地教给赵青杨，这次让赵青杨在家管理，赵青松的心完全是放在肚子里的。 对于赵青杨来说，开春这时候给梨树施施肥不算难事儿，等到时候开花结果，他也不觉得难，真要说难，那就是怎么卖，怎么卖上钱。 赵青松去首都过年，打电话回家说让赵青杨先照看梨树，当时赵青杨有些慌，以为赵青松不打算回村里种梨树了。 知道赵青松只是晚点回来的赵青杨，才松了口气。 赵青松没打算在村里一直种梨树，这几年，一直手把手带赵青杨，也是存了等到时候时机合适后，像当初把养猪场放手给宋先平一样，把梨山放手给赵青杨。 这些都是赵青松在心里自己做的规划，至于以后会不会变，赵青松自己也不敢肯定，只能说把当下的事情做好。 人生短短几十年，来来去去做的事情多了，哪有什么说干一辈子，就能干一辈子的。 前几天，栗蓉他们就跟安安说过赵青松要准备回大江村，主要是想让安安慢慢接受，否则临走当天再说，小家伙也会适应不了。 从公共汽车上下来，赵青松一家三口走在路上。 安安被赵青松背着，非常不舍：“等爸爸回家了，我们是不是得等到过年才见了？” “嗯。” 安安像小大人般叹了口气，趴在赵青松肩膀上。 “行了，小孩子别总皱着眉头，家里不是有电话吗，想爸爸了再给爸爸打电话不就行了？”栗蓉安慰她。 小家伙看着栗蓉，满脸苦恼：“妈妈你不懂，这是我们男子汉之间的事儿。” 栗蓉看着小家伙懊恼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想什么，她无情拆穿道：“不就是爸爸回家了，没有人偷偷给你买汽水买辣条了呗。” 小家伙脸涨红，小声反驳：“才不是......” 然后转了个头。 小家伙现在是越来越在乎自己的脸了，栗蓉揉了揉他的头：“哎呀，想吃可以跟妈妈说，妈妈又不是不给你吃，跟自己妈妈还害羞什么？” - 栗旋之的事情，栗蓉一直记着，第二天就给冉清清打电话。 对面接到栗蓉的电话很是意外，同时也非常兴奋：“是不是我的衣服做好了？” “还没有......是做好了稿子，小宝妈妈明天有没有空？” “有空，必须有空，”那边安静了下，才重新传出声音，“明天小宝他们上学，小宝老是吵着去你家找安安玩，这样吧，下午放学，我去接小宝，顺便帮你把安安送回去。” 栗蓉刚要说话，冉清清突然问：“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了？下午他们放学，你们应该下班了吧？” “这不影响，反正都是在我家，而且，给你看稿又要不了多长时间，对了，”栗蓉顿了顿，笑着说，“过两天我丈夫回家，这几天我下厨，你到时候留下来一起吃饭，我做的饭菜还不错。” “那好啊，”冉清清直接应下了，栗蓉竟然邀请她过去吃饭，冉清清高兴得很，她就觉得好姐妹之间就得你来我家吃饭，我去你家吃饭。 栗蓉长得好，气质佳，有学识又有能耐，冉清清早就想和她交好，但两人除了是孩子妈妈，中间找栗蓉做衣服，更多的交往没有了。 现在栗蓉提出邀请，她可不高兴嘛。 去接小宝放学前，冉清清挑衣服打扮都用了很长时间。 第一次见面时栗蓉给她说的方法，冉清清回家就开始做了，不再化浓重的妆，脸上还真是慢慢好了不少。 到了栗蓉家，冉清清还特意感谢栗蓉：“要不是你跟我说，我或许会把粉越打越厚，到时候，可能脸都要烂掉了。” 栗蓉笑了笑：“也得亏你愿意相信我。有些人就是说了，人家也不一定按照我说的做。你做了，得到好的改变，都是你该得的。” 第259章 请求 冉清清像是小学生做了好事，被老师夸奖一样，脸上带着些许自豪：“那当然，我相信你，对了，你最近的脸怎么感觉更嫩了？一个冬天过去，我的脸干燥到脱皮。” 栗蓉脸上柔和下来：“是我丈夫从香港那边给我买回来一些擦脸的东西。” 都到了这个地步，栗蓉索性给她卖个好，等下开口的时候，不至于那么尴尬，她说：“我那里还有些没用过的，等下吃过饭给你拿两瓶回去。” “真的啊？”冉清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随即又落寞地说，“算了吧，你老公给你买的，我不好意思拿。” 其实冉清清还是很想要的，她跟她的一些姐妹，都是这样可以互相送东西，到了栗蓉这里，冉清清想和她跟自己的姐妹那样，可是又怕唐突了栗蓉。 栗蓉主动给东西她，她当然不想错过。 拿了栗蓉东西，到时候她再给栗蓉送东西，来来往往的，不就成了好姐妹了吗？ 说实话，冉清清在首都经常出去吃饭逛街的那些人，都是自己男人生意场上朋友们的老婆，大家凑在一块儿，经常都是打发时间。 你要说姐妹情，那肯定是有一点，只不过走不走心，在对方心里有多少分量，谁又清楚呢。 栗蓉心里其实也拿不准自己这么做好不好，她明白自己现在做的，都是有所图，冉清清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不知道她要是知道自己对她好是有目的的，会不会失望？ 既然已经答应了栗旋之，栗蓉就不会轻易因此打消自己的想法。 不过还是得先把正事给办了，她把设计稿拿给冉清清看。 心思收了回来，回到工作上，栗蓉秒变专业脸。 冉清清一眼就爱上了栗蓉的设计，但突然担心自己穿上不好看。 栗蓉干这行积累了不少经验，练就了一身说服别人的本领，三言两语后，冉清清欣然放下心中的顾虑。 晚上她特意做了不少菜，她电话里说的不假，赵青松要回家是一个原因，请冉清清来吃饭，也是顺势而为。 冉清清家里的饭菜都是请有佣人做的，摆盘什么都是很漂亮的，就是少了几分烟火气。 现下看见栗蓉准备的这一桌子，正好把那缺失的烟火气填补上来，让冉清清心里起了不少暖意。 相比在外面大饭店，冉清清是真的喜欢在这种满是烟火气的家宴。 她忍不住夸栗蓉：“栗蓉手艺真好啊，看上去就很好吃，怪不得小宝总说想来你家吃饭。” 栗蓉得空的时候会做一下方便携带的东西让安安带去学校当零嘴，她做的时候，还特意做多些，让安安分给幼儿园的小伙伴一起吃。 估计小宝就是吃过了，才会惦记来栗蓉家吃饭。 栗蓉揉了揉小宝的脑袋：“是这样的嘛？” 小宝点头。 “那快点吃吧。”栗蓉招呼他们坐下。 赵母以为栗蓉邀请冉清清吃饭的原因是她是小宝妈妈。 知道对方是安安同学妈妈，赵母对他们也是很热情，跟着说道：“小宝跟安安玩得真好，以后一起好好学习。” 冉清清家里有钱，却不会看不上赵母这种乡下来的女人，冉清清自己的根就是乡下的，她笑了笑，说：“听老师说，还是安安学习最好，我们家这个真让人头疼，有时候闹起来，他爸都治不住他！” 她跟栗蓉讨教教育孩子的方法，栗蓉借着话题跟她聊。 冉清清听着都觉得很有道理，说栗蓉不愧是名校大学生，教育孩子也有自己的一套...... “安安妈妈，你的厨艺也太棒了！这酱大骨，怎么炖出那么香的味道，好像我们家乡那边的！还有这炒鸡，让我感觉回家了一样！”冉清清没想到栗蓉做出来的东西，竟然让她吃出了家乡的味道。 这其实也是栗蓉特意做的，当然也是有其他心思。 总之，栗蓉自己都唾弃自己的用心不纯。 她说：“今天不是请你来吃饭，听说你们那边就爱吃这个炒鸡，特意学着做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家乡的味道，怎么样，还行吗？” “太行了！”冉清清比着大拇指，嘴里停不下来。 院里搭着小桌子，吃过饭，栗蓉留冉清清下来喝会儿茶再走。 冉清清求之不得，让小宝跟安安去玩儿，她和栗蓉在院子里聊天。 冉清清晚饭的时候没忍住多吃了两碗米饭，肚子撑得厉害，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饭菜了。 肚子难受，她也没好意思跟栗蓉说。 这让她怎么说啊？ 说她嘴馋忍不住把自己肚子给吃撑了？ 好在栗蓉心思细腻，从冉清清的一些肢体动作中，猜到了对方吃多了的窘迫，她也没拆穿冉清清，在煮的花茶中加了山楂。 山楂消食。 喝起来酸酸甜甜，也让人喜欢，冉清清喝了一口就爱上了：“你这是什么做的？” 栗蓉把自己的配方说了，一点儿也不藏私。 山楂片还是栗蓉自己晒的，让冉清清听了，又忍不住夸她，一天夸了好多遍栗蓉，她也不觉得烦。 “我晒的不少，等会儿一起给你拿些回去。” “好呀好呀！”冉清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家里当然不会缺这种东西，只要回去给家里佣人说一声儿，第二天保准能出现在桌面，但冉清清缺栗蓉给的！ 栗蓉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过了会儿，冉清清看着栗蓉，微微笑着：“安安妈妈，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栗蓉愣了一下，没想到冉清清猜到了，不过这也不意外，她做的事情是有点过于殷勤，估计让对方感觉出来了。 冉清清是看着大大咧咧的没错，心好也没错，但她不是傻子。 栗蓉笑了，索性说开：“是的，我是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儿啊？你说吧。”冉清清大方道，“不过也得看我帮不帮得上。” “这事儿，对你来说不难，”栗蓉把自己二哥的事情，简略地提了几点关键处问题，就说，“事情就是这样，我想让你帮个忙，引荐一下您丈夫，我记得你说过他是搞建材的。” 冉清清答应栗蓉回去跟她男人说，没有随便给栗蓉答应下来，毕竟她不懂这些东西。 第260章 找人帮忙 冉清清回去没多久，就来了电话，说让栗蓉有空跟她哥到家里坐坐。 栗蓉很感激冉清清，猜她是把自己的请求放心上了，回到家就提了，可是直接上门感觉不太好，栗蓉觉得谈生意这种事儿，还是要讲究点。 她说：“我们请你们吃个饭吧，去黄河大饭店。” “整那些玩意儿干啥，到我家就行了。” 冉清清倒还好，但是她丈夫，栗蓉没见过，也不了解，更猜不透，但既然一再说上家里，栗蓉只好点头：“那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明天晚上可以吗？” 栗旋之的事情越早解决越好，栗蓉希望把日程都提上来，先把二哥的事情解决好。 冉清清说可以，挂了电话，栗蓉立马给栗旋之回了消息，约好过去的时间。 冉清清家住的那种独栋欧式的小别墅，里面带着院子。 小宝看见栗蓉，止不住往她身后瞄：“阿姨，安安呢？” “没带安安来，”栗蓉笑了笑，来这里主要是想请人帮忙的，就是因为安安跟小宝玩得好，栗蓉才不带安安来，显得好像是想利用安安去攀交情一样。 小宝听到安安没来，脸上满是失落。 栗蓉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天在幼儿园不是跟安安玩了吗？明天去学校也能再见到他哦。” 冉清清从楼上走下来，看见栗蓉就笑了：“来了啊，我还想着你再不来我就要给你打电话了。” 栗蓉递了个盒子给冉清清，后者一打开，笑眯了眼：“头花啊？你亲手做的吧？好漂亮！” 栗蓉默认，接着指了指旁边的栗旋之给冉清清介绍：“这就是我二哥。” 栗旋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茶叶礼盒，冉清清没什么让人拿好，对旁边的佣人道：“去喊先生下来。” 她让小宝去玩儿，又喊来佣人给栗蓉他们沏茶。 茶端上来时，冉清清的丈夫才出现。 栗蓉记得冉清清曾经说过她丈夫喜欢穿着印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金色手表，还说他就是个土暴发户，今天见到人，栗蓉发现，冉清清说的—— 没错！ 刁奇虎长得又高又壮，却没有压迫人的气势，栗蓉他们还得穿着外套，刁奇虎穿着花衬衫短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着实夺人眼球。 冬天可没有花衬衫，不知道他穿什么，栗蓉忍不住想笑，却硬生生憋住了。 冉清清嫌弃地对刁奇虎说：“让你换身衣服咋不换？” 刁奇虎嗤了一声：“换啥？这样穿舒服，” 他大大咧咧地在冉清清旁边坐下，也不在乎栗蓉他们在场，直接就揽上了冉清清的肩膀。 冉清清甩开他：“有客人在呢！总是每个正经！这是栗蓉，小宝妈妈，也是一个很厉害的服装设计师，还是清大毕业的呢。” 被冉清清甩开后，刁奇虎像是习惯一样，没有感到丢人什么的，他看了眼栗蓉：“你就是我老婆天天挂在嘴边的栗小姐吧？” 栗蓉点了点头：“你好。” “栗小姐一开口就知道是文化人，”刁奇虎嘿嘿笑了两声儿，“听说你找我有事儿？” “也不是我，主要是我二哥这边遇到点麻烦，才找了小宝妈妈，”栗蓉看了眼栗旋之，“这是我二哥，栗旋之。” 栗旋之冲刁奇虎露出友好的笑容，礼貌却又不谄媚：“你好，我是栗旋之。” 不愧是兄妹，开口都是一样的文化人，刁奇虎坐直了下身体：“在下刁奇虎。” 栗蓉忍不住笑了。 冉清清觉得有点丢人，拍了下刁奇虎的胳膊。 栗旋之从容地笑了声：“刁先生是真性情，挺好。” “你瞧嘛，人家都说好，”刁奇虎大咧咧的，大概也不习惯拐弯抹角，他直接说，“我媳妇儿挺喜欢栗小姐的，既然是你的亲哥哥，说说吧，想找我帮什么忙？” 栗蓉给栗旋之使了个眼色，栗旋之立马会意，简要地说了下自己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可能是流年不利，被人坑了一把，听说刁先生是搞建材也做工程包工的，才让小妹帮着问一下。” 刁奇虎听完他的话点了点头，又跟着骂了一句：“这行水确实深，有些人为了挣两个钱，良心都被狗吃了。” 他像是对于栗旋之三十多岁辞职下海的选择很感兴趣，他问：“你以前在哪里上班？”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栗旋之直接告诉他。 刁奇虎比了个大拇指：“真是有魄力啊，栗兄，副厂长说辞就辞了，多少人撞破了脑袋想吃国家饭都吃不到！” 栗旋之无奈地笑了笑：“总是拿着一份死工资，还不如真的还没上年纪，出来拼一把。” “这想法不错，”刁奇虎往嘴里塞了根像是雪茄的东西，不过他没点，因为咬着东西，说话的声音有点含糊，他问栗旋之，“是想跟我买建材，还是找我包工？” 像刁奇虎这样的人，栗旋之不是没有接触过，但刁奇虎就是让他看不透。 就好比现在，对方直接问他要是他怎么帮忙，栗旋之都拿不准他是什么个意思。 栗旋之索性把自己的诉求说了。 刁奇虎把雪茄夹在手上，沉思了会儿，说：“包工的话，你那个工程太小，我们是不接的，但是建材可以卖给你，对了，我有认识散装的包工，就是他们几个人自己干的，一般来说就是接那种私人民房，你看行不行？” 他们说的冉清清也听不懂，栗蓉坐在旁边也没说话，冉清清怕栗蓉无聊，而且在这里听也没意思，她喊栗蓉出去走走：“大老爷们儿的事情让大老爷们儿自己说去。” 大约是过了半个多小时，佣人过来跟冉清清说晚饭做好了。 冉清清招呼栗蓉回去吃晚饭。 客厅里传来刁奇虎爽朗的笑声，栗蓉走进去，跟栗旋之对视了眼，用口型问他怎么样。 栗蓉感觉应该是成了，不然栗旋之的表情不会那么放松，眉眼间还透着高兴。 果然，栗旋之点了点头，栗蓉心里也忍不住高兴，至于细节，留着待会儿再问。 第261章 让曹良玉干活 回去的路上，栗蓉才问栗旋之：“怎么样？刁奇虎愿意帮忙？” “太愿意了，他还很够意思，”栗旋之笑了，显然很高兴，“他听说我之前被骗了，猜到我肯定没有什么钱，说让我先付一半的建材钱就行。” “那很好啊。” “不过包工他给介绍的，那部分钱，他也做不了主，该怎么给还是怎么给。” “所以现在需要多少钱？” “差不多五六万吧，一下子感到轻松了不少，刁奇虎还说，明天让我上他公司那边看去，早些把建材拉走，就早点能建好。”说到这，栗旋之又忍不住说刁奇虎够意思。 因为建材一般都是提前订，很少有现成的。 之前的十几万空缺，现在姜到五六万，栗蓉手里还剩点钱，便提出给栗旋之借一万。 栗旋之讶异地看了眼栗蓉：“你还有钱啊？不是买了一套院子？” “还有一点，借自家人还是愿意借的。” “算了，用不着你，你二哥自己能解决，今天还是多亏了你，你这是帮了大忙。” 栗旋之除了是借了栗蓉的光，也是凭着自己的见识和才干说服了刁奇虎，不然单纯是看面子，刁奇虎也不一定会这么为他着想，甚至提出只需先付一半的钱。 之后的事情，栗蓉也没再过问，等赵青松一回去，就开始全心忙活自己的生意。 天热了起来，栗蓉搞了几台电风扇回来，一屋放两台，给梅吉玉她们吹风，不然在屋里干活，热得人没有精神。 电风扇是那种老式的铁扇叶，也没有挡位，一插上电，就开始呼呼吹，风猛得很。 几台电风扇不是小支出，但这点钱很快就能挣回来，所以栗蓉根本不担心，至于电费，那肯定也是要出的。 她既然买了电风扇，也不会把电扇当作摆设，时间一到就开，没人就关，一点儿也不抠搜。 栗蓉买了些雪糕回来放冰柜里，自己解暑的时候，也不吝啬给李小爱她们分。 郑燕红说栗蓉是她见过最好的老板，以前在厂里，那些老板都不舍得花钱给他们吹电扇。 更别说时不时还有雪糕吃。 栗蓉听了笑笑，不可置否，跟她们扯了几句，外面忽然来了人。 一个让栗蓉没想到的人。 “曹良玉？” 曹良玉脸上满是不好意思的笑：“栗蓉学姐，打扰你了。” 之前在黄河大饭店，曹良玉问的栗蓉家里地址，今天是第一次来，人表现得有些局促。 太阳晃到另外一边儿去了，院子里的小桌子处于阴凉处，栗蓉索性招呼她坐下，问她：“没事，你怎么来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曹良玉手里抱着个布包，深蓝色的，现在的学生都喜欢用的装书的款式。 她看着栗蓉，微微一笑：“就是有个事儿想找你帮忙。” “你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 “就是，我画了一套衣服，学姐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总觉得有些地方需要修改，但是我又想不出来，所以就想来找学姐帮忙看看。” 自己做的东西，思路是按照自己的，所以曹良玉看自己画的稿子，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就想做题目，如果不倒推，也很难验证对错。 可惜这是服装稿子，没有倒推验算。 曹良玉便想到不如找人问问，她没有第一时间找老师，而是来找了栗蓉。 还好栗蓉也没问她为什么不去问老师，她说：“我不保证我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哦，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那真是太好了！”曹良玉从自己书袋中拿出了本子，打开给栗蓉看，“就是这套，你帮我看看。” 稿子一眼看过去没什么问题，可以看出来曹良玉是有点设计天赋的。 栗蓉看了眼曹良玉，这样的人，也不怪她当初看不上栗蓉，人家是有才能在身上的，想要让这样的信服，那就得拿能力出来。 事实证明，栗蓉当时就是靠自己的设计让曹良玉心服口服。 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稿子有很多需要完善或是更改的细节。 栗蓉看得认真，浑然不在意曹良玉盯着她看的目光。 或许因为女性客人居多，加上栗蓉自己的偏好，每次招待客人，栗蓉都喜欢用花茶。 曹良玉等了会儿，端起桌上的花茶喝了口儿，原本只是想让无处安放的小手有事情做，结果一喝就爱上了。 一口接一口，等见底了，她抬眼看见栗蓉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曹良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想到对方可能一直看着自己喝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红了，接着垂下眼，等着栗蓉的批判：“学姐，我的稿子，哪里有问题呀？” “有几处问题，”栗蓉伸手，“有带笔吗？” “有，有的。”曹良玉从包里拿出铅笔给栗蓉。 “我要在上面画东西哦。”栗蓉提前给她说，笔尖几乎要压在纸面上来，却还在问曹良玉，后者点点头。 把问题都说了一遍，曹良玉恍然大悟般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总是觉得不对，但又看似和谐，所以学姐，这些要怎么改啊？” 栗蓉看着曹良玉，勾起嘴角，反问道：“你说呢？” 曹良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问，有些不合适了。 就想你写的题目，答案错了，老师告诉你哪里错了，你不自己改，反倒去问老师，正确的答案。 曹良玉尴尬地脸红不知道要说什么，栗蓉问她：“等会儿还有没有事情？” “没事.......” 栗蓉站起身：“既然没事，我刚刚帮了你忙，你也来帮我个忙吧。” 曹良玉跟着栗蓉走进东屋，看到里面的摆设，瞬间挣大了眼睛：“天啊，学姐，你自己开的铺子啊？我刚刚在外面都没注意到，” 屋里还有几个人，手上拿着针在绣东西。 曹良玉忍不住走过去看了会儿，惊奇地反应过来：“栗蓉学姐，你当初的‘芍药夫人’也是这样绣出来的吗？” 栗蓉点头，找了客订设计稿出来，让曹良玉过来：“这是我准备做的衣服，稿子已经画好了，不布料尺寸都在这里，你帮我剪好。” 第262章 宋小山的营生 裁剪衣服是最基础的专业知识，对曹良玉来说裁剪自然不在话下。 她能看得出来这是客单，有点不太敢上手，而且那布料看着就比自己拿来练手的好太多，怕剪坏了把栗蓉的单子搞坏。 “动手啊？愣着干嘛？” “啊？哦。” 曹良玉虽然疑惑栗蓉为什么让她裁剪，却还是什么都不问，老老实实拿起剪刀。 曹良玉按照尺寸大小，过了一会儿剪完了，然后巴巴地看着栗蓉：“学姐，剪好了。” 栗蓉嗯了一声，头抬也不抬，脚下把缝纫机踩得飞起。 曹良玉看她在忙，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嘛，索性在旁边四处看看，安静地等栗蓉忙完。 旁边的李小爱喊了声姐姐。 又喊了一声，曹良玉才看过去：“你在叫我吗？” 李小爱点头，笑着问：“你也是在清大念书的吗？” “是啊，怎么了？” “真厉害，”李小爱满脸羡慕。 曹良玉自打上了清大，夸她的话都听腻了，现在听到也是毫无波澜，她看李小爱的年纪，差不多也是读高中的样子，她随口说：“你努力点也能考上，加油哦小妹妹。” 李小爱落寞道：“我已经不读书啦，不过等到今年九月，我应该可以回去上学。” 曹良玉有些尴尬，走到李小爱旁边，看着她正在绣的竹子，说：“你的手艺也很厉害，我们读大学的，都不一定会绣呢。” 若是从前被人夸奖，李小爱可能会有些不自在不知道如何回应，如今大概是跟栗蓉跟久了，人变得开朗，也自信起来，她笑呵呵地接受了曹良玉的夸奖：“谢谢姐姐。” 曹良玉是家里的独女，头上两个哥哥，她打小就是被宠到大的，前些年的下乡插队，她两个哥哥都去了，她就留了下来，在首都里的供销社上班。 没有比她还小的孩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喊她姐姐。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心里升起，像是担负了某种责任，她凑到李小爱面前：“我学的就是服装设计，以后也是设计衣服的，但是我不会绣花，从某些方面说，你比我厉害，这叫......叫术业有专攻！” 李小爱露出白牙：“这话我听过，栗蓉姐给我说过，你以后也是设计衣服的呀？那就是跟栗蓉姐一样咯？” 两人年纪差不大，你来我往，很快就聊得火热。 栗蓉做事情不喜欢做一半停下来，等她把手里的东西弄完，才转动脖颈缓了缓，起来去倒了杯水。 端着水走去李小爱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聊什么呢，聊得那么热闹。” 