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大蠊蠊大将》 第一章 幕后老板想灭世 神界。 信使小蜂带着‘昆虫之神’的口信，飞跃连绵群山，来到了一片原始密林里面，在这里，他找到了一位静居在此的神明。 小蜂长着蜂头人身，有两对透明羽翼，此时面对眼前这位仪表堂堂的虫神，他躬身说道：“蠊大将，虫主有要事找你，请你去一趟昆虫宫。” ‘虫主’即是‘昆虫之神’，意为万虫之主；‘虫神’是统称，凡昆虫之类成神，皆可以此称呼。 蠊大将身高八尺、模样俊朗，长发青渐紫，明眸黑含赤，穿着朴素，有谦和之风。 他将一杯蜜饮递给信使小蜂，“远来辛苦了，喝点水吧。” 信使小蜂喜欢甜蜜之物，他接过蜜饮，满面欢喜：“谢谢蠊大将。” 蠊大将：“神界近来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信使小蜂：“没有。” “那昆虫宫呢？” “前一百年，有一群花仙子过来闹了一番。” “闹什么事？” “大蝽神在她们管理的一个湖泊里洗澡，把水染臭了，她们来找虫主主持公道。” “结果怎么样？” “虫主罚大蝽神禁闭两千年。” 说着，信使小蜂话锋一转，“蠊大将，虫主这一次看上去真的有很要紧的事，你可以尽早出发吗？” 小信使在各种神之间往来多了，了解这些神的秉性，一个两个的，大部分都是浑水摸鱼、消极怠工之辈，他现在要是顺着对方的话茬子聊下去，说不定一两年都停不了。 蠊大将本人还是有点责任心的：“好吧……看起来似乎真有些急切，那我先出发了。” 尾音一落，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青光，径往南方飞去。 …… ‘昆虫宫’一方面指的是昆虫之神的住处，另一方面也是指管理虫类的官方机构。 一道青光自北方而来，落在了宫殿正门前。 两名侍从小虫赶忙上前迎接：“蠊大将，虫主在一号会议室等你。” “知道了。”蠊大将摆摆手，示意自己一个人过去。 在路上，他一边走一边思忖：一号会议室是昆虫宫最小的会议室，以往在那里开的会议都是秘密且要紧的，难道神界又要遭遇诸神黄昏了？ 他上一次出现在那间会议室里，会议讨论的内容是‘虫族神位削减’一事，那场会议之后，虫族多样性永久的少了两类，这在虫族内部算是非常严重的大事件了。 “近来天象挺和谐的，应该没有灭族的需要吧？”——很不确定的心思。 “……” 一般来说，在没有外敌的时代，只要创世神（神王）安安分分，下头再怎么乱都不会有大问题，怕就怕上头不安分…… …… 一号会议室。 蠊大将刚走到门前，门就自动开了。 从外边看过去，里面一片漆黑，像一个没有希望的夜晚，暗得渗人。 “......”有必要整得这么黑吗？虫族风评这么糟糕，跟这喜好暗黑风格的虫主绝对脱不了干系。 在心里吐糟了两句，蠊大将迈步走了进去。 人后脚刚跨进来，那门就‘吱~’的一声关上了。 里边有一个幽蓝色的光源，光源在会议桌主位的背后，蓝光黯淡，照在虫主背上，在桌上映出了一个模样狰狞的黑影。 虫主不喜人形，常常以虫的姿态见人，其形象对于凡人来说可谓恐怖，但对于虫族，就是威武霸气了。 蠊大将刚一进来，就受到了虫主以及其他五个同僚的注目。 这些视线里面，有期待、有热烈、有戏谑、有古怪，成分非常复杂。 今天绝对没有好事！ ——蠊大将心里一个咯噔，迎着众人的视线，硬着头皮走到右边第三个位置坐下。 这时，虫主四手双双交叉，一双撑着桌面、一双抵着额头，同时阴沉着脸说道：“蠊大将，你知道的，你是我最得力的属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绝不会叫你过来。” 蠊大将可不会真信了上司的鬼话，他看了看同僚们不详的表情，问道：“虫主，是不是又要进行‘神位削减’了？” 虫主立马摆手否定：“不，问题没有这么大，我只是需要你去帮忙毁灭一个世界。” ——他也很害怕这种事。 “哦……嗯？什么？毁灭世界？”蠊大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毁灭世界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事也轮不到昆虫宫吧？” 虫主：“这是创世神的‘神谕’，他要求我们必须在三个月内毁灭那个世界，现在还剩一个月。” “……” 这些话…一点儿也不突兀。 创世神拥有‘创世’权柄，能够进行世界层面的重置跟修改，一般的小世界要是有事惹到了祂，祂真会一气之下让手下的神把那个世界毁了。 毁灭之后再重置，什么事都没发生；毁灭之后重置加修改，改了也只有神知道。 那个神任性得很。 …… 此事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对于后来者，需要更多的说明。 虫主详细道：“不久前，创世神口头指派了一个灭世任务给兽神宫，结果兽神宫派出去的人只出工不出力，创世神知道后大怒不已，然后直接降下‘灭世神谕’，要求我们所有神宫共同出力，必须在三个月完成灭世任务，否则全体受罚。” 灭世灭的是一个小世界，这不是一件轻松事，但也不难，可想到此事已经过了近两个月，就不免使人好奇了。 蠊大将问道：“那个世界有什么问题吗？” 虫主：“那个世界自成一体，与主世界的循环部分极少，神界的神到了那里，力量百不存一，只能依靠创世神的‘神谕’，通过毁灭的方式来增加力量。大神蜂，你给蠊大将说一说你的亲身经历。” ‘大神蜂’倍感难堪，他一只手捂着脸说道：“我下界后，计划通过让蜂类停止传花授粉，制造混乱恐慌来获取力量，结果……计划仅实施了三天，一群自称‘弑神者’的人类就打上门了。” 看同僚出丑是件非常好玩的事。 蠊大将憋笑道：“所以你还打输了？输给了人类？狼狈逃回了神界？” 大神蜂羞恼得满面通红：“你下去，你可能还不如我！” 蠊大将昧着真心点了点头：“这倒是事实，大神蜂为人谨慎，做事小心，连你都折戟了，换其他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做事不能太积极，越积极活儿越多，适当的认怂很重要。 大神蜂听了好话，脸上又有了光彩，仿佛从病危转成了重症一样。 …… 虫主一张脸藏在阴影里面，看不出是何表情，他敲了敲桌子，总结道：“大神蜂的遭遇，以及从其他神宫传出来的消息，都证明了强攻是不可取的，想要在剩下一个月时间内毁灭世界，最靠谱的办法还是得靠瘟疫……” 顿了顿，他接着道：“蠊大将，我希望你能下界去辅助蚊官，一起制造并散播毁灭世界的大瘟疫。” 这件事可疑的点太多了，蠊大将不想参与进去：“虫主，这件事蚊官一人就足够了吧？不需要我。” 虫主：“蚊官太善良了，必须要有人在一旁监督。” 蠊大将：“可是……我也心善啊，论起心狠手辣，蝎将军应该比我更适合才对。” 蝎将军也在现场，他阴阳怪气道：“蚊官只听你的话。” 大家都知道蚊官暗恋蠊大将好几千年了，因此他这话一出，其他事不关己者都露出了揶揄的表情。 蠊大将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更清楚此事已推脱不掉，只好点头接受：“既然如此，那我便下界去协助蚊官。” 虫主话里有话道：“各方面都要协助啊。” “……” …… 合法合规地下界需要去到一个叫做‘万神殿’的地方，那里有个‘三界池’，只要手持特批的信物，直接跳进去就能穿越到下界。 不过要是没有信物，那就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了，比如说……误入猪胎什么的。 与‘三界池’的功能对应的设施是‘天门’，从下往上，一般都会从‘天门’里出来。 蠊大将进入‘万神殿’后，正好看见一个顶着野猪头的健硕男性从‘天门’里走出来，猪耳朵缺了一个，看上去惨兮兮的。 两人是熟识。 他主动过去搭话道：“大野（猪）兄弟，好久不见，你怎么……这般狼狈？” 大野（猪）一只手按在来人的肩膀上，沉重悲痛道：“蠊大将，你也是去灭世的？” 蠊大将点点头：“对。” 大野：“兄弟，我给你句忠告，那地方的人类没一个好的，遇见了绝对不要心软手软，你看看我这耳朵，我就是心软留了几手，这耳朵就被咬掉了啊！还是被一个小女孩咬掉的，他们比原始人还野蛮！” 神与神的悲欢并不相同，蠊大将听了不仅不感同身受，反而还想笑。 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他假装可怜道：“兄弟，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吧，我们虫族的大神蜂跟你的遭遇差不多，也是......唉。” “……”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在分别的时候，大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臂：“蠊大将，我能麻烦你一件事情么？” 蠊大将：“什么事？” 大野指了指自己缺掉的那个耳朵：“我掉的耳朵没有处理好，它如果被凡人捡到吃了，那人可能会得到强大的自愈能力，那份自愈能力不是凡人之躯能承受的，它会失控、会狂暴，很糟糕。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我希望你能帮我处理一下。” 蠊大将：“那里都快毁灭了，你还担心这个？” 大野：“毁灭是工作，这件事是我个人的请求，你不用特意去做，就是遇到了，随手帮一下。” 蠊大将脸上带着笑意，却强装为难道：“嗯……有点麻烦啊，你要是愿意把你做美食的独家秘方告诉我一份，我就答应了。” 大野在神界有‘食神’的称号，这事儿对他来说连小事都算不上。 他直接变出一本书来，笑道：“我的独家秘方都在记在这本书里面，你看一看，喜欢哪一页就撕哪一页，要是都喜欢，这本书就送你了。” 蠊大将接过书，看都不看，直接翻开一页撕了下来，然后将书丢还给了对方：“别想着占我便宜，帮你一页纸就算了，休想我帮你一本书。” “哈哈~” 帮的是举手之劳，给的是无关紧要，两人只是玩乐似的走个形式罢了。 …… “哦，居然是做饺子的秘方，一面饺子皮，一面饺子馅，一张纸正好凑够。” 蠊大将一边走一边晃荡着手上的纸张，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三界池’前。 ‘三界池’看着不大，面积约三千平方大小，水面上有荷叶莲花，万千姿态，似真似幻；池水若流光浮动，微波分层，水光荡漾，细看能从中瞥见凡间光景。 望着转瞬即逝的种种景象，蠊大将心绪渐乱： “上一次下界是什么时候呢？” “……想不起来了。” “我隐约记得，好像是一场很开心的经历。” “到底是什么呢？” “……” 摇摇头，停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他将纸张收好，然后摇身一变，变化出了普通人的模样与装束。 紧接着，他拿出虫主给的‘特批信物’，轻身跃起，落入池中······ …… …… 下界。 某处人迹罕至的树林里。 毫无迹象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澜，波澜阵阵，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很快，人影凝实成实体，轻轻落在了枯枝落叶堆积的地面上。 准备毁灭世界的蠊大将降临了！ 然而…… ‘知了——知了——’ ‘叽啾——啾啾——’ ‘呼——呼——’ 蝉在叫，鸟在鸣，风吹树叶响。 这地儿没有一丁点‘世界将要毁灭’的氛围。 “忽然理解同僚们的辛苦了。” 蠊大将双手扶着腰，露出一副‘身体亏空’的模样。 到了这个世界，他的神力同样百不存一，神力骤降，使他久违的有了虚弱的感觉。 “看来不是同僚不努力，是土著太凶残啊。” “力量降到这种程度，确实打不过一些特别的人类。” “……” 这里说明一下，神明下界后力量百不存一，指的是‘力量上限百不存一’，在上限之下，力量是可以自然恢复的，可要想获得超越上限的力量，就只能通过创世神的‘灭世神谕’，按照神谕要求的行为来获取力量。 ‘神谕’中的‘毁灭世界’是个很含糊的概念，其中的‘世界’一般指的是‘该世界的主体文明’，放在这里则是‘人类’。 ‘毁灭’则更加笼统，根据过往的大量实践资料，可以将其归纳为‘所有破坏人类文明以及伤害人类身心的行为’。 蠊大将乃是蜚蠊之神，得益于某些臭名昭著的同族们，他不需要特意进行毁灭行动，就能获取可观的力量，毕竟……在这个世界，某些大小蠊们无时无刻不在伤害人类脆弱的心灵。 有伤害，就算‘有进行毁灭行为’，就有‘力量产生’，进而供奉给它们的神。 “我能感觉到，力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身体……”虽然单位时间内的量少到可怜就是。 …… 几分钟后。 自草叶丛中飞出来一群黑蚊子，蚊子绕着蠊大将飞了两圈，然后四散离开。 ——这是蚊官发来的通知，表示的意思大概是‘我快到了。’ “那丫头还是那么正经，又正经又心细。” 一般的神可不会为这么点事而特意提前通知。 蠊大将一想到蚊官的事，就感到脑壳在发紧，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平常时候他都是能避就避的，现在有‘要事在身’，就真的没办法了。 “我忽然好想念我的前任，当初怎么就分手了呢？” “……” ——这家伙可不纯洁，他是有过情史的神啊。 ...... 窸窸窣窣。 踩踏枯叶、推分草木，在杂乱的树林中行走，很容易便能制造出各种动静。 蠊大将朝着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位扎着短马尾、穿着朴素、容貌俏丽的‘少女’朝着他这边慢慢走来。 无视年龄因素，蚊官长得就像清纯可人的邻家妹妹，而蠊大将则是不着调的、有帅大叔气质的青年。 两人隔得远时，蚊官脸上有明显的喜意，可越向前她的表情就越平淡，待走近时，已变得平平常常。 她率先开口道：“蠊大将，三百五十多年没见了，近来可好？” 如此奇怪的问话，让蠊大将听得脖子发硬，“……还行吧，跟以前一样，倒是你，你怎么做起毁灭世界的任务来了？” 蚊官：“虫主安排的工作，不能拒绝。” 蠊大将：“他们乱来的，你不能也跟着他们乱来啊。” 蚊官眼中似有异光闪过：“那你呢？你也乱来吗？” 蠊大将摊手道：“我是没办法，昆虫宫的大虫神里面就我贡献最低，连大神蜂都上了，我不可能不上。唉，现在来都来了，还是专心办正事吧，你进行到哪一步了？” “你想在这里说话吗？” “这里潮湿阴暗，没有旁人，是个秘密谈话的好地方。”——点头。 “可我记得你不喜欢阴暗的环境。” “生活中不喜欢，现在在工作。” “随我来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话完，蚊官不等对方回应，直接转身前行，在前面带起了路。 蠊大将：“……” 这个蚊官，比以前主动了。 …… 第二章 廉泽与苏雯 蠊大将跟在蚊官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沿途的环境。 他降临的地点在一座小山上，山不是什么名山，别说山亭景台了，连条像样的山路都没有。 走了十多分钟后，蠊大将看到了山下成片的建筑群，以及建筑群周边的事物，比如道路、车辆、路人之类。 他好奇道：“这个世界的科技文明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蚊官简略回应：“电气，有向核能发展的趋势。” “哦……”这种程度的文明，应该有许多好玩的东西…… ——蠊大将心里有些蠢蠢欲动，比起（毁灭世界的）工作，他更喜欢旅游（鬼混）。 …… 从山上下来，蚊官带着蠊大将来到了一个公交站台前。 她丢出一枚硬币，同时说道：“9路公交车，这是路费。还有，在这里不要使用虫神名讳，你换一个人类的名字。” 蠊大将接住硬币，回道：“那我就叫‘葡萄柚·柚儿多多’吧。’” 蚊官被这怪名字逗笑了：“呵~草木神宫的人都不会取这么怪的名字，你正常点好吗？” 蠊大将是认真的：“我觉得很正常。” “介绍一下，我现在的名字是‘苏雯’。”蚊官伸出手指，一边说一边对着空气划出这两个字。 “这名字听起来就像个人。” “需要我帮你起一个吗？” “请？” “李狗蛋。” “嗯……这名字好杂，李是植物，狗是兽类，蛋多是禽，成分太杂了，我不喜欢。 蚊官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嘿嘿~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用你以前用过的名字吧。” 蠊大将初来乍到，尚未熟悉此间通俗文化，吃了文化的亏很正常，他不仅不恼，还跟着乐起了起来：“就依你说的，我以前用过的名字叫什么？” “廉泽，你叫廉泽。” “哦…你好，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廉泽。” “你也好，我叫苏雯，很高兴再次认识你。” “呵呵~” “……” 廉泽与苏雯，这便是他们在下界使用的名字了。 …… 9路公交车没一会儿就到站了，车上有人类，不便交谈，两人在最后面同坐一排，一路无话。 下车后，苏雯带着廉泽穿街走巷，最后走进了一家名为‘熬夜咖啡店’的店里面。 苏雯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刚坐下，她就对过来接待的店员说道：“一杯香草拿铁，一杯招牌苦咖啡，一杯芒果圣代，还有推荐牌上写的点心，全部来一份。” 对于这位一次性大量点单的客人，店员也早习惯了：“好的。” 几分钟后，两杯饮料跟一杯甜点先上桌了。 苏雯将拿铁跟圣代推到廉泽面前，眼睛避开对方的视线，她略积极道：“廉泽，这两份都是给你的，你尝尝看？” “……”我们不是来灭世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廉泽对现状感到了迷茫，他端起拿铁，小喝了一口：“嗯…….好甜，又有点苦。” 苏雯：“你再试试芒果圣代。” 廉泽拿勺子舀了一口：“也好甜，味道还不错。” 苏雯端起苦咖啡，小抿了一口，脸上有些许开心的神色。 这时，廉泽突然道：“苏雯小姐，我们可以谈一谈工作的问题吗？” “……”——沉默。 “我来时，虫主跟我说，说你正在制作瘟疫，请问你制作得怎么样了？” “……”苏雯小姐不想讨论工作，她含糊道：“进度还算可以，瘟疫主体已经完成过半，传播方案也准备好了……” 这只蚊官做人做事确实都很正经，但其正经做的事，就不一定‘正经’了。 廉泽一边挖着甜品吃，一边问道：“瘟疫是什么样的瘟疫？” 苏雯撇头看向窗外：“能够让人类绝代的瘟疫。” “具体来说呢？” “不孕不育。” “……” ...... 廉泽停止了进食，他用勺子尾有节奏地在桌上敲了几下：“你觉得，不孕不育的瘟疫，最慢多久能让人类灭绝？” “大概…一百年吧。”弱弱地回了一句，紧接着苏雯立马恢复了气势：“我可以解释！” “怎么解释？” “不孕不育能够引发世界恐慌，可以协助其他神明加快毁灭世界的进程，到时候，瘟疫虽然不是消灭人类的主力，但也确实参与了毁灭的过程。” 这就好比压死骆驼的第一百五十二根稻草，虽然不是最后一根、虽然换一根别的也一样，但……好歹是参与了。 廉泽是大虫神，知晓的隐秘比苏雯多得多，他自有别的想法，而对方的做法恰恰是他想见到的。 于是，他点点头，露出一副赞同的模样：“这么说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们昆虫宫本就不擅毁灭，主力不应该是我们，我们只需适当的协助一下，能拿出成绩敷衍虫主就行……” 苏雯想着是要挨训的，结果对方竟然赞同了，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对方又有什么阴谋，以及自己是否漏想了什么。 不过，无论如何，廉泽是不会害她的。 …… 接下来，两人在咖啡店内全面讨论了工作的问题。 苏雯在此间的两个多月里进度喜人，不仅有住处、有钱，还学会了熟练使用多种现代电子设备，并且还买了一辆自行车。 讨论结束后，两人去到了附近的一栋公寓。 公寓四楼。 苏雯拿出钥匙，打开了‘406房’的房门，“我们没有合法的身份证明，无法通过正规途径租到房子，这里我使用了一点点小技巧……短时间住一阵，应该不会被查到，如果被查到了，到那时候，我想蠊大将你肯定早有准备了。” 话完，她将钥匙抛了过去。 廉泽接住钥匙：“你住在哪里？” 苏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指着对面大楼，“那里。” “有补充本地常识的途径吗？” “有，你等一会儿。” 说着，苏雯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点开某个app······ 十多分钟后，门铃响了。 屋外传来了普通人类的声音：“您好！您的xx外卖到了！” 苏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廉泽感到非常无语：“其实我比较喜欢枯燥的图文学习方式。” 现在说也没有，外卖都到了，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叹了口气，廉泽不情不愿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普通人类外卖员递出了手上的外卖：“你的外卖到了，麻烦给个好评！谢谢！” 廉泽嘴角一勾，露了个不完全变态的表情，紧接着手一伸，抓住对方的右手臂，神力发动，如抓小猫一般将对方抓进了屋。 “进屋里坐一坐吧，送外卖的。”——重低音。 摄神取念中······ 第三章 无心工作 三分钟后。 ‘406’公寓房门拉开，普通人类外卖员张某神情呆滞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砰—— 轻轻一声，房门关上。 紧接着，张某恍然回神，他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恰似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把外卖送进去了吧？” “屋子里面有人吗？” “？？？” 叮—— 这时，手机忽然响一声。 张某拿出手机，上面有条刚刚收到的提醒：【你收到了xx打赏的冬瓜茶！】 少见的骑手红包，是比顾客的‘谢谢’更暖心的东西。 顾客都发红包了，那外卖肯定是送到了。 “我最近一定是压力太大、缺少休息，刚刚送完，一回头就忘了。” 张某双手拍了拍脸颊，拍散脑子里的恍惚，开始送下一份外卖。 ——努力工作—— …… ‘406’屋内。 廉泽通过‘摄神取念’的方式，了解到了大量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 这种方式虽然方便快捷，但每一次使用，事后他都会感觉到难言的恶心，比宿醉还恶心。 将人类外卖员送出门后，廉泽颓废地躺在了沙发上：“苏雯，如果还有下次，麻烦你换种方式，我个人很不喜欢翻看别人的记忆。我感觉我好像要吐了……” 苏雯之前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补充常识的，她对对方的反应有些疑惑：“真的很不喜欢吗？” “真的。” “……”仔细想想，廉泽以往真的极少对人使用精神法术，即便秘密暴露了，也坚持不使用。 ——想到这里，苏雯点了点头，认真道：“我保证我下一次绝对不会了。” 廉泽：“我们还是祈祷不会有下次吧，毁灭世界这种事就应该交给毁灭神去做，而不是我们。” 苏雯愣了一下：“毁灭神……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毁灭世界一直是毁灭神的工作，为什么这一次需要我们来做？你知道原因吗？” 廉泽昂着头又单手捂住额头：“很常见的原因了，要么是工作任务多，要么是出了紧急任务。” “紧急任务？比如呢？” “比如说，他们发现了一个特别难缠的域外魔神。” “？” 苏雯听到了很感兴趣的关键词，她瞪大眼睛，一张俏脸凑到了对方眼前：“蠊大将，你以前跟域外魔神战斗过吧？可以跟我说说你跟域外魔神的故事吗？” 廉泽嘴角一扯，露了个嫌弃的表情：“咦——免了，那些事我早忘了，你问别的大虫神吧。” “你肯定还记得一点。” “我只记得我当时被打得老惨了。快住口、快住口，我感觉身体更不舒服了，你要没正事，就快点回去制作你的瘟疫去，最好再整个备案，有备无患。” “……” …… 苏雯走后，廉泽难受不减，一直在沙发上瘫着，直到夜幕降临，身体才稍稍好点。 “忽然想起来，我之所以对‘摄魂取念’的反应这么大，好像就跟域外魔神有关……” 很久以前，他对一个域外魔神使用了‘摄魂取念’，过程很难受，看到的东西更难受，对方最后还反抗了，乱七八糟加起来，他就多出了这么一个后遗症。 从沙发上起来，廉泽摇摇晃晃地走到电脑桌前，摁开电源、摁亮电脑开机键…… 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不太熟练地操作着鼠标： “动画片……” “老朽要学习年轻人类喜好的文化。” “让我看看，纯爱番在哪里？” “……” ——声音有气无力，表情倒是精神得很。 但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寻找纯爱的过程中，廉泽先是被搞笑视频吸引，后又入了萌宠视频的坑，连看了几个小时后，意外点开了某哲学区的镇站之宝…… “啊哈哈哈~这太奇怪了，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 网络世界花得很。 追番看剧刷视频——无心工作。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天早上，廉泽刷新网页后，刷出了一个特别的视频。 视频标题是：【国外麋鹿发生变异！连续撞毁数栋房屋！】 点开视频，嗯……这是一个监控摄像头拍的，视角固定，拍的是自家门口，顺带还拍到了对面人家的房子。 画面刚开始时什么事都没有，然后在第11秒的时候，对面房屋轰然破碎，一个巨大的影子在无数碎片中转瞬即逝，好似就是这道影子冲毁了房屋。 “？” 廉泽倒退了几次视频，在出现黑影画面的瞬间点下了暂停。 黑影的形态非常模糊，但细看之下，确实有点‘鹿’的影子。 “不是特效，应该是兽神宫的哪位兽神吧？” “这么大一头，真是豪气。” 视频里只有短短二十三秒，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 廉泽移动鼠标，打算点开视频介绍，看看上传者有没有介绍什么，可当他点下去之后，网页一刷新—— 【该视频已被up主删除】 “？？？” 全站搜索up主的名字，结果是——【查无此人】 他挠了挠脸颊：“这不就是坐实了这件事么。” …… 出了这么一遭，廉泽对上网的热情一下子没了大半。 他关掉电脑，打算回归现实世界，看看能不能在外头找点乐子耍耍。 不过眼下他有一个小麻烦：没钱！ “找苏雯借？”“呵……伐想见到她。” “坑蒙拐骗……”“算了，我可是正经人。” 廉泽右手一晃，手上白光闪过，下一秒便多出了一块约半斤重的黄金。 在下界，黄金是最常见的硬通货。 “还好以前留了些没有丢掉，不然就只能找地方挖了。” 到底是个神，到了下界，要还是缺钱用，那该得多丢脸呐。 …… 一般的‘金店’都有提供黄金换钱的服务。 廉泽在外头转悠了几个小时，终于遇见了一家金店——‘很多金珠宝店’。 店在街对面，斑马线两端的红绿灯正红，过斑马线尚需等待。 “……” 在这短暂的等待中，他眼看着一辆银灰色小轿车行驶到了金店门前。 车门打开，自车里下来两个气质、气息都非同寻常的人类。 有保安模样的人过去了，大概是去提醒停车问题，双方不知说了什么，那保安面露震撼，愣愣地走了。 看到这一幕，廉泽手伸进裤子口袋，默默地将里面放着的黄金收回了储物空间里面。 “此事不谐，唯恐有变。” 第四章 特种法术 廉泽进入‘很多金珠宝店’店内时，那两个人正与这家店的经理在不远处交谈。 他放开听力，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偷听了起来： “对方说话声音怎么样？请你描述一下。” “他说话有点缓慢，声音低，不深沉，就…很特别，让人感觉这个人慢悠悠的，包括气质形象等等，都慢悠悠的。” “对方的眼睛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没注意看。” “你看他样子，觉得他大约多少岁？最好拿我们作参照。” “这个啊……”经理左右看了看，下巴抬起，指向不远处刚刚走进来的某人，“看上去跟那个人的年龄差不多。” 两人都看了过去，其中一人说道：“大约二十三、四岁，是吗？” “对对。” “带我们去看看监控，还有对方卖给你们的黄金。” “好。” “……” …… 另一边。 廉泽一只手放在玻璃柜台上，低着头，装出正在看珠宝的样子。 有普通人类店员过来了：“先生在找什么样的饰品？” 廉泽：“我就看看，不用理我。” 说话间，他另一手五指握紧，再张开时，手心上多出了一只黑色的小蠊。 小蠊从他手心跳到地上，顺着边缘跟缝隙，朝着那三人离开的方向快爬而去。 普通人类店员什么都不知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 …… 廉泽身为老资历的大虫神，自然会许多与‘虫’有关的小法术，就比如说他正在使用的这个——‘特种法术小蠊11’ ‘特种法术小蠊11’，别称‘视听小蠊’，除了具备优秀的潜入能力外，还能与施法者共享视力跟听力，从某方面来说，这是比隐身术更安全的法术。 珠宝店‘监控室’内。 ‘小蠊11’停在了一个好位置上，全程监视了室内三个人类的一举一动。 在查看监控的过程中，三人之间进行了一些交谈，谈话没多少营养，唯一有用的就是透露了那两人的名字。 其中，较年长的那个叫做‘姜兰’，较年轻的另一个叫做‘罗鸢’，从珠宝店经理的表现来看，这两人在人类世界里面，似乎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不要拿非人类的审美观当参考。 监控视频里面，她们要寻找的那个人看模样普普通通，行为动作跟一般人无异，这也没多少可说的。 视频看完，姜兰拿出一个u盘，要经理将相关内容复制一份进去。 电脑硬件不太行，数据传输需要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三人离开监控室，来到了珠宝店存放金银珠宝的地方。 小蠊11也跟了过去。 经理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个异兽造型的黄金雕塑，他有些紧张：“这就是那个人卖给我们的黄金，调查员同志，这金子…来源是不是有问题啊？” 姜兰没有回答对方的疑问，她将雕塑放进一个黑色袋子里面，同时说道：“这个雕塑我们带走了，你有空带上相关材料去局里办一下手续，国家会赔偿你们的损失。” 经理：“啊，好的。” “……” ——后续没了。 小蠊11的主人已经看到了想看的东西，小蠊11没必要再留在那里，它爬走了。 …… 珠宝店销售区内。 一只黑色的小蠊触碰到了廉泽的鞋子，然后迅速消散，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没有喜欢的……” 廉泽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微微摇头，转身走出了珠宝店。 来到外面，他一边走路一边回想着小蠊11看到的黄金雕塑。 那个雕塑重量约两公斤，主身躯近似树身，有头似雀鸟，有四翼呈叶形，整体给人一种诡异的‘平静’之感。 这个世界的人估计是不认识它，而神界的人就算一时认不出来，也会觉得异常熟悉，因为……那雕塑的原形是‘草木之主’，亦即‘植物之神’，神界巨头之一。 会随身携带‘草木之主’雕塑的神，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草木宫的人。 昆虫宫跟草木宫的关系向来不谐，不过具体到个人，也是有关系好的。 廉泽只犹豫了几秒，便决定插手这件事情。 “感觉会很有趣。” 在经过某辆银灰色小轿车时，他随手拍了车身一下，一只黑色小蠊脱手而出，迅速藏进了车缝隙里面。 ——此为‘特种法术小蠊7’，别称‘定位小蠊’。 …… …… 上头查的严，黄金换钱有风险。 虽然意外得知了有同僚出没的情况，但这到底不是他今天出门的初衷。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傍晚时分，廉泽回到了暂住地附近，他在一家卤味店门外站了一会儿，看着店内各种鸡鸭鹅肉，心里再一次涌起了对金钱的渴望。 没办法，谁让他不肯效仿古时游侠，来个劫富济贫呢？ “唉……”——叹气。 继续往前走，前面是家面包店，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呼吸稍稍重一点，就能闻到面包跟奶油的香味。 再前面是家小饭馆，店门敞开，店内有许多食客，各种菜香味飘到外面，闻着的人原本不饿的，也会感到饥饿。 而更前方，还有奶茶店、烧烤店、汉堡店、小吃店……正在等着饥肠辘辘的客人。 ——这是条餐饮街。 廉泽面露穷色，他单手捂着肚子，一边走一边闻着街上各种香味，好似闻到了就是吃到了一般。 几分钟后。 “等等——”他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循着源头看去，只见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个小型垃圾站，异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他心头一喜，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不会有错的，这种味道......呵哈哈哈~这就是所谓的否极泰来吗？今天还是有好的嘛。” 快步来到垃圾站旁边，避开摄像头、注意行人的视线，确定安全后，廉泽使用了其身为‘蜚蠊之神’的威能······ 某垃圾堆里面，一只身体特别健康的大蠊感受了‘神明的呼唤’，没脑子的它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驱使着它爬出了垃圾堆，朝着‘呼唤’而去。 在‘神’的指引下，大蠊爬到‘神’的脚边，爬上鞋子、爬上裤子，最后钻入了裤子口袋里面。 “……” 目的达成，廉泽迈开脚步，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这只大蠊的用法。 他抬头望向天空，心里有了个坏坏的主意：“还是空中型的比较好，补充素材是什么来着？好像是……鸟的羽毛、禽类的骨头？” 第五章 王虫特化 廉泽的随身储物空间里就有相关的素材，只不过那些素材过于高级，使用它们制造出来的‘玩具’，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毁了这座城市。 “现在还是低调点比较好，随便找点本地的材料凑合凑合吧。” “……” 回到公寓所在的小区。 廉泽费了些时间，在小区地面上找到了两根较完整的褐色雀羽，往住处走时，途径一个垃圾回收站，打开垃圾桶随便翻两下，‘鸡骨头’也有了。 公寓‘406房’。 进屋后，廉泽将出去一趟带回来的东西全部放在了桌面上。 这些东西包括：健康的大蠊1只、雀羽两根、鸡骨头若干、没盖的玻璃瓶一个。 那玻璃瓶装过腐乳，没洗，瓶子内侧还沾有腐乳汁。 廉泽鼻子凑到瓶口，嗅了两下：“腐乳啊……腐乳配饭、腐乳配粥，闻一闻就知道腐乳特下饭。” ——还挺诱人的。 他需要一个相对干净的瓶子，满足了对气味的好奇心后，他拿着瓶子走进了小厨房。 在洗瓶子期间，门铃响了。 廉泽知道门外是谁，他也不急，等洗好了瓶子后，才去开了门。 门外，苏雯双手提着一大袋零食，幽幽说道：“廉泽，你刚刚是不是正在吃晚饭？” 廉泽如实回答：“刚刚在洗东西。” “我看到你了。” “什么？” “刚刚之前的刚刚，我看到你在楼下垃圾桶里翻东西，你当时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兴奋。” 廉泽小眼神一撇，无语道：“……所以你刚刚以为我忙着在屋里面吃捡来的厨余垃圾是么。” 苏雯点点头，故作乖巧：“因为你是大蠊神啊。” “此大蠊非彼大蠊。” “可以入乡随俗。” “随你个头，赶快进来，别傻站在门口。” “……” …… 苏雯走进房间里面，转头便看见了桌子上的大蠊等物，她一下子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哦——廉泽，你在制造大蠊战士是吗？” 廉泽从苏雯带来的零食里面挑了一瓶可乐，拧开瓶盖，大喝了一口，之后才回道：“遇到了好玩的事，闲着无事打算参一脚。” “好玩的事是什么？” “有人类正在追踪一名草木宫的同僚。” “男神还是女神？” “你问这个干什么……是男神。” “……” 两人聊了一会儿，廉泽将今天遇到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苏雯对草木宫的人没有兴趣，听完后，她麻利地坐在一旁，然后兴致勃勃地看着廉泽，抢先道：“那你快点制造大蠊战士吧，我很好奇大蠊战士是怎么诞生的。” 廉泽：“这没什么可好奇的。” “我就是很好奇，还是说….被外人看到，你会害羞？” “你在对面楼的时候，真的有认真制造瘟疫吗？” “真…的，真的非常认真。”一提起瘟疫的事，苏雯整个人的气场就弱三分。 “……算了，你想看就看吧。” “谢谢蠊大将。”——笑。 “……” …… 说做就做，廉泽随手将桌子上无用的零食包装跟零食碎屑扫落在地，再把还有用的零食跟杯子之类拿到一旁，桌上只留下更早之前就准备好的‘鸟羽’‘禽骨’‘玻璃瓶’。 廉泽隐约感觉差了什么，过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咦？我的大蠊一号去哪里了？大蠊一号，快点出来。” ‘蜚蠊之神’权能发动。 只见大蠊一号从地面上某个薯片袋子里钻了出来，然后顺着桌腿爬到桌面，停在了那一堆素材旁边。 ——也很乖巧。 素材齐全，可以正式开始了。 廉泽将玻璃杯放到自己面前，本着‘大虫神提携小虫神’的好心想法，他开口道：“法术生物改造技术在神界五花八门，有非常多的分支，苏雯，如果你想学的话，可以考虑我现在使用的技术——‘王虫特化’。” 说着，他竖起右手食指，指尖亮起一簇耀眼的青光，紧接着有青色的光点不停地从其中飞出，似流萤般飞起又飞落，最终全落入了玻璃杯里面。 青光入杯，在杯中有序地旋转起来，从杯口上方往下看，可以看见一个浅浅的、时不时有光点闪烁的青色漩涡，煞是美丽。 约半分钟后，廉泽右手一握，指尖青光消失。 看着最后一粒光点也飘入了瓶中，他接着道：“这便是‘王虫特化’的基本法术单元跟基本法术阵式，你记住了吗？” 苏雯微微蹙眉，她有一点不太确定：“一百三十七个法术单元？” 廉泽摇了摇头。 “哦——”苏雯明悟，确定道：“一百三十七个半，有半个是不完整的法术。” 这回对了。 廉泽点头道：“那半个是我改进的，目的是为了让作品不具备灵性跟成长性，不通灵、不成长，从始至终都是工具，这样使用起来就没有心理负担。‘王虫特化’非常强势，放开了的后果很严重。” 嘴上停了一下，他伸手抓起桌上的大蠊，“特别一提，‘王虫特化’的素材关键在于‘王虫’，使用的虫子必须具备‘王的资质’，就比如说我手上这只，它拥有……成为‘吃货之王’的潜质，虽然很没用，但它就是能用。” 尾音一落，他手腕一转，将手上的大蠊抛入了那装满青光的玻璃瓶中。 拍了拍手，廉泽侧过头，看着苏雯干净的侧脸说道：“基本流程就这些，后面的可以随意。” “……”苏雯没开口，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全记住了。 …… ‘王虫特化’基础教学完成。 廉泽不再啰嗦，他直接往瓶中丢入了一根鸟羽、两块鸡骨头。 这两样素材丢进去后，不像‘王虫’一样保持完整，而是迅速消解成光，并涌向了位于阵式正中央的‘王虫’。 玻璃瓶中。 透过瓶身，能看见投放进去的‘王虫’大蠊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它的身躯鼓起，胸前长出了大量鸟绒一般的细毛；它的翅膀展开，变粗、变形，变得越来越像鸟翼；它的前四腿消失，两后腿变粗，足尖长出猛禽爪子······ 一只可怕的、专精飞行的‘王虫特化·禽蠊混合·大蠊战士’正在渐渐成型…… 第六章 警戒线 半个小时后。 玻璃瓶中的青光开始收敛，全部敛入了‘大蠊战士’身体里面。 苏雯转头看向正在房间角落里玩电脑的廉泽，提醒道：“廉泽，你的大蠊一号特化完成了。” 廉泽头戴耳机，目视屏幕，头也不回道：“大蠊一号，出来吧。” 只见瓶中大蠊双腿往瓶底一蹬，以一个帅气的动作跳出了瓶口。 来到瓶外，它的身体迅速变大，从五厘米高的特化大蠊，变成了两米多高的怪物。 这只大蠊战士的形象同时具有禽鸟与大蠊的特征，看上去既诡异又恐怖。 嘭—— 两条‘特化鸡腿’落地后，它转过身，对着廉泽单膝跪下：“大蠊一号，参见主人！” ——中气十足的猛男声，由于过于正气，显得与其可怖外形非常不搭。 廉泽眼睛看着视频，右手抬起来转了转，随意道：“把地上的垃圾清理一下。” 大蠊一号（大蠊战士）：“喏！” 应了一声后，它趴在地上，特化鸟嘴张开，如吸尘器一般，将地上的垃圾统统吸入口中。 吸完后，它又单膝跪下：“主人，您的吩咐完成了。” “……” 一旁，苏雯看得直摇头，“蚁会长家里最低级的蚂蚁奴仆都没它糟践，廉泽，你…太厉害了。” “我听不出你这是在夸我。”说着，廉泽摘掉耳机，走到大蠊一号身前。 他右手一伸，变出一只法术小蠊，再轻轻一甩，丢了出去。 小蠊落到大蠊一号身上，迅速地藏进入对方绒毛之中。 这时，廉泽露了个大反派似的表情，他一只手按在大蠊一号的背上，语气邪恶：“去，去寻找那两个人，跟踪她们，不要被发现，一旦有神出现，马上通知我。” 大蠊一号头低得更低了：“喏！” 廉泽用力拍了对方的头一下：“去吧！” 大蠊一号得令，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帘、打开窗户、爬到窗外，再拉好窗帘、关好窗户，双翼展开，平稳起飞…… “……” 廉泽坏坏的模样简直令蚊欲罢不能！ ——苏雯看得有种心脏砰砰跳的奇妙感觉。 廉泽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后，瞬间板起了脸：“好了，大蠊战士已经飞走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苏雯脸色微红：“关于‘王虫特化’，我还有点问题想向你请教。” 分明是找借口想多留一会儿。 ——廉泽也不说破，他有的是理由：“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有问题更好，你回去多想想，有益你理解。” 苏雯有备案：“还有关于瘟疫的事，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廉泽：“什么麻烦？” “说话解释不清，你去我那边吧？” “……你最好真的遇到了麻烦。” …… 十分钟后。 两人来到了另一栋公寓的另一个房间里面。 苏雯从冰箱里取出一个黑玉质地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盒盖，只见盒子里面有墨绿色的诡异之物正在涌动，此物似浓雾又似浆液，涌动之间，有光泽闪烁，显得扭曲又疯狂。 凡人要是见到此物，非大毅力者，极容易失智。 廉泽眼瞳放出青光，盯着盒子细看了一阵，他捏着下巴，皱起眉头：“确实麻烦……” 苏雯斟了一杯牛奶，双手递了过去，同时说道：“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蠊大将，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廉泽接过牛奶，“这是别人设置的‘危机警戒线’，当这个世界出现超过‘警戒线’的危机，就会触发警报。” 苏雯疑惑道：“有能力设置这种‘警戒线’的，只可能是大神，在我的印象里，你们大神都是老奸巨猾的家伙，现在创世神下了神谕要毁灭这个世界，你们应该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吧？” “……你这是偏见。” “难道真的有？” “何止，跟创世神翻脸的都有。” “有吗？” “有。” “那后来呢？” “有一个后来跑到域外去了，据说过得还不错。”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们大神私底下是不是敢直接说创世神的坏话？” “等你成为大神了，你就知道了。” “提前说一下嘛。” “呵。” “小气。” “……” …… 看完了‘瘟疫’，廉泽背靠沙发，一边喝着牛奶，一边说道：“大神蜂之前搞过停止传花授粉的活儿，内混蛋虽然不是个人，但做事确实一直很谨慎，他会被人类发现，估计就是干的活触发了这条警戒线。” 苏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盒分两盒，两盒分四盒，你把‘瘟疫’分成多个部分，待末日到来时再组合一下就行了。” “可以跟虫主上报这件事情吗？”——苏雯想着可以以此暂停工作。 “……你觉得呢，勤恳工作的蚊官小姐？”——‘老油条’廉泽很清楚，那虫主只会口头让他们克服困难。 “就…就算了吧。” “……” …… ——大蠊一号—— 话说那大蠊一号离开它的主人后，按照随身法术小蠊提供的定位信息，飞到了目标所在地附近。 “找到了。” 此时它正悬停在半空中，身形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如同隐身了一般。 大蠊一号眼中有红光流转了一圈：“危险，不能靠近。” 下方建筑物中存在强大的生命个体，靠近后很有可能会被发现，而一旦被发现，它绝对逃脱不了。 大蠊一号没有灵性，其具有的智慧不是‘正常的生命智慧’，而是类似‘人工智能’的东西。 它根据当前情况，做出了其智能认为的最佳选择：缩小身体，躲在对面大楼楼顶，等待目标与危险个体分开。 …… 与此同时，下方建筑物内的某个会议室内，一群人类正在开会。 主持这次会议的人是一位叼着牙签、看上去不太正经的老者：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目标是个遵纪守法、喜欢黑胶唱片的邪神。这是调查员调查全市售卖有黑胶唱片的商店后，做出来的说明图，全市有七家店，目标近五天内光顾了其中四家，一共买走了334张唱片……” ——有大屏幕背景ppt，参会众人手里还有纸面资料。 老者：“……目标接下来极有可能光顾剩余三家，我的计划是，我们选定一家，集中力量做好埋伏，等目标出现后，杀他个措手不及！” 第七章 陷阱 一名参会人员举手发言道：“郑局长，从已知资料上来看，目标对人类世界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是否可以尝试跟对方进行友好接触，而不是战斗？” 那位老者就是郑局长，他严肃道：“我们与邪神的本质立场相反，见面后你死我活对双方都好，友好接触只会滋生祸端。记住，我们是人类！邪神的最终目的是毁灭世界，他们之中或许有好的，但无论如何，为了人类，他们必须死！” 自己人跟敌人成为朋友——这种事发生在电视里面就好了。 接下来，众人讨论了一阵，最终敲定了一个可行的计划。 会议结束后，时间已是深夜，然而他们的行动才刚刚开始。 …… 罗鸢跟姜兰是固定搭档，两人从建筑物中出来，坐上小轿车，发动引擎，离开了停车场。 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只小小的大蠊战士展开双翼，远远地跟随了上去。 一个多小时后。 小轿车在一家名为‘白洋花音像店’的店铺门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 姜兰看了看周围，周围街道行人几无，有城市车流的声音，不过都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安静，所有人都睡觉了，就我们两个人在这里，感觉我们像做贼的。” 罗鸢朝着对方身上的圆润之处轻轻拍了一下：“姜兰姐，怎么了，心虚了吗？” 姜兰瞪了她一眼，紧接着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老实说，确实有点心虚……” “是邪神的事吗？” “嗯。局长说他们是来灭世的，可是…...我真的感觉不到他们对人类有敌意，甚至相反，他们好像很喜欢我们人类的文化。” 罗鸢竖起食指，左右晃了晃：“这样可不行，人类与邪神的战争很残酷、很不平等，他们有无数次机会，只要有一个成功了，那我们人类就全完了。姜兰姐，现在心软可以，但到时候绝不能手软，不然的话，我就会向局长申请换一个搭档。” 两人看上去一大一小，地位却是反过来的。 “……”现在的小朋友越来越不可爱了。 ——姜兰无奈地呼了口气，摇摇头，走到了音像店门前。 店门有锁，用的是智能锁。 她研究了一会儿，发现用头发丝打不开后，直接对着锁头拍出一掌，用巧劲破坏了锁的内部结构。 再用力一推：“开了。” 啪嗒！ 门把手掉落，锁头零件掉了一地。 ——后面会赔的。 …… ‘白洋花音像店’店内面积不大，约八十平方左右，平时顾客不多时，一个人就能应付过来。 该店与大多数音像店一样，主营各种影像设备、光盘、唱片等等。 罗鸢跟姜兰整个下半夜都在熟悉店内环境，到天亮后，两人穿上找到的工作服，看起来还真像是这里的员工。 上午九点。 有关人员送来了两大箱黑胶唱片，以及宣传海报、宣传立牌。 这些都是‘饵料’，没有哪一个黑胶狂热者能抗拒‘新唱片到货’的诱惑，只要见着了，就一定会进店。 音像店是‘诱饵’，音像店外，神秘组织的其他人在周围街区迅速展开布局，以形成天罗地网之势，确保能将邪神诛杀于此地。 所有工作有序进行中…… …… …… ‘杨桃’是草木宫的一位树神，一个月前，他路过草木宫，想着进去谒见一下草木之主，向对方问个好。 然而他去的不是时候，草木之主当时正苦恼着‘灭世神谕’的事情，对方一见到他，大腿一拍，就派他下来灭世了。 一棵小小的杨桃树树神，让杨桃树去灭世？用蛀虫脑子去想，也知道这是痴人做梦的事！ 灭个榛子的世！ 杨桃表示无能为力，他虽然拒绝不了草木之主的工作安排，但他可以消极怠工，反正人到了下界，天高皇帝远，谁管得了他？ 到了下界，一次偶然的机会，杨桃听到了一首美妙到不可思议的‘音乐’，他循着音乐声走去，见到了一台正在播放着的黑胶唱片机，以及一位有故事的老人。 从此，他便喜欢上了黑胶唱片。 …… “客人是黑胶唱片的收藏家吗？我很少见人买那么多。”某音像店内，收银员正在与面前买单的客人说话。 杨桃声音轻且慢：“我很喜欢这种唱片，它很容易让我想起我的童年。” 那时候...他还是一棵灵智初开的小杨桃树…… 收银员上班前受到店长要求，要‘尽可能自然地’对每一位购买黑胶唱片的客人说起类似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你可以去我们的一位同行那里去看看，我听说他们今天进了一批新货，你一定会喜欢的。” 杨桃面露欣喜：“那家店在哪里？” 收银员：“那家店店名叫做‘白洋花音像店’，在广平街······” “……” ——说明地址中。 …… 另一边，‘白洋花音像店’店内。 ‘今日员工’罗鸢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罗鸢，目标在另一家音像店出现了，店员已向对方推荐你们那里，预计目标很快就会入局，准备好！一切按计划进行。” 罗鸢：“明白！” 挂掉电话，罗鸢给了姜兰一个眼神，姜兰使用小手段，一一‘请’走了店内客人。 场地没有无关人员，只待目标出现。 …… 下午四点二十三分。 ‘树神’杨桃来到了白洋花音像店门口。 他看着店门上张贴的宣传海报，感觉心里的幸福快要满溢而出：“不知道是哪个伟大的人类发明了黑胶唱片，如果我知道那人的模样，我一定会折下我的一根树根，雕刻成ta的样子，永恒流传。” 进入店内。 店里面有两位人类女孩，两人的气息都明显好过大部分人类。 “……” 在这一瞬间，杨桃意识到了这家店的危险，这里有可能是专门针对他的陷阱。 不过……陷阱就陷阱吧，只要真的有‘新货’就好。 ——杨桃对自己逃命的本事颇有自信。 况且，这里也不一定是陷阱，说不定只是恰巧有两位特别的店员呢？ 而如果真是陷阱……他只要在对方发难的瞬间，带着挑好的黑胶唱片逃离便可，顺便再扔下一块黄金，算作买单的钱。 杨桃的思虑还没结束，这时，一位店员小姐笑盈盈走了上来：“欢迎光临，请随意看看。” 很好看的笑容、很平常的话语，完全没有危险的感觉。 ——他心中的防备松懈了下来。 可就在这一瞬间，店员小姐骤然间拍出一掌： “燃心掌！” 第八章 这一天它来了 战场之中，机会稍纵即逝。 在目标到来之前，罗鸢早在脑海里模拟了数十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其中一种就是她现在正在做的：目标刚刚进门，在心理防备松懈下来的瞬间，对其发动袭击！ 不得不说，这一招非常奏效。 杨桃是实诚人，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刚进门就会被袭击，他设想的袭击场景全是‘购物中’，而不是‘刚进门’。 猝不及防之下，他的胸口被对方的‘燃心掌’狠狠拍了一下。 ‘燃心掌’为火毒之力，掌力透体而入，在其胸膛内肆虐灼烧。 屋漏又逢连夜雨。 杨桃是树神，最怕火攻，这一毒火掌不仅造成了不小的伤势，还打破了他的外形变化。 变化法术破开，有绿光散逸，其神貌展现： 黑发转绿，短发倏然成长，其面容增添威武，绿眼深远，脸上浮现出玄奥的绿色纹身......这便是他的‘神人之貌’。 杨桃受袭后，并无反击之意，他急忙后撤，打算逃离此地。 罗鸢舞掌追击：“邪神，纳命来！” 姜兰撩了一下头发，手上多出两根发丝，将发丝一卷，发丝断裂成十多根，根根笔直坚硬，悬于手上。 她手一挥，那些断发如枪林弹雨般激射而出，朝着目标打去。 呲！呲！呲！ 杨桃身躯如坚木，断发打在他身上，虽没入了半截，但并无伤势，对方这一招对他几乎没有效果。 退到店外。 原来街边扫地的、路过的、隔壁店里的、对面屋里的……都丢掉伪装，持着各种武器，围聚过来。 杨桃面露苦涩：“何必呢，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罗鸢挥掌而上：“人类跟邪神没什么可谈的！去死吧！” “……” 从这些人类来势汹汹的模样来看，今天这事不可能有好的了。 “我不是邪神。”杨桃挡住对方的掌法，心中默念法诀，紧接着用力推开对方，自己身体往后一倒，融入了地面。 罗鸢急道：“不要让他逃了！” 前来围攻的一个人抬脚往地上一跺：“杂质剥离！” 轰隆隆—— 法力在地下扩散，将刚刚潜下去的杨桃强行赶出了地面。 他一出来，五个法力高强的人类一拥而上，将他缠住。 杨桃本就神力受限，受袭后更添伤势，现在又不愿下狠手，一时之间，竟落到了下风。 “唉……可惜，这趟旅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么？” 此间太危险，想要再买黑胶唱片的话，或许可以考虑换一个类似的、但是更和平的小世界。 ——树神大多性情淡泊、与世无争，宁可死一趟回去，也不愿意下杀手逃命。 …… “杀虫的时候倒是挺暴力的。” 廉泽通过‘视听小蠊’，远程看到了发生在‘白洋花音像店’外的一幕。 他虽说跟不少树神交情很好，但作为虫神，始终还是对树神群体的‘仇虫性’心存芥蒂…… “看上去像个傻小子，罢了，大蠊一号，下去帮帮他。” …… ‘白洋花音像店’外的某棵行道树上。 “喏！” 大蠊一号朝着远方沉声回应了一声，接着展翅而起。 啪嗒嗒—— 翅膀强劲拍动的声音跟异常的力量波动同时出现。 在场的非凡人类纷纷侧目看去，只见一只造型恐怖的怪物散发着黑光，在空中划出流星轨迹，朝着这边飞来。 这怪物在飞行过程中，身体不停增长，到接近时，已增长成了庞然大物。 鸟头、利爪、身披绒毛，虽有鸟禽特征，体貌却更像蟑螂！ 如此恐怖狰狞的外表，只是看到，就令人心灵不适。 姜兰心生畏惧，惶恐出声：“这是什么怪物？” 没人类能回答她，其他人同样惶恐。 …… “呃——呕~~~~” 大蠊一号鸟嘴张开，口中喷吐出大量不明绿色恶臭液体。 “啊！！！” “快避开！” “小心！” 众人类不敢轻易对抗不明液体攻击，纷纷选择了躲避。 呼啦啦~~ ——大风吹起。 大蠊一号没有落地，它拍打着翅膀近地面掠过，双脚抓住杨桃的肩膀，带着对方一同飞上了高空。 罗鸢从同伴手中抢过一把科幻风格造型的手枪，朝着大蠊一号连射七枪，可惜没有一发命中。 “可恶！那个邪神还有同伙！” 她将枪丢还原主，指挥道：“联系郑局长，情况有变，追踪人员赶快追踪，不能让他们逃了！” “明白！”x相关人员。 …… …… 某座远离城区的荒山上。 大蠊一号抓着杨桃缓缓降落，松开爪子，一神一虫都落了地。 杨桃不喜欢虫子，一路飞来，他现在脸色有点糟糕。 这是没办法的事，就算对方救了自己，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难改的了。 落地后，他马上对着面前的人做了一个拱手礼：“小神杨桃，感谢大神出手相助，不知大神是何名讳，小神改日定当上门拜谢。” “……” 廉泽手一伸，大蠊一号变作小虫，飞到他的手上，被他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下之后，他才出声道：“我是昆虫宫蠊大将，上门拜谢就不必了，你现在就把谢礼给我吧。” “啊？”杨桃好久没遇到这么直性情的大神，他摸了摸衣服口袋，苦恼道：“仓促下界，我身上没有趁手的礼物。” 廉泽露了个死鱼眼，“你的木头脑袋就不能灵活一点吗？没有实物，你可以拿情报来换。” “对哦，不知大神想要哪方面的情报？” “‘灭世神谕’方面的，我想知道，你们草木宫的大神，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灭世？” “大神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这个世界有管理者。” “这种事我一个虫神怎么可能知道！” 