曹良玉和李小爱对视一眼，忽然笑了：“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看了眼自己剪好的东西，曹良玉看栗蓉什么也没说，忍不住说：“学姐布料我剪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谢谢，我可以去做衣服了，”栗蓉喝完了杯里的水，对曹良玉说，“你可以继续在这儿待着，也可以回去。” “啊？”曹良玉有点摸不着头脑，坐了一会儿，她掏出自己的设计稿看了会儿，猛然顿悟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她几乎是跳起来的，蹦到栗蓉面前，高兴地说：“我懂了，我的稿子有些东西太过于繁复了，都怪我，总是把能想到的东西都加了进去，其实有时候，舍弃一些或许会更好！” 曹良玉的设计稿，是条礼服裙，上身用了拼接的繁复设计，还画了胸花，袖子也是夸张的泡泡袖，裙摆蓬起来，上面有很多花朵...... 一眼看上去，确实是还行，但第二眼便有些腻了。 栗蓉给她裁剪的客单，是一条非常素雅的旗袍。 这个素雅指的是布料的素雅，上面也没有刺绣图案，旗袍的高级在于盘口的设计还有领口有个水滴形的镂空。 栗蓉看她领会到了其中意思，又提点了她几句。 这下曹良玉更加清晰了自己的设计，她抓起自己的布袋，急匆匆跟栗蓉告别，说要回去改稿子。 栗蓉摆摆手。 - 栗旋之得了刁奇虎的帮忙，不想再耽搁。 找了栗敏宏帮忙搭线去跟银行贷款。 栗敏宏退休前也带了几个徒弟，给栗旋之牵线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栗旋之想要贷款，也不能直接贷，需要拿东西抵押才得。 栗旋之咬牙，想把房子抵押，被栗敏宏拦住了：“老二！我要是知道你要抵押房子，我肯定不带你来，你要考虑美华和嘉柔她们啊！” “我跟美华商量过了。她支持我。”栗旋之脸上又恢复了当初辞职的自信，没有了前段时间的颓丧。 既然他们夫妻俩都商量过了，栗敏宏虽然不高兴，但还是没再拦着。 回家后，栗敏宏把事情给栗母说了，栗母一脸愁容：“希望能挣回来吧。” “管他呢，那么大人了，做事儿要自己承担后果，我就是担心嘉柔和嘉惟。” “要是赔了，让老二自己睡大街去，孙子孙女，我们管就是了。”栗母嘴里这么说道，过了会儿，打电话给栗蓉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给栗蓉说了，“你二哥真是够冒险的。” 栗蓉听了也是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哥真是有魄力。 后来栗蓉给赵青松提起这回事儿，赵青松竟然一点儿也不意外：“这的确像是二哥能做出来的事情，就算放你身上，我也不意外。” 栗蓉知道他在说自己，哼了一声儿，不置可否，她问起家里的事情。 “家里能有啥事儿，猪场宋先平在管，用不着我操心，山上的梨也没什么问题，就等着再施一季的肥，就等着开花了。” 栗蓉不梨的生长，隐约记得就是在冬天结果，跟赵青松又说了几句，安安蹭蹭跑过来，栗蓉把电话给他，赵青松还是稀罕自己儿子的，跟安安聊了差不多半小时，听他讲在幼儿园的日常，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赵青松每天忙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梨树，偶尔还会打电话跟丁力仁还有栗睿之聊，借此了解首都的商场情况。 这天赵青松正准备出门去买肥料，遇上去送货的宋小山。 在前些年，政策没开放时，宋小山跟着赵青松干得是送货的营生，主要还是给猪场送猪肉。 后来政策开放，宋小山还是干送货，不过是光明正大地送拉猪肉了，他干的活儿就是给赵青松他们的猪场运送猪肉。 第263章 赶猪 按理说，宋小山现在应该在猪场，赵青松纳闷：“今天猪场不送猪肉？” 宋小山啊了一声儿，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哥，俺现在不在猪场干了。” 这不太对劲儿，宋小山别管在别人面前多稳重，在赵青松面前永远像个弟弟，什么都想跟赵青松说，小嘴儿叭叭地儿。 现在太安静了。 赵青松愣了愣：“家里出了啥事儿？” “没啥事儿啊。”宋小山眼光虚瞟。 赵青松眯眼，踹了一脚宋小山：“到底怎么回事儿？” 宋小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哥，你知道猪场弄了台拖拉机吗？” “知道。”这事儿还是赵青松去提的，拖拉机拉得比牛车快，量还多，只吃油，不像牛，还得喂。 宋小山给牛甩了一鞭，这牛还是他以前的那一头，很老了，有时候走得慢，宋小山平常舍不得抽他，今天忍不住来了一鞭，他说：“宋老板说俺不会开拖拉机，猪场里又没有合适俺的岗位，说给俺三十块钱，就当是补偿，俺知道他是不想要俺在那里干了，俺就走了。” “这事儿多久了，你怎么不跟我说？”赵青松不太高兴。 “有一段时间了，俺当时还跟他说，俺可以去学拖拉机，”宋小山忽然爆了句粗，“后来俺才知道，他哪里是嫌俺不会开拖拉机？他是要把他表弟安排进来，哥，这事儿俺不想跟你说，但现在说了，也不用你帮忙讨回来面子，走就走了，俺现在接私活儿，也能挣钱。” 赵青松把宋小山安排进去的时候，宋先平不知道他们关系铁，只知道这人是赵青松找的。 宋小山在猪场没有故意表现得跟赵青松很熟，别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运送猪肉这活儿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但是可以偷懒的时间多，每天把东西拉出去，中间你去干嘛别人也不知道。 这活儿特别适合宋先平的那个好吃懒做的表弟，他把表弟安排进来，借着宋小山不会开拖拉机的理由，把人解雇了。 赵青松默了，宋先平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猪场里有不少跟宋先平沾亲带故的人。 不过因为猪场的运作一直正常，赵青松既然把管理权让出去，当只拿分红的股东，那就不能过问那么多。 可是现在事情轮到宋小山头上，赵青松就不太舒服了。 他把宋小山当亲兄弟的，宋先平照顾他表弟，他就不能照顾自己的弟弟了。 但此刻他也不能立马回猪场去让宋先平把他表弟解雇了，再把宋小山安排回去，这不太可能。 “他那表弟，人怎么样？”赵青松问。 “俺打听过了，懒得要死，还爱喝酒赌钱，”宋小山愤愤，“这样的人，说不定贪了多少猪肉钱呢！” 送猪肉得记账收钱的，宋小山以前干的这活儿，他知道其中油水多得很，不过他不屑于去贪那些钱，就怕给赵青松丢面儿。 “这样啊，”赵青松忽然转了个话题，“小山，你这牛也老了吧？” 宋小山愣了一下，没想到赵青松话题转得那么快，他很快回话：“可不是嘛，用了好多年了，老伙计咯。” “你以后还干送货吗？” “那肯定是要干的，这活儿不用动脑，做生意，俺媳妇说俺这样的出去底裤都要被人骗光。” “等这头牛退休了，你不会还打算买头新的牛拉板车吧？” 宋小山一梗，他还没有想那么多：“不过不买牛，俺用什么送货啊？” “你也去学拖拉机！”赵青松说，他看着宋小山茫然的脸色，又说，“我也不是让你回去拉猪肉，你搞个拖拉机，以后能拉的货更多更快，现在很多人拉货都是用拖拉机，你搞一个，以后找你的生意会越来越少。” 宋小山没想那么长远，他只知道目前有活儿干就行了。 被赵青松这么一点，他才醒悟过来，现在他们拉牛车接的送货单是越来越少。 拖拉机能拉的东西多，收费便宜点儿都能赚钱，拉牛车的，走得慢，每次拉的东西重量有限，为了挣钱，少东西只能收高价。 宋小山想是想明白了，但是前段时间，他亲娘生了场病，花了不少钱，他媳妇儿现在又怀上了，以后家里要用钱的地方更多了，他不敢随意花钱。 买个拖拉机不便宜，他还得花钱找人学。 “差钱儿啊？”赵青松看他一脸心动，却又为难的样子，便猜到了大概。 宋小山点头。 “纠结个屁，哥给你出钱，你先去学了再说。” “这不能要，”宋小山连忙拒绝，赵青松种梨树这几年一直没见开始卖果，不知道填了多少钱进去，宋小山不是很懂，但也知道不是那么简单，他跟赵青松去买过肥料，每次都是一大笔钱。 宋小山默了下，说：“哥，俺知道了，俺抽空就安排上。” 把肥料拉回去，赵青松让工人卸完货，他就去猪场了。 工人是赵青松在附近招的村民，本村和外村的都有。 那些村民不少都是从一开始就给赵青松干活的，时间长了，看到赵青松的树每年吃那么多肥料，除了长个儿，也没见结果，就算结果，也是稀稀拉拉的几个。 有啥用？ 不过赵青松给开工钱，每次只干那么几天就有钱收，他们乐得很，就不去管那么多。 有些是一边给赵青松干活拿钱，一边等着看好戏。 赵青松没去管他们怎么想的，他来到猪场，没有立马去办公室找宋先平，而是去猪圈看。 远远的，赵青松就听见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像是在指挥一样：“快点，这个弄到这里来，他奶奶的，死猪今晚就先把你炖了......” 这声音挺陌生，不过赵青松也不常年呆在猪场，声音不舒徐他也没太在意，径直走进去，只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还梳着油头的男人站在拖拉机上，指挥着。 猪场里都是干活的汉子，很少有人这样打扮。 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们在赶生猪上拖拉机。 猪场的这几年扩大了不少，猪肉的生意肯定也要送到别的地方去，不然就这小县城，能吃下多少？ 送到其他地方的猪，是不需要杀的，而是提前一天送过去，给别人杀。 相当于猪场给他们供货。 赵青松在旁边默默看了会儿，那油头男主占据地理优势，大家都在赶猪，他看到赵青松站旁边，冲他喊了一声儿：“嘿！呆哪儿干嘛？过来帮忙干活啊，是不是偷懒啊！小心我告诉我表哥！” 第264章 郑世朋 “老赵。” “赵哥。” ...... 旁边的工人看到赵青松热络地跟他打了招呼，郑世朋听到他们喊赵青松一副很熟稔的样子，根据他们的称呼，认为赵青松就是猪场里的普通伙计。 郑世朋仍然站在拖拉机上，看到赵青松走路明显与众不同，他嘲笑道：“这猪场，是什么人都要啊？你能干啥啊？扛东西走在最后面？” “小郑......” 旁边一个好心的大叔想跟郑世朋说赵青松不是什么工人，他是猪场的老板。 话还没说，就被郑世朋呵斥：“叫什么叫，猪都赶好了么？等下耽误我送货怎么办？” 郑世朋这副日天日的谁也看不上，在猪场耀武扬威的样子，看工人们的反应，似乎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赵青松心里掂量着，这种人再留在猪场，早晚有天要被他蛀害。 他看向郑世朋：“你是新来的吧？” 郑世朋抽了下自己的裤腰：“不算新，干了个把月了。” “哦，叫什么名字。” 郑世鹏朝赵青松翻了个白眼：“小爷郑世朋，你到底是不是来干活的，那只猪跑了你不知道过去赶过来吗？” “你怎么不去？” “我去了谁在这看你们啊，要是没有我，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呢。”郑世朋一脸得意。 赵青松扫了眼猪，说：“我看有你才乱。” 不等郑世朋炸毛，赵青松回答郑世朋最初的话：“你们忙，我去找老宋说点事儿，待会儿再回来走你们后面。” 说完淡淡地瞥了眼郑世朋，后者被他的目光看得忍不住脊背一凉，小声嘀咕道：“那人谁啊？” 其他人早就烦透了郑世朋这个走后门进来在，把自己当老板一样对他颐指气使，碍于他是宋先平表弟，大家敢怒不敢言。 郑世朋今天终于踩到赵青松这个钉子上了。 赵青松这人讲义气，也公正，被他知道了郑世朋在猪场里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等着看后续，一时间也没人去提醒郑世朋。 郑世朋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踹了脚旁边的工人，那工人年纪跟他差不多，好不容易找到猪场的工作，平常对郑世朋那是特别能忍，心里唾弃对方走后面，脸上却是不得已露出讨好的笑，对郑世朋说：“那是咱们老板啊，跟宋老板一起的，你不知道吗？” 郑世朋愣住了，他知道这猪场不仅有宋先平一个老板，但他不知道赵青松竟然是老板之一。 宋先平安排他进来时了，给他说过，让他注意一下分寸，别太招摇。 刚开始郑世朋还是挺夹着尾巴做人的，后来发现只要把宋先平名号搬出来，猪场里的人就不敢得罪他，日子越过越滋润，慢慢地，郑世朋俨然忘记了宋先平的前言。 这会儿碰到赵青松，宋先平才想起来，他表哥特意给他说过，合伙养猪的几个老板都不怎么来这边，有个姓赵的特别不能得罪。 没想到今天直接让他碰见了，还直接得罪了他。 郑世朋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嘲讽了赵青松的身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完了。 他满脸苦色，只希望赵青松别跟他计较，不然他这个肥油差肯定要没。 赵青松最后也没过来，郑世朋听到赵青松走了的消息，一刻也等不住，跑去办公室找宋先平—— “表哥！” “咋咋呼呼喊什么！”宋先平差点呛到，瞪了眼郑世朋。 郑世朋捋了把头发，凑到宋先平面前，讨好地笑笑：“表哥，就刚刚那个姓赵的，他有没有说什么？” 宋先平敲了下郑世朋的脑袋：“那是老赵，你得喊人赵哥，什么姓赵的，怎么教你的，都忘到屁股后面去了？” 郑世朋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说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心虚的样子，让宋先平忽然反应过来，他就说一向不过问猪场事情的赵青松，怎么今天多问了些问题。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儿？” “......没有啊。”郑世朋眼神乱晃。 宋先平一巴掌拍在郑世朋身上，让他把事情说出来。 赵青松刚才跟他聊了几句，就提了句，问宋先平怎么把宋小山解雇了。 宋先平把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说了一遍，看赵青松点了点头，没有追着问的样子，宋先平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 毕竟在他认知里，赵青松跟宋小山也没有很熟。 郑世朋看宋先平快要发脾气的样子，没敢隐瞒，把说赵青松的话讲了出来，不过他长了个心眼，没敢把自己借着宋先平名号说的那句说出来。 宋先平不止一次警告过他，安排进来就得低调做人，结果他一时飘了。 “什么？”宋先平一脸烦躁地看着郑世朋，“你长了张嘴不说人话是么？” 郑世朋满脸后悔：“表哥，我不会被开了吧？” 宋先平踹了脚他：“滚！” 他没说，郑世朋心里有了底，不敢触宋先平眉头，立马闭上了嘴巴，往外滚了。 宋先平心里有些愁，总觉得这事儿不会这么结束。 过了个把星期，郑世朋还是稳稳地开着猪场的拖拉机。 以为宋先平给他摆平了后续，夹着尾巴做了一段时间的人，郑世朋手又痒了。 这天送完猪，路上拉了几个酒友。 那些个酒友跟郑世朋一个尿性，混得很，都是游手好闲的主，郑世朋家里就他一根儿独苗，宠坏了，喜欢吹牛。 如今在宋先平得安排下，混了个肥油差事儿，可不得在几个酒友面前吹嘘嘛？ “世朋啊，你可真厉害，有这么个表哥。” “今天得请我们几个喝一顿吧？” “这必须的呀！发了可不能忘了兄弟，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郑世朋洋洋得意的脸色一僵，他手上的钱都花完了，这几个喝酒就得吃肉，还特别能喝，一顿下来就是只吃花生米，光是酒钱都不少。 可是牛都吹出去了，郑世鹏摸着口袋里刚收回来的货款，好几百块钱呢，他一咬牙：“请。” 这事儿他不是第一次干了，反正一顿下来，几十块钱就能让他们喝到吐，到时候回家再找个借口跟家里人要钱，再补上去，就完事儿了。 第265章 揭露 车是拉猪的，上面的猪屎味道很大，几个酒友却一点也不嫌弃，反倒是觉得坐在拖拉机上，轰轰地开走，很是神气！ 的确，搭拖拉机很惹眼。 原本以为后续把钱补上，就神不知鬼不觉。 没想到，这次郑世朋失算了！ 几人喝上个头，又跑去老地方赌了！ 郑世朋把货款输了个精光！ 他脑子瞬间醒了大半，没敢继续在现场，匆匆跟狐朋狗友们告别，开着拖拉机走了。 他没敢开回猪场，直接回的家，跟自己亲娘说卖猪的钱丢了，让亲娘先给点补上。 郑世朋他娘是宋先平的姨妈。 听到钱丢了，王琼当然不想掏钱补：“是不是别人没给钱？你浑身酒味，别是喝酒喝懵了，没记得了？” “不是，”郑世朋一口咬定钱丢了。 钱丢了肯定要自己补上，但是一问竟然是三百多块钱！ 天啊！ 几百块钱能盖一两间屋子了！ 王琼省吃俭用，一年都攒不下三百呢！ 郑世朋在猪场工作也没挣到三百块！ 王琼也不乐意拿那么多钱出来，说：“这事儿你去跟你表哥认个错，保证下次注意点儿，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你这钱已经收回去了！” “啥呀！”郑世朋开始发脾气，“不就几百块钱嘛？咱家又不是没有！而且，这猪场不是表哥一个人的，到时候被他那些合伙的人查账，查到了，我就不能继续在猪场工作了！” 王琼咬牙：“没有那么多钱，这是三百不是三毛钱！” “娘！”郑世朋看王琼的样子，显然是打定主意不给他了，他本来还想闹，忽然忍了下来，他笑嘻嘻地对王琼说，“娘，我想吃鸡蛋羹。” 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要钱了，鸡蛋羹王琼非常舍得，哎了一声儿，跑去忙活了。 郑世朋探头出去，看到王琼不见人了，才转身回屋。 跑到爹娘的屋里，嘴里嘀咕道：“要点钱都不给，那我就自己找！” 摸到了钱，郑世朋数了数，还差三十多块。 第二天到猪场，郑世朋跑去跟宋先平说：“表哥，昨天我有个朋友生病了，在路上碰见，我私自动了货款，给他借了三十。诺，这是剩下的。” 赶在宋先平开口前，郑世朋继续道：“表哥，我都出来工作了，我不想问我娘要钱，那三十块你能不能先借给我，补上这个货款，到时候我发工资还你，或者直接从我工资里边扣。” 宋先平惊诧地看着郑世朋，拍了拍他的肩，颇为欣慰：“行啊你，知道心疼你娘了。这事儿哥就帮你，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私自动货款。下不为例！” “那是当然！” “是借给人了，还是拿去赌了？”赵青松从外面走进来。 郑世朋一愣，对方不应该知道的啊，他那些朋友也不知道他拿的是货款去赌，没有人会去打小报告。 他笃定赵青松不可能知道，冲着赵青松笑：“赵哥，不好意思啊，之前不知道是你，说了一些得罪的话，我这张嘴就是管不住，”他甚至是伸手拍了自己嘴巴几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赵青松沉思了下：“你是说之前的话？哎，你说什么来着，我脚瘸，干活躲后面儿？还是说你是宋老板表弟，让我等着瞧？” 宋先平瞳孔微睁，拍了郑世朋一巴掌：“你胡说些什么？” 他转头对赵青松笑笑：“老赵啊，我表弟年纪小，嘴快，有些话都是不过心的，你别跟他计较。” “我没打算跟他计较。但是，”赵青松停了下，“但是拿卖猪的钱去赌博，老宋，这样的人，怎么还能留在猪场？” 不等宋先平说话，赵青松打算先发制人：“老宋，你用人唯亲我不做评价，毕竟猪场是你在管，但这人品行不端，今天敢拿货款去赌博，谁知道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不是，赵哥，你在说什么，”郑世朋笑着说，“我怎么听不懂啊？” 他不信赵青松有证据说明他去赌钱了。 就算他去赌了，又能怎么样？ 钱他都凑回来了，顶多就是知道他去赌了。 谁又能证明他是拿猪肉钱呢？ 所以郑世朋非常淡定。 赵青松挑眉，没等他说话，外面闯进来一个身影。 “郑世朋！”王琼气得捏住郑世朋的耳朵，“家里的钱，是不是你拿了？” “什么钱啊？”郑世朋梗着脖子，“哎呦，疼死我了，娘你轻点儿，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钱。” “老娘给藏在炕窝里面的二百多块钱，他娘的，这是咱们家所有的钱！”王琼脸色很不好，“你是不是拿来补猪肉钱了？” “补什么猪肉钱？”赵青松问。 王琼满脑子害怕，全家人的积蓄，别是真不见了，一时间也没注意这话是谁问的，走到宋先平面前：“先平啊，世鹏他说猪肉钱路上丢了，问我要钱补上来，但是我们哪里来的钱啊，他有没有拿钱给你？要是有，你可不能要，那可是姨妈家的全部积蓄啊！” “娘！”郑世朋忽然大喊一声儿，接受到赵青松看好戏的眼神，满脸颓败，自己撒的谎言全部要被拆穿了。 宋先平管理猪场那么多年，很多事情，稍微动一下脑子就想明白了，瞪了眼郑世朋，把手里的布袋递过去：“姨妈，你看一下，这钱是不是你家的？” 王琼都不用打开看，光凭那布袋就知道是自己的了，她快要哭出来了，一把拿了过来：“是，就是这个！外甥，这钱是姨妈的命，不管世朋怎么说，你可不能收。” “姨妈，郑世朋跟你说的是钱丢了？” “可不是嘛，估计是裤袋烂了，这事儿你能不能给表弟放一下水？”王琼完全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这个外甥可是最有出息的了，家里盖着大房子，猪场大老板，给不少亲戚安排了工作，说出去也是很有面儿。 王琼看宋先平脸色不太好，说：“这事儿也不能怪你表弟，谁也不想丢钱啊。” 赵青松就在旁边看着，宋先平当着他的面儿，觉得很是丢人，他安排人来猪场干活，也没有特别瞒着赵青松他们。 可也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儿做这些事情，特别是王琼现在说的话。 宋先平气得要命，觉得王琼真是蠢啊，还有外人就敢说这些话，刚要开口呵斥。 就听到赵青松问：“到底是丢钱还是借了别人了啊？” 第266章 到底是把钱借人了，还是拿去赌了 “当然是丢了！”王琼看过来，眼神非常不善，“你是谁啊？俺儿子说丢了就是丢了，俺自己儿子俺不清楚吗？” 王琼想的是，钱丢了总比借了好，借出去谁知道什么时候还？ 要是丢了，她跟宋先平这个外甥多装可怜，他肯定得饶了这一回儿，或者给她们打掩护，总之，她是他亲姨妈，这面子必须给她。 赵青松一脸了然：“刚才郑世朋说的可是借了出去，现在婶子说是丢了......” 宋先平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一把把郑世鹏扯过来：“你给我好好说说，钱到底拿去哪里了？” “借、借出去了。”郑世朋是不可能承认拿钱赌了的，坚持自己跟宋先平的说法，至于王琼那边，等回了家在好好说就行了，毕竟那是他亲娘。 王琼拧着眉，不懂儿子为什么要说是借给人了，宋先平脸上的表情不好看，她来得及，没搞清目前的情况，一时间没想到要说什么。 赵青松在旁边坐下：“既然是借出去，那就把钱补上。” 宋先平瞪着郑世朋：“钱呢？” 听赵青松的意思，好像就是把钱补上就行了，宋先平现在也不想跟郑世朋计较，最重要是把账补上。 王琼刚才拿亲戚关系说话，要是赵青松不在这里，也许他还会照顾一下自家人，但是当着赵青松的面儿，宋先平不敢放水。 这是态度问题。 若是宋先平没处理好这件事情，以后再不好把家里亲戚安排进猪场工作了。 四个人合伙搞养猪场，虽然现在一直是宋先平管事儿，但他们心里都清楚，没有赵青松，这个猪场是搞不到那么大的。 前几年的政策那么紧，赵青松都敢干，就能看出来他头脑灵活，且有想法。 