草木比昆虫更贴近‘自然’，能够察觉到更多玄而不明的事物。 杨桃所说的‘管理者’，官方说法是‘次级创造神’。 ‘创世神’创造三千世界，乃万物之主；‘次级创造神’创造小世界，拥有对小世界的‘次级创世权限’，是小世界管理者。 ‘次级创造神’这种东西，如果不特意抓着这一点去调查，大部分神明都不会知道有这东西存在。 …… 第九章 代号飞廉 廉泽昨天在苏雯那里认出‘危机警戒线’后，心里就怀疑这个世界存在‘管理者’，现在从杨桃这里确定了，倒也没什么意外。 他继续说道：“这件事跟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杨桃：“祂快醒了。” “之前一直在睡觉？” “是的。因为下界的神明越来越多，惊扰到了祂的睡眠，再过十天左右，祂就会完全醒来。” “哦......也就是说，你们草木宫打算等祂醒来后，跟祂商量，让祂自己灭自己？” “不用自杀，完成‘灭世神谕’只需要消灭这个世界的人类即可。” “我略了几个字而已，我想说的是，祂醒来后，会甘心自己毁灭自己创造的小世界吗？” “创世神会恢复的。” “创造覆盖，到时候这个世界就不归祂管了。” “嗯……对哦，那该怎么办？” “……” 天知道该怎么办。 创世神是所有神的老大，‘管理者’醒来后，识相的话，自己清理自己，如果狠不下心，有的是神愿意帮祂，而不识相的话……那就有得打了。 现在怕就怕那家伙不是一般的神，到时候真闹起来…….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廉泽虽有‘蠊大将’的名头，但其实手里没有一兵一卒，手底下没有一个需要靠他养活的虫，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神界乱就乱，反正到时候他也是看热闹的那个。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这也是‘自古以来’了。 …… 杨桃听过‘蠊大将’的名头，知道对方是草木宫少数不讨厌的虫神，这会儿见对方一副正在谋划坏事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大神，你们昆虫宫有什么灭世计划？” 廉泽：“我们打算控制全世界的昆虫，让它们停止给粮食作物授粉，让人类陷入饥荒。” 杨桃点了点头，刚有些认同，忽又意识到了这个计划的荒诞：“距离创世神限定的时间只剩下十九天，用饥荒的方式，能行吗？” 廉泽摆摆手，无所谓道：“我们也等‘管理者’醒来后再说，实在不行到时候放个瘟疫，就混个助攻，把头功让给其他神宫的人。” “草木宫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巨树神们原来的计划是调整全世界植物的光合作用跟呼吸作用，吸氧多、产氧少，让全人类窒息。” ——‘巨树神’是昆虫宫的大神，与‘大虫神’对应。 “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啊哈哈……”杨桃敷衍强笑，他感觉两个神宫的大神好像都不怎么靠谱…… “……” 下来灭世的神明被此间的人类称为邪神。 眼下被人类追杀，不是待在这里悠哉闲聊的时候。 两人后续又说了一会儿，最后分道扬镳，各自离去。 …… 当天晚上，该市某神秘机构内，一群高层人员就今天发生的事，展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桌正前方有面屏幕，屏幕显示着的画面主体正是初次出现在人类眼前的大蠊一号。 郑局长拨出一个电话，将手机放在桌上，然后转头看向屏幕，说道：“这是今天下午，对邪神g3的埋伏行动中，突然闯入的未知怪物，分析组初步判定，这个怪物并不是邪神，而是邪神的奴仆。” ——‘邪神g3’是对杨桃的代号，这些人类不知道杨桃的真名。 分析组长发言道：“它看上去非常邪恶，甚至比人类世界迄今为止目击到的大部分邪神都要邪恶，我们部门怀疑它的主人，极可能是真真正正对人类充满恶意的邪神。” 信息组长：“这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看上去既像蟑螂，又像猛禽，恶心还恐怖。” 分析组长：“它是第一次出现，我们对它毫无了解，它可能是异界物种、合成兽、召唤兽，也可能是变化形象、法术产物……资料太少了。” 后勤组长：“郑局长，我们该怎么称呼这个怪物？” 郑局长沉思不语：“……” 参加会议的不只有坐在会议桌边的众人，还有通过网络通信技术远程参会的其他人。 这时，郑局长放在桌上的手机，传出了一道略显调皮的女声：“这是虫兽啊，是虫神的造物，你们——” 电话突然挂断，后面的话没能从手机里传出。 几分钟后，这个电话呼叫了过来。 郑局长点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严肃的男声：“怪物类别名为‘虫兽’，是昆虫邪神的造物，该邪神拟定代号‘飞廉’，‘飞廉’对人类的危害程度远在‘邪神g3’之上，你们接下来的行动可以暂时忽略‘g3’，优先针对‘飞廉’，务必将其从人类世界中揪出来！” “明白！”x众人。 电话那头还有话说：“天机院不久前研发出了‘邪神探测器’，只要靠近邪神一定距离，探测器就会有反应。第一批预计明天送达国内，我会特别批给你们三个，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众人苦‘邪神难找’久矣！ 听到有‘邪神探测器’这种道具，一时之间全都兴奋了起来： “太好了！邪神的末日到了！” “我可以天天加班！” “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 ——科技让邪神更没好。 …… …… 另一边。 正在公寓里面煮着野菜的廉泽，忽然感到了一阵恶寒。 他瞥了一眼窗户：“是不是那只蚊官又在偷看我？” “……”还是把窗帘拉上吧。 廉泽今天依旧是没钱的一天，下午跟杨桃分别后，他在附近山上走了一圈，采集到了不少‘能吃’的食材。 回来后，起锅生火、调味加料，弄出来的杂菜汤虽说不怎么好吃，但终归有些滋味。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借钱也不可能。” “嗯……干脆过几天搬到深山老林里去好了，山里有山珍野味，填饱肚子肯定没有问题。” ——嘴上说说而已，山里没有网络，网络可比吃的重要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不吃东西也能活诶。” …… 神界。 昆虫宫一号会议室内。 房间内一片黑暗，只虫主背后有一圈幽幽蓝光。 虫主四手双双手指相扣，手肘抵在桌面上，低着头，一副沉思苦恼的模样。 会议桌前还有七位虫神，众人皆沉默不敢出声。 良久，虫主长叹一声，开口道：“唉……创世神那个多事的三儿子主动请缨，要帮创世神监督我们的灭世进度，还成立了专门的监察小组，众位虫神爱卿，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十章 蚁会长登场 在座的都是老油条，虫主aoe式的问法一出，自然没哪个‘出头虫’敢先接话。 会议室中又是一阵沉默。 虫主开始点名了：“蝎将军，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蝎将军也喜欢以虫形示人，其神虫模样看着就像恶派里心狠手辣的高级干部。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我相信蠊大将！只要他拿出十分之一的本事，不出三天，定能消灭那个世界的人类。” 眼下已经过了十二天，其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然而蠊大将摸鱼的事情大家心中都门清，要是管得了，现在开的就是批评会了。 虫主虫眼一动，看向黑暗里的一人：“蝗司令，你认为蠊大将何时能完成任务？” 蝗司令是拥有私人军团的大虫神，说话硬气：“蠊大将是我一直很尊敬的大神，他必能在截止日到来前，与其他神一起完成灭世任务！” 这一嘴的话，天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虫主也不管对方的话是真是假，他有他的打算：“如此更好，你尊敬蠊大将，你们两个加在一起，必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我欲派你下界，另起一个灭世计划，与蠊大将、蚊官等虫神多线出击，大大加快灭世进度！” 蝗司令怎肯轻易入坑：“不行、不行，百果大农场秋收在即，正需我蝗虫大军协助收获，此事事关神界民生大事，我着实分不开身。” ——‘百果大农场’是神界最大的水果生产地，一年四季天天都有果实产出，以秋季为多。 此事算不得大，特别是在虫主及大虫神面前，分量更加不够。 于是，蝗司令祸水东引道：“虫主想要加快灭世进度，我可以推荐一人。” 虫主：“哪一位？” 蝗司令：“大蝽神。” “……” 那是个问题多多的大神。 虫主沉思了一阵，叹气道：“我不认为大蝽神做得了这个任务，不过……就让她戴罪立功吧，多少对灭世有所帮助。蝗司令，你再提一个别的人选。” 蝗司令抬手抹了抹脸，又转头看了看在座的同僚们，心里冒出了冷汗。 他只能得罪最好得罪的一个：“我…我觉得大神蜂可以。” 大神蜂双眼一闭，面露悲痛：“唉……不久前才被人类欺辱了一番，蝗司令，你…你….你太瞧得起我了。” 蝗司令：“一回生二回熟，你有经验，不如你推荐一个？” 大神蜂：“我已经推荐了蠊大将。” “……” 两人推诿扯皮了一会儿，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 自门外走进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男子梳着大背头，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全身上下拾掇得干干净净，一副经典的‘都市成功男人’模样。 此人乃是‘昆虫宫法术科学研究爱好者协会’的会长，同时也是准·大虫神，名号‘蚁会长’。 …… 蚁会长一进门，便毫不客气地找了个最显眼的空位坐了下来。 他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虫主，‘妒鲸公’命我为昆虫宫灭世监察员，我特来向你汇报此事。” ——‘妒鲸公’正是创世神那多事的三儿子。 在昆虫宫高层管理人员里面，‘蚁会长’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此人也不反省改过，反倒有偏激的自知之明，凡涉及昆虫宫事务，他处理起来都更加不留情面，一来二去，就更讨虫嫌了。 虫主与这人说话，语气变得无悲无喜：“那么恭喜你了，蚁会长。” 蚁会长取出一面造型怪异的镜子，“虫主，此物名为‘上下蚁蝶镜’，是我‘科研会’最新研发出来的道具，此镜可一分为二。” 说着，他将镜子自中间分开成两部分，继续介绍道：“这一面名为‘上蚁镜’，这一面名为‘下蝶镜’，上在神界，下在凡间，通过上下两镜，可以联络上下两界。我听说我们昆虫宫此次的灭世代表是蠊大将，还请虫主将‘下蝶镜’交给蠊大将，这样我们便能交换情报、传递命令，方便我们更好的完成创世神的意志。” “……” 在昆虫宫好事者圈子里，一直有这样的传言： 昆虫宫有两大‘孽缘’，一是蚊官暗恋蠊大将，苦思难得，虽千万年只做朋友；二是蚁会长与羽蝶神，蚁小不知羞耻，死缠烂打，遭千虫嫌弃仍臭不要脸。 前一个还能让人会心一笑，后一个就……遭人厌恶与可怜了，可怜羽蝶神，竟沾上了这么恶心的玩意。 因此，众虫神一听到镜子的名字，就都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 蚁会长介绍完了镜子的功能后，在场众神都不给他面子，全都缄默不语。 “……” 气氛一时僵硬。 过了几分钟，蚁会长又扯出笑容，开口道：“虫主，请问你打算派谁下界将‘下蝶镜’交给蠊大将？” 虫主低着头，单手挡在眉前，遮挡了眼神：“嗯……这是个问题，你们谁有空？” ——来自上级的暗示。 蝗司令站起身来：“虫主，非常抱歉，蝗虫大军因秋收事宜发生暴动，我必须回去处理，我先告辞一步。” 话完，他的身形隐入黑暗之中，离开了会议室。 蝎将军也站了起来：“白蛇大神家有喜事，邀我参加，祂曾救过我一命，我不得不去，也告辞了。” 又一大虫神站起了身：“我与草木宫大神约有一战，事关虫族颜面，若是不战，难免被小花小草笑话百年，请恕我应战而去。” 大虫神一个接一个，不管站不站得住脚，只要说出个理由，就都走了。 很快，会议室内只剩下虫主跟蚁会长两个。 虫主指了指空荡荡的座位，故作为难道：“这……蚁会长，不如我亲自下界一趟？” 哪有让一宫之主跑腿的下属！ 蚁会长强笑道：“虫主切莫开玩笑，昆虫宫大虫神们多有忙碌，我能够理解，这镜子之事，我会另想办法交给蠊大将，只求虫主费神，给我一样能够找寻到蠊大将的道具便可。” 虫主抬手对着虚空一抓，抓出了一只金蝉，“到下界后，此金蝉会自行飞至蠊大将身边，你拿去用吧。” 蚁会长接过了金蝉：“感谢虫主。” “……” 此次‘灭世活动’中的变数又多了。 …… 第十一章 白鸟追蝉 末日倒计时：十七天。 长河市与白芽市的交界地带。 咻—— 咻—— 咻—— 数十道由法力凝聚而成的箭矢向天而发，其淡金色的光芒远去之后，消失于蓝天背景之中。 下方山林里面有人影穿越。 领头的人在一处山崖上停下，她仰头望天天空，神情有些郁闷：“可恶，飞得太高了，根本追不上。” 后面接连有五人跟了上来。 她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道：“那只白鸟朝着白芽市市区方向飞去了，通知白芽市的负责人，啊对了，顺便问他们需不需要帮手，如果需要的话，你就把今年那几个新人派过去。” 那人回道：“局长，这跟我们没关系吧？” “那边前天确认了一个代号‘飞廉’的邪神，现在正在全市大搜索，人手不足，他们不说，我们总不能不提吧？照做就是了。” “明白了。” “……” …… 白芽市。 姜兰正开着小轿车，与罗鸢一起，在市内某街区缓速行驶着。 车后排座椅上放着一部笨重的仪器，仪器上有多个信号灯跟指向标，信号灯均亮着绿灯。 罗鸢又拆开一袋薯片，一边吃一边发牢骚道：“天机院的人真是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做出来的‘邪神探测器’比我家里的电饭煲都大，探测范围还那么小，照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排查完整个城市？” 姜兰脾气很好，脸上常常带有笑意：“第一代产品不都是又笨重又不好用的吗？等它迭代几次，可能就跟我们的手机一样方便了。” 罗鸢转头看了眼探测器，忽地有了个奇思妙想：“姜兰姐，这东西是不是就像我们女人一样，越老越不值钱？” “……你是靠脸吃饭的吗？” “我靠嘴，还有工作。” “那就没关系了，‘天令调查员’越老越吃香，只要你管着你的小钱包，保准你退休后的生活吃喝不愁。” “可我想靠脸吃饭，那该怎么办？” “你还记得去年年会上跟我们搭话的那个荀老板吗？他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咦——那个大叔的年纪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大，我才不要嘞！” “你在说什么呢？他是做广告的，最缺你这种细皮嫩肉的美少女模特了，你去他那里工作，不就是靠脸吃饭了吗？” “哇呀呀——你这个大女人，竟敢跟本美少女玩文字游戏？！” “诶！！！别戳我的腰，我怕痒！开车呢，别闹！快停下！啊哈哈哈~~~” “……” ——小闹一番，很快就停了。 ...... 罗鸢将玩闹时不小心洒落的薯片收拾完毕后，往车前方一看，看见了一家奶茶店。 她想为刚才的事情道歉一下，于是便说道：“姜兰姐，下个路口停一下，我去买两杯奶茶。” “ok~没问题。” 车停后，罗鸢下车去了奶茶店。 随后不久，上方空中，一道若有若无的金光朝着这边飞来，紧跟在金光后头的，是更加不明显的白影。 滴滴滴—— 车内‘邪神探测器’信号灯转红，同时发出了连续不停的提示声。 “！！！”邪神出现了！ 姜兰马上开门下车，朝着不远处的奶茶店喊道：“罗鸢！” 不用特意说明事宜，罗鸢一听到声音，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对正在制作奶茶的店员说道：“我有急事，这两杯奶茶先记着，改天我再买十杯，抱歉~” 话还没说完，人就跑了。 回到车内。 姜兰开动汽车，罗鸢坐到探测器旁边，按照探测器指向标的指示，给姜兰指路。 汽车跟驾驶员开始了狂飙模式。 罗鸢打开一个笔记本，戴上便携耳机，往键盘上一敲，拨出了一个电话：“总部、总部，搜查4组发现一个目标，目标正在快速移动，我们看不见目标身影，请求协助！” 电话那边：“注意上空！长河市十分钟前发来消息，有一个白鸟模样的邪神飞入了白芽市，你们正在追踪的目标有可能是它。” 罗鸢打开车窗，探头看向天空，在汽车转弯后的某个瞬间，她看见了一道白色的鸟影。 她对着手机说道：“我确实看见一只白鸟，对方的飞行路线近乎笔直，可以派人在目标路线前方进行拦截，我们这边路况不佳，马上就要跟丢了。” 另一边传来了郑局长的声音：“你们继续排查任务，这个邪神交给我来对付。” “明白。” “……” 通信结束。 姜兰停下了车，不确定道：“回去继续买奶茶吗？” 罗鸢肩靠在车门上，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呵……飞到嘴边的鸭子，想吃却追不上……好吧，只能回去喝奶茶了。” “……” …… 天空中。 白鸟跟着金蝉，直直向前。 此白鸟非凡鸟，乃是神界‘苍穹宫’的一位飞羽神，神名唤作‘白鸦神’。 ——‘飞羽神’是鸟禽之类的神明的统称，‘苍穹宫’则是‘飞羽神’所属的神宫。 神界各种关系错综复杂，难以絮说。 白鸦神是苍穹宫派去灭世的飞羽神之一，在去往‘万神殿’的路上，苍穹之主派信使追来，说需要她顺便完成一个送货任务。 送的货是一面‘镜子’，收货人是‘蠊大将’，送货路线会由一只法术金蝉领路。 ——这个追加任务单单从描述上来看，确实是一件‘顺便’的事，至少白鸦神当时是这么以为的。 到了下界，白鸦神马上放出‘金蝉’，打算先做完送货任务，之后再专心计划灭世的事情。 然而，她跟着‘金蝉’没飞多久，就遭遇了人类的袭击。 好在她是白鸦神，就算神力受限，也能凭白鸦形态在空中高速飞行，因此几次遭遇攻击，都能有惊无险的逃离。 时间来到现在。 白鸦神又一次遭到了人类的袭击，只不过这一次不像之前那么顺利。 轰隆隆—— 晴天白日里突然响起了雷鸣声，天空中，有电光自下而上，散出了只一瞬间存在的电网。 白鸦神与‘金蝉’皆被电网网中，前者晃荡几下，仍在空中，后者如被电蚊拍打中的蚊子，直直往下坠落。 下方一座高楼之上，‘人类’郑局长抬手一挥，用法力将那坠落的‘金蝉’抓了过来。 “邪神的法术着实奇妙，小小一个法术造物，竟跟真的活物一样。” 第十二章 白鸦神 ‘金蝉’是找寻蠊大将的引路之物，不能有失。 白鸦神在天上盘旋了两圈，然后降低高度，来到了与对方相隔十余米的位置。 其鸦嘴未开，而有声音说出：“人类，可以将你手中的金蝉还给我吗？” ——声音威严淡漠，多有神圣。 很难相信，拥有这种声音的存在，竟然是一个‘邪神’。 郑局长思忖了一下，开口道：“还给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毁灭世界？” 白鸦神羽翼轻扇，不肯直言：“如脏衣洗濯，此间有污垢，需大清洗。” “有何污垢？” “脏屋而不自知，可见汝之灵明未曾觉醒，此间已宣告着了终焉之日，灭亡并非结束，世间一切将会重新开始，我等自会清扫这一方世界。” “这么说，我们人类还要谢谢你们了？！” “无意义，我等不需凡人信仰。” …… 白鸦神身躯放出白光，从白鸦形态变成了神人形态。 其神人之貌看上去是一位充满神圣气质的淡漠美人，绿眼黑瞳，长发洁白，身穿古希腊风格亚麻长外衣，耳边两侧各有一束长发弯曲成‘翅膀’的形状。 此时如果有一般人类在现场，一定会被她神人的模样惊艳到不能自已。 两人话不投机，只能手底下见真章。 白鸦神那两束翼状头发像真的翅膀一样扇动起来，紧接着，她右手作刀，整个人朝着对方快速飞去。 郑局长一手握着‘金蝉’，另一手雷光闪耀，形成了一层雷电臂铠。 嘭！嗙！啪！ 在短短的一瞬间，双方各以单手对击了数十下。 白鸦神退回空中，眼前这个人类比她想象的要棘手，同时她也发现自己高估了神力降低后剩下的力量。 如果不能轻松取胜，那接下来就只能重伤对方了。 她自然地挥了一下手，法术施放，变出了数十片飘浮着的白色羽毛，“人类，我要动真格了。” 郑局长举起右手，微笑道：“我也要动真格了。” 话完，他的右手突然握拳：召唤远程攻击！ 数百米之外的多个地方，多名狙击手接到各自观察员的指示，纷纷朝着目标扣下了扳机。 第一波六发特制子弹破空而去！ 白鸦神感觉到危险，心念一动，飘悬在周围的羽毛快速挡在了子弹的飞行路径之上。 嘭！嘭！嘭！ 羽毛被子弹击碎，消耗了大部分势能的子弹击中了白鸦神的身体。 鲜血从伤口流出，染红了衣裳，然后没过几秒，子弹推出，血色褪去，伤口愈合，衣裳复原。 白鸦神从头到尾，脸上的神情丝毫没变，她抓住两枚子弹：“有趣的暗器，如果再添加强劲毒素，就更完美了。” ‘暗器’还没有结束，下一波紧随其后。 嘭！嘭！嘭！ 白鸦神使出羽毛法术，本打算用来攻击的，结果全用在了防御上面。 她初来乍到，毫无准备，面对一群早有计划的人类，胜算不大。 “罢了，那金蝉你小心收着，我改日再来取回。” 说着，她的身体化作数十只白鸦，在空中四散飞开。 …… “呵，好高的架子，分明是逃跑，还想着优雅从容。”郑局长冷笑一声，然后打开耳麦，问道：“探测器探测到目标了吗？” 另一边回答：“目标正往一点钟方向飞行。” 郑局长：“三组组长，锁定目标，用飞行符兽牵制她！不要让目标有恢复体力的机会！” 另一边的另一个声音：“三组收到！” …… …… 白芽市某条商业街上。 苏雯正骑着一辆小单车，在街上闲逛。 单车有篮子，篮子里装满了各种食材。 “嘿嘿……廉泽那个穷鬼，他不说还以为我不知道，明明想大手大脚乱花钱，手里有金银珠宝，却一分钱都换不到。等一会儿我去他家做饭，我看他能编什么理由拒绝。” ——苏雯正想象着廉泽等下会出现的窘态，而就在这时，路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某望着天空的路人：“额滴肾呐，天上飞的都是啥鸟啊？咋一个比一个怪呢？” 苏雯转头看去，只见三五只成年公鸡大小的怪鸟，正追着一只白鸟啄打。 “咦？？？那只鸟好像是白鸦神？” 苏雯是昆虫宫里非常正经的虫神，白鸦神是苍穹宫里非常正经的飞羽神，两人因为彼此的‘正经’属性，相处时非常合得来，如果不是因为所属神宫不同，难以经常见面，不然两人铁定会结拜成异姓姐妹。 两人现在的关系虽然不到结拜姐妹，但也属于‘好友’一类。 好朋友有难，遇见了不能不帮。 苏雯就近找了个地方停好单车，然后来到隐秘角落，神力发动，身体化作千百只蚊子，飞舞向天而去。 …… “恼人的符兽！” 白鸦神鸦身变大，两只爪子各抓住一只‘符兽’的脑袋，用力捏爆。 ‘符兽’是结合符箓与法术而生成的特殊法术造物，与廉泽的‘特种法术小蠊’有相似之处，算是造物法术的‘人’‘神’两个版本。 两位穿着打扮很有个性的男性人类紧追而至。 其中一位还有心思打趣道：“小邪神，喜欢我们的宝贝吗？一只一万块哦。” 另一位跟着说道：“我看到我们的经费在熊熊燃烧。” “追得仓促，还没得及自我介绍，我在‘天令’的代号叫‘大白鸽’，本来想起白鸽的，因为被人抢注了，所以我是大白鸽。” “我叫‘咕咚’，是这家伙的老大，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你少点反抗，多点合作。” “……” …… 说来可悲，白鸦神堂堂一个飞羽神，到了下界，竟然被这两个人类追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自‘金蝉’被抢走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在这期间，她多次逃到对方视线之外，可没过多久就又被找到了。 她也尝试过反击，无奈神力限制得厉害，再加上恢复速度不佳，错过刚开始时的机会，往后反击的希望越拖越少，除非…… 除非根据‘灭世神谕’的规则，通过毁灭来获得力量。 白鸦神的从属物种是‘鸦’，‘鸦’对人类世界的破坏力少得可怜，现在完全指望不上‘鸦’们。 想要短时间内快速补充力量，只剩下一个办法—— 白鸦神停在某家酒店的尖屋顶上，她看了眼街道上来往的人群，声音淡漠：“大白鸽还有咕咚，如果你们不想见到我反抗，最好现在就离去。” …… 第十三章 符兽 听到这些话，‘人类’咕咚眼神一下子变得凛利起来：“你打算用我们同胞的生命威胁我们吗？会这样做的邪神，你大概是第一个。” 白鸦神微微摇头：“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会成为我力量的源泉。” 咕咚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沓符箓，“大白鸽善用飞行符兽，你猜猜我善用什么？” “无非是飞禽走兽。” 说着，白鸦神神力激发，力量震动空气，形成一道强力的冲击波。 轰—— 四周围建筑物玻璃成片成片的破裂开来，许多不稳固的物什或碎裂或震落，大量受此波及的人类恐慌尖叫，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因‘毁灭’而产生的力量涌入了白鸦神体内。 力量得到补充，白鸦神放出光芒，变成了神人形态，这一幕被下方许多普通人类看见，那些人类不知‘邪神’之事，他们见到白鸦神神圣之貌，皆以为天人下凡。 有迷信者甚至跪拜了下来：“天神下凡！天神下凡啦！” 更多的人类见到了楼顶上的白鸦神： “那是什么？” “好漂亮，好美丽，好……威严神圣。” “是哪个网红coser吗？” “妈妈，我见到了女神。” “我的手机呢？” “……” 明明是下界来灭世的神，却因圣洁之貌，受到了无知的推崇。 …… 咕咚朝着下方人群甩出一道符箓，符箓法力散开，范围内的人类眼瞳失神、表情呆滞，如失魂落魄一般。 ——这是大范围的精神控制类法术，能使人精神恍惚，易受操控。 白鸦神见着那符箓的效果后，随手挥出一片羽毛，击碎了符箓。 下方人类的双眼又恢复了神采。 她看着咕咚跟大白鸽，似笑非笑道：“只有你们污蔑我是邪神吗？” ‘邪神’被许多人类看见，此事的后续处理会异常麻烦。 咕咚烦躁出声：“呃啊……烦死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永远留在这里！” 话完，他甩出手上二十余张符箓，符箓中的法术激发，纷纷变化成符兽模样。 这些符兽有的似虎,有的似犬,有的似鹿,兽身庞大如牛，皆以黑色为底，有金色符文点缀其身。 众多符兽一拥而上,与白鸦神纠缠近战，战斗所经之处,墙窗破碎,楼房震荡。 不知情的人类看着漂亮的白鸦神在与丑陋的‘怪兽’战斗,纷纷为白鸦神呐喊助威： “加油啊！打死那些怪物！” “邪恶的外星人终于要入侵地球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美少女大战小怪兽？” “一定要赢啊！” “女武神威武！” “……” 大白鸽看着下方群情兴奋的路人，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咕咚组长，看样子舆情对我们严重不利，这帮人只看表象,不能让他们帮倒忙啊。” 咕咚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快速赶来的身影,回道：“大白鸽,你去控制一下无辜群众,郑局长来了。” 大白鸽：“好的。” …… 郑局长匆忙赶来，在经过咕咚身旁的时候,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狠狠踢了咕咚屁股一脚，然后继续向前。 关于普通人类的反应,白鸦神也感到很意外，她本以为自己‘发威’了以后,能够让他们持续惧怕一阵，结果这些人类见到她后,反倒为她加油鼓劲起来，不惧怕、不恐惧,就不会有力量生成给她，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雷光指！” 郑局长接近目标后，马上伸出一指，指尖电光凝聚，放出一道约小臂粗细的闪电。 嗡—— 白鸦神受众多符兽牵制，行动受限，无奈只能硬生生接了这一‘雷光指’。 轰！！！ 在雷电力量的冲击下，白鸦神整个人被轰到了一面大楼的外墙上，外墙破裂出大面积网状裂痕。 “咳——” 白鸦神一下没忍住，咳出了些许鲜血。 …… 郑局长施雷法停在空中，他抬起右手瞄准前方，手中电光再次聚集：“结束了，邪神。” 而就在这时。 千百只蚊子像风一样从不起眼的角落里飞出，飞到白鸦神的身前，聚拢成一团，然后黑雾蔓延，涌动成人形模样。 这人形黑雾正是前来寻友的苏雯，她愉快道：“白鸦神，好久不见，你也来了？” 好朋友再见面，白鸦神露出了欣喜的微笑：“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真不好意思。” 苏雯：“这个世界的人类凶得很，如果没有权能基础，刚开始时一般都会很狼狈。” 这边刚说两句，那边，郑局长手中电光不减。 又来一个邪神？ 呵，罢了，来一个我灭一个，来两个我灭一双！ ——郑局长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手上的法术蓄力完毕后,便立马发射了出去。 轰——嗡—— 雷声沉响，电光飞梭。 苏雯面对着白鸦神,没有转身，她抬起手反手往后一拍，轻描淡写的就拍散了这道来势汹汹的法术。 接着，她拉起白鸦神的手，语气温柔：“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不安全。” 白鸦神看向郑局长，“我有东西被他抢走了，他现在没把那个东西带在身边。” 苏雯转过身：“什么东西？我帮你拿回来。” “一个金蝉。” “金蝉？蝉是昆虫啊，你怎么会有金蝉？” “它能找到蠊大将。” “哦…...那不用找了，我知道他在哪里。” “……” 说话间，苏雯施展法术，两人化作一道无影无形的轻风，飞走了。 …… 郑局长落到某栋建筑物屋顶上，心里满是后怕：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个邪神，与‘白鸟’邪神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目前人类战胜的邪神里面，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 “随手一挡就能打破我最大威力的雷光指，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恐怕只有神明了吧……？” 近几个月出现在人类世界的邪神，说是‘邪神’，力量却顶多算是‘怪异’，虽然强大，可人类之中有更强者。 然而刚刚出现的那个完全不同。 那随手一挡代表的力量，绝对不是人类之身能与之抗衡的…… “……” 咕咚组长跑了过来，他也见着了那一幕，心中同样忧虑：“局长，那个邪神难道就是我们在找的‘飞廉’？” 郑局长神情凝重，他望着远方，叹气道：“我私底下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过，他说邪神降临这个世界后，力量会受到严重的限制。当时我没把这句话听进去，现在…也许他是对的。” “难道说，我们一直在跟戴着镣铐的邪神战斗？而刚刚出现的那个邪神，她……” “嘘——不要胡说，心里想想就好，天塌下来还有更上头的人顶着，总会有办法的。” “……” 第十四章 快递到货 白芽市，某远离闹市的甜品店内，变成普通人类模样的苏雯与白鸦神正一边吃着甜品一边说话。 白鸦神取出一面约手掌大小的怪异小镜子，“这面镜子叫做‘下蝶镜’，在我准备下界的时候，空主半途派人把它带给了我，并让我下界后转交给蠊大将。” 苏雯：“蠊大将现在跟我在一块，你要亲自交给他？还是我替你转交给他？” “可以麻烦你替我转交给他吗？我不太擅长应付大神。” “没问题。” “……” 将镜子给了苏雯后，白鸦神更加安心地享用起了甜品：“嗯……这里的美食好好吃。” 苏雯点头表示赞同：“是吧~这是我每天幸福的源泉。” “你这个样子……你有在灭世吗？” “嘿嘿，你刚下界，有些事情不知道，我跟你说，这个世界存在‘管理者’······” “……” ——信息交换，以及闲聊中。 …… 傍晚时分。 与好友分别后，苏雯轻轻哼着好听的节奏，来到了廉泽所住公寓门外。 她敲了两下门，然后不等回应便熟练地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毫无意外的，那个‘阿宅’廉泽又在对着电脑屏幕看奇奇怪怪的番剧。 苏雯将装满食材的袋子放到一边，走到了对方身后：“廉泽，你猜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廉泽满不在乎：“反正不是昆虫宫的人。” “我遇见了白鸦神，嗯…虽然不是昆虫宫的人，但她有昆虫宫的东西要转交给你。” “？！”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廉泽神经紧绷，如临大敌。 小虫神可能只以为这是一件小事，但在大虫神看来，此事必牵连有大祸殃！ 廉泽猛地摁下视频暂停键，转过身来，正好看见苏雯从裙子口袋里取出了那个东西。 他急忙出声制止：“别拿出来！” 可惜早已经晚了，那镜子在接近蠊大将十米之内的时候就会自动启动，苏雯正是因为感觉到镜子的异样，才把它取出来的。 下蝶镜出了口袋，立马飘悬在空中，同时变大了数十倍。 镜面显示出画面，画面背景是黑暗的会议室，有数位造型狰狞的虫神围桌而坐。 毫无疑问的,那边正是昆虫宫的一号会议室！ 虫主的声音从镜子另一边传了过来：“哦？蚁会长,你的镜子居然真的能联系到下界。” ——看似不经意的话语,其实透露了关键的信息：镜子是蚁会长整出来的，与他们无关。 廉泽立马明白了事情的大半，他灵机一动,面露惊慌之色，双手抓住镜子边缘,一张大脸凑到镜子面前,急切道：“是哪个混蛋让飞羽神送这东西过来的？！告诉我！我回去绝对饶不了他！“ 蚁会长也在画面之中：“是我。” 廉泽乘机骂道：“你个蠢货！蠢死了！你让谁送东西不好,偏偏让苍穹宫的人送！那个鸟人一路闯祸，惹出了一群人类强者,现在已经找上门来了！我跟蚊官必须赶紧转移窝点，不然就得全军覆没，混蛋！早晚要你好看！” 话完,他用法力将镜子压小成掌心大小,唤出大蠊一号,将镜子交给对方手中,并让对方带着镜子飞到之前去过的荒山上。 全程心念交代，没有一句话从口中说出。 …… 待大蠊一号飞远后,廉泽躺到沙发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呼~~苏雯，你没有学过吗？不要把陌生的东西带回家。” 苏雯在昆虫宫辈分较小,心机不似大神那般深重：“白鸦神只说那是昆虫宫的东西，昆虫宫给你的,你不要吗？” 廉泽：“用你的小脑袋瓜子好好想想，昆虫宫这时候给的东西,有多少是好的？这一回灭世内幕重重，从开始到现在,所有大神都在缩手旁观，不然你以为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能留到现在？” “我还是不懂，虫主他们难道还会坑我们吗？” “有时是坑，有时是帮，这一回铁定是个坑。” “因为蚁会长？” “离这个人远点，但凡跟他有关系的事，没一件好的。” “哦……” 苏雯能理解廉泽话里的门门道道，但个人性格所致，就算理解了，她也不会改变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 她说起了别的事：“对了，白鸦神跟我说，人类好像有专门寻找我们的道具。” 淡定的廉泽：“知道原理吗？” “不知道。” “你想办法弄一个研究一下，人类的小技巧，只要知道原理，很容易就能应付。” “呃……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你听了会不会生气。” “你这么说，那我听了肯定会生气，快告诉我。” “就是有个专门寻找你的金蝉，被人类抢走了。” “……”那就有的玩了。 …… 苏雯见对方不仅不生气，还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奇怪道：“廉泽，你打算怎么办？” 廉泽：“我有一个好主意。” “嗯？” “眼下人类追得勤，上头催得紧，我们两个不能一直养精蓄锐，得主动出击一下。” “……我们有养精蓄锐吗？” “闻闻你身上的香甜气味，不是养精蓄锐是什么？” 苏雯脸色一红，似小鸡啄米般点起了脑袋：“对、对,养精蓄锐。” 看到对方娇羞的模样,廉泽忽然觉得，如果两人像现在这样一直相处下去,说不定自己真的会被对方打动…… 他微微摇头,说道：“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应付吧,你只管继续养精蓄锐，这个世界的文明很不错，试着像普通人类一样生活，对你的心境修行有许多好处。” “嗯。”只一点呵护，苏雯就感觉满心的甜蜜。 …… 与苏雯沟通结束后，廉泽独自一人来到了市区外的某荒山上。 此时，他正站在一个刚挖没多久的洞穴外边。 “下蝶镜……啧，那家伙真是一有机会就想方设法恶心羽蝶神。” 与昆虫宫联络，肯定不能暴露自己在下界的真实情况，接下来必须得用演技来跟另一边的人斗智斗勇。 廉泽施展变化法术，将衣裳变破、头发变乱，变出一副灰头灰脸的可怜模样。 造型虽然夸张了一些，但至少用来‘暗示背景’是没问题了。 眼前这个洞是大蠊一号挖出来的，里边阴暗潮湿，最深处有个土台，下蝶镜就放在土台之上。 在先前短暂的接触过程中，廉泽认识到了这面镜子大部分的功能，其中最令他不喜的，就是‘联络功能只能由另一边控制’，这也是他当时让大蠊一号带着镜子远走的原因。 下蝶镜就像一个只有老板能控制的视频通话手机，但凡是个打工的，都不会让这玩意留在身边。 …… 第十五章 我的坑货同僚们 日头西斜，只天边剩一缕残阳。 荒山上天色已暗，洞内更加无光。 廉泽酝酿好情绪后，迈步走入洞中，只见那下蝶镜放出幽幽光芒，镜面同步显示着昆虫宫一号会议室内的画面。 画面中出现的虫神还是先前那几个。 廉泽走到镜子前面，他现在表情深沉、情绪丰富，似有懑恨又有凄惨。 一号会议室中，大神蜂见着他这般假模假样，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不过声音倒还算严肃：“蠊大将，你怎么一转眼就变得这般狼狈？” ——会议室里的这些大虫神，先前‘没人送镜子’的时候，一个个有事不在，现在镜子送到了，一个个又都回到了会议室里面。 廉泽表情变得更加沉重，他侧过视线，恨恨说道：“还不是托某人的福，我差点没能逃出来。” 虫主问道：“蚊官呢？” 廉泽摇摇头：“唉……一言难尽，人类的进攻非常猛烈，我也是运气好才勉强突出重围，至于蚊官……如果明天你们没有见到她，那她应该也突围出去了。” 蚁会长不信这话，他面无表情道：“堂堂蠊大将，岂会如此窝囊？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廉泽表情一下子愤怒起来，他指着自己的破烂衣服说道：“蚁会长！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讲出来！我蠊大将行事光明磊落，我窝不窝囊，你问问你身边的大神蜂，他什么下场，我什么下场，你心里没点数吗！？” （前情提要：大神蜂下界三天就被打回神界。） 活生生的案例就在身边，蚁会长只好扯出一个假笑：“不要这么激动，蠊大将，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是妒鲸公任命的‘灭世监察员’，专门监察昆虫宫在此次灭世行动中的灭世进度，所以我只是想了解你跟蚊官都对灭世做了哪些贡献？” 廉泽双手抱胸：“呵,你明知故问,我们昆虫宫的计划是制作一场足以消灭全人类的大瘟疫。” 蚁会长：“计划进行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廉泽身上青光爆发，骤然间变回了神人模样，他紧紧攥紧右拳,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我跟蚊官的老巢被人类一窝端了！一窝端了！蚊官制作的瘟疫、我收集的素材，全没了！这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个没脑子的蠢货,我至于落得个这么一个下场吗！？” ——说这些话时,他眼冒红光,青紫渐变色的头发与破烂的衣角胡乱飞舞，配上怒容,活生生一个‘天神盛怒’的模样。 人在下界，嘴在身上，有些话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反正听的人也不大可能下来求证。 当然,另一边也不是笨蛋,他们都知道蠊大将十有八九是在胡说八道,但知道又能怎样？谁让人家是在场唯一一个‘一线人员’呢？ 众人各有心思，廉泽在做发怒的戏,蚁会长听得脸色铁青，其余人神情不明显，但都略有‘看蚁会长难堪’的揶揄之色。 …… 难堪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虫主出声缓和道：“大家都是昆虫宫的栋梁之才，都心平气和一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丢掉不愉快的东西，一起努力加快灭世进度。蠊大将,特别是你，你是我们昆虫宫此次灭世的代表，你肩上的担子最重，更不能乱了阵脚。” 廉泽就坡下驴，收敛了怒容，表情也平静了下来：“虫主有理，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但如果再有人乱了大局，我一定不会轻饶！” 一群戏精！ 蚁会长心里在骂骂咧咧，嘴上则笑道：“虫主说的对，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那么，蠊大将，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廉泽吐了口气，面露无奈：“你是不是给了那飞鸟神一个寻我的金蝉？” “……是。”蚁会长心道不好：这家伙又有借口了？ 廉泽：“那金蝉被人类夺走了，我接下来必须想办法处理掉它，还有…人类那边有了能够查找到我们的道具，这也是个麻烦。刚刚勉强突围，消耗了我许多神力，如果再遭遇一次围攻，恐怕我也得步大神蜂的后尘……” 蚁会长：“也就是说，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保证自身安全？那等你安全了以后，你计划怎么灭世？” “不要预设前提，此间的人类非同一般，哪能完全保证安全？按你所说的，如果我的处境一直不安全，那灭世进度岂不是一直原地踏步？” 堵死对方话里的坑后,廉泽接着道：“我现在有两个计划，一个继续瘟疫计划,为此需要找到蚊官，还有遗失的瘟疫部分跟制作素材；二是最简单粗暴的破坏计划，我将制造蜚蠊大军与人类正面交锋！蚁会长,不知你有什么好建议？” 蚁会长：“我建议往人类水源投毒。” 大神蜂冷笑一声，插话道：“哪有那么容易，那个世界的管理者设置了危机警戒线，投毒要是有用，人类早灭绝了。” 蝗司令：“学一学毁灭神毁灭世界的办法，引爆下界的超级火山怎么样？” 大神蜂：“其他神宫有人这么做过。” ——没有后话，说明就是失败了。 蚁会长：“他们失败，不代表蠊大将也会失败。” “……” 廉泽微眯着眼，表示情绪稳定：怪不得这帮混蛋没一个问‘瘟疫部分’是什么意思，原来早知道‘管理者’跟‘危机警戒线’的事了。 这么重要的事不提前告诉我，怎么会有这么坑的同僚呢？ …… 放在平时，廉泽很愿意跟这帮人瞎扯，但现在不行。 他出声道：“诸位先暂停一下，现在金蝉还在人类手中，我不能在一处地方停留太久，请诸位确定下次联络的时间，我必须离开这里了。” 蚁会长很清楚对方的小算盘：“不要走！你把下蝶镜随身带在身边。” 廉泽蹙起眉头：“蚁会长莫非是信不过本人？” 蚁会长：“我当然相信蠊大将你，只是将下蝶镜带在身边，方便我们联络。” 廉泽鬼主意多得是，他正要应允，这时，虫主突然道：“不用带在身边，万一跟人类打斗时，被人类抢走或摧毁了怎么办？就放在安全的地方吧，我们每天日出前后保持联系。” 话完，虫主口器张开，露了个看上去有些耿直的狰狞笑容。 “！！！” 听到虫主的话，蚁会长神情一震，他差点就着了蠊大将的道！如果蠊大将真带着下蝶镜找人类战斗，那镜子肯定不会完整。 想到这，他点了点头，声音透露出些许愉快：“虫主高明！” 廉泽一脚踹翻了心里想象出来的友谊小船：“……” 这些虫不待见蚁会长是一回事，坑他是另一回事，心地忒不纯良！ 第十六章 污水渠 职场环境恶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廉泽：“联络时间就依虫主所说，现在此间时间早已入夜，距离天亮只差几个时辰，下次联络就从下下一天日出前后开始吧。” 虫主：“我没意见。” 蚁会长没好脸色：“希望下次再联络时，你已经处理好了金蝉之事。” “……” …… 廉泽留下‘大蠊一号’在洞中守护，以此结束了这一次的联络。 离开荒山，他没有返回公寓，而是在城市街道上有目的地走动起来。 “这事儿越来越奇怪了。” “妒鲸公那家伙野心勃勃，不管做什么事，底层目的都是为了给他的野心铺路……” “灭亡这个世界，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 ——有的大神啊，当面联络时说一套，背后分析时想的又是另一套。 廉泽在神界时，与妒鲸公仅有过几次接触，对对方的了解甚少，因此思考到这里时，他很难再有理有据地猜想下去。 “创世神那一大家子全是麻烦货，做过伟业的没几个，窝里斗的一大堆，这个世界的管理者不会也是其中之一吧？” “嘶……按这么说，这难道是一场家庭排位赛？” “……” 独自行走在这片漫漫长夜里，廉泽的思绪越来越放纵。 …… 早上六点多。 廉泽在城市污水渠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他伸了个懒腰：“哈欠~找了一晚上，只找到两只‘王虫’，还真是……虫到用时方恨少啊。” 没错,这就是他一晚上走个不停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保持坐标移动’,而是为了寻找用来制造大蠊战士的、具有王的资质的蜚蠊。 他最近看了许多蒙面人特摄片,受到‘英雄大战变异兽’等相关元素的影响,他现在很想当一名‘幕后科学怪人’。 “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好的过‘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大蠊战士被人类打败’更有趣呢？” 污水渠边缘,一只特别的大蠊从缝隙中钻出，沿着墙面，爬上了人行道。 廉泽将一个捡到的空罐子放到地上,那大蠊似有人操纵一般，竟毫不犹豫地钻进了罐子里面。 ——这便是他找到的第二只‘王虫’。 “过了一晚上还没有人类找上门来……看来我得主动出击才行。” 苏雯昨天在人类面前露了一手，人类必定会重新估计‘邪神’的力量，然后可能出于忌惮之类的考量,所以没有使用‘金蝉’。 ‘金蝉’之事对于他就像一件不定时送上门的快递，事没多大，但一直要人惦记。 眼下不能作壁上观，多少得搞出点事情来。 “那么,要做一只什么样的大蠊二号呢？” 廉泽拿起罐头,起身继续前行。 …… 与此同时，在污水渠的另一边,有两个人类正各自骑着一辆电动车,驶入渠边过道缓速行驶。 两人的电动车后座上都有专门送外卖的那种箱子,与其他同行比较，他们的箱子特别大。 某个瞬间,其中一个箱子突然‘滴滴滴——’狂响起来。 “发现邪神！” 两人马上停下电动车,其中一人四处观望，另一人打开耳麦与联系总部。 观望的那个很快便见着了污水渠对面的廉泽,廉泽紧接着也发现了他。 “……” “……” 彼此陌生的双方四目相对，廉泽下意识地稍稍抬手招了两下，对方下意识地露了个腼腆的笑容,然后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打算‘不经意地拍照留念’。 “！” 那手机不拿出来还好，一拿出来,廉泽就知道这两人有问题了。 对方电动车上的那个外卖箱子,从刚才开始就‘滴滴滴’响个不停,哪个送外卖的会有这么古怪的箱子？里面装着的肯定是专门寻找‘邪神’的机器！ “正好前边有条过桥,呵，我先迷惑这两个傻蛋，等过了桥，走近了，给他俩来个突然袭击！” ——廉泽表面上还是一副友善路人的模样，暗地里，他悄悄放出了一只法术小蠊，抄近路朝着另一边爬去。 …… 污水渠另一边。 笑容腼腆的搜查员a对刚刚联络结束的搜查员b说道：“你看看对面那个人，他可疑不？” 搜查员b掀起外卖箱子的盖，关掉了里边仪器的提示声，同时回道：“你看看‘邪神探测器’的指针都指着哪个方向？” 仪器上的指针正随着某人的移动而转动，指向目标全程统一。 搜查员a：“他刚刚跟我招了手，看上去很友善的样子，现在又还慢悠悠走路，你不觉得奇怪吗？” 搜查员b：“他可能以为我们两个是送外卖的。” 搜查员a：“他要过桥了，如果他朝着我们走过来，到时候该怎么办？我想避其锋芒。” 搜查员b：“避个锤子锋芒！你我同时出手，杀他个措手不及！就算我们赢不了他，也能拖到总部支援赶来，凭我们两个的实力，要是连拖都拖不了，总部支援赶来也没用。” 搜查员a：“哥，不是我说，那家伙的颜值看上去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高，武力值应该也一样。” 相貌略丑的搜查员b：“老子平生最讨厌长得比老子帅的男人！干！” 相貌更丑一点的搜查员a：“干！” 于是乎，两位资深搜查员统一了行动意见。 …… 廉泽过了桥，目光看着路边的玉兰花树，心神则瞄向了那两个坐电动车上假装闲聊的人类。 双方越来越接近。 突然之间，上一秒还有说有笑的两个人类，下一秒,一个从怀里掏出枪来,瞄准目标接连击发，一个投掷出了特制迷你手雷。 砰！砰！砰！ 嘣！ 那手雷炸开后，范围内生成了大量法术射线，从远处看去，就像一团红色的超大号蒲公英球。 看上去很厉害，可惜‘前摇’时间太长。 在两人发动攻击的瞬间，廉泽激发了‘特种法术小蠊4’。 ——‘特种法术小蠊4’，别称‘交换小蠊’，激发后的法术效果是能够与施法者交换空间位置。 只见青光一闪，廉泽出现在了那两人身后，而他原先所在的位置，换成了‘交换小蠊’。 两人一神站在同一边，一起目视着手雷爆开，看着大量光线将范围内的事物摧毁成渣。 “……” 第十七章 自称的福神也是福神 廉泽伸出双手，往那两人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施放法术：“定身术。” 青色的法术光芒像涟漪一样，从这两人后背开始，转瞬间便漾过了全身。 两名搜查员只感觉精神与身躯分离，无论意识如何呼唤，都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跟我玩偷袭，你们两个还差了十万八千年呢。” 廉泽一边出声嘲笑,一边来到电动车旁，打开了外卖箱子的盖子。 里边果然有个仪器，这仪器看上去相当笨重，像是上个世纪的产品。 仪器上方贴有说明标签，标签上写着该仪器的型号名称以及使用方法。 “‘邪神探测器i1型’,看样子以后还有i2、i3,这i1型号这么大坨，一看就是初代产品,啧啧啧，外壳劣质、做工粗燥、效果差劲，连我一个小小的邪神都看不上它。” 比起‘邪神探测器’，那外卖箱子底下的电动车对廉泽的吸引力还更加大。 这是一辆小型踏板电动车，配色以粉、白二色为主，有车篮子，整体造型时尚又简约。 廉泽越看越喜欢：“呵，既然是敌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翻身坐上了电动车，踢开车脚架，拧动钥匙，摁下启动键…… 轰嗡嗡嗡—— 电动车启动了。 虽然是虫生第一次无证驾驶电动车，但得益于本身强大的综合素质，廉泽驾着电动车歪歪扭扭行驶了十多米后，便达到了‘初级电动车驾驶员’的水平。 行驶中，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轻拂过两鬓，通过袖口灌入衣裳,扬起衣角与发丝…… 试想想，少年若是骑着电动车追风，那该是多么洒脱与清爽啊。 驾驶着电动车，廉泽心里有愉快的事物不停的萌发出来。 他舒畅得眯起了眼睛：“我超喜欢开车的，如果再有很多钱就更好了。” “嗯……嗯？！”——眼前一亮。 说起钱的事情……他已经把敌人的自行车‘临时征用’了，再顺个‘精神损失费’，应该也没问题吧？ 恶心一起，廉泽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折返回到了那俩资深搜查员身边。 他停住车，然后当着那两人的面，摸出了两人身上的钱包。 钱包里不只有钱，还有证件卡片之类的，而他只要钱。 廉泽翻钱的时候，嘴上用‘好心人的语气’说道：“我呢，勉强算是个福神，今天遇见我算是你们两个的福气，要是遇到别的邪神，指不定会不会把你们两个变成可爱的大妹子。” “这点钱呢，就当是你俩给我的祭品，嗯……作为回报，我就不把你俩变成哲学恋人了，顺便再告诉你们一条内部情报。” “你们最近不是从一个邪神那里抢到了一个金蝉吗？那金蝉关联到了另一个邪神，那个邪神可不是像我这样的好神，他现在非常愤怒，如果你们不把金蝉还给他，这座城市…可能就危险了。” 尾音落下的同时，他随手丢出了手上两个没钱的钱包。 戴上头盔，转动油门转把，廉泽再次追起了风…… 那所谓的‘内部情报’是他随口乱编的，里边至少有八成是假的，说出来的目的主要是给对方一个提醒： ‘邪神某某’准备主动出击了。 …… 时间稍晚一些。 廉泽为了顾全大局，忍着不舍的情绪，将电动车收进了随身储物空间里面。 至于那个‘邪神探测器’，他研究完原理后，就给一脚踢进垃圾堆放点去了。 继续脚踏实地地走路。 廉泽口袋里有了钱，脑子里想的全是宣泄式消费：中午去吃299海鲜自助餐，下午逛商场，晚上吃烧烤，夜宵煲粥吃，什么排骨瘦肉牛羊兔，香菜香葱香大椿，随便造，先过够嘴瘾再说！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刚好走到了某个公共厕所外边。 外边有条黄白毛色的博美犬，没绳子拴着，此犬面相凶恶，它一见到廉泽，就龇出利齿，疯狂吠叫起来： “汪！汪！汪！” “汪！汪！汪！” “……” 廉泽停住脚步，他单手叉腰，不怀好意地看向这条博美。 小博美自幼被宠溺到大，不见棺材怎会认怂？它往后一缩，昂着脑袋继续吠叫。 “我蠊大将在神界，就算是捕虫犬之王也不曾这般对我嘶吼，小子真乃勇犬也！” ——‘捕虫犬’是神界一种专以捕虫为生的神兽，先天对虫类有特攻，非常强大。 廉泽只是胡口说着玩而已，这条小博美哪能跟‘捕虫犬’比较？ 他脚步一晃，一眨眼的时间不到，就将那小博美提在了手中。 小博美后颈皮在他人手上，当即噤声瞪眼不敢出声，整一个虚张声势、欺软怕硬的怂狗模样。 “这后背毛还挺柔顺的，小勇犬啊，把你勇敢的力量借我用一用吧。” 廉泽顺手往小博美后背上一摸，所摸之处，一片秃然，那些消失的毛发都聚到了他的手中。 做完这一手后，他放下小博美，转头四顾，来到最近的垃圾桶前，从其中捡出了一个空瓶子。 到这里，‘王虫特化’所需的最低条件都已齐备。 “为什么我感觉我好像经常从垃圾堆里捡东西……？” 廉泽无语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拿着空瓶子，走进了公共厕所…… …… 找对男厕，洗干净瓶子，走进一个无人的隔间。 这里的厕所都是蹲坑，没有‘座位’。 廉泽背靠在最内侧的墙面上，一只手拿着空瓶子，另一只手负责操作。 ‘王虫特化’开始。 霎时间，该隔间内青光闪耀······ 主素材：‘王虫大蠊’一只。 辅佐材料：‘勇犬小博美的毛’一小簇、就地捡到的人类毛发数根。 变成青色的瓶子中，‘王虫大蠊’融合了辅佐材料，它的身形从虫形渐渐往类人形变化，同时显露出了犬科动物的部分特征…… …… 咯吱~ ——最角落那个隔间的门开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按着屁股走了出来。 “？！” 他一出来就看见某隔间放出了漂亮的青光，不仅上面放光，门边缘、门下面的缝隙也在放光。 这么大范围的放光效果绝对不是一般手机做得到的，怕不是随身带了个魔球灯吧？ 第十八章 冷笑话 “现在的年轻人都被享乐主义祸害成什么样了！？” “这里是公共厕所，不是你家，你以为你住这里啊？” “……” 这个中年人不知刺激到了那根神经，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他走到隔间前用力拍了两下：“喂！里面的，我说你呢，听到没有？把灯关了！” 说完这一句，他没等里边的人反应，自顾自地走了。 廉泽将发光的瓶子放到背后,打开门，刚好看见一个矮胖的背影走出了男厕。 “？？？”奇奇怪怪。 “现代人压力这么大的吗？” 估计是哪个生活不如意的人在拿事发泄情绪，只管开骂，不管后续。 重新将门关上。 这时，外边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咒骂声：“我的心肝贝贝！哪个天杀的王八蛋把你的毛剃了？！给我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哦~我可怜的贝贝，你遇见坏人了为什么不找爸爸？” “我要报警！” “……” ……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天上人间都一个样。” ——神界也有不少主人、宠物性格一样恶劣的例子。 