宋先平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当年加入了赵青松的队伍，而如今宋先平管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旦遇到事情，都是找赵青松商量。 包括后来的猪场扩建，把猪送到其他地方，买车...... 也就是赵青松当年要陪媳妇儿进城读书，主事的活儿才轮到他身上。 其实前些年，赵青松回大江村，说是以后会待在大江村发展时，宋先平就隐隐担忧，赵青松是不是要回来猪场管事儿？ 要知道猪场管事儿，是会多得到一份工资的，那工资不少，而且说出去，还是个老板，宋先平是舍不得把位置还回去的。 幸好后面赵青松只是去种树，没有来猪场的意思，宋先平这才慢慢放下心。 这就是宋先平为何忌惮赵青松的原因。 “钱、钱在我娘那儿！娘，把钱给我？”郑世朋扑过去抢王琼手里的钱。 “啊！做什么！”王琼捏着手里的钱袋子，“就算是借出去，那等还了回来再补不就行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钱她是不可能出的！ 赵青松面色平静，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摸不清才是最让人恐慌的。 “这账今天就得补上。” 宋先平心里呕得要死，要是王琼不肯拿钱，郑世朋手里又没有钱在，这笔账他得自己掏钱才能填平。 可是那不是小数目！ 二三百啊！ 要宋先平拿，他肯定不拿！ 可如今赵青松在这里，宋先平咬牙，刚张嘴，想要说话，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了。 嚷嚷地像是要找什么人。 郑世朋原本也没在意，结果听到一声儿熟悉的世鹏，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他一起喝酒赌牌的朋友之一李辉。 虽然不知道李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但听动静感觉不像什么好事儿，郑世朋在这方面，机灵着呢。 他迅速蹲了下来，想找个地方躲。 李辉跟几个人找到这里，探头进来看见王琼还笑嘻嘻地招呼一声儿婶子，接着对宋先平喊：“世朋他表哥，世朋在哪里？” 王琼看不上李辉他们，觉得他们游手好闲，假装没听见，不打算搭理他。 虽说人以群分，但王琼可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什么问题，再说了，现在她儿子现在可是给猪场开拖拉机的，一个月有差不多三十的工资呢！ 宋先平对李辉不熟的，但如今有人找上门，他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郑世朋，把郑世朋拽起来：“找他做什么，他在这儿呢？” “世朋啊，你可要就救救我！”李辉冲过去抓着郑世朋。 “什么救不救的，”郑世朋一脸尴尬，旁边那几个人他认得，都是赌场上的人，李辉这副样子，郑世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欠了钱，他把李辉的手扒拉开，“你咋找到这儿来了呢？” 郑世朋的表现让跟着李辉来的几人看得透透的，先别管他们熟不熟，看样子，郑世朋不像能拿得出上百块钱去帮李辉还钱的人。 几人是来催债的，不是护送李辉过来跟郑世朋哥俩好的！ 领头的汉子满脸凶狠：“李辉！你耍我们？” “没没有！不可能，我怎么敢骗你们呢！洪五哥，你给我点儿时间。”李辉转头过来眼神发苦地看着郑世朋，“世朋啊，咱们都是兄弟，你先借一百块钱给我，到时候我一定还你。” 郑世朋没钱，就是有钱，一百块他也舍不得借出去啊。 王琼挤进来，把李辉隔开：“俺儿子跟你不熟！要借钱上别家借去！” “看来郑世朋说把钱借了出去是真的，”赵青松看了半天，像是看明白了一眼，发出感叹，“不过就是把钱借出去给别人拿去赌了而已！” 宋先平抿着嘴，除了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郑世朋和李辉身上。 不过赵青松说的话，就只是给宋先平听的而已，让宋先平去想郑世朋到底是拿钱去做什么的。 压迫感只有宋先平感觉到。 郑世朋躲在王琼后面，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借。 李辉怕得要死，做庄的人可不好惹，要不然洪五也不会跟着他来这里，今天他要是拿不出钱，洪五说要剁了他手指头！ 看郑世朋那样，李辉心拔凉拔凉的，他指着郑世朋说：“你要是不把钱借给我，我就把你之前干的事儿说出来！你表哥在这儿呢，你好好想想！” 第267章 剽窃 郑世朋脸色一僵，李辉知道自己拿捏他了，平常郑世朋总是仗着自己有个老板表哥，经常充大头请客吃饭，这些钱肯定不是他自己的，至于哪里来得，肯定跟他的差事儿有关。 平常李辉可不会提这个，因为郑世朋花钱的时候，他也得吃喝，傻子才会去告密。 “你别污蔑我，”郑世朋摆摆手，“你快点把人带走，李辉，咱们什么关系你没忘吧？你可不要害我！” 李辉讥笑一声：“咱们什么关系啊，咱们关系好，你就把钱借给我呗。” “不是我不肯借你，我真没钱！” “他是真没钱，”赵青松对李辉说，“他昨天还把货款借给朋友了呢，说是救急。” “救急个屁！”李辉没在意赵青松是谁，一听这话就反驳了，郑世朋也不肯帮他，他气得很，指着郑世朋鼻子喊，“郑世朋你可真是狗，见死不救，哼！还说拿钱借人救急！狗屁！就是拿去赌了！哈哈哈！全输光了！我在现场看着他夹着尾巴跑呢！” 赵青松忽然笑了，看着宋先平，说：“我先回去了，对了，我觉得他可能不适合开拖拉机，这有时候还得收货款，谁知道下次是丢了还是借了？” 赵青松的话把郑世朋炸的原地跳了起来：“赵哥！不是，这事儿是我不对，你给我次机会。” 郑世朋不是傻子，赵青松说的话不一定作数，但他表哥宋先平大概理会考虑，他这么一说，郑世朋这猪场的工作就保不住了，就算能留下，拖拉机的活儿，肯定要给别人了！ 他才不肯！ 开拖拉机多威风啊！ 赶集日的时候，他还能拉村里的姑娘出去，一路上别提收获多少羡慕的目光了！ 王琼也不乐意，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外甥，你别理他！世朋什么样，你肯定清楚，他是你亲表弟，你不要管外人说什么......” 宋先平憋着气，两边都憋着，吼了一声儿：“够了！” 王琼一愣,摆出长辈的架势，想要跟宋先平好好说道说道：“外甥......” 赵青松一哂，起身打算走。 后续的闹剧，赵青松没兴趣。 不过他最后留下的话，意思很明显： 货款这笔账，要宋先平自己处理，还有郑世朋是绝对不能再开猪场里的拖拉机了，至于李辉的问题，赵青松更加没有心思理会。 第二天赵青松直接把宋小山带过来。 宋先平有些懵，没想到赵青松竟然把宋小山带回来，脸上有些疼，咬着牙反驳：“他、宋小山不会开拖拉机啊。” 赵青松勾唇：“现在会了。” 宋小山昨天在城里送货，看到郑世朋跟朋友在赌场外面分开，郑世朋一脸霉气样，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输了。 紧接着郑世朋的朋友结伴走过他身边时，宋小山正好听到了，他们郁闷郑世朋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拿出来的话，又说到养猪场...... 宋小山想到自从自己离开猪场，那几个关系好的老员工跟他吐槽郑世朋来了，每次货款不对劲的事情。 事关猪场，宋小山即便没在猪场了，也跑去告诉赵青松。 这才有了赵青松去猪场碰着郑世朋给钱宋先平的事情。 尽管如此，宋小山也没想到赵青松竟然把他带回猪场来工作，过来的路上他还纳闷呢，此刻站在宋先平面前了，宋小山知道自己代表的是赵青松的面子。 他抬起下巴，底气十足：“对，我现在会开拖拉机了！” 前段时间，宋小山听了赵青松的话，立马就把学拖拉机安排上了，这才刚学完没多久，嘿，就回来了。 果然听松哥的准没错！ 王琼不乐意拿钱，宋先平只好自己拿钱出来补上了账，那可是几百块钱，最后他压着郑世朋写了欠条，要是到时候还不上，他就拿欠条去告公安！ 而且郑世朋已经不能开拖拉机了，宋先平让他写了欠条，等同于也没有给王琼面子，这层亲戚关系，想要维持下去，估计够呛。 宋先平头疼得要命，赵青松又把宋小山带了回来，宋先平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留下宋小山。 首都。 曹良玉作业涉嫌抄袭。 抄袭在创作中是很严峻的问题！ 另外一份被抄袭的作品是王爱珍的设计！ ana老师把两人叫到了办公室：“你们两个作品相似地方太多了，到底是谁用了别人的设计？我不止一次说过，我们设计作品，宁愿写不出，也不能剽窃别人的创意。” 曹良玉懵了：“我没有抄袭，我怎么可能抄袭。” “我也不可能抄袭！”王爱珍在旁边信誓旦旦道，“就算是抄袭，肯定也是曹良玉抄我的，她以前就不学好，把栗蓉学姐的设计稿藏起来毁坏了！” “你！”这件事情被拿出来说说，曹良玉羞怒，“当初还不是你们怂恿的！？” “自己蠢怪谁啊。”王爱珍翻了个白眼，还撇了撇嘴。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拿出来说了。”ana把两人的作品摆出来。 “看吧，我们的作品完全不一样啊。”王爱珍看过去，眼神一变，接着快速道，“我们的作品只是看着有点像，但其实差别很大，也许是我们都是一样的老师教出来的，作品有部分雷同而已。” ana摇头，略有些失望：“一样的老师没错，但是你们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维怎么可能雷同那么多？” 曹良玉看清了王爱珍的设计，眼睛瞪大，惊呼道：“这不是我画的吗？” ana疑惑地看着曹良玉，后者深吸一口气，指着王爱珍的稿子：“这是我最开始打算交上来的版本。。” 王爱珍目光有些慌乱，她说：“可是你没交，话谁不会说？我还说你抄我的呢，你那个明显就是我的简化版，也许是你拿了回去改动了呢？” 曹良玉已经非常确定对方是抄袭自己，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急中生智：“老师，我能证明这是我原来的稿子！” 第268章 Ana老师找栗蓉 “你怎么证明？”ana老师看向曹良玉，对方虽然脾气骄纵，但她能看出来她曹良玉是个好学生，心中的潜意识也是不大相信对方会做出抄袭的事情。 “老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曹良玉露出微笑，“我之前就去找过栗蓉学姐，她看过我的原稿，跟这个几乎一模一样，现在我交上去的稿子，是栗蓉学姐给我指点过的，所以栗蓉学姐能帮我证明。” 王爱珍目光慌乱，随即立马反驳：“谁不知道你之前帮她走秀，后来还跟人去黄河大饭店吃饭，谁知道你们之间会不会互相串通好？” 她目光哀哀地看向ana：“老师，她们肯定会串通好，老师可不要听她们的！” ana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判，沉思了会儿，她让两人先离开。 这事儿还没有下结果。 王爱珍以为ana不打算追究了，心里松了口气，笑笑就走了。 曹良玉知道对方是抄她的，满脸郁闷，等王爱珍走了，她还站在办公室里，咬着唇，迟疑地问：“ana老师，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王爱珍抄了我的创意，她这人心术本来就不正！” “谁告诉你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事实怎么样，我自会去查，”ana老师看着曹良玉，叹了口气，“不管事实如何，你也不要随便批判别人的品性。” “我没有，之前我藏栗蓉学姐的设计稿，就是她一直怂恿我的，这事儿是我做错了，我也没打算推到别人身上，但是之前栗蓉学姐还有另外一个同学在换衣间里面摔倒的事儿，老师没忘吧？那些玻珠，就是王爱珍放进去的！” “这话不能乱说，没有证据。”ana顿了下，看向曹良玉的目光带着些许责备，“过两年你就要出去工作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心性，很多话，要过一下脑子。” 曹良玉低着头：“知道，谢谢老师，要是真有证据，我就去报公安了，她心思太恶毒了。” 曹良玉离开之后，ana在办公室坐了会儿，很快起身离开。 按着原来栗蓉留的地址，ana到了四合院没有立马进去，在门口看见那块木牌，瞧见里面的小花园，情绪好了不少，嘴角上扬着，走了进去。 天气回暖后，两间工作的屋子一直是打开门的状态。 李小爱最先发现ana老师，她看见对方一头卷发，穿着时髦的长裙，看着就知道是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在李小爱这里自动归类为栗蓉的客户。 她兴奋地喊了声栗蓉姐：“又有客人来了，是一个很优雅的女人！” 栗蓉正在画稿，闻言头抬也不抬，等着人进来再说。 进来院子后有很明显指路标志，引导来人去东屋，一般来订做衣服的都会走过去，只有来找人的会在院子里喊一声儿。 ana不做衣服，她找栗蓉。 但她选择顺着标志走去东屋，门是开着的，出于礼貌，ana敲了敲门。 栗蓉看见是ana老师，眉毛一扬，很是惊讶：“ana老师？” “你还记得我啊？”ana老师微微一笑。 “那肯定不会忘记的，如果不是ana老师，我都没有机会参加比赛，说起来我还没找机会跟您道谢呢。” 栗蓉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稿子，用铅笔在上面定了几个位置，才把手稿放下，打算暂停设计，她走去给ana倒了一杯茶：“老师喝茶。” ana老师大方道谢。 等对方放下茶杯，栗蓉才笑着问：“老师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件事儿，”ana从包里拿出王爱珍交上来的设计稿，摆在栗蓉面前，“这个你眼熟吗？” “这不是曹良玉的设计稿吗？”栗蓉说完笑容一顿，“好像又不太像。” “嗯？” 栗蓉说：“大体是像的，就是小部分改动，不过主要还是颜色，原来的颜色要更协调，不过......” “不过什么？” 栗蓉眉头紧皱，脸上像是想不通：“我以为她会删减这些赘余的东西的，当时给她说了几个问题，然后让她自己回去改，我还以为她领悟到了我的意思，现在看来.....” ana看栗蓉叹气的样子，心里对事情的真相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她又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份设计稿。 栗蓉看见新的设计稿，眼神一亮：“对了，这样才应该是修改过的。” 她眉眼弯成月亮：“曹良玉还是聪明的！” ana没把抄袭的事情说出来，顺着栗蓉的话夸了两句曹良玉确实是不错的学生。 不过在ana回国那么久，她最认可的只有栗蓉，在她心里，栗蓉是个天才设计师。 特别是来到了四合院，亲眼看见了栗蓉一手做起来的工作室。 东屋两间屋子开着门，ana进来前往旁边看了一眼，里面好几台缝纫机踩得很响，进来的这边还有几个人低头绣花。 栗蓉的工作室比她想象中的要大，要更有秩序，不像是一个刚大学毕业没有工作经验的人能做出来的。 ana在国外倒是见过一些老品牌，他们就是这样的流程，明明有机器却不用，号称纯手工打造，什么手艺传承之类的，然后价格也高。 毕竟靠手工的东西，量很难上去，量少了价格自然就高了。 加上设计还有手艺，逐渐成为富人趋之若鹜的东西，每次季度新品一出来，她们争相购买，宁愿出更多的钱或是等待长达好几个月的时间，就为了第一时间拿到产品...... 栗蓉的工作室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ana第一次在国内看见这样的服装产业模式，却意外和国外大牌子相似。 她看着栗蓉，终于是没忍住：“冒昧地问一句，你这边定价是什么样的？” 栗蓉给的答案，在a那意料之中，她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栗蓉，你真的是个天才，真的是靠纯自学的吗？” 第269章 后续 “当然，唔，主要还是我对这方面，也比较感兴趣。” ana老师点点头：“以后有时间，可以回学校去授课。” 栗蓉愣了一下：“有机会吧。” 她没有因为自己没有教资而立马拒绝ana老师的提议。 回校授课，顶多就是一两节课而已，又不是要她挂职教师，以她的能力，带几节那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这还是她可以接触到专业设计学生的机会。 很是宝贵呢。 当然，她也不会现在就去，等以后吧，等她成为圈里有名气的设计师的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给人授课。 在后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有些人成为一个行业的领导者，或者有话语权的人，他的最初都不一定是行业内的人士。 有句话说得好—— 英雄不问出处。 不问出处的前提是英雄。 话说远了。 不过她这肯定不是她的主要志向，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做的一切，都是奔着赚大钱去的，发财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ana老师很喜欢栗蓉的性子，想到自己进门的时候，栗蓉正在画东西，她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没有，”栗蓉捏了捏脖颈，“我也正打算休息一下呢。” “你刚才说你这里做的量身定做，设计师只有你一个人吗？” 栗蓉很少会听到有人说设计师这个词，有的人喊她师傅，有的叫她裁缝...... ana不愧是海外归来的，有些词说得让栗蓉听着很舒服，好像回到了后世一样。 她回答ana的疑问：“是的，没办法，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我这里你也看到了，客户都是有权有钱的人，要求也会高一些。” “还是你做的太好了，她们见了，审美也跟着上去，要求自然会高。” 栗蓉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她理解ana的意思，如果她一开始不是做的这样的私人定制，给每个人都是做差不多的款式的，那她们要求也不会高。 简而言之，就是栗蓉把她们的胃口养刁了。 “没打算找人？” “在打算了，”栗蓉看了眼四周，“工作室算是走上正轨了，是时候招一些设计师了。” ana忽然道：“可以从清大设计系里面找。” “正有此意。” ana在这里跟栗蓉聊了小半天，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真是赶巧了。 ana刚走还没多久，曹良玉就来了。 她满脸愤怒，跑进来还没等栗蓉说话，带着怒气跟栗蓉抱怨：“太过分了！栗蓉学姐，那个王爱珍，她抄了我的设计！今天被ana老师找去办公室说话，她还不肯承认！” 栗蓉皱眉，恍然大悟，原来ana来找她，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拿设计稿来套她的话。 自始至终，ana老师都没说到抄袭的事情，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 栗蓉想了想，跟曹良玉说：“ana老师刚才来过，拿了两份设计，没想到原来是这样。另外一副是王爱珍的？” 栗蓉对这个人有印象，而且是非常不好的印象，王爱珍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你看到了啊？”曹良玉张了张嘴，有些急，“那ana老师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栗蓉如实道，“不过你不用担心，相信ana老师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曹良玉肩膀耷拉下来：“真的好烦，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栗蓉听着她未经社会的单纯语录，并没有说什么。 后来没几天，曹良玉又来了，来告诉栗蓉那王爱珍的作业不合格，得重新设计。 栗蓉笑笑，ana老师到底是温和了些，选择了维护王爱珍的脸面。 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是ana的行事风格，就好比之前曹良玉私藏栗蓉比赛设计稿时，ana同样是低调处理。 栗旋之把车房抵押贷了款，加上刁奇虎那边的建材来的快，还有刁奇虎给他找的包工，建厂发展得很顺利。 顺利到栗旋之有些不敢相信，就连林美华，同样意外：“这什么朋友啊？真的是太上心了。” 她虽然心里唏嘘，但其实一点也不慌，因为这次是她跟栗旋之一起盯着，没有出现上次的问题。 栗旋之点点头：“得亏栗蓉介绍，那是栗蓉做生意的客人的丈夫，咱们都是沾了栗蓉的光。” 林美华露出笑：“小蓉这次是帮大忙了，等有空一定要找个时间请小蓉吃饭。” 还没等到栗旋之请栗蓉饭呢，就有人来请栗蓉吃饭了。 地点还是黄河大饭店。 原本栗蓉想说没必要那么铺张的，因为对方是徐静荷。 是徐静荷说，找栗蓉的另有其人，这是别人的意思。 也不知道找栗蓉有什么事情，感觉不像是找她做衣服，因为做衣服可以直接去到四合院，很少有人为了找她做衣服特地请她吃饭。 到了地方，栗蓉看见了个有点眼熟的女人。 打完招呼，徐静荷给他们介绍：“这是宁宁的姨娘 栗蓉心里冷笑，罗安安大概是来找买单的冤大头吧，罗父是县令，而且罗安安是庶出的，手上的银子少的可怜。 栗蓉没穿过来之前，原身跟罗安安是好朋友，经常接济，哦，不，是常常带罗安安出去吃东西，买饰品衣服给她。 罗安安身上穿的很多都是原身买的。 栗蓉今天可不打算惯着她，她笑了笑：“吃香满楼？那可是很贵的。安安，伯父给你涨了月银了？” “啊……”罗安安笑容一滞，心里升起一丝异样，栗蓉这是怎么了？平常她说出去，栗蓉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然后马上让下人带上银钱跟她出去呢。 栗蓉善解人意道：“不好意思啊安安，我只是随口一说，不过你都那么大了，衣服首饰都少不得要买，伯父应该要给你涨月银了，我最近犯困，今天不是很想出门，你先去玩吧，下次我们再约。” 罗安安还站着呢，她摆摆手掩饰自己的尴尬，压低声音道：“又不要你花银子，太子都给订好包房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栗蓉晃着的摇椅一停，皱眉，这两人又搞什么鬼？ 第270章 兼职设计师 “那要求也不低，丹姨，你做的批发，其实属于一种快消，而且很容易被模仿，也许刚出售第一批，市场上很快就会出现相仿品，这就意味着，我得不断地快速地产出。”栗栗蓉抱歉地笑笑，“不是只是出图那么简单，如果做，肯定是要做好，我现在的还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徐静丹：“你意思是拒绝我了？” “抱歉。” 