廉泽没把这么一个小意外放在心上，他晃了晃手上的瓶子，往瓶中注入法力，加速了王虫特化过程。 ‘大蠊二号’主体身躯为人形，手脚健硕，身板魁梧，原先的翅膀特化成防护结构，披在身上像穿了一件黑色长身外套。 它的头部设计以‘博美犬’狗头为主，又融合了‘大蠊’元素，一般博美犬的模样看着可爱又无辜，这一只看上去彪悍又稳重，从人类角度来看有种诡异的帅气，就好像是一条‘在人类世界当过十年雇佣兵的传奇博美犬星人’。 单以颜值来说，大蠊二号好过大蠊一号十多倍。 ‘王虫特化’完成后,廉泽瓶子里的特化大蠊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感觉用大蠊编号来称呼你们有点随意，还是起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比较好，说出去脸上也有光彩。” “让我好好想想……” “……” 离开公共厕所，外边没有博美，只有匆匆的路人。 廉泽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某个菜市场外边，他忽然来了灵感。 “呵呵，希望这座城市会喜欢我给的礼物。” 坏事想好，他一边走一边悄悄放出了大蠊二号，以及一只‘强力视听小蠊’。 作为一名‘幕后邪恶科学家’，做坏事时肯定不能亲自在场，先把手下留下，等他走后再做坏事。 ...... 一个小时后。 廉泽回到了暂住公寓里面，他对着空气曲指一弹，弹出几粒青色的光点。 “他回来了。”对楼面里，苏雯瞬间一个激灵，然后马上将厨房里的热粥打包装好，提在手上就出门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天天都做饭给那只廉泽吃，每到这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就像养了一只廉泽似的，心里有一点点小幸福跟小期待。 叩~叩~ 敲两下门,打开。 门一开，苏雯就闻到了不是自己做的饭菜的香味，她顿时有了不妙的感觉。 走进屋内，只见廉泽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串肉丸子在吃，面前的桌上还有许多别的食物。 糟糕，这家伙有钱了！ 苏雯嘟囔起小嘴来，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廉泽，你偷东西了吗？” 廉泽瞥了对方一眼，无语道：“你这小脑袋瓜子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些什么，这都是我用钱买来的。” “我带了香菇瘦肉粥。” “你留着自己吃吧。” “怎么能这样？我…已经吃过了，你不吃的话，它会馊掉的。” “放冰箱里面。” “好的！”——欢快。 “......我说的是你家的冰箱。”廉泽眼看着对方屁颠屁颠的把保温饭盒放进了冰箱里面，他只好摇摇头，无奈道：“算了，正事要紧。” 身为在场唯一的大虫神，他得以大局为重。 …… 昨天两人分别后，廉泽与昆虫宫联络了一阵，后又‘幸运的’遇到了搜寻邪神的人类搜查员，期间发生的事，有许多值得拿出来与苏雯说道。 昆虫宫方面主要是对口供，按廉泽所编的，苏雯现在应该‘下落不明’。 人类那边则是‘邪神探测器’的事情。 廉泽：“邪神探测器的探测原理是‘神力波动’，通过搜索神力波动，查找邪神。我们是邪神，所以要反过来不放出波动，人类就找不到我们。” 苏雯：“神力波动对我們就像呼吸一样，普通神明很难做得到吧？” “完全隐藏是很难啦，现阶段只要尽可能降低强度就行，邪神探测器就算能升级，也不可能升级到这种程度。” “你说‘现阶段’，那下一阶段又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万能的好办法。” “什么办法？” “变成人类。” “……廉泽，这是个冷玩笑吗？” “什么冷笑话，对不想被人类发现的邪神来说，变成人类是性价比最高的办法。” “可灭世时限只剩下十六天了，有必要吗？” “嗯……好像是没必要，不过如果有万一的话，那就很必要了。” “……” 灭世时限是创世神要求的，‘灭世神谕’则没有时间限制。 也就是说，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可能创世神未来几天又突然改注意，把‘三个月’改成‘三年’，到时候就又有的闹了。 …… 情报共享完毕。 廉泽看了看苏雯，想赶对方走，又有点过意不去，苦恼了一会儿后，他扯了个坏笑：“苏雯，要不要看点好玩的？” “嗯。”苏雯点了点头，她怎么会拒绝这种好事呢？ 廉泽变出一只法术小蠊，放在桌上。 法术小蠊面向墙壁，双眼放出两道青光，在前方的墙壁上投影出了图像。 图像显示的场景是白芽市某菜市场门口。 图像内容由放在那里的‘视听小蠊’现场直播。 苏雯煞有其事的问道：“廉泽，你要血洗这条街是吗？” “……” 廉泽很想给她一个爆栗，但忍住了。 …… 现在让镜头转到现场。 现场马路边的下水沟中，一只四厘米高的不明生物突然张开双眼，出声回应远在他处的主人： “喏！” 行动开始，它屈膝纵身一跳，顶开排水沟沟盖板，来到了外面。 嘭！ ——沟盖板落地，砸出了沉闷的响声。 第十九章 忠犬买菜者 大蠊二号以单膝跪地、右拳砸地的姿势落到了马路上。 它的身体放出大量凶煞的黑气，在黑气的缠绕中，它的体型开始迅速变大。 路人们眼见怪物出现，又受到煞气的侵袭，纷纷陷入了恐慌。 “啊！！！” “怪物！怪物出现了！” “呜啊——妈妈！妈妈！” “救命啊！!” “……” 遇见真正的恐怖，有些人会害怕得手脚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于是乱象增生，有车辆脱离马路撞到路边栏杆上，有人软倒在地惊恐后爬，尖叫的、求助者、无措的……一时之间，菜市场门口遍地哭嚎、四处混乱。 …… 大蠊二号变大完毕，它猛地抖动一下，‘外衣’扬起，同时放出了一道蕴含凶煞之气的震荡波。 嗡—— 震荡波的破坏力很小，近距离内只荡起了塑料垃圾跟灰尘，但其中蕴含的凶煞之气，却让方圆数百米内的人类胆寒发竖，就好像有残忍的刽子手正屠戮而来，霎时间恐慌引爆，所有人都疯狂逃命。 大蠊二号行动了，它朝着菜市场入口直线走去，沿途路障，不管是栏杆还是车辆，统统被它掀飞。 而进入菜市场后，它却一改进来时的霸道作风，先是捡了个菜篮子提在手中，然后像个买菜的普通人一样，在菜市场中挑拣起菜来。 “娃娃菜，不喜欢。” “番茄，这个摊位的成色不好。” “菠萝……菠萝也能做菜吗？” “……” ——大蠊二号进入菜市场后，就受到了廉泽的远程控制。 从一个菜摊挑到另一个菜摊。 忽然，一根胡萝卜‘轻飘飘的’砸中了大蠊二号的狗头。 大蠊二号转过头，一个生物都没看到。 看不到，那肯定是躲起来了。 它走到一个菜摊前，将放满蔬菜的桌子推到一边。 果不其然，这菜摊里面藏了个小小的人类。 小人类手上还握着一根胡萝卜，她与大蠊二号对上视线，清澈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害怕，但更多的是勇气。 “你你你不要过来，蒙面侠很快就会来救我了。”这个小家伙声音稚嫩又可爱，就跟她的长相一样。 大蠊二号粗大的脖子稍稍一歪，龇牙咧嘴道：“人类…食物，你看上去很好吃。” 说着，它伸出手，将要去抓这个小家伙。 小家伙挥动胡萝卜拍打伸来的手，可惜毫无用处，连人带胡萝卜都被捉住了。 大蠊二号把她扛在肩上：“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还在反抗，双手不停地拍打大蠊二号的后背，她奶凶奶凶道：“就不告诉你！受死吧！变异狗头兽！” “......什么变异狗头兽，我是忠犬买菜者！哼，反正你是要被我吃的，我就叫小红烧肉吧，小红烧肉，你妈妈在哪里啊？” ——大蠊二号扛着人继续挑菜。 小红烧肉像入戏了一样：“邪恶的狗头兽，我死也不告诉你妈妈在哪里。” “嚯，你这块小红烧肉还挺犟的，我猜猜我今晚打算怎么吃你？” “放我下来！我要跟你决斗！” “猜中了我就不吃你。” “红烧是吗？”——反抗一下子不激烈了。 “你确定是这个答案吗？” “确定。” “恭喜你，你答对了四分之一，今晚上我就不吃你的左手了。” “那右手呢？” “右手配咸菜豆腐煮汤吃。” “变异狗头兽，你不能吃人类！” “为什么？” “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你应该放了我。” “唉……”变异狗头兽叹了口气，然后编起了从前：“我曾经也把一个人类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付出了全部的信任与忠诚，可ta却从来没把我放在心里，后来……ta对我做了一件非常残忍的事，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与人类不死不休。” “ta把你阉了吗？”——小家伙心直口快。 “……” …… 另一边，某公寓内。 看着屏幕上的直播，苏雯乐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呵呵~好可爱的小女孩，‘ta把你阉了吗？’廉泽，她说的对吗？” 廉泽露了个幽怨的表情，他没理苏雯，继续远程操纵大蠊二号。 …… 菜市场内。 大蠊二号微怒道：“你一个小小人类，心思怎如此狠毒！我本来想少吃你两条腿的，现在看来吃了正好！那有个咸菜瓮子，正好塞你进去，先入入味！” 小人类手脚又拍打起来：“正义使者快来救救我！” 别说，正义使者还真来了。 自外边冲进来三个人类。 其中一个举着枪说道：“虫兽2号！快放下你手中的人质！” 大蠊二号转头看去：“虫兽2号？这是你们对我的称呼吗？很抱歉，我不叫虫兽，请你们称呼我为‘忠犬买菜者’！” 它背上的小家伙紧接着纠错道：“变异狗头兽！” “忠犬买菜者！” “变异狗头兽！” “你已经没用了！” 变异狗头兽犬齿一龇，将肩上的人丢向了那三个人类，接着飞快地朝着西侧出口跑去。 它刚一出门，就看见远处围了一圈全副武装的人类。 某人类指挥：“开火！” 嘭！嘭！嘭！ 哒哒哒哒—— 枪林弹雨倾泻而来。 变异狗头兽撩起身上皮革似的外结构，‘皮革’变长变大，裹住了它全身。 子弹打不穿这一身皮革，只把它打得节节后退。 “人类的枪械也不过如此！” 待火力降下来后，变异狗头兽放下手上的菜篮子，脚下一个爆发，来到了射击者掩体前方，它解除防护，挥动拳脚，将掩体车辆踢开。 普通人类敌不过变异狗头兽，但凡有近身接触的，都被打倒在地。 先前冲入菜市场的那三个人类都是修行者，这三人赶来后，一个与变异狗头兽缠斗，剩下两个赶紧救走受伤的人。 再接着，现场便变成了一对三的场面。 由于某些原因，变异狗头兽处于明显的劣势，越打身上的伤势越多，而对手三人受的伤则不痛不痒，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了变异狗头兽的身体弱点。 其中一个人喊道：“它身上的衣服防护力极强，攻击没有衣服的地方！” …… 远方公寓内。 苏雯看着直播说道：“廉泽，你的变异狗头兽弱点暴露了。” “它叫忠犬买菜者。”——廉泽尝试纠正。 “变异狗头兽更加霸气。” “好像也是……” 说着，廉泽伸了个懒腰：“好了，明天的联络有话可以说了，就这样吧，变异狗头兽，撤退！” …… 第二十章 第二次联络 收到撤退命令，变异狗头兽战斗风格陡然一变，好似从武术菜鸟变成了武术大师，三拳两脚便逼退了围攻的人类。 它快速跑到菜市场西侧出入口，捡起菜篮子，纵身跃起，借助建筑物上的着力点，往别处跳跃逃离。 几个人类追击了一阵，无奈敏捷不如虫兽，只好换上车辆，从地面追击。 双方你追我赶追逐过了几个街区，变异狗头兽忽然失去踪迹，人类一方追踪失败。 …… 某公寓内。 廉泽又开始赶人了，“没你的事了，赶紧回去，我需要私人空间。” 苏雯屁股坐在沙发上，没有丝毫起身的迹象：“那金蝉怎么办？” “金蝉有时间限制，放着不管过几天它自己就没了。” “他们不会就这么放弃吧？” “会不会都差不多啦，反正也就那样。” “我有一个好主意，廉泽，你可以制造一个超级大蠊战士，身高几百米的那种，这样的话，那些人类就不能掩盖邪神的存在，你也好跟蚁会长他们交代。” “算备用计划吧，身高几百米……搜集素材会是很麻烦的事。” “我可以帮忙。” “去去去，赶紧回家去，别赖在我这儿不走。” “……” 廉泽赶走苏雯后，又在公寓里待了几个小时，之后去到外边闲逛，并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回收了变异狗头兽‘买’回来的菜。 …… 另一边，某栋看似普通的建筑物内。 郑局长将罗鸢跟姜兰叫到了办公室。 一番正常的工作内容交流后。 郑局长说道：“‘金蝉’蕴含的力量一直在减少，预计四天之后，它便会自行消失。” 罗鸢情绪有些积极：“也就是说，我们要主动出击是吗？” 郑局长微微摇头，“昨天晚上，研究部对‘金蝉’的特殊指向性进行了研究实验，他们发现‘金蝉’只对蜚蠊一类生物产生指向反应，由此推断，‘金蝉’指向的那个邪神，正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飞廉’。” 顿了顿，他接着道：“上头对‘飞廉’很重视，昨晚汇报上去后，上级告知我们，他们会派两名苦行者过来协助。” 罗鸢蹙起眉头：“苦行者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郑局长：“简单的说，就是‘天令’圣殿培养出来的超级战士，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超越世俗的力量。” 罗鸢：“听起来怪令人不爽的，难道他们有能耐赢得过邪神‘黑雾’？还有，为什么要跟我们两个说这件事？” ——‘黑雾’，也就是那天救了白鸦神的苏雯，人类不知其底细，便起了这么一个代号。 郑局长：“‘天令’总部不知藏有多少神秘，也许他们真有办法对付‘黑雾’。那两位苦行者不是我们这个国家的人，他们远道而来，对此地不熟，需要有人接待他们，以及协助他们开展工作。这也算是一个机会，就是不知你们两个怎么看？” ‘苦行者’在‘天令’组织中都非同一般，与之接触，说不定能学习到什么…… 罗鸢略作思考后，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很荣幸陪同他们。” 姜兰点了点头，跟着说道：“我也很荣幸。” 郑局长：“那两人预计明天就到，你们做好准备吧。” “……” …… …… 早上六点左右，天光微白，朝阳未出。 廉泽来到荒山，准备与昆虫宫进行第二次联络。 他一进入洞中，便看见‘下蝶镜’放着幽幽光芒，昆虫宫会议室中的人员早已就位。 “……”也有可能这帮家伙一直没离开过。 来到镜前。 镜面中的蚁会长脸上毫无表情：“蠊大将，你怎么现在才来？” 廉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谁让我命苦，赶路赶个心惊胆战，钻洞还要跟蚯蚓比快，苦啊苦啊。” 蚁会长无视对方话里的讽刺：“不要废话，快汇报你昨天的进程吧。” “……”开会不废话，还要联络干嘛？ 汇报开始，廉泽先讲了一堆切题而又无用的话，说到蚁会长眉头紧皱时，他拿出一只法术小蠊，播放起了昨日变异狗头兽与人类战斗的画面。 画面经过‘删减’，只截取了变异狗头兽挨打的那一段。 蝗司令捏了捏自己的触须，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蠊大将，你这大蠊战士心地十分良善啊。” ——他在提醒大蠊战士假打。 蚁会长不讲人情，直接道：“依它的力量，纵使那三人数量翻个十倍，也能轻易打杀，蠊大将，你不要欺负我是个文职，以为文职就不懂打架的事。” 廉泽道貌岸然：“两位同僚，我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就急着批评起我来了？你们难道没有想过，这是我故意指使的呢？” 蚁会长：“你的目的是什么？” 廉泽：“这个大蠊战士是我用来拖扯人类精力的，不是打杀，我之所以放出这段画面，是希望你们能够借此了解我们在此间的难堪。” 虫主配合道：“有什么难堪？” 廉泽神情严肃：“你们看到的这只大蠊战士，它的强度比刚刚降临此间的兽神宫年轻兽神，最多只弱上三分。” 就‘变异狗头兽’表现出来的力量，在神界连狗都看不上眼，因此此话一出，好几位虫神都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 唯独大神蜂格外沉重：“蠊大将说的没错，事实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蝗司令还是不太信：“这……百不存一，也不至于如此吧？” 虫主倒是没有怀疑：“你们小瞧了‘百不存一’的严重性，百不存一，法力骤减，运转艰涩，会导致许多法术难以应用，许多法宝无力使用，法身也不好维持。自灭世开始，多少小神小仙下去了又上来，多是受此限制所害。” 蚁会长皮笑肉不笑道：“蠊大将是大神，怎能与寻常小神比较？此番放出这些画面，必定有更深一步的打算。不过，我更好奇人类之中的‘弑神者组织’，蠊大将，不知你对他们有多少了解？” 廉泽暗骂蚁会长话里事多，嘴上则无感情的说道：“蚁会长作为灭世监察，消息灵通，还请蚁会长为我解惑。” 蚁会长稍稍昂起下巴：“呵，我确实知道一些。那组织名为‘天令’，千百年来，一直悄悄维护人间秩序，据说是那‘管理者’所创，不知真假。蠊大将，你当真不知道？” 廉泽总感觉对方话里藏着问题，他摇摇头：“我第一次听你说。” “……” 第二十一章 苦行者 两边又啰嗦了一阵，外头天色愈发明亮，东边朝阳升起。 廉泽见时候不早了，便说道：“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如无疑问，今天就联络到这里了。” 蚁会长眼睛微眯，露出阴鸷之色：“你忙碌了一日，金蝉之事却进展缓慢，蠊大将，我希望你明天能拿出更加实切的行动来说服我们。” 廉泽面露不满，愤愤然回道：“好你个蚁会长，金蝉有多要紧你心中明明有数，你若是嫌弃我缓慢，你大可以下界来接替我，何必搞这么些弯弯绕绕。” 蚁会长：“你说的在理，我自然能体谅你的难处，可妒鲸公不比我等，他若是听了昆虫宫上交的报告，不知会怎么想。” “报告是你写的，那就得看你怎么写了。” “我会实事求是的写。” “嚯，那就多劳你了。” “……” …… 联络结束。 廉泽走下荒山，脸上的表情非常不爽。 那蚁会长不是善类，但凡有个名头，此人都能搞出一堆烦琐事来。以往有昆虫宫众人合伙应对，倒还算轻巧，而现在只他一个在下界做事的，压力大半都在他一个人肩上，应付起来处处为难。 现在上界跟下界的有心人都在等待此间的‘管理者’苏醒，因此许多人都默契的对灭世任务敷衍了事，可等‘管理者’醒来后，形势明朗，到那时就不好搞虚的了。 “蚁会长用‘天令’的情报试探我，他在怀疑什么？怀疑我跟‘天令’秘密勾连？” “有这样的怀疑，说明肯定有这样的事。” “有同僚站在了灭世的对立面。” “……真是有意思。” ‘天令’内部，有神界的人。 想到这里，廉泽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中此时刚好有一架飞机飞过。 他叹了口气，自认倒霉道：“还是去搞点恐龙骨头吧。” ‘恐龙化石’可以用来制造超巨大大蠊战士，拿这件事混到‘管理者’醒来应该没问题。 …… 嗡嗡—— 一架国际航班降落在了长河市国际机场。 机场航站楼内，姜兰手捏着一张相片，眼睛忙着在人群中寻找相片上对应的人。 忽然，有什么人撞了她的后背一下。 那人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弱声弱气的女声。 “没关系。”说着，姜兰回过身，然后看到了她正在寻找的人，她眼眉一喜，握住对方的手笑道：“同志，欢迎你！” 对方有些懵：“什么？” 姜兰露出手上的相片：“我是来接你的人，我叫姜兰，很高兴见到你。” “啊，我叫茉莉，嗯……这是我的代号，不是真名，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还有一个人呢？” “他在外面抽烟。” “他怎么在外面？我一直守在这里，都没看到你们出去过。等等，你们不是从这边出来的？” “对，我们从那边出来的。” “……”姜兰一脸尴尬，她守错出口了。 …… 两人来到外边。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捏灭手上的烟头，拉着两个大号行李箱朝两人走了过来：“太慢了，你们未免太不专业了，居然要我们等这么久。” 茉莉马上认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子拍了额头一下，有些无奈的模样：“我这次不是说你啊，你怎么又抢着背锅了。” 茉莉更加惶恐：“对不起、对不起。” 男子也见惯了，他摇摇头，对姜兰伸出右手：“你好，我叫‘狼头’，这是我的代号，未来如果我们合作融洽，说不定我会告诉你我的真名。” 姜兰伸手握了上去：“名字也是个代号，我叫姜兰。” “事不宜迟，快带我们去这儿的‘天令管理局’吧。” “请跟我来。” ——带路中。 机场停车场。 罗鸢正坐在副驾驶位上操作着笔记本电脑，听到动静声后，她马上转头看去。 只见姜兰领了两个人过来，一个是娇小可爱，看上去非常弱气，让人有种想要狠狠欺负一番的冲动；另一个是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叔，头发有些长且缭乱，看不清面容，但肯定不丑。 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这两人有多强大。 姜兰坐在驾驶位，另外两人坐在车后座，汽车发动。 这里是长河市国际机场，她们接到人后，需要开车回白芽市。 车上，几人互相认识完毕后，在狼头的要求下，交流起了与邪神‘飞廉’相关的内容。 狼头：“你们分析过最近出现的‘变异狗头兽’吗？” 罗鸢：“变异狗头兽是某种合成兽，通过对搜集到的虫兽细胞的研究，初步判断它是大蠊跟博美犬的融合生物。” 狼头：“能用科学解释吗？” 罗鸢：“科学见到它就得发疯，怎么可能解释得了。” “……” 几人聊了一阵。 这时，罗鸢的笔记本电脑接到了一个远程通话。 确认连通。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郑局长的模样，他先问道：“你们接到人了吗？” 罗鸢抬起电脑，让摄像头拍到车后座的两人，“接到了。” 郑局长点了点头：“就在刚刚，白芽市博物馆遭遇虫兽2号袭击，你们的车辆定位距离那里不远，我就通知你们一下，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 话完，他结束了视频通话。 狼头转头看向窗外，眼底里闪烁起异样的光泽：“去吧。” 姜兰右脚一踩，汽车骤然加速。 …… 二十分钟后。 白芽市博物馆附近，姜兰见前方车道拥堵，便将车停在了路边：“前面太堵了，我们跑过去更快。” 狼头打开车门：“我先行一步，茉莉麻烦你们了。” 罗鸢转过头，看见茉莉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像受惊了的小白兔似的。 她笑着安慰道：“很意外吧？姜兰姐看上去端庄优雅像个大家闺秀，可一旦飙起车来，她就是全世界最能追风的疯丫头。”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姜兰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下车打开后车门，将茉莉扶了下来，“对不起，我下次开慢点。” 茉莉双脚发软，身子重量都靠在对方身上：“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不习惯坐车，每次坐车，我都感觉浑身不舒服。” 罗鸢：“我背你走，这样快点。” 茉莉摇了摇头：“不，罗鸢姐姐，你想去帮助狼头大叔吧？你先去，不用管我。” 罗鸢很想见识狼头是如何战斗的，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既然这样……姜兰姐，茉莉就拜托你了。” 话完，她飞快地离开了。 剩下的姜兰跟茉莉都是性格比较‘弱势’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人相处起来格外默契。 “来吧。”姜兰背起茉莉，朝着博物馆方向慢慢走去。 “谢谢。”——乖巧的茉莉。 两人聊了一会儿。 姜兰好奇道：“苦行者当中也有不擅长战斗的吗？” 茉莉：“有擅长战斗的，也有擅长辅助的。” “那你一定是擅长辅助的。” “嗯，我的能力可以帮到大叔。” “是什么能力？” “我说不太准……我的运气非常好。” “……” 于此同时，打前方走来了一位手持奶茶的年轻男子，该男子姿态随意，嘴角带笑，似乎是个开心的人。 “！！！” 茉莉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压力，整个人变得心慌意乱，精神紧绷异常。 她抬起视线，正好对上了左前方走来的那人。 两人四目相对。 那人嘴角勾起，笑容中多了几分好奇，接着抬起右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言语’。 双方擦肩而过，茉莉眼睛紧盯着前方，战战兢兢不敢回头，额头、后背不知不觉中被冷汗浸湿。 姜兰感觉到背上的异样，问道：“茉莉，你怎么了？” 茉莉嘴上颤了几下，她强忍着心中的惊恐回道：“……没什么。” 方才那个经过的男子，他不是人。 第二十二章 蚊蟑兄妹 白芽市博物馆内。 保安们装备着各种防暴器材，紧张的守在化石展厅门外，全部人如临大敌，却没有一个人敢向前一步，跨入化石展厅。 狼头赶来后，没感知到馆内有特别的动静，心知自己来晚一步，那虫兽早已脱身逃离。 他推开堵路的保安，“那怪物早走了，你们别在这儿挡路。” 保安们见他气势迫人、非同一般，都以为是‘有关部门’的人，便没有阻拦，随他去了。 化石展厅内，西侧墙壁开了一个大洞，地上落了许多杂物，看上去有些狼藉，但考虑到此为虫兽所作，又显得不够狼藉。 厅内有许多化石展品，只一个散落倒地，其余都安好无事。 狼头张望了一会儿，他拉住保安们的队长，指着那散落的一堆化石骨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保安队长：“恐龙化石。” 狼头：“是什么恐龙？” 保安队长：“霸王龙。” 狼头：“这个霸王龙原先有头吗？” 保安队长：“呃……它是一个完整的骨架，有头的。” 狼头：“那头呢？头去哪儿了？” 保安队长：“这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带你去看一看监控？” 狼头：“不必了。” “……” 罗鸢赶来时，狼头正准备往外走。 她疑惑道：“来晚一步了吗？” 狼头：“虫兽已经跑了，它抢走了霸王龙化石头骨。” 罗鸢也是个聪明人，她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那可是恐龙化石，这……有可能吗？” 恐龙化石中没有恐龙基因，基本上就是块石头，用‘恐龙化石’来制造‘恐龙合成兽’，即便从魔幻的角度来看，也是非常疯狂的。 “……”狼头耸了耸肩膀，没有回话。 有些话不用说，邪神手段超乎常理，一切都有可能。 …… 两人走出博物馆，在外面与另外两人会合。 狼头与茉莉是老搭档，两人非常熟悉。 见面后，他一眼就看出茉莉的神情不对劲，于是皱起眉头问道：“茉莉，你发现了什么？” 茉莉眼神飘忽起来，有些怯怕的模样：“狼头大叔，我……我……” ——她想说放弃的话，又一直说不出口。 狼头不想看她为难，阻止道：“好了，不要勉强，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茉莉微微低下头：“对不起……” “……” 众人又说了几句，然后往原路返回。 路上，狼头走在最后面，右拳攥紧，久久没有松开。 茉莉明面上擅长追踪、搜索之术，其实更厉害的是她的运气，她的运气好得不可思议，常常‘趋吉避凶’，可以说是天生的福星。 两人自搭伙以来，狼头不知有多少次沾了茉莉的光，小到街头走路撞美女、商店抽奖中头菜，大到夺命刀下险避死、大祸门前先止步，如果世上真有幸运女神的话，他笃信这个女神就是茉莉。 而现在，茉莉的反应显然是遇见了什么东西，以往她都会明明白白的跟狼头交代，可这一回却强压着不敢说出口。 狼头很有理由怀疑，这一次的任务将会是他遇到的最难的一次！ …… …… 白芽市今日发生了两起特别的意外事件。 上午十一点左右，市博物馆突发火灾，起火原因初步判断为电路老化所致，起火后，馆内工作人员积极灭火，及时将火情扑灭，火灾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下午五点，市动物园有一头棕熊出逃，在园内引发混乱，警方赶来后，使用麻醉枪成功麻倒棕熊。棕熊出逃后没有攻击任何游客，引发的混乱导致多人受伤，所幸并无大碍。 ...... 当天晚上。 苏雯变作一只蚊子，从窗口飞进了廉泽的住处，进来后，马上变回了人形。 她身上穿着一身可爱的粉色花纹睡衣，头发没有扎起，自然的垂在颈边，脸上红润润的，身上还有洗发水沐浴露的香味，应该是刚刚洗过了澡。 如此娇嫩的模样，理论上能迷到任何一个纯情的少年，只可惜屋子里没有少年，只有一个见惯了风月的大男神，此时正盯着电脑屏幕，脑袋似固定了一般，动也不动。 “……” 苏雯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她看了看屋子，屋内显眼处堆放着一个硕大的骨头化石，以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动物素材，想来这些都是‘王虫特化’要用的材料。 她走到廉泽身后，一只手手肘压在了对方肩膀上，语气温柔：“廉泽，蚁会长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廉泽动了动肩膀，赶走了那压肩的手，他不愉快道：“我现在恨不得把他抽筋拔骨，那家伙的嘴脸太恶心了。” 苏雯：“你有没有问他们多派几位虫神下来？” 廉泽没好气道：“我问了，他们说他们派了，我又问我怎么没看到人呢？他们说也许是迷路了。呵~那‘下蝶镜’在我这儿，不可能有虫神会自讨苦吃过来找我。” 苏雯又开始动手了：“这事儿是我的错，我给你揉肩放松一下。” 廉泽面露嫌弃，伸手拍走了对方的手，“贫僧不近女色，施主别这样。” ——他身前的电脑上正播放着某经典版的西游记，还是‘老鼠精’出场的那一集。 苏雯看了看电脑屏幕，表情变得幽怨起来，同时学着戏腔说道：“我倒想你是个真唐僧。” 廉泽有点好奇：“为什么？” “因为你身边没有猴子啊。” “要真有个猴子，我早被他一棒子打死了。” “嘿嘿~你是蟑螂精，我是蚊子精，廉泽，要不然我们组个‘蚊蟑兄妹’，一起祸乱人间怎么样？” “想法很好，下次不要再想了。” “……” …… 新的一天，又是日出前后。 某荒山上。 廉泽在洞外思考好了要讲的胡话后，换上严肃表情，一头钻入了洞中。 来到里面，下蝶镜另一边的虫神早已就位，众人神情肃穆，较昨天更加沉重。 “……” 廉泽见到这一幕，当下心底一沉：‘祸事了！’ 大家伙都是老相识，默契足到连给自己人挖坑时都有，许多事情一个眼神、一个微表情就能传达给对方。 因此，廉泽知道，这一回肯定有什么避不开的麻烦落到昆虫宫头上了。 来到镜前。 镜子另一边，蚁会长嘴角勾出一个弧度，笑容看起来像个十足阴谋家，他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蠊大将，恭喜你了，你有一件大好事。” 第二十三章 旧事与小部 蚁会长现在的表情看上去相当开心：“妒鲸公监督众神灭世已有数日，在这数日里，他发现众神对灭世之事态度消极、多是敷衍塞责，且灭世至今，无一人立有大功。” 停了一下，他接着道：“因此妒鲸公向创世神提议，要求各神宫必须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一定的灭世进度，不然则降下惩戒。” 此事事关整个昆虫宫，虫主有责任说明，待蚁会长停嘴之际，他开口道：“蠊大将，妒鲸公要求我们必须在三日之内，灭亡下界五万生灵，否则削减一神位。” “……” 廉泽故作迟愣，然后恍然道：“哦~五万生灵是吗？那以往打杀的还计数么？” 蚁会长嗤笑道：“都说是‘三日之内’了，那自然是从现在开始啦。” 廉泽叹了口气：“哎，三天五万……杀人又不是杀虫，一壶开水就能烫死三千，虫主，你确定是五万生灵？而不是五百？” ——一壶开水能烫死三千蚂蚁。 虫主转头看向蚁会长，嘴上则回应廉泽道：“你是有名的法术大能，我相信这点小事难不倒你。” 蚁会长注意到虫主的视线，心想自己可能惹恼了虫主，需得收敛些许，于是便装作好声好气道：“蠊大将，我姑且是监督组的一员，如果五万太多，缺一些也可以，妒鲸公那边，我会给他说点好话的。” 廉泽摆了摆右手，用无所谓的语气回道：“还是免了吧，要真照你说的做，到时候你说好话，妒鲸公可不一定给你好脸色看，最后损了昆虫宫，还是我的过失，五万就五万，不会少你的。” “……” 三界之中的神位是有限的，自神界开辟以来，天上地下的神明，加起来只有不够数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超了的。 老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儿’，这坑儿多了还好说，少了就要命了。 镜子两边的都是昆虫宫的高层，平时摸鱼打诨没关系，到了这个时候，可就不能敷衍行事了。 …… 众人交谈了一阵，因为有杀戮之事，这一次的联络格外沉闷，说的话都比昨天的少。 在临近结束时，虫主为了照顾蠊大将的情绪，他对众说道：“下界人类凶猛，昨日又有六位小神失败而归，蠊大将，你能确保三日之后完成妒鲸公的要求吗？” 廉泽会意，故意不自信道：“有些急促，但应该能完成。” 虫主：“既如此，这几天的联络之事就免了吧，等你完成要求再来与我们联络。” 廉泽：“谢虫主宽心，小神去也。” 话完，他转身退出了洞穴。 …… 下蝶镜另一边。 联络结束后，蚁会长以向妒鲸公汇报为由，离开了会议室。 虫主与其他大虫神坐在原处，暂无散会的打算。 （有蝗虫大军的）蝗司令不确定道：“你们觉得蠊大将会在三天之内杀死五万人吗？” （心狠手辣的）蝎将军转头看向虫主：“我听闻蠊大将在异魔讨伐时期，是位有名的杀神。” 听到这话，蝗司令顿时来了精神：“我是在诸神黄昏时期认识蠊大将的，异魔讨伐离那时候更久远，许多事情到了现在，想打听都不知道找谁打听。我手下有个小将，以前在一个失落秘境里遇到一个老虫，那老虫说他曾是蠊大将手下一名小卒，还问我那小将‘飞廉军团’尚在否？” 说着，他看向虫主，继续道：“虫主，蠊大将以前也有军团吗？说起来，‘蠊大将’这样的名号，听起来就不像是个独来独往的家伙，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号跟他很不相配。” 这时候就轮到虫主解惑了：“蠊大将以前是有个叫做飞廉的军团，后来在讨伐域外魔神的战争中损耗光了，那时候的战争比诸神黄昏更加惨烈，参战过的神后来大多都不愿提起…… 蠊大将在那时伤透了心，异魔讨伐结束后，不知去了何处，中间一段时间没有任何消息，后来诸神黄昏开始了，有战事把他逼了出来，那时候的他就是我们现在熟识的蠊大将了。” 蝎将军：“没想到还有这回事，我从来没听蠊大将提起过。” 虫主：“最好不要提也不要问，飞廉军团是蠊大将的逆鳞，连我都不敢当他面提起。” 大神蜂叹气道：“唉……你们干嘛要说这事，搞得我又良心不安了。” 蝎将军：“你哪来的良心不安了？” 大神蜂：“蠊大将以前性情凶暴、尤擅杀伐，飞廉军团灭亡后，他好不容易才修了个心平气和、心慈手软，现在……要不是我不争气，也不用他下界灭世。” 蝎将军：“心慈手软算什么好的。” 大神蜂：“他要不心慈手软，现在咱们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虫主点了点头，附议道：“上一任虫主见了他，都不敢大声说话。” “……” ——闲聊旧事。 …… …… 另一边。 廉泽下了荒山后，顺着公路漫无目的地行走起来。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怅然，心里还在烦恼联络会议上说的事情。 那妒鲸公要求的不只有昆虫宫一个，还有其他神宫，以及……部分区别于神宫的‘小部’。 在神界，神明有扎堆的，有不扎堆的。扎堆的有扎大堆的，也有扎小堆的。‘扎大堆的’为神宫，‘扎小堆的’担不起神宫的名号，属于边缘小团体。 神宫势大有话语权，多称呼那些小团体为‘小部’。 ‘小部’小而多，单个‘小部’势单力薄，远不如‘神宫’势大，神界有事时，大多数时候都是‘神宫’出面解决，一般没‘小部’什么事，因此‘小部’存在感一直不高，包括现在正在进行的灭世行动，按理说，这件事就不应该让‘小部’参与。 “参与了也没什么，毕竟这次灭世行动是个浑水鱼塘，想的话都可以参一脚。可问题是，妒鲸公不只给神宫定了灭亡要求，还给‘小部’定了要求……” ——廉泽感到最奇怪的就是这个。 妒鲸公要求‘神宫’在三日之内灭亡五万生灵，要求‘小部’灭亡三万生灵，灭亡数量不同，惩罚倒是一样，都是‘提议削减神位’。 “再过几日就是此间‘管理者’醒来的时候，妒鲸公赶在这个时间点提出灭亡要求，肯定是想让灭世的神与那‘管理者’结仇。” 有仇恨，便难以和睦，如果那‘管理者’还是睚眦必报的性格，那么双方很容易会发展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妒鲸公如此引导，预想的结果必定对其有利，将双方关系搞得这么差还能有利可得的，那大概率是自家人之间的窝里斗了。 “一想到牵扯进了别人的家事里面，心情就高兴不起来。” “五万生灵……” “呵，这要是创世神的命令，那我不得不做，可妒鲸公……..哼！” “……” 创世神的要求都有神敢阳奉阴违，这创世神的三儿子，就更不顶事了。 第二十四章 作假中 下午。 白芽市市中心，某茶餐厅内。 廉泽吃茶点的时候，一只手悄悄地伸到桌子底下，用手指在桌背面‘写’下了一组法术符文片段。 这个片段是中型法阵‘摄魂阵（改）’的构成之一，乍一看像个某种文字意象化后的图案，看上去还挺好漂亮的。 从今早开始，廉泽一直在市中心一带寻找合适的地方，将阵法片段一一刻下，现在这个是最后一个片段。 ‘摄魂阵’顾名思义，就是摄取魂魄之类的法阵。 廉泽对‘摄魂阵’进行了简单的修改，改版的阵法不摄取魂魄，只吸收‘怨恨之力’。 “普通的‘血珠’加上大量现代人的‘怨恨之力’，可以制作出新鲜的‘血魄珠’，‘血魄珠’是大凶之物，拿它来应付，就算是妒鲸公亲自下场，也挑不出毛病来。” ——在这个计划中，比较不好搞的是‘怨恨之力’。 想要制造五万人标准的‘血魄珠’，害命只需要献祭五万，不害命则需要百万量级的怨恨之力，以及额外的五万标准的血气。 害命与不害命之间的区别，犹如杀鸡与下蛋，一只鸡能换一篮子蛋，而鸡下蛋却只能一天一个。 “白芽市有三百万人，嗯……只要这三百万人都在摄魂阵里走一遭，那点怨恨之力轻轻松松就攒够了~~~”——心态良好。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经过市中心的人三天加起来都没有三百万，所以还需要别的手段。 …… 吃完下午茶后，廉泽离开茶餐厅，来到附近一座二十三层高的商务楼里面。 走楼梯从一楼走到尽头，尽头有扇锁了的门，门背后是楼顶天台。 廉泽用小技巧开了门，走进天台，霎时间天空辽阔，万里风光尽收眼底。 天台上有水箱、太阳能板、冷却塔等物，东西虽多，但错落有序，所以并不拥挤。 廉泽右手一晃，变出了一枚珠子，珠子大小跟乒乓球差不多，通体血红色，隐隐散发着红色的气息，如果有人凑近去闻一闻，能闻到一股反常的血香味。 ——这珠子名为‘血珠’。 血珠会因为血的不同，表现出不同的特点。 他手中这枚的特点是‘无垢’，其血纯净、清香，无物种之分、无善恶相依，什么人用了都没副作用。 廉泽抓着血珠把玩了一会儿，渐渐想起了这枚珠子的来历。 很久以前，他在某座山里隐居，山下村镇遭遇血魔屠戮，有个村民进山求救，他知道后随手打杀了那个血魔，然后突发奇想把血魔的尸体丢进火炉里当柴烧，过了几十年，某天火炉柴火烧尽，他添柴时发现灰里有几枚血珠，这才想起血魔的事。 从灰里捡到的那几枚血珠煞气多，他现在手上这一枚还是后续加工过了的。 “唉……血珠子不好搞，真舍不得……” 虽然血魄珠比血珠厉害，但……他这枚血珠更漂亮啊。 血珠子是血气凝聚之物，制作方式非凶即恶，正经的神肯定不会做坏事，一般是通过打杀邪魔外道，从战利品里面获得，因此对于良善的廉泽来说，血珠子算是个稀罕的艺术品。 值得一提的是，苏雯因为情况特殊，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血珠子，但她不知道廉泽喜欢血珠子，廉泽也从不跟她说。 …… 过足了手瘾后，廉泽走到冷却塔前面，右手张开，手上血珠飘起，融入了冷却塔外壳里面。 外壳上红光一闪，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图案。 这个图案表示了法阵的名称信息，是给‘识货’的人看的。 廉泽伸手按在图案上，注入法力，开始激活法阵。 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分散在市中心各处的数百个法术符文片段接连响应，彼此连通、相互协调，进而法阵形成，法术激发。 无形的事物影响了有形的实物，阵法覆盖范围内，磁场紊乱了数秒，部分仪器失灵，部分敏感的动物做出惊慌反应……这些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普通人不会在意，有心人必有猜疑。 “三天之内，那些人应该找不到这里，就这样吧。” 廉泽手一挥，用法力隐去了冷却塔表面的图案，做完这一步后，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按他的估计，那个‘天令管理局’的人后面一定会发现市中心有法阵，但依他们的能力，想要在三天内破阵，除非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巧找到了阵法核心，否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 夜晚。 某单身公寓内。 廉泽将今日的联络内容告知给了苏雯后，拿了一个法术册子递给对方。 ——这本‘法术册子’里面记载了一个法术。 他说道：“你看上去挺闲的，帮我把这个法术制作成法术道具吧，过两天我要用。” 苏雯接过册子，神情凝重道：“廉泽，这一次避不了吗？” 廉泽：“有的人避得了，有的人避不了。我打算用阵法吸收人类的怨恨之力，再加上血珠制作成血魄珠，有血魄珠在，妒鲸公也挑不出毛病。” 苏雯惊喜道：“我有血魄珠！” “你那是母的，没用。” “这哪有分公母的？” “不分公母，分人，你那血魄珠里的‘怨恨’不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怨恨，我再怎么造假，也不能造这么明显的假啊。” “啊……”苏雯倍感可惜，“那你要血珠吗？” “……不要。” 其实是想要的。 廉泽喜欢血珠子，但要他找苏雯帮忙，他宁愿拒绝这份喜欢。 …… 两人聊了一阵。 苏雯感伤道：“其他神宫想作假的都可以作假，可怜那些没有大神的‘小部’，他们不能冒险，就只能照做了……妒鲸公如此要求，难道他就不怕得罪众神吗？” 廉泽摇了摇头，接着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网页，搜索了起来，嘴上说道：“我估计妒鲸公跟此间的‘管理者’是兄弟姐妹的关系，他急着窝里斗、争遗产，哪有闲心管众神的脸色。” “我对你说的‘争遗产’这段字眼颇有意见。” “有些事小神仙不知道，那个创世神偶尔会做几样好东西出来，有时是给有功之神的奖赏，有时是祂给祂子孙们的奖品，那奖品可不好拿，动不动就是参赛者死一半……” “哦——我想起来了，三千年前，创世神的后代‘提亚米’跟‘柯克乐’，两人为了争夺一把长弓，最后同归于尽，难道那把长弓就是你说的‘奖品’？” “你猜对了，那就是奖品。” “创世神这也太…无情了吧？哎……不过想想也是，祂要是真的有情，早被你们赶下台了。” “也不算太无情吧，‘提亚米’跟‘柯克乐’本质上都是因为欲望而死，如果他们相亲相爱、谦虚礼让，那奖品就是真的奖品。” “我感觉你对创世神的家事好清楚……” “……” 第二十五章 倒菇山 廉泽在电脑上翻了十几页搜索网页后，点开了一个链接。 点开的网页里有一张图片，拍的是位于白芽市郊外的一个废井，下方还有一段相关的描述。 苏雯见对方没有看番剧，心生好奇：“你在搜索什么？” 廉泽回答：“‘王虫特化’的容器。” “超巨大大蠊战士？” “差不多吧……这两天那个‘天令管理局’的人应该会来找我，我打算把那些破事一并处理了。” ‘金蝉’所剩时间不多，‘天令’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十有八九会主动出击。本来廉泽打算亲自上门的，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好另做打算了。 苏雯摸了摸手上的法术册子，略带期待的问道：“那你接下来几天，晚上还会回来吗？” “在处理掉‘金蝉’之前不会回来。” “哦……” …… …… 白芽市郊外有一座偏僻的山头，唤为‘倒菇山’。 ‘倒菇山’地理位置不好，山不雅致、田不肥沃、水不清澈，是典型的‘穷山恶水’之地。 几十年前山边还有村落定居，后来随着经济发展，村民越搬越远，到现在已经成了无人问津之处，只偶尔会来几个‘亲近自然’或者‘扫墓祭祖’的人。 廉泽搭乘公交车，从市区坐到郊区，下车后又走了两个多小时，这才到了倒菇山附近。 “几个小时前还是钢筋混泥土的丛林，离开市区没多久，就变成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了……” 他现在所站的地方，脚下是长满杂草的泥土路，四周不是草头就是树，完全没有‘城市’的痕迹。 城市跟山野明明连在一起，却常常使人以为是相反的两面。 按着昨晚从网上搜索到的信息，廉泽进入倒菇山，并在杂乱的山林里找到了那口废井。 废井井口直径约两米，井壁上长了许多杂草，遮住了下方。 “旧井生草，这是时代变迁的痕迹啊。” 廉泽欣赏了一会儿废井，接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口香糖瓶子，打开瓶盖，往下一转，一只小小的不明生物从瓶中掉落。 那不明生物落地后，身形暴涨，转瞬间就变成一头庞然大物。 狗头人身，身板魁梧，气势彪悍，这正是‘变异狗头兽’也。 廉泽发号施令道：“去，把草拔一下。” 变异狗头兽：“喏！” 这就是‘大神’的排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工具虫可以使唤。 …… 半个小时后。 变异狗头兽清理完了废井杂草以及井底较大的杂物。 廉泽检查了一下，感觉还算满意，于是便让对方去做别的事：“附近有些果子能吃，你去采集一下吧，啊对了，先给我弄个椅子桌子之类的东西，我可不想站一下午。” “喏！”工具虫不可能有意见，应完声后，便积极寻找桌椅去了。 廉泽走到井边，曲指一弹：“王虫特化。” 一颗青色的法术光团在其指尖生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入井中，沉入了井水里面。 不一会儿，有微弱的青光从井中照耀出来。 这时，廉泽拿出另一个口香糖盒子，打开盖子，往井里倒入其中的‘王虫大蠊’。 ‘王虫’落水，青光更甚。 等待几分钟后，廉泽抬手一指，在井口正上方变出了一个法阵，这个法阵就像袋口一样，有诸多杂物从其中接连落下。 这些杂物都是此次‘王虫特化’需要的素材，素材以‘霸王龙头骨化石’为主，辅以各种动物的皮毛、爪牙、骨头。 这一堆东西加起来跟辆小轿车差不多大，在公寓里面根本施展不开，所以才需要到外面来弄。 …… 素材添加完毕后，接下来是‘融合特化’的过程，这一次的‘王虫特化’如果不人为加速的话，正常要一天左右的时间。 廉泽有‘守株待兔’的目的，不着急，所以打算慢慢来。 在他添加‘王虫特化’素材的时候，变异狗头兽已经准备好了‘椅子’跟‘桌子’。 ‘椅子’用木头拼接而成，‘桌子’由两块石头组成，很简劣，但凑合着都能用。 “来时路上，我好像看到有番薯苗，呵呵，去看看能不能挖到番薯吧。” “……” 城市里有城市里的娱乐，山里有山里的乐趣。 …… 妒鲸公提出灭亡要求后，下界众神不能再敷衍了事。 有的神与廉泽不谋而合，都选择‘以假乱真’；有的神不忍杀生，却又无力造假，只能挑坏的杀；有的神神力微弱，有心无力，灭亡途中反被杀…… 要求限定的时间为三天，实际上没有那么绝对，最多能延长到第四天。 今天是星期四，算‘第二天’。 当天晚上。 苏雯住处。 从昨天深夜开始，她一直忙着制作廉泽需要的道具，忙到现在，终于做好了一个。 “呜……” “好像吃草莓果冻……” “为了犒劳如此努力的我，我要……吃甜食吃个够。” ——抛开实际年龄不谈，苏雯几乎就是可爱的少女。 将完成的道具收好，苏雯走出‘工作室’，从客厅冰箱里取出一瓶红色不明饮料，再躺到沙发上小口小口享用起来，同时还拿出手机，点开外卖app，挑选起了喜欢的食物。 下完单后，她忽然想到今天是‘第二天’，俏美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落寞。 “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样了……” 随便点开一个新闻网站。 新闻头条：《世纪大灾难：xxx休眠火山突然爆发！》 “……” 这个世界的科学家们之前普遍认为，这座火山未来数百年内都不会爆发，这一次爆发没有任何前兆，突然间就发生了。 那火山周围是一座人口密集的城市，这一次火山突然爆发，造成的死伤不可估计。 在众多新闻里，还有几条引起了苏雯的注意。 某国际大都市今早被大雾笼罩，当地警方当天接到许多报警，都称有人消失在了大雾里面。 昨天凌晨两点，a国不宣而战，派出军队突袭邻国b国，两国目前仍在激烈交战中。 xx国国内一天内发生多起集体死亡事件，疑似不明邪教活动。 ······ “讨厌！” 苏雯看得心烦，直接将手机丢到一边。 她抱住一个绣了某人神明之貌的小抱枕，整个人侧倒在了沙发上。 “廉泽……你在哪里啊？我想你了。” 有大虫神在的地方，小虫神一般都会特别安心。 …… 第二十六章 苦行者的行动 时间转回前一天，也就是星期三。 当天下午五点三十七分。 白芽市‘天令管理局’内部，某部门监测到了数秒强烈的法术反应，情况汇报上去后，郑局长紧急叫来了两位‘苦行者’。 他全程神情沉重：“总部传来消息，邪神活动加剧，未来几天会大肆杀戮人类。今天下午五点三十七分，三号部门监测到数秒异常强烈的法术波动，经分析后确定是某个大型法阵。当前事态紧急，我们认为该法阵对白芽市存在极大的威胁，但是白芽市没有阵法方面的专家，对此有些无力……我看过你们二位的资料，茉莉小姐是追踪、搜索方面的专家，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忙调查这件事。” 在这两位苦行者中，狼头是队长，茉莉是队员，外出任务途中，有什么重要事情，都是由狼头决定的。 这一次也是。 茉莉看了眼狼头，将郑局长的请求丢给了对方。 狼头问道：“茉莉，半个小时前，你有没有感觉到异样？” 茉莉回想了一下：“半个小时前……好像有。当时我们在研究室里面观察‘金蝉’，有个研究员突然夹了一只大蠊过来，我被吓了一跳，那时候我刚好有奇怪的感觉，但我以为只是被大蠊吓到了，所以没有在意。” ‘金蝉’、‘大蠊’，恰到好处的惊吓时间。 狼头怀疑茉莉的‘运气’又生效了，“你觉得那个法阵会不会与‘飞廉’有关？” 茉莉没自信道：“我觉得可能有关系……” 狼头：“郑局长，那个法阵很可能就是‘飞廉’设置的，就让我们去调查这件事吧。” 见到这两人的互动，郑局长心里对两人的好奇变得更多了：“那就拜托你们了。” …… 与狼头、茉莉一起行动的还有罗鸢跟姜兰。 四人驱车来到市中心，并在某百货大楼停车场停好了车。 下车后。 茉莉双手十指交叉，抵在胸口，她闭上眼睛，使用了自己的搜索能力。 无形的力量如涟漪般扩散，一圈又一圈，扩散范围覆盖大半个市中心。 不一会儿，她睁开了双眼，眼中露出些许疑惑：“狼头大叔，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阵法节点。” ——‘阵法节点’是构成阵法的基本单位，就像拼图游戏里的拼图碎片。 狼头也不意外：“那毕竟是邪神布置的阵法，跟人类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茉莉：“广域查找发现不了，近距离的话……说不定就能感知到了。” 狼头转过头，面露友善的微笑：“罗鸢，麻烦你带着我们四处转转吧，就像你平时下班后逛街一样。” 罗鸢脸上写满了问号：“这…可以吗？” 狼头：“放心吧，幸运女神就站在我们这边，听我的没错。” 这副完全交给‘运气’指引的样子，真的靠谱吗？ 算了，对方总不能真的骗自己吧？ ——罗鸢心里纠结了几下，索性放了开来：“好吧，逛街就逛街。现在是吃晚饭的时候，我知道一家茶餐厅的茶点特别好吃，我们先去那里吃点东西。” “……” …… 说了就去。 二十多分钟后。 四人来到那家茶餐厅，茶餐厅还有不少空位，狼头让茉莉挑选位置，茉莉挑了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入座后，三位女性翻开菜单讨论起‘吃什么’的事来，在座唯一一个男的则趴在桌子上，研究起桌子来。 罗鸢对狼头的行为感到很奇怪：“大叔，你有洁癖吗？” 狼头：“不要怀疑茉莉的运气，我在检查这里有没有阵法节点。” 茉莉听到这话，顿时又有了工作觉悟：“我来检查！” 她双手放在桌面上，能力发动后的下一瞬间，便发现了附在桌面底下的阵法节点。 “！！！” 罗鸢见到她惊讶的表情，不可思议道：“真的有？！这里？这张桌子里？” ——她不敢相信一个人的运气能好到这种程度。 茉莉指着一个位置：“在桌子底下，这个位置有一个节点。” 狼头：“是什么样的节点？” 茉莉钻到桌下，对着‘节点’图案研究了一会儿后，探出头来说道：“这个节点使用的符文太古老了，我不认识。” 狼头：“你试着把它破坏掉。” “嗯。”茉莉点了点头，然后用法力对桌下的‘节点’进行破坏。 破坏开始，‘节点’瞬间散开，然后又飞快的凝聚成原样，紧接着像条游鱼一样，从桌面底下‘游’到地面上，再顺着墙壁，‘游’到了天花板上。 “……” “……”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面，一时之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几位客人，请问选好餐点了吗？” 姜兰反应过来，应付道：“选好了，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你们呢？” “……”其他三人跟着也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品。 服务员走后。 茉莉拿出手机，问道：“狼头大叔，要不要问一问我的师傅？” 狼头：“问吧。” “……” 十多分钟后。 在众人吃茶点的时候，另一边回消息了。 茉莉看完了消息，转述道：“师傅说这种节点是游走型节点，不能单独破坏，一破坏就会转移到别的地方。她给了两个破坏法阵的建议，一个是同时破坏法阵三分之一的节点，另一个是找到法阵核心，直接破坏核心。” 狼头：“还有别的吗？” 茉莉：“没有了，师傅说只看到一个‘节点’，根本没用。” 狼头：“问一问她有没有寻找法阵核心的建议。” 茉莉吃了一口南瓜酥，然后敲起了手机虚拟键盘。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手机说道：“师傅说这个法阵应该不精细，法阵核心很可能被安排在法阵正中心位置，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狼头心思急转：“我们规划一下，待会如果不能直接找到法阵核心，就先寻找到一定数量的节点，再用统计学的方法，分析出法阵中心大概的位置。” 这是个好办法，几人都没有意见。 接下来，众人一边吃着茶点，一边讨论起了科学的寻找（逛街）计划。 …… 第二十七章 趋凶避吉 大部分计划从纸上实施到现实中，都会发生或大或小的偏差，出现或多或少的意外情况。 按照计划开始行动后，几人很快便发现了两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是实施计划的关键人物只有茉莉一个；二是现实世界并非平面区域，市中心范围看似不大，其扩展空间实际远超想象。 寻找过程非常耗时！ 找到午夜十二点后，街上还在营业的商铺所剩无几，许多大厦也都关闭了大门。 不过好在四人都是‘天令’的人，联系上级领导后，没过多久便获得了可以随意进出市区建筑物的许可，因为夜深人静，反而变相加快了寻找速度。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 罗鸢坐在街边长椅上，将刚刚找到的‘阵法节点’坐标录入电脑中。 狼头在一旁打了个哈欠，问道：“找了一个通宵，只找到二十七个节点，怎么样？能分析出大概的中心位置吗？” 罗鸢操作了几下，电脑自动运算，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圆圈。 她指着地图圆圈说道：“这是统计二十七个节点后得到的中心区域，范围还是太大了。” 狼头看了看街上匆匆走过的路人，心里有了些急切，“天亮后人多更不好行动，我们已经找了一晚上，不能再找一整天，你把圆圈范围内的建筑物图片调出来，我们赌一次茉莉的运气，运气好直接找到核心，运气不好……等消灭飞廉后再做打算。” 