徐静丹沉思了会儿，没有强求栗蓉：“听你的话，你对服装业有自己的想法，以后也是要做厂吗？” “也许会。” 做私人高定路线，不影响栗蓉创办服装工厂，做流水线。 服装厂的收益是很大的，就算不是自主品牌，搞批发出去也可以，做贴牌又是一条路。 有些品牌没有自己的工厂，甚至是没有自己设计的样衣，全部是从工厂拿货回来，然后装贴上自己的吊牌，就算是自己的产品。 这样的商业模式，在后世，常见于网红直播销售，大多数网红是没有自己的工厂的，主要是从工厂拿衣服回来，做贴牌。 徐静丹一口饭菜下去，又喝了口茶，才幽幽问：“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考虑加入我呢？我也在找合伙人，咱们一起干。” 栗蓉愣了愣，没想到徐静丹竟然愿意跟她一起干。 在外人看来，她即便是工作室做的很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大学刚毕业的学生？ 而徐静丹，则是三十多岁，财力人脉都不容小觑的女人。 对方经验远远比栗蓉多，特别是对于羊城以及现在服装业的大体趋势。 想到这儿，栗蓉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徐静丹：“真是太感谢您的认可了，不过我暂时还不打算合伙干。” “是有什么难处吗？”徐静丹敢保证，她刚才从栗蓉眼里看到心动了，可栗蓉还是再次拒绝了她？ 栗蓉确实是有顾虑：“建厂得十几二十万吧？说句实话，我年前刚买了套院子，手上没有多少钱了，最快也得等到八四年，我才有钱。” 或许可以贷款，但是栗蓉这两年，是真的不想把心思分出去。 现在她的收入主要是芙蓉工作室，其次是祥福胡同的租金。 她还想多带安安几年，等安安再大点，她再去搞大事业，也不迟。 八四年...... 徐静丹想了想，那也没有多久了，八二年很快要结束了。 她忽然笑了：“我来找你之前也没有奔着你一定会同意来，再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还得多看看市场，等到时候时机合适了，我会再来找你。” 显然对方很看好栗蓉。 周末跟赵青松打电话时，栗蓉把徐静丹找她的事情说了。 赵青松在那边默了会儿，问：“你答应了？” 如果栗蓉答应跟人搞服装厂，那意味着栗蓉会变得更忙，而且，厂子要在羊城办，栗蓉得跑到羊城去。 “没有。我计划不是这样的，等以后吧。” 听栗蓉这么一说，赵青松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问栗蓉等安安放暑假要不要回村里。 安安踮着脚在旁边听着，听到自己名字，忽然喊了声爸爸。 栗蓉微笑：“放假你要回去吗？” 安安仰着头，过了会儿问：“妈妈也回去吗？” “妈妈可能不回。” 暑假天热，那些客人们定衣服也多，属于旺季了，栗蓉舍不得。 小家伙纠结了很久，对着电话喊：“等过年哦爸爸。” 赵青松在那边笑骂道：“两个小没良心的！” 他又说起梨树：“梨树在开花了，看样式不错，估计能有个不错的收成。” “今年是首次结果吧？”栗蓉问，“你到时候打算怎么卖？” 果子在本地是卖不上价钱的，收购的批发商，给的钱更少。 “愁啥，早商量好了，到时候走丁力仁的渠道，只要梨好，不怕没销路。” - 自从上次来了栗蓉家一次，曹良玉现在时不时地往四合院跑。 跟店里的其他人混得很熟，她没有脾气的时候，也挺招人喜欢，跟安安也玩得好。 赵母很稀罕读书人，知道曹良玉是清大的学生，对她很好，人每次来，都要留饭。 跟栗蓉熟了后，曹良玉一点儿也不见外，经常拿自己设计去问栗蓉。 栗蓉又一次给她看完稿，忍不住调侃她：“这是拿我当免费劳力了啊？” 曹良玉脸一红：“我也可以给你做免费劳力啊？学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比如裁剪布料？” “现在没有，”栗蓉很认真地看了眼曹良玉，“要不你来我这里工作？兼职？” 曹良玉眼睛一亮：“我能做什么？” “做你的本行，设计咯。”栗蓉看了很多曹良玉的设计，很有特色也有想法，只不过现在很多设计还比较稚嫩。 但在同龄人中，她能力属于拔尖儿那类的。 只要稍加引导，曹良玉一定能成为独立而优秀的设计师。 曹良玉家境好，她其实不缺钱，但是她不会看轻在栗蓉这里的工作，甚至是向往能在栗蓉这里工作。 “我愿意！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等一下，丑话得先说在前头。”栗蓉忽然严肃起来，“等你到我这里工作，你会发现我可能很凶，你要知道，这里是工作，你的设计，是要让客户满意，让我赚钱的。” 曹良玉愣了瞬，有些迟疑，但还是坚定道：“我不怕你骂我，你骂我说明我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你也不用太过于慌张，”栗蓉又恢复了那柔和的样子，“你的工作就是给出设计稿，你有空就过来了解‘芙蓉’的定制流程，你做的主要是我现在做的工作，出设计稿就行。不过怎么出，这有讲究，我后面慢慢告诉你。” “行！” “对了，你属于兼职，你还有课，周末有空过来就行了，等时机合适了，再慢慢给一些单子你接，给你按件算工资。” “工资不工资的，其实无所谓，”草良玉不是很在意。 李小爱在旁边羡慕的很，忽然感叹道：“我也想成为像栗蓉姐一样的人。” 第271章 不想上学 “想法不错，”栗蓉转头看李小爱，“之前让你画的，画完了？” “画完了......”李小爱脸忽然变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画得很丑，我奶奶说，给狗一块儿骨头，狗画的都比我好看。” “噗！”在座的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莫婆婆就在旁边：“我可没说错，不信让她拿出来瞧瞧。” 李小爱被亲奶奶拆台，很是不服气，把自己画好的给栗蓉看。 “嗯.....其实还行，还算是有天赋的，起码知道给装几个口子，还有画了口袋。”栗蓉忍着笑，李小爱画的就是普通的衣服，为了不伤小姑娘面子，她只能这么夸了。 李小爱心思单纯，不管莫婆婆她们怎么说，只听到栗蓉夸奖，就高兴地抬下巴：“栗蓉姐夸我了！” 栗蓉这下忍不住笑了，想起李小爱的事情，她说：“这个学期快结束了，等过段时间，我就去给你找学校，让你回去上学。” “啊？”李小爱看着不是很高兴。 “怎么了吗？” 李小爱捏着自己的手指，过了会儿说：“栗蓉姐，我不想去上学了。” “嗯？”栗蓉看了眼莫婆婆，“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李小爱之前不读书，是因为家里没钱，在栗蓉这里工作也有好几个月了，手上多少有点，付学费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莫婆婆又没有生病，家里没需要钱的地方。 栗蓉想不明白，原来很想上学的一个人，怎么现在有条件了，突然就不想上了？ 李小爱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我喜欢做衣服，我想一直做衣服，以后就算读书出来了，我也是做衣服，那我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去读那么多年的书？现在直接学习做衣服不好吗？” 栗蓉听了，眉头狠狠皱起，表情变得严肃：“小爱，你这样的想法是非常不对的！” 李小爱抬头看栗蓉，后者盯着她，平白让李小爱生出了怯意，她第一次见到栗蓉如此严厉的样子，好像要生气了。 “小爱，你现在喜欢做衣服，你能保证你以后就一定还喜欢做衣服吗？” “我......”李小爱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就被栗蓉打断了，“而且，你以为读书，就是为了以后工作吗？” 栗蓉继续说：“你继续做衣服，难道就想一直呆在我这个工作室里面吗？如果哪天我不开了呢？那你要做什么？你现在的能力和学识能够养活你一辈子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 李小爱讷讷地看着栗蓉，后者继续道：“做衣服，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是读书，也就这几年的黄金时间，而且你读书了，像良玉一样，系统地学习做衣服不好吗？难道就靠你现在画的，你就想一直做衣服了？” 栗蓉指了指李小爱画的稿子。 “如果你把我当你姐，你就听我的，到时候回学校了好好念书。” 李小爱羞愧地低下头：“是我想岔了，对不起栗蓉姐。” “你对不起的是我吗？”栗蓉指着莫婆婆，“莫婆婆第一次到我这里找工作的时候，你知道她说为什么要赚钱吗？她说想让孙女可以回学校上学。” 李小爱鼻头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对不起你，奶奶，我一定回去好好上学。” 郑燕红她们晚饭不在四合院吃，到了点儿纷纷回家。 只有曹良玉留了下来。 她前段时间发现栗蓉会做饭，只要看着栗蓉有空，她就会央求栗蓉做饭。 今天栗蓉给她做红烧肉，曹良玉勤快地在旁边打下手。 这会儿厨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曹良玉把忍了一下午的话说出来：“栗蓉姐，我家里有人在教育局，小爱的事情，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跟我说。” 跟栗蓉呆久了，曹良玉逐渐把称呼改了，改了感觉还不错，‘栗蓉姐’比‘栗蓉学姐’要亲密多了。 栗蓉放酱油的手顿了顿，有些惊讶曹良玉家的背景，但想到这里是首都，好像又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更惊讶的其实是曹良玉竟然那么主动帮忙。 “你怎么开始上心了？这是跟小爱玩的好了？”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你，要是别人，我才不管。” “再说吧，我也有认识的人，不过不是教育局，是老师，等到时候，真有需要，我再跟你说。” 曹良玉点了点头。 她那句话说的是真的，不是奉承讨好，跟栗蓉呆久了，她才知道栗蓉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仁善又不圣母，会关心你但不会过分管你...... 就比如今天的事情，要是别人说不读书，栗蓉肯定不会苦口婆心劝那么久，也就是把你当朋友才会如此。 主要就是折服栗蓉的人格魅力吧。 曹良玉越来越喜欢栗蓉了。 特别是晚上还吃到了栗蓉特意给她做的红烧肉，感觉明天就是上早八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到学期结束，曹良玉还没有可以接单。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栗蓉的创作过程。 栗蓉有自己写心得的习惯，那些东西，给曹良玉学习是很好的材料。 暑假一到，曹良玉简直放飞了自我，来栗蓉家更加频繁了。 天天跑来跑去，赵母看着她都累，问她：“咋不在这里住呢？又不是没有屋子。” 曹良玉忽然被点醒，对了，她怎么不在这里住呢？ 暑假她天天跟李小爱她们一样，每天准点来上班工作。 她看向栗蓉：“老板，包住吗？”、 “不包。”栗蓉把给小家伙舀的汤放在他面前。 栗蓉这里是包一顿午饭的，郑燕红她们下午下了班就回家。 只有曹良玉偶尔会为了吃栗蓉的饭而留下来。 要是在四合院住，曹良玉就可以天天吃到这里的饭菜了，还能天天跟栗蓉呆在一块儿。 “让我在这里住吧，栗蓉姐，你就当我是从外地来打工的，我给你交房租行不行？” 栗蓉噗地笑了：“逗你的，房租就不用你交了，我从你工资里面扣。对了，你得先问家里同意。” 第272章 保守治疗还是手术 李小爱重返校园的事情，不麻烦，栗蓉请袁辉文写了推荐信，到学校给招生办一看，对方立即表示，等九月直接来报名就行。 李小爱前年辍学的时候是高一下学期，也快接近期末，就是没有期末考。 这次因为是袁辉文的举荐，她可以直接上高二。 教授举荐信在这个年代读书是很有用的，特别是前几年，如果有老教授推荐去大学，可以免高考去读大学。 知道自己要回学校，李小爱高兴得很，叽叽喳喳跟曹良玉分享。 曹良玉邀请她休息日的时候一起逛街，顺便把她以前高中用的一些书给李小爱。 李小爱平常很少去逛百货，主要是没有几个同龄朋友，曹良玉一邀请她便马上答应。 栗蓉知道了还给她提前发了工资：“多买点上学用的东西，不然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再去百货了。” “其实我还有钱，栗蓉姐。”李小爱想拒绝，被栗蓉推了回来，“拿着，这又不是白给你的，都是你自己的工资，就是提前发给你而已。” 栗蓉说了，等她回学校，就让她暂时先断掉在芙蓉的工作，李小爱刚开始哪儿乐意，断了工作了，就是断了金钱来源。 其实李小爱在芙蓉挣的钱，还有莫婆婆挣的，上高中是完全够的，但是李小爱经历过没钱退学，所以一想到这边的工作要停，她心里就止不住焦虑。 可是栗蓉的态度已经摆在那里，李小爱回校读书，那就得专心读书。 “可是良玉姐也在这里兼职。” “她不一样，她这是大学了，大学课余时间多，而且，在这工作经历对她以后找工作也有好处，你是要考大学的，学科没有一门是让你做衣服，你就不需要浪费时间在这里。” 曹良玉和李小爱约在百货见面，李小爱起了个大早，洗干净头发，把头发梳得柔顺才扎起辫子，换了身颜色鲜艳的裙子出门。 看到李小爱明显收拾过，曹良玉还打趣她：“不知道还以为你会情郎呢。” 李小爱被她逗得脸红：“哪有什么......我还小，倒是良玉姐，都大二了，肯定处对象了。” “说什么呢，我也没有！” 两个人嘻嘻闹闹的，逛了一圈百货。 李小爱也不墨迹，把想到需要买的都买了，至于没想到的，等到时候再补。 等今天买完，李小爱是真的没有时间再出来逛了。 原本一切看着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没想到八月还没过去，莫婆婆便突发急症。 莫婆婆是在家里准备做饭的时候晕倒了，还好李小爱在家，发现后，立马去找邻居帮忙送了医院。 此刻，只有几个邻居在旁边，但是别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李小爱忍着难受，跟几位叔伯婶婶道了谢，让别人先回家。 有个热心的婶婶可怜李小爱一个小姑娘：“你一个人咋能行？” 不行也得行了，更何况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李小爱一个人等就行。 婶婶临走前，不是很放心地嘱咐：“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再给我说吧。” “谢谢三婶。” 等人走了，李小爱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一样，靠着墙蹲在地上。 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吸着鼻子盯着抢救室的门口。 不知道等了多久，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看到年纪小的李小爱，医生皱了下眉，往旁边看了两眼，才收回视线：“你是病人家属？就你一个人？” 李小爱点点头：“里面是我奶奶，她怎么样了？”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医生见怪不怪：“家里大人呢？” “没有别人了，就我和我奶奶两个人。医生，您直接跟我说吧，我奶奶怎么样了？” “患者长了骨瘤，不止一个，手上、膝关节都有，鉴于患者年纪大，我们想跟家属商量一下是保守治疗还是手术。” 李小爱听得一愣一愣的：“要治好。” 医生叹了口气，重新给李小爱讲了一遍：“手术是直接切掉肿瘤，好得快，不过要很多钱，保守治疗花钱不多，但是会经常疼痛，患者年纪有六十了没有？得看看家属愿不愿意花钱了。” 原本医生不想给她说得那么明白，但李小爱年纪小，很多东西想不到，医生直接给她说了。 “很多钱.....是多少钱？” “手术，加上后续的一些花销，大概得要个三四百。” 李小爱瞪大眼睛，嘴里呢喃：三四百...... 把她跟奶奶在芙蓉工作的所有钱加在一起，也不是不够，但是这是家里全部的积蓄了...... 医生以为李小爱会选择保守，这祖孙俩相依为命，不知道哪里来的钱，而且说实话，这个年代的人，活到六十，已经算高龄了。 没想到李小爱抬起头，坚定地说：“医生，我们手术！”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奶奶没了，就真的没了。 奶奶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李小爱不愿意奶奶出事儿。 手术要排时间，在后天，今天就得在医院住下来。 莫婆婆是在半夜醒来的，李小爱听到动静一下就睁开眼睛，说出的话都带着泣音：“奶奶~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到这个时候，李小爱才敢放声哭出来。 “小爱，我这是怎么了？” “咱们这是在医院。” 或许是人上了年纪，对自己的身体变化会有预感，莫婆婆倒是淡定，问：“医生说我怎么了？” 李小爱吸了下鼻子，没有瞒着她：“医生说你骨头长了瘤子，不过奶奶你别担心，医生说能治，咱们就是个小手术，做完就好了。” “手术？”莫婆婆这样的平民老百姓，一听到手术就慌了，“做什么手续，我不做，咱们回去。” “不行！”李小爱拦住莫婆婆要下床的动作，咬牙道，“钱我都交了，你要是不做，也退不回来！” “你这傻孩子，交了多少钱？” “一百五，这是手术费。” 莫婆婆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压着悲痛：“我都这把年纪了，手什么术！浪费钱，回家找个艾草烧烧就行了！” 第273章 再见毕兴实 李小爱没说话。 莫婆婆问清楚了后续还需要钱，总共大概要花三四百，人就颓丧起来：“这是咱们攒了那么久的全部钱了，给我做手术了，你读书怎么办？小爱啊，奶奶活那么多年，其实也够了，是时候去跟你爷爷作伴了，要不咱问一下钱能不能退回来？” “不！”李小爱坚定道，她抱着莫婆婆的腰，“奶奶，那世界上就我一个人了，你不要丢下我。” 莫婆婆忍不住留下了泪水，摸着李小爱的头发：“好~奶奶做手术，奶奶不丢下你。” 李小爱肚子咕噜一声儿，莫婆婆心疼地看着她：“还没吃饭吧？” 李小爱点点头：“我不饿，明天再吃吧，奶奶你饿不饿？” 旁边病床的人睡地安安静静，莫婆婆看了眼窗外黑黑的，这个点儿也没地方找吃的了，李小爱年纪小，唯一的亲人昏迷着，自然也就没想到要去买东西留着等人醒了吃。 莫婆婆摇头：“我也不饿。但是奶奶渴了，你去给奶奶打点热水。” 打水得有杯子，李小爱也没带，值班的护士给她拿了纸杯。 第二天，李小爱去买了粥，跟莫婆婆吃完，她说：“我回家收拾东西，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呢。” “嗯，去吧，还得去跟你栗蓉姐说一声，咱们暂时不能去工作了，给她添麻烦了。” 李小爱闷闷地点头。 莫婆婆手上的关节也长了瘤子，医生说是有了一段时间的，李小爱自己没有注意过，但她觉得奶奶自己不可能没发现。 奶奶肯定是自己早就发现了，忍着没去医院看，现在要手术切掉，以后的手大概理也不能再继续刺绣了。 “什么？长了瘤子？什么瘤？”别说李小爱，就连栗蓉这个从有着发达医疗科技后世来的人，都闻瘤色变。 “骨头瘤，长在骨头上的，”李小爱这么说，当然，医生没有跟她说是长在骨头上。 “骨瘤？”栗蓉莫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血管瘤，要是血管瘤，不知道这时候的医疗治起来容不容易。 李小爱要回医院，栗蓉打算去看看莫婆婆，直接骑着自行车载着李小爱去医院。 “哎，小蓉怎么来了？”在工作室时，栗蓉也是很忙的，莫婆婆没想到她竟然跟着来了，这得多耽搁时间干活呀。 “来看看在，我都听小爱说了，莫婆婆您一定要好好治疗，别想那么多，要是钱不够，我给你借。” 李小爱一个小姑娘，栗蓉担心她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让李小爱带着她去找了医生。 医生看到栗蓉愣了一下：“不是说没有其他亲属了吗？” 栗蓉笑着给解释：“她们祖孙俩在我店里帮忙，现在她们家也没个大人，有些手术细节或者需要注意的地方，我想问一下您......” 医生倒也好脾气，跟栗蓉一五一十讲了。 最后两人从医生哪里出来，栗蓉安抚李小爱：“医生说这手术不难，咱们治好就行了，别太难过。” 李小爱今天心比昨天定了许多，点了点头。 “哎，你是栗睿之妹子？”前面堵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栗蓉抬眼，想了下才想起来：“你是他的战友，叫毕什么来着？” “毕兴实。”这地点碰见不是什么好的地方，他问，“怎么来医院了？” “我没事儿，是小爱。”栗蓉看了眼旁边的李小爱，后者其实一眼就认出来毕兴实了，之前对方带人帮着她，把二叔赶出去的事情她还记得呢。 但李小爱也没有敢盯着人看，匆匆看了眼，便低着头，没说话。 “哦~”既然不是栗蓉，毕兴实也没有追问的必要了。 以为是栗蓉的事情，毕兴实出于栗睿之才会想要问问，包括婚礼上，毕兴实跟栗蓉一共见了两次面，没有忘记她。 倒是李小爱，毕兴实倒是没什么印象了。 栗蓉问毕兴实：“你来医院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点事，不过办完了。” 两人其实也不是很熟，毕兴实说完两人就分开了。 等人走远了，李小爱问：“那就是之前帮我们的叔叔吧？” “叔叔？”栗蓉挑眉，不知道对方要是知道李小爱的称呼会怎么样。 毕兴实看样子跟栗睿之年纪差不多，二十七八肯定有了，李小爱才十七，叫声叔叔，好像也不是不行。 栗蓉陪着李小爱，把东西都备好，就没在医院逗留，她说：“明天做手术我再过来。” 莫婆婆其实想说她可以不用过来的，但是想到李小爱一个人在外面等，她也就把话憋回了心里。 李小爱去买吃的时候，没舍得买肉，正好被毕兴实看见了，对方看着李小爱瘦巴巴的样子，吃饭还不吃肉，忍不住皱眉头。 他打了份新的肉菜，放在李小爱面前。 李小爱抬头看见是他，急忙摆手：“不要不要，谢谢，谢谢叔叔。” “叔叔？”毕兴实脸上的表情着实精彩，他才多大，就有十几岁的姑娘叫他叔叔了？ “小姑娘，我给你说，你年纪轻轻的不能眼睛不好使！我明明是哥哥好吗？你喊栗睿之的妹子喊姐，我跟她一辈儿的，你也得喊我哥哥。”要是栗睿之在现场，肯定要骂毕兴实，哄骗小姑娘。 李小爱脸爆红，嘴巴张了张，到底没喊。 她这样，毕兴实更来劲儿了，他把菜往前推了推：“叫声哥哥，给你买肉吃，你看看你浑身上下都没几两肉，论斤卖，都卖不上价钱。” “谁谁要卖啊！”李小爱那点羞涩也没了，愤愤地看向毕兴实。 后者呲牙：“总算有点表情了，刚才看你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多难看啊。” 他指了指那盘肉：“吃吧，哥算是照顾你了。” 毕兴实是在饭厅里再次看到李小爱的脸，才把李小爱跟之前的事情对上的，看到她一个人在医院吃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发现她吃的青菜白粥，不知道怎么忽然起了心思，想让对方吃好点，就去买了肉菜给她。 