他与茉莉此行的主要任务是消灭飞廉，眼下特定指向飞廉的‘金蝉’剩余时间不多，他耽搁不起。 罗鸢打开内部邮箱，“你先看一看这封邮件。” 该邮件讲的是昨天一天，世界各地发生的邪神害人事件，邮件附有许多图片，每一张都血淋淋惨不忍睹。 狼头看得眉头紧皱：“‘法阵’跟‘飞廉’必须做一个选择，我选择茉莉的运气。这封邮件还有我们现在说的事，暂时不要跟茉莉说。” ‘法阵’可能是大杀器，‘飞廉’是总部要求消灭的大邪神，两者都很紧急，却又没办法同时处理…… 罗鸢更倾向于后者，她很想见识苦行者与大邪神的战斗，“苦行者也没办法吗？” 狼头晓得对方的心思，他自嘲道：“就是因为常常没办法，所以才苦啊。” “……” …… 在狼头与罗鸢交谈的时候，另一边，姜兰跟茉莉买了早餐，正往回走。 茉莉心中有事，再加上一夜没睡，精神不佳，走着走着脚步就慢了下来。 姜兰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心道：“茉莉，你困吗？” “有一点点。” “我们去那边便利店买点咖啡吧。” “嗯。” “有心事的话，闷在心里会发酵的。” “呀……姜兰姐，你看出来了。” “你完全藏不住心事。你在想什么吗？从昨天晚上开始，我们找到的阵法节点越多，你给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告诉我吧，姐姐跟你分担一下。” “……” 茉莉停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后，郁闷着表情说道：“我感觉我们不能再找下去了。” 姜兰：“为什么？” 茉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不能再找下去，我做错事了。” 姜兰：“你的感觉一直很准，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件事说给狼头先生知道。” 茉莉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落寞：“我的运气很好，有人把我的运气称为是‘趋吉避凶’的能力。因为运气好，所以能避开灾祸，走向好运，可是...灾祸不会因为被我避开而消失，不除掉灾祸，灾祸就会伤害其他人……” 愣了一下后，姜兰很快便明白过来。 茉莉的好运是她一个人的好运，‘趋吉避凶’暗藏的下一句是‘独善其身’。 她的运气很好，能感觉到无形的危险，如果她是一名普通的少女，遇到危险避开就好，可她是‘苦行者’，她需要将危险说出来，然后让队友们直面危险…… ‘危险’不是游戏，直面危险的代价有可能是死亡，应该没人会这样说——‘同伴们，我发现前方有能要我们命的危险，我们一起去冒险吧！’——茉莉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但她引出过许多类似的情况，其中不乏真的死了同伴的...... ‘趋吉避凶’的能力在需要直面灾厄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沉重。 理解了茉莉的姜兰给了对方一个大姐姐式的拥抱：“茉莉，你好可爱啊，我要是有你这样的亲妹妹就好了。” 茉莉不讨厌抱抱，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姜兰姐，你说的话好像渣女。”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诶，我们快去买咖啡，不要让他们久等了。” …… 两人买完咖啡回来后，没有把之前的事告诉另外两人。 四个人在长椅边吃完了早餐，期间狼头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众人讨论了几句，都没有意见。 罗鸢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实景地图以及大量建筑物图片，然后将电脑递到茉莉手上，“计算出来的中心区还是非常大，如果感觉不行，我们还能再多找几个节点，将范围再缩小一点。” 狼头跟着道：“到中午十二点如果没有收获，寻找法阵的任务暂时停止，我们回去休息。” “……” 茉莉平时很少使用电脑，她对着电脑里的图片一张张仔细查看，越看脑子越迷糊。 大半个小时后。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抱歉，它们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 姜兰：“会不会是因为电脑图片？” 罗鸢：“茉莉，你的好运对虚拟图案也有效吗？” 茉莉：“我不知道……” 狼头记起一件事来，他略带尴尬道：“我忽然想起来，我以前让茉莉试过对着相片找犯人，她的好运似乎没办法隔空起效。” 罗鸢翻了个白眼：“大叔，你怎么不早说啊。” 狼头：“是我的错。” 罗鸢：“这是认错能解决的事吗？要知道，你伤害了三位少女的心。” 茉莉指着自己干涩的眼睛：“还有我的眼睛。” 狼头：“抱歉哈~等任务完成后，我请客！” 罗鸢：“这还差不多。” …… 第二十八章 未知前方 看图找物的办法没用，任务进展又回到了一个小时前。 罗鸢拿回电脑，一边操作一边问道：“大叔，接下来怎么办？” 狼头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剩下三个小时去找节点也找不到几个......圆圈内有没有比较有特色的建筑物？” 罗鸢：“有几栋高楼，还有几个网红景点。” 狼头：“剩下的时间我们就在这些地方找，碰碰运气吧。” 罗鸢略带无奈的吐了口气：“呼~我以前想都不敢想，居然有碰运气的一天。” “……” 世上都有‘邪神’这种神话里的东西了，有‘运气’就更自然不过了。 ……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四人走马观花般将那些地点走了一遍，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事已至此，狼头只好放下心里的侥幸：“大家休息一下吧，不用再找了。” 罗鸢坐在街边石阶上，对着电脑上的实景地图，无目的地滑动起来，“你们说，那个阵法核心所在的位置，会不会跟一般的地方不一样？比如说屠宰场、水塘、冷库之类的？” 狼头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了起来：“计算出来的中心区域内没有这类地方，不过……如果那个法阵的核心不在法阵相对中心位置……不行，太糟糕了，那样的话，我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他们此前的行动，是以茉莉师傅给的建议为出发点，如果这一点不对，那么后面做的事，大部分都是错的。 而现在不管是继续，还是修改计划，时间上都来不及。 “……” 姜兰凑到罗鸢身边，伸手操作了几下电脑。 屏幕上的地图缩小，显示为市区地图，地图上标了近27个红点，以及一个圆圈。 红点是找到的法阵节点，圆圈是计算出来的法阵中心区域。 姜兰通过触摸板移动光标，扩大了‘圆圈’最中心的位置的地图，她同时说道：“我们计算出了中心位置，还没去中心点看过。” 罗鸢：“其实看过了，中心点是燕麦大厦，我们拟定寻找计划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那里。” 姜兰：“感觉好巧啊，茉莉发现一个节点的地方，也是在中心点旁边。” 罗鸢：“嗯……确实好巧。” 狼头感觉又有了希望：“还有点时间，我们最后在那一带逛一逛吧。茉莉，你看如何？” 茉莉不想去，但她看到众人期待的表情后，点了点头：“我没问题。” …… 茉莉原先并不清楚自己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对寻找的事有了异样感受，在走到发现第一个节点的茶餐厅附近时，她突然记起来了。 ‘是寻找计划！从大家确定了寻找节点的计划后开始，我就感觉到了。’ 她放慢脚步，走在队伍最后面，一只手按在心口，眉头微微蹙起：‘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我找过定时炸弹、找过穷凶极恶的恐怖组织、找过力量深不可测的邪神，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害怕又不像害怕，感觉有恐怖？可为什么又有崇敬？敬畏？我为什么会崇敬邪神？难道……这个法阵，它会保护人类？’ ‘我该不该跟狼头大叔说？’ 茉莉抬头看着前面的人，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没有语言能将她想说的表达出来。 “……” 狼头很自然的回头看了一眼，在瞥见茉莉复杂的神情后，他明白法阵核心一定就在附近。 茉莉是个幸运又不幸的女孩，如果不是苦行者就好了。 两人合作多年，狼头很清楚，茉莉没有苦行者应有的心理素质，茉莉心软、善良，讨厌暴力、讨厌战斗、讨厌苦行者的工作…… 运气好能发现看不见的危险，告知队友，让队友陷入危险，这是茉莉的主要工作内容。 狼头没办法帮茉莉解决内心与工作的冲突，每到这时候，他最多只能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好听话，然后去解决危险。 类似的情况发生多了，再遇见时，他就像现在这样，默默不多言。 …… 四人在中心点附近走了一圈，最后来到燕麦大厦门口。 罗鸢抬头望着大楼：“姜兰姐，如果你是邪神，你会把宝贝藏在什么地方？” 姜兰：“地下室、金库，或者楼顶吧？” 罗鸢：“茉莉，我们先去哪个地方？” 心不在焉的茉莉：“楼顶。” “……” 于是乎，四人来到了楼梯间上方尽头，那里有扇锁住了的门，门后面就是楼顶天台。 到这里时，茉莉感觉脊柱里像是有火在燃烧，意识里不停地发出警告：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她咬了下嘴唇，忍着不安说道：“核心不在这里，我们到地下室看看吧。” 几人都看着她，就连罗鸢也都看出了她的反常：“茉莉，很危险是吗？” 茉莉攥紧双拳，身子惊恐得有些微微颤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它不在这里，我非常肯定，它不在这里！” “……” 其余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狼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收到指示的姜兰用头发丝打开了门锁。 咔嚓~ 通往天台的门开了。 狼头双手按住茉莉的肩膀，柔声道：“你还记得你成为苦行者时的誓词吗？‘我已踏上苦行之路，路途遥远，苦难无边，我终将被黑暗埋没……’，前方再可怕，总会有人向前对吧？” 茉莉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变得平静，心里还是非常慌乱，她低下头，沉默以对。 ——这是无声的反抗。 狼头怔了一下，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茉莉这样的表现，一时之间竟也站住不动了。 …… 罗鸢看了一会儿，奇怪道：“狼头大叔，你们这是怎么了？” 狼头表情复杂：“我们以前遇到过一个陷阱，谁去谁死的陷阱，那时候茉莉一反常态，非常强硬的制止了我，我才能活到现在。” 罗鸢转头看向敞开的大门，心里多了几分害怕：“你是说……” 狼头在心里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他闭上眼睛说道：“不，把门关上吧，今天不找了，我们回去。” “……” 将门关上锁好后，四人走楼梯下楼。 下到一半时，罗鸢跟姜兰的手机同时接到了一条紧急通知。 两人点开通知，脸色都变得非常严肃。 狼头问道：“怎么了？” 罗鸢：“半个小时前，一名邪神试图破坏白坡大坝，幸好被阻止了，现在天令管理局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姜兰：“白坡大坝是我国最大的水坝，一旦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她指了指上方，担忧道：“我们要不要回去？” 茉莉瞬间紧张了起来：“不能！” 狼头：“好的多还是坏的多？” 茉莉眼里有泪光在打转，声音带着哭腔：“不能就是不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不能！绝对不能！” ——这幅可怜又倔强的模样看得令人心疼。 姜兰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的。” 罗鸢跟着抱了一下，调节气氛道：“我们快点回去好吗？我现在困死了。” “……” 一行人虽然找到了未知法阵的核心所在，但法阵背后似乎藏着更加可怖的隐秘。 未知的迷雾更浓郁了。 …… 第二十九章 四翼怪鸟 夜晚。 倒菇山上。 傍晚时候，廉泽让变异狗头兽在废井旁边搭了一个凉棚，此时他正坐在凉棚底下准备生火做饭。 今晚夜空晴朗，之所以搭起凉棚，不是为了防雨，而是为了尽量避免火光被卫星、无人机之类的东西发现。 啪！ 搭好柴火后，廉泽打了个响指，指尖燃起一簇小火苗。 点火烧柴，火堆燃起来了。 在火光的照映下，凉棚里的场景，就算是普通人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火堆正面坐着一个人，左边站了一只造型彪悍的怪物以及堆了许多柴火，右边放了乱七八糟的一大堆食物。 夜下野炊——这幅画面看上去很有诗意，可现实上如果有人照做了，那些想象中的诗意会被大山里的狂蚊浪蛾虐得连渣都不剩，除非凛冬镇场，或者献祭不少于一箱的杀虫剂才能避免。 廉泽是虫神，排面在此，他甚至不用施展驱虫法术，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下界的凡虫自觉的与他保持距离。 …… 那一堆食物中，浆果水果坚果都有，虽然品相不好，但胜在品种多样，此外还有二十多个小番薯。 廉泽尝了几个浆果，脸上的表情被酸到扭曲：“又酸又涩，比青柠檬还难吃。” 他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掏了两下，掏出了两张百元大钞，“狗头兽，去附近人类开的店里给我买点饮料跟零食，要一箱啤酒，其他的随意。” “喏！” 变异狗头兽拿了钱，转身走进了黑漆漆的树林里面…… 这家伙只要出现在人类世界里，必定会惊动那什么‘天令管理局’，惊动后，对方拟定计划、进山搜山等等步骤都需要时间，总之就是有‘引蛇出洞’的效果吧。 至于为什么不用山火引人……那山火可不一定能引来想引的人。 廉泽割了一段约小指粗细的青竹子，插上两个番薯，架在火堆前烤了起来。 ——使用这种烤法烤熟的番薯俗称‘碳化薯’，完美的碳化薯，一口下去连狗都嫌弃。 随着时间的流逝，番薯靠近火的那一面渐渐碳化了。 “……” 与此同时，夜幕下，一只四翼怪鸟正以亚音速的速度飞入了倒菇山上空。 倒菇山山林里的几分青光吸引到了ta的注意，ta翅膀一转，调转回头，往下方发光的地方飞去。 那青光其实是‘王虫特化’过程中放出来的光芒，进行‘王虫特化’的废井井口虽然有遮挡，但还是有些许缝隙透出光亮来。 …… 呼呼~ ——风的声音。 四翼怪鸟悬停在废井上方，四翼扇动之间，带起了大风。 风大，吹倒了柴火堆，吹飞了小果实，吹得火堆火焰乱晃。 “……”这小年轻太不懂事了。 廉泽无语了一下，然后丢掉手上的竹子，起身走出凉棚，抬头看向天空：“飞羽神？” 对方看上去像鸟，有四翼，但全身上下没有一根‘羽毛’，形象丑陋之极，硬要比喻的话，就像是做了脱毛跟抛光护理的四翼鸟。 神界下来的嘛，长得怪不是问题，谁也别嫌谁丑。 四翼怪鸟确定下方人物也是个神以后，缓缓落在地上，在光芒中变化出人类的模样。 这是一位男神，颜值平平，特点是眼角上挑，左看右看都有一种‘刻薄’的感觉。 他一开口，语气中满是不悦：“我不是飞羽神，我是灵兽神，你不要搞错了。” ‘灵兽神’是特殊分类，该类别的神明异于常类，有鸟兽之形，非鸟兽之类。 廉泽可不在意这个：“哦，我现在知道你是灵兽神了。” 对方：“你是什么神？” 廉泽见对方不认识自己，当下便有了捉弄之意：“啊哈哈~我是昆虫宫一小神，名字叫蓝蚁，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我名叫‘鹓’，常住在‘坠云仙岛’一山上。” “缘？” “不，是鹓。” “哦~~~” “虫神蓝蚁，你在此处做什么？” “我正在培养一只虫兽。”——廉泽指着废井说道。 鹓挑了下眉头，他看不出对方的深浅，只以为对方真是小神，“你接到妒鲸公的要求了吗？” 廉泽装作不知：“什么要求？” 鹓：“妒鲸公要求神宫三天内灭亡五万生灵，既然你不知道，那你们昆虫宫应该另有虫神去做。” 廉泽：“哦~那你们‘坠云仙岛’也有要求吗？” 鹓颇有得意之色：“我已经完成了。” 廉泽有点好奇:“怎么完成的？” 鹓指了一个方向：“我从那边来，距离此处千里之外的地方，人类举办了一个叫做演唱会的活动，参与者数万人，我在那里略施威能，便达成了灭杀要求。” “呃……可我方才见你匆匆飞行，似在逃亡，应该没那么轻松吧？” “只是被几只疯狗追逐而已。”说着，鹓露出轻蔑的笑容，“毁灭是我们恢复力量最快的方式，灭亡数万人后，我的神力增长到了全盛状态，如果不是考虑到妒鲸公后续可能还有要求，区区几条人类疯狗，随手便能灭之。” 话完，鹓又仔细打量了廉泽以及周围的环境，“话说回来，虫神在此间有天然的优势，你怎么会混得这般落魄？” 廉泽移开视线，以作尴尬之意：“小神是蓝蚁，优势不在我，加之法力有限，比不了大神，一番折腾后，无奈只能躲在这深山老林中。” 鹓：“昆虫宫的蚁会长也下界了吗？” 廉泽：“这我就不清楚了……” “蚁会长为蚁神之长，你是蓝蚁，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看这是什么东西？”鹓露出讥讽的笑容，接着拿出了一枚款式精致的蝴蝶发卡。 廉泽从发卡上感知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这是？” 鹓：“这是你们昆虫宫羽蝶神制作的小道具。” “羽蝶神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我从一个人类头上抢的，羽蝶神在这里，你们蚁会长怎么可能不在？” “这个……这个真不好说，你应该也知道，羽蝶神对我们会长的态度不是很亲切……会长真不一定知道羽蝶神在这里……” 说话间，廉泽动起了小心思，他接着道：“鹓神，不知能否将这个发卡送给我？我想把它孝敬给我们会长。” 鹓的神情更加高傲了：“给你可以，但是不能白给。” 廉泽伸手往虚空一掏，掏出了一枚朱红色的大枣，“这枚三百年的‘火枣’可以吗？” “这倒是个好东西，好吧，跟你换了。” 发卡对鹓没多大用处，但能换到一枚火枣，对他来说算是赚大了。 …… 第三十章 邪神飞廉 两人交换完毕后，鹓无心与‘蓝蚁’继续交流，便结束话题，转身变回四翼怪鸟形态，展翅往东南方飞去。 廉泽目送对方远去后，回到凉棚之中，一只手把玩起了刚刚交换得到的蝴蝶发卡。 他脸上扯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从人类头上抢来的发卡……如此看来，羽蝶神与此间的人类感情应该很不错。” 昆虫宫派来灭世的虫神名单里面没有羽蝶神。 羽蝶神降临此间是为了别的目的，可能是下界游玩，也可能是为了离蚁会长远点……不管目的是什么，总之大概率不会伤害到此间的人类。 “啊……我跟羽蝶神的关系很一般，稍稍利用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有这个诱饵在，应该能钓到那个该死的蚁会长。” “……” ——同事之间互相挖坑有助于职场和睦。 没过多久，变异狗头兽抱着一箱啤酒跟一大堆零食回来了。 廉泽从箱子里抽出一瓶，手上再施个造冷的小法术，将常温啤酒变成了冰啤酒。 对瓶口曲指一弹，盖子应声弹飞。 他猛灌了一口，嫌弃出声：“呼~劣质酒的味道果然比那些琼浆玉露更让人印象深刻……变异狗头兽，你买东西的地方，人多么？” 变异狗头兽点了点它的博美狗头：“去的时候多，走的时候一个人类都没有。” “呵呵~全被你吓跑了。” 说着，廉泽走到废井旁边，掀飞了盖在井口上的挡板。 井中放出来的青光照在他的脸上，莫名的使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邪恶。 他咧起嘴角，阴森森的说道：“接下来……就轮到你出场了。” 井里面，尚未成型的大蠊三号似乎感觉到了其创造者的意识，它突然睁开双眼，放出了不详的黑光…… “……总感觉我可以投身影视业，专拍怪兽片，我手底下这些大蠊战士，一个个单看形象就不是好东西。” …… 白芽市天令管理局。 变异狗头兽在便利店出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这里，管理局高层经过数个小时的讨论后，决定临时组建一支精英小队，与从总部下来的两位苦行者一同对‘飞廉’进行讨伐。 经过连夜整备，到外头天色开始微亮的时候，精英小队正式出发！ 因考虑到‘飞廉’的特殊性，郑局长亲自下场，作为小队队长，领头参与讨伐。 讨伐小队开车来到位于白芽市郊外的一间便利店店前。 数个小时前，变异狗头兽出现的便利店就是这一间，此时已被警方控制，附近没有任何一个普通人。 精英小队有九人，随行还有数十名普通调查员，前者将与邪神直接战斗，后者提供各种后勤支援。 到达目的地后，所有人各司其职，忙忙碌碌。 罗鸢在精英小队之中，她手上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四面为玻璃材质，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放着一只‘金蝉’。 底座与顶部科技感十足，有许多可造作的按钮以及一面电子屏幕。 顶部电子屏幕上，此时显示的画面中有一个指针，指针指向西北方向。 罗鸢：“‘金蝉’反应强烈且增幅趋势减弱，可以判断我们与‘飞廉’的距离不远了。指针指向的前方是倒菇山，‘飞廉’极可能就在山上。” 茉莉望向远方，表情有些出神：“我隐隐有种感觉，对方就在那里。” 狼头戴上兵器铁爪，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把金蝉放出来吧，成败在此一举，再留着它也没用。” 罗鸢看向郑局长，郑局长点了点头，紧接着，她打开了盒盖。 “去吧。” 金蝉受到催动，双翼展开，从盒中飞出，径往倒菇山而去。 小队九人皆是修行者，当下纷纷施展法力，以一般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紧紧跟随了上去。 …… 倒菇山上。 廉泽让变异狗头兽做了一个由乱石摆成的‘王座’，此时他正坐在这个破烂王座上。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造型狰狞的虫兽面具，右手抓着一个啤酒瓶，晃晃荡荡，似是喝醉了的模样。 咻—— 一道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直直冲向他的脸面。 廉泽右手一转，手中的瓶子正中飞来之物。 伴随着一声闷响，飞来的金蝉倒飞而去，细看之下，它已被啤酒瓶打得破破烂烂，从空中跌落后，它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最后化作点点光芒，消失了。 破烂王座前方，数道人影快速穿越树木草丛，眨眼间便来到了废井周围的空旷之中。 为首一人装备钢铁利爪，接近目标后，毫无废话，立马挥出了三道血色月牙攻击。 这三道月牙每一道都有一人高，去势汹汹，威力能够轻松将卡车割裂。 然而人力终有极限，而神威无边。 廉泽随手一挥，瞬间罡风大起，风力近大远小，割碎了月牙，逼退了来人，吹得前方花草树木无不弯折断裂。 他换了个嚣张的坐姿，对着前方众人傲然说道：“呵~本座在此闲憩，尔等何故如此无礼？” 狼头双爪护在身前，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他方才那一招，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往而不利，就算不利，也远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眼前这个邪神轻描淡写的击碎。 这般力量……人力怎能对付？ 郑局长同样被对方的力量惊吓到了，他心思活络，尝试用言语拖延出思考对策的时间：“你就是邪神‘飞廉’吧？我们找你找了好久，你在这里筹划什么阴谋？” 听到熟悉的字眼，廉泽心生黯然的同时又有些讶异：“‘飞廉’，这是谁给我起的代号？” 郑局长没说实话：“你是蟑螂成精的邪神，蟑螂属蜚蠊目，蜚蠊与飞廉声似，称你‘飞廉’总比称你‘蟑螂’好听吧。” “听你说的感觉不太礼貌，不过算了，‘飞廉’确实比‘蟑螂’好听。” 话完，廉泽站起身来，威势伴随着法力向外扩散，逼得场上众人大气都不敢呼一口。 接着，他飘浮而起，离地十余公分，然后直直飘向众人。 郑局长见状，立马抬起一指，体内法力运转，在指尖蓄积法术。 狼头等人也都暗暗蓄力，准备同时发难，与‘飞廉’拼命。 面对轻松随意的邪神，人类一方全部神经紧绷，虽然表面上暂时都没有动作，但只要一个信号，所有人都将不计代价地发动攻击。 …… 第三十一章 工作日 廉泽感觉到这些人过度的紧张后，随即停下了飘移。 他稍稍抬起双手以示友善，轻笑道：“诸位别那么紧张，我是完全体阶段的邪神，你们就算燃烧灵魂也伤不了我，生命只有一次，这里又没有摄影机，大家没必要为了戏剧冲突而做出不理智的事。” 说话间，自其身上施放出来的威压不减反增，这些话说着好听，到了听者耳中却格外使人惊惧。 小队九人，四人在前五人在后，不成队形，不敢轻动。 狼头暗暗取下装饰在铁爪护手处的一枚珠子，藏在手中，他看准机会，再一次突袭而上。 一触即发！ 狼头刚有动作，其他人立即跟上。 郑局长伸手一指，一道手臂粗细的‘雷光指’激射而出，其他人的法术攻击紧随其后，统统攻向‘飞廉’。 …… 廉泽意念一动，用类似念动力的力量，将袭来的攻击统统挡住，再反弹回去。 嘭嘭嘭！！！ ——爆炸声接连响起。 反弹回去的法术攻击炸开后，绽放出了大片光火效果。 在光彩爆发的短暂瞬间，狼头的铁爪划开了廉泽的意念屏罩，三根血光淋淋的利刃朝着心口而去。 “咦？” 廉泽对对方这一下很感兴趣，他随便弄的意念屏罩虽然强度不怎么样，但对于人类，也算是难以跨越的天堑。 小蠊交换！ 廉泽激发‘交换小蠊’的法术效果，与藏在王座上的法术小蠊交换了空间位置。 狼头的利爪插中了‘交换小蠊’，而真正的目标又坐在了那破烂石头王座上。 廉泽翘起二郎腿，他玩趣道：“年轻人就是有活力，来玩个小游戏吧，如果你们能撑过三分钟，今天就算我输了。” 话完，他敞开右手，手上闪耀起青黑色的光芒，紧接着自光芒中飞出了一只又一只法术小蠊。 ——这些小蠊是‘特种法术小蠊1’，别称‘临时小蠊’，特点是机动灵活，可以搭载各种小法术。 法术小蠊漫天飞舞，朝着场上的人类飞去。 狼头挥爪撕碎一只，那小蠊搭载的法术激发，变化出一根藤蔓鞭打而去，狼头继续挥爪，将藤蔓也撕碎了。 接着他双爪齐出，同时撕碎了两只小蠊。 那两只小蠊，一只变化成火球爆开，一只变化成射线，打中了狼头的肩膀。 射线威力不大，只造成了轻伤。 狼头大惊：“这些蟑螂怎么每一只都不一样！” ——面对一群特种小蠊，不怕能力一模一样，就怕各有各的特点。 这些法术小蠊其实还是有重复的。 廉泽是神界有名的法术大神，会的大法术有数，会的小法术无数，他只要设计一个‘法术库’将一些小法术录进去，用的时候就能像现在这样，将‘法术库’里的小法术随机附在‘临时小蠊’上，省得一个个弄。 ‘临时小蠊’从他的手上一批批的出，每批数十只，有数十种效果不一的小法术。这些小法术单个不成气候，就算是普通人也有办法应付，可一旦成群结队，普通的小神仙见了都会头疼。 对于狼头等人来说，‘临时小蠊’杀了会激发法术、被碰到会激发法术、被近身也会激发法术，避不能避，逃不能逃，源头更是威不可测，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消灭迎面飞来的‘临时小蠊’。 茉莉是最先倒下的一个，她本身不擅长战斗，又对小蠊有源自本能的害怕，打杀了几只小蠊后，一只小蠊触碰到她的肩膀，小法术‘山石负’被激发，她只感觉背上像压了座五行山，整个人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两分钟内，精英小队队员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只剩下狼头与郑局长二人。 “狼头，过来！” 郑局长大呼一声，待狼头过来后，他消耗大量法力催动雷电法术，释放出大范围的电网打击。 噼里啪啦—— 电光闪烁。 ‘临时小蠊’中有搭载防护法术的，此前一直在天上乱飞没有消耗，现在全部激发，用防护法术挡住电网攻击，护住了其他小蠊。 电网消失后，空中飞舞的小蠊不见有少，依然密密麻麻。 郑局长实在想不出任何能够打败飞廉的办法，只好咬牙道：“狼头，那家伙说得对，我们就算燃烧灵魂也伤不了他。” 狼头阴沉着脸，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茉莉，大声道：“喂！飞廉，我们认输了！” …… 小游戏结束。 廉泽召回了放出去的‘临时小蠊’，他从破烂王座上站起身，走到废井旁边，掀开了井口遮挡物。 他一只手挪动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只眼睛，眼中放出渗人的青光：“你们可能不知道，应混蛋上级的要求，我需要五万个人头交差，你们现在认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郑局长听得目眦欲裂：“飞廉！你不是一般的邪神，难道你甘心听从你那混蛋上级的要求吗？！” 廉泽呵呵笑道：“那自然是不甘心，不过工作就是这样，再讨厌也得去做。” 说着，他语调一变：“所以，游戏继续，出来吧！‘大蠊三号——工作日’！” 轰隆隆—— 废井口向外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地面在震动，以废井为中心，附近的土地迅速开裂。 “吼喔——” 未知生物吼声响起，声音从低到高，数次之后，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轰隆隆！！！ pong！！！ 废井周围终于爆开，伴随着一声直冲云霄的怒吼声，一头巨大的怪物冲出土地，来到了地表之上。 “吼呜！！！” 它仰天长啸，对这个世界宣告自己的诞生。 …… 狼头与郑局长从落石中保护好无法动弹的队友们后，马上转头看向那巨大怪兽。 这怪兽站起来约有九层楼高，双足站立，身体巨大，头小脖子粗短，看上去像加大号鸵鸟脑袋，双腿粗大似恐龙脚，背后两双披羽小翅膀，尾生长羽形似公鸡尾巴，体表有绒毛羽毛覆盖，胸前两只小短爪正空荡荡的举着。 从外表上很难想象出来，那霸气无比的吼声竟是从这么一个四不像怪兽口中吼出来的。 廉泽这个制造者亲眼见了，心里直冒冷汗：这长得也太凑合了吧！ 先前在‘王虫特化’融合过程中，他掀盖看了一眼，当时看着还挺像霸王龙的，现在……这玩意浑身上下就那两小短爪有点‘霸王龙’的特色。 要是将吼声换成‘嘤嘤嘤~’之类的软萌声效，他说不定会忍不住把‘工作日’掐死重造。 第三十二章 行进 廉泽飘飞到‘工作日’脑袋上方，视线朝下，傲视众人道：“行灭亡之事非我本意，奈何上界有令，我也得走个形式。这一次我不会亲自出手，就由这头名为‘工作日’的虫兽代我行事。人类，你们想保护这座城市吗？那就试着阻止它吧！” 说着，他抬起右手直指前方，“工作日！向前向前向前！将沿途的一切，统统毁灭殆尽吧！” “吼喔——” ‘工作日’张开喙嘴，对着前方怒吼出声，紧接着迈开沉重的脚步，向前行进。 …… “可恶！” 狼头心知邪神‘飞廉’不可战胜，他恨恨的瞪眼看向‘飞廉’，然后准备对开始移动的‘工作日’发动攻击。 而就在他做出突袭动作的瞬间，廉泽突然移动到了他的眼前，并伸手点向了他的额头。 廉泽点向对方的指尖有青光闪烁：“你这个人有点小麻烦，暂时迷失在你的记忆里面吧。” 指尖触碰额头，法术生效。 狼头眼前一黑，整个人无所凭依，身体向前倒去，他的眼睛睁着，却全无神采。 这一切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时间太短，郑局长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等狼头倒下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满脸怒容，忍不住挥手放出一颗电光球打向廉泽。 廉泽脚下一勾，勾起将要落地的狼头，用狼头的身体挡住了这看上去‘威力很弱’的一击。 啪嗒噼啦—— 失去意识的狼头没有被电醒，也没有发出任何痛呼声，受到电球攻击后，他的身上有多处烧焦，但并不致死。 廉泽悬浮而起，右手一抬，用法力将狼头双手上的铁爪武器卸下，并抓到了自己手里。 他低头把玩起了刚刚到手的铁爪，嘴上半自言自语道：“这家伙有几分本事，放任他行动，说不定真能阻止工作日。”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来，狰狞的面具对向前方身体跟精神都紧张到了极点的郑局长。 他带着诡异的笑意接着道：“……等等，你好像也有几分本事。” 尾音一落，廉泽抓着铁爪，青光一闪，转瞬间来对方面前，再以对方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用手中的铁爪无情的洞穿了对方的胸膛。 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几个人类见状，喊声撕心裂肺： “郑局长！！！” “邪神！老子跟你拼了！！！” “呃啊——起来啊！身体快动起来啊！” “……” 无用，在场的人类大猫两只小猫七只，遇上‘完全体邪神’，连挠破对方皮肤的能力都没有。 廉泽抽出铁爪，爪上血液顺流而下，没有在铁爪上留下任何一滴。 郑局长无力地悲鸣一声，整个人重伤倒地，血液在身下流成一片。 “呵…呵哈哈哈~” 廉泽如同大反派般狂笑出声，他对着剩下几人说道：“本座向来心软，见不得有人死在我面前，这个老家伙血气旺盛，还能喘息几个小时，他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你们了。” 这句话说完，他便走了。 …… …… ‘工作日’身高约三十米，体型庞大，重量极高，每走一步，都会产生巨大的动静。 轰——轰——轰—— 它的动作看上去缓慢且沉重，但这是相对于它的体型而言的，实际上，它一步步迈进的速度达到了三十多公里每小时，比一般的电动车都快。 如此庞然大物不可能藏匿动静，在它还没有离开倒菇山的时候，其他人类便目击到了它的存在。 一系列紧急预案立刻生效，有关部门紧急开始行动，武装力量火速奔往现场。 ‘工作日’走出倒菇山一带后，人类方对其进行了一次枪械集火进攻，然而‘工作日’肉身非凡，防御力堪比铁石，哪怕是穿甲弹，也无法对其造成有效伤势。 ‘工作日’无视人类一方的枪械攻击，朝着市中心方向直直走去，途中沿路遇房拆房、遇楼拆楼，凡有阻碍，统统夷为平地。 对于白芽市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工作日’行进路径明确，只要提前疏散该路径上的市民，就能有效避免伤亡。 …… 另一边，廉泽离开倒菇山后，变成一只飞鸟，走空路飞往暂住的地方。 在飞行路上，他亲眼目睹了下方城市变混乱的过程。 ‘怪兽’出现的消息传开后，市民们难免恐慌，逃难的、抢购的、安抚的……各种各样的情况交织在一起，使城市变得越来越混乱。 “还不够，远远不够。” 廉泽需要大量的‘怨恨之力’，收集到现在，‘怨恨’估计足够了，但‘力’肯定远远不够，这就好比‘酱油拌饭’，酱油够了，但饭不够。 不过好在他早就预见了这样的情况。 某公寓客厅窗户外。 一只青色的雀鸟停在了窗沿上，透过窗户，能看见客厅里面有只苏雯正穿着水手服赤着脚在那儿转圈圈。 “……” “……” 苏雯转了几圈后，视线恰巧对上了窗外的青雀，她动作瞬间僵住，一人一鸟（？）四目相对，默默无声。 过了一会儿，青雀啄了啄窗户，示意对方开窗。 苏雯两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她低着头走过去打开了窗户，同时声若蚊蚋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青雀跳进了客厅里面，青光放出，在光芒中变成了廉泽。 廉泽面无表情：“不用解释，我懂，女孩子嘛，喜欢可爱的衣服很正常。” 苏雯看上去更慌了：“不，你误会了，这身衣服是住在隔壁的女孩硬要借给我的。” 廉泽：“穿个水手服而已，有什么好慌张的？” 苏雯双手捂住红彤彤的脸颊：“这是十几岁的中学生的校服，我年龄那么大，太…太羞耻了。” “……”你看模样也是十几岁…… 廉泽微微摇了摇头，他不想跟这只女蚊子聊这方面的话题，“办正事吧，东西做好了吗？” “做好了，你等一下。” 这话还没说完，苏雯飞快地跑进了卧室，十几秒后再出来时，她换回了平时的休闲打扮，手上还拿着一青一黑两个大小一样的‘钢圈’。 这‘钢圈’正是廉泽之前要她帮忙制作的道具。 ……. 第三十三章 加装道具 廉泽接过‘钢圈’，用法力扫描了一下，马上了解了‘钢圈’的性能。 苏雯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给的法术模型有点复杂，制作成法术道具之后，法术回路与实体材料有一小部分难以兼容，制作出来的道具只能发挥那个法术理论上百分之七十的效果。” “那个法术是给人用的，用来制作成道具还需要修改，话说你也太古板了吧，这可是炼器师的常识诶，随便改改不就好了？”——廉泽一副甲方大爷作派。 苏雯听得面露幽怨：“你的这个法术…是以‘灵魂剥夺’为蓝本改造得到的，‘灵魂剥夺’我以前认真学了几百年也没学明白，‘随便改改’……谁不想随便改改啊……” 廉泽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是‘法术大神’的事情，他摆了摆手，转身拿出了一对铁爪武器，“再给你个机会，帮我随便改一改它，给它加个切割法术的功能。” “它的材质不行，很难承载更进一步的改造。” “不用改太好，就随便改改，我当玩具来用的。” “好吧……” “半小时内能搞定吗？” “十分钟搞定。” “那顺便给它改个色吧，银晃晃的，看着闪眼。” “……你想要什么颜色？” “粉红色，看着更可爱一点。” “……你是不是受过二次元的刺激？” “嗯……比如说……可爱的水手服？” “…….”苏雯脸色一红，抱着铁爪武器像飞也似的逃进了卧室。 …… 在苏雯改造铁爪的时候，廉泽一个人在客厅里玩起了丢钢圈的游戏。 这两‘钢圈’性能上基本一模一样，其承载的法术是脱胎于高级法术‘灵魂剥夺’而成的，算是后者的分支法术，法术效果是‘强行剥夺目标大部分精神力以及负面情绪’，效果还算柔和，不会损伤目标的精神跟性命，最多昏睡几天而已。 这个分支法术是廉泽‘随便’改出来的，没有定名，其本人也懒得起名，毕竟他以往改过的法术不计其数，自个又不是起名怪，哪有闲心给繁星一样多的小法术一一起名，实在要用到名字时，直接用‘xx（改）’就好了。 刚刚好十分钟后。 苏雯拿着一双‘粉红色、带星星图案’的铁爪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她丢出手上的东西：“好了，你要的粉红色铁爪。” 末了，她又好奇道：“你为什么要改造它？” 廉泽一边察看粉红铁爪一边回道：“就是那个啥……游戏里面玩家打赢精英怪后，精英怪不是会掉落道具吗？” 苏雯：“哦~所以你这是拐着弯子给人类送道具。” 廉泽对这双爪子颇为满意，他亲自动手在爪子护手部各写下了一行文字。 左爪是‘粉红少女心’，右爪是‘青春迷途路’。 苏雯想到自己之前‘少女心’满满的行为，消退下去的羞涩又泛上了脸颊，她撇开视线，小声咕哝道：“你好恶趣味。” 廉泽耸了耸肩膀，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式的坦荡：“什么恶趣味，这叫残酷的社会法则，官方便宜送的好装备，属性不出问题，外形一定有问题。” 苏雯一只手捏住自己的鼻子，用带着鼻音的声音故作嫌弃道：“我不懂你们死宅的智慧。” “呵……你还是多跟你隔壁邻居学点可爱的知识吧。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侵略地球的工作要做，拜拜~~” 说着，廉泽变作一只青鸟，从窗口飞了出去。 苏雯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窗户，然后又跑进了卧室里面，不知做什么去了。 …… …… 另一边。 轰！轰！轰！ ——巨大的脚步声。 由邪神‘飞廉’制造出来的超级虫兽‘工作日’已走入市区范围，此前人类多次尝试对其进行截杀，但都以失败告终。 ‘工作日’一路走过，留下一路倒塌的建筑物残骸，从上空看去犹如城市中的一道伤口，触目惊心。 此外因为‘工作日’路径固定，有许多好热闹、不怕死的市民聚在路径两边观望，像是在看游街节目似的。 “看样子和平久了，大家都没有危机感啊。” 廉泽变成的青雀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后，落在了‘工作日’头顶上。 青雀抖动羽毛，一枚青色的‘钢圈’从羽毛间抖落下来。 ‘钢圈’青光大作，在光芒中迅速变大，直至其内圈变得比‘工作日’的头还要大。 变大后的‘钢圈’缓缓下落，落到‘工作日’脖颈位置时突然收缩，与‘工作日’的脖颈紧紧贴合在一起。 “给人以恐惧吧，工作日。” 廉泽说完这一话后，再次展翅高飞，飞去了别处。 ‘工作日’这边，那‘钢圈’套住它的脖子后，它的双眼迅速变成了深青色。 “吼哦——” 它低吼一声，喙嘴大开，嘴中青光聚集，散发出强烈的法术波动，如此酝酿了十几秒后，它转动头颅，张开的大嘴瞄向远处聚集观望的人类。 轰——嗡—— 巨大的青色光束从‘工作日’口中放出，横扫了八百米外一条人群密集的街道。 这道光束扫到花草树木，花草树木无事，扫到泥土砖块，泥土砖块没事，扫到猫猫狗狗，猫猫狗狗各种失禁，扫到人类……人类‘呜呼’一声，有异色光球从身体中飞出，然后失去意识瘫软倒地。 霎时间，大量的异色光球飞向天空，朝着市中心方向飞去。 其余围观的人类见到这‘要命的棺材’，恐惧瞬间引爆，所有人惊慌逃命。 …… 廉泽飞得不快，没一会儿，那些异色光球便赶上了他。 他回头看向后方，看到了大量紧随而至的光球。 “我的天呐，这一大口吐息得耗费多少法力啊。” “工作日，趁着围观的人还没散开，你赶紧再放两发，之后就不要用了。”——这是远程指挥。 ‘工作日’是肉盾型的超巨大大蠊战士，本身不以法力见长，像那样的青色吐息，最多喷吐五次，它的法力就见底了。 廉泽下完指挥命令后，没过多久便飞到了藏了‘血魄珠’的那栋大楼楼顶。 青雀触地，转瞬间变回了人形。 廉泽掏出一个口香糖瓶子，将放在里面的小号‘变异狗头兽’倒了出来。 紧接着，他拿出另一个‘钢圈’，对着对方说道：“变异狗头兽，我要你给这座城市添点乱，你拿着这个道具，四处袭击人类去吧。” 变回正常大小的变异狗头兽单膝跪下：“喏！” 它双手接过‘钢圈’，将‘钢圈’套在右手上，然后起身从楼顶跳下，往别处袭击人类去了。 …… 第三十四章 今天还是工作日 廉泽走到天台冷却塔前，伸手轻轻点了外壁一下，触碰处马上浮现出一个由咒文构成的诡异图案，有一枚血色珠子从其中缓缓飘出。 这枚珠子正是法阵‘摄魂阵（改）’的核心——‘血魄珠’。 血魄珠表面之外，‘摄魂阵（改）’搜集到的怨恨之力正以血色光线的形式，涌入其中，这幅画面看上去邪恶又美丽。 与此同时，那漫天的异色光团像找到了组织似的，纷纷疯狂的涌入‘血魄珠’里面。 “……” 廉泽看了一会儿，念头一起，血魄珠向上翻涌出一团血色雾气，雾气涌动，变幻出人间怨恨之貌。 有他人充满怨恨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加班加班天天加班，迟早在公司里猝死！” “肥猪主管！每天上班就是来吃吃吃的！这个项目是我全程跟进的，有你没你都一样，凭什么绩效大头是你的？！老子苦劳就那点加班费！去死吧你！” “呃啊！！！痔疮塔喵的怎么又犯了！！！老娘去年才做的手术啊！” “买的油条没注意看，里面断了一节，至少亏了三角钱，啊……算了，谁让我是倒霉蛋呢？看这个油条断的截面，不会是被哪个人咬了一口吧？那家店卫生有点差，说不定有老鼠……唉，算了算了，我也是这座城市里的一只小老鼠，鼠鼠何必为难鼠鼠。” “臭裱纸，天天喷那么多香水，你家是wc吗。” “呵~工作做个锤子，这破公司从上烂到下，谁奋斗谁家马桶堵一年，摸鱼，必须摸鱼！” “人生能有几个648？心累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随缘吧。” “有没有人来心疼我一下啊，哪怕是个幽灵也好啊。” “我怎么又抽了啊！！！” “我叫xxx，今年二十九岁，眼睛高度近视，没看见我的女朋友跟一个小白脸在楼梯间里搂搂抱抱。” “阿巴阿巴阿巴~” “……” ——以上是‘怨恨之貌’的一角，除了声音外，还有一波又一波轮番扭曲的人形雾气，无不怨恨非常。 …… “虽然说各地方有各地方的怨恨之貌，不过像这次这样花样繁多的，还是第一回见……” 漫天的异色光球不一会儿便被血魄珠吸收完毕，之后再飞来的异色光球三三两两，前后对比显得后者像漏水的水龙头，一滴两滴完全不顶用，好在到现在血魄珠已基本达标，也不差这一点两点。 廉泽将血魄珠抓在手心，然后散步似的走到天台边缘处，身子倚靠在护墙上，望向远处慢慢走来的‘工作日’。 ‘工作日’是特化了防御跟体型的大蠊战士，本身没有特殊的能力，也没有明显的弱点，人类想要打倒‘工作日’，只要使用超出其防御力的攻击即可。 然而到目前为止，只有被廉泽强行退场的那两个人类才有这般能力。 “今天是星期五，怎么办好呢，我可不想把‘工作日’留到星期六。” 廉泽懒散的说了一句，接着忽然感知到了一股‘还过得去’的气息。 他顿时提起了精神：“哦~路过的英雄出现了。” …… 远处。 轰——轰——轰—— ‘工作日’行进之路，前方城区空荡寂然，全无数个小时前的繁华热闹之景。 一栋五十多米高的高楼挡在‘工作日’前方，它双爪护胸，往前猛地一装。 轰隆隆—— 高楼震荡。 一撞不倒，下一次撞击紧接着跟上。 轰隆隆—— 轰隆隆—— 经过十多次撞击后，‘工作日’将高楼撞出了一个可供通过的巨大缺口，而高楼仍矗立着没有倒下。 这就够了。 ‘工作日’只需要向前，以及摧毁阻挡自己向前的障碍，它不在乎楼倒不倒，它只需要向前。 轰——轰——轰—— 走过高楼缺口，前方出现了一座与‘工作日’差不多高的建筑物。 建筑物最上方有一根避雷针，针尖上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人头戴斗笠，浑身遮得严严实实，从外形上看不出是男是女。 ta手中斜抱着一柄古朴长剑，长剑入鞘，暗藏锋芒，与其气质贴合在一块，使ta看上去像一名偶经此处的隐世侠客。 “四不像的庞然怪兽，你的路途到此结束了。” ——声音清脆，像盛夏里的夜风。 从这句话的声音来看，ta应该是一位女子。 女子没有动作，‘工作日’迈步震动地面，依旧一往无前。 轰—— 轰—— 轰—— 一步两步三步，‘工作日’走到建筑物前方，只差一步便能与之相触。 就在这一瞬间，那人怀抱中的剑动了。 只见一道巨大的半弧形冷色剑光在‘工作日’前方生成，剑光斩过，斩断了‘工作日’一只暴龙小爪子，在其身上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吼呜！！！” ‘工作日’怒吼一身，双膝下屈，然后猛地跳起百余米，砸向前方人类以及建筑物。 轰隆隆—— ‘工作日’砸中前方建筑物，数十米高的高楼转瞬间变作废墟，大量碎石残骸漫天飞溅。 而那人类女子早已跳到隔壁楼上，她一只手握住长剑，只是握着，没有拔剑的动作，剑势层层扩张，在她的前方凝聚成了一柄近乎实质化的巨大长剑。 “绝尘！” 女子轻声说出这一剑招名称，下一秒长剑骤然刺出，突破‘工作日’体表毛羽，深深刺入了其身躯之中。 “吼呜——” ‘工作日’不住地悲鸣嘶吼，大量的血液从其伤口以及口中涌出。 女子以手作剑，对着‘工作日’脖颈挥手砍下。 “吵闹。”——语气不喜。 又是一道剑光闪过，‘工作日’头颅高高飞起，它被…斩首了。 …… 女子挥了剑光后，没有去确认‘工作日’的死活，她转过身，目光凛利地望向远处某高楼。 在那栋高楼之上。 廉泽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后，马上转头看向别处，拒绝与对方远程四目相对。 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遇到某些能够视见心灵的智慧生物时，如果不想让对方‘记住’自己，最好不要与对方有眼神接触，省得哪一天街头偶遇了，两人四目相对，被对方认出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神。 避开视线不代表示弱。 ‘工作日’被斩首后，原本在其脖颈上的‘钢圈’向上飞起，悬停在了半空中。 ‘钢圈’材质强度不高，廉泽原本打算让‘工作日’在战斗失败后摧毁它的，现在‘工作日’死得太快，‘钢圈’没有被摧毁，反而完整的留在了那里。 廉泽背靠护墙，盯着手上红彤彤的血魄珠看了一会儿。 “想想还是算了，一个小铁圈而已，丢了就丢了吧。” 第三十五章 识时务者 纠结完毕，廉泽稍稍举起手中的血魄珠，施展法力，让血魄珠荡漾出一波波淡红色的光之波澜。 波澜扫过市中心区域，范围内所有的‘法阵节点’脱离而出，化作一道道细小光芒，聚向了他手中的血魄珠。 至此，这枚‘五万人’标准的血魄珠，完全完成了。 “变异狗头兽，别玩了，该回去了。” 那狗子被人类超凡者缠住了，不能下杀手，所以正在打假赛。 …… …… 打败了‘工作日’的神秘女子一直站在高楼顶上，眼看着远处同样站在高楼上的邪神离开了原地，而她还迟迟未动。 身为剑修者的她，修剑修心，可谓剑心通明，无畏无惧。 她并不惧怕那个邪神，只是……冥冥之中，她感觉现在不是跟对方接触的时候，不管是生死战斗还是友好交流。 “……” 这时，悬在上方的青色钢圈开始渐渐变小，最后变得与手镯差不多大小。 神秘人手一伸，那圈子向下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摩挲了几下圈子，用法力探出了它的能力。 “好奇怪的邪神，那怪兽在城市中一路横行肆虐，却是有伤无死，只摄取了精魄。” 还有…依那邪神的力量，完全可以收回这件法器，为何留下它？ ——思索中。 不多时，白芽市‘天令管理局’的人过来与她接触。 姜兰因为能力不足，没有直接参与对飞廉的讨伐行动，被郑局长留在了局里，因此她现在出现在了接触的人里面。 她跃上高楼，对着面前的神秘人恭敬道：“感谢前辈出手相救，实在感激不尽。” 神秘人：“郑仪在哪里？” ——‘郑仪’是郑局长的全名。 会直接喊出这个名字的人，肯定是郑局长的熟人。 姜兰神情一黯，悲伤道：“郑局长被邪神‘飞廉‘刺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带我去看看。” “好的。” 两人来到那家医院时，抢救已经结束，郑局长从昏迷中恢复了意识，正躺在病房病床上，小声与旁人交代事情。 病房内，几人见了面。 郑局长看到那神秘人，眼中顿时生了许多光彩：“你是……师妹？” 神秘人摘下兜里跟面罩，露出了一张冷艳的俏脸：“师兄，十几年不见了，你变老了。” 郑局长：“岁月不饶人呐……这一次真多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白芽市不知要出现多少伤亡。” 那美人回道：“有伤无死，你们称为‘飞廉’的邪神可能没有你们想的那般邪恶，他在市中心布置的阵法能吸取人的精气神，那巨大怪兽喷吐的光束是某种强行夺取精神的法术，中者都只是昏迷，没有生命危险。” 这时，茉莉一脸拘谨地走了过来：“姐姐，你能解开迷幻法术吗？” “？”——迷惑的姐姐。 郑局长见状，笑道：“光顾着自己聊了，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我同门师妹——‘白芸’，你们可以叫她白前辈。” 茉莉点了点头，礼貌躬身道：“白前辈，你好。” 白芸伸手捏了捏茉莉的肩背，检查起了对方的根骨：“是个好苗子，可惜入错行了。” 捏完后，她继续道：“我对法术研究不多，人间的法术尚可，邪神的法术就糊涂了。” 郑局长转头看向隔帘另一张病床，“师妹，你就帮忙看一看吧。” 这间病房内有两张病床，躺在另一张的人是狼头。 白芸走到另一张病床前，单手抚在狼头额头上，检查起了对方的状况。 半分钟后，她收回右手，微微摇头道：“我解不开他身上的法术，师兄应该也解不开。不过不用太过担心，他所中法术有一定时效，再过十多天会自然解除。或者…如果他意志强大，说不定能凭自身意志突破幻境。小姑娘，你跟这个人是搭档吧？你相信他吗？” 茉莉毫无迟疑：“相信！” 白芸面露微笑：“那他一定不会有事。” “……” 众人简单说了一阵后，郑局长与白芸有要事相谈，便让其他人离开了病房。 白芸取出一个青色的圈子，稍稍伸出：“这青圈原本是套在怪兽脖子上的，我杀了怪兽后，那邪神不知因为何故，没有取走它。” ——她有将青圈交给对方的意思。 郑局长摇摇头：“不便留下。” 闻言，白芸收回了青圈，“早听说国内的‘天令’有独立的趋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与‘天令’总部反目？” “连你都听说了，看来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自‘天令’与各国合作，搞出‘天令管理局’这样的机构以后，它就注定未来会被世俗化，这件事从来都不是秘密。” “也有糊涂的人不知道。” ‘天令管理局’是‘天令’与当地官方国家合作搞出来的特殊机构，表面上受‘天令’管理，实际上又与官方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具体属性相当暧昧不明。 ‘天令’拥有大量的超凡力量，不管嘴上说的有多好听，都改变不了其暴力属性。事情上升到国家层面，任何一个主权强势的国家，都不会允许国内有这样一个‘不完全受自己控制’的超凡力量组织。 因此，收归国有，这是必然趋势。 …… 郑局长：“世界面临毁灭，但也有人认为毁灭不了。‘天令管理局’能维持到现在，以前是因为‘天令’总部的强大，后来是组织的强大，现在是因为面临世界毁灭，算是…压力的强大吧。” 白芸不屑道：“呵，人间的超凡力量再强又能怎样？能强得过核弹么？‘天令’顶多算是超凡界的联合国，它能组织出什么力量。” 郑局长面露无奈：“好歹是我现在的东家，我们换个话题吧。对了，你以往一直宅在深山老林里面，怎么忽然出来了？” “有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我能在外面找到一位完美的弟子。” “哦，那我提前恭喜你了。另外，我诚恳的求你在白芽市住一阵子，帮我调查邪神‘飞廉’。” “是这个邪神吗？” 说着，白芸拿出‘青圈’，然后从对方严肃的神情中看见了答案。 她摇头表示拒绝：“识时务者为俊杰。” ——意为‘调查对方是找死的行为’。 郑局长试图引发对方的兴趣：“不知为什么，总部很关心‘飞廉’。” 白芸又摇了摇头，接着戴上面罩跟斗笠：“师兄，我祝你早日康复，不打扰你了，我急着寻找我命中注定的弟子，再见~” 话完，她不等对方回应，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郑局长念念不舍的看着对方走出了门，心里叹息道：“唉……师兄妹十几年才见一面，我为什么总说工作的事情……” …… 第三十六章 话不能乱说 当天晚上。 廉泽提着两大袋食材，回到了公寓住处。 他前脚刚进门，后脚还没迈进去，苏雯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廉泽回过头，脸上满是‘不欢迎’的意思：“你很闲吗？” 苏雯这会儿的脸皮比较厚，她点了点头，模样非常认真。 “……” “……” 两人无声的对视了几秒，廉泽自认倒霉：“算了，进来帮个手吧，我请你吃火锅。” 苏雯：“嘿嘿，我来洗菜跟切菜。” …… 进门后，苏雯接过食材拿去厨房处理，廉泽则翻出一个记事本跟一只碳素笔，来到了客厅茶桌前。 在沙发上坐下，廉泽将记事本翻到空白的一页，然后拿笔在纸上涂涂画画起来。 不一会儿，苏雯端着处理好的食材走了出来，她将东西放在桌上，再凑到对方身边，静静看对方动作。 廉泽在纸上图画了锅碗瓢盆筷子叉子之类，都是吃火锅要用到的餐具跟厨具。 画好后，他收起碳素笔，对着纸上的画轻轻一吹，吹出一阵青色的小旋风。 小旋风卷过纸张，那纸上的图案很神奇的被‘卷’了出来，然后变化成了真正的餐具厨具，整整齐齐的落在了桌子上。 苏雯拍了拍手，很有‘观众’的自觉：“好实用的法术，真不愧是传说中的神笔蟑良。” 廉泽瞟了她一眼，没有接茬，然后用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一个效果与电磁炉类似的法阵。 将画出来的锅放在画出来的法阵上，加水加热，今晚的火锅盛宴便由此开始了。 …… 廉泽夹起煮好的牛肉，蘸了苏雯用自带的酱油调好的酱汁，放入口中。 牛肉滑嫩可口，酱汁偏辣且鲜香，搭配起来简直是人间美味。 苏雯见到他脸上满足的表情，心念殷殷，想要对方表扬一下：“我调的蘸酱好吃吗？” 廉泽：“比我之前去的那家火锅店里的还好。” 苏雯听得心喜，手上主动给对方夹了一块嫩豆腐，“蘸这个也好吃。” “……我觉得我可以自己来。” “不要跟我客气，你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倒是希望你能客气一点。” “……”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些闲话，时间不知不觉中过了两个多小时。 火锅仍没有停下来的势头，而话题则越说越正经。 苏雯一只手夹菜，另一手划拉着手机上的新闻，“我从官方媒体的新闻上看到了‘工作日’的照片，看来人类快要瞒不住邪神的事了。” 廉泽放下酒杯，问道：“新闻讲了什么？” “嗯……辟谣？” “那照片是假的吗？” “我看像真的，但上面说是假的。” “太离谱了，白天那么大一只‘工作日’招摇过市，竟然还说是假的。” “官方这么说，民间不一定这么认为，网上现在有人认为是真，有人认为是假，半真半假，应该是为过渡做准备。不过话说回来，创世神给我们限定的时间只剩十一天了，而人类现在才过渡，有用吗？” “谁知道呢。” 廉泽往嘴里塞了几块肉，然后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漂亮的蝴蝶发卡。 “？” 苏雯见到发卡后，心喜了一下，以为眼前这个假木头终于开窍了，要送她礼物，可开心没几秒，她就认出了这发卡的来源。 她讶异道：“你怎么有羽蝶神亲手制作的饰品？” 廉泽：“惊讶吧，我也很惊讶，这是昨天晚上我跟一个灵兽神交换得到的，那家伙说这个发卡是他从一个人类手中抢来的。” 苏雯与羽蝶神有些交情，她微微蹙起眉头：“羽蝶神在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那个灵兽神没问那个人类，按照他的推测以及我的猜测，这个发卡很可能是羽蝶神送出去的。” “送？等一下，廉泽，羽蝶神也被虫主下派到此间协助灭世吗？” “她不在名单上。” “她在这个世界？” “谁知道呢~？” “……” 仅一枚蝴蝶发卡能推出许多真真假假的信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把话说太满。 …… 苏雯猜想了一会，然后思绪回到现在，她指着眼前俊美男神的脸，故作单纯道：“你要送给我吗？” ——说法含糊，不知是指人还是指物。 廉泽假装听不懂对方话里的各种话：“不，明天早上我要用它刺激刺激蚁会长。”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想看看能不能把蚁会长引下来。” “不要！如果羽蝶神真的在这里，你这么做不是……缺德吗？” 把一个死皮赖脸的王八蛋引入藏有美人鱼的浑水池塘，道德上确实有点惹人嫌话。 不过廉泽并不在乎：“自古以来死道友不死贫道，我跟羽蝶神不熟，跟蚁会长有仇，我在这儿挖个小坑又能怎样？再说了，就算那蚁会长真的被钓下来了，有我在，他敢对羽蝶神乱来吗？” 苏雯听完后连连摇头，脑袋后面的小马尾也跟着晃荡：“不对不对，你这么做，相当于你去火锅店吃饭，往其他客人的火锅里丢了一只蟑螂，别人原本吃得开开心心的，你这么一丢，好了，人家还能开心吗？人家估计连杀你的心都有了。” “不要侮辱蟑螂，蚁会长哪有那么可爱。还有，按照你的比喻，那个客人不能是一般人，她得是那只蟑螂爱慕了无数年的人，而且那只蟑螂是为了她主动进火锅的，我只是一个多嘴的路人，我就动动嘴皮子，一点实事都没做。” “哼，鼓唇摇舌，拨弄是非，放在商朝，你就是九尾狐狸！” “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做的事是替天行道，就算不是姜太公，至少也是申公豹一类，九尾小狐狸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苏雯‘啧’了一声：“……你是哈尔士奇先生吗？我说你是像妲己一样的女狐狸。” 廉泽翘起二郎腿，右手比了个兰花指，再摇身一变，变了个女神之貌。 其貌款款柔柔，面若素莲，青丝垂髫，可谓美艳不可方物，清丽可涤尘世。 他（她？）眉眼一挑，讥笑道：“好了，你看我哪一点像女狐狸？” “？！？！？！” 苏雯是第一次见对方变化成这般模样，当下看得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不是狐狸不狐狸的问题，这就是…就是….违反天规啦！ 她回过神来的第一瞬间，便惶惶恐恐地冲到对方面前，双手紧紧的掐住对方的脖子，她脸色涨红、呼吸急促，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满是威胁的意味：“快给我变回去！变回去！” 这么奇怪的y，至少要成为夫妇后才能玩！ 廉泽身为大虫神，秘密的事儿多得是，他见对方反应这么大，心里一怂，马上便变了回去。 苏雯见到正常的廉泽，这才松开了双手，然后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做的事，脸上羞臊不已，急忙用双手捂住了脸。 她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捂着脸埋在桌面上，自暴自弃似的说道：“我不管你了，死道友就死道友吧。”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 第三十七章 断章取义 翌日，临日出时分。 某荒山一阴暗洞内。 ‘下蝶镜’放着幽幽光亮，镜面前方站着一位大虫神，镜面另一边有众神端坐于会议桌边。 隔着镜子，双方开始了新一轮的会议。 众人先说了一番车轱辘话铺底，然后渐渐进入主题。 虫主作为昆虫宫之主，率先起头：“蠊大将，妒鲸公要求的任务，完成了吗？” 廉泽点了点头，接着取出一枚色泽妖艳的红色珠子说道：“完成了，我还顺手炼了一枚‘血魄珠’。” 蚁会长今天依然是西装革履的模样，他不信任道：“蠊大将，你手中的‘血魄珠’是用多少生灵炼就的？” 廉泽：“反正不止五万。” 蚁会长：“有录像吗？” 廉泽放出法力，激发了手中‘血魄珠’的‘怨恨’，‘怨恨’化作血红雾气，雾气翻涌尖啸，幻化出现代人各种各样的怨恨之貌。 他指着‘怨恨之貌’说道：“蚁会长，你难道怀疑我会用存货敷衍你吗？” 蚁会长脸上露出明晃晃的怀疑之色：“如果蠊大将真心想敷衍我们，那自然是轻轻松松。只一枚‘血魄珠’，确实有些不能服众……” 大神蜂难得的为廉泽说起了好话：“不要把我算进去，我对蠊大将没有任何意见，他又不是一般的虫神，杀生五万对他完全是小事一桩。” 蝗司令与蝎将军跟着道：“我也没意见。” 事关昆虫宫利益，只要不是二五仔，真有意见也会说没意见。 再说这种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计较太清，反而惹人生厌。 然而蚁会长本就是惹‘虫’生厌的家伙，他可不一定会忌讳。 于是廉泽赶在对方开口找麻烦之前，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枚款式精美的蝴蝶发卡，拿在手上抛投着玩了起来。 蚁会长一见到那蝴蝶发卡，满肚子的草稿瞬间清空，他指着那发卡，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蠊大将，你什么意思？” 廉泽耸了耸肩膀：“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啊。” 蚁会长：“我问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吧。”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 大神蜂听他们两个的话听得头大，他烦躁道：“你们两个这样有意思么？！蚁会长，你话问得直白点可不可以？” 蚁会长当然可以：“蠊大将，你手上的头饰从哪里来的？” 廉泽勾起嘴角，一副‘刺头’的模样：“你管我啊？这跟灭世又没关系。” 蚁会长脸色变了变，变出了一张假模假样的笑脸：“那头饰是羽蝶神的吧？我记得虫主好像没有安排羽蝶神下界灭世，你从哪里得到那个头饰的？” 廉泽摇了摇头，然后收起发卡，将‘血魄珠’伸到前面：“蚁会长，说正事要紧，你说我这个‘血魄珠’不能服众，我想知道你们哪里有意见？我好慢慢解释啊。” 蚁会长被抓住了弱点，现在哪里还有意见，“没意见，都没意见，你已经完美完成了妒鲸公的要求，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们聊一聊你手上头饰的事吧。” 廉泽：“你们还没说妒鲸公接下来的要求呢，还有讨论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蚁会长语气有些急切：“妒鲸公暂时没要求，你接下来可以放松几天。蠊大将，不要吊人胃口了，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 廉泽收好血魄珠，然后再次露出手上的发卡，他煞有其事道：“其实也没什么，这枚发卡似乎是人类从羽蝶神身上抢来的，然后我又抢了人类，它就到了我手上。” 蚁会长：“羽蝶神在你现在所在的世界？” 廉泽：“我没亲眼见到，只能说‘有可能’。” “……”蚁会长不说话了，他在思考可能的事情。 虫主嫌事不够大，故意问道：“蠊大将，如果羽蝶神也在那里，你觉得她现在在做什么事？” “啧啧啧~”蝗司令奸笑着插话道：“兴许是密会情郎？我上一回见到羽蝶神时，她眼眸里那个春色荡漾啊，像恋爱了的凡人似的。” 蚁会长闻言，猛一拍桌，大怒道：“蝗司令！你不要胡说八道！羽蝶神从未招你惹你，你为何如此无礼！？” 蝗司令往后一靠，作后退之状：“哇哦~我当着羽蝶神的面也是这么说的啊，你心里又没有鬼，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大神蜂也来搅和：“恋爱的问题可以找蠊大将谈谈，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想当年，羽蝶神为了不知什么事，跟蠊大将促膝长谈了两天两夜。” 蚁会长怒目圆瞪，转头看向‘上蚁镜’：“蠊大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廉泽扯了扯嘴角，不爽道：“大神蜂你个混蛋断章取义，人家羽蝶神是找我讨教法术问题的，一问一讲要花多少时间你们还不清楚吗？” 讲解法术这种事情，有时候一讲几百年都有可能。 蚁会长是关心则乱，听完对方的话后，表情稍稍缓和了下来。 可这时，廉泽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羽蝶神如果还留在这个世界，恐怕凶多吉少……经手这枚发卡的那个人类不是善茬，手上至少杀死过五位神明，羽蝶神……应该不在其中吧。” ——这话是现编的。 虫主使用权能，尝试感知了特定对象的位置，他接着廉泽后面的话说到：“羽蝶神不在神界。” 大神蜂与周围同僚用眼神交换了心思，“如此看来，羽蝶神现在应该就在那个世界。” 蝗司令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羽蝶神向来行踪无定，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况且她从不关心昆虫宫的事务，昆虫宫也极少对她有所安排，她的事情，我们大可不必理会。” 蝎将军故意叹息道：“只能说她太倒霉了，下界偏偏下到了那个世界。” 廉泽看着蚁会长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开口道：“有神谕灭世，羽蝶神不会不知，诚如蝗司令所说，诸位对她大可不必理会。眼下因妒鲸公要求，此间反应正激烈，无数隐藏的人类强者纷纷出世，不好做下一步打算。蚁会长，你在上界看得门清，不知你有何建议？” “……”蚁会长此时心烦意乱，所以干脆闭嘴不语。 其他人又说了一阵阴阳怪气的话，之后便结束了此次联络。 第三十八章 罪无可赦 “哼，那混蛋要是敢下来，看我不坑死他！” 会议结束后，廉泽骑上先前抢来的粉白色电动车，顺着大道往市中心方向悠悠行驶。 他一想到会议上蚁会长的反应，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邪恶起来，心里也盘算起了坏坏的事： “在神界时，单论法力，蚁会长一直比羽蝶神厉害一些，在这个世界，蚁会长眷属的优势更是甩了羽蝶神几条街。” ——蚂蚁比蝴蝶破坏力大。 “依那家伙牛皮癣一样的糟糕性格，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铁定会中招。” “至于羽蝶神……呵，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她必定会‘投敌’，就算现在没投，未来也一定会投。” “……” 廉泽不好亲自出手教训蚁会长，那么借助羽蝶神及其牵连的人类势力，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嘟嘟嘟嘟—— 电动车停了。 前方道路拉有警示线，提示禁止通行。 昨天超巨大虫兽‘工作日’路经此处，前方一片废墟景象，道路堵塞，残骸遍布。 一些不知是志愿者还是原住户正在废墟中翻找物品，废墟外有个救助站，那些人找到的东西大多都送到救助站集中。 “……” 廉泽下车走路，扶着车走到了救助站那里。 有个中年男子正蹲在角落里一边抽烟，一边嚎啕大哭，几个大妈大爷围在他身边出声安慰。 其中一位大爷看见廉泽过来，马上起身拿了瓶饮料，递了过去：“小伙子渴了吗？喝口水吧。” 救助站收集了许多物资，现在不缺物资，只要有需要，都可以拿。 廉泽没有客气，直接接过了饮料：“谢谢大爷。” 大爷话多，没人问也有话要说，他转头看向那位痛哭的中年男子，叹气道：“唉……可怜的人啊，他的公司接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眼看着要完成了，怪兽一来，不仅毁了他公司的大楼，还毁了他们的工作成果，房贷车贷公司贷一堆贷款全还不上，家里父亲生大病，他本人也一身的病，公司问题多多，他的人生全指望那一个项目，唉……昨晚上要不是几个年轻小伙拦着，你看那个墙上的血迹，那就是他撞出来的。” “出了这种事，没人帮他吗？” “几千万的缺口，谁帮的了他？唉，他是个诚实人，要是别的公司老板，谁可怜他？昨天那头怪兽没踩死几个人，倒是弄得许多人生不如死。” “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好像罪无可赦。” “你做了什么事？怎么就罪无可赦了？” “我不好说……我的工作要求我伤害别人，但我的做法就像是用钝刀子杀人，别人一刀了事，我却没有。” 大爷眉头一皱：“你是金融行业的？” 廉泽摇头：“不是。” 大爷眉头稍稍松了些：“我看你年纪轻轻，不像能拿得起钝刀子的人，你干什么的？” 廉泽：“大爷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不干人事的人事，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大爷神情缓和了下来：“哦……人事还好、还好，我就怕你是那种用数据看人的人。” “大爷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做税的，会计。诶对了，你做的公司是哪家啊？” “不方便跟你说，我怀疑你以前是公家的会计，谢谢你给饮料，我先走了，再见~” 这个多话的大爷思想过于敏锐，聊多了容易露馅。 …… 廉泽回到住处后不久，苏雯又一次以‘工作交流’为名赖进了屋，在两人的闲聊中，廉泽说起了跟大爷的那段谈话。 苏雯颇有赞同的意思：“换个角度想想，人命在邪神眼里，确实跟数字一样，但具体到身边时，又感觉周围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接着，她又抛出一个哲学问题：“对于人类，我们算是无情，还有有情？” 廉泽敷衍出声：“抛硬币吧，正面有情，反面无情。” “太敷衍了，这根本不是回答。” “谁说不是？抛硬币公平公正，老天爷知道了也会满意的点头。” 敷衍后下一句是插科打诨，说明这个问题不宜‘谈论’。 苏雯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儿，明白过来后，也转了个轻松的话题：“好——那我今天就用抛硬币的方式请你吃午饭，正面吃川菜，反面吃咸菜。” “喂！这不管哪一面都是我亏好吧？” “出钱的是我，你心里偷着乐吧。”说着，她取出一枚硬币抛了出去，硬币落在她的手心上，为‘反面’。 廉泽继续恶言恶语：“瞧你这手‘咸’的，跟咸猪手也没差了。” 苏雯蹙了下小眉头，然后摆弄表情挤了个媚眼，同时抬起右手，再伸舌轻轻舔了食指边缘一下，妩媚道：“你喜欢吃咸猪手吗？” “……” 廉泽对苏雯是嘴巴凶胆子小，他一见对方勇了，自个人马上便怂了。 他闭上眼睛，摆手又摇头：“我宁可吃咸菜也不要吃咸猪手。” 苏雯见对方吃了瘪，开心道：“你尝一下啊，味道不错的。” ——此为乘势追击。 可就在这时，冥冥之中有某种无形的事物一扫而过。 廉泽睁开了眼睛，苏雯停下了动作，两人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相似的信息： 【这个世界的‘管理者’，苏醒了。】 这是早已预见的事情，倒没什么可震惊的。 ‘邪神’们接下来的行动将与这位‘管理者’的态度息息相关，不过眼下还需要等待对方做出反应。 两人默契的没有讨论这件事情。 苏雯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咸菜滚豆腐可以吗？” 廉泽：“我无所谓。” “……”——不吃咸猪手，吃吃豆腐也是极好的。 想到这儿，苏雯顺带点了两个大猪蹄子，不吃假的那就吃真的。 …… ….. 神界。 昆虫宫一号会议室内。 虫主心神忽然晃动，他算了算天机，然后分出一分身，让分身离开了这里。 大神蜂见状，马上问道：“虫主，你分出分身去哪里了？” 虫主：“下界那个‘管理者’上来了，祂一上来就直奔创世神神殿，有好戏看，我去看好戏了。” 蝗司令故作腼腆：“嘿，虫主大人，快跟小的们讲讲，我们都很感兴趣。” 其他大虫神纷纷附和：“虫主大人，小的们都指望你了。” 蚁会长也想看，但他默不作声：“……” 这帮大虫子，看热闹时就说是‘小的们’，平常时候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好在虫主大人有大量，他通过分身的视野，用文字转播了现场画面：“我现在来到了创世神神殿门口，哦，我看见苍穹宫的老大撅起的屁股了，这长毛的鸟腚真是好久不见了，看我现在过去踹它一脚。······” ——待续。 第三十九章 凑热闹是天性 苍穹宫是禽鸟类神明的神宫，其主为苍穹之主，亦即‘空主’。 空主也是个不喜人形的大神，平常多以禽鸟形态在外活动，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同样是个分身。 从外形上来看，其禽鸟形态就像一只超大号的、顶着酷炫发型的鸡（大公鸡）鸦（巨嘴鸦）鹰（雪鸮）混合品种，毛色也五颜六色，整体看着怪妖艳的，用凡人的眼光来看，有种猛禽类的美感跟帅气。 虫主（分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空主（分身）背后，他悄悄抬起一只虫脚，猛地向前一踹，小半个脚直接没入了对方毛羽里面，从反馈的触感来看，脚底甚至还没有碰到对方的皮肉。 “……” “……” ——短暂的无语。 空主脖子顶着鸟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其目光凛利：“死虫子，你找死吗？” 虫主怏怏然收回踢出去的虫脚：“你应该找人修一修身上的毛，看上去这么肥的一只鸟，大半都是假的肥。” 空主喙嘴上下磕了一下，没好声道：“丑东西，回去拿镜子照照自己，我没让你去整容已经够客气了，你还有脸皮挑衅比你俊美百倍的我？你们昆虫宫的人都只长蛋白质不长颜值是吧？” 虫主（本体）那边手底下的人听到转播的话，纷纷义愤填膺，一个个都提供了怼回去的脏话。 虫主（分身）整合了那些话，笑骂道：“瞧你这鸟人急的，我又没偷你老婆的蛋，你的反应怎么像自家女儿嫁给了狗一样？哦~抱歉，我忽然想让想起来了，你女人真嫁给狗了。” ——空主的三女儿嫁给了神界某犬神（先上车后补票的那种），他很反对这桩婚事，到现在还一直忿忿不平。 说起了这件事，空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毛羽都炸了起来：“死虫子不知好歹！看本尊把你眼珠子啄下来！” 话完，他正要伸头去啄，突然一阵香甜气息飘来，抚平了他心头的火气。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位曼妙的丽人踩着莲花步踏空而来，她轻笑道：“两位真是热闹，有打算联姻么？” 这位女子是草木之主，她虽是草木宫之主，但看模样温柔大方，没有丝毫霸道威势，比较起另外两位，显得她平平无奇。 空主语气平和：“树主，好久不见，你看上去更漂亮了。” 以前说过，昆虫宫与草木宫整体关系向来不谐，因此虫主一见到树主，说话就怪里怪气起来：“老女人焉能更加漂亮？拍马屁的果真非同一般，什么话都张口就来啊。” 树主听到‘老’字就感觉恼火：“我不是来跟你们斗嘴的，若是要斗，创世神神殿就在眼前，我们大可请创世神做裁判，看看谁的嘴硬，谁的心丑。” 虫主看了看空主的喙嘴，又看了看树主贫瘠的胸怀，面露赞同之色：“嘴硬、心丑，不可不必、大可不必，不必如此。” 这时，一只藏狐模样的兽神鬼鬼祟祟地从三人身边走过，过程中还用古怪的目光看了三人几眼。 “……”沉默x3。 冤家见面光顾着斗嘴了，差点忘了来这儿的正事。 空主伸出翅膀一指：“那头兽看着有点眼熟。” 虫主迈步跟了上去：“兽主无常态，那混蛋就喜欢闷声发大财。” “……”树主走在最后，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心生惆怅：神宫之主里面，除了自己以外，竟没有一个懂得怜香惜玉…… …… ——创世神神殿—— 神殿内。 一位身高一米五、模样可可爱爱的女性神明，气呼呼的来到了神殿内某房间门外。 门高十一米，宽四米，通体灰白，塑有山川河流、奇珍异兽、怪草仙花，整扇门气势恢宏，不愧为创世神住处的大门。 这位小女神站在门前，不停地抬脚踹门： “老东西！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灭世的事情你要不给我个解释，就别怪我大义灭亲！”——怒声怒语的萝莉声。 “我爸妈死后，是你收养了我，我们一起生活了一千多年，难道那段时间都是假的吗？是你故意演出来的吗？”——眼冒泪花。 “呜呜呜~亏我以前那么尊敬你，以为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曾爷爷，可是、可是你现在居然这么对我……”——梨花带雨，大哭起来了。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啊，你的曾孙女会改的，你不要什么话都不说，就往我心口上扎刀啊。”——泪珠零落，同时拿出一个布偶兔娃娃。 “这个娃娃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说它会代替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你还说你会默默守护我直到永远，呜呜呜~所以祝福都是假的吗？你说的永远已经结束了吗？如果是这样——” “那我现在就撕了它！”——准备撕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开了一条缝。 一位白发白胡子、模样威严慈祥的老头从里面跑了出来，祂一脸慌张且宠溺的模样：“啊——我的宝贝乖乖曾孙女，别哭了别哭了，你曾爷爷向你道歉，对不起啊，这件事是曾爷爷做错了，曾爷爷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你创造的，都怪我、怪我！” 小女神哭颜憔悴、我见犹怜，她带着好听的哭腔说道：“曾爷爷，你为什么要毁灭我创造的世界？” 创世神看了眼表面上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拉着对方往门内走去，“这事说来复杂，我们进去慢慢说。” 两人进了门内，那门轻轻一声，关上了。 下一秒，八个品种不一的大神似闻到了肉味的饿狼般扑涌了过来。 这八位大神挤在门口，纷纷施展威能。 虫主用尖角在门上钻个小眼，并用法术维持：“我来通声。” 树主与另外两位神宫之主联合施法：“我们来开视野。” 空主：“我来阻断天机。” 剩下三位：“我们助力维持。” 就这样，这八位大神为了偷听创世神的家务事，破天荒的进行了协同合作。 …… 昆虫宫一号会议室内。 听着虫主（本体）转播的文字，大虫神们小声展开了讨论。 蝎将军：“那‘管理者’果然是创世神的亲戚，曾孙女啊……我们认识她吗？” 蝗司令：“我从未听说过创世神有这么一位曾孙女。” 大神蜂：“我也没听说过，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蚁会长：“如果我没猜错，那位女神名叫‘希雅’，是‘少女之神’。神界有关她的信息非常少，据说是因为深受创世神喜爱，被有意隐藏了。” 大神蜂：“嚯~你说的‘据说’，是据妒鲸公所说吗？” “……”蚁会长没回话，沉默便是默认。 虫主（本体）突然插了一句话：“我记得上一任‘少女之神’也是创世神后代，是祂的一个孙女，也是非常受祂喜爱，上上一任好像也是差不多……” “……”无语xn。 蝎将军说出了众人的心声：“祂只是喜欢长不大的少女对吧？”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按照经验的逻辑推理，这种事的可能性相当高…… 第四十章 激化猫tr 具体年月日不提。 星期天凌晨，廉泽准时来到荒山洞内，与昆虫宫其他高层开始新一轮的远程会议。 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他走到‘下蝶镜’前面时，镜面另一边的人一反常态，不仅不关注他的到来，还一副围绕着虫主专心八卦的样子，看着都有点丢大神的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廉泽多少猜出了一些原因，他直接问道：“创世神家里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新一轮的内战又要开始了？” 回应他的是蝗司令：“蠊大将，那个‘管理者’是创世神最喜爱的曾孙女，创世神现在正在神殿里哄她开心。” 关键字眼——‘最喜爱的曾孙女’。 廉泽之前猜想的没错，那妒鲸公之所以会插手此次灭世行动，就是为了‘窝里斗’。 灭世不一定是因为‘窝里斗’引发的，而‘窝里斗’一定会影响灭世的顺利进行。 昆虫宫一号会议室中，虫主还在口述现场画面：“创世神讲到希雅的童年了，希雅233岁的时候，身高一米二，穿着蓝色小裙子，一个人去城里买糖吃，糖果店的大姐姐告诉她，再过一个月就是父亲节，好孩子都会在那一天为父亲送上最好的礼物。 对希雅来说，她的曾爷爷比她父亲好上一百倍，一个曾爷爷的父爱相当于一百个父亲，她知道有‘父亲节’这个节日后，决定要亲手制作一件礼物，然后在父亲节当天送给曾爷爷，给对方一个大惊喜。 于是，希雅瞒着对方，每天夜里等对方睡着后，一个人起床偷偷制作礼物。” 虫主说到这时，虫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好恶心的老头，给回忆塞了好多不存在的东西，那个希雅听得都快要发怒了。” 他继续转播：“创世神现在拿出了一条裙子，裙子的工艺很糟糕，完全就是用粉红色、红色两种颜色的布缝补起来的，整体评价就一个字——‘丑’。那老头子说，这条裙子，就是希雅用了一个月时间，每天晚上一点一点制作出来的、送给祂的礼物。祂的脸在蹭那条裙子，祂说见裙如见人，每次想念希雅时，都会抱着裙子一起睡觉。” 大神蜂插话道：“这家伙真的配做创世神吗？” 蚁会长：“在曾孙女面前，祂也只是个普通的曾爷爷罢了，不懂感情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廉泽只听了这一小段‘转播内容’，对全貌不甚了解，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别的事张口就来：“我昨天偶然得到消息，羽蝶神不久前受了重伤，被一个男性人类救了。” “什么？！！”蚁会长情绪当场就炸了，他反应激烈、面目狰狞：“蠊大将！你听谁说的？！你亲眼看到了吗？！” 廉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别那么激动嘛，羽蝶神在这儿死了又不会怎样，魂归神界后照样活蹦乱跳。” 蚁会长：“你说被一个男人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羽蝶神性情高洁，她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人类的救助？” 廉泽反手掏出一本同人本，然后对着‘镜头’一页一页慢慢翻了起来，他一边翻还一边讲解：“这画画书是我昨天从垃圾桶里捡到的，大家请看，这位一位漂亮又高冷的女主角，这位富二代大帅哥e是她的追求者，e为了讨好女主角，送礼请客想方设法接近，但是女主角一直对他爱答不理——”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同人本内容进入了‘不堪入目’的阶段。 他接着道：“这个胖乎乎的家伙，我们简称它为a，女主角遇到了a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们看，e之前碰了女主角的手一下，女主角就对他露出了嫌弃加恶心的表情······”（略五百字） ——不要想歪了，这就是个普通的撸猫本，a是只胖乎乎又懒又凶又贪吃的半野生蓝猫。 神界流行‘人形之美’，不同物种的神普遍都能欣赏其他神人形态的美丽，可如果欣赏目标的形态不是本物种或人形的，就很看缘分了。 比如说现在，那同人本中本应‘肥肥胖胖、可可爱爱的蓝猫’，在蚁会长眼中，却是一只‘又肥又丑、恶心污秽的异形’，代入苦主之后，简直使他发指眦裂！ 虽然过程有些离奇，但这本同人本最终还是对蚁会长造成了猫tr级别的心理伤害。 …… 蚁会长怒到蚁神之貌在其脸上变换来去，眼中的怒火似要喷涌而出：“蠊大将！你欺人太甚！羽蝶神是我最爱的人，我可以任你辱骂，但绝不能容忍你诋毁羽蝶神！” 大神之间的言语交锋，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廉泽收起同人本，故意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吼那么凶干嘛，女主角喜欢a多过e很正常啊，我前不知第几个女友还是草木宫的，我都没感觉这有什么可生气的，难怪你到现在还是单身老虫一个。” 大神蜂抢先说道：“女友多的人不忠心。” 蝗司令接下一句：“痴心的人常多情。” 蝎将军接再下一句：“多情不义必被毙。” 虫主也来凑一句：“至死不渝才是真爱。” 廉泽扯了扯嘴角：“你们几个老光棍懂个屁的爱情，恋爱是心事，心事生情，深情长久，情浅缘薄。” 大神蜂：“那照你这么说，蚁会长算什么？” 廉泽不屑地瞥了蚁会长一眼：“哼，这道题超纲了，你问别人去吧。” ——其实是不想解惑。 恋爱是心事，而心事包罗万象，不只有恋爱的事。 蚁会长对羽蝶神的心事里面，爱恋只占一小部分，其他的多是执念。 廉泽跟蚁会长的关系不太好，他可不会特意点明对方的心结，更何况他现在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故意激化对方的。 …… 第四十一章 心照不宣 联络会议结束后，廉泽回到小区，手揣着同人本，来到了苏雯住的公寓门口。 叩叩~ ——敲门。 苏雯听到声音，马上换好衣服，飞快地开了门。 她见到门外站着的廉泽面带坏坏的狐狸笑，当下便晓得对方的阴谋又得逞了。 至于阴谋…… 昨天晚上，邻居给了苏雯几本自己画的同人本，她带着去到了廉泽公寓里，在她看的过程中，廉泽偶然瞥到一些内容，也跟着看了起来，看完后还特意挑出一本，说第二天带去刺激刺激蚁会长…… 进入屋内。 苏雯八卦道：“蚁会长有没有被你气到吐血？” 廉泽将同人本放到桌上，同时回道：“蚁会长被我气到暴跳如雷，这事稳了，我估计过些天如果形势合适，那家伙一定会下来寻找羽蝶神。” “形势合适？这有几个意思？” “这个世界的‘管理者’上去找创世神了，她的真实身份是创世神最喜爱的曾孙女，是位‘少女之神’。一个闹一个哄，还有一个不安分的妒鲸公，这一家人内部斗争的结果就是这个世界未来的形势，现在结果还没闹出来，所以形势尚不明朗。” “最喜爱的曾孙女啊……创世神会迁就那位‘少女之神’吗？” “会。” “那么灭世任务会终止吗？” “不好说……神谕已定，即便是放出神谕的创世神本尊也无法更改，这个世界已注定了灭亡。现在就担心我们会成为他们内斗的棋子，在这个大背景下。” 这个世界的结局是毁灭，而毁灭后创世神可以将其恢复到‘神谕’定下的那一瞬间。 换句话说，只要这个世界还没到达‘神谕’定下的终点，期间不管怎么折腾，最终这个世界都能恢复原状，宛若无事发生——除了‘神明’以外。 ‘少女之神’希雅与妒鲸公之间的‘窝里斗’如果延伸开来，很可能会发展成以这个世界为斗争战场的局面，而身处此间的神明，便是双方斗争的最佳帮手（棋子）。 至于之前那‘三个月的时限’，这‘时限’是创世神指示的，不属于神谕的内容，可以随意更改。 …… 两人聊了一阵。 苏雯抱着侥幸心理说道：“那位‘少女之神’应该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她应该不会忍心把这个世界变成她跟妒鲸公的战场吧？” 廉泽微微摇头：“她主观上肯定不愿意，但现实不是她一个人的游戏，妒鲸公只要投入足够的利益，就能让事态往最糟糕的方向倾斜。” “比如说？” “比如说，神界灾厄之地不是有一群实力达标但是没有神位的伪神吗？妒鲸公只要许他们一两个神位，他们就会像蝗虫一样，把这个世界的生机啃食得一干二净。” 苏雯听得有些难受，因为按照廉泽所说，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发生。 但她还有几分期待：“创世神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吗？这个世界的‘管理者’可是祂最喜爱的曾孙女诶。” 廉泽嘴角一扯，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你猜猜看，前代‘少女之神’是怎么没的？” 话完，他不等对方回话，起身便离开了这里。 在过往无数的岁月里，创世神做过无数的大好事，也做过无数的混账事，祂的本质非善非恶、非黑非白，时善时恶、时黑时白，实为混沌。 期待创世神会秉持善心为人主持公道，还不如期待大蠊神为人间降下康复新液雨。 顺带一提，前代‘少女之神’死于其亲姐姐之手，原因是妒忌。 …… …… 新的一个星期开始了，廉泽每天照常凌晨时段去与昆虫宫联络。 星期一。创世神还在哄祂曾孙女。 星期二。‘少女之神’让创世神叫来妒鲸公，两人当面对骂。 星期三。创世神下发新指示，让众神宫及小部暂停灭世行动。 今天是星期四。 廉泽走到下蝶镜前面时，发现镜子另一边少了一个人，他欣喜道：“蚁会长人呢？” 对面的虫神全都一脸坏笑。 大神蜂回道：“他按捺不住，下界去了。蠊大将，你心思好阴险啊，把他骗下来，你打算对他做什么？” 廉泽还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他真的下来了？” 虫主做出权威发言：“你昨天走后不久，他提出下界实地考察，现在真的下去了。” 其他人说话可能有诈，虫主说的一定没问题。 蝎将军一脸邪恶的笑容：“蠊大将，你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给蚁会长来点狠的，我们早看他不顺眼了。” 廉泽维持着正派表情，义正言辞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岂会对昆虫宫同僚下黑手？” 虫主小声道：“这个可以有。” 大神蜂手指着廉泽，对其他人说道：“这蠊大将一肚子坏水，他现在嘴上不说，一转身，瞒着我们就做了。依我看呐，蚁会长下去后，肯定得受他的罪。” “……” 做坏事要背后做、事后说，大家都是同一个神宫的，没必要把针对另一个同僚的事摆到明面上来讨论。 此外廉泽也没这帮人说的那么坏，他对蚁会长有恶意，但没他话里说的那么多，真到下黑手的时候，恶意还会大打折扣。 毕竟蚁会长是昆虫宫的‘众矢之的’，许多虫神因为有同一个讨厌的目标而变得团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令虫讨厌的蚁会长反倒有助于昆虫宫内部的稳定。 领导者需顾全大局，维稳比喜恶更重要。 …… 略过心照不宣的事情，众人又谈论起了创世神的家务事。 那‘少女之神’希雅与妒鲸公现在仍在争吵，创世神暂无新的指示。 廉泽想了想，打算试一试口风，遂开口道：“虫主，既然蚁会长也下界了，不如便将灭世的重担转交给他？也算是对他未来晋升大虫神的一场小测验。” ——言下之意就是把他现在的工作交给蚁会长，然后他返回神界。 还有就是，他口中的‘小测验’不是小事，其分量极重，放到他现在所说的话里面，显得非常突兀以及不可思议。 然而接下来虫主的反应更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虫主居然不提‘小测验’的事，而是婉言拒绝廉泽的提议：“你留在下界，我比较放心。” ——这话是认真的。 廉泽听完后整个人愣了一下：什么样的事情，会需要他坐镇才能放心？ 以此管中窥豹，可见这个世界未来的形势很不乐观。 第四十二章 无对无错，只是偶然 ‘事后诸葛亮’是带有贬义的形容。 从结果往前倒推，再愚笨的人也能增添几分智慧，而当身处波谲云诡的局势之中时，即便是聪明绝顶的智者，也难保证不会行差踏错。 眼下已知风雨欲来，虽风声微微、乌云几朵，但在有心人眼里，这却有大灾之兆。 廉泽有大神通，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他需要关照一下某个小虫神。 于是，他开口道：“虫主，既然如此，此间的事就交给我跟蚁会长吧，还请你召回其他碍手碍脚的小虫神，省得净给我们添乱。” 虫主微微摇头，颇无奈道：“创世神的曾孙女收束了上下界的循环通道，我的通知下不去，你如果遇到昆虫宫的虫神，就把消息转告给他们，告诉他们可以回来了。” “我知道了。”廉泽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一家子吵得怎么样了？” 虫主想了想，又通过分身的视野看了看，有些谨慎道：“水火不容吧。” “呵……”看来又会是你死我活了。 廉泽意味不明的呵笑了一声，之后与其他虫神说了些闲话，此次联络到此便结束了。 …… 回到公寓。 廉泽向苏雯说了今天联络发生的事。 说完后，他认真道：“苏雯，此间未来必有劫难，我建议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返回神界。” 苏雯不想放弃与对方相处的机会，她微微蹙起眉头：“只是‘建议’吗？” 廉泽当前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只是给后辈的一个建议。” 后辈比前辈，经验不足、经历不够，各方面都有缺乏，而正因为如此，后辈想要成长就更需磨砺，而不是处处受到前辈保护。 所以他只是‘建议’，而不是‘要求’，当然，如果对方选择接受就更好了，他也能少费许多心思。 苏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时间还充裕吗？我想回去仔细考虑一下。” ‘不充裕，还有你现在已经在选择了。’——廉泽心里是这么想的，表面上则是笑而不语。 …… …… 天令管理局（白芽市分局），医疗部。 不久前，在一场针对邪神‘飞廉’的讨伐行动中，狼头中了‘飞廉’的迷幻法术，意识被锁在由自己不好的记忆构成的幻境之中，并且不断重复。 那是一双胆怯、悲伤的眼睛，很漂亮也很令人心疼。 ——这是狼头第一次见到茉莉时看到的眼神。 当时的茉莉刚刚失去她的搭档，之后第三天就被安排了新的搭档，新的搭档就是……我。 我早就听说过‘苦行者’茉莉的能力，在得知新搭档是她的时候，我心里非常开心，因为她的能力可以帮助我更快的揪出躲藏的邪神，让我能够消灭更多的邪神，做更多的任务，更安全、更幸运。 在亲眼见到对方的瞬间，我就从茉莉悲伤的眼睛里看出，她其实是位心软善良的女孩子，讨厌杀戮、讨厌血腥，她的思想、她的感情，她根本不适合当一位苦行者！按照成为苦行者的流程，她甚至过不了第一关！ 因为能力，因为‘幸运’，她被破格录取了，这是唯一的解释。 我很清楚背后的门门道道，上面的人贪图她的能力，我……也一样。 我们组成搭档后，我的‘运气’跟着变得非常好，渐渐的，我变得更加冒险、更加放肆，我的业绩比以前翻了不知多少倍，我们在苦行者搭档中的排名节节高升，我们简直势不可挡。 我为我的成就感到自豪！——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看到茉莉在为死亡的路人流泪、为死亡的同伴痛苦，还有她一次次苦口婆心的劝阻、一次次奋不顾身的制止，一次次目睹死亡后的伤心…… 我的成就…..建立在她的悲伤之上。 这一切真的好吗？为了和平，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切真的对吗？为了正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是正义的人吗？不，但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正义。 论迹不论心，这是职责！是正义！ 茉莉悲伤又如何！？为了拯救更多人类，为了拯救世界，这一切都是必要的牺牲！ …… 幻境之中无有对错，只要意志坚定，便能回归现实。 狼头没有走出回忆构成的迷宫，但他凭着强大的意志，强行打破了迷宫。 现实中，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苏醒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茉莉……你在哪里？” 护士们发现他醒来后，马上通知了其他人。 茉莉急忙忙赶了过来，她抓着狼头的手，哭成了泪人：“狼头大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狼头的视线接触到对方眼睛的瞬间，心里忽然滋生了内疚，他下意识的撇开了头：“辛苦你了，让你担心了那么久。对了，郑局长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茉莉：“他还活着，前天刚出院。” “……” 苏醒后有许多话要说，还有许多人要见，有关工作，还有重新与工作接轨。 狼头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自己在幻境中的经历，他对此避而不谈。 后面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后，他又恢复到了受伤前的状态，只偶尔见到茉莉时，眼中会隐秘的浮现出不忍的情绪。 而茉莉一如以往，似乎…毫无察觉。 …… ‘邪神’突然大肆杀戮后，不知因何原因，又陷入了沉寂。 人类超凡势力这边，虽已进入紧急戒备状态，但面对潜伏起来的邪神，多有不知敌在何处的无奈。 邪神不显，隐于人间，即便是超凡者，与之擦肩而过可能也不知晓。 星期六，上午。 茉莉与姜兰相约去超市购物，回来后再一起做顿大餐，以庆祝狼头大叔恢复健康。 两人来到了xxx大超市。 今天是休息日，超市内人非常多，两人为了尽快买完东西，商量后开始分头行动。 茉莉推着一辆购物车，从调味品区挑起，渐渐来到了零食区。 与此同时，一位意外之客也走到了这里。 此人是一位变成人类之貌的女性邪神，她来这里是为了买零食吃的，纯属偶然。 偶然间，她遇见了茉莉，她的双眼能看见肉眼无法看见的事物，她看到了茉莉那得天独厚的‘幸运’。 盯着眼前‘幸运的人’，她开心得咧开了嘴角：“呀~真是幸运，有意找了那么久，居然无意遇到了。” 第四十三章 海神秋拉 “！！！” 与面露笑容的邪神相反，茉莉见到对方的第一瞬间，下意识里就响起了剧烈的警报，只见她瞳孔猛地扩大，本能操纵身体，将推着的购物车整个掀起，砸向对方。 嘭！！！ 那邪神闪身躲开，购物车砸中货架，货架轰然倒地。 “啊——” “货架倒啦！！！” “快拉我出去！” “呜啊~~~” “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围观，离远点！离远点！” ——各种吵杂的声音。 茉莉丢出购物车后，立马掉头就跑，混入了骚乱的人群之中。 那邪神脸上挂着的笑容分毫未减，她迈开脚步，步伐看似缓慢，却如游鱼一般，顺畅且迅速地经过人群，紧紧跟在茉莉身后。 茉莉一边逃一边用紧急设备发出了求救信号，她回头看了一眼，视线正好对上那双‘噬人’的眼睛。 这个眼神，难道她想吞噬我？ ——茉莉心神一震，随即飞快地思考起逃脱的方法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她想到了十多个以往接受培训时学到的‘标准逃脱方案’，可无一例外，她的‘直觉’都不认为这些方案有效。 她有种被锁定了的感觉，她感觉她今天的‘幸运’很可能避不开这场灾祸。 可很奇怪的，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茉莉心里居然有些小庆幸： ‘不幸终于赶上我了吗？’ 当‘幸运’变成了枷锁，‘不幸’则代表着自由。 …… 两人你追我赶，来到了超市外的停车场。 茉莉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木质护符，攥在手中，然后猛地回头，摆出防御姿势面对来人。 她警惕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你想做什么？” 那人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她似乎已经看穿了茉莉的心灵，她用略带蛊惑的语气说道：“你的心在迷茫，它很温柔，它不想伤害任何人，你为什么不顺从你的心？我也不想伤害你，我们……也许可以成为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嗯……也是就闺蜜？” 茉莉冷着脸回道：“它确实很温柔，但它告诉我，你配不上它的温柔。你在骗人！” “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确实想与你亲密无间。” “你说的‘亲密无间’，是指吞噬掉我吗？” “不不，你的说法太残酷了，我只是想暂时借用你的身体，等用完后，你会恢复原样，你熟识的一切也都会恢复原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 “呵呵，凭我是海神‘秋拉’，我以神的名义保证。” 秋拉一边说一边向前靠近：“小家伙，刚开始也许你会感觉到不适，但渐渐的你会越来越愉快，最后……你会做一场甜美的梦。” ——这是开始动手了。 茉莉与之交谈，一方面是尝试沟通，另一方面是为了拖延时间，她见对方一步步靠近自己，当下便毫不迟疑的捏碎了手中的护符。 嗡—— 一道泛着蓝光的冲击波骤然扩散，中心处的车辆被大量掀飞，清出了一大片空处。 空处中心，一个深蓝色的圆形屏罩在茉莉身外构成，将其完全笼罩。 ——这个防护法术是她师傅给她的护身符，她以往遇到过许多危机，但都没使用过它，这是第一次。 ‘秋拉’的神力在海神中算是垫底的级别，但对于超凡的人类，她的力量显然深不可测。 ‘护符’破碎时释放的冲击波将秋拉逼退了十多步，她站定身体后，发现‘幸运目标’被某种防护法术护住了。 “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能将法术用到这种程度了呀，很不错，仅对于人类而言。” 秋拉赞赏了一句，紧接着施放神力，在其身前化作无数的水刃，水刃以海啸之势猛烈地袭向前方。 轰—— 嘭—— 如惊涛骇浪拍打岸边岩石，水刃打在护罩上，破碎成大量的水花，水花携带着残留的力量，侵蚀触碰到的任何物体。 转瞬间，护罩所处的地面便变得千疮百孔，像被抓烂的豆腐一样。 护罩遭受大量伤害，其具备的防护力量迅速下降，表现在外的光泽变得越来越黯淡。 这时，秋拉感知到有强大的气息迅速靠近，心知对方援兵将至，自己需得速战速决。 她右手比作刀状，神力在手指前方聚集，形成了一根针状之物。 “与我融为一体吧，小家伙。” 针尖向前，突刺！ 秋拉化作一道残影，转瞬间便冲到了圆形屏罩前面，她刺出右手，右手前方的尖刺轻易的刺入了屏罩之中。 咔—— 屏罩碎裂。 秋拉手上的尖刺完全没入了茉莉的胸口里面，茉莉瞪大着双眼，眼中有意外，也有恐惧。 邪神的目的，达成了。 …… 姜兰赶到现场时，正好看见邪神对茉莉发起了突刺，可无奈距离太远，她无法阻止。 “混蛋！” 眼前发生的事使姜兰无比愤怒，她伸手折断一把头发，靠近后抓起几根，将断发变成锋锐的暗器，狠狠掷向敌人。 邪神目的达成，无意打斗，她往后一闪，避开攻击，退到了十米外的地方。 姜兰上前扶住茉莉，一边警惕敌人，一边检查茉莉身上的伤势。 可她检查后却没发现茉莉身上有任何伤势，这很奇怪，她明明亲眼看到邪神用不知什么东西‘刺’中了茉莉，为什么茉莉胸口前没有伤？衣服也没有破口？ 此时的茉莉双眼失神、表情呆滞，无论姜兰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姜兰尝试无果，只好将茉莉放到一边，专心应对敌人。 在她对面，海神秋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动作。 “哈欠~好困啊。”秋拉打了个呵欠，然后转过身，语气慵懒道：“新来的小家伙，我很喜欢那个小家伙，拜托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我还会再来的。” 话完，她用了个障眼法，消失在了人前。 …… 几分钟后，狼头气喘吁吁、一身煞气的赶到了这里，他不问发生了什么，直接抱起茉莉，跳上屋顶，跑往管理局方向。 天令管理局，医疗部。 狼头抱着茉莉撞窗进入了这里，一进来他便大吼出声：“医生！医生！紧急治疗！” 这里的医生都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他们反应过来后，马上安排出人员对茉莉进行紧急救治，但……结果与姜兰之前的检查一样，他们没在茉莉身上发现任何伤势。 第四十四章 形势有变 姜兰后续赶到了医院，郑局长等人闻讯后也来到了这里。 病房外，众人交流了各自掌握的情况。 医生：“能做的检查我们都做了，我们没有从茉莉小姐身上发现任何伤势，精神方面也没有问题。她现在的情况，可能是激发了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也可能是我们不知晓的邪神法术。” 姜兰：“我看到了，那个邪神将不知什么东西，刺进了茉莉的身体里面。” 医生面露无奈：“很抱歉，这里的条件没办法对茉莉小姐进行更进一步的检查。” 郑局长看了狼头一眼，接着看向躺在病房内的茉莉，没有说话。 茉莉如果真的中了邪神法术，那只能通知总部，让总部的专家来处理。 狼头是总部派下来的，且还是茉莉的搭档，因此这件事不用郑局长多嘴，狼头才是对茉莉全权负责的那个人。 只是……不知为何，狼头现在居然也沉默不语。 …… 罗鸢受不了气氛的压抑，她出声道：“郑局长，可不可以把白前辈叫来？她应该有办法。” 郑局长微微摇头：“师妹她行踪缥缈，行事全凭一个缘字，现在不知去到哪里了。” 狼头眼睛一直盯着茉莉，他开口道：“你们去调查那个邪神的踪迹，茉莉的事情交给我。” 罗鸢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什么也说不出来。 人家是‘苦行者’，苦行者的事情，不需要她一个小小的调查员插手。 ...... 几个小时后。 茉莉忽然醒了过来。 她看到周围的环境，又看到一脸关切的众人，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狼头大叔，我……怎么了吗？” 狼头很讶异茉莉的突然醒来，他回道：“你中了邪神的法术。” “啊？”茉莉更加疑惑了。 狼头马上发觉到了对方的不对劲：“你不记得了吗？你在xxx大超市遇到了一个女性邪神。” 茉莉蹙起眉头，一脸迷茫：“我…完全不记得。” 她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脑袋，开始回想之前的记忆：“我只记得我跟姜兰姐一起去xxx大超市买东西，去到那里后，姜兰姐去买食材，我去买零食……后面的，后面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后面的记忆。” 狼头：“你感觉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茉莉认真感受了一会儿：“没有，我感觉很好，身体很好，意识也没问题。” “……” 众人又是询问又是检查，表面上来看，茉莉除了丢失了那段时间的记忆，没别的问题。 …… 姜兰心中有事，她走到狼头身后，隐秘的拍了对方后背一下，狼头会意，出声让茉莉在病房内多多休息，然后与姜兰、罗鸢一起走出了病房。 来到病房外面。 姜兰面带愧疚道：“茉莉回想起来的记忆有错误，今天上午，我跟她一起去超市，到超市后，我们商量好各自要买的东西…...我去买果蔬肉类，她去买调味品饮料零食，我们分开后，我亲眼看着她推着购物车去了调味品区。” 罗鸢翻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了当时的超市监控画面。 画面上显示，姜兰跟茉莉分开后，茉莉推车进入调味品区，她先买了调味品，接着是多种饮料、多种巧克力、多种果脯……再之后才到了零食区。 看完视频，罗鸢皱着眉头说道：“茉莉是不是没记清楚？我们要不要再问她一遍？” 姜兰：“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很笃定。” 在先前问话的时候，她有意提了一些细节问题，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狼头忽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他越想脸色越糟糕。 他伸手分别按在了两人的肩膀上，阴翳着脸说道：“这件事你们两个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 罗鸢不明所以：“为什么？” 狼头：“因为你们跟茉莉是朋友，我相信你们，所以也请你们相信我，这件事一定不要跟任何说。” 姜兰：“茉莉到底怎么了？” 狼头：“我要你们两个陪在茉莉身边，帮我观察茉莉，如果她……总之，帮我观察她，不要被她察觉到，可以吗？” 罗鸢：“可以是可以……” 狼头：“我现在不能跟你们说清楚，请你们理解。” “……” 姜兰跟罗鸢都相信狼头的为人，两人经过思考后，都答应了这件事。 …… 自那一天后，茉莉变得不一样了。 她变得更有活力，遇到认识的调查员，会一脸阳光的跟对方打招呼；跟人聊天的时候，变得更加热情、更加主动；工作之余，还会主动邀请别人去吃东西或者别的什么。 种种迹象都在表面，茉莉的性格较以前发生了变化。 罗鸢跟姜兰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心里越来越感觉不安。 这天晚上，罗鸢来到姜兰的住处，两人谈论起了相关的事情。 罗鸢打开笔记本，调出了那一天超市的监控视频，而这一回视频中的主角不是茉莉，而是那个被确定为‘邪神’的女子。 视屏的内容是自对方进入超市后的所有画面。 姜兰越看神情越凝重：“罗鸢，你的想法是什么？” 罗鸢：“就你看到的这样。茉莉当时回忆后说的话，自跟你分开以后，她之后所做的，跟这个邪神进入超市后的表现有些相近。” 姜兰想到那个邪神最后说的话，一下子慌了起来：“不，不可能。” “我不知道狼头大叔想做什么，我有点…不信任他。茉莉有个很厉害的师傅，他为什么不向茉莉的师傅求助？” “嗯……我认为我们在这里乱猜不好，可以直接问他吗？” “好！我现在就问他。” 说着，罗鸢拿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 白芽市，某闹市区内。 狼头挂断电话，眼中神色异常复杂。 茉莉的师傅是个好人，但是……总部不可能让她与茉莉见面，甚至待在同一座城市也不行。 那个人被天令忌惮，被天令软禁，天令的高层宁可牺牲茉莉，也不会允许她们相见。 之前茉莉通过手机与她联系，中间其实经过了‘转手’，双方看到的来自对方的信息都是被‘中间人’加工过的。 此外，身为苦行者…… ‘苦行者’须有死在苦行路上的觉悟。 当挽救的代价高于被救对象的价值，即使是同伴也应放弃。 遭受邪神蛊惑者，无论缘由，死。 ——类似的还有许多，这些都是天令对‘苦行者’的要求。 狼头以前有机会翻阅过一些绝密资料，知晓许多类似茉莉当前情况的案例。 在已知的例子中，有身份、地位、能力都强于茉莉的，但结果还是被内部处决了…… 按照他的经验，如果现在将茉莉的情况汇报上去，上面首先会安抚，接着召回他们，然后以收治之名软禁茉莉，秘密对茉莉进行研究……最后宣告拯救失败，茉莉死亡。 ——这些过程会长达几年，甚至数十年，时间漫长得足以使人慢慢接受这些事的发展。 “隐瞒不报，想不到我也有这一天。” 狼头将心思放回眼前，在他的视野中，茉莉正一个人开心地逛着夜市，这是…反常的事。 …… 夜市中。 茉莉正享受着前所未有的美好，以往自己对自己的心理障碍统统消失不见，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由自在。 “麻烦给我两个煎饼果子，可以加猪排吗？” “可以，什么都可以。”——热情的煎饼果子老板。 “那就一个加猪排，一个加鸡腿，多放辣椒，还有香菜。” “美女你一个人吃吗？” “对，我一个人吃两个。” “分量有点多哦。” “哼哼，今天晚上的开胃菜而已。” “……” 现在的茉莉口齿伶俐，非常开朗的样子，好像跟谁都能聊得很开心。 两个煎饼果子不一会儿便做好了。 老板一手拿一个，递了过去：“欢迎下次再来啊，下次来我给你多加一个蛋。” “一定的。” 茉莉笑着伸出了双手，与此同时，她背后走来一人，抢先拿了一个煎饼果子，而她只好拿了另一个。 “？！” 老板奇怪道：“你们是朋友吗？” 茉莉看向对方，她不记得自己见过对方，可对方脸上笑盈盈的，又让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那人的笑得很开心：“我们认识，是吧？” 茉莉：“不好意思，我一时之间记不起来，不过没关系，我请你吃煎饼果子。” “哈哈~谢谢你，小家伙。” “为什么叫我‘小家伙’？” “这个啊……因为我们即将亲密无间。” “啊？” …… 就在这时，狼头突然现身，对那人发起攻击，那人挡了一下，往后退了七八米。 茉莉见状，心中没感觉到任何危机感，她疑惑道：“狼头大叔，怎么了？” 狼头眉头紧皱：“晚上不要独自闲逛，回宿舍去。” 话完，他马上追击上去。 与茉莉接触的这个人，正是当时在停车场出现的邪神，不管这个邪神现在出现的目的是什么，狼头决不允许她接近茉莉。 两人边打边移动，来到了一栋高楼之上。 秋拉通过与狼头的接触，很快便看明了对方的心思，她有意戏弄对方：“你就是利用她善良的那个人吗？这么着急，是不是害怕失去一个好用的工具？” 狼头心中更加恼怒，手上加大了攻击的力量，同时沉着声音道：“你对茉莉做了什么？！” “如你所想，我想与她融为一体。” “你休想！” “你能阻止吗？哦~你能阻止，你只要现在杀了她，你就能阻止。” “一定有别的办法。” “肯定有别的办法，但人类做不到。还有，你的身体是不是改造过？居然能跟我打得有来有往。” “你的目的是什么？” “想跟我谈条件吗？呵呵，可以哦~只要你能找到比那个女孩更棒的身体，我可以考虑换一个人。” “……” 秋拉比狼头不知年长多少岁，在她眼里，狼头的心思跟三岁小孩的差不多，对方说一句话，她很容易就能猜出对方说话的意图。 两人继续打了一阵。 秋拉感知到有强大的气息靠近，遂使用法术飞到空中，停止了打斗。 她居高临下，面露笑容，语气温柔又傲慢：“小家伙，你们以往能够打败神明是因为你们赶上了好时候，现在形势变了，身为人类的你们——乖乖等死吧。” “……” 狼头恨恨的看着对方隐入夜色之中，心里对对方的话不予置否。 …… …… 形势确实变了。 这个世界与神界的循环通道在持续收缩，下界的神明每天‘自然’恢复的神力越来越少，即便是智力愚钝的神，也能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 廉泽被虫主‘指定’留在这个世界后，为了应对未来的变化，隔天便趁着泡杯面的空当，对变异狗头兽进行了二次改造。 说是二次改造，其实只是加装了一双粉红色的铁爪子，以及搜寻‘王虫大蠊’的能力。 每到夜幕降临后，他就会让变异狗头兽趁着夜色掩护，在白芽市内悄悄寻找具有‘王的资质’的蜚蠊。 第四十五章 转话 变异狗头兽本身不专于隐匿，即便有夜色掩护，有时也会被普通人类发现。 普通人类能注意到它，具有超凡力量的人类就更容易了。 今晚是变异狗头兽夜出行动的第三天，它如前几晚一样，小心地穿行于巷道、楼屋之间，搜寻着可能存在的‘王虫大蠊’。 当它来到一条昏暗潮湿的小巷时，突然间，上方亮起一道寒光，一个人类手握一把直刃刀从上方跳砍而下。 狗头兽抬起右手，用手上装备着的粉红色铁爪挡住砍来的刀刃，在力量的作用下，它连连后退数步。 来者不善！ 狗头兽没有‘不能伤害人类’的限制，它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可能危及生命的危险，当下便挥爪而上，与对方在小巷中交战起来。 它装备的粉红铁爪经过强化，连钢铁都能轻松割裂，其锋锐度远非寻常兵器能比，只可惜它是只不具备成长性的虫兽，它的身体素质各方面数据固定，无法适配加装的铁爪，远不能发挥铁爪的真正威力。 这就好比短跑运动员的身体，拿了网球运动员的球拍，两者的身体受锻炼的地方不一样，前者拿了球拍，使用技术顶多比一般人好，但绝达不到后者的程度。 加装了粉红铁爪的狗头兽，其战斗力比之前强大了数倍，可面对眼前的敌人，它还是陷入了苦战。 乓—— 乓—— 那人很清楚自己手上的武器不如粉红铁爪，因此尽量不与狗头兽兵刃相接，小巷中只时不时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其余时候，这里发生的声音还不如巷子外传来的车辆行驶声响亮。 双方连续交战了二十多分钟仍不分胜负。 那人手中的长刀缺口越来越多，在某个瞬间，他猛地挥刀，刀刃斩中铁爪爪刃，断成两半，刀尖那一半变作暗器突破了狗头兽的防御，插中了狗头兽的胸膛。 ——这一招并不致命，狗头兽不是人类，即便心脏被刺穿，它也能继续战斗。 狗头兽正要反击，可这时对方往后一退，收起断刀，并做出了停战的动作。 巷子外，车辆经过时偶尔能有几分光亮照入巷子里面。 光亮转瞬即逝，照出来的脸庞赫然是‘狼头’的模样。 …… 狼头不久前从未想过自己未来有一天会主动找邪神求助，他觉得即便遇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也会选择宁死不屈。 可……这一次如果他不‘屈’，茉莉会消失。 不管是谁都好，只有茉莉……只有她不能就这么‘消失’。 狼头说话的声音里掩藏着一丝悲哀：“虫兽，你是邪神还是虫兽？” “……” 狗头兽迟疑了一下，然后出声道：“我是变异狗头兽。” 狼头：“我想见你的主人，我有件事情想跟他谈谈。” 狗头兽没有花花肠子，它感觉对方是认真的，便马上用意念将这事远程告知了它的主人。 数公里外。 廉泽正磕着瓜子、看着番剧，他对狗头兽的突然通话没什么意外——虽然这确实是个意外。 他懒得接管狗头兽的意识，便让狗头兽作为‘中间人’，为两边传话。 小巷中。 狗头兽转它主人的话道：“你想谈什么？我会传达我主人的意思。” 狼头有求于人，虽然感觉被怠慢了，但…好过什么都没有吧。 接下来，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挑重点讲了上星期茉莉身上发生的事。 “四个小时前，我让她跟我一起出来寻找虫兽，她直接拒绝了，我问她原因时，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有浅浅的蓝色……那个邪神让茉莉变化了非常多，连只认识她几天的人都看得出来，但现在的茉莉……她丝毫不感觉自己有变化。” “……” …… 狗头兽转话道：“听你说的，那个邪神应该是个小海神，小海神想走捷径获得人类的身体，而你的搭档拥有强运体质，碰巧就被她盯上了。小海神会学的夺舍法术……应该是‘海族同化术’吧？” 三言两语就点出了最关键的几个地方。 ——狼头愈发感觉‘飞廉’的可怕，他又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处理掉你说的‘海族同化术’？” 狗头兽（转话）：“人类以举国之力倒是有可能处理得了，你没可能。”——很直接的话。 这果然不是人类能对付的法术…… ——狼头心中一沉，他忍着心里种种糟糕的情绪，勉强说道：“我不能让茉莉被邪神同化，你……有办法吗？” 向邪神求助，是他这个苦行者对‘苦行者’的亵渎。 狗头兽（转话）：“有办法。” 这是狼头唯一的机会，他有些激动：“办法是什么？” 狗头兽（转话）：“既然人类处理不了，那不做人了，大概就能处理了。” 狼头听得眉头紧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狗头兽（转话）：“主人擅长改造生物，如果你愿意接受他的改造，他会顺手为你添加对付夺舍法术的能力。” 狼头手握在刀柄上，杀意蓄势待发，他愤怒道：“你们邪神都喜欢玩弄人类是吗？！” 狗头兽（转话）：“非法的企业哪有不黑心的？你所在的‘天令’也一样黑幕重重。主人比那个小海神心善，他保证只改造你的身体，不动你的思想。你的搭档还有四天左右的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完，狗头兽保持着警惕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再次遁进黑暗之中，走了。 狼头在原地停了很久很久，一如他纠结的内心。 …… …… 某公寓内。 廉泽去冰箱拿饮料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上半夜的事。 他不由的笑出了声：“呵，夺取人类的身体作为自己在人间的身体，这还没开始呢，就有人先未雨绸缪了。” ‘人类之身’是隐藏神明身份的最佳手段。 达成这一结果的方式有非常多，其中‘夺舍’算是非常缺德的一个，稍微有点仁义道德之心的神明都耻于这么做。 ‘海神宫’的‘海洋之主’对外形象正气凛然，由上及下，祂的下属在外做事，也基本上是正派的形象。 现今有小海神做了这么缺德的事，难说这是个例，还是海洋之主意志的延伸…… 廉泽坐回电脑桌前，一边查看新的视频更新动态，一边喃喃自语道：“妒鲸公、妒鲸公，妒鲸公的妈妈好像就是个海神。” ——‘鲸’鱼嘛，可不跟海有关？ “哎，我刚刚不是想着下楼吃烧烤的事吗？怎么想这么歪了。” …… 第四十六章 昆虫爱好者 上午九点左右。 廉泽与昆虫宫例行联络完毕后，回到了住处。 他一进门就看见客厅角落里站着一只变异狗头兽，这虫狗子长相奇特、身板魁梧，一动不动的时候乍一看像不知哪个原始部落出品的特产。 客厅桌子上放着一个特制的透明玻璃瓶，瓶子里有四只美洲大蠊，看它们时不时摆动两下的触须就知道这些都是活的。 廉泽拿起瓶子左右看了看，心里有些惊讶：“咦，一晚上居然找到了四只，狗头兽，你都在哪里找到的？” 变异狗头兽声音低沉有力：“一只在下水道里找到，另外三只在人类住所里面找到。” “什么样的人类住所？” “三层楼，每一层大小比这里大四到五倍，第三层有许多玻璃盒子，养了各种各样的昆虫，我就在那里找到的。” ——狗头兽智能有限，这已经是它尽力描述的结果了。 …… 廉泽正思考着狗头兽话里的信息，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他手一收，马上将装有‘王虫大蠊’的玻璃瓶藏了起来。 咔吱~ ——苏雯熟练地用钥匙打开了门。 进来后，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客厅里站着的两个生物。 “？”她有些疑惑：“你们在做什么？” 一般情况下，廉泽这种人是不会跟大蠊战士一起傻愣愣的站在客厅里的。 廉泽将狗头兽变成大拇指大小，同时平常道：“没什么，我在考虑要不要报废掉这只变异狗头兽。” ——大虫神有许多事情需要对外保密。 苏雯察觉到了异样，但如往常一样，她并不深究：“为什么要报废它？留着它不好吗？它是我看得最顺眼的一只大蠊战士。” “工具虫而已，要多少有多少。”说着，廉泽话锋一转：“你一大早来找我，是不是考虑好了？” ——指返回神界的事情。 苏雯表情有些纠结：“算是考虑好了吧……这个世界与神界的根源通道渐渐封锁，再不回去，可能就回不去了，我看不明这里面的阴谋诡计，留在这里……估计帮不到你。” “......”廉泽无语地盯着对方，迟迟没有说话。 苏雯被看得心情羞涩的同时，又感觉到了诸多压力，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那个……我说错什么了吗？” 廉泽不满对方的反应，他拍了下额头，挪开了视线：“你没说错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你姐姐了。” 苏雯头更低了：“……对不起。” 陈年旧事说多了易伤感。 廉泽说起了别的：“今早上开会的时候，按虫主他们所说的，那一家子的窝里斗确定会以此间为战场。此间与神界的通道预计很快会完全关闭，各大神宫与小部都要求非必要人员尽快返回神界。不要迟疑，苏雯，你也是。”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的。” “……”从这话里就看不出‘尽快’两个字。 …… 当天晚上，约十一点左右。 白芽市丰山区，某平平无奇的街区。 此时夜深人静，天上星光黯淡，街上路灯寥寥，一眼望去多昏暗。 变异狗头兽自黑暗中走出，在前方带路，后面跟着一位面带狰狞虫兽面具的男子。 这两个不祥的生物行走在深夜街道上，在旁人看来，宛若恶鬼夜行，十分恐怖。 狗头兽走到一栋三层住宅楼前停下，它转过身，弯腰道：“主人，我们到了。” “……” 廉泽目光穿过楼墙，将里面所有的生物都揽入视野之中。 面具下，他像个反派角色一样勾起了嘴角：“嚯~因为有点在意，所以过来看看，还真是意外收获啊。” 他迈步走到门前，先摁了两下门铃，然后使用见不得法律的技巧，打开了门锁，过程还故意弄出了明显的声响。 进入屋内。 屋子里没有开灯，关了门后更是漆黑一片。 廉泽先行，狗头兽跟在后面，一人一虫眼冒红光，顺着楼梯一步步向上，走的时候步伐沉重，房子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 到了三楼。 三楼入口有扇特制的大门，这门看上去非常厚重，门锁有两个，一个是智能密码锁，一个机械锁。 这两个锁都不是一般的锁，没有密码跟钥匙的话，即便是专家级别的小偷也不一定打得开。 只可惜，今天来的这两个生物跟小偷不在同一个体系。 “……” 廉泽微微转头以作示意，狗头兽马上上前对着门锁挥动手上的粉红铁爪。 利爪切门如切豆腐一般，三两下便在门上开了两个大洞，直接将‘锁’的部分切掉了。 没有锁就不用开锁，廉泽直接推门而入。 这层楼是一个大空间，窗户不透光，窗帘遮得像黑幕一样，完全不与外面的阳光连通。 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有扇窗户被修缮过，狗头兽昨晚就是从那里破窗而入的。 屋内放置着大量专门饲养昆虫的玻璃箱，还有多种适合不同昆虫的光源。 不知道的来到这里，估计会以为进了哪里的昆虫馆。 ……严格来说，昆虫馆里的昆虫都不一定有这里的丰富。 这里是‘民房’，这里有许多昆虫都是国内禁止个人饲养的。——那么答案很明显了，这是一个昆虫狂热爱好者非法的昆虫饲养室。 廉泽走到一个养了螳螂的玻璃箱前，以他‘虫族’的眼光来看，这箱子里面的环境很适合里面那只螳螂生活，饲养它的人很专业。 “小虫子多么可爱，如果放大千百倍后还能维持这可爱的模样，那该多好啊。你说是不是呢？虫兽2号。” ——‘虫兽2号’就是变异狗头兽。 狗头兽谦卑道：“让您失望了，我很狰狞。” 廉泽：“狰狞也是一种美感，如果能遇到可以欣赏这种美感的人，那个人一定会发自内心的称赞你的美丽。” 狗头兽：“‘美丽’这样的词汇，听起来像是对我的侮辱。” 廉泽此时的声音似带有蛊惑人心的魔力：“那是因为你得到了太多的恶名，以至于成了习惯，以此为常，你自然会拒绝反常的夸赞。” 说着，他曲指轻弹了眼前的玻璃一下，然后转过头看向前方两米外的贴地柜子，轻笑道：“不速之客也是客，有客人不请自来，主家就算不准备茶水，也不应该藏而不见吧？” 有个人藏在那个柜子里。 那人听到廉泽的话，心知自己早已被对方发现，失败的躲藏没有意义，与其继续自欺欺人，不如出来直面这位不速之客。 第四十七章 蛊惑 嘎吱~ ——柜门从内部被推开，一位中等身材、中等相貌的中年人略显狼狈的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第一眼先打量了戴着面具的廉泽，而在发现一旁的变异狗头兽后，注意力便马上转移到了狗头兽身上。 他的心脏跳动得非常快，这是他第一次与‘非人类’接触，他显得拘谨且惊惧。 “……” 廉泽右手一抬，放置在角落里的椅子马上飞了过来，他像在自己家里似的随意，坐下来后，他翘起二郎腿，开口道：“这家伙是被人类超凡组织称为‘虫兽’的玩意，有人给它起名为‘变异狗头兽’，怎么样？你觉得它可爱吗？” 那人类正紧张得不知所措，听到问话后，连忙点头应道：“很可爱！我…从没见过如此美妙的生物！它虽然长着狗头人身，但是身体细节上处处都是虫类特征，简直太……太神奇了。” “它是我的一个小造物。”说着，廉泽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庞。 ——不戴面具更能表现个人的诚意。 他接着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人类口中的邪神，他们给我的代号是‘飞廉’，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用‘飞廉’称呼我。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的身体还在颤抖：“我叫卢公明。” 廉泽笑了笑，指着周围的玻璃箱：“这点介绍是不是有点短？我想更加了解你的情况。” 卢公明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身体反馈的疼痛证明他现在就在现实当中，他将自己的情况一股脑全交代了：“我今年四十一岁，年轻时从事it行业，赚了不少钱，三十三岁后辞职追求梦想，这里的就是我的梦想，我喜欢昆虫，各种各样的昆虫。······” 他这一说就说了半个多小时。 简而言之，这是一位狂热的昆虫爱好者，性格略孤僻，社会边缘人物，至今单身。 这里是他的昆虫室，养了许多国内禁止引入的昆虫，因此昨晚遭到狗头兽破坏后，他只能自认倒霉，不敢报警。 …… 廉泽引导着对方详细介绍了情况后，继续用带有蛊惑力量的语气说道：“我最近看了许多特摄片，那些片子里有几个喜爱昆虫的人，他们狂热、他们性格扭曲，甚至反人类，最后全都不出意外的与最喜爱的昆虫融为一体，变成了怪物。如果是你，你会那样吗？” 卢公明看了眼狗头兽，心里一颤，连连摇头：“我喜欢昆虫，也喜欢看含有昆虫元素的电视剧，但我不变态，我是人类，我绝对......不管发生什么，我绝对不会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没有否定‘变成怪物’，而是‘绝对不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廉泽勾起嘴角，露了个邪恶的微笑：“实话实说，你怎么看待‘我来找你’这件事情？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卢公明苦涩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发展成你的随从？” “呵呵呵~如果我是个小boss，这倒是有可能，但是很可惜，我今天过来，纯粹是因为对你有一点点兴趣。嗯……你见过‘工作日’吗？” “工作日？” “就是之前那只不走回头路的巨大虫兽。” 听到这个问题，卢公明眼中似有精光闪烁：“原来它叫‘工作日’啊，我远远见过它，它有二十九米高，我当时怀疑它是外星人制造出来的融合生物，以蜚蠊的基因为主，融合了霸王龙、鸵鸟、珍珠鸡、白头鹰……等等，它太不科学了！用人类已知的知识，完全无法解释像它那样的生物。你这么说…难道它是你制造的？” 廉泽点了点头：“我有一个很好用的工具，可以以某只昆虫为主体，融合一堆乱七八糟的生物素材，制作成‘虫兽’。这个工具就像一根铅笔，我拿它乱涂乱画，画出了‘工作日’跟‘变异狗头兽’，你觉得它们很美妙，但它们只是我用那个工具画出来的涂鸦，我很懒，我懒得认真去画画。”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说得有点口渴了，你这儿有喝的吗？” …… 卢公明心里隐约感觉到了对方的真实意图，那让他心生兴奋，虽然站在人类的角度有些不应该，但…...他就是兴奋。 他从恍然中回过神来：“楼下冰箱有冰咖啡，罐装的，可以吗？” 廉泽：“最好不过了。” “我马上下去拿。” “……” 下楼、上楼，卢公明来去飞快，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便抱着七罐冰咖啡回到了三楼。 廉泽喝了一瓶又开了一瓶，“刚刚说到哪儿了？” 卢公明：“那个工具。” “哦对，那个工具。那个工具其实是个特殊的法术，而我呢，是个兴趣使然的邪神，我见你跟那个法术的相性挺高的，所以想问一问你，你想不想学会那个法术？” “……” 图穷匕见，这就是邪神‘飞廉’今日到此的目的。 卢公明脑子现在还有些发懵，一是认知受到了不科学的冲击，二是眼前这位邪神意外的友善。 他对邪神口中的‘工具’非常感兴趣，越想越有兴趣，但是身为人类，他不能不顾及人类的利益…… 为了热爱的兴趣，就能抛弃身为人类的坚持吗？ ——这是一个严肃且沉重的问题。 …… 廉泽见卢公明一直纠结没有说话，便又添了些蛊惑之火：“所谓‘敌我同源’，人类之中有不少超凡者，他们的力量本质上与邪神的并无不同，有些甚至就是源于邪神。我只给你工具，并且保证不留后手，你怎么用，与谁为敌？与谁为友？那都与我无关，只取决于你的选择。” “……” 卢公明沉思了一阵，脸上的老态变得更老了，他皱着眉头问道：“你保证不留后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廉泽丢掉手上的咖啡罐，又开了个新的，他淡漠道：“饲养昆虫费钱费力还不合法，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适时的语气变化有助于蛊惑人心。 “我……这就像养宠物一样，我付出，我开心。” “呵呵，我还以为你说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这不跟我一样，都是虚的吗。” “这……” 卢公明脸色变幻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的叹了声气，苦笑道：“你说的好轻松，这种事对于一个中年人，无异于玩物丧志，不能赚钱的兴趣就是玩物丧志。说到底，人到中年，生老病死，生养、衰老、病痛、死亡，每一个都是压力······” ——后面的话絮絮叨叨、细细碎碎，多是抱怨。 说到满意了，他抬起头，正面面对着廉泽，其目光灼灼有神：“……都是虚的，给我你说的那个工具吧，我喜欢虚的。” 闻言，廉泽露出‘阴谋得逞了’一般的笑容。 “……” 物质决定意识。 不管出发点是为了虚的还是实的，只要拥有‘那个工具’，这个人类的未来一定会与‘人类’渐行渐远。 至于好坏，那就是个人的选择了。 …… 第四十八章 不言自明 廉泽左手拿着咖啡，右手食指竖起，神力运转，指尖上方青光点点，有序运转，像一团青色的星云，奇妙又美丽。 卢公明看不懂其中的奥义，只隐约确定其中蕴含着某种真理，看着看着，心神不自觉的被引入其中，渐渐痴迷。 人心总是容易向往神秘且美好的事物。 廉泽出声唤醒了对方：“小明，你去拿纸跟笔来。” 被模样更年轻的人称呼成‘小明’，卢公明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别扭，他回过神来，应了声，然后就在三楼一书桌柜子里取了本空白的笔记本，以及一支碳素笔。 廉泽伸手接过纸笔，那团‘星云’没有因他的动作而发生变化，‘星云’仍悬浮在原处，以某种玄之又玄的规律运转着。 卢公明指着‘星云’问道：“飞廉先生，请问…这是什么？” 廉泽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法术模型，跟计算机程序差不多的东西，等一下把它安装到你身上，你就学会这个法术了。” “……” 这说明可谓言简意赅，十分形象，也十分惊人。 …… 廉泽写完后合上了笔记本，再抬手一指，指尖放出一道青光，没入了‘星云’里面。 他对着‘星云’曲指凭空一弹，那‘星云’马上弹射而出，正中卢公明的额头。 卢公明眼前一黑，暂时失去了意识，而在外人眼中，他呆立在原地，一双眼睛被青色充斥，非常诡异的样子。 “……” 法术是成体系的东西，想要学好、用好，就必须要有基础知识。 廉泽弄出来的‘星云’，不仅会让对方学会‘那个工具’，还附带了简单粗暴的法术理解，以及部分法术方面的知识。 用直白的形容来说，就是‘工具’+‘说明书’+‘部分原理知识’。 十多分钟后，卢公明眼中的青色褪去，又恢复了原来的神采。 头脑中多出来的知识使他精神振奋，他攥紧双拳，兴奋到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廉泽随意的抛出了手上的笔记本，笔记本在空中飞出一道抛物线，朝着卢公明落去。 卢公明有些反应不过来，慌忙之间将飞来的笔记本抱在了怀中，他抬起头，面露疑惑：“这个是？” 廉泽似笑非笑道：“一些‘插件’。你学会的那个法术名为‘昆虫特化’，‘昆虫特化’还有很大的可升级空间，你可以通过自行研究对其升级，也可以参考我给你的‘插件’，这都取决于你个人的选择。” 听到这话，卢公明忽然感觉手上之物沉重了许多，他现在抱在怀里的笔记本，有可能是‘潘多拉的魔盒’。 他紧张的问道：“你说的‘插件’有什么功能？” “呵呵~” 廉泽轻笑两声，接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明啊，学习是循序渐进的，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明白那些‘插件’的效果。” 说着，他拿起剩下两罐未开罐的咖啡，转身往楼下走去：“这牌子的咖啡口感很不错，就送给我当教学费用吧。” ——这个邪神给完工具就不管后事了。 卢公明一时想不明白自己内心在挣扎什么，他见对方要走，心里一急，追到楼梯口大声问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楼梯间没有开灯，下方一片黑暗。 黑暗中响出了邪神那无情无义的声音：“我对你的兴趣已经无了。” 尾音在楼道间回荡了两下后彻底消失。 寂静，明明是自己熟悉的家，卢公明这一瞬间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他回过神，看着昆虫室中各种各样的昆虫，眼神越看越温柔，直至含情脉脉： “我的小可爱们，我找到让我们更加幸福的办法了。” ——个人的崩坏，由此开始。 …… …… “种子已经种下，就让时间来见证他的变化吧。” 廉泽影响了一个人类的未来后，没有返回公寓，而是直接去了‘联络处’。 某荒山一洞内。 经过大半个小时的扯皮吵闹后，会议终于聊到了正事。 蝗司令：“十多个小时前，手下向我报告，说发现‘灾厄之地’较以往冷清了许多，怀疑那里有一部分伪神秘密离开了。” 廉泽：“大神蜂，你们蜂类有没有收集到类似的情报？” 大神蜂点了点头：“神界各地有伪神扎堆的地方，活动情况都有不同程度的降低，以恶地为甚。” 廉泽：“你们谁有关注海神宫的动向？” 大神蜂：“海里的虫子不归昆虫宫管。” “……” 神界也有依赖海洋生活的昆虫，虽然是昆虫，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它们亲近海神宫远多过昆虫宫。 这是件破事，在座的虫神肚子里门清，提一嘴便可，不必细说。 蝎将军问道：“蠊大将，你在下界遇到海神了吗？” 廉泽：“有个小海神想要夺舍一个拥有‘强运体质’的人类，五、六天前的事了。” 蝎将军：“你插手吗？” 廉泽：“暂时还没有。” 大神蜂：“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罐装咖啡。” “好喝吗？” “还不错，里面加了很多糖，蛋白质也丰富。” “……” ——这几个大虫神故意越聊越歪。 在他们先前的对话中，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都已知晓，此次‘灭世行动+窝里斗’关系到的利益涉及了‘神位’。 ‘神位’有限，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可能凭空产生，只能是从已有的神身上夺取。 那个世界与神界的通道正在关闭，这无疑是‘关门打狗’的意思。 结合以上的信息不难看出，创世神为少女之神与妒鲸公的‘窝里斗’准备的奖品正是‘神位’，而方式是——‘神位抢夺战’。 战场是少女之神创造的那个世界，参与者为所有留在那里的神明。 考虑到少女之神、妒鲸公对比其他神明后的弱势，创世神必定会补充类似这样的规则：‘只有希雅与妒鲸公才能分配神位’ 只有这样，其他神明才会选择站队，分成两派互相攻击。 ——这也能解释部分‘伪神’与‘海神宫’当前不正常的动向，他们大概是已经选择好了站队的一边。 …… 第四十九章 曲线疗法 作为昆虫宫的领袖，虫主难免对‘神位’有许多想法——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然而他手底下的大虫神们，明知他有想法，却全然不提这事，反而胡扯起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不故意急他吗？ “咳咳。” 虫主轻咳两声，提醒众人听他言语，他厚起脸皮说道：“蠊大将，你对下界的情况比较熟悉，你认为妒鲸公与少女之神的斗争，哪一方会获胜？” 廉泽故作纯真道：“谁有闲心关注这个，他们谁赢谁输关我什么事？” 虫主：“就当我问了一个选择题吧，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一个？” 廉泽：“那就选妒鲸公吧。” 虫主：“妒鲸公赢面大倍率低，下注给他，赢的不多。” 廉泽：“我又不是赌徒，就算嫌钱多，我也不会拿去赌啊。” “……” 虫主给了在场的其他大虫神几个小眼神，示意众人给他助势。 蝗司令坐的位置近，虽不情不愿，但也只能率先表态，他来了个曲线疗法：“蠊大将，赌不赌的事暂且不提，比起这个，我们更关心你的婚事，那个谁正在满世界的找你，哎呀，我一个外人看了都揪心。” 大神蜂紧跟着飙起了演技：“‘那个谁’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蝗司令：“就是那个啊，那个。” 大神蜂：“哪个？他前妻？” 蝎将军：“不是这个，是那个。” 大神蜂：“哪个？” 蝗司令：“就是那个，伤了蠊大将心的那个。” 大神蜂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他那个逆徒啊。” “……” 廉泽听这帮虫的话听得头大，他连连摆手道：“够了够了，我知道是哪个了，你们别说了。别总闲着没事管别人家的事，管一管昆虫宫的事不好吗？” 虫主喜欢看别的虫吃瘪，他说话的声音也跟着乐了不少：“蠊大将，你别怪他们太闲，这一回你才是主角。” 廉泽：“我可做不了主，别给我太大压力，那个少女之神赢面太小，压注给她，十有八九会输。” 蝗司令疑惑道：“‘十有八九’，你怎么看出来的？”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虫主：“少女之神还不成熟，给我的感觉简直就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我也觉得是‘十有八九’。”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廉泽在下界亲眼见识了世界的模样，虫主在创世神神殿亲眼见到了少女之身的真身，这两个都是老资历的虫神，眼光毒辣，他们看出来的东西与事实不会相差太远。 …… 蝎将军提起一件事来：“蠊大将，你知道羽蝶神的近况吗？” 廉泽知道对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估计也是十有八九的事。” ——指羽蝶神大概率会站在少女之神那边。 蝗司令：“如此，更不好做选择了。” 大神蜂：“呵，应该是更好做选择才对，蠊大将不在乎输赢，也就是说输赢都不会亏，这一点我很相信他。” 廉泽露了个不满的表情：“啊……我提前道个歉，我辜负你的期望了。” “……” 这些大虫神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就算他们压注的少女之神输了，蠊大将也有能力保证昆虫宫不会损失神位。 虫主见众虫神把正事说得差不多了，便定论道：“蠊大将，你就按大家说的去做吧，昆虫宫未来数千年的繁荣与否，都交给你了，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廉泽单手叉腰，作叛逆状：“哼，说的倒是轻巧，这边还有个半个叛徒没着落呢，你们应该也跟他说说。” ——‘半个叛徒’指的是蚁会长。 虫主晓得对方这是讨要好处的意思，便许诺道：“能者多劳，事成之后有你的好处。” 廉泽听到‘好处’，马上就不叛逆了，“唉……你们就会压榨实诚人，算了，我苦点就苦点吧，工作的事，我会尽力的。” “……” 经典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 …… 联络结束。 离开荒山后，廉泽想到了小海神的事，心思一动，便来到了市中心一带。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碰见那个被小海神‘夺舍中’的人。 市中心，某美食广场附近。 廉泽来到这里后，便将来的目的忘了大半，他现在正在一家自助烤肉店里吃烤肉。 烤肉店在三楼，他坐的位置靠窗，视野非常好，能看见大半个美食广场。 如果有特别的人在广场上出现了，他这边就算‘无意发现’，概率也会远比别的地方高。 烤肉吃了一盘又一盘。 约十一点半的时候，烤肉店来了三位新的客人，好巧不巧，她们选的位置就在廉泽隔壁，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容易被隔壁桌的人听见。 姜兰劝说的声音：“茉莉，我觉得你应该跟狼头大叔道个歉，他凶你是因为关心你。” 茉莉的语气显得非常无所谓的样子：“他应该控制一下他的控制欲，我今天早上什么事都没做，他就抓着我的手，凶巴巴的瞪着我，你看看，我手上被他捏出来的淤青还没消呢。” 姜兰：“呃……狼头大叔最近心情很不好，你看不出来吗？” 茉莉：“看出来了，你们的心情也不好，对吗？” “……”姜兰跟罗鸢都沉默了。 茉莉站了起身：“真搞不懂你们，我只不过是想做回真正的我而已，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全都不能理解呢？哎，你们别胡思乱想了，吃烤肉吃烤肉。” 话完，她拿肉去了。 姜兰跟罗鸢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见深深的无奈。 罗鸢像泄了气似的，软软的趴在桌子上，没几秒便又抬起了头，她看着不远处正在挑选肉片的茉莉，小声道：“茉莉的变化很像‘润物细无声’的那种，只对她自己而言……还有什么‘做回真正的自己’，这种话我听着都感觉羞耻，她居然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了。” 姜兰：“局里对茉莉的怀疑越来越多，狼头大叔虽然一直压着这件事情，但……压不了太久，这件事很快会被上报上去。” 罗鸢：“一旦上报上去，天令总部就会派人把茉莉捉回去，然后秘密处决……可恶，天令总部不是无所不能的吗？一想到这个就来气，总部都没办法，不知道狼头大叔有什么办法。” “唉……”叹气x2。 她们看不见希望，不代表希望就不存在，也许希望就在身边，只是她们看不见而已。 …… 第五十章 即时改造 如果说，茉莉的变化是一种‘刀子’，那这个‘刀子’一定是软刀子。 她没有变坏、没有变偏激，而是变得更洒脱、更开朗、更有自我，这种变化若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那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可她身上发生着的，却是一件悲剧。 这种变化带给身边人的伤害如同‘温水煮青蛙’，它太没有攻击性、太和平了，以至于姜兰等人明知这种变化很危险，但是都狠不起心去反抗它。 …… 隔壁桌。 廉泽听得有些好奇，他探出脑袋，眼睛变成青光眼，用神眼法术看向名为‘茉莉’的女子。 在他眼中，茉莉躯体内有蓝色的奇异脉络像血管似的遍布全身，心口处贴近心脏的地方有个深蓝色的、‘核心’一样的东西。 “……”还真是‘海族同化术’啊。 这是只有海族才能学会的法术，它可以使非本族的下位种族变成海族，也可以改造目标身体，方便施术者夺舍。 在改造的后期，目标身上会出现部分海族特征，这时候目标即便看见了那些特征，也会视而不见，以为平常。 廉泽能看见茉莉后背上有许多淡蓝色的鳞片，想来这就是狼头今早上‘凶巴巴’的原因。 “毁灭神谕天生带有破窗效应，崩坏会越来越多，不可逆转。” “既如此，我再种几颗崩坏的种子，也没问题吧？” “……” ——廉泽见到茉莉后，更加确定狼头会来找他，而他现在只需要考虑该怎么改造对方才能有趣又好玩。 “把他改成性感美女怎么样？” “嗯……有点审美疲劳了，而且这样做感觉太过分，还是换一个吧。” “让他记忆只能保持一个月？” “加装猫耳猫尾好像也不错……猛男风格的够别致。” “……” ——人体改造具有无限的可行性。 …… 吃到十二点半，廉泽擦了擦嘴，起身往店外走去。 在他经过隔壁桌的时候，茉莉突然心有所感，转过头盯着他看，直到他走出店内。 罗鸢因为心累，没有第一时间问出问题，等茉莉回过头来后，她才问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茉莉点了点头，“认识，又不认识。” 罗鸢：“此话怎讲？” 茉莉：“那个人是邪神，邪神‘飞廉’。” “什么？！”罗鸢‘唰’的一下站直了身体，“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她准备跑出去跟踪对方。 茉莉急忙拉住了她的手，笑道：“罗鸢姐姐，你现在追他不是跟肉包子打狗一样吗？你忘了吗？飞廉很恐怖的。” “……”罗鸢理智的停住了。 姜兰将罗鸢按回了座位，“这一次我赞同茉莉的说法，我们与其去追他，还不如把这件事上报上去，然后我们可以一边吃烤肉，一边查看这里的监控。” 罗鸢撇嘴道：“邪神能够屏蔽存在感，看了有什么用，见面了还是认不出。” 姜兰：“总比羊入虎口强吧？” “……” 其实不是每个邪神都能屏蔽存在感的，一些比较菜的就不行。 …… …… 当天下午，约五点左右。 天空中突然发生了异象。 太阳像浸了血似的，散发出渗人的红色光芒。 那光芒对普通人毫无影响，可照在拥有超凡力量的生物身上，却能使人心生寒意。 “……” 廉泽抬起头，对头顶上的异象反应平淡。 此间与神界的‘通道’被加速关闭了。——这便是天空出现血色太阳的原因。 “关门锁窗，先关门，后锁窗。” 出于对某人的关心，廉泽没在外面继续闲逛，而是回到了所住的小区。 进入小区后，他稍稍感知了一下，发现苏雯还在这里。 “呵，不省心的丫头，让她后果自负吧。” …… 晚一些时候。 苏雯来到了廉泽住的公寓。 她是来告别的：“廉泽，我打算回去了，你有没有分手的礼物要送给我？” 廉泽此时正在看视频，他头也不回的说道：“我送你个锤子，要走快走。” 苏雯不满的鼓起了嘴：“锤子就锤子吧，你的锤子在哪儿呢？” 廉泽脑袋往后一昂，以一个古怪的姿势看向对方：“能够返回神界的地方所剩无几，你再啰嗦下去，当心回不去。” 原来在哪个地方都能返回神界的，后来‘通道’开始收缩，可进行返回的地点变得越来越少。 苏雯露出了幽怨的眼神，她是真舍不得离开这里。 神界地大，廉泽有心躲她的话，两人一千年都见不了一面，不像这里，因为‘工作’的原因，两人能够天天见面…… 她一旦回去，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在大事面前不能任性。 苏雯掏出一大叠红艳艳的钞票，放到了对方的眼睛上，“这是本富婆给你的零花钱，记得多吃点好的，不要总是在垃圾桶里翻东西，我走了，再见~” 话完，她转身离开了。 廉泽听到关门声后，拿下了挡住眼睛的钞票，他抓了抓头发，心里有点小开心：“富婆的零花钱，呵呵……” ——没有正经工作的邪神急需各路富婆的赞助—— ...... 将钱收好，廉泽见天色黑得差不多了，便将变异狗头兽放了出来。 他对着狗头兽左看右看：“感觉你好像没什么用处了……给你最后一个任务吧。” 神力运转。 廉泽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枚血红色的不祥珠子。 “血魄珠。”——这正是不久前制作的那一颗。 他不喜欢‘血魄珠’，与其留着压仓库，不如拿它当核心对人类进行改造。 “以‘血魄珠’为核心，融合人类的身体，模拟演化。“ 廉泽一只手托着‘血魄珠’，手心不断的放出青色的光点，对‘血魄珠’进行加工。 他的另一只手向上放出淡淡的青光，青光中有个小人正在模拟融合了‘血魄珠’后的变化情况。 小人被撑爆了。——“人类之身承受不了‘血魄珠’的力量，果然得一点点进化。” 小人外形越变越狰狞。——“太丑了，不行。” 小人长出了肉翼、尖角、利爪。——“形象跟西方魔鬼重合，驳回。” 小人眼睛变红。——“这个可以接受。” 小人长出了三个头。——“太怪了。” 修改中······ 因为是即时改造，所以廉泽用的方法比较粗暴，他先确保目标进化的形象是正常的，然后施加自己的想法，在此基础上再进行修修改改，添加一点点小细节…… 两个小时后，最终成品完成了。 青光收拢，施法停止。 廉泽看着手上青红二色斑驳的珠子，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这应该会很有趣。” “不，这一定会很有趣。” 在他眼里，这珠子给予的进化只是添头，关键是他给进化附加的‘设定’。 人类与这枚珠子融合后，身体会发生幼化，男的变正太，女的变萝莉，高度近视、讨厌戴眼镜、间歇性耳聋、嗜爱辣椒、恐高、旱鸭子、喜欢小动物、对异性过敏、无法撒谎、易蛀牙······等等。 “咯呵呵呵~” 想到对方未来的惨状，廉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捂着嘴道：“啊啊，这么好的东西，我应该搞个付费抽奖活动才对，真是白白便宜那家伙了。” 这珠子虽然副作用有点多，但还算好的，至少没有附加诸如‘恋手综合征’‘渴血’‘精神扭曲’等真正可怕的属性。 …… 第五十一章 进化之珠 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后，廉泽抓着珠子来到了变异狗头兽身前，打算将这枚具有进化力量的血魄珠‘放’在对方身体上。 选定位置后，他手一伸，手上的珠子飘悬而出，像宝石的镶嵌一样，这珠子直接嵌在了狗头兽胸口正中央。 “告诉那个人，吞下它，就能获得拯救同伴的力量，不过前提是要先打败你。” “喏！”——变异狗头兽没有自我，它只是个非常好用的工具虫。 “去上次遇到他的地方等待吧，如果今晚他没有出现，明晚你继续等，顺便带上这只‘视听小蠊’，那个人如果出现了，给我转播一下现场画面。” “喏！” 变异狗头兽接过‘视听小蠊’，再躬身拜了一下，然后跳窗离开了这里。 廉泽坐回电脑桌前，继续自己的娱乐生活。 …… 深夜一点左右。 经过两天两夜的心理挣扎后，狼头终于决定接受邪神‘飞廉’的条件。 他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最后走进了那条昏暗无光的巷子里面。 狗头兽自阴影中出现，一人一虫在无声中对视。 狼头注意到对方胸口上多了一枚青色的珠子，他有疑惑，但不是很在意：“你的主人呢？告诉他，我愿意接受他的改造。” ——很疲惫的声音。 狗头兽抬起手上的粉红爪子，用爪尖点了点胸口的珠子，正声道：“主人说，打败我，吞了它，你就能获得拯救同伴的力量。” “打败你？”狼头听了有些惊讶。 在上次交手中，两人势均力敌，他战斗技巧更胜一筹，只差在武器不行，上次回去之后，他更换了武器——就是他现在手上握着的直刀，以及腰间别着的警棍。 如果对方没有变化，两人再次决斗，这一次一定会是他赢。 换言之，对方会死。 狼头大概猜到了部分真相：“你的主人放弃你了吗？真是可怜，他完全不在乎你的死活，你真心觉得有必要为他卖命吗？即便他是你的创造者。” 变异狗头举起右手，威严如骑士一般：“我对主人绝对忠诚，决不允许任何僭越！” 话完，它爆发肉体力量，挥爪攻向对方。 “……” 如果忽视狗头兽的外在模样的话，它的语气、它的战斗方式，都很像光明磊落的骑士。 “你没有自我吗？” 察觉到这一点后，狼头心里滋生了可惜之情，可惜狗头兽没有自我，不然一定会是位值得尊敬的敌人。 ——战士的浪漫多是不着调的。 狗头兽本质上是邪神飞廉设定的‘智能大蠊战士’，像ai一样的东西，ai一旦有了自我，鬼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 乒乒乓乓—— 嘭！嘭！轰！ 小巷中不停的传出各种与战斗相关的声音。 兵器交击、撞墙碎地、利刃近身、肢断血喷······ 无视死亡的变异狗头兽与以死相拼的狼头在小巷中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狼头以一手换一手的代价，夺得了一把粉红铁爪，他剩下的一只手装备上粉红铁爪后，最终捅穿了狗头兽的胸膛，搅碎了狗头兽的脏器。 狗头兽输了。 乓！ 狼头穿着粗气，手上的粉红铁爪掉落在地，与地面撞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溅起了许多血花。 他的血、狗头兽的血，在小巷中随处可见，如果没有黑暗‘打码’，这里的画面无异于人间地狱。 “呼……呼……” 狼头独手扣出狗头兽胸口的‘珠子’，他昂起头，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直接将沾血的‘珠子’塞入口中，咽下。 外来的进化之力自他体内喷涌而出，将其包裹在了一团青色光球里面。 肉身消解、骨骼融化，灵魂似橡皮泥一般，被无形的力量肆意搓揉······ 现实中不过半小时，可对于这位进化中的人类，漫长得像永远无法到达的明天。 …… 初始进化完成，青色的光球破开，自其中掉下来一只模样可爱的小正太。 这只新生的正太，便是进化后的狼头。 “……” 狼头能够重新控制身体后，马上检查了自己，他摸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的小手小脚，心中的震惊与恐慌无以复加。 “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嘴里说出的声音传入耳中，这声音稚嫩得像小男孩一样。 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他的身体变成小男孩了！ “进化？哪有这样的进化！” “飞廉！你玩我是吗？！” 狼头有种被恶作剧了的感觉，他对此非常气愤。 而就在这时，旁边墙壁的最上方响起了邪神‘飞廉’的声音。 ——廉泽坐在楼顶护栏墙上，笑眯眯的看着下方：“你没听说过‘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吗？再说了，你现在这样子，放在女人堆里，至少比你之前的模样更受十倍欢迎，好多没有女人缘的处男巴不得变成你这样子呢。” “你！” 狼头听到声音后，一抬头就看见了对方，此处的昏暗已遮掩不了他的视野。 他屈膝向上一跳，本想借助墙面弹跳上去的，结果整个人如飞弹一样，直接砸穿前方的墙壁，撞入了楼内。 进化，使他的综合体质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他暂时还不习惯他的新身体。 …… 廉泽从上方缓缓飘下，悬停在对方面前，他的语气有些欠揍：“小朋友，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刚刚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特意过来给你添个补丁。” 说着，他抬手一指，指尖青光放出，没入了对方体内。 狼头顿时感觉浑身内外爬满了啮人的蚂蚁，忍不住痛苦出声，与此同时，他的身体渐渐‘成长’，最终‘长’成了原先的大小。 “你现在的样子能维持十天时间，这算是我给你的售后服务。“ 廉泽说明了一句，紧接着脸上的表情变得张狂起来：“十天以后，好好享受你的正太人生吧，呵哈哈哈~~狼头变成狼宝宝，我好有才啊。” 他这回出场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添加‘反水’补丁，给对方十天时间只是捎带的，就跟‘糖衣炮弹’里的糖衣一样。 而且，作为一位‘大反派’，有机会当面讥笑被改造对象，感觉还是很神清气爽的。 …… 第五十二章 还能抢救一下 精神愉悦。 廉泽往上飘起，他正准备离开，这时忽然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嗯？” 他侧头瞥向下方，那躺在血泊中、残破不堪的变异狗头兽居然还没死，还留有一口气在。 本该报废的没完全报废，残留一点生机反倒使人为难。 “呵，算了，这也是你的运气。” 廉泽手一挥，霎时间整条小巷被青光充斥。 青光转瞬即逝，小巷很快恢复了黑暗，也恢复了整洁。 那些血迹、碎片都被清理了，破坏的墙壁、地面也得到了修复，只狼头砸出来的那个大洞暂时没变化。 狼头见到青光闪过后，马上跳回小巷中，他转头看了一圈，不见狗头兽的尸体，也不见飞廉的踪影。 再抬起头，那个被他撞穿的墙面，在他挪开视线的时候，居然恢复原状了。 “……”烂摊子被收拾了。 ‘飞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邪神？他越来越想不明白。 狼头单手捂在心口，闭上眼睛，他能‘看见’自己体内有一颗青红色的古怪珠子，他说不清原因，他觉得那就是他现在的‘灵魂’，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将源于这枚珠子，亦即‘核心’。 “十天时间，我…必须在十天内，断开我与组织的联系，还要跟认识的人告别……” 十天之后，他就会变成那般模样，那…小男孩的模样。 如果…如果他的思想真如飞廉先前保证的那样，不会发生变化，那么……自己或许没那么糟糕，只是不能再以‘狼头’的身份活着…… ——人类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大，这不，他已经开始适应了，从心理上。 …… 此间与神界连通的部分越来越少，‘通道’还在加速关闭中。 廉泽在去往荒山开会的路上，分出心思调查了‘通道’的情况。 按照当前‘通道’缩小的速度，他预计今明两天，‘通道’便会完成收缩，只留下一两个无法断开的‘连接点’——到这时其实与完全关闭也没差了。 放有下蝶镜的洞内。 镜面另一边，虫主等人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廉泽刚一出现，他们便谈起了正事，似乎时间很紧迫的样子。 虫主：“蠊大将，我们先前的猜测猜对了，创世神发布‘斗争令’，以你目前所在的小世界为战场，进行妒鲸公与少女之神的‘对抗赛’，比赛开始后，所有神明死亡后掉落神位，魂魄回归神界，比赛结束后，‘对抗赛’获胜一方获得‘神位分配资格’。······” ——后面还补充了许多细节，此处不赘述。 廉泽听完后，马上问道：“‘斗争令’什么时候发布的？” 虫主：“按照你那里的时间，四小时二十七分钟前。” 廉泽：“蚊官回去了吗？” 虫主摇摇头：“没有。” 廉泽双手抱胸，微微摇头，有些无奈的样子，“虫主大人，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虫主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直接道：“蠊大将，对蚊官好一点，快去找她吧。” 廉泽可不会承认自己担心苏雯，他犟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被几个人类跟踪了而已，既然没有吩咐，那我先告辞了，明天见。” “……” 蝗司令指着廉泽离开的背影，坏笑道：“看看，这就是人类世界里所谓的‘傲娇’吧？” 大神蜂故作一本正经：“蠊大将在这方面一向可以的。” “哈哈哈~” ——没了要紧的事，会议室中又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 …… 时间倒退到昨天晚上。 苏雯与廉泽告别后，独自一人飞往最近的‘通道’。 在路上，她遇到了一位似乎同样打算返回神界的神明。 那个神主动找她搭话：“你是虫神宫的？” 苏雯疑心不重，只以为是平常的搭话，“我是虫神宫的蚊官。” 对方：“我是苍穹宫的老鸽。” 这‘老鸽’此时正以飞禽姿态飞行，看其模样，确实像是一只鸽子。 苏雯笑道：“你的名字好占人便宜。” ‘老鸽’：“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我只是一只老迈的鸽子罢了。年轻的虫神，只有你一个人吗？” 苏雯一想到廉泽，心里就有股怨气，她隐瞒道：“只有我一个人。” “哦……”‘老鸽’减了点飞行速度，跟在了苏雯身后，“我也是一个人，唉……那些大神就喜欢欺负我们这些老弱病残，虽然我也一样。” “？” 苏雯还没明白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突然间，一阵伤魂落魄之风从她身后刮起，刮得她神魂欲裂，浑身割伤。 她被偷袭了！ 这一下虽然使她受了不小的伤势，但想杀死她，还远远不够。 “歹毒小人！你妄为苍穹宫飞羽神！” 苏雯从偷袭中缓过来，一时怒火汹汹，便马上施展威能，反击对方。 那‘老鸽’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善战之神，他尽量避开苏雯的法术，不正面交锋，以此消耗对方的法力，而待对方露出破绽后，他便如附骨之疽一般，猛烈攻击对方的弱点。 苏雯缺乏战斗经验，虽法力强于‘老鸽’，战斗中却一直被牵着走。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两人打到剧烈处，都分不出心避让凡人。 各种各样的法术漫天乱飞，撞山山崩，触地地裂，天风地火无情，轰雷冰雹无眼。 天灾过处，有死无生，一如炼狱。 …… 廉泽赶到时，苏雯与‘老鸽’的战斗已然结束，胜利者是……‘老鸽’。 那两人战斗了数个小时，战场绵延数十公里，波及两个人类城镇，毁灭甚多。 战斗结束后，到处都是人类的哭嚎声，非常凄惨。 “……这一下就满足了妒鲸公的一个要求，那两个家伙，还真是…不知节制啊。” 按这位大虫神的眼光来看，苏雯与那人的战斗非常粗劣，跟‘泼妇打架’是一个级别。 苏雯输了，‘神位’被抢走，但还有救，勉强能抢救一下。 廉泽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个精致漂亮的水晶瓶，他揭开瓶盖，嘴上默念咒语，边念边走。 随着法术的施展，外界有无形之物被吸入瓶中。 瓶子里凝出了白色的‘气’，‘气’越来越凝实，渐渐出现了人形的轮廓。 ——这些‘气’正是苏雯的神魄。 苏雯‘死’后，神位掉落，身躯消散，神魂开始回归神界。 一般的神可能不知道，这个‘回归’不是马上回归，它是有一个‘空窗期’的，某些手段高超的大神可以趁着这个‘空窗期’，收拢残魂，强行留住‘死’神的神魂。 而廉泽现在做的，就是这个。 …... 第五十三章 兜底 随着残魂的聚拢，苏雯的神识开始复苏，水晶瓶内的‘小人’可以言语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失落：“廉泽，对不起……我又搞砸了。” 廉泽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吃一堑长一智，很多经验教训不亲身经历一次，你是不会明白的。” “……”苏雯现在内疚又后悔，心里没有说话的力气。 廉泽心里微微摇了摇头，他继续道：“我忽然对你的师尊有些好奇，那个蠢货是怎么教导你的？凡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三十年，聪明点的都成了老狐狸，你跟着她学了上千年，不说狡猾奸诈，单说抗压能力吧，你都不合格。” 苏雯还是很维护自己师尊的声誉的，她尝试辩解道：“师尊她教我教得很好，我从她那里学了很多法术，这一次……是我个人的问题。” ——辩解也很无力。 廉泽鼻孔出气，‘哼’了一声，然后训斥道：“像个地主家的傻女儿，你口袋里再有钱有什么用？不会花钱，到头来只会便宜了别人。” 说到这时，他在某处废墟旁边停了下来。 他接着道：“这一回我免费给你补一课，往后的日子里，你就作为一个人类，像个人类一样，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吧，直到世界毁灭为止。” 在前方的废墟底下，压了许多可怜的身体。 廉泽倒转水晶瓶瓶口，瓶中的‘气’受到牵引，像一条细流一样，流入了废墟里面。 他又提醒了一句：“你最好内内外外都像个人类，还有，不准复习你以前学到的东西。” “……”苏雯这会儿没办法吱声，只能默默的将廉泽说的牢牢记在心头。 …… 将神魂引入人身，再进行各方面的调整跟修复。 廉泽给苏雯安排好了新的身体后，紧接着施展法术，开始收拢现场残留的‘神力气息’。 