第274章 放开我，坏女人！ 栗蓉再次来到医院时，莫婆婆已经进手术室了。 李小爱看到栗蓉仿佛看到了主心骨，走过去喊了声栗蓉姐。 “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耽搁了。” “没事。”李小爱还以为栗蓉忘了不来了呢。 两人在外面等到手术结束，医生说手术效果不错，李小爱抓着栗蓉的手才松了松，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术后得在医院观察几天，莫婆婆不是什么重症危急抢救，手术结束，就送到了普通病房。 这时候的医院环境没有后世那么优越，但这里是首都，病房是四人间，除了莫婆婆之外，只住了两个人。 莫婆婆打了麻醉还没醒，挂着水离不开人，栗蓉作为一个大人，考虑到的事情很多，跟李小爱说了一声儿，就去买了饭回来。 买饭的时候，栗蓉买了些水果，特意挑的香蕉，方便莫婆婆吃。 “这真的是太费钱了。”莫婆婆醒来看到，很是不赞同。 栗蓉笑了笑：“这能有几个钱，再说了，都是一点儿心意，没有下次啦。” 手术结束，留着李小爱在这看着，栗蓉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还有医护人员呢。 等莫婆婆休息后，栗蓉就走了。 暑假栗蓉接的单子特别多，主要还是一些裙装，这两天莫婆婆跟李小爱不在，栗蓉也不好离开太久，一回到四合院，立马开始忙活起来。 莫婆婆住了七八天，医生才说可以出院了。 李小爱去结算住院费，补了一百六十多，加上手术前交的一百五，一共三百出头。 回到家，李小爱去烧热水给莫婆婆擦了遍身体。 弄完这些，李小爱抹把额头的汗，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是回来了。” “是咯，”莫婆婆看着李小爱，“家里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吧？我的手现在肯定也拿不了针了，奶奶对不起你，把你学费都花光了。” 李小爱忍着鼻头的酸：“奶奶说的这是什么话，钱可以再挣，栗蓉姐说了，平平安安才是真，至于上学，大不了我再在栗蓉姐那里继续干，先不上了学了。” 李小爱把话给栗蓉说了。 莫婆婆今年一共去了两次医院，一次是之前被李光亮赶出来气进去的，一次就是现在，栗蓉猜到李小爱家里的钱可能不够。 但是对于李小爱的选择，栗蓉是不同意的：“学是要上的，你暑假继续在这里做，到时候开学了，我一个月给你十块钱。” 李小爱面色一急，想要拒绝，被栗蓉堵了回去：“这钱不是白给你的，是我借给你读书的，等你以后考上大学，再来给我兼职还钱。” 话说到这里，李小爱无法再说什么，只好木木地点头。 莫婆婆后续住院的时候，栗蓉没有再去看过，真的是抽不出来时间，这段时间，少了两个刺绣的，栗蓉画完图就得拿绣花针，整个人忙得跟陀螺一样转。 等李小爱回来工作了，栗蓉才有机会问她莫婆婆的恢复情况。 得知莫婆婆以后都不能拿针时，栗蓉感到遗憾，同时头疼芙蓉的订单。 夏季的衣服最多刺绣，莫婆婆不能再继续工作，栗蓉只好再重新找绣娘。 栗旋之的厂子八月中旬就开始投入生产，栗蓉得知这个好消息，还抽空给栗旋之打了个电话。 “这还多亏了你，小蓉啊，有空上家里来吃个饭。” “下次，我最近也是真忙，夏天订单多，之前说带安安去玩儿的，一直没有空。” 暑期来四合院最频繁的还有冉清清，她嫌那些姐妹整天打麻将出去逛街无聊腻得慌，没事儿总往四合院跑，还说是小宝想来。 栗蓉忙得没心思管，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三个绣娘，栗蓉才得空放松了下自己。 冉清清逮着栗蓉有空，提议道：“咱们去爬长城吧，还可以减肥！” 栗蓉翻了个白眼：“我不去，我快要累死了，还去爬山，真的没力气！” “安安想不想出去玩儿？”冉清清冲安安眨眼。 安安一个暑假都没去过那里，有时候跟着赵父去水果店，店里袁辉文跟他玩儿，小宝来四合院，他就在家，一听说可以出去，他肯定是想的。 但是栗蓉很累，小绅士安安看出来了，忍着渴望想说不去，结果栗蓉说：“去博物馆吧！” 首都博物馆一九八一年对外开放，到现在也没多久，栗蓉对这些历史遗留或者是代表历史变革的东西很感兴趣。 而且让小家伙出去逛逛，去看看博物馆多好啊，还可以认识到历史，至于爬长城，就等赵青松来了再去。 两个小的眼神一亮，异口同声说：“好啊！” 幼儿园上课的时候，老师就说过博物馆，他们听着就想去，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冉清清没什么意见。 栗蓉以前就喜欢去逛博物馆，现在带着两个小的，当起导游来也是驾轻就熟，即便这里跟她后世逛的不一样。 两个小的听栗蓉讲故事都听入迷了，冉清清听不懂，也跟着听。 正讲着呢，不知道哪里来的骚动，忽然安安扑通被撞倒在地上。 栗蓉呼吸一窒：“安安！” “呜哇——妈妈！”安安到底还是个孩子，痛了就喊妈妈。 栗蓉一把把他抱起来，检查他身上看看伤到哪里，小家伙磕到了下巴，下巴红了，小家伙哇哇喊疼，眼泪都流出来了。 下巴没破皮，但是红了。 栗蓉让他张开嘴巴，里面松了一颗牙齿，小孩子本来就要换牙，松了就松了，确定没其他伤之后，栗蓉扭头去看罪魁祸首。 两个小男孩在里面追逐，栗蓉去看安安的时候，冉清清就把两小孩抓住了。 “小兔崽子，进来的时候，没看吗？”冉清清看到安安被撞倒，人也气得不行，小宝就在旁边差点儿就撞到小宝了。 栗蓉一脸严肃看着两个小男孩，都是跟安安差不多的年纪，也不知道家长在哪里。 她盯着两个小孩：“给我们道歉。” “凭什么要我们道歉，刚才我们都喊让开了，他自己不让开！”被冉清清抓着的其中一个男孩挣了挣，没挣开，仰着头冲栗蓉喊。 说完还用力拍冉清清的手：“放开我，坏女人！” 第275章 赔钱 别看冉清清平常是个富婆只是带带孩子，但她力气有的是，脾气还不好，看到两个熊孩子，要是自己的，直接抬手就揍了。 但这是别人家的孩子，打不得，她也懒得花力气打，但是被他们用力打胳膊，手也疼。 冉清清一瞪眼，松开了另外一个，把那个打人的反手扣住：“道不道歉！” 另外一个被放开的，扑上去，抱着冉清清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 “嘶~” 栗蓉把安安放下，捏着小男孩的下巴，迫使他放开了，才说：“谁家的熊孩子？爸妈不教，不道歉的话，我就把你们送公安去，让公安叔叔教你们礼貌！” 两个小男孩一听要被送去公安局，忽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边嚎边喊爸爸妈妈！ 博物馆人不多，稀稀拉拉的，现在围观了一圈儿，估计是都凑着看热闹，全来了这里。 一对男女冲出来，一人抱走一个，两小男孩还在哭，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哄孩子，而是不由分说把对着栗蓉和冉清清一顿输出： “你们是谁啊！怎么欺负小孩儿，要不要脸？她们是不是打你了？告诉爸妈，爸妈给你们做主。” 来的人，大概就是小孩的爸妈了，怪不得小孩子那么熊，原来爸妈也不是什么好鸟。 栗蓉冷眼看着他们骂。 那对夫妻看着栗蓉无动于衷，慢慢得也骂不下去了，指着栗蓉的鼻子，放狠话：“你们，快给我们道歉！还要赔偿一百块钱！否则这件事没完！” 开口就是骂人，闭口就是要赔偿！ 栗蓉看得心里冷笑，对方根本就不在乎孩子。 “好啊，我正有此意，你们要是不给我们道歉，不赔一百块钱！这事儿没完！”栗蓉一点儿也不怕，声音不大，但语气冷硬。 一看也不是好惹的。 小男孩妈妈，看着栗蓉她们，嘲讽道：“没当妈就不知道心疼孩子，一点道德都没有，对两个小孩动手。” 栗蓉看着对方，讥讽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当妈？难道是因为长得没有你老吗？” 话一出，围观的不知道谁忽然笑了出来。 女人脸上挂不住，她每天带着两个孩子，根本没有空管自己的脸，而且她对自己也糙惯了，哪里会注意这些。 只不过当有人说的时候，她才会注意，一听就下意识摸了把自己的脸，瞪着栗蓉好半天没说话。 栗蓉朝旁边看，“安安过来。” 安安走过去，拉着栗蓉的手，下巴这会儿已经淤青了。 栗蓉把他抱起来，心疼地亲了一口儿，摸了摸他的脸，对那对夫妻说：“你们不管教好自己的小孩儿，把我儿子推倒，下巴撞成这样，还有一颗牙松了，你们道歉，加赔一百块钱，这事儿就不追究了。” “赔什么钱，谁知道是不是你儿子自己摔的！”一听要赔钱，女人急声喊，根本不承认，试图蒙混过关。 这个年代还没有普及摄像头，栗蓉拿不出监控。 但不代表她没有办法。 她看着刚才那个骂人的小男孩，说：“你刚才撞倒了人是不是？” 女人抱紧他：“说不是。” 小男孩当然听妈妈的。 栗蓉：“撒谎的小孩，要被公安抓走的！” 对于小男孩的话，栗蓉其实也不抱希望他能承认，他要是张嘴说是自己撞到了人，那才有鬼了！ 正准备想其他办法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小女孩，指着那熊孩子：“我看见了，我刚才看见是他撞倒了他！” 小女孩说话很清楚，而且她还伸手指了，手指方向从熊孩子移到安安身上。 栗蓉眼神一亮，她刚才也不是没想过求助围观群众，但是吃瓜群众都是凑热闹的，没谁会愿意站出来趟浑水。 没想到有个小女孩。 是啊，小孩子最正义了。 栗蓉从兜里掏出两颗奶糖，给小女孩：“路见不平一声吼，小姑娘真棒，姨姨奖励你吃糖。” 看到有糖，旁边又冒出几个小孩儿：“我也看见了！” 栗蓉也给他们分了糖，当着群众的面儿，她一点儿也不怕别人说贿赂。 一颗糖能干什么？ 顶多就是给说真话的小朋友奖励而已。 那个奶糖是大颗的，外面要卖到一毛钱一个。 有些看不下去的人，也发声了：“就是，这俩熊孩子，在这里面追逐打闹，刚才还碰到我了，现在撞倒小孩子都不道歉！” “有这样的爸妈，怪不得养出这样的孩子，要是我家的，我一巴掌抽过去，看他还敢混！” “还好意思要别人赔钱，到底是谁脸皮厚啊！” 熊孩子妈妈一看，舆论非常不利于自己，知道是赖不掉了，脸色有些不自在的，但还是嘴硬道：“不就是摔了一下吗？这也没什么事情，这事儿就算了，扯平了。” 女人说完就想走。 “站住！”栗蓉厉声喝住她，“道歉，赔钱，不然这事儿没完！” 对方实在太刚，熊孩子的父母也大概知道了自己孩子的问题，敷衍地说了“对不起，行了吧。”就打算走人。 赔钱么？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原本还想讹一笔呢！ “赔钱呢！”栗蓉沉声道，拉着冉清清的手，“这里还被咬了呢！赔一百块钱，这事儿就算了，不赔，咱们就等公安来，到时候带我儿子上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摔出什么后遗症！” 男人估计也是觉得丢脸，掏出两张大团圆丢过去：“去检查吧！良心掉钱眼去了！” 栗蓉没去捡，悠悠道：“这可不是一百，还差八张大团圆，要是不够，咱们还是找公安主持公道吧！” “你抢钱啊！要一百！”女人恨声道。 “两个人要检查呢，我朋友还被咬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狂犬病，” 这不就是骂自己儿子是狗吗？ 女人当然不能认，她看着冉清清，翻了一个白眼：“这么肥的女人，被小孩咬一口能有什么事儿？” 冉清清瞪大眼睛，冲过来，啪，扇了女人一巴掌：“你可以说我丑，但你不能说我肥！” 这一巴掌，打得栗蓉直呼痛快。 “干什么呢？” 大概是这里一堆人围着，博物馆工作人员走过来看了。 第276章 拿赔偿金吃大餐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女人大吼一声儿。 大家的注意力刚被工作人员吸引，只有栗蓉反应最快，迅速抓住了女人的手，反手一巴掌下去，然后自己坐在地上。 等围观群众看过来时，看到的正是女人发疯作推人的姿势。 “别推我妈妈！”安安冲过去，抓住女人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不等女人反应过来打他，便立马抛开，躲到栗蓉身后，抱着栗蓉，朝女人做了个鬼脸。 小宝也对女人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啊啊啊！” 女人气疯了：“刚才你们都看见了吧！这疯女人打我！” 她手哆嗦着指着栗蓉。 “这位夫人，你没事儿吧？”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左右的女人，她扶着栗蓉起来。 博物馆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工作人员进来就看到栗蓉被推在地上，怕人有个好歹，急忙把人扶起来。 围观群众中有人说话了，不过不是向着熊孩子母亲，那人大声道：“我们没看见她打你，反倒是你，之前打了这位夫人。” 夫人指的是冉清清。 “就是！”冉清清脸上还疼着呢，但她因为不难受了，因为栗蓉已经帮他打回来了，她看见了！ 真是痛快，女人被打了两巴掌，这波不亏！ 而且安安还帮她咬回来了，爽！ 大家都不帮她说话，女人心里委屈得不行，她指着安安：“那这小杂种咬我，你们都看见了吧？” “说谁小杂种呢！长了张嘴不会说人话！”栗蓉又一巴掌扇过去，女人都被扇懵了，呐呐地看向周围的人，意思是你们都看见了吧？ 不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而且他们听到女人的话也着实是刺耳。 “你这是活该啊，推了人，还要骂别人的孩子杂种，打你一巴掌都是轻的了。” “就是，我也是妈妈，要是有人这样骂我儿子，我要撕烂她的嘴！” ...... 女人哇的一声儿，跌坐在地上。 那两个小男孩已经跑到他们爸爸那边去了，也不过去。 女人孤立无援。 栗蓉讥讽她：“你自己前面说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我、我.....”女人半天说不出来话。 经过群众们的积极反应，工作人员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她一脸严肃地对着熊孩子母亲说：“观馆须知，在进馆前就应该告知各位了，这位母亲没有好好管教好孩子，不仅在馆内追逐，还撞到了别的小朋友，致使他人受伤，这是非常不对的，现在又故意推人，你们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 熊孩子母亲无理也说不清，她男人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伤的，又不是你，这件事，我们私了就行了！” 工作人员也不敢太得罪这个男人，怕他闹起来，对博物馆产生不好的影响。 虽然刚才对熊孩子母亲说了一通，但是工作人员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迟疑地看着栗蓉：“这位夫人，您觉得呢？” 栗蓉理解工作人员的处理方式，这种不是特别大的事情，对于公职人员来说，肯定是选择让当事人自己处理，就算去到公安局也是。 她平声道：“私聊行啊，还是那句话，道歉，加一百块钱的赔偿！” 男人啐了一口，数出了八张大团圆，当着工作人员的面儿，没继续丢在地上，往栗蓉面前一递。 瞪了旁边的女人一眼，让她道歉。 栗蓉慢条斯理地把钱接过来，看向女人。 女人本不想道歉，被她男人扯了把手臂，才不情不愿道歉。 工作人员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那家人已经走了。 出了博物馆。 冉清清略带崇拜地看着栗蓉：“真有你的！我都没想到还能这样，要是没有你，我肯定跟那女的打到我男人过来。” 栗蓉哼了一声儿：“对待这种人就不能用正常的方法，对了，你脸没事儿吧？” 那女人一家子看着都知道看，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 这里又没有监控，跟这些人走正当程序是不行的。 真要是按照一开始的趋势走，那工作人员来了，也是几句话和稀泥。 所以栗蓉才会那样，不是要装吗，她也会啊。 “没什么事儿，现在已经不疼了，你给我看看上面有没有印子，别到时候回家让我男人看到了，不然这死鬼得瞎折腾。” “现在有点红，等下去餐厅问人要点冰块给你敷一下。” 栗蓉蹲下再重新检查了遍安安的下巴和口腔，再次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栗蓉举起手里的大团圆：“走，咱们去吃大餐。” 她一把抱起安安，小家伙打小就没有过磕成这样发青的时候，她心疼坏了，亲了亲安安：“等下给安安点份甜甜的布丁。” “咱们去哪里吃大餐啊？”冉清清问，“去黄河大饭店吗？” “不是，”栗蓉笑了一下，“等到了就知道了。” 到了地方，冉清清了然：“原来是这里。” “你来过啊？” “来过，跟我姐妹她们来的，说是要来看看洋人吃的什么东西。”刚开业那会儿，冉清清的姐妹团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家西餐厅，就嚷着要来凑热闹。 不过她没带小宝来。 “是嘛？你觉得怎么样？”栗蓉问。 “还行，我一个粗人，肯定不会享受，不过感觉这里的零嘴适合两个小的吃，等下他们不知道多高兴。” 说话间，他们已经坐下来了。 “随便点，”栗蓉说，“有八张大团圆呢。” 冉清清疑惑：“不是一百块钱吗？” “有两张丢地上的，我忘记捡了。”栗蓉有些遗憾，刚才光顾着被工作人员带走，钱没数，地上的也忘记捡了，要是她还记得，肯定要捡，才不会觉得丢人，那可是钱啊！ “妈妈。”安安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大团圆。 栗蓉一愣：“安安捡了啊？” “我这里也有！”小宝喊道。 “你也捡了啊？真棒！” 栗蓉和冉清清相视一笑，这两小机灵鬼。 栗蓉给点了披萨薯条布丁给两小的，还给他们加了南瓜汁，栗蓉自己和冉清清吃的牛排，点了红酒。 第277章 梨收成 九月，赵青松的梨子迎来了收成。 他只种了一种梨，雪花梨。 这是他准备种果前，找了专门的人问的，大江村这边目前适合种的只有这种，而且，雪花梨也不是他一个人在种。 早在政策开放，分田到户后，就有人种了，只是说可能没种那么多。 赵青松的摊子铺得很大，两座三头，将近六十亩地。 不过他没有种满，留了些空，但是那也有五十亩的梨树。 盯着他梨山的有不少人，今年第一次结果，也是受到了诸多关注。 果子结得很好，但是产量没有预期的高，大概是第一年收成的原因。 不过目前的产量也足够喜人，在这个科学技术还不发达的年代，雪花梨产量亩产大概两千多斤。 这是赵青松自己算出来的。 村里的人看着一车一车的梨子拉出去，别提多眼红，那梨子就是卖给收购商几分钱一斤，那也是他们不敢想的钱了！ 不知道赵青松口袋里又要进多少钱！ 有的果农家里种了几棵的卖了三分钱，是给那些来镇上收购商的收购价。 村里给赵青松干过活儿的人就上心算了一下，假设赵青松一亩地两千五百斤，五十亩地，三分钱卖给收购商，那也就是差不多四万块。 四万块！ 那些人眼红极了，有的人已经开始想办法种梨树了！ 赵青松收完了果子，后续还有很多事事情要做，根本不知道别人心里的想法。 要是知道，他估计要笑。 他走的丁力仁的批发渠道出去，他自己相当于半个批发商，他其实能拿到五分钱一斤的价格，折腾了两个月，算帐的时候，差不多六万多块钱。 不过六万块不多，除去了这前三年的各种人力物力时间成本，大约只剩下不到三万的钱。 按照赵青杨当初合伙占的份例，赵青松分了一万零七百给赵青杨。 赵青杨拿着钱的手都在发抖：“这真是卖梨挣得钱？能挣那么多？真是挣了四万啊？” 外面都在传赵青松卖梨挣了四万。 赵青杨还不信，现在自己拿着钱，忍不住唏嘘，他也是万元户了！ 别看他跟何杏一直在忙活县城里的小饭馆，这几年家里有两个儿子要读书，就没攒下多少钱。 赵青松种梨邀请他合伙的时候，他当时也是把手上能拿的钱都拿了，后续的几年，梨树要维护施肥请人工，他前前后后一共拿了差不多五六千块钱。 这第一年收成卖果，他就能分到一万多！ 赵青杨忽然不放心地问：“你把成本都扣出来没有？这些年，我其实也没拿多少钱，主要还是你贴的钱，你可不要把赚的钱都给了我，那可不行！” 赵青松笑了一下：“放心吧，请兄弟明算账，不会亏你的，也不会亏我的，我也是有家要养的，不会把赚的都给你，不过，哥，我给你透个底，我卖的梨，比他们想的要多两分钱，给你的一万，是扣完了这些年的成本，且预留了来年的肥料和人工费，这是账本儿，你看一下。” “我不看了，我相信你，再说了，这账本我也看不懂，知道你不会亏我的就行了。” 赵青松笑了笑，还是教了他怎么看账本，从怎么种梨，赵青松学到的，领悟到的，都会告诉赵青杨，现在自然也会告诉他。 - “松哥。” 这天宋小山来找赵青松。 赵青松的果子拉出去时，找了好几个拉货的，全是拖拉机的，宋小山也来帮忙，当然不是开着猪场的拖拉机。 开的赵青松这边的。 赵青松自己也搞了一台拖拉机，平时时间不赶的话，他自己也会开，自行车他起不了吗，但是这种拖拉机，他开的慢点儿就没事儿。 主要是买来拉肥料的，雪花梨收成的时候，宋小山忙完猪场的活儿，就来帮赵青松干。 看到赵青松种的梨长得那么好，宋小山有点儿后悔当初没跟赵青松一起种。 但让他再来一次，他估计也不会选择种梨，因为他没有那么多的钱。 现在他手头有点儿，也听到了外面传闻赵青松卖梨挣了四万的事情。 他心思立马活络起来，收拾收拾，就来找赵青松，当然也不是上来求证赵青松是不是真的赚了四万块。 而是想找赵青松带他种梨树。 这梨树赵青松种了几年了，经验肯定不少，而且，宋小山一直对赵青松有种谜一样的崇拜。 他只相信赵青松带他种梨。 外面也有不少人说要种梨，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找赵青松，但有些是心里憋着劲儿，觉得，赵青松能种好，他们肯定也能种好，也不来问，有些是觉得跟赵青松不熟，哪儿敢上门来问。 但是宋小山不一样。 他跟赵青松熟，也不在乎那么多，直接就上门来问了。 “你也想种梨？”赵青松听完了宋小山的来意，有些意外。 按照宋小山的性格，赵青松以为他会选择稳定的工作，能快速拿到钱的。 “种梨要熬，我前几年一直往里面贴钱，你也知道吧？也就今年才开始收成。”赵青松突然笑了，“你也是听到外面的风声来的吧？” 宋小山点了点头：“但也不只这个原因，哥，我给你透个底，我不可能一直在猪场干下去的，我家里几口人吃饭，我觉得我得努力赚钱，总是给人打工能挣几个钱，哥，我一直也想不明白要做什么，家里分到的山头空着，虽然小，只有二十亩。” 他看着赵青松：“空着也是空着，我也不求着能像你一样揽下那么大的一摊子，我打算种个十亩左右，不用请人工，我跟我媳妇儿忙活就够了。” “想法不错，”赵青松一脸欣慰地看着宋小山，“行啊，你，当爸了，总算是稳当点儿了，知道考虑了。” “都是哥教的好。”宋小山对着赵青松说好话的操作还是开口就来。 赵青松也习惯了，他说：“行，哥带你种梨。不过不是现在，等过完年，到时候带你去选苗儿。” 赵青松答应了，宋小山没问那么多，没问他为什么要等到过完年，现在不行吗类似的话。 反正他就是盲目追随，松哥说啥就是啥。 第278章 赵青松登上报纸 鉴于赵青松养猪发家，种果发财，大江村一度成为热议焦点。 h省报社记者闻讯而来，说是要采访赵青松。 赵青松不爱出这种风头，想要拒绝，被村支书赵建东赶了上去。 记者来到赵青松家里，很是感慨地说了一句：“我记得几年前我来过这里，当时是为了采访咱们县城里的第二名，上了清大的女学生。” 赵青松颇为自豪：“那是我媳妇儿！” 记者眼神一亮，抓着笔记本奋笔疾书写了下来，这绝对这个爆点。 记者问赵青松：“您是怎么决定种梨树的呢？” “在首都干过水果批发，发现即便是政策未开放时，水果在城市的消费需求就很高了，不过主要也还是在城市，回到家乡，听老一辈说，咱们家乡适合种梨，我手上没什么钱，买点儿树苗是够的，就选择种梨了。” 记者记笔记的手顿了顿，心里疯狂反驳，你管五十亩地的梨树苗叫一点儿？ 笔锋一转，写成赵青松投入所有身家去栽植梨树...... 为了更贴合人物形象，几个记者扛着摄影机，要去到山上写实采访录影，让赵青松更无奈的是，还得让他去猪场拍。 在梨山，记者提议让赵青松举着梨拍，赵青松不想，还好山上已经没有几个梨了。 在猪场的时候，那记者不知道怎么想的，让赵青松抱着一只猪仔拍照。 想想就很寸。 赵青松能同意吗？ 不能！ 最终只有赵青松站在猪栏里，还有梨树下的照片刊登在了报纸上。 作者用了大幅的篇章，去写了关于赵青松创业的事情。 从他搞猪场，到承包山头种植梨树。 为了让赵青松的故事看起来更激励人心，记者把自己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赵青松为了种植梨树，同爱人两地分居，三年的孤苦种植才有了今朝的收成...... 记者还把赵青松因为怕重大雷雨摧毁梨山，曾经昏迷进医院的事...... 总之，把赵青松塑造成了有智慧，勤劳肯干，能耐住寂寞的农村奋斗青年。 积极歌颂了分田到户的各种好处，侧面反映了该措施的正确性。 赵建东跑来找赵青松，问他愿不愿意带着村里面的人去种梨。 养猪不是所有人都会养，但是种东西，就是农民的老本行，所以村民们认为，这个谁都能种，有人找到了赵建东，让赵建东出头，去找赵青松。 他作为村支书，满脑子都是怎么让大江村名声大噪，让他这个村支书脸上儿有面儿。 大江村里分田到户的时间，不是最早的，赵建东这两年一直被别村压着，没想到赵青松沉寂三年，继栗蓉后，让大江村再次登上报纸。 赵建东一想，如果村里家家户户，不说家家户户，就算有一半儿的人家种梨，等以后收成了，那他们大江村，不得成为致富模范村？ 他的心就开始澎湃起来，立马去找赵青松。 赵青松是非常乐意传授经验的，他说：“就是先富带动后富，支书，你放心，这些我懂的，等过段时间，我梨树的事情忙完先。”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青年，思想同党组织靠拢，有你是咱们村的福气，你放心，我一定把想种梨的村民招过来，开一次讨论大会。” 。 村委开讨论大会这天，村里不少人都来了。 不一定都是想种梨的，有些是来看热闹的，他们的原话是：“俺才不相信赵老二愿意叫外卖种树！” 当初养猪的时候为什么不教他们？ 赵建东不知打哪儿弄来了横幅，写了一些积极语录，对赵青松好一通夸奖之后，才让赵青松上去传授经验。 赵青松一板一眼地把自己种梨树的过程说了，包括前三年的如何维护以及只出不进的账，让农户们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有个方法可以避免，就是买梨树的时候，买几年的树苗回来种植，就有可能当年结果。” 柳婶的儿子问了：“俺们上哪儿找几年苗儿？” 赵青松淡声回：“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有人不乐意了：“这算哪儿门子的传授经验？” 前面已经有了好些不好的发问，现在连买树上哪儿买，赵青松不回复，就开始有指责赵青松的意思。 赵青松怎么会容忍，他毫不客气地回道：“关于种树，什么时候该撒什么肥，每个季度该干什么，我已经毫无保留地说了，你说我不告诉你上哪儿买树，就不算传授经验？那好啊，我当年买的苗儿年份小，你们也买年份小的呗。” “你就是想来显摆的吧，真要是想带俺们致富，当初养猪的时候怎么不带？” 赵青松笑了：“养猪？你们也没问啊，再说了，一头猪仔多少钱？有没有家里买了猪仔回来养的说一下？你们也想开猪场，你们能手里的钱能买多少头猪仔？” 这话一出，场上的人不好再说话了，猪仔确实不便宜，现在家里都是养鸡鸭的多，村里能买上猪仔回来养的人，并不多。 赵青松扫了一眼，语气相当平静：“大家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真要有人想养猪，我也乐意传授经验，回到今天种梨的话题，我看也不是大家都想种梨，反正该说的都说了，种梨比较好的时间，大概是二到五月，也就是年后，我下个月去首都，现在也没空教，等到时候，真正想种梨的人，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说完赵青松借口梨山有事儿忙，便离开了现场。 他走后，现场还有很多人在议论。 不过管他们议论什么呢，赵青松只想着，早点把梨山的事情安排好，然后拿猪场分红，带着今年的收成，去首都找妻儿过年。 还没给栗蓉打电话呢，栗蓉就打过来了。 赵青松接过电话，喜滋滋地喊了声儿媳妇儿，结果那边是儿子喊爸爸。 赵青松无奈了下：“哎，儿子。” “爸爸！我在报纸上看见你了！袁爷爷给我看的！你好厉害啊！我也厉害。” “嗯？你怎么厉害了？”赵青松乐了，“因为你有一个厉害的爸爸吗？” 第279章 女儿奴上线 “不是。”安安兴奋道，“报纸上也有我！嘿嘿，妈妈抱着我！” 赵青松翻了小卖部里的报纸，才发现，那记者为了让赵青松的故事更精彩，把当年栗蓉高考成绩又重新说了一遍，上面还有栗蓉抱着安安的照片。 安安看见栗蓉抱着个小孩儿，举着报纸就去问栗蓉那是不是他。 等到肯定，小家伙乐了好久，跟赵青松打电话的时候特别兴奋。 赵青松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小东西，都不知道关心关心老子的丰功伟绩。 最后还是栗蓉夸了赵青松：“种梨还能登上报纸，很不错哦。” “这不是努力跟上媳妇儿的步伐嘛，要不是安安说，我都没去注意报纸上写的什么，没想到把你之前的也发了出来，这记者还挺会来事儿。”赵青松都不忘记吹一把栗蓉。 “不过也不意外，”赵青松说了，“像我这样包山种果的就没几个，现在鼓励农民利用土地，我这儿可是积极例子。” 对面传来栗蓉清脆的笑声儿，赵青松被勾得心痒痒，撸了把头发，才压着声音说：“媳妇儿，你要是梨树就好了，我天天都能见你。” 想人了不会直说，拐弯抹角的，栗蓉忽然笑了：“你咋不说我是猪就好了？” “猪就算了，猪场现在不是我管。” 栗蓉嗔怪道：“抱着你的梨树过去吧。” “我就想抱你。”赵青松脱口而出。 旁边的小卖部老板一脸饱了的样子，抽了张报纸出门口坐着去了。 栗蓉过了会儿才问他什么时候去首都。 赵青松说个大概的时间。 “爹娘去年过年就在首都，我看爹的样子，也是挺想孙子的，我想说，要不你问问大哥大嫂他们，愿不愿意来首都过年？” 赵青松沉思了会儿：“我问一下吧。姐他们呢？” “你看着办儿呗，不过我想着要是能看到外孙，爹娘一定更高兴。” - 沈若宁八月生产，是个女儿。 生孩子的时候，在医院，栗蓉去看过两次。 因为某些原因，坐月子的时候，栗蓉没能过去看望。 出了月子栗蓉提了红糖的鸡蛋过去。 安安看到嫩嫩小小的表妹，忍不住拿手指头戳了下新生儿的脸蛋儿。 软软的，小表妹还会盯着他吐口水泡泡。 三舅妈说：“这是小表妹跟你玩儿呢。” 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又伸手去摸小表妹的脸，问沈若宁：“小表妹叫什么名字啊？” “栗嘉若。” “你别把小表妹碰坏了。”栗蓉看安安还要伸手去戳小孩儿的脸儿，温声制止他。 “没事儿，摸一摸能有啥儿？” “呜哇——”小嘉若忽然哭了起来。 安安一脸慌张，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看着沈若宁：“她怎么哭了哇！” 沈若宁刚要说话，栗睿之就从外面跑进来：“来了来了，爸爸来了，肯定是尿了。” 栗睿之熟练的掀开小孩儿的裤子看了下：“哟！还拉臭臭了。” “啊？”安安不能理解。 栗睿之把小孩放回床上，去厨房打了热水来，边弄小孩儿，边对安安说：“等会儿就有一个香喷喷的小表妹。” “我小时候也这样拉臭臭，要洗屁屁吗？”安安抱着栗蓉的手问。 “你拉的比这儿臭多了。” 安安没有觉得丢脸，捂着嘴儿笑了。 栗睿之弄完，又出去忙活了。 栗蓉朝沈若宁挤眉弄眼：“我三哥看着有女儿奴的潜质啊？” “他就是女儿奴。”沈若宁满脸幸福的笑，“坐月子的时候，我妈咪说要请人来家里照顾，栗睿之没要，他说他现在又没什么事情，自己能照顾得了。” 不过其实也还好，栗母在家照顾着呢，她现在退休了，每天也没事儿。 给沈若宁炖汤，白天也跟着照顾孙女，栗睿之主要是在晚上起来多。 虽然孩子晚上也闹，但沈若宁很少自己醒来，基本上都是栗睿之，女儿要喝奶，也是栗睿之自己掀开沈若宁的衣服喂。 一开始沈若宁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就习惯了，毕竟她真的半夜醒不来。 栗蓉默默听着她说，看到沈若宁和自己三哥过得幸福，栗蓉也高兴。 过了会儿，沈若宁苦恼道：“你三哥说，等过完年，还是要去南方做生意，我想说在首都多好，说不听他，你有空帮我劝劝呗。” “我哪儿能劝得了他，不过听说你有在海市工作的舅舅？你可以让他去海市，那边的机会也是非常多。”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海市离首都也近！”沈若宁叹了口气，“真是一孕傻三年，还有两年呢。” “我之前听我妈咪说，我姨娘想找你合伙办厂搞服装，你怎么不愿意？我记得你以前就说了，以后想要搞厂子。” “没钱啊。”栗蓉笑着回道。 她以前看年代文小说时候，那些穿越重生的女主，做生意的时候，跟别人一起办厂，能同时搞好几个，甚至是开酒店，好像把各行各业都摸了个遍儿。 到了栗蓉，买了套七万的院子，手上就没有多少余钱了。 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拉低了穿越小说女主的段位，怎么别人那么容易就攒下了几十万搞得风生水起呢？ “你打算以后干些什么？”栗蓉问沈若宁。 沈若宁结婚的时候，手上就有不少的嫁妆，就算是不工作，她以后也不会差钱儿花。 现在她出了月子，栗蓉还是想问问沈若宁的打算，看她以后是想抱着手里的钱花，还是去投资赚钱。 沈若宁脸色迷茫：“不知道哎，其实我想入股你的厂子，你什么时候开厂啊？我除了钱，根本没有经商的头脑，自己干肯定要赔。” 栗蓉没给沈若宁确切的答复，但是栗蓉心里已经开始打算了。 原先拒绝徐静丹，是因为手上确实没有钱。 现在她盘算了下，手上有几万，赵青松说他那里猪场分红加上卖梨的钱有差不多六万。 加起来十万出头。 栗蓉想着如果拿赵青松的钱，跟徐静丹联手办厂，钱也够了，现在沈若宁也想加入，那钱肯定不是问题。 要是别人还不好说，要是沈若宁，徐静丹肯定同意她入股，即便是只出钱，什么都不干。 第280章 何杏一家进城 赵青松去找了赵青柳，家里人三个小孩，赵青柳觉得去首都麻烦，就没有去。 荷花十五岁了，上初中的年纪，虽然这些年跟栗蓉很少见面，但对于栗蓉印象非常深刻。 她喊了声儿二舅：“二舅妈他们都在城里啊？” “是啊，二舅妈喊你们1去首都过年，要不要去？” 荷花刚才就听到爹娘拒绝了，此刻缓缓摇了摇头。 赵青松揉了揉她的头，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荷花、铁柱和铁蛋一人一个：“舅舅提前给你们发红包。” 赵青柳拦不住他，回屋自己也包了一个，说是拿去给安安了，并且一脸严肃地回拒赵青松：“这是给我外甥的，你可不能替他拒绝。” 这些家事儿说完了，李大海有话跟赵青松说。 自打前些年分了家，在李大海和赵青柳的努力下，日子是是越过越好，家里还养了几只鸡还有两头猪。 猪是通过赵青松帮忙买的，猪场买猪苗量大，价格比外面便宜，质量也要好些。 家养两头猪，在这个年代，属于比较稀少的。 大多数的人都在种粮食吃饭，就算有多余喂猪的东西，养一头也算多了。 年前李大海卖了猪，加上这些年攒下来的，手上也有二三千块。 他看到赵青松种梨挺成功的，心里就一直琢磨着这事儿。 今天趁着赵青松过来，他思来想去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赵青松一听便一口答应了，宋小山他都愿意手把手带，李大海是他姐夫，李大海挣钱了，姐姐一家才能过上好日子。 “姐夫，只要你肯干，我就乐意带你，不过得等到明年二月后才合适种梨，等我从首都回来，再仔细跟你说。不过你现在怎么想着种梨了？我记得你说是要跟人做什么事儿来着？” “之前村里有个兄弟，从隔壁省份回来，说是挖煤，挣了不少钱，回来就盖了大房子，俺原本想着的等那兄弟回来，过完年，俺就跟着去挖煤......” 赵青杨从外面走进来，脸上表情很不好，说话的声音比平常大：“挖什么煤，不是说不给去吗！挣点钱儿命都不要了？” “阿柳，别生气，”李大海急忙解释，“俺还没说完，俺不会去的。” 他看向赵青松：“那兄弟今年还没回来呢，听说是死矿井里头了，你姐就不让俺去，俺这不是寻思着干脆在家里种梨好了，家里缺钱。” “缺钱？”赵青松皱着眉头，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啥事儿，就是你姐夫老是惦记着娃儿们读书的事儿，荷花明年就要考高中，铁柱准备上初中，小的在上小学，这些都要钱。” 赵青松点了点头：“等过完年回来再说，这事儿急不来。” 李大海点了点头，留赵青松下来吃饭。 赵青松现在就一个人，想着也不经常过来，干脆就留下来吃了。 - 赵青杨对于进城过年觉得麻烦，还得搭两天多的火车，但看何杏眼里冒着光，加上也确实是一两年没有见到爹娘，他就答应了。 大牛今年考高中，小时候挺孩子王的他没有荒废学业，考上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刚上高一。 个儿比何杏还高，临过年前，还惦记着弟弟二牛去年进城去过年的事情，以为二牛今年还去，他心里痒痒的，想着要是二叔今年还带人进城过年。 大牛肯定还不去，他都那么大了。 等听到何杏说全家去首都看看，跟爷奶一块儿过年的时候，大牛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二牛也高兴，他还记得之前在城里发生的事情。 准确来说，去年从首都回来，二牛就给大牛分享了在首都的趣事儿。 现在又想起来了，大牛听他念叨半天了，打断他：“差不多得了，快点把你的衣服收一下，别让娘到时候还要帮你！” 二牛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才快乐地收拾自己的衣服。 到了首都，何杏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从车站就能看出来，不禁嘀咕道：这首都真不错。 “这可是首都哎！”二牛在旁边兴奋道，“娘，咱们可以去天安门看升国旗，还可以去爬长城！” 大牛也忍不住道：“一定要去，这些都是在语文课本上才看到的东西。” 一想到等自己回去了，班上只有自己来过首都，大牛的腿有些激动地颤抖。 出了车站，赵青松问他们：“要不要在这外面吃点儿再回去？” “离家里远不？”何杏问。 “还行，搭公共汽车，半个多小时。” “那忍忍吧。”何杏觉得没必要花这笔钱，而且，首都这么大的城市，卖的东西，肯定也比外面要贵。 在大江村，也许何杏和赵青杨手上小有存款，但看到首都的繁华，何杏还是忍不住胆怯。 她回了赵青松，才想起来问大牛他们：“你们饿不饿？” 大牛他们懂事儿，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火车上没啥热乎的东西，赵青松就想喝汤汤水水，到了首都更想的是马上见到栗蓉，看何杏他们也不打算在附近吃，他便带着他们去搭公共汽车。 坐在窗口，何杏他们一直盯着窗外看，首都好多崭新的楼，还有琳琅满目的店铺，看得何杏都不愿意眨眼。 到站下车，赵青松在前面带路。 工作室招的人基本上都是在首都或者临近的人，都不赶着回家，都想着多干几天的活儿拿多几天工资。 当何杏她们到时，家里十来个人凑着八仙桌吃饭呢。 赵青松和二牛一脸淡定，去年就见过的场面，现在也不会好奇。 倒是何杏，压着一肚子疑问，不知道从何问起。 从进了门，何杏就忍不住打量四合院。 这院子可真大啊！ 里面还种了那么多东西，虽然现在只剩下枯枝，但何杏知道，春天的时候，这里肯定特别漂亮。 二牛喊爷奶喊得最大声儿。 “哎呦！到了啊！”赵母站起来，对何杏笑了，“杏啊。” 大牛比赵母长得要高，看到两年不见的大孙子，赵母红了眼眶。 第281章 商量建厂的事儿 栗蓉走过来：“行了，一家团聚是好事儿，不搞那么伤感，你们肯定没吃东西吧？我去拿多几个碗，都吃一点。” 安安正跑过来想抱爸爸呢，赵青松却把行军包往沙发上一放，都没注意亲儿子，跟着栗蓉后面就走过去了。 “安安！”大牛二牛异口同声喊。 “大哥二哥！”安安扬起笑，过来，一手拉一个，跟何杏他们招呼之后，拉着两个哥哥去吃饭。 厨房里。 栗蓉刚把碗拿好，转身就看见赵青松，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嗔怪道：“吓到我了，快洗个手，吃饭。” “想死你了媳妇儿。”趁着厨房里没人，赵青松抱着栗蓉亲了几口。 “行了，别在这儿黏糊，大哥大嫂等着碗吃饭呢。”栗蓉手指头戳了戳赵青松的胸口，“你身上还有股味儿，吃完饭把自己洗干净。” 赵青松抬手闻了下自己，还真是有股味儿，在火车上沾的，真是烦，他郁闷极了。 看家里来了人，郑燕红她们吃饭都特意加快了，留着栗蓉一家子说话。 李小爱放了假来栗蓉这里兼职一段时间，吃过饭被曹良玉拉进了屋里。 “那些都是谁啊？”曹良玉忍不住跟李小爱打听。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那个脚瘸的一直围着栗蓉姐转，是她对象呗，安安爸爸。其他的，没怎么见过，听称呼，是赵奶奶大儿子儿媳，也就是栗蓉姐在婆家的大哥大嫂，还有侄子呗。” 其实曹良玉就是想打听赵青松，这男人看着高大又帅，就是脚有问题，看他跟栗蓉那么好，心里差不多也猜了个七八分，但因此更好奇了。 她一直喜欢看拿着刻骨铭心的爱情散文诗歌，总觉得栗蓉姐和他丈夫，一定有什么让人动容的爱情！ 曹良玉看李小爱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没忍住问：“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栗蓉姐和她对象的爱情吗？” “戚~”李小爱撇撇嘴，“能有什么好好奇的，那人就配不上我栗蓉姐。” 即便当初栗蓉帮她赶走李光亮一家，赵青松也在现场，李小爱还是看不惯赵青松。 其实不管赵青松做了什么，李小爱都会潜意识挑毛病。 放到后世，有个很好的词可以形容李小爱—— 唯粉。 没错，李小爱就是栗蓉的唯粉。 这种思想，是不健康的。 之前李小爱也没有特意表达出来，也就一直没人说。 如果跟曹良玉说了，后者愣了会儿。 “暧~你这想法可就不对了。”曹良玉正经脸，“人家长得多好的，咱们栗蓉姐看到他整个人都比平常要柔和，嘴角还挂着笑，肯定是相爱至深的夫妻！” 李小爱木木地看着曹良玉，后者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那男人看着咱们栗蓉姐的眼神里满满的侵略性，就好像、好像是要把栗蓉姐吃掉，那么多人在哪里，他谁都没看，一直盯着咱姐！他们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绝美爱情！” 李小爱脸上是大写的服，用无药可救的眼神看着曹良玉：“良玉姐，你是时候找个对象了，对了，‘不可告人’不是这么用的。” 吃过了饭，何杏搭把手帮着收拾。 赵母赶她去休息：“搭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多累啊，快去睡会儿，这儿我们忙儿就行。” “我闲不住，娘。”何杏笑笑。 - 给郑燕红她们发了过年红包，就放了假。 趁着年前还有时间，栗蓉提议要带何杏好好逛逛。 赵父的水果店也关了，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去玩儿。 连着逛了三四天，终于是把大牛他们想去的地方看完了，安安累得不行。 特别是爬长城的时候，安安走到路一半，还得是赵青松背着走的。 栗蓉想到之前冉清清说要来爬长城，还好她没答应，不然爬到半路，她肯定背不了安安。 - 关上门来，栗蓉跟赵青松大把的话要说。 两个人互相把这一年的事情说了，就算是在电话里说过的事情，还会被重复提到。 赵青松把梨树今年的收成给栗蓉仔细地讲了一遍，成功收获了栗蓉满眼的崇拜，心里愉悦得不行，抱着栗蓉亲。 “有件事儿，我得跟你商量一下。”栗蓉抓住赵青松作乱的手。 这几天白天出去玩儿，晚上回来，赵青松还有大把力气折腾她。 分离两地，赵青松什么都是攒了一年的，把栗蓉折腾得够呛。 栗蓉每次想制止都没来得及，今晚说什么都得让她先把事情给说了，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青松看栗蓉的表情，知道自己不停手，栗蓉肯定要生气，他略带遗憾收住手上的动作，脸埋在栗蓉耳侧，哑声问：“什么事儿？要不明天再说？” “我就要现在说。” “行吧。” “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提过，若宁姨娘找我搞服装厂的事情不？” “记得，你不是没答应？” “是啊......”但是现在想法不一样了，栗蓉心里有股劲儿冒出来，她觉得手上有钱，可以搞了。 她把自己现在的想法说了：“若宁也要入伙，我到时候也参与设计，就不用拿那么多钱，这一年攒的钱，是够的。” 赵青松狠狠地亲了口栗蓉：“你想做啥就做，我把钱都带来了，你看看够不够，不够再跟我说，这事儿就这样吧，咱们办点爱人之间要做的事儿！” “不行！还没说完呢！” 赵青松呼了口气：“还有什么？” “我们要去羊城。” “这么远？”赵青松皱眉，不大乐意，“在首都不行吗？” “不是，你别弄，等一下，你听我说！”栗蓉推着赵青松的肩膀，这男人真的是要把她气死，在床上都说不过三句正经话。 “听丹姨说，羊城的服装行业特别热，虽然主要的服装原材料那边没有，但不影响羊城如同春笋一般快速崛起的服装批发商甚至工厂。” 这些话并不是徐静丹告诉栗蓉的，在后世栗蓉学的服装设计，关于这些服装史，她都知道。 别看羊城不是原材料产地，但羊城的服装业，在后面，很是出名，规模化的程度，令人赞叹。 第282章 见面 “不对啊，那你现在在家里弄的这个工作室，不干了？” 栗蓉翻了个白眼：“你种梨树的时候，猪场关了吗？” 赵青松嘿嘿笑了两声儿：“这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会，倒是应付你，比赚钱辛苦多了。”栗蓉意有所指。 赵青松语气讨好：“今晚就一次，嗯？” “你快点，明天还得收拾屋子。” 在首都的时间，赵青松免不了要去见丁力仁，他看赵青杨在家呆着也是呆着，叫上他一块儿去了。 顺便给他们俩互相介绍了。 赵青杨见到了丁力仁这个水果批发商，知道对方做的大生意，不然也不会帮赵青松把那么多梨卖掉，就是个大老板。 赵青杨跟何杏一块儿打理着小饭馆，说起来也算是小老板，见过不少人，看到丁力仁也没有觉得自己比不上人，而是大方地招呼了一声丁老板。 丁力仁笑笑，抬着尔康手：“别别，赵大哥不用这么叫我，跟老赵一样叫我老丁就行，我就是一个卖水果的批发商。” 赵青杨和赵青松对视一眼，后者捶了丁力仁一拳：“黑心老板，快过年，还不放假。” 丁力仁睨了眼赵青松：“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啊？水果生意，过年也是旺季，别人都买水果去探亲呢，你老爹都直接关门等过年，真是一家子都够潇洒的。” 赵青松乐了，没说话。 其实赵父也知道这段时间水果生意好的，去年就没关门那么早，今年是因为大儿子一家人都进城了，想着一块儿玩儿。 丁力仁再次做东请赵青松兄弟俩去附近的饭馆儿吃饭。 赵青杨在旁边默默听着，才知道赵青松在首都还干了那么多事情，怪不得能挣那么多钱。 他一直知道这个弟弟有主意，只不过很少去过问。 回四合院的路上，赵青松问赵青杨：“大哥，来首都也好几天了，你感觉怎么样？” “俺一个粗人，哪里能说出什么来，只会说一个字，好。”赵青杨扭头四处看了看，小汽车电动车自行车......来来往往，“首都就是首都，咱们县城就是个小地方，你真打算一直在家种梨养猪？虽然有钱是有钱的，但是感觉在首都能挣得更多。” 赵青杨忍不住问赵青松日后的打算，心里有些猜测赵青松以后是打算扎根首都的。 四合院是赵青松买的，赵青松媳妇孩子都在首都上学工作。 两兄弟平常很少这样交心地聊天，赵青杨问起了，赵青松想了想，说：“是啊，首都机会更多，我也不会一直呆在大江村的，大哥，我在首都买了房，以后是要扎根的，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带着你种梨。” 赵青杨怔了怔，没想到赵青松竟然是这样的打算。 赵青松侧目看了眼青杨：“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到首都来？你要是想来，攒钱买套房子，首都现在的房价涨的很快，估计以后能涨得更厉害。” 赵青杨摇了摇头：“俺和你嫂子聊过，俺们就在村里，首都的房，俺之前问了弟妹，好几万十几万呢，俺们买不起。其实俺更习惯大江村，以前说要新盖房子，还好没盖。” 他笑了笑：“现在手上有点儿，俺和你嫂子商量过了，就在县城里买地盖房，大牛二牛上学方便，在首都，压力太大了，俺看安安上个幼儿园都得花那么多钱。而且，俺们在家，等以后你们回老家，也不至于没有地儿落脚。” 他就是想着，不管赵青松在外面挣了多少钱，总有一天会回老家的，国人不就是讲究落叶归根的道理吗？ 退一万步来说，就是赵青松不回去了，他爹娘以后肯定也是要回家的，不然死了埋在哪里？ 听说首都这边提倡火葬，把人烧成灰装在盒子里。 那得多遭罪啊。 当然，这些都是赵青杨自己憋在心里的想法。 最主要其实还是他和何杏比较知足，守着小饭馆和梨山，把孩子供养长大，也就满意了。 赵青杨的想法，赵青松不做评论，在县城里确实是没在首都那么大压力。 首都里的房子，最便宜也得三四万，赵青杨手上的钱，撑死不到两万，想要到首都来，不知道要熬多久。 至于安安上学花的钱，赵青松知道，但并不是栗蓉给他说的，是赵母每次交完钱，或者知道栗蓉又给幼儿园交了多少钱，都忍不住跟赵青松提一嘴。 那幼儿园是首都里数一数二的了，栗蓉在安安身上花钱一向舍得。 交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但赵母心疼，总归是认知的问题，家里做饭的芬姨一年都挣不到二百呢，赵母觉得这几十几百地交，像是割肉一样。 可是那些钱对于栗蓉来说，很快就能挣回来。 好在赵母没有当着栗蓉的面儿心疼这些钱，只是会跟赵青松提一嘴，偶尔忍不住才会跟栗蓉念叨收钱收得厉害。 赵青松听了也只是笑笑，他那么努力挣钱不都是为了媳妇儿和孩子啊吗？ 栗蓉愿意花就花，不够他就再加把劲儿挣。 只不过他媳妇儿栗蓉也很能挣钱，赵青松都担心对方钱挣多了，都不花他的钱，那才会让他担惊受怕！ 兄弟俩的聊天极短，却是把未来的轮廓都大致定下。 栗母知道栗蓉婆家大哥家都来首都了，让栗凯之他们带着去四合院看栗蓉去了。 栗凯之他们平时很少去四合院，一说要去，全家都带上了，栗旋之也去。 以前还在大江村时，栗蓉因为腊肠的事情跟黄大兰他们吵时，就提过，村里也是传开了。 一家子都是厉害的职工，还有部队里的高级干部。 赵青杨面对丁力仁不打怵，可是对着栗凯之他们，还是有种平头老百姓见到大官儿一样，说不出的忐忑。 栗凯之比赵青杨大几岁，看到赵青杨跟赵青松长得有几分像，个子一样高高壮壮的，忍不住问：“你怎么没去当兵呢？” 赵青杨不知道对方问这个做什么，都那么多年了，但是他还是如实回：“没赶上时候，而且，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一个村都没几个。” 第283章 交谈 栗凯之颔首，被栗母拍了拍：“就是跟亲家见见面，少拿你那套出来唬人。” 姜秀玉在旁边笑了：“他啊，习惯了，要是不说这些，他还能说什么？” 栗母过来看到何杏，也是很喜欢这位大嫂。 栗蓉之前就给她说过何杏。 栗母感激何杏以前在大江村对她女儿的包容，以及欣赏对方愿意学习，并且勤劳努力奋斗的品质。 忍不住夸了何杏。 这把何杏整不会了，当初栗蓉刚到赵家确实是不太懂事儿，不上工，在家也不做饭。 说她心里对栗蓉没有一点意见，那都是假的。 小叔子娶回来了一个祖宗！ 但是何杏人朴实，懂得感恩，她两个儿子，赵青松以前在部队寄回来不少东西，寄回来给赵母的钱，赵母虽然不直接把钱分给何杏，但盖房子的时候，把大间给了何杏他们。 后来赵青松因伤退役，在家呆了一两年，都说不上对象。 何杏都两儿子了，心态跟赵母一样，希望赵青松早点儿说上媳妇。 所以即便是娶回来了一个祖宗，何杏也是忍着不说，帮着供着。 说起来，也就是供了一个来月，后来栗蓉转了性子，还让她可以赚到钱呢，包括现在的小饭馆，要不是栗蓉当初请她做工，还教她，她现在都开不起来呢。 她性子柔柔的，被栗母这么夸，三十多岁的人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 过完年，赵青杨带着何杏他们先一步回大江村，赵青松要在首都再呆一段时间。 栗蓉知道他没有什么事儿，纯粹是不想回去，索性家里的梨树猪场，也没什么要管的，就由着他去了，偶尔才会笑他真是任性。 栗蓉年前就联系了徐静丹，对方从羊城回首都过年，把自己的想法大概说了一遍。 得知栗蓉改变主意，徐静丹很是高兴，当时就说了，回首都就跟栗蓉好好聊聊。 但是她回来得晚，年前一天人才到首都。 徐家事情又多，这一忙起来，两人初十才见上面。 “说实话，你能那么快改变想法，真是让我挺意外的。”徐静丹喝了口茶，挑眉看向栗蓉，“我其实估量过你的工作室，挣得绝对不少，不然你当初也不会拒绝那么快，我挺好奇的，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呢？” 当时栗蓉拒绝徐静丹，徐静丹劝了几句无果也就没有强求，虽然栗蓉说了得等过两年，徐静丹不知道是不是场面话，下次就是遥遥无期，两年也是遥遥无期。 饶是心里再欣赏栗蓉，也只是可惜她不能合伙，并没有说一定要等她。 这段时间以来，徐静丹一边继续自己的服装批发生意，跟朋友时刻关注服装业动向，开厂的事情，都找好地了，等过完年就要正式注册，栗蓉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徐静丹一起做生意的朋友，不愿意跟徐静丹冒险，总觉得建厂投资太大了，搞个服装店，或者批发，不比搞工厂好？ 原本想着，到时候就自己干，只要有钱还怕招不到人？ 可栗蓉愿意入股，徐静丹是真好奇。 栗蓉先是把自己以前就有做服装厂的理想说了一遍，再重新解释了自己当初拒绝的原因：“不瞒您说，当初手上就没有多少钱，而且，其实工作室，没有您想象中的赚钱。” 徐静丹眼底浮现惊讶，栗蓉给她解释：“‘芙蓉’属于量身定制，很少会有同款的衣服，纯手工工艺，这就决定了成品的价格不低，客源没有没有那么多，想赚大钱，还是得搞厂子，市场下沉，才能获取更大地收益。” 徐静丹第一次听到“市场下沉”这个说法，等栗蓉解释了，她才略有些茫然地说：“看来我经验那么多，还不如你一个小丫头呢，这些东西我没想得那么深，真不愧是清大毕业的，对了，我没记错的话，你跟宁宁一样学国贸的？” “是啊，”说到沈若宁，栗蓉趁机问，“之前若宁说，要是搞服装厂，她也想入股，不知道有没有跟丹姨你说。” “她啊，倒是没跟我说。”徐静丹笑了笑，“到时候确定再问问她，她要是真想入股，就让她掏钱，分一点给她，这丫头，要是出去跟别人干，肯定要被骗，她是我外甥女，我肯定愿意带她，就是怕你不乐意。” 栗蓉微微一笑：“她还是我嫂子。” “搞厂子挺麻烦的，而且，我们在羊城，家里的人脉都在首都还有海市这边，不然我也不会揽块地弄了几个月。” 栗蓉联系徐静丹之前，也有想过，对方会不会已经找了新的合伙对象，但没想过，徐静丹会那么大手比直接买了一块儿地，很是惊讶：“你还买了地？” “是啊，买了块地，直接建厂房。” 羊城的地皮，在后世也是很值钱的。 栗蓉以前就是南方人，听到的最多的拆迁户都是羊城的，一拆就是一条村。 羊城的地，可是寸土寸金。 北上广深，羊城就是其中一个呢。 栗蓉买了首都的四合院，就没想过回去羊城置业投资，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起来：“这得花多少钱啊？” “不贵，我买的是市郊的，原来是东圃公社的地方，附近是农村。” 栗蓉嘀咕着东圃公社，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想起，东圃公社旁边的冼村，可是有名的拆迁地段！ 千禧年后，羊城经历一个令全国人民羡慕的拆迁致富都市传说。 冼村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所以在东圃买地，以后肯定也会拆到。 栗蓉控制不住激动地看着徐静丹，这就是未来的富婆！ 虽然徐静丹现在也有钱，但不一样，栗蓉是开了挂，才知道在首都买四合院投资置业，等后世房价起来。 徐静丹则是因为建厂创业刚好买到了东圃那边的地，如果这二三十年能稳住不出手，以后可是吃拆迁的大户人家。 跟栗蓉相比，着实让人激动。 这难道就是命吗？ 栗蓉忍不住想。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徐静丹被栗蓉盯得心里有些发毛，“难道地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任何问题。”栗蓉压着激动。 徐静丹三十多了，一直没有结婚，栗蓉不关注这些，是徐静丹主动跟她提起的。 对方满脸忧愁地跟栗蓉说：“早就知道回家来免不了相亲，这几天见了不少人，我妈现在，连四五十的秃头男人，都敢往我面前推，真是烦死了，栗蓉，你觉得女人真得结婚生孩子啊？” 不等栗蓉回话，徐静丹又自顾自说：“算了，你都有孩子了，我问你，你肯定也不知道怎么说，说不定还得劝我去结婚呢。” “不会，”栗蓉很理解对方的想法，她在后世就没有结婚，甚至没有恋爱，而且，像徐静丹这样的女人，在后世有很多。 “这事儿得看缘分。”栗蓉没说得那么绝对，像她跟赵青松，就是缘分，如果没有这次穿书，栗蓉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结婚。 第284章 搞进口护肤品后续 徐静丹略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也会劝我结婚生子呢。我哥我姐他们，就爱念叨这个，说什么，我赚那么多钱，不结婚生子，留给谁花？” 她忽然笑了一下：“真要说起来在，赚的钱，我自己都不够花的。” 栗蓉摇了摇头：“我不劝你，至于叔叔阿姨们，就是想劝你结婚，希望你有个家，以后有人相伴吧，得到幸福的人，也希望别人幸福。” 徐静丹愣了一下，垂眸，不愿多说：“话说远了，咱们还是聊聊关于建厂子的事情呗，我手上只有一块光溜溜的地皮，钱也有一些。关于下一步，你的想法呢？” 有地皮就已经解决很多事情了，栗蓉心里喊道。 “丹姨，地是你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弄来的，属于你的个人财产，到时候建厂，地皮您是当作入伙资金呢，还是仍然留作私人财产？如果是留作个人，那么咱们是不是还得给您算一份租金？” 从栗蓉说的话来看，徐静丹便知道对方不是黑心人，要是别人，指不定怎么装个套，占地皮的便宜，甚至是忽悠去一部分呢。 栗蓉说的非常客观，没有因为跟对方有打得着的关系而模糊合伙的界限，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呢，栗蓉只是想以后少一个麻烦而已，没有必要去占便宜。 “你觉得呢？”徐静丹把问题丢回来给栗蓉。 “我可不好说，这是您的财产。”栗蓉笑笑，没接话。 就算徐静丹愿意把地皮拿出来让栗蓉出钱合伙，栗蓉心动了，但她手上未必就有余钱。 “我在羊城的时候，听到我朋友说，等羊城发展起来，地皮的价会飞涨。” 栗蓉心里疯狂点头，可不是嘛。 “这样吧，算一个十年土地租赁，算如工厂生产成本。” 聊到最后，徐静丹问栗蓉：“你什么时候能去羊城？我知道你有家人还有工作在首都，但是咱们工厂起步初期，我还是希望你能过来，毕竟无论我怎么说，都不如你本人去羊城亲眼看。” 八十年代最赚钱就是服装业，栗蓉心里清楚，却也没有亲自感受过。 在后世的她，即便是海内外优秀服装设计师，但这些历史性的东西，只能通过资料了解，如今有机会经历，栗蓉又是打算从事这一行业，不去估计会终身遗憾。 想到自己即将参与服装业历史性的发展中，栗蓉脑子里的热血书瞬间沸腾起来。 “丹姨什么时候走？” “过完十五。”徐静丹说，“没几天了，希望你尽快给我答复，我需要提前找人开介绍信，咱们搭飞机去。” 栗蓉想了想，就理解了徐静丹的急切。 八十年代的飞机，搭乘的条件比七十年代要宽些，但是想搭飞机，还得需要介绍信，或是需要工作证明。 栗蓉直接给了徐静丹肯定的答复，徐静丹看着栗蓉：“不用跟家里商量？” “不用。” 徐静丹举起手里的茶，栗蓉秒懂，拿起自己的碰了碰杯。 徐静丹是开车来的，原本想送栗蓉回去，可惜的是栗蓉自己骑着自行车，只好作罢。 回到家时，天都黑透了。 赵青松出来帮栗蓉抬自行车：“怎么聊那么晚？厨房里给你留了点吃的，我去给你拿。” “不拿了，我在外面吃了的。” “那我给你弄点热水，洗个澡。” - “过了十五？这么急？” 听栗蓉说完，赵青松惊诧道，虽然他过两天就要回村，栗蓉比他离开的还晚，但赵青松心里还是不太得劲儿。 或许是羊城太远了吧。 大江村到首都算上所有的是路上时间两天多就行，可是首都到羊城，就单纯是搭火车，都得两天多。 算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不是又远了些嘛？ “不算急了，别人要工作的，这时候都不知道上几天班了，你看郑姐她们，初六就过来上班了。”栗蓉捏着赵青松的脸，把他脸上硬邦邦的肉，硬是扯了两个啾啾，笑着亲了亲那微干的唇，语气像是在哄人； “你不是也要回村里了吗？你回去干你的事业，我去羊城闯我的天下，咱俩可是一直在一个道路上前进的，咱们俩啊，只需要辛苦多几年，到时候在一起的时间，还怕没有吗？” “安安留给爹娘他或许会高兴，这小子，从出生到现在，哪里跟你分开过？再说了，就几天时间，你能把你的工作室事情安排好了吗？” 栗蓉忍着笑：“年前决定要搞服装厂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安排了工作室的事情，你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就知道栗蓉是个有主意的，见她已经都安排好了，赵青松自然无话可说。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开心就好。反正我也不在首都，你看你儿子闹不闹就完事儿了，对了，我那里的钱，你要不要用？” 安安确实是个问题。 栗蓉还没跟安安说过，不知道小家伙愿不愿意听大道理，真是愁人。 说到赵青松带来的钱，存折上，栗蓉去看过了，差不多有九万呢，比赵青松之前说的七万还要多了两万。 她问了赵青松，对方说的是丁力仁这边结下来的，去年跟香港朋友搞得进口护肤品这条线的收入。 一年忙活下来，才挣了个四五万，三个人一分，赵青松拿到一万多。 在丁力仁看来，搞这个并不赚钱，跟赵青松说其起的时候，说是不想再弄了，麻烦，挣得还少。 赵青松让他再好好想想，也没有多说，他在其中出得力少，分到得一万多，对他来说，跟猪场一样，属于是趟赚，他当时不想失去这钱。 可决定权还是在丁力仁和那位香港朋友手上，毕竟他们出力，搞销路。 心里话都给栗蓉说了。 栗蓉和赵青松一样心疼那一万块，可丁力仁收入高，水果生意，他起码能赚十万一年，这不是开玩笑，可不要小看丁力仁，当初在首都政策没开放时，他就敢搞批发了。 到政策开放后，更是第一批积极响应政策，自主创业的人，曾经暗地里的渠道，光明正大拿出来，在开放初期，批发商少时，首都绝大部分的水果，都是从他那里出来的。 第285章 麻烦（修） 可以说，曾经小小的形成了短时间垄断。 后续陆陆续续有人加入进来分批发市场得蛋糕，丁力仁的风光才逐渐消退。 栗睿之跟着丁力仁干，刚过完年，就把当初跟栗凯之借的买房钱给还上了。 可想而知丁力仁能挣多少。 一年十万都是往轻了的说。 丁力仁确实有资本看不上这累死累活挣不到两万一年去倒腾护肤品。 进口护肤品价格要卖得相对贵一些，主要是接受的人群太少了。 只有手上富余且懂得一些进口的女人才会乐意买单，普通人有钱的话，都是爱买国货。 在信息传播不发达的年代，声名远播的不就是雪花膏蛤蜊油？ 那前十多年里，也就是六七十年代，雪花膏蛤蜊油还不是人人都愿意掏钱去买呢。 现在八十年代，分田到户了，政策开放了，在选择擦脸的产品上，谁不是第一时间想拥有一盒雪花膏？ 郁美净在这个时候也出现了。 国货的选择那么多，一般不会掏打钱去买什么进口玩意儿。 进口高价的护肤品在国内的受众确实小了些。 需要再等个二十来年，到二零一零年后，进口护肤品才会掀起热潮，代购也是那个时候应运而生。 代购最早在零八年出现，因为某个品牌奶粉事件，让国产奶粉的公信力陷入危机，最开始的代购，是购买国外品牌奶粉。 而虽然人民消费需求的变化，代购代买的不仅仅是奶粉，包括了美妆日用甚至是服装...... 到了一零年之后，代购最热销的是就是美妆类产品。 这点儿分红在丁力仁看来确实是不够看，但是栗蓉和赵青松的心情是一样的，偶尔电话商量一下，不用东跑西跑，躺赚一万多，要是丁力仁他们确定不要这条线了，栗蓉真的心疼又可惜。 心疼少挣一万多。 可惜的是这条销售的路。 你看啊。 在进口护肤受众小的这个年代，丁力仁他们都能挣到这些钱，说明销售能力很强，等到时候代购兴起，不是能赚到更多。 直接丢弃，不是很可惜吗。 然而仔细想了想，丁力仁要是在真放弃了，也是无可厚非。 等到以后代购兴起，要二十多年呢，这些年，搞点其他的，都能赚得比这个要多。 “算了，这个就不要想了，好好打理你的梨山，我也要全身心投入去建设服装厂。” 说到建厂，栗蓉的眼神都亮了。 在后世她就一直是个设计师，虽然在业内小有名气，却没有创办工作室，在网络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她甚至都没有想过搞服装厂，做网红服装店。 她喜欢自由，不愿意被束缚，建厂创业又是一大麻烦事儿，她就没有弄过，靠着自己脑袋瓜子，和对美食的爱好，借着网络平台，因一次偶然，收获到了不少陌生人的赞美。 她一直分享美食，在后世也是坐拥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这算是意外取来的成绩，也让她赚了不少钱。 可是现在，在这个年代，栗蓉搞服装厂，一是全了自己曾经因为怕麻烦没去搞服装厂的小小梦想，二是她确实想赚钱，搞厂子才能赚大钱。 她现在就站在服装业的风口上，连一头猪都能飞起来，没道理她会失败。 总之，栗蓉穿书到这个年代，满满的都是干劲儿，才不怕麻烦呢。 “去到羊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忙着忙着忘记吃饭，那边的饮食偏淡，不合胃口也要吃。”赵青松忍不住念叨。 栗蓉默默听着，没反驳她，但心里忍不住笑，没穿越之前她可是正经的南方人呢，她可喜欢那边的饮食，怎么会不合胃口呢。 回村的时候，赵青松手上的存折，只剩下两万块，其他的钱，都被栗蓉转到她的户头上了。 本以为一切顺利的栗蓉，临去羊城前，芙蓉工作室还发生一件让栗蓉自成立以来，都没碰过的麻烦事儿。 一位已经是多次下过订单的夫人，拒绝付尾款拿衣服。 对方定做的衣服是一件旗袍，要求高，栗蓉给用的布料也是上等的丝缎，旗袍是栗蓉亲自设计的，不是曹良玉，上面的绣花，也是废了不少时间。 后续的尾款四百多块。 对方说不要，在成衣没有质量问题，对方直接无理由不接收，属实是难为人了。 栗蓉打了两次电话，对方一开始还会扯借口理由，栗蓉把对方的顾虑一一解决，可后面的电话，对方直接不接了。 没有合同，一纸订单，就是告到公安，人家也没办法管。 那人连定金都宁愿不要，也不要做好的旗袍，追究起来，就是道德上的问题而已。 法律什么的，根本制裁不了。 这让栗蓉很是头疼。 旗袍是私定的，什么都是贴合了这位夫人的爱好和身材。 已经做好的旗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合适的买家，要是找不到，很大可能就是砸手里。 砸手里，栗蓉也不是受不了，但是她吃不下这个亏。 怎么好端端的，对方就不要了呢？ 对方家里做生意的，栗蓉打听了下，也没听到对方家里破产的事情，所以可以排除因为没钱才不要。 人家跑了，栗蓉心里有气，感觉像是被人耍了一样，栗蓉跟她不熟，但是对方已经在店里下过几次单了。 栗蓉也知道对方的住址，可也不能跑上门，逼着对方拿钱，最后是硬生生吃下了这个亏，旗袍被栗蓉挂在工作室里。 但这个客人，栗蓉直接给对方说了，这样无理由让工作室损失很大，以后不会再接待。 这是栗蓉的态度，让对方知道，芙蓉不是可以随便耍弄的小作坊。 栗蓉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后面还翻起来，只不过那时候，栗蓉已经不在首都了。 跟徐静丹定的时间是十七，也就是过完十五的后两天。 栗蓉给赵父赵母说了去羊城的事情。 赵父没什么好说的，他平常在水果店，偶尔跟着赵母去接安安放学，跟栗蓉之间的交流没那么多，她去羊城对他没有影响。 赵母不知道栗蓉去羊城干什么，安安她接送倒是没问题，可是羊城那么远，栗蓉得去多久？ 安安怎么办？ 栗蓉说去羊城跟朋友一起搞厂子。 这件事一听就是大事儿。 把二老弄得一愣一愣的。 可二老习惯不过问儿子儿媳之间的事情，闻言也不再说什么。 就是在安安的事情上，赵母多问了两句。 第286章 安排 赵母的关心不无道理，栗蓉让她到时候有什么事情都给自己打电话，不过得等她在羊城稳定下来，才有稳定的电话。 跟安安说的时候，栗蓉心里还有些虚，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赵青松回乡下，小家伙都得难受几天。 现在连栗蓉都想离家，小家伙知道不知道会不会闹。 这几天栗蓉一直给安安做各种好吃的，晚上也拉着小孩儿一块儿睡。 赵青松在首都时，小家伙跟爷爷奶奶睡，等赵青松回乡下了，小家伙跟栗蓉睡，别提多高兴。 栗蓉给他念故事书，安静了会儿，她把要去羊城的事情跟小家伙说了。 没想到安安没有闹脾气，眨巴着眼睛出人意料地说：“去吧。” 栗蓉愣了一下，难道儿子跟她不亲了？ 不然怎么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你不爱妈妈了？”栗蓉忍不住问。 “爱啊，但是，爸爸说妈妈要去赚钱。” 栗蓉挑眉：“你爸爸给你说过了？” 安安重重点头：“爸爸说了，安安现在还小，妈妈要去赚钱养大安安，等以后安安长大了，也要去赚钱养妈妈。” “羊城很远很远的哦？” “有多远？”安安疑惑地问，“有到爸爸那么远吗？” “比到爸爸那里还远。” 安安不说话了，凑过去，张开肉肉的小手臂，抱着栗蓉，头靠在栗蓉胸口上，语气有些闷闷的：“那搭火车要很久吧？” “嗯，但是妈妈是搭飞机去的哟。” “飞机是什么东西？” “飞机啊，也是一种交通工具，跟车车一样，不过是在天上飞的。” 安安蹭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栗蓉：“好厉害！” 栗蓉开了话头，把很多后世的东西，当成故事讲给安安听，飞机火箭，看得到人的手机...... 讲的这些，都是安安没有见过的东西，小家伙听的非常专注，时不时发出几个问题。 栗蓉讲得声情并茂，那些东西都是真实有的，不需要她如何想象增加辞藻，到最后，小家伙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小手还拽着栗蓉的衣服。 栗蓉摸了摸他的脸儿，又亲了亲他。 心里不由得升起愧疚，让安安这么小缺少父母的陪伴，栗蓉其实是不想的，但她去羊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还有个法子，就是把小家伙带去羊城上学。 但这个办法更加行不通，首先去羊城谁带？ 不带安安栗蓉才能全心去搞厂子。 还有，去羊城，安安就得转学，栗蓉不想他小小年纪就转学。 她在羊城不会呆很多年，那就是个赚钱的地方，以后还是要回到首都的。 在首都，安安有赵母带着，栗蓉非常放心，还有平常袁辉文也乐意带着安安，因此，安安留在首都才是最优选。 只是免不了心疼自己儿子，栗蓉又亲了亲安安。 八四年才开始有身份证，栗蓉要去羊城，得去找居委会开介绍信。 居委会大爷是老首都人了，平日里也爱唠嗑。 同一片儿住宅区里的事情，就没有大爷不知道的事情。 栗蓉的工作室，刚开门营业，大爷就去看过了。 看栗蓉那里时不时来的人家，大部分都是开着小汽车，气质不凡的贵妇人，大爷都知道栗蓉那生意做的不赖。 听到栗蓉开介绍信是打算去羊城创业。 大爷忍不住道：“妞儿去那么远嘞？就你一人儿？危险哟！” 栗蓉微微一笑：“有长辈带着。” 她没撒谎，徐静丹的确算得上她长辈。 大爷其实更好奇，栗蓉开的店看着也没什么问题啊，怎么好端端的，跑那么老远，难道是家里的店不开了？去羊城能比首都好？能挣几个钱？ 心里一堆想知道的问题，大爷只能压着，他跟栗蓉平常接触不多，对方又不是他亲戚，很多事情，不好问。 跟以往“回家”“探亲”的介绍信不同，栗蓉现在的介绍信，理由是“工作”，大爷还给栗蓉写了个投身祖国经济建设。 真是个讲究人。 栗蓉给大爷比了个大拇指：“大爷，您真是个文化人。” “嘿！文化不文化儿，天天看报儿，被改革思想熏陶了。啥儿话不会讲？” 给栗蓉开完介绍信，看着栗蓉离开的背影，大爷摇摇头，陷入了沉思。 袁辉文知道栗蓉去羊城，第一反应就是支持。 别人或许想不到，但袁辉文可是著名的经济学家，国家这政策一开放，首先发展的就是沿海城市。 特别是特区和羊城那边。 栗蓉去羊城发展，袁辉文想给她拍手叫好，小小年纪，真有魄力。 南方那边改革最早，力度最大，凭栗蓉的聪明劲儿，他相信栗蓉一定能搞出一番大事业来。 “去那边还是做服装？” 栗蓉点头：“是的，服装很热，其实还有一个热的，就是电器，但是电器太难了，首选就是技术壁垒都把我拦在门外了。” 技术壁垒，一个专有名字，袁辉文教过栗蓉经济，这些东西，都是他教的，栗蓉说起来，也不用担心对方不懂。 “服装也好啊，你现在做的就是服装，多少有点经验。” 不过建厂比搞工作室要麻烦多了。 栗蓉说了，到时候去到羊城，还得走流程。 地是合作伙伴买好的，但是厂房还得建，用什么建，怎么建，都是问题，得等栗蓉她们到了才知道。 栗蓉来这边，主要也是想拜托袁辉文多看看安安。 袁辉文这种教授级别的人物，就是平日多给安安多灌输些积极的思想，小孩儿以后都不会差儿。 至于你说袁辉文会不会因为太喜欢安安，而溺爱安安，那可能性不大，只有赵父赵母会惯。 袁辉文当然愿意教导安安，就是放在他家，他也是乐意的，只不过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要是他儿子还在，孙子也差不多那么大了。 他让栗蓉放心，安安有什么事情，他会看着。 过了会儿，栗蓉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正打算离开，袁辉文却告诉了栗蓉一个她打死都没想到的：“羊城的市委，是我以前带的学生，我给你一封手写信，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带着我的信去找他。” 第287章 年代飞机体验卡 栗蓉看着柔柔弱弱，跟她不相熟的人，大概觉得她就是个长得漂亮的女生而已，但袁辉文跟她认识那么多年，把栗蓉的每次选择和做事看在眼里，他知道栗蓉是个认真，独立且很有主见的人。 他提出自己有学生在羊城去，是为了在某一天希望能帮上栗蓉，说白了，就是把栗蓉当自己亲人，把自己的人脉让对方用。 说出来时，心里是有些的担心栗蓉会拒绝的。 羊城市委！ 那是多大的官儿啊！ 比市长还要大啊！ 别以为栗蓉有个师长哥哥，就瞧不上其他人了，栗蓉真要是去到羊城，有什么需要，栗凯之这边都鞭长莫及。 有个本地的大佬罩着，那心里得放松不少。 栗蓉很高兴：“我记着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随便用您的人情的。” 想认识大佬是真，但想自己来，也是真。 袁辉文理解，马上拿了纸笔，把信写好，递给栗蓉的同时，说：“你钱够不够，我这里......” “够了够了！”栗蓉急忙打断他，“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栗蓉知道袁辉文独自一人，把他当成亲人，类似义父那种，她不会开口问栗父要钱，也就不会要袁辉文的钱。 “也不是白给，就当是我借的。”搞服装厂，跟做小生意不一样，买机器找人工...... 什么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用不着，”栗蓉笑了，“钱够的。” 到真要走这一天，安安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大眼睛里泪汪汪的，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真是我见犹怜。 栗蓉心里也不好受，背着一大包东西，蹲下来抱着安安亲了好多口儿，眼睛酸胀，抚着安安的脸：“等妈妈回来啊。” 安安吸了下鼻子，没说话。 实在是太乖了。 他要是哭哭闹闹一番，栗蓉都不知道这么难受。 小孩儿太懂事儿了，让栗蓉心里觉得更亏欠亲儿子了。 徐静丹站在门口，喊栗蓉。 原本栗蓉说的是飞机场见，但是飞机场实在远，徐静丹也是要过去的，就说到时候过来接她一起，省得麻烦。 徐静丹果然是小汽车送过来，栗蓉以为是她本家的人，上了车才发现是沈明州。 真是巧。 栗蓉跟沈明州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不知道对方对她的心思歇了没，此刻她也不好当没看见，在沈明州看过来时，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徐静丹没注意两人间的气氛不寻常，感慨地说栗蓉儿子乖，徐静丹出门的时候，她的小侄子都得家里人拉着才没缠着跟过来...... 小汽车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机场。 “二姨，一路顺风。”沈明州又看向栗蓉，“一路顺风，照顾好自己。” 等沈明州走了，徐静丹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问栗蓉：“你们认识？怎么感觉我这外甥，对你不太一样？” 栗蓉打哈哈回她：“可能因为我跟他妹妹是同学，把我当妹妹了吧。” 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徐静丹不再多问，把机票拿出来。 飞机票要开介绍信，不知道徐静丹怎么搞的，反正就是弄好了两张飞羊城。 机票到栗蓉手上时，栗蓉忍不住把机票看了又看。 机票跟她后世见到的不一样，上面全是手写的信息：姓名、行李、航班号。 能看到的都是手写的。 真是新奇。 机场也比较朴素，人倒是不多，但每个人看上去都是气势十足。 栗蓉心里叹了叹，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的心态，这时候能搭飞机的人很少，能搭飞机那可真是太有面儿了。 机场比火车站的味道好多了，没有那种汗味儿、咸菜味儿！ 两人走进去，还有人过来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帮她们拿行李，带她们去候机的地方。 候机处也有不少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主动上前询问栗蓉她们要不要吃东西。 栗蓉出来就填饱了肚子，摆了摆手，礼貌地拒绝了，但即便如此，对方还是给她们倒了水。 “是第一次搭飞机吧？”徐静丹笑着问。 “嗯。”栗蓉实在是对这种没见过的场面太好奇了，什么都要多看几眼。 东看看，西看看，在别人看来，栗蓉就是刘姥姥逛大观园，没见过大场面。 可栗蓉脸上只有纯粹的好奇，不会让人鄙视。 两人凳子还没坐热，便有人上前来交谈。 徐静丹三十几，但是保养良好，加上长年打拼，身上的气质都是打磨过的成熟女人该有的韵味。 栗蓉二十多本就长得漂亮，穿的裙子又打眼，属于年轻漂亮那一卦儿的。 两个大美女坐在那里，有人上前交谈并不意外。 不过这时候的男女关系还是没有那么开放，那人也不敢太纠缠，问了几句没要到联系方式，就灰溜溜走了。 不只一个，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有的打听栗蓉，有的打听徐静丹。 终于熬到上飞机了，栗蓉呼了口气，无奈地跟徐静丹对视一眼。 飞机上的空乘们更热情！ 恨不得直接上手给栗蓉她们系安全带。 栗蓉笑着拒绝了，自己折腾了两下，就把安全带扣上了。 飞机飞平后，栗蓉想说眯一会儿，谁知道正好赶上饭点儿，每个人都有餐食供应，有荤有素，有饭有汤，菜式很丰富。 栗蓉被勾得食指大动，默默吃了起来。 她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八十年代末前，民航飞机上是有茅台供应的！ 那还是指定性饮料！ 可惜栗蓉一直等到下飞机，都没见到茅台。 虽然她本不爱喝酒，但心里难免有些遗憾。 下了飞机，有人过来帮她们把行李提到门口，机场服务真的是太到位了，栗蓉再次感叹。 出了机场，栗蓉想问徐静丹她们是不是要先去招待所。 徐静丹摇头：“我在这边有房子，等会儿有人来接，咱们在这儿等就行了。”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辆小汽车停在她们面前。 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满头急汗走过来：“丹姐，不好意思，晚了，路有个路修了，掉头绕了一圈儿。” 第288章 遇上劫匪了 年轻男人喊徐静丹丹姐，栗蓉猜应该是徐静丹雇佣的人，她侧眸看过去，徐静丹颔首，看不出什么态度。 年轻男人又对栗蓉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很有眼力见儿地提起她们的行李放车上。 徐静丹自己拉开车门回头看了眼栗蓉：“上车。” 汽车驶出机场，周围能看到一些民房，忽然一阵轰鸣声儿打断了栗蓉正要开口说的话。 她从车窗看出去，能看到一辆波音坡度起飞。 等车走远了，车厢里安静下来，栗蓉问：“咱们去哪儿？” “去我家。” 栗蓉看她脸色稍显疲惫，便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车子猛地刹停，栗蓉迅速扭头回来看前面：“怎么回事？” 徐静丹睁开眼睛，脸色不太好：“放几天假不会开车了？” “不是，”男人惊恐地转头回来，“前面、有人劫道。” 栗蓉她们看出去，还真是好几个男人举着锄头棍子，凶神恶煞地在那儿等着。 “快，掉头！”徐静丹喊道。 “来不及了。”后面也有人。 道上目前就他们这一辆车子。 “开车！”栗蓉喊道，“在这儿只有挨宰的份儿！” 栗蓉说得对，年轻男人一咬牙，启动了车子。 “踩油门！不要怕！他们比你还惜命！”栗蓉捏着车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劫道”，曾经电视里看到的劫匪，现在货真价实地出现在她面前。 年轻男人紧紧捏着方向盘，换挡的手都在抖。 徐静丹拍了一下前面的座位，骂了句脏话：“叶磊，听小蓉的，开车，别怕！” 叶磊紧紧抿着嘴，发动车子。 前面的人还在拦着，看到他们又启动了车子，举起手里的东西，像是示威：“停车！停车！” 砰！ 后面的人用锄头砸在车尾上。 这些人都是恶徒，车子更加不能停了！ “怎么办！他们不躲！”叶磊手都在抖，不知道要不要松开，再不松开要撞上人了。 栗蓉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敏锐地发现了叶磊想要松开油门，急忙大声吼道：“别停！继续开！” 叶磊听栗蓉的，松开的脚往下一踩，踩到底。 发动机转速一下起来了，轰的一声儿。 外面的恶徒瞳孔一缩，像是没想到这车竟然不停！ 眼看就要撞上，叶磊也不敢松油门，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那些人果然更惜命，车子即将撞上的时候，自己往旁边躲开了。 砰！ 一根粗木棍砸在车身上，栗蓉听到后面的人骂了句：“丢你老姆，个死佬真系够搏命！” 栗蓉喘着气，回头看了眼，他们车速不低，那些人没追上来，她握了握拳，现在才开始后怕。 徐静丹拍了拍栗蓉的手，虽然一样受到了惊讶，但脸上没有多少恐慌，不知道是经历过，还是因为年长佯装镇定安慰栗蓉她们两个后生。 叶磊不停地往后视镜瞄，确定人没追上来后，长长呼了口气：“这些扑街仔，有手有脚非要来干这些害人的勾当！老百姓的钱不是钱啊？” 栗蓉看了眼徐静丹，没说话，这些劫道的事情，她以前也听过，八九十年代挺多劫案新闻，后面随着科技进步，才逐渐少了些。 栗蓉来羊城是来建厂搞服装生意挣钱的，没想到，刚站到羊城土地上，就遭到了这么一遭，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静丹看栗蓉不说话，一双美眸没有波澜，拉过栗蓉的手捏了捏：“怎么了？吓到了？” 栗蓉摇了摇头。 “劫道这种事情，我去年遇到过，当时我们几个人，还有一车的衣服，被抢得七七八八，我朋友有个家里人是在公安局上班的，可是找了公安没用，因为找不到那些劫匪......” 没有监控当然很难找到那些人了。 徐静丹讲完，意外地看着栗蓉：“刚才要不是你，我可能又要经历第二次了。你胆子真大。” 叶磊跟着附和：“是啊，换其他女的，估计吓得尖叫了。” 栗蓉微微一笑，她也很慌的好么？ 车子一直开到徐静丹住的地方，那是二层的小洋楼。 叶磊把车子停在院里，去墙角处推出来一辆自行车，对徐静丹她们笑笑：“丹姐，我先翻屋唷。” 进屋后，栗蓉打量里面的摆设，皮面沙发、夕阳挂钟、檀色柜子.....好复古的房子。 上飞机前她们还穿着外套，到了羊城早就脱下了。 徐静丹把帽子挂在入门处的衣帽架上，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走去开窗：“回家半个多月，屋里闷得慌，我去开窗，你随便坐。” 这房子看着不便宜，栗蓉不知道她以后是不是一直住这里的，但她今晚肯定是住这里。 她摸了把沙发，手上沾了层灰，就没坐。 徐静丹开完窗户走过来，栗蓉先开口，笑着问：“丹姨，这房子是？” 栗蓉看这房子都好心动，她还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个位置，但这个房子在羊城，以后羊城地价一起来，这西洋式的小楼，得八位数起步吧？ “我买的。”徐静丹往旁边一坐，“以前租房，筒屋里的屋子小小的，要跟别人共用洗澡房，刷牙洗脸都得在楼下跟别人抢。所以攒够了钱，我就买了。” 栗蓉有些惊讶：“没想到......” 徐静丹笑了笑：“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也会租那些筒屋是么？” 确实是这样，徐家家庭那么好，怎么着也不应该那么艰苦吧？ 徐静丹：“以前来羊城，家里其实是不同意的，我自己要跑出来，刚到羊城，人生地不熟，在火车上，身上的钱，全被摸走了。我姐我妹她们都在国外，只有我哥他们在国内，可是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哥哥他们气得不行，我也不敢打电话回去。” “后面呢？” 徐静丹笑：“我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手表，二三百买的，因为急着要钱，卖了一百多块钱。” 所以那一百多块钱，就是徐静丹的起步资金。 第289章 注册 人生的际遇果然不同寻常。 栗蓉不知道徐静丹一个女人是怎么靠着一百多块钱，在陌生的城市里赚到那么多钱的，其中又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走吧，带你上楼看看。” “楼上三间屋子，这间我的，你住这间，另外一间，是我之前一起搞服装批发的朋友住的。” “他什么时候回来？”栗蓉问。 “应该不回了，东西都收拾走了，我还没让阿姨收拾屋子，不然你可以睡这一间。” “嗯？”不回了是什么意思？ 徐静丹看出栗蓉的疑惑，给她解释：“她蜀地的人，也是个铁娘子，但是回家结婚了，估计以后不会再来这边了。” 平常徐静丹就不怎么做饭，新的阿姨还没找到，她对栗蓉说：“你第一次来羊城，我请你出去吃东西。” 栗蓉住她的房子，当然不同意让对方请客，她摆了摆手：“我请你吧。” “得了，我是你长辈，又是在这边生活过的人，我这是尽地主之谊。” 栗蓉妥协：“好吧。” 栗蓉很懂羊城的食物，但是不知道现在的跟后世是不是一样的，她就没说话。 徐静丹带她去的是一个小饭馆，那老板跟徐静丹好像认识，看到她喊了声儿小徐。 徐静丹带着栗蓉找了的地方坐下，里面的人还不少。 “好耐某见咯，食丁咩啊？” 徐静丹看了眼栗蓉。 栗蓉在这样的环境里，没忍住用粤语报了菜：“瘦肉肠粉，猪杂粥，花旗参煲鸡。” 她刚才看过墙上的菜单，这些东西都是有的。 老板听栗蓉报完，讶异地看着她，笑着问：“靓女，本地人啊。” 栗蓉笑笑没说话，真是一时冲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北方人。 不过她原来也不是羊城人，只是家乡话跟粤语很像罢了。 徐静丹点完自己的，同样是被栗蓉刚才的话惊到了：“你说的真标准，要不是知道你是首都人，我都要以为是你羊城人了。” 久违的肠粉，地道的老火靓汤，栗蓉吃的眼泪快要出来了。 填饱了肚子，徐静丹说要带栗蓉去逛夜市。 夜市这边还挺有名的。 栗蓉欣然答应。 夜市比栗蓉想象中的热闹—— 一个挨着一个摊，上面一根竹子挂着昏黄的电灯泡，有些是架起来的，还有些在地上铺了一层粗帆布，商品就摆上上面。 老板还会吆喝，还有人抱着铝饭盒大口往嘴里送东西。 见着路过的人，靓仔靓女地喊，问人家要不要东西。 还有人吆喝： “下火凉茶，贰毫钱一杯！” “长裤靓衣，来睇睇......” 夜市靠着这些声音，还有客人的砍价声音，显得很是热闹。 栗蓉跟徐静丹不谋而合地提出了去看看衣服。 这里的衣服摊子，没有几家批发的，几乎都是零售。 但都是从批发点过来的。 零售市场，能够准确快速地得到市场顾客都喜欢什么样款式的衣服。 每个摊子都有的款式，不一定是多数人都喜欢的，但一旦有一款爆款，每个摊子都会出现同款。 到底是出爆款，让消费者争相购买，还是等别人卖出爆款，再跟风购入赚钱，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栗蓉要是搞服装厂，肯定要做前者。 做爆款，批发商都来跟她买，厂子才能赚钱。 两人溜达了一圈儿，把卖衣服的摊儿都看了，衣服款式比栗蓉想的要花。 临走前，栗蓉被凉茶老板卖力的吆喝声留住了，两毛钱买了一杯茅根水。 “看了夜市，有什么想法？”回到家，徐静丹问栗蓉。 栗蓉以为自己会看到很多“老三件”（西装、大衣、中山装）。 结果却是出乎意料，她说：“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那些衣服的款式，色彩鲜艳的，有花样的，也不少，真不愧是羊城。” 徐静丹说：“羊城这里劳工很多，陆陆续续有服装厂搞起来了，有些钱多的，买的设备好，搞得摊子也大，我看中你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她看着栗蓉：“衣服能做花样的大把，但是要做什么样的花样，什么样的设计才能得到市场青睐，我觉得，凭你的洞察力，一定可以做出爆款。咱们做厂子的就是要引领风向，批发的还能跟风赚钱，咱们服装厂要是跟风做，那必然是做不久的。” 栗蓉点了点头，徐静丹说的有道理，但是栗蓉感觉对方好像对她期待很高，心里有些无奈：“慢慢来吧，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你这样我压力好大。” 来到了羊城，栗蓉发现，徐静丹说的有地是真的只有地。 其他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做。 服装厂的名字两人商量后，决定叫“蓝海时装”。 确定了名字，两人跑去注册，填了一大堆资料，回家等结果。 当然，两人没有回家等，徐静丹开车带着栗蓉去她买的东圃那块地。 地荒芜得很，还有些枯烂的木头，杂草在上面。 栗蓉说：“还得先找包工建厂。” 徐静丹点头：“我晚上约了朋友吃饭，你也来。” 三个朋友，两男一女。 徐静丹给栗蓉介绍：“这是工商局宋副局，承包建筑的沈老板，之前一起做批发的姐妹周姐。” 栗蓉礼貌地打招呼。 “回趟家，拐了个靓女啊？”沈老板大概也是三十多岁，他盯着栗蓉看了会儿，当着大家的面儿，都敢问栗蓉结婚了没有。 栗蓉长了这一张脸，既然打算做生意，就已经做好了因为外貌被人开玩笑甚至带来麻烦的准备，没办法，漂亮有时候也是一种麻烦，特别是在生意场上。 索性沈老板是徐静丹认识好久的朋友了，对方虽然打量栗蓉，但是眼中没有那种猥琐的神色，栗蓉大方地笑着回道：“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 “真是可惜。” “行了，再这样，我要告诉你老婆去。”徐静丹瞪了眼沈老板。 沈老板笑笑，双手握在一起晃晃：“你饶了我吧。” “你的工商档案我看了，我让下面人，给你快速走流程了，争取早点帮你把证办好。”说话的是宋副局，对方看着也是三十来岁。 不知道结婚没有，但是他看徐静丹的眼神不算清白，说话的时候也是盯着徐静丹看。 旁边两人见怪不怪，倒是栗蓉，一脸吃瓜的样子，看来这是徐静丹的追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