现场有个两个不同的‘气息’，一个是苏雯的，另一个是与苏雯战斗的那个神的。 他刚才没有向苏雯询问那人的信息，因为没必要。 这是大神的自信。 苏雯的气息不用收集，他只收集了‘那个神’的气息，气息成团，最终聚成了一团‘风’一样的小圆球。 “这是……” 廉泽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了这团‘风’所属的神类，而即便是他，认出后也感觉有些荒诞。 “毁灭神。” “呵，真是越来越乱了。”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神类竟然出现了，事情变得更有趣了。 廉泽抬起右手，手上青光凝聚，形成了一只法术小蠊。 ——这个法术名为‘特种法术小蠊6’，别称‘追踪小蠊’，现在这一只是强化版。 他将收集到的‘风’融入‘追踪小蠊’，‘追踪小蠊’振翅飞起，以接近亚音速的速度，往‘风’的源头飞去，而他则紧随其后。 …… 数百公里外，某高山风景台上。 此时这片地区正下着大雨，此山自半山腰往上，一个人类都没有。 山顶水雾缭绕，能见度不足四米，有一风景台，风景台上有三道人影相对而站，其中一人正是‘老鸽’，剩下两个亦是神明。 三人正在此处交谈着各自的收获。 靠近护栏处的神拿出了两个闪烁着奇异光华的光团：“我运气有点好，遇到两个，两个都是小部。” 靠近松树的神拿出了一个相似的光团：“我就不行了，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还差一点被反杀。” ‘老鸽’也拿出了一个：“我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小虫神，幸好那孩子单纯，不然我得空手而归。” 廉泽的身形由虚转实，出现在了‘老鸽’身后，并且自来熟似的单手勾住了‘老鸽’的脖子。 他稍稍伸头，做出一副想要加入三人谈话的样子，他出声道：“我就比较倒霉了，一次遇到三个，不知该不该动手。” “！？”惊恐x3。 被别的神接近了，已方三个神竟没一个察觉到，来者必是大能！ 三神皆惊惧，寒意自骨髓里涌出，全都不敢妄动，表现在外，三神都像被粘住了脚一样，转头转眼，就是不转脚。 ‘老鸽’勉强道：“大神，我们三个是不是得罪你了。” 廉泽伸手将对方手上的‘光团’拿了过来，“我是虫神宫的，你觉得呢？” ‘老鸽’脸上表情变幻，像是要哭了一样：“大神，这事怪我，都怪我利欲熏心，做了不厚道的事，你要报仇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吧，请你饶过他们两个。” 廉泽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你说什么呢，我跟你又没仇，哪来的报仇？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要胡乱认主啊。” 他会为苏雯‘兜底’，但眼下发生的事还远没有碰到‘底’。 现在还是苏雯个人的恩怨，复仇的事理应交由苏雯本人决定。 ‘老鸽’闻言，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拍马屁道：“大神境界高深，小神自愧不如。” 廉泽可不喜欢享用恭维的话，他直接道：“问你们一个问题，回答好了就放过你们，你们选了哪一边？” ‘老鸽’一听到问题，神经更加紧绷，他看向两位同伴，试图与同伴商量是否要应答，可那两人一个看左一个看右，突出一个‘装聋作哑’之状。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老鸽’小声答道：“这边。” ‘这边’即是这个世界，也就是‘少女之神’这边。 “……” 这个答案在廉泽的意料之中，得到确定后，他放开勾住对方脖子的手，往后一退，身形渐渐隐入雾中，走了。 那三神不见大神，心中仍惶然不已，在原地呆愣了数个小时后，才敢离去。 ……. 廉泽拿走的‘光团’正是苏雯的神位。 神位放入小型空间内会造成空间的不稳定，所以只能随身携带，或者找个空间稳定的地方放着。 他一边赶路，一边对‘光团’进行压缩处理，‘光团’很难压缩，他简单弄了一下，就费了许多法力。 压缩完成后，他用特殊材料裹住压缩后的‘光团’，再稍稍加工一下…….手上便多了一枚以碧绿色为主、材质似玉石的小圆珠。 “不知道要不要把这‘神位’交给苏雯，她现在不太方便保管……” 廉泽这时候已经飞到了废墟上空，正纠结着，他低头一看，见着了下方正在发生的一件趣事。 …… 第五十四章 无家可归 邪神内斗，如天灾肆虐。 白芸自斩杀虫兽‘工作日’后，一直四处云游，寻找着别人为她算卦算出来的‘完美弟子’。 邪神战斗发生时，当时她所在的位置距离事发地很远，她察觉到法术波动异常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现场。 而待她赶到现场后，邪神之间的内斗早已结束，只留下满目疮痍，一片人间惨剧。 愤怒也好，悲伤也罢，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救助受苦受难的人类同胞们。 白芸判断好现状后，马上使用自身拥有的超凡能力，展开救助。 受难的人太多了，为了效率，她只救助那些危及生命的人，可即便如此，仍是杯水车薪，她能救到的人太少、太少。 …… 嘭！！！ ——倒塌的墙壁被掀飞落地的声音。 白芸经过一片废墟时，感知到废墟中有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传出，锁定气息源头后，她马上上前徒手掀开了压在那气息上方的混凝土块。 她看见那小小的空间内，一对夫妻拼死撑住了坍塌的砖墙，在他们身下，有个小生命还留有微弱的呼吸。 “……” 又见悲伤，白芸一时没忍住，让几滴眼泪流了下来。 她清开碎石，轻轻挪开那对父母的身体，将他们的孩子小心的抱了出来。 这孩子大约三岁，是个女孩。 “可怜的孩子，可恨的邪神，你会……” 白芸轻抚着女孩的脸颊，本想说几句祝福的话语，可她突然发觉这女孩有修行的资质。 稍稍检查一下，其天资卓越，耀眼非凡，可谓千年一遇。 这不正是自己辛苦寻找的‘完美弟子’吗？ ——白芸一时哑然，她想不到竟会在如此悲伤的时刻找到对方。 “唉……缘之一字，苦重、沉痛，难解，难分。” 白芸抱起这位昏迷中的女孩，将她交给其他搜救者照顾，自己则继续救助他人去了。 …… 廉泽端坐在云端，默默看完了下方发生的这一幕。 他戏谑道：“假装是人类、被人类收养、当一个人类的徒弟。——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经历啊。” 苏雯有个神师尊，她如果再拜一个人类为师尊，那就是对上一个师尊的‘离经叛道’，如果上一个还是个老古板，那这事的严重性就相当于‘欺师灭祖’了。 那个人类（白芸）看样子一定会千方百计收苏雯为徒，而苏雯性格正经，正常情况下肯定不会答应，可她现在是‘小女孩’，这就由不得她了。 “变成人类小女孩的邪神，与不知情的人类剑客，呵啊哈哈~~” “祝你玩得开心，小苏雯。” 廉泽决定将对方的‘神位’留在自己身边保管，他没有下去与新生的小苏雯接触，继续盯了一会儿后，身形一转，不管了。 …… 三天后。 白芸通过人际关系，仔细调查了那名小女孩的背景资料。 女孩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再上一辈的都已离世，虽还有些亲戚关系，但并不熟络。 总的来说，女孩目前是孤家寡人一个。 ——老实说，白芸得知这一情况后，心里是有些安心的，因为这样会更方便她收养对方，虽然……有点过意不去。 某办公室内。 一位与白芸相识的公务员一边填写资料，一边问道：“那孩子情绪怎么样？她愿意跟你走吗？” 白芸这会儿没戴斗笠，脸色非常严肃，她点了点头：“她的家没了，我会成为她的家人。” “你一个人养？” “我一个人。” “唉，罪过啊，希望那孩子未来的性格不要像你一样。” “不用你担心，老太婆。” “我老虽老，但也是养了两个儿子，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叫奶奶的人，而你连爱人都没有，老剩斗士了。” “你过的是世俗生活，不能与我一概而论。” “……她的资料我给你填好了，名字要用原来的吗？” “……” 白芸沉思了几秒，摇头道：“我不希望她被过去影响。” ‘老太婆’：“新名字叫什么？” “还是姓苏，老姐妹，我不擅长起名字，你帮我起一个吧。” “你叫白芸，她就叫苏雯吧，‘雯’字意为带花纹的云彩，比你的‘芸’漂亮多了。” “我的‘芸’是带草字头的‘芸’。” “头上长草的就不用说了。” “你还是这么毒舌，算了，‘苏雯’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就它了。” “……” 输入姓名，确定变更身份信息。 从现在开始，白芸就是‘苏雯’的监护人了。 值得一提的是，‘小苏雯’原身并没有修行的资质，是经过廉泽调整后才有的，从某方面来说，那两人可能真的有‘缘’。 …… ——小苏雯的新生活—— …… 时间倒退到三天前。 白芽市。 廉泽带着苏雯的‘神位’回到了暂住的小区。 在走到住处楼下时，他看见楼下门口停了一辆警车，有几个好事的大叔大妈正围在旁边碎嘴。 他凑过去问道：“大哥大姐，楼上发生什么事了？” 大叔a：“听物业的人说，有间公寓房子被人偷偷入住了。” 大妈a指着出事的那个房子：“就是那间，不知道住了什么人，我好几次深夜下楼倒垃圾的时候，都看见那里有灯光，应该住了很久了，可能有一个月？” 大叔b：“这年头还能偷偷住进别人的公寓，就怕那里住的不是人啊。” 紧张的大妈a：“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那就是个普通的贼，只是刚好发生在我们小区里面，你看看这辆警车，还有刚才上去的警察，都很普通嘛。” 大叔a：“咦？刚才那小伙子呢？” 大叔b：“回家去了吧。” “……” …… 廉泽现在无‘家’可回，那几个大叔大妈说的公寓，正是他暂住的地方。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是不是也应该弄个人类身份？” “没有身份证明，连住的地方都朝不保夕。” “emmm……过几天再说吧。” 此间与神界的‘通道’即将完全关闭，到那时，‘下蝶镜’便会因为没有信号而失去联络功能。 没了联络，他就自由了，到那时天高海阔任他去，尽情摸鱼无限制。 “想是这么想，不过还是提前谋划一下，布个局什么的……” 留在此间的大神不止他一个，平时以大欺小还好说，未来到了抢蛋糕的时候，手里要是没几张好牌，自个儿可能就是那蛋糕的一份子。 第五十五章 联络结束 城市里面从不缺没人住的房子。 入夜后。 廉泽闲逛时发现了一栋破旧的烂尾楼，这栋楼大门紧锁，低层外墙上爬了许多青苔，一看就是久无人气的地方。 “今晚月色不错，就在这里过夜吧。” 于是乎，他买了许多吃的喝的，用不合法的手段，进入了烂尾楼里面。 烂尾楼窗户没窗，月光照映进来，许多幸运的房间明亮得像开了月光灯似的。 廉泽吃着喝着，顺带做了件正经事。 他将身体残破不堪的变异狗头兽放了出来。 变异狗头兽趴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它身上伤口遍布，看着触目惊心。 “该升级换代了，变异狗头兽。” 说着，廉泽手一挥，凭空取出了一个半透明的青色莲花瓶，以及一枚犬齿。 这青色莲花瓶是他以往专门用来进行‘王虫特化’的培养瓶，那犬齿出于某不知名的犬神，是非常高级的材料。 “用犬神的犬齿给你升级，也算是一脉相承了。” 莲花瓶无口无盖，未使用时，呈含苞待放之状。 廉泽对其输入法力，霎时间莲花绽放，栩栩如生。 他意念一动，莲花瓶放出一片光华，将狗头兽纳入瓶中。 ‘王虫特化’特化开始。 这一回不同于先前几次，先前几次使用的‘王虫特化’都是基础版的，就像数学教材上的基础练习题一样，基础是真基础，简单也是真的简单。 而他现在使用的‘王虫特化’，虽然基本原理与前者相同，但复杂度跟强度远非前者能比，两者之间的差距比奥数题与送分题的差距还离谱。 要是把这两个法术的模型丢给外行人看，外行人被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两个是同款法术。 更复杂的‘王虫特化’，需要操作的步骤更多，耗费的时间也更长。 廉泽断断续续操作到下半夜，才完成了素材融入阶段，到这里时，‘王虫特化’算是完成过半了。接下来是‘特化融合’阶段，如果他对特化方向有想法，可以在这一阶段进行调整，如果没想法，放着任它慢慢融合就好了。 “目前来看还不错……暂时就这样吧。” 这一阶段在正常情况下需要数天时间，不求精细的话，隔一段时间瞄两眼便可。 …… 明月西斜，天色渐明。 廉泽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来到了白芽市郊区一座荒山上。 上了山，进了洞，洞中一片漆黑，无半分光亮。 “……” 以往每次进来这里时，那下蝶镜都有幽光放出，这一回没了。 廉泽站在洞口，手一伸，用无形的力量将十余米外的下蝶镜抓到了手上，紧接着，他转身走到了洞外。 里面太闷太潮湿，还是在外头舒服。 他检查了一下手上的镜子，又试着‘启动’了一下。 镜子有‘启动’的反应，但无法连通。 “呵呵~没信号了么？” 廉泽像摔打遥控器似的，拿着下蝶镜用力磕打起了旁边的松树，动作看上去还蛮开心的。 “大蠊1号。” 随着这声呼唤，自洞中走出了一只造型狰狞可怖的虫兽。 ——这是廉泽降临这个世界后，制造的第一只虫兽。 大蠊1号专精飞行，以翅膀为手，利爪为脚，整体造型倾向于‘禽蠊混合态’。 它出来后，马上单膝跪下，以示臣服。 廉泽把玩着手上的下蝶镜，问道：“这镜子什么时候关掉的？” 大蠊1号：“约四个小时前。” “有听到奇怪的话吗？” “有一句，虫主说，给你一个惊喜。” “啧……那个混蛋**上司，说是惊喜，那就是惊吓！哼，你不仁我不义，就别怪我消极怠工。” ——不当面说的狠话，可以默认为只是发泄情绪。 “……” ‘联络’终止了，这座荒山便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廉泽收了下蝶镜跟大蠊1号，略有喜事，一个人找乐子去了。 …… …… 另一边。 狼头被改造后，行迹变得更加隐秘，他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勉强掌握了身体的变化。 他原先以为邪神‘飞廉’对他的改造远超他的想象，仔细了解后发现，他还是高估自己的想象力了。 ‘改造’不是强化了他的肉体，而是给他‘换’了一个肉体。 肉身强度、法力能量、神经反应能力、身体控制力……所有他能想到的，统统都强到了非人的程度。 不仅如此，他体内的‘核心’还附带有多个法术。 那些‘法术’与他了解的法术完全不同，从咒文到构成规律，俨然是另一个体系的事物。 ——那是邪神的法术。 他能够使用，但无法理解。 在那几个法术里面，有一个的效果之一是‘消除外来寄生物’，这正是能够拯救茉莉的法术。 狼头所剩时间不多，对新身体有所熟悉后，当天晚上，他便去到了茉莉住的地方。 叩叩~ ——敲门。 “来了。” 茉莉充满活力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很快，她从里面打开了门。 门一看，两人面对面相见。 在这一瞬间，茉莉本能的涌出了强烈的危机感，她感觉眼前的狼头大叔很不正常，还感觉自己……会被对方‘杀’掉。 乱糟糟的，突然之间完全想不明白！ 茉莉身体反应比思维快，她马上摔门打向对方，同时爆发法术波动，通知附近的人。 如果换作以前，她这一招或许能拖延一些时间，可现在不行。 狼头双眼眼瞳微红，他无视房门的撞击，伸出双手，直接抓住茉莉的双臂，牢牢控制住了对方，然后大步迈进，抓着对方一起撞破房间窗户，来到外面，紧接着纵身跳起，在楼房屋顶上快速移动。 …… 茉莉被紧紧抓住，挣扎不得，只能强行镇定下来，她问道：“你不是我认识的狼头大叔，你到底是谁？” 狼头脸色沉重，有许多悲哀：“你也不是我认识的茉莉，我还是我，但你不是你。” 茉莉不觉得自己有变化：“你的力量...好强大，狼头大叔，告诉我，你是不是背叛‘天令’投靠了邪神？” 狼头张开口，话语似乎在喉咙里堵住了，他的喉咙动了几下，这才有声音出来：“时间……不够了，我喜欢原来的茉莉，……对不起，我马上让你恢复…你真正的样子。” 如果….如果茉莉的变化是她自己选择的，那该多好啊。 第五十六章 还是做人更有意思 狼头抓着茉莉来到位于郊外的一处工地上，这个工地长期停止施工，没人留守看管，工地附近也没几个住户，是处偏僻地。 他将茉莉放到地上，一只手按住对方的后背，法术施展，法力波动扩散开来，像一圈圈红色的光波。 法术的力量涌入茉莉体内，如烛火一般，一点点灼烧她体内的‘蓝色脉络’。 这过程使茉莉异常痛苦，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被火焰灼烧。 “啊！！！” ——痛苦的喊声。 …… 感觉灵魂被灼烧的，不止茉莉一个人，还有造成这一结果的罪魁祸首——海神秋拉。 秋拉当时正在快餐店里吃汉堡，本来吃得好好的，突然间痛苦得面目狰狞：“该死的人类！” 她丢下没吃完的食物，近乎疯狂地冲出快餐店，到了外面飞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飞往茉莉所在之处。 与此同时，白芽市天令管理局派出的战斗员也在快速前往。 工地内。 秋拉赶来后，一眼便明白了现状，她横着挥出一道巨大且锋锐的水刃，打向狼头。 狼头维持着施法，抓起茉莉，高高跳起，避开了攻击。 那水刃打中框架建筑，如刀劈积木玩具，建筑物轰然倒塌，钢材石料木头散落一地。 秋拉因为灵魂被灼烧的痛苦，脸上再无先前的优雅，她怒声道：“是谁在碍我的好事？！是谁给你的力量？！人类！告诉我！” “……”狼头没管她，手上继续消除茉莉体内的‘外来寄生物’。 秋拉也不磨蹭，她凝出一把三尖海神叉，近身杀向对方。 狼头不能分身，只好暂停消除，转而与秋拉相斗。 不得不说，秋拉的战斗力确实拉跨，之前还能与狼头斗个势均力敌，现在狼头被改造后实力暴涨，把她打得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这时候，白芽市天令管理局的郑局长带着一众人赶来了。 这些人看见狼头与秋拉的战斗，还有倒在地上的茉莉，一时之间都搞不懂现状。 特别是狼头，狼头战斗的样子…很不正常，不像人类的那种不正常。 …… 狼头此时心急如焚，他害怕郑局长等人会把现在的他当成敌人，他踢开秋拉，对赶来的众人喊道：“帮我牵制住她！我要救茉莉！” 姜兰想不明白狼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救茉莉’这一点是毋庸怀疑的。 她指着秋拉说道：“郑局长，这个邪神就是先前袭击茉莉的那一个，茉莉最近的反常表现都是因为她！” 郑局长心里快速权衡了利弊，当机立断道：“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先灭了这个邪神！” 众战斗员得到指示，协力对秋拉发起攻击。 嘭！嘭！嘭！ 轰轰轰—— 小小的工地像爆发了小规模战争似的，霎时间火光冲天，各种法术激荡，破坏声响彻不停。 狼头趁机继续对茉莉使用消除法术，时间慢慢过去，茉莉后背上的海族鳞片消失，体内的‘蓝色脉络’悉数消除。 最后一步，狼头加大法术输出力度，一击摧毁掉‘海族同化术’在茉莉体内凝结的核心。 噗！ 噗！ ——茉莉与秋拉同时吐出一大口血。 ‘海族同化术’被完全消除了。 秋拉神魂受损，但也没了神魂被灼烧的痛苦，她思维稍稍冷静了一些，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 她恨恨地看了狼头一眼，脚下生出大量水雾，她隐入雾中，往工地外逃去。 ...... 郑局长在狼头前方停下，神情复杂，迟疑着不上前也不说话。 狼头温柔的看着茉莉，对其他人说道：“我前天跟‘飞廉’做了交易，我向他乞求拯救茉莉的力量。茉莉不应该当一位苦行者，她醒过来后，麻烦你们告诉他，让她别做苦行者了，做一位普通的女孩子吧。我们太贪婪了，以为她是‘幸运’，无视她是茉莉……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艰难的说出最后一句，狼头转身离开，消失在了未知的黑夜里面。 “狼头，回来！” “狼头大叔！” “……” ——面对前方的黑暗，这些舍不得的声音显得微弱又无力。 …… 自那一天以后，狼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茉莉醒来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大哭了一场，之后坚强起来接受现实，继续走向未来。 邪神秋拉身受重伤，白芽市天令管理局全力对其进行搜寻追杀。 数日后。 黄昏时分。 长河市某河流交汇处。 一条游鱼在夕阳光下身形恍惚，像游戏里掉帧的贴图。 啪嗒—— 游鱼游到岸边时，纵身一跃，跳到了岸上。 紧接着变成一团雾气，雾气散开，出现了一位蓝发蓝眼的女子。 ——这人正是海神秋拉。 秋拉的眷族在这个世界缺乏破坏力，加之此间与神界的‘通道’关闭，以至于她体内的神力用一点少一点，难以恢复。 之前对茉莉使用‘海族同化术’，这对她而言相当于一场大投资，她为此消耗了许多法力，以及几丝神魂。 ‘投资’失败，再加上被人类追杀，她已到了强弩之末，刚刚就连变化之术也差点维持不住。 “祸不单行，如高山滚石，一次大失败，就让我一直跌，跌到谷底。” 秋拉面露颓色，但还有几分锐气，她想到藏在狼头背后的神明，心里恨意弥漫，咬牙道：“我一定会报仇的！不管你是谁，就算是大神，我也要让你知道得罪海神的下场！” “……”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片白色的羽毛似光束般激射而至，秋拉刚有所反应，就被羽毛刺穿了胸膛。 这根羽毛没有穿胸而过，而是留在其中。 秋拉一低头，看见羽毛的根部正向下滴着血。 “……”她瞪大双眼，露出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再下一瞬间，羽毛爆发出破坏性的力量，在耀眼的光亮中，秋拉的身体被破坏殆尽，只留下一颗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光团’。 ‘光团’即是秋拉的神位。 …… 过了一会儿。 戴着墨镜、背着运动背包的廉泽拨开草丛，走了过来。 他捡起‘光团’，嘴角一勾，坏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知道自己祸不单行，就别在最后一刻松懈，到底是不成气候的小海神，懂不懂‘苟’的含金量啊？” ——赢家说什么都是金玉良言，不值得小神们学习。 手拿着‘光团’，廉泽回到了河边的公路上。 路边有个正在调整铅坠位置的钓鱼佬，很不幸的，他亲眼目睹了下方发生的全过程。 廉泽走到他身边的，他一直颤颤巍巍的盯着廉泽，既好奇又害怕的样子。 “很好奇吗？“廉泽突然停住脚步，问了一句。 钓鱼佬点了点头：“有一点。” 廉泽抬手露出手上的‘光团’，脸上的表情坏得像个恶魔一样：“你觉得身为一个人类，无聊吗？” 那‘光团’对凡人似有诡异的魅力。 钓鱼佬近距离看到‘光团’后，视线就像被固定住了，无法移动分毫，他眼巴巴的回道：“大多数时候很无聊，偶尔不无聊。” 廉泽蛊惑道：“这个东西拥有非凡的力量，就像小说里面的‘神格’一样，你想超越人类吗？” 钓鱼佬咽了口口水，非常意动：“……想。” 廉泽坏笑了一下，抓起对方的右手，将‘光团’放在对方的手心上，“你可以把它上交国家，也可以……随你处理，但是后果自负，这是一道选择题，我给你题目，你自己做选择，你愿意吗？” “我……愿意。” “那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了。” 廉泽帮对方的手握紧了‘光团’，然后继续向前走路，那无所谓的姿态，好似刚刚只是与路人打了一声友善的招呼而已。 钓鱼佬痴迷于‘光团’的美丽，他痴痴的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一回过神马上心慌意乱，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他急忙跑进车内，不管留在路边的钓具，发动汽车，慌慌张张的走了。 …... 那钓鱼佬不成气候，给他‘光团’，他也搞不出大事来。 ‘光团’在他手中，不用多久便会落入他人之手，可能会被‘天令’得到，也可能会被某个有野心的人或势力得到。 不管被谁得到，廉泽都不在乎。 “神位虽好，填不满欲望的深沟，是以修心比修行难，难修境界。” “神界多少神明空有神位而无神性，多是流水的主儿，不得长久。” “你说是吗？” 深夜时分，山林深处。 廉泽坐在一座石桥中段的边缘位置，他的背后群山环绕，脚下河流清澈见底，倒映着群星与他神人之貌的俊美面容。 山林中环境幽森，虫鸣声此起彼伏，不时有鸟雀啼叫、走兽动静，风吹叶，石流水，天生自然，有仙神在此言语。 他在与人说话，并非自言自语。 宁静了一会儿后，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空灵动听的声音。 那声音说道：“世间万物都有终结的时候，流水神如此，永恒神如此，终归于死寂。” 廉泽知道这句话的下一句：“然后死复生，开始新的轮回。” 空灵的声音：“这便是毁灭神恪守的教条。” 廉泽：“所以，你大费周章找到我，是为了毁灭我吗？” 空灵的声音：“蠊大将，不要阻碍我们，不要多管闲事。” 廉泽：“我这一回是昆虫宫的代表，你不妨碍我，我也不妨碍你。” 空灵的声音：“记住你说的。” ——祂走了。 …… “咳~呸！” 廉泽不顾形象的往河里吐了口口水，以示对刚刚那个神的不屑。 毁灭神都是高傲的家伙，不见棺材不服软的那种，就比如刚才那个，论实力、论地位、论年龄，明明都在他之下，说话的口气却像能管得了他似的。 “一个小团伙，我真不信你们能翻得了天，警告我？看看到底是谁警告谁！” 说话间，廉泽身后的桥上，黑暗自下往上蔓延，依次出现了六只造型威猛可怖、压迫力几乎肉眼可见的虫兽。 这六只都是具有自我意识的虫兽，综合素质比起之前的，就好比飞蛾对毛毛虫、最终形态对初生形态，两者存在几何级的差距！ “呵~呵哈哈~呵hiahiahiahia~” ——邪魅的怪笑声。 廉泽发出任务指示：“去吧，去寻找王虫大蠊，我需要更多的军队。” “喏！”x6。 包括‘新·变异狗头兽’在内的六只超级虫兽纷纷单膝跪下、以拳触地，然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四散开来，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 “……” 孤木难支。 即便是大神，一个神的力量也终究有限，想要左右一个时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在斗争方面，廉泽很有经验。 他取出下蝶镜，拿在手上把玩了起来。 “……像个玩具一样。” 不是说下蝶镜像个玩具，而是说，还没组建的‘大蠊军团’比起他以前率领的‘飞廉军团’，幼稚得像玩具一样。 不过也正因为是‘玩具’，玩起来才会开心。 廉泽手上用力一甩，下蝶镜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啪嗒’一声，落入了河水中。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走下石桥，顺着小径，不知去往何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做人更有意思。” …… ——全……本卷完—— 第五十七章 大廉饺子店 七年后。 公历2122年4月23日。 桂鱼市。 搬到这座城市后的第二周，廉泽正式决定在这里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 物色了小半天，他在一条临近居民区、不太热闹的街上，找到了一间感觉还不错的待租商铺。 该商铺上一个店主是开饺子店的，外头还挂着店名招牌——‘好好好好吃啊水饺连锁店’。 “这怪名字，一看就是注定倒闭的货色。” 廉泽嘴上吐槽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贴在玻璃橱窗外的招租电话，拨打了过去。 嘟嘟嘟—— 接通了。 电话另一边传来了中年男性的声音：“喂？你好。” 廉泽：“你好，请问你是小熊街58号商铺的业主吗？” 另一边：“是我。” “我想租下这间商铺，你现在有空吗？” “我现在还在上班，暂时走不开，不过我妈就在那间商铺隔壁，我让她出来跟你接洽，请你稍等一下好吗？” “好的。” “……” 通话结束。 廉泽往后退了两步，58号商铺在转角处，左边是转角，右边是一间零食店，店名叫做‘兔子猫零食店’。 等了几分钟后，从兔子猫零食店里走出来一位笑盈盈的老奶奶。 老人家精神抖擞，很有活力的样子。 她见到站外面的廉泽，笑着走了过去：“小伙子，你是不是想租这家店？” 廉泽点了点头：“对，你就是那位张先生的母亲？” “是的，我带你进去看一看吧。” “……” 开门、进店。 廉泽仔细打量了店内的情况。 原来的‘好好好好吃啊水饺连锁店’办有店内熟食，外边是橱窗销售区，里边有厨房、卫生间，以及占了店铺近一半区域的用餐区。 两人边看边聊，说了些个人信息跟商铺情况。 老奶奶姓陈，退休后嫌无聊，跟老伴一起开了家零食店，前几年老伴去世了，她一个人继续开店，家里有儿女，常常会过来帮忙，是个很慈祥的人。 陈奶奶说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开店的年轻人也是很多都不靠谱，这家店两年换了五个租户，折腾得我都烦了。小伙子，你是第一次创业吗？” 廉泽：“算是吧。” “想开什么店？” “饺子店。” “饺子店不好开啊，上一个租户就是开饺子店的，也是个年轻人，净瞎折腾，说是连锁店，其实就它一家，骗人。开店后每周都搞活动，每次搞活动，就放精神小妹唱的日文歌，我有时候去问他，他说唱歌的不是人，是什么虚拟歌姬，太复杂了，不是人那不就是妖怪嘛。” “你就当是妖怪唱的歌呗，反正什么歌都是有人喜欢有人讨厌。” “说的也对……” “我看上这家店了，什么时候签合同？” “你不问租金？” “问了能砍价吗？” “呵呵~呵呵~小伙子真有意思。这家店的租金在这条街相对来说是最便宜的，你问了也没有砍价的空间。” “那就对了嘛。” “……” …… 租赁、装修、办证、注册······ 廉泽有钱有门路，只忙活了半个多月，饺子店便迎来了开业的那一天。 【大廉饺子店】——这是饺子店的店名。 开业前后无活动无宣传无优惠，开业当天门可罗雀，从上午到下午，一个客人都没有。 ‘兔子猫零食店’的陈奶奶一直有关注隔壁饺子店的装修情况，但即便如此，当天直到下午的时候，她才发觉隔壁已经开业了。 趁着自家店里没人的时候，她来到了隔壁。 【大廉饺子店】 这又是一个怪名字，奇怪程度跟‘好好好好吃啊水饺连锁店’不遑多让。 新的饺子店在装修上比起之前的，变化不大。 前面同样是玻璃橱窗销售区，里面隔了许多格子，现在只有六个格子放有包好的饺子，饺子看上去……包得还可以，但是价格很贵，统一每斤四十元。 橱窗区后面以前是厨房跟用餐区，现在被隔板隔起来了，看不见后面的情况。 橱窗区在左边，右边有个稍小的空间，摆放了桌椅茶具、电视冰箱等物，而年轻的店老板此时正坐在那儿玩着笔记本电脑。 “……”看着像不务正业的富二代。 ——这是陈奶奶现在对廉泽的印象。 …… 廉泽见到来人，马上露出笑容，起身迎了过去：“陈奶奶，欢迎光临，要买几斤饺子回去么？新店开张，买一斤送一斤。” 陈奶奶虽然看不惯，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店，交了租金的，盈亏自负，与外人无关。 她双手叉腰，语气略有不满，“你开张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廉泽晓得对方的心思，笑道：“别说你了，这一条街的街坊，我一个都没通知。” “你就这么做生意？” “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店里的饺子配方是从一位食神那儿得到的，口感味道绝佳，过阵子就门庭若市了。” “吹牛皮。” “呵呵，那么你要买一斤回去么？” “你这里能煮吗？” “不卖熟食，不过你就在隔壁，我可以煮好了给你送过去。” “那给我煮半斤吧。” “行，你先回去等着。” “……” …… 陈奶奶回到自己店里，心想着那新的饺子店能坚持多久。 “大廉饺子店，谐音‘大蠊饺子店’，名字好记是好记，就是大蠊给大众印象太恶心了，不知道会不会起反作用。” “廉泽这小伙子也是，长得俊俏、说话礼貌，一看就知道没吃过苦头，做生意像他这么做，就算是自家的商铺，也得亏啊。” “……” ——她很不看好‘大廉饺子店’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 廉泽端着一碗煮好的饺子以及一斤生饺，来到了零食店里：“陈奶奶，你慢慢吃，吃完了有时间再把碗送回来，这袋饺子额外送给你的。” ——把东西放下后，他就回去了。 陈奶奶微微摇头，心里叹气道：‘火急火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饺子店生意很好……’ 她伸手摸了摸装水饺的碗，没感觉到热。 这饺子应该是煮熟后捞起再加汤的。 “闻起来没有香味，没放葱花、没放蒜末、没有配菜，只有水饺。” ——看上去给人的期待值很低。 陈奶奶夹起一只，吃了一口。 “嗯？！！！” 饺子皮微软有弹性，一口下去汁水漫开，堪称精华的猪肉肉香、蘑菇的鲜香、蔬菜的清香，三种香味井然有序，竟能使人同时感受到！ 咀嚼两下，饺子的嚼劲恰到好处，温度不高不低不烫嘴，吃起来不用停顿，美味享不停！ 几分钟后。 陈奶奶看着桌上的空碗陷入了沉思。 那小伙子真有点本事，这一碗饺子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饺子，想来就算摆在国宴上也不突兀。 “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也怪不得他敢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有这么好的手艺，到哪里都不缺客人啊。” 尝过饺子，她便是忠实的回头客了。 …… 第五十八章 扩大产量 晚上九点整。 廉泽收起未卖出的饺子，在玻璃店门的内侧挂上‘休息中’的提示牌，结束了一天的营业。 新店开张，除了半卖半送给隔壁陈奶奶的饺子，就傍晚时候有三位客人买了点。 “开业第一天就卖出了三斤饺子，真不愧是我。” “豆沙包，把东西收拾一下，再给我煮两斤饺子，加半斤肉片，半个萝卜，添点别的蔬菜，我打包带回去吃。” 被称为‘豆沙包’的生物看上去是一位皮肤黑黝、体格偏壮的中年男子，表面上像人类，其实是一只没有自我的虫兽。 廉泽制造它时，添加了某位擅长制作豆沙包的老师傅的头发，又灌输了许多厨房方面的技能知识，最终成品——‘豆沙包’算是特化了厨房打杂能力的虫兽，它虽然比起真正的‘大厨’还差了许多，但在这间饺子店里，已经绰绰有余了。 ‘豆沙包’动作麻利，一边煮饺子，一边整理厨房，两头都不耽搁。 十几分钟后。 廉泽提着保温饭盒走出了厨房，‘豆沙包’自觉的变小钻进了墙缝里。 关灯、关门，回家。 …… 廉泽到桂鱼市后不久，便在这附近的小区里租了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他本想租一室一厅的，但居民区内没有那么小的房子，有也是一间房隔成几间租的那种，不方便，索性便租了现在住的这一间。 这间房子在五楼，具体地址是‘白熊小区、233栋、502号’。 所在的居民楼共有七层，每层分为四套房子，没有电梯，楼梯间很宽敞，环境还算可以。 “……” 廉泽回到家后，吃夜宵、洗澡、刷牙、看视频、玩游戏，到十一点多时疲劳、困意来袭，上床睡觉。 ——整个过程完全是普通人的模样。 有神明善于变化，变鱼与鱼游，变鸟乘风飞，身形变化，身心亦变化。 廉泽变成了人类之后，如创建了一个‘小号’，‘小号’是人类，玩法（生活）自然得用人类的那一套。 做人虽然不如做神方便，但一旦融入了人类社会，能触发的事件可比高高在上的时候多得多。 毕竟……无所不能的神明体会不了憋了小半天后终于找到厕所并在里面尽情放水的舒畅感，之类的。 …… ‘大廉饺子店’开业后第一天总共四位客人，第二天十三位，第三天二十五位，第四天饺子一上午就卖光了。 廉泽在橱窗区弄了个专门包饺子的工作台，早上准备好的饺子卖完后，他就站在那儿包饺子。 包的饺子基本上积不了多少，就被人买走。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隔壁陈奶奶抽空过来看了看。 她看见廉泽正慢悠悠的包着饺子，打趣道：“大老板，你一个小时能包几个饺子啊？” 隔着橱窗，廉泽笑着回道：“物以稀为贵，我包得快得了，就怕别人以为我这儿的饺子不值那个价了。” “没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也只有我这样的才做得出这么好吃的饺子啊。” “好个口齿伶俐的小子，老人家我说过多少年轻人了，你是第一个反说回来的。有包好的饺子吗？给我留一斤。” “行，给你留一斤，诶——别急着掏钱啊，我现在正口渴，你给我几瓶你店里的冰果汁吧。” “呵呵~~以物易物是吗？你真有意思。” 陈奶奶开心得笑了起来，廉泽也跟着笑了起来。 人与人之间友善的交流，常使人心旷神怡。 …… 廉泽店里的饺子，馅料是他自己做的，饺子皮主要由‘豆沙包’制作。 ‘豆沙包’在后厨，可以随时制作饺子皮，廉泽在店前，他做的馅料开业前准备好，开业后用完了，就没了。 饺子店名声传出去之后，饺子供不应求，但店老板还是不加大产量，当天的材料用完了，就直接关门休息，丝毫不顾重金求饺的客人们。 如此几天后，廉泽关门时差点被热情的客人打动，到这时，他终于考虑起了‘加大产量’的事宜。 “‘豆沙包’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人前……招个员工专门包饺子吧。” 廉泽懒得发布招聘信息，便来到‘兔子猫零食店’，跟陈奶奶说了这事。 陈奶奶是本地人，人际关系广泛，能介绍不少合适的人。 她了解情况后，问道：“专门包饺子啊……你能给多少工资？” 廉泽：“有五险一金，基本工资三千三，每月有绩效奖金，周休一天，法定节日可以休息也可以拿三倍工资，上班时间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包晚餐。” ——这工资待遇相对来说，算非常丰厚了。 陈奶奶：“对年龄、性别、学历等等有要求吗？” 廉泽：“不要比我年轻的，最好是已婚了的。” “哦？同龄女生可以吗？”——打趣。 “我姑且是个很有魅力的大帅哥，招个同龄的女孩子，我怕她会爱上我，影响工作效率。” “呵呵呵~”陈奶奶不否认对方的话，她笑道：“小廉啊，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奶奶，想给我撮合姻缘，那对象至少得是你孙女那一档次，不然你还是别说了吧。” “我孙女还在读小学。” 廉泽捏着下巴，故作认真道：“你别这样，我个人不太能接受童养媳……” 陈奶奶又被逗笑了：“胡思乱想，我孙女那么可爱，哪能便宜了你。” “呵呵~那么这事就拜托你了，事成之后，给你连续三个月的八折优惠。” “不应该给老人家终生优惠吗？” “小本生意，男女老少一视同仁。” “……” 陈奶奶看着廉泽走出了店内，说起来有些奇怪，她每次跟对方聊天，都不觉得对方是‘小孩’，对方给她的感觉更像是‘朋友’，值得交付信任的那种‘朋友’。 …… 隔日中午。 陈奶奶领着一位外表年龄约三十多岁的大姐，来到了大廉饺子店。 双方见面后，简单交谈了一阵。 那大姐姓林，性格外向，待人处事相当热情，她向廉泽做完自我介绍后，马上试手包了二十几个饺子，包得又快又好，简直挑不出毛病来。 “……” 廉泽脸上挂笑，嘴里不做评价，心里想的则是：这人不只是来包饺子的，她是有备而来的啊。 这林大姐包饺子手巧，显然不是一年两年的功夫，人又热情外向，典型的是‘店老板娘’的素质，她来这儿应聘，绝不是为了那一份工资，肯定是来偷师学艺的。 陈奶奶问道：“怎么样？我介绍的这一位，你满意吗？” “我很满意。”廉泽点了点头，接着对林大姐说道：“你什么能来上班？越快越好。” 林大姐：“我明天就可以。” 廉泽拿出早准备好的合同：“那我们现在就把合同签了吧。” “……” 一份饺子秘方而已，不管是偷师的还是学艺的，有本事学就学呗，要是真能教出野生的徒弟来，大廉师傅心里还会偷着乐呢。 第五十九章 暴雨来袭 大廉饺子店里上午卖的饺子，大部分是开业前就包好了的，开业后，店老板站在玻璃窗口内，有客人时接待客人，没客人时便包饺子，包的速度偏慢。 现在找了个专门包饺子的林大姐，林大姐到店上班后，店老板便退到后厨，让林大姐在前面管销售跟包饺子，而他自己则看心情做别的事。 有时候他会在后厨工作，很多时候他会在后厨偷懒，更多时候是跑到店外鬼混。 ——作为一个老板来说，这显然是不合格的。 林大姐来大廉饺子店工作，很大一部分的目的是为了‘偷师’，她的上班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每次过来时，直到下班，她极少有机会看见店老板调配馅料或者制作饺子皮。 那店老板准备的馅料跟饺子皮，大部分都是她过来上班之前就制作好了的，可供她‘偷师’的机会不多。 不过，每天接触饺子皮跟饺子馅，通过对这两者的逆向分析，还是令她收获不浅。 当然，如果能亲眼看一遍店老板制作饺子的全过程，就再好不过了。 林大姐上班上了一阵子后，曾对店老板旁敲侧击的问起了‘饺子秘诀’的事。 店老板直接表示，他不教也不说明，但你可以看，能看出多少都是你的。 这店老板是个坦荡的汉子，不生气也遮掩，直接把事儿挑明了说。 ——单就这一点，林大姐便打心底里的佩服对方。 …… 时间一晃，到了七月。 这天下午，暴雨突然来袭，桂鱼市下起了倾盆大雨。 大雨天没客人。 ‘兔子猫零食店’的陈奶奶打了一把伞来到隔壁，想找人聊聊天。 陈奶奶进了‘大廉饺子店’店门，没看见窗口内有人，她加大声量问道：“有人吗？” 后厨传出了林大姐的声音：“来啦——” 陈奶奶：“哦，是小林啊，你老板在店里吗？” 林大姐：“老板出去了，说是去市政厅办点事。” 既然老板不在，跟其他人聊天也差不多。 陈奶奶面容慈祥：“怎么样？在这里工作还习惯吗？” 林大姐笑道：“太习惯了，这个老板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一个，跟他相处贼轻松，没有压力。” “那你可要好好珍惜，最好从他这儿学会他的手艺，学好了以后可以自己开店。” “唉……廉老板做饺子是真的有秘方，不瞒你说，我真有研究他做的饺子，饺子皮还好说，我能弄出差不多的，就是饺子馅，不知道他加了什么东西，除了他没人知道。” “你没问他？” “我问了，他很直接的告诉我那是秘方，不外传，他说我可以偷学，能学会多少都是我的。” “他会不会加了禁忌的配料？” “没有，绝对没有。上个月不知被谁举报，说我们店里的饺子有问题，食品局的人好几次过来带饺子回去检查，都没发现问题。” “咦？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老板说要低调，没人问就没人说。” “……” 两人聊了一阵。 外边一个大叔，打着伞，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看见店内的两人，说道：“陈奶奶也在这里啊？廉老板在吗？” 陈奶奶：“廉老板出去了。” 大叔：“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出去？算了算了，那个大姑娘，给我称两斤饺子，我带去吃火锅。” 在等待的空当里，他邀请道：“陈奶奶，我们这条街几个老板一起去‘小萝卜火锅店’吃火锅，你要不陪我们吃点？” 陈奶奶：“你不管你的烤鸭店了？” “交给店里的员工看就好了。” “谢谢你的好意，明知道我不会去，还来邀请我。”——略有怪罪的语气。 “呵呵，万一呢？” 饺子称好了，这大叔拿过饺子，对林大姐道：“饺子钱先记着，啊对了，你下班前你老板要是回来了，麻烦你告诉他，让他来火锅店跟我们喝酒。” ——说完人就跑了。 “……” 陈奶奶笑道：“廉老板人缘真好，这家店才开了两个月，整条街的人就都认识他了。” 林大姐想到一些事来，忍不住乐出了声：“毕竟他做的饺子太好吃了，我上班后就看他拿饺子跟别的老板换了不知多少东西，跟硬通货一样。” “呵呵~千万不要只看表面哦，那几个老板都是像廉老板一样，开店赚了不少钱的。” “真的？哎……怪不得那么悠闲，原来是一帮有钱的老板。” “……” …… 晚一些时候。 风雨中，一道骑着自行车的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停在了饺子店门口。 来人正是这家店的老板——廉泽廉老板。 他一路骑来没带雨具，被淋得一身湿漉漉，他下车后直接提着车走进了店内。 陈奶奶见状，关心道：“哎呦，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冒雨回来了？” “热血男儿，风雨无阻！”说着，廉泽将车停好，再拍了拍车座：“瞧瞧，这是我新买的车，帅吧？” 陈奶奶：“年轻人，你喜欢就好。快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别感冒了。” “小问题、小问题。”廉泽摆了摆手，接着转头对另外一人说道：“林大姐，外面这场雨估计得下到明天早上，趁雨小了，你先回去吧，不扣你工资。” 林大姐看向外面，外面的雨确实小了，但看天色待会儿还会下大，她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谢谢老板。哦对了，烤鸭店老板让我转告你，他们在‘小萝卜火锅店’有聚餐，请你去喝酒。” “我知道了。” …… 大廉饺子店里只剩下一个人了。 廉泽换了身衣服，在销售窗口旁的休息区坐下。 “让我看看……” 他从换下来的湿裤子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纸质的小文件袋。 文件袋不防水，也是湿漉漉的，不过好在里面的东西防水。 直接撕开袋口。 廉泽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身份证，以及一张特别的id卡。 身份证是真的身份证，上面的人头像赫然是‘豆沙包’的模样，当然，名字不是‘豆沙包’，而是‘朱豆沙’。 “上头有人果然好办事，一来二去，不费什么力就搞到了合法的身份证明。” “等林大姐辞职以后，就把‘豆沙包’转到明处来吧。” 廉泽看人的眼光很毒辣，在他看来，最多不超过三个月，林大姐就会找他提辞职的事情，他现在也是未雨绸缪。 “……” 喝一壶热茶，听一听雨声。 感觉差不多了，廉泽提上几斤饺子，关了店门，快跑跑向对面街的‘小萝卜火锅店’。 只要心肝脾胃肾足够坚强，酒局饭局来多少都不是事。 …… 第六十章 嘎嘎鸭八卦传闻 桂鱼市广播电视台，又称‘桂鱼台’，因放送内容质量偏高，在省内也颇有名气，在本市市内就更不用说了。 从八月一号开始，‘桂鱼台’全新开播了一档八卦类脱口秀节目，名叫【嘎嘎鸭八卦传闻】 节目放送时间为每天晚上八点到八点半。 节目一经放送，就引起桂鱼市市民的热切讨论，市民们对节目的评价出现两极分化，一部分认为新节目过分八卦，过于夸张，缺乏新闻严肃性，另一部分则认为新节目新鲜有趣，轻松诙谐，正能迎合当下年轻人的心理。 不管怎样，这档节目自开播后收视率稳定上升，就算不大受好评，也是大受关注。 ——以上内容节选自某闹姓网友对该节目的看法。 …… ‘嘎嘎鸭八卦传闻’开播后，廉老板每天晚上都准时守在电视机前观看，他这一行为对比以往显得有些不正常。 今天也不例外。 挂在店内墙上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节目，该节目有两位主持人。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我是大噶。”——左边这位戴着爆炸头假发跟墨镜，穿着嘻哈风格的衣服，说话声音不太正经。 “天天好生活，夜夜有八卦。大家好，我是小嘎。”——右边这边西装革履，娃娃脸模样，表情认真，头发梳得像大人，还戴着金丝眼镜，有一种独特的反差感。 两人说了些话后，进入正题。 大噶：“今天第一条八卦跟我们桂鱼市有关。” 小嘎：“昨日，海苔市发生了数起飞车抢劫事件。” 大噶：“据小道消息称，该飞车贼此前在多个城市出现过，大噶的同事在网上搜索有关内容后发现，国外有多起飞车抢劫事件，疑似也跟这名飞车贼有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让我们看看受害者是怎么说的吧。” 画面切到受害者，受害者全身都被打了马赛克，声音也做了特殊处理：“呜呜呜~俺是开包子铺滴，俺当时就抽空玩了下手机，突然之间，一辆摩托车‘咚！’滴一下撞飞了俺滴摊子，那摩托车轮子‘嗡嗡嗡~’滴转，声音快吓死俺了，开车滴人抢了一笼包子，又‘嗡嗡嗡’滴走了。······” ——他说话时屏幕右上角有播放部分监控视频的小窗口。 从视频上来看，那飞车贼骑的车灵活得像活物一样，不合常理、不可思议。 画面再切回来，同时还给出了许多网友的评论截图。 大噶：“有不少网友怀疑这个机车男是成精了的机车，或者是个机车幽灵？” 小嘎：“海苔市与桂鱼市相邻，今天下午，有人在这两座城市的交界处目击到一辆机车在凹凸不平的山脊上疾驰，驶入了桂鱼市市内。” 大噶：“机车就是摩托车，能在荒山野岭上疾驰的摩托车，那只能是幽灵车了。” 小嘎：“请你相信科学。” “……” ——只听这两人的说话声可能有点单薄，但配合画面中两人的肢体动作，以及与所谈内容对应的种种截图、视频，节目效果非常引人入胜。 …… 晚上八点是林大姐正常下班的时候。 她见廉老板盯着电视看，自己也跟着看了一会儿，她不解道：“这个节目有什么好的？净是胡说八道。” 廉泽勾起嘴角，玩味道：“也不好说，我倒希望他们说的是真的。” 林大姐有一点被对方的坏笑迷到，她自觉是有夫之妇，便主动移开了视线：“怎么可能是真的。” 廉泽笑了笑，也不在意，他指着冰箱道：“林大姐，你回去的时候顺带帮我把冰箱里的饺子送给对面街的火锅店老板。” 林大姐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有一大袋至少十斤重的饺子。 她讶异出声：“这么多？” 廉泽：“火锅店老板生意做不下去了，这是他早上从我这儿订的，准备给员工们做散伙宴，今天是他们最后一天营业。” “怎么做不下去？我印象里，那边生意挺好的啊？前阵子还在搞装修。” “有很多原因吧。” “是不是那里的房东又涨价了？” “涨的不多，主要是他那个小舅子太会折腾，对内弄了一堆鸡毛蒜皮的规定，还严格执行，对外搞了个同城广告，广告花了二十几万，没有下文。员工们人心散了，资金缺口又填不上，借不到钱也贷不到钱，就只能趁早倒闭了。” ——这还是往轻了说的，实际情况更糟糕也更复杂。 “唉……真可怜，好好的生意毁在自家人手里了。” “……” …… 林大姐带着饺子来到了‘小萝卜火锅店’，还没进门，她就听见里边传出来的吵架声。 火锅店老板跟他的小舅子在里头吵得不可开交，骂着各种难听的话，要不是被一群人拉着，那两人铁定会打个你死我活。 有店员见到了林大姐，马上走了过去。 林大姐：“这是你们老板在大廉饺子店定的饺子。” 店员接过饺子，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 毕竟是外人的事，林大姐把饺子给了对方后便离开了。 …… 当晚九点左右。 廉泽准备关店时，小萝卜火锅店老板走过来了。 他将一大袋饺子递了过去，疲惫道：“廉老板，饺子还你，我今晚没机会吃它，你拿回去冻着吧。” 廉泽接过了饺子，问道：“怎么了？” “我一时冲动没忍住，跟大舅子吵了一架，散伙宴直接散伙，没有晚宴。” “还没开始就不欢而散了？我可不会退你钱啊。” “唉，说什么钱不钱的，我就是不想它浪费。” “你甚至都不想带回去自己吃。” “我老婆跟我大舅子亲，带回去也是给他们两个吃的。” “哎，我这也关门了，不如我们拿这饺子去烤鸭店喝酒吧，你那边的散伙宴吃不成，这边还有送别宴等着你。” “呵~你真会组织，每次都拒绝不了你。” “大家都是做老板的，都明白你的苦处。” “哎！我要是能早认识你，那该多好啊。”火锅店老板一时激动，勾住了对方的肩膀。 廉泽态度真诚——至少看上去真诚：“嗨，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两人勾肩搭背，一起往烤鸭店走去。 …… 第二天中午。 林大姐到店时，看见店门口久违的排起了长队。 玻璃窗口内，廉老板一副宿醉后憔悴的模样，手上捏饺子的速度比平时还要慢三分。 有个熟客见她来了，哭笑不得道：“大妹子，你可总算来了，你们老板昨晚喝了一宿，早上开店时一个包好的饺子都没有，现在看他包饺子，我还担心他突然倒下去呢。” “让你们久等了。” 林大姐笑着回了两句，然后进入店内，换上工作围裙。 廉泽见她来了，马上甩手不干，往外走去，边走还边说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林大姐，店就交给你了，皮跟馅都备好了放在后厨，你能包多少就多少吧，下班后直接把店关了，不用等我。” “呃……好吧。” 掌握‘核心科技’的甩手掌柜就是任性。 交代完了事，廉泽扶着自行车走出了门，在一众熟客的调侃声中，骑车扬长而去。 …… 第六十一章 人车永隔 廉泽没有回家，而是骑着车穿街过巷，在城市中漫无目的闲逛。 得益于现任市长的规划，桂鱼市大部分街道的‘颜值’都很高，不管是绿化方面还是人文艺术方面，总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在这座城市，大街小巷都是风景。 “隐性的特区，桂鱼市。” “欸……那家伙真不是开玩笑。” 廉泽随口说了两句，然后在一棵行道树旁边停住了自行车。 他从车上下来，走几步来到一间早餐店前，有气无力道：“老板，给我一根油条、两个大叉烧包，还有一杯大杯的豆浆。” “好嘞！”老板熟练的装好了食物。 拿货、交钱。 廉泽左手提着豆浆，右手拿着包子跟油条，他现在头疼不适，看世界仿佛都有‘意识延迟’，实在不想再带着早餐四处走动。 转头看了看，他看见左前方绿化带旁边站了好几个路人，都在那儿吃早餐，便也走了过去，打算‘拼个桌’，站着一起吃。 “……” 打工人的早餐，站着吃比走着吃更体面一点点。 廉泽将手上的大杯豆浆放到脚下，接着打开手上的袋子，取出油条。 他咬了一口，刚嚼了两下，就听见对面街道传来了慌乱的呼喊声。 抬头看去，只见一辆漆黑的、造型劲爆的摩托车在对面街上横冲直撞，前方挡着什么，它就撞什么，比路霸还恶霸，唯一好点的就是它不特意撞人。 一时之间弄得鸡飞狗跳，咒骂声、尖叫声叫个不停。 “……”想必这就是昨晚八卦传闻里说的‘机车男’了。 廉泽看见那机车男顺手抢了一路人手上的咖啡，心里无语的摇了摇头，嘴上又咬了一口油条，继续慢慢嚼。 嗡嗡嗡—— 这个时候，摩托车强劲的引擎声在他耳边轰然响起。 那机车男竟横穿马路，开到了这条街上，沿街的路人们又是一阵惊慌尖叫。 廉泽现在是人类之身，加之通宵宿醉，精神萎靡，使得他有些反应迟钝。 一旁吃早餐的路人们都躲到街边店铺门口去了，他才不紧不慢的抬起了头。 他刚一抬头，只见一道骑摩托车的黑影急速闪到了他的面前，同时一只戴着骑行手套的大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他手上的两个大包子，以及他咬了一半的油条。 “……哇哦。” 廉泽露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他闭眼低头，左手环胸，右手按住了上半张脸。 他现在的心情总之是非常无语。 “吃了一半的油条也要抢，不挑食也得有个限度啊。” 在廉泽捂脸的时候，令他更无语的事发生了。 嗡嗡嗡—— 机车引擎声再次轰然响起，那机车男去而复返，还在这条街上疾驰而过。 机车男塞了两个包子进头盔里面，一只手抓着半根油条，在经过廉泽面前时，愤愤然丢出手上的油条，砸向廉泽。 廉泽这会儿已经睁眼了，他使了个黑客帝国式的闪避动作，帅气的避开了袭来的半根油条。 咚—— 一声闷响。 他虽然避开了油条，但却倒在了绿化带上。 “哎呦！” 果然，科幻电影里的动作学不得啊。 …… 廉泽刚刚倒下，耳边传来了某位热心市民正义凛然的声音： “别跑！！！” 声音响起，只见一位穿着中学生校服的青少年飞快地跑进了廉泽的视野。 少年可能也知道自己追不上摩托车，便随手‘借’了辆停在路边的自行车，翻身骑上去之后，似火箭般加速冲出，朝着不明身份的机车男追去。 “？？？？” 廉泽现在的反应慢一拍，他先看得满头雾水，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喜爱的自行车被人骑走了！ “喂！？那是我的自行车！我的！” 从地上站起身来，廉泽望着没了目标踪影的街道，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一回天地可鉴，他是一点手脚都没做，真的是平白无故被卷进来的。 “哎……” “这都什么事啊。” …… 一下子的功夫，就没了两个大包子跟一辆自行车。 被丢回来的半根油条显然是不能吃了，剩下的……还剩下一杯豆浆完好无损。 廉泽拿起地上放着的豆浆，插好吸管，正准备喝呢，一位闻讯赶来的交警骑着摩托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交警问道：“同志，你看见那个骑摩托的肇事者往那边去了？” “……”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廉泽叹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交警先生，我大概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那辆自行车买的时候自带定位芯片。 “……” ……. 另一边，热血市民x同学正骑着廉泽的自行车，全速追赶肇事的机车男。 自行车的速度是有极限的，想要追上开摩托车的，就只能抄近路。 x同学似乎不是一般人，他骑着自行车一路飞檐走壁、蹦蹦跳跳，像拍电影似的，专挑不是路的路骑。 凭着对街区的熟悉，x同学多次抄近路赶到了机车男前方。 机车男前几次被拦，每次都调转回头，有意避让，可这一次没有，他看见x同学骑着自行车横挡在他前方，他直接加速冲了上去。 嘭！！！ 两车相撞。 x同学及时跳开。 自行车贴地滑行十余米，一路火花四射，最后撞在墙上，直接报废。 机车男的机车碰撞后向上翻起，在空中翻了四个大圈，无损落地，油门一加，一溜烟又跑了。 …… 嗡~嗡~嗡~ ——警笛声。 一交警载着廉泽赶到了车祸现场，两人下车后，一个抓住x同学问话，一个跑到‘自行车遗体’前哀悼。 廉泽很喜欢这辆自行车，骑了一段时间，算是小有感情，可何曾想，这一转眼的时间，就‘人车永隔’了…… “我还没给你加装车篮子，你怎么就走了呢……”——哀伤的语气。 “……” 交警问完话后，打开对讲机与其他同事联系。 x同学见到蹲在‘自行车遗体’前面的帅大哥，心知自己‘借’的是对方的自行车。 他走了过去，歉意道：“大哥，真不好意思，把你的自行车弄坏了。” 廉泽手上还捧着那杯豆浆，他‘哀伤地’吸了口豆浆，微微摇头，显得一言难尽的样子。 x同学是个正直的人，自己弄坏的东西自己赔偿。 他问道：“大哥，你这辆自行车多少钱？我赔给你。” 廉泽顿时来了精神：“真的？” x同学：“不骗你。” “那好吧……”廉泽竖起了两根手指：“这个价。” “两百？”——不确定的语气。 “……”——摇头。 “两千？”——有点小慌。 “……”——还是摇头。 “yeah？”——这就是奢望了。 “yeah你个头，是二万二千二百二十二啊。” 廉泽这话可谓‘一字千元’，热心市民x同学越听心越冷。 第六十二章 环管部 气氛正尴尬着，这时，自别处驶来了一辆黑色小轿车。 小轿车在事故现场前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了两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三个都是男的。 一个年轻人去与现场的交警对话交接，剩下两人朝着‘自行车遗体’处走去。 其中的中年人显然与x同学认识，他刚一过来便骂道：“臭小子，又惹什么祸了？” x同学似乎有些害怕见到对方，他挠了挠头，难堪道：“我把这位大哥的自行车撞坏了。” 听这两人的对话，这种事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一起过来的另一个年轻人蹲在‘自行车遗体’前，捡起一块零件左瞧右瞧，认出了这辆自行车的身份。 他惊讶道：“沃烤~~这不是johnjohnssk系列限量版全能自行车吗？全桂鱼市只有三辆，都在舰旗店里摆着，每一辆售价两万两千二百二十二。我六月初路过那旗舰店时，三辆自行车都还在，这一辆零件看起来这么新，应该是最近才从那儿买的。” 廉泽又嗦了口豆浆，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样，他点头道：“就上个月在那儿买的，那天还下了一场天气预报没有预报的大暴雨，我记得很清楚。” 骑这么贵的车，车被毁了反应还这么平淡，此人非富即贵。 ——年轻人得出了上述的判断。 他站起身走到x同学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无奈，“狄天使，这一次哥实在帮不了你，咱按法律来行么？” 被称为‘狄天使’的x同学面露苦涩：“哥，别叫我狄天使，我叫狄天实，实实在在的‘实’，还有，我赔得起……应该不用坐牢。” “……” 还是‘狄天使’比较顺耳。——在场的除了‘狄天使’本人以外，其他人都这么认为。 …… 廉泽喝完了豆浆，单手扶着腰从蹲着的姿势站了起来，他正式打量了面前的三人。 狄天使长着一副高中生的样子，一看就是正气凛然、积极向上的运动型大男孩。 剩下两个都是成年人，胸前挂有工作牌，牌子上写了两人的名字，年长的那个叫‘鱼大获’，年轻的那个叫‘章复’。 工作牌上还有所属单位的单位名称：【环境资源与人文经济可持续发展综合管理部】 这是一个只看名字不可能想象出其具体职能的部门。 廉泽抬手指了指面前三人：“你们三个，是一伙的吗？” 鱼大获公式化的回道：“请你放心，我们虽然认识，但我不会偏袒任何人。给你造成的损失，我会替这孩子垫付给你的。” 章复态度比较柔和：“关于这场事故，我们还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可不可以跟我们走一趟？” ——跟他走了，可就不只是‘问话’这么简单了。 廉泽还是很平常的模样，他摆了摆手，嫌弃道：“还是免了吧，你们‘环管部’的自助咖啡难喝得要死，我可不想再喝一次。” 他这句话带给有关人员的冲击力非常大。 “？！！！” ‘环管部’是那什么部的内部人员才知道的部门简称，‘咖啡难喝’更是只有喝过的内部人员才知道的事情。 鱼大获震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廉泽：“自己人。” 鱼大获拿出手机，点开某个软件，进入查询界面，同时问道：“序号多少？” 廉泽：“ak1000” 输入序号，点击查询。 界面上刷新出了关于‘序号ak1000：廉泽’的部分个人信息。 对照资料上的人头像，确定是‘廉泽’本人无误。 ——鱼大获不怀疑对方的身份：“是自己人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廉泽点头表示赞同：“是不用那么麻烦，上面有我的银行卡账号，赔款就打到那个账号上去吧。” 章复为人较为圆滑，他插话道：“廉泽大哥，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个赔款可不可以再商量一下？” 廉泽露了个玩味的笑容，他不贪财，也不介意吃亏，但这得看情况。 现在的情况就不适合大打折扣。 他笑道：“这车要完好无损，我现在退回车店，车店保证原价返还，你想便宜一点也可以啊，抹掉零头，就两万二吧。” ——那个自行车是专门面向高端群体的产品，本身产品质量过硬，售后服务非常豪气，目前还在‘可随意退货’的保证期。 狄天使没那么多歪心思，他拍了拍胸脯说道：“不用抹零，我会原价赔偿的。” “……” 当事人都这么说，其他人只能住口了。 廉泽觉得这少年挺有趣的，他想跟对方认识认识，当下又没有行动的动力，纠结来去，到底还是没有结果。 他多看了对方两眼，没有搭话，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几人说了声‘再见’，迈开老爷步，慢悠悠地走了。 …… 廉泽走后。 章复翻了个白眼：“有钱人真了不起，走个路像去强抢民女似的。不过话说回来，鱼老大，那家伙的资料上有写他是哪个部门的吗？” 鱼大获：“后备人才部，如果真有这个部门的话。” 狄天使好奇道：“什么是后备人才部？” 鱼大获：“没有这个部门，这只是我们私底下的说法。那个人是特殊人才，严格来说，不是我们的人，只是在我们这儿挂个名，与我们算是合作关系，平时有一些特权，而作为交换，特殊情况下，我们可以向他要求协助。” 狄天使：“就像雇佣兵一样？” 鱼大获：“不，是遵纪守法、态度友善、愿意与政府合作的民间超凡者。” 说着，他用力拍了狄天使的脑袋一下，更换话题道：“臭小子，问那么多干嘛？说了多少次不要逞英雄了，你还逞？这一次我看你怎么赔？！” 狄天使以前见义勇为时也弄坏过东西，但那些都无伤大雅，赔不了多少钱，好几次甚至有好心人倒给他钱。 这一回大破财，算是给了他一个大教训。 他苦哈哈道：“鱼大叔，你先帮我垫着，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两万对于普通人可不是小钱。 鱼大获叹了声气，无奈道：“我就算是对亲儿子，也没对你的好啊。” “啊哈哈……”狄天使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人各有各的烦恼，而烦恼总有没办法解决的。 …… ...... 第六十三章 来了个兼职的 【嘎嘎鸭八卦传闻】 今日传闻：神秘机车男无视交通规则，在桂鱼市市内肆意飙车，并随机抢夺路人手中的食物。当天傍晚，有监控拍到，机车男开车驶入7号高速，往北边方向去了。 主持人小嘎认为：“机车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大概就是他一直没有落网的主要原因。” …… 第二天。 林大姐过来上班后，说起了机车男的事情，她个人有些讶异：“没想到那个‘嘎嘎鸭’节目说的居然有真的，真的有到处作乱的机车男。廉老板，你有看那个视频吗？” 廉老板：“什么视频？” “就是机车男在街上飙车的视频，太可怕了，横冲直撞，像发疯的公牛一样。我认识的好几个人都说亲眼看见了机车男，这事肯定是真的。” “呵…...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你说的机车男，我就想起我昨天掉的两个大叉烧包……”——脸色垮下来了。 “叉烧包？” “有客人来，你招待客人吧。” “……” ——两人的聊天到此为止。 …… 廉泽在后厨剁了一会儿肉馅，感觉口有点渴，便来到了隔壁‘兔子猫零食店’，打算买几瓶饮料喝。 当前时间下午三点不到，外头天气炎热，里头就他一位客人。 他正在冰柜前挑着雪糕，这时，这家店的店老板陈奶奶走了过来。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陈奶奶忽然问道：“廉老板，你店里招不招兼职？” “兼职？” 廉泽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可旋即又想到昨天的事，忽然就愣住了。 有些事说不定真有那么巧…… 陈奶奶再次问道：“不招吗？” 廉泽有些犹豫的样子：“嗯……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学生？还是别的？” “是个高中生，男孩子，九月开学后就读高二了。” “相貌端正吗？帅不帅？” “跟你差不多帅。” “再过半个多月就开学了，他怎么还想兼职？” “嗯……他家里情况不太好……”——陈奶奶想多说一些情况，但是被打断了。 “叫什么名字？” “狄天实。” “哦~让他挑个时间过来面试吧，随时都可以。” “你等一下，我发信息问一问。” 几分钟后。 陈奶奶看着手机说道：“他说他马上过来。” “……”这也太快了吧。 …… 傍晚，六点左右。 林大姐看着一个中学生跑到饺子店窗口前停下，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 她问道：“同学，你想买什么？” 这位‘同学’正是前来面试的狄天使，他缓过气来后，露出爽朗的笑容，开口道：“姐姐你好，我不是来买饺子的，我是来面试的。” “哦？哦……”林大姐几个小时前从廉老板那儿听过这事，她抬手指向店门，“进来吧，老板现在在厨房里面。” “好的。” 进入店内。 廉泽在后厨听到声音后，擦了擦手，从里面走了出来。 狄天使一见到他，顿时满脸惊讶：“哦——你是昨天那个！” 廉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昨天撞坏了我的车，今天就出来找兼职了啊？” 狄天使尴尬地伸手抹了抹鼻子：“我不知道你是这儿的老板。” “没事，一码归一码，赔款已经到账了，你不欠我什么，我们正常交流就好了。” “好的，廉老板。” “坐下来说话吧。” “……” 两人在休息区坐下。 …… 狄天使从进店门开始，就在打量店内的环境。 店内环境整洁、卫生干净，装修格局简单，但细节处处处可见用心，许多不起眼的地方都摆了装饰，点缀得恰到好处。 所谓‘相由心生’，店内的环境一定程度上可以反应店主的经营理念以及店的运营情况。 从狄天使看到的来说，他对这家店的情况非常满意。 …… 两人聊了些基本情况。 廉泽心里有了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家庭情况怎么样？你父母同意你出来兼职吗？” 狄天使神情变得有些落寞：“家里有一个正在读初中的妹妹，我父母……七年前遭车祸去世了。” “……” 狄天使父母去世后，保险公司赔了一笔钱，再加上政府补助、父母存款等等，足以令两兄妹在大学毕业之前，都不用为钱发愁。 虽然如此，但挥霍一些的话，还是不够的。 狄天使花钱有些大手大脚，他妹妹在意识到这件事情后，便揽过了家里的财政大权。 而他现在之所以出来兼职，主要是因为‘yeah！’真的太多了，他不想给妹妹增添压力。 …… 七年前…… 多么巧合的时间。 廉泽对对方父母的死因存疑，不过这也不是需要解疑的问题。 他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并递给了对方一瓶，接着道：“小伙子挺不错的，会包饺子吗？” 狄天使：“不会。” “不会可以学……” “我被聘用了吗？” “算是吧。” “那个…老板，你还没说工资的事。” “放心，这个亏不了你。” “……” ——交流细节中。 …… 饺子店属于食品行业，正经的从业者需要办理健康证明。 弄这弄那，到了面试后的第三天，狄天使才开始第一天上班。 新人第一天上班，廉老板给他安排跟林大姐同样的班次，让林大姐教他捏饺子。 狄天使虚心好学，掌握了捏饺子的技巧后，越捏越熟练，没几天就赶超了廉老板捏饺子的正常速度。 林大姐对这位新人非常满意，时常在廉老板耳边夸赞新人；来买饺子的客人们更加满意，因为他们排队等待的时间大大缩短了。 大廉饺子店新来的兼职员工，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好评。 …… 时间进入到八月下旬。 狄天使勉强算是超凡者，体力远超普通人，身体经受得起更长时间的工作。 这天在上班路上，他寻思着等下见到廉老板后，让对方给自己多安排一些班次，自己也能多赚点钱。 走入小熊街后，他远远的就听见了从一家倒闭的火锅店里传出的吵架声。 “姓牛的，你去死吧！你的店倒闭关我什么事？！要不是你给张老板臭脸，他会安排给你那么差的广告位吗？！还有装修，这事分明是你提出来的，你钱不够你不早说，出问题了怪得了谁？我为你费心费力，我容易吗？！我一分工资都没拿你的！” “滚！忘恩负义的狗！我不想看到你！” “我可以滚！但是！今天我必须讨个公道！把钱给我，把工资给我！” “&*……*”——很脏的话。 很不堪入耳的吵架。 …… 第六十四章 谨防火灾 狄天使第一次来到这条街的时候，这家火锅店就已经倒闭了，他每次路过，店门基本上都是关着的，今天开了一次，结果里边吵得不可开交。 “有事情为什么不能坐下来理性交流？” “唉~” 来到上班的地方，换上工作围裙、工作帽子，走进窗口销售区。 狄天使很阳光的问好道：“林姐，中午好啊~” 林大姐见到这年轻小伙，脸上跟着绽出了笑容：“中午好，狄天使。” 两人一边工作一边闲聊。 狄天使：“……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见那家倒闭的火锅店里面有人吵架，吵得好凶，那家店是什么时候倒闭的？” 林大姐：“你来面试之前的前几天。” “为什么倒闭？” “搞广告浪费了二十几万，还有就是老板家里亲戚瞎折腾……很复杂吧，总之不是因为生意不好倒闭的。” “诶……话说回来，老板呢？” “老板去隔壁零食店买东西了。” 说老板老板就到。 廉泽提着一袋子饮料从隔壁走了回来，隔着窗口玻璃，他奇怪道：“你们两个刚刚在说什么？” 林大姐：“我们在说小萝卜火锅店的事情。” 听到这个，廉泽无奈的摇了摇头：“吵架声都传到这里来了吗？” 狄天使：“老板认识那家店的人？” 廉泽：“跟他们的牛老板认识。” 林大姐：“过了快两个星期了，牛老板跟他大舅子怎么又吵起来了？” “是转让的事情，有别的老板想直接接手那家店，也是搞火锅的，省了装修跟配置，所以给的钱多，那两个人吵的就是这笔钱。” 廉泽一边说着，一边将袋子里暂时不喝的饮料放进冰箱，他感叹道：“跟真金白银有关的事情，最能看人性。听他们这么吵，晚一些估计两个都得进医院。” “……” 两个员工心里都不以为然，都不觉得这事儿会闹到打架见血的地步。 …… 下午三点四十一分。 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突然间传来剧烈的轰响声，像地震了似的，冲击波蔓延，大廉饺子店里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震感。 “啊！！！” “起火啦！起火啦！” ——小熊街街上许多人惊声尖叫起来。 狄天使反应神速，听到轰响声后，便马上扯下身上的帽子跟工作围裙，非常敏捷地跑了出去。 “……” 林大姐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她又看见廉老板拿着滴水的擦手巾从后厨跑出来，一把抄起了店墙边放着的灭火器，也往外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 林大姐擦了擦手，走出窗口，走到店外，只见街对角原来是小萝卜火锅店的地方着起了大火。 火焰汹汹，吞没了整个火锅店，这是……火灾啊。 …… 廉泽跑到着火的地方，见到狄天使站在那儿不前不后，慌张失措、犹犹豫豫的样子。 他撞了对方肩膀一下，以此引回对方的注意力，“小子别发愣了，深吸一口气憋着，低头眯眼，速战速决，将里面的人救出来！” 说话间，他将带来的灭火器拔销后塞给对方，再将湿了水的毛巾盖在对方头上，最后用力拍了对方肩膀一下：“快快快！” 狄天使像被摁下了开关似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全部抛到一边，他大吸一口气，提着灭火器、盖着湿毛巾，像猎豹似的冲进了火场。 “……” 廉泽也不闲着，他开始指挥那些反应过来的人： “你们两个报火警跟叫救护车，你们去那边路口守着，别让无关车辆进来，你们去那边路口······” “李老板，你带几个人去楼后面，叫楼上的人快下来，不要冒险，见机行事。” “你你你，提个小灭火器冲什么冲，这么大火灭个屁！快去街道消防站，把消防水带、枪头拿过来。” “把救出来的人搬到安全位置，药店老板你不是学医出身的吗，快去急救啊。” “臭小子，没你事了，去一边待着。” “喷水的站远点喷，当心二次爆炸！业余的别想着灭火，多往边缘浇，控制火势扩大！” “……” ——井然有序。 …… 火灾面前，便知人力微薄。 狄天使从冲入火场到救人出来，时间不过几十秒，出来后，他扯掉发热的湿毛巾，回头看着火场，心里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么大的火，我…居然冲进去救出了两个人？’ ——眼前的火势，普通人冲进去基本上是死路一条，就算是全副武装的消防员也差不多。 廉泽指挥得差不多了，自觉‘功成身退’，便走到了狄天使身旁，“小子，回去了。” 狄天使指着汹汹的火海：“这就回去了？” “这火得消防车来了才灭得了，再待下去，你想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吗？” “不想，出名了事多。”——连忙摇头。 “……” 两人回到饺子店。 狄天使接过廉老板递过来的饮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廉老板，你让我往火场里冲，是不是知道我能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廉泽：“依你小子的身手，只要别犹豫，就一定能把人救出来。” ——如果救不出来，他还有备用选项。 狄天使学过一点修行术，水平介于‘零’跟‘入门’之间，他的身手比普通人强很多，但比起普通的超凡者，就完全没得比了。 想到对方是‘环管部’登记在册的‘特殊人才’，狄天使心思一动，殷勤道：“那个……廉老板，让我进火场救人，这是不是你给我的考验？” 廉泽面露疑惑：“什么考验？” 狄天使露出暧昧的笑容：“嘿嘿，廉老板，你别骗我，你的身手一定比我厉害一百倍吧。” “……” 这小子是想‘学法’的啊。 廉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他摇头道：“老实说，你的身手比我厉害多了。” 狄天使认定廉老板不是普通人，“那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我一顿可以吃两只烧鸡。”——不好好说话。 “别开我玩笑啊，廉老板，啊不，廉大哥，我很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 两人正说着，这时，真正的普通人——林大姐回来了。 有普通人在，不普通的话题只能到此结束。 …… 火灾后续。 消防车赶来后，很快扑灭了火势；现场无人员死亡，有两人重伤，多人轻伤。 重伤的两人分别是牛老板跟他的大舅子。 具体事故原因等待后续调查公布。 …… 当晚八点。 林大姐打了声招呼，下班走了。 廉泽坐在店内休息区，抬头看着今晚的‘嘎嘎鸭八卦传闻’。 狄天使凑了过来，头脑里好几件事情堵在一起，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先说哪一个。 这时，廉泽忽然开口道：“狄天使，你的本事，是泥腿子出身的么？” “？？？” 狄天使愣了几秒后，忙不迭回道：“你说的是‘气’吧？我体内的‘气’是我自学学出来的，我家里有半本基础炼气术入门教材，几年前，我连蒙带猜照着上面的练，运气好真的练出了‘气’。” ‘气’是内力的一种，再进一步就是‘法力’了。 ‘半本’‘基础’‘炼气术’‘入门’‘教材’——这buff叠的，就差‘垃圾’这个词条了。 廉泽无语道：“你练成之后，会不会时常感觉身体不适？” 狄天使撑起自己的肱二头肌：“不会啊，我感觉很好。” “……”这大概也是因为‘半本’‘基础’‘炼气术’‘入门’‘教材’的原因吧。 因为够垃圾，就算练错了，连走火入魔里的‘上火’都够不着。 廉泽嘴角一扯：“明天把你那本垃圾教材带过来，我给你补全它。” 狄天使倍感惊喜，握拳曲臂，向下一挥：“欧耶！！！” 廉泽见状，冷冷的说了一句：“扣你72小时工时。” “呃……”狄天使的热血又冷了下来，“可以…给个折扣吗？” “可以让你多加班。” “啊这……这样也好……” ——换个角度来说，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打工人福利？ 第六十五章 半本垃圾 第二天早上。 大廉饺子店还没开业，狄天使就来到了店里。 廉泽对此颇感无语：“虽然我昨天说了你可以尽情加班，但是…你真的是高中生吗？” 狄天使自打来这儿上班开始，每天兢兢业业工作八小时，无一天缺席。 ——这事儿对于社畜是小菜一碟，但对于一个中学生，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我当然是高中生了。”狄天使没听出对方的话外之音，他反手从身后裤子口袋里掏出半本卷起来的纸质书，接着好声道：“廉大哥，这就是我昨天说的那半本基础教材，你先看着，我来把饺子端出去。” “……”别的不说，这小子行动力着实可以。 跟着端饺子的狄天使走出后厨，廉泽拿着那半本书来到休息区坐下，再从冰箱里取出一瓶茶饮，一边喝一边翻看起书来。 这半本‘基础炼气术入门教材’是原书的前半部分，封面平平、印刷质量平平，倒是对得起‘入门’两个字。 …… 狄天使将后厨的饺子跟准备的材料都端到销售窗口里面，做完后马上屁颠屁颠的走到廉老板面前： “廉大哥，怎么样？这半本入门教材入得了您的法眼吗？” 廉泽微微摇头：“这就是一本‘垃圾’，而且‘垃圾’的精华还在下半本里面。你是从哪儿得到这本书的？” 狄天使老实回道：“从我父母遗物里找到的。” 廉泽将那半本书翻到断开的那一面，“你找到它时，它就这个样子吗？” “对对，我当时还以为是它是很厉害的武功秘籍，只是用了一个不起眼的名字，后来修炼的事被鱼大叔发现，才知道这本真的只是入门书……” ——好像发生了很多事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找到它的？” “呃……大概三年前吧，我没刻意去记。” “更早之前，你没发现它吗？” “我父母的遗物是我跟妹妹一起整理的，最开始整理的时候，它没有经过我的手。” “那你妹妹知道这半本书吗？” “她不知道，她当时还小。”说着，狄天使奇怪道：“哎，廉大哥，你问这些干什么？” 廉泽瞥了眼书页上隐约可见的扭扯痕迹，随口扯了个理由：“这本‘垃圾’虽然垃圾，但毕竟是炼气术入门书，有些事需要谨慎一点。” 狄天使作恍然小悟状：“哦~~超凡者的存在不能让普通人知道，我懂、我懂。” “……”你懂个饺子！ ——廉泽心里为对方奇葩的脑回路感到好笑。 这半本‘垃圾’纸面上不自然的痕迹，显然是撕书之人留下的。 ‘垃圾’的做工还可以，想要从中间部分撕成两半，需要一定的力气，正常的成年人撕开这本书，不会留下这么多的撕扯痕迹，因此反过来说，留下这么多痕迹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撕书之人的力气不够。 因为力气不够，所以需要费力撕扯，所以才留下了更多的撕扯痕迹。 虽说如此，不过狄天使会毫无察觉也是有理可循。 狄天使不是第一时间找到这本书的，中间可能隔了很长时间，他找到这本书后，书表面残留的痕迹已经变得‘隐约可见’。 而没有经过相关训练的人，基本上不会特意去关注‘隐约可见’的痕迹，更不用说从这么点痕迹，察觉到隐藏的疑点了。 …… ‘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幸福’ ——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廉泽好心没有把疑点说出来。 他将那半本‘垃圾’丢进旁边的杂物柜里，“书先留在我这儿，有空再给你补全它。” 狄天使表现殷勤，一副讨好的模样：“廉大哥，你可是老板诶，你最有空了，包饺子、卖饺子的事情交给我，你先闲着，费点心，快些帮我补全它可以吗？我求你了。” “你这么急干嘛？” “青春不等人啊，我不想错过最好的年华。” “老实交代。” “好吧……其实我不久前遇见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年龄的超凡者，ta太厉害了……我连跟ta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ta男的女的？” “女的。” “漂亮不？” “是个美少女。” “sao年，这个我懂，我还能理解。”廉泽顿时来了精神，他八卦起来了，“对方是大小姐吗？” “……”狄天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梗着脖子，迟疑道：“可能是吧，我看她坐着跑车走的。” “你是不是想打败她？” “有点想……”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她的家人？” “没有。” “不一定吧，你对她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廉大哥，你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 “……” 没什么，廉泽就是想看到‘青梅竹马竟是我仇人的女儿！’、‘关于我的未婚妻比我强大一百倍的事’、‘我的仇敌、我的......初恋’、‘爱，白给和木头人’······等等。 想着想着，廉泽想的东西越想越离谱，他拍了拍狄天使的肩膀，意味不明道：“狄天使，你有女朋友吗？” 狄天使摇头：“没有，暂时也不想有。” “我们先假设一下，假设你有一个女朋友，你喜欢可爱型的还是御姐型的？” “我喜欢同龄的。” “那就同班同学吧，假设啊，假设你跟你女朋友是对热恋中的情侣，然后有一天，你发现你女朋友竟然不是人类！这时，你希望她是什么？” “……”狄天使不想聊这个，但为了‘完整的垃圾’，他没得选择，“我希望她是精灵，异界番里的那种精灵，猫耳娘也可以。” “要求太高了，折中一点，你发现你女朋友是只…呃……蚯蚓，你女朋友是只成精了超级大蚯蚓。你能接受吗？” “我不能接受！”——义正言辞。 “你怀了她的孩子。” “？？？啊？？？什么？我男的啊。” “跟抱脸虫一个原理，关键是，你该怎么打破世俗的约束，勇敢守护你们的爱情？我会根据你的回答，考虑一天补全多少内容。” “哎，廉大哥，这不公平，我女朋友设定那么多，那我的设定呢？” “你的设定是……特别喜欢亲生的孩子。” “我特别喜欢亲手包的饺子，要饺子不要孩子，坚决不要。” “……” ——欢乐的讨论中。 狄天使应该庆幸跟廉老板有过这么一段讨论，由于他过于木讷的表现，间接打消了廉老板为他安排一个‘虫妹妹’‘虫姐姐’‘虫恋人’‘虫女儿’‘虫xx’的想法。 …… 第六十六章 有个妹妹 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廉泽跟狄天使被居委会的人叫了出去，再加上其他人，一帮人交谈了一些事情。 回到店里后，林大姐出于好奇，向两人问了交谈的内容，谈的那些东西没什么好隐瞒的，两人便都讲了出来。 事情主要有两个，都跟昨天的火灾有关。 一是居委会想要嘉奖狄天使跟廉泽，两人都表示拒绝，但说不过那么多人，最后接受了锦旗及油米奖励。 另一件就比较难受了。 火灾起火原因确定是由人为点燃煤气罐造成的，而令人唏嘘的是，点燃煤气罐的人是牛老板。 牛老板与他大舅子当时越吵越凶，他吵到失去了理智，冲动之下，拉着对方点燃了煤气罐，想要同归于尽。 煤气罐点燃后，他大舅子拼命往外跑，一跑一拉，也幸亏如此，才使得两人离爆炸中心有些距离，避免了当场死亡。 两人现在还在医院，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后续的事情……只能说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人生无常，谁能想到呢？”——这是林大姐听完后叹气时说的话。 …… 当天晚上。 林大姐下班后，廉泽让狄天使去隔壁零食店买了本笔记簿，买回来后，他一边看着‘嘎嘎鸭八卦传闻’节目，一边拿笔在笔记簿跟那半本‘垃圾’上写写画画。 他这可不是普通的写写画画，他是在补全‘垃圾’残缺的内容。 狄天使忙里偷看，隔着玻璃看得目瞪口呆：廉老板竟如此牛x！一天不动笔，一动就是行云流水、信手拈来，手速堪比鬼画符。 “……”不会真的是‘鬼画符’吧？ 更晚一些时候，窗口外没有客人了。 狄天使急匆匆走出窗口区，他左手搓右手，没耐心道：“廉大哥，我刚刚看你在大发神威，那个是不是……？” 廉泽现在手上有两个本子，“给你补全好了。” “诶！” 狄天使喜笑颜开，刚要伸手去拿，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只大手按在了那两本书上。 廉泽翘起二郎腿，作大爷状：“这么急干什么？我还有话没说。” 狄天使就这种时候机灵，他马上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冻可乐，拧了盖子后，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廉大哥，我不着急，您慢慢说。” 廉泽拿过可乐灌了两口，接着慢悠悠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谁知道？” “呃……就我们两个知道，没人知道。” “你没把我的事告诉别人？” “没有。” “包括你妹妹？” “包括我妹妹。” “你妹妹知道你的事吗？” “她不知道。” “知道你在我这儿兼职吗？” “这个知道，我跟她说我在饺子店兼职包饺子，我就只说了这个。廉大哥，你就放心吧，你补全的内容我保证不会给任何人看！包括我妹妹！” “……” 廉泽面露怀疑之色：“我有点好奇，你天天来我这儿打工，你妹妹不怀疑你吗？” 狄天使未察觉到任何话外的问题，他诚实道：“廉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妹妹对我的私事向来不管不问，我在这儿打工的事情，还是因为我天天带饺子回去，才被她问出来的。” “……” 这小子……今天问了那么多关于他妹妹的问题，居然还没怀疑……有时候不知该说他实诚，还是该说他一根筋的傻。 廉泽在心里摇了摇头，嘴上说道：“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信你这一回吧。” “谢谢廉大哥！” 狄天使赶忙拿了那两个本子，抱在怀中，像抱着一个纸片人老婆似的。 他激动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别的事来，便又露出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嘿嘿，廉大哥，你是不是有更好的修炼法门啊？” 廉泽无语道：“……你这真是标准的得寸进尺。” 狄天使在这种时候不仅头脑机灵，脸皮还厚：“廉大哥，要不我干脆拜你为师吧，你传授点好的给我，好让弟子不丢了你的脸。” “无耻小子，赶紧住口！” 廉泽玩闹似的踹了对方一脚，接着单手按头，惆怅道：“我以前收过一个弟子，不仅给我惹了许多麻烦，还从背后狠狠捅了我一刀，打那以后，我就发誓再也不收徒了。我这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狄天使对此有些半信半疑，又看对方说话时认真的神情，心里更不确定了。 他只好打消了拜师的念头：“好吧……” 廉泽见对方情绪失落，有意提醒道：“有些东西，不当徒弟也能学到。” 狄天使听了，马上精神焕发：“廉大哥，你就是我亲哥！” “去你的吧，先把基础打好再说。” “……” 这个狄天使有点意思，培养得当的话，或许能惹出一堆好玩的事来。 …… …… 狄天使有个妹妹叫‘狄小倩’，娇小玲珑、非常可爱，也……非常狡猾。 晚上十点左右。 狄小倩正在房间里看书，忽然听到外边传来了开门声。 ——哥哥回来了。 她哥哥不久前开始在一家饺子店兼职打工，每天打工回家，都会带回来几斤特别好吃的饺子，她很喜欢。 冰箱里的饺子中午已经吃完了。 狄小倩想吃夜宵，她听到开门声后，便马上起身往外走去。 她推开卧室门时，刚好看见狄天使匆匆忙忙走进了另一间卧室里面。 “？？？”怎么这么着急的样子？ 带着些许疑惑，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门…… 里面没有饺子。 怎么会没有饺子？ 没有饺子还敢回家？ 难道是半路上被野猫子抢劫了？ …… ——一连串的疑问堵在了她的脑海里面。 而就在这时，狄小倩感知到了狄天使修炼时溢散出来的‘气’。 “嗯？” “咦？！” “诶？！！” ——越来越震惊。 狄小倩一只手捂住小嘴，心思飞速运转：“哥哥的‘气’不一样了，他在外面一定遭遇了什么。”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他脱离我的掌控！” “……” 狄小倩眯起了双眼，狡黠的模样可爱像只小狐狸。 …… …… 第二天上午。 狄天使因为沉迷修炼，一个不注意就炼到了中午两点多，他还想上班赚钱，洗了澡后，便火速赶到了大廉饺子店。 他到店时，廉老板跟林大姐正在休息区谈话，气氛很严肃的样子。 廉老板：“有信心吗？” 林大姐：“虽然还差很多，但是……我个人觉得对于我来说，完全够了。” “你想什么时候走？” “做完这个月吧。” “唉……女大不中留啊。” “呵呵~廉老板又说玩笑话。” “走走停停，人生常事。常开玩笑对身体好，在这个月结束前，一切照旧吧。” “好的。” “……” …… 第六十七章 疑似狗指使的 廉泽与林大姐谈完话后，跟狄天使打了声招呼，外出走了。 狄天使愣愣地看着一起捏饺子捏了大半个月的‘同事’，心生不舍，忍不住问道：“林大姐，你辞职了吗？” 林大姐露出勉强的笑容：“我跟我老公打算回老家开店，开一家饺子店。” 狄天使：“啊……我才来没多久，你就要走了啊。” “老实说，我也才来没多久。”林大姐转头看了看四周，也是一副舍不得的模样：“廉老板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老板，我很感谢他愿意招我在这里工作，离开以后，我估计我永远也遇不到像他那样的老板。” “那你为什么还要辞工？” “因为生活啊追求啊，还有家庭啊……就是很现实的无奈吧，你现在可能不明白，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能理解了。” 她很喜欢在这家店工作，但生活就是这样，喜欢不代表未来，她想要的未来留在这里实现不了。 狄天使能听出林大姐的无奈，他不是很懂对方无奈的原因，但是……他尊重对方的选择。 “好吧……那我提前祝你生意兴隆，像这家店一样。” “借你吉言。” “……” …… 晚上九点。 廉泽坐在店内休息区，吃着烤串，喝着啤酒，看着电视上的动画片，好不快活的样子。 狄天使忙活完了，趁着闲暇凑过去主动聊起了话。 “廉大哥，我昨天照着你补全的炼气术修炼了一晚上，效果太猛了，我一晚上炼出来的‘气’，比我之前半年炼出来的都要多，我觉得我以前就像活在狗身上了。” 廉泽竖起无力的大拇指，无表情、无情绪道：“狄天使，你真是两百多年难得一见的修行天才啊，佩服、佩服，可比我年轻时厉害多了。” 狄天使一时没听出这是讽刺的意思，他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嘿嘿，都是廉大哥的功劳，我其实没什么，可能是以前累积的基础，一晚上全冒出头来了。” 廉泽瞟了对方一眼，“给你的笔记簿带身上了吗？” “没有。”狄天使摇了摇头，旋即露出一副期待的模样：“你要传授我更厉害的东西吗？” “想得美，我只是想知道你把笔记簿藏哪儿了。” “我藏我家里了。” “安全吗？具体在哪个位置？” “在我卧室里面，床底下鞋盒里。” “……”这tnt的也叫藏？ ——廉泽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将桌上的鸭头用锡纸包起了一个，递给对方，“修行要营养跟得上，这个给你补补身体……” 狄天使完全不同其中的意思，他拿过鸭头，喜滋滋道：“谢谢廉老板~~” “……” 老话说的‘吃啥补啥’虽然不科学，但是…给人吃了，至少在心理上有点作用…… …… …… 【嘎嘎鸭八卦传闻】 情绪热烈的大嘎：“小嘎，接下来的传闻跟我们隔壁城市有关，你一定听说了吧？” 不苟言笑的小嘎：“听说了。昨天晚上，约午夜以后，有不明团伙恶意掀翻海苔市市内多处垃圾桶，使得今早上海苔市许多街道及住宅区遍布垃圾，对城市市容市貌及市民出行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这时放出了一段加速视频，视频画面中，有十几只猫钻进了某住宅区垃圾站点，片刻之后，自垃圾站点中倒飞出大量垃圾。视频最后，那十几只猫脏兮兮的从里面跳出，接着跑往下一个垃圾站点。 大嘎拍桌道：“什么‘不明团伙’啊，看视频，那分明是恶猫团伙！！我怀疑海苔市出了一只猫咪之王，简称猫王！昨晚的事件正是猫王对我们人类的警告！猫族不能再堕落下去了，从昨晚开始，它们将逐步发起对我们人类世界的总攻！猫族才是地球真正的主人！” 小嘎放出了一张头上加码的‘科研人员举着烧杯’的经典图片，并说道：“专家对被翻出的垃圾进行了研究分析，发现垃圾中含有多种复杂的化学成分，能够刺激猫类，使其异常兴奋。专家明确表示，这是一起人为案件，请广大市民理性看待，不要以讹传讹。” “……” …… 廉泽看完今晚的‘嘎嘎鸭八卦传闻’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关键词‘海苔市’、‘猫’。 热度最高的搜索结果是一个手机拍摄的视频。 点开视频，视频画面开始时在某住宅区内，小区地面上一片狼藉，全是垃圾。随着拍摄者的移动，画面从小区移到了外面街区，街道上同样满地垃圾。配合视频标题名【全城恶臭】，可谓非常应景。 网上大部分网络社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涌出了大量不知真假的消息。 “……” 廉泽扒了一口炒面，一边吃，一边心想着这件事情。 狄天使瞥见笔记本屏幕上的搜索页面，鬼心思一动，贱兮兮的凑了过来。 他指着屏幕，故意压低声音道：“廉大哥，你对这个新闻很感兴趣是吗？” 廉泽：“……有点。” ——有点敷衍。 狄天使：“你觉得猫咪为什么会做出翻垃圾桶这种事？” 廉泽：“我觉得……应该是狗指使的。” “你在开玩笑，是吗？” “不开玩笑，我能怎么回你？这么荒唐的事，当然得以官方通报为准啦。” “哈哈哈~廉大哥你太喜欢开玩笑了，好了，我不绕弯子，我直接告诉你吧——”说着，狄天使防贼似的看了看周围，见真没外人，才接着道：“我有小道消息，昨晚海苔市参与翻垃圾的猫，数量至少有两千只，且大部分都是家养的宠物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问出问题后，他便停住口，一脸期待的等待回话。 “……” 说话说到这种时候，就别真的问问题啊！直接自问自答不好吗？！ ——廉泽心里暗骂了两句，然后将扒进一半还没开嚼的炒面扒回了碗。 他对着碗里的炒面扯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我觉得……这可能是杰瑞博士的阴谋。” “杰瑞博士？”狄天使面露困惑。 廉泽语气一本正经：“那是很久以前，出现在西方的一个很邪恶、很聪明的动物博士，它对猫的研究非常深刻，如果是它的话，它应该能控制一整个城市里的猫……” “杰瑞博士……” 狄天使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几次，渐渐回忆起了杰瑞博士与猫的真相。 他猛地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烦恼道：“嗷~！又被你骗到了，大廉哥，我这么正经跟你说话，你不能老是敷衍我啊？” 廉泽倒打一耙：“你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瞧瞧你问的问题，哪个正经人会回你？再说了，你明知道别人不是正经人，你干嘛还期待别人会正经回你？这在历史上可是开倒车的行为，今后多注意一点，说话放聪明些。” 狄天使没在意也没听出问题来，他认怂道：“好吧，我知道了。” …… 第六十八章 小邪神论坛 话题重归正轨。 狄天使拿出手机，神神秘秘道：“廉大哥，你有没有怀疑过，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有幽灵、鬼神、魔鬼、仙神之类的存在？” 廉泽还是一副敷衍散漫的样子：“我迷信科学好多年了。” 狄天使被哄骗惯了，也不期待对方能有什么好的回复，他自顾自接话道：“现在有很多证据，或直接或间接，都表明人类正与某种神秘存在进行着斗争，只是这些事情都被‘超凡界’的高层隐瞒下来了，普通人不知道，普通超凡者可能也不知道。” 廉泽：“那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狄天使露出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着某个论坛的界面，界面最上方有几个艺术感十足的大字——【小邪神论坛】 他指着屏幕，表情认真道：“不久前，我帮我那里居委会的人扫街，扫街的时候，碰巧捡到了一张卡片，我捡起来一看，发现上面印着一个网址，还有登陆账号跟密码。因为好奇，我就试着登陆了进去，然后发现了这个论坛。” 顿了顿，他接着道：“廉大哥，这个论坛里的人不得了啊，谈的东西全是加密的，我登的账号只有1级权限，大部分帖子都看不了，看得了的这些......比如说这个，这个帖子是前天的，发帖人说明天去炸xx水库。我今早上查了一下，发现国外xx水库真的被炸了！” 廉泽：“……我觉得你应该报警。还有，这家伙炸水库的原因竟是因为钓不上来鱼，真是太逊了。” “国外的水库不归国内管，再说了，这个论坛应该是暗网，报警了，警察也拿它没办法。” “这个网问题很大，我个人建议你还是闷声发大财比较好……万一被人顺着网线查过来，我怕你死的时候会溅我一身血。” “廉大哥，你就放心吧，这事我只跟你说，我们两个一起发财。” “呵…呵……” 廉泽之前给‘朱豆沙’办身份证的时候，顺带带回了一张神秘id卡，那张卡就是这个论坛的登入id，论id权限，他那张可比狄天使现在登录的高多了，他真不稀罕发这个财。 …… 【小邪神论坛】里的1级权限相当于游人权限，每天只能登录一次，每次最长时间半小时，能够查看最低保密等级的帖子，不能发帖、不能发言，甚至后台界面也是不完整的。 狄天使现在登录了，留给他浏览帖子的时间不到半小时，他一目十行，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来划去。 “廉大哥，有个帖子的标题说，‘海苔市将要发生腥风血雨，有兴趣的人可以掺和一脚’，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猫狗大战吧。”——敷衍的廉泽。 “啊——可恶，这个论坛里的帖子，十个有九个看不了标题，看得了标题的，又是十个有九个点不进去，气死我了。” “……” ‘能发现‘小邪神论坛’都算你运气爆表了，还要求这么多……’——廉泽心里的碎碎念。 …… 约半个小时后。 狄天使的论坛账号被强制退出，他抓着头发，苦恼道：“要是能升级权限就好了。” 廉泽：“应该可以升级的。” “我找不到任何升级的办法，正常的论坛可以水经验，每日登陆也有经验，但是这个论坛好像没有‘经验等级’的设定。” “要不你多出去扫扫大街？或许能捡到一张权限2的。” “别逗了，哪有那么容易捡到。”说着，狄天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话锋一转：“啊对了，廉大哥，明天上午我要去学校报名，可能还要打扫卫生什么的，明天不一定有时间过来上班。” 廉泽瞥了眼笔记本屏幕上的时间，“今天是八月二十九，一转眼就要开学了啊。” “是啊，林大姐也要走了……林大姐走后，会招新的正式员工吗？” “已经招到了，林大姐走后，他就来上班。” “嗯？什么时候招的？” “在你包饺子的时候。另外，你开学后，还有时间过来兼职吗？” “平常可能没时间，节假日应该可以。” “你看情况吧，我这里随时欢迎你过来兼职，上一两个小时班也可以，只要提前打声招呼就行了。” “可以介绍同学过来吗？” “臭小子，你还没有介绍的资格。” “呃……” “呃什么呃呢，当初要不是看在陈奶奶的份上，我都不打算招兼职。” “哈？这跟陈奶奶有什么关系？” “不是隔壁陈奶奶介绍你来我这儿兼职的吗？” “诶？！我是拜托张叔叔帮我介绍的。” “那是她儿子！你小子真的是…在我这儿做了快一个月了，今天我要不说，你还一直蒙在鼓里是吧？” “啊……那我得过去跟人道歉才行。” “最好在我这儿卖几斤礼物带过去。” “……” …… …… 九月一号。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早上大小学生上学，街上比往常热闹，晚一些时候，学生都到学校了，街上就变得比往常冷清了许多。 大廉饺子店开店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开店后外边的小熊街几乎见不到一个学生。 廉泽从后厨出来，回头喊道：“豆沙包，店就交给你了，我出去吃个早餐。” 普通中年男性模样的‘虫兽’朱豆沙端着两大盘饺子从后厨走了出来，他同时回道：“包在我身上，老板。” ——他说话的腔调也是普普通通。 朱豆沙会包饺子，会做饺子皮跟饺子馅，必要时候，廉老板没了，他也能独自撑起这家店。 从某方面来说，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廉老板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外出鬼混’。 …… 廉泽走出饺子店店门，正好看见隔壁陈奶奶正在往里面搬货，于是便主动过去搭了一把手。 过程中，两人闲聊了起来。 陈奶奶笑脸慈祥：“廉老板，你新来的员工呢？” 廉泽：“在店里呢。” “是你认识的人吗？” “嗯……怎么说呢，算是我包饺子的师兄吧，我跟他在同一个地方学过，他性格不太好，人也比较古板木讷，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我就让他在我这儿给我打工了。” “那个人结婚了吗？” “那家伙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陈奶奶，你以后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这事，一提这个，他情绪就不稳定。” “怎么了？” “就是失败呗，他以前······”（后略） ——都是以假乱真的假话。 廉泽早已编造好了朱豆沙的个人情况，不管外人怎么问，他都有准备好的说辞去应付，保证万无一失。 …… 第六十九章 有车无类 大廉饺子店的生意非常好，得益于此，廉老板不需要为钱发愁，每天生活过得潇潇洒洒，羡煞旁人。 廉老板吃完早餐后一直在外闲逛，逛着逛着便来到了‘西山市场’附近。 这一带是桂鱼市最有烟火气的地方，聚集了各种各样的小商铺，卖什么的都有，买菜高峰期间非常热闹，其他时间段也不缺人气。 叮~叮~ ——自行车车铃响起。 一位中年地中海大叔骑着辆自行车，慢悠悠地穿街而去。 “……” 廉泽见状，忽地想起了他那辆逝去的‘yeah’自行车。 “还是要有代步工具的……” “再去买一辆吧。” …… 走过两条小街，路上再买几样小吃，边吃边走。 “嗨！廉老板！”——别人的喊声。 廉泽抓着两串热狗肠，脖子一扭，看见右方修车铺里有个络腮胡大叔正对着他招手。 招手的这个人是平时给他店里送肉的，姓郑名图，看模样有些凶煞，其实人挺好说话的。 廉泽挥了下手，走了过去：“嗨~老郑，你怎么在这里？” 老郑手往后一指，指向另一个大叔模样的人，“这是我老乡开的店，今早上的货送完了，过来跟我老乡说说话。廉老板，我看你这么悠闲，你打算去哪发财啊？” “打算去买辆自行车。” “像你这样的老板，应该买小轿车才对。” “我倒是想，可惜没驾驶证。” “想不想考驾驶证？想的话可以找我老乡，他跟驾校老板认识。” “你是不是兼职做推销了？那么多门门路路。” “哈哈~没有，就顺口说说嘛，我一卖肉送肉的，哪还有时间力气搞别的？” “……” 两人又聊了几句。 廉泽忽然想到了别的，“对了，老郑，你那儿有羊肉吗？” 老郑：“有！” 廉泽：“明天给我送十斤新鲜的羊肉过来。” “行！没问题！廉老板，你打算做羊肉饺子了？这是不是得每天来十斤？” “先来十斤试试，卖得出去再说。” “那肯定卖得出去。” “……” 这时，修车铺的老板也加入了话题：“老郑，我听你们说的，难道这位就是大廉饺子店的廉老板？” 廉泽笑道：“我的店名声都传到这儿了？” 修车铺老板：“哎，那是相当有名啊，我媳妇隔三差五就去你店里买几斤饺子回来，你那儿的饺子，我们全家人没一个不喜欢的。明天你那儿要是有羊肉饺子卖，我一定让我媳妇去买几斤回来。” “那你得让你媳妇早点来啊，我不打算全拿来卖，晚了可不一定有。” “……” 三个大叔坐一起喝茶聊天，话题一开就停不下来。 …… 修车铺老板姓刘，廉泽称他为‘老刘’。 老刘的铺子主要是修理自行车跟电动自行车，还有销售相关零部件及整车。 几人说来说去，又说到了生意上面。 老刘：“廉老板，既然你想买比较便宜的自行车，不如就在我这儿挑一辆吧。” 廉泽：“去哪买都是买，你这儿有什么好的车介绍？” 老刘：“你要不介意，我可以组装一辆给你。” 老郑插话道：“他的改装技术一流赞！真的不亏。” 廉泽竖起两根手指：“两百块，可以帮我组装出一辆吗？” 老刘：“两百块，我可以组装出五百块的质量。” “哦~那我可以麻烦你吗？” “当然可以！你对自行车有什么要求？要不用车篮子？后货架呢？” “这两个都要，再有就是外观方面尽可能大众化。” “低调是吧？” “对~” “……” 感受到老刘的真诚，廉泽在与对方谈完自行车的细节问题后，笑道：“大家都是老板，不如就换种交易方式吧，我回去跟我店里的员工说一声，你老婆要是来买饺子，前十斤免费。可以么？” 老刘愣了一下：“还能这样交易吗？” 廉泽：“以物易物，大家都赚。” “哈哈~好好好，就这样！廉老板，你今天傍晚过来领车，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喽。” “……” …… 傍晚时分，廉泽又来到了修车铺。 老刘真给他组装出了一辆‘一流赞’的自行车。 这辆自行车虽然配色普通、样式普通，但是骑起来相当顺畅。 廉泽对这辆组装车非常满意，领了车后，在外头骑了三个多小时没停下。 骑车、关店、回家。 晚上十点左右。 廉泽骑着自行车，回到了白熊小区。 到楼下时，他看见楼门口停了一辆黄色带黑条纹配色的炫酷跑车。 “？”——疑惑。 233栋一楼楼梯间旁边有专门停放自行车、电动车的地方，平时可以从无障碍通道直接骑上去。 现在那跑车正好堵在无障碍通道口，自行车骑不上去。 廉泽从车上下来，走两步走到跑车旁边，他先随意打量了几下，然后手贱忍不住用力拍了拍车的后盖，“这谁家的破车啊？挡哪里不好，偏偏挡通道口。” 他手刚拍完，同楼的一个年轻白领也骑着单车来到了这里。 年轻白领见到了廉泽手贱的一幕，他从自行车上下来，惊讶道：“哇哦~兄弟，这车好几百万的，你拍的时候别那么用力啊。” 廉泽眼眉一挑，用大拇指指着233栋：“好几百万的住这里？” ——这一辆车抵得上这里两套房了。 “卧虎藏龙，谁知道呢？”年轻白领没心思跟陌生人交谈，应完这一句，他提起自行车，走楼梯上去了。 “……” 廉泽懒得自讨没趣，摇了摇头，也提起自行车上去了。 锁好自行车，从一楼往上走。 233栋每一层楼各有四套房子，呈‘田’状分布。 廉泽住在五楼‘502’，隔壁是‘501’，对门是‘503’，一层四户都有人住，邻里关系约等于‘老死不相往来’。 平时这一层安安静静的，站楼道口半个小时听不见三分动静。 但今天有点特殊。 ‘501’房门虚掩着，里边的光亮跟声音都清晰的传了出来： 少女清冷的声音：“你快点走，这里不欢迎你。” 中年男人关切的声音：“乖女儿，你就让爸爸陪你住一晚吧，留你跟小欣两个人在这里，爸爸不放心。” 少女威胁的声音：“你不走是吗？” “喵咕~”——突然插入的猫叫声。 中年男子紧张的声音：“别、别动刀，我走，我走就是了……”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自‘501’屋内走出来一位成年男性。 该男性年龄约四十岁，衣着端正，眉宇间仍留有年轻时的俊朗，有些威严的气势，似是身居高位之人。 两个男人面对面对视了一眼。 廉泽看完便无视了对方，自顾着拿钥匙开门。 对方眉头一皱，‘父亲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可能对他女儿存在威胁。 “……” 这社会如此凶险，谁知道同一栋楼里是否住了几个人渣臭虫？ 有些人啊，表面上看着衣冠楚楚、人畜无害，暗地里谁知道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就比如说，眼前这个住在‘502’的家伙…… 第七十章 付费咨询 眼见对方将要推门而入，在鬼使神差之下，从‘501’出来的那个男子快步上前，并伸手按在了对方的肩膀。 他脸上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小伙子，你也住这里啊？” ‘小伙子’廉泽用生疏的语气回道：“我应该不认识你吧？” 陌生男子：“这没关系，我就是想跟你聊几句。” 廉泽想到刚才听到的对话，坏心思一动，转过身，面对着对方，他抬起右手做了个经典的‘要钱’手势：“聊几句可以，但我算是从事付费咨询行业的，你懂？” ——给人的好感度马上降低了。 “……” 陌生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扯着笑脸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再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票，递给了对方，“你是‘502’的业主还是租客？” 廉泽反正不要脸了，接过票子，喜色顿时上脸：“租客。” “你一个人住？” “对，我一个人住。” “你那边也是两室一厅吧？” “对啊。” “一个人住两间房？房租没有压力吗？” “哈~我赚钱赚得多，多出来一间房，改成游戏室兼书房了。”——说着，廉泽又做出‘要钱’的手势，表示‘该续费了’。 “……”这才聊了几句话？ ——陌生男子脸色一沉，不情不愿的又给了一张红票，“你的正式工作是什么？” 廉泽：“开饺子店的，就在小区外那条小熊街。” “你刚刚不是说你是从事付费咨询行业的吗？” “那是兼职。” “小伙子是哪间大学毕业的？” “自身条件不好，没读大学，只读了个高中。” “老家哪儿的？” “小地方，不好意思说。” “可以请我进去喝杯水吗？” “可以是可以……”——搓手‘要钱’。 “……” 廉泽收了钱后，便让对方跟着进了房子里面。 ‘502’房间格局跟‘501’一模一样，装修方面颇精致，家具齐全，多智能化的物品。 屋内环境整洁，一眼看上去有种‘协调’的感觉，总之就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 廉泽从客厅冰箱里取出一瓶汽水，递给了对方，“老哥是在政府做事的吗？你问我一堆问题，像是要调查我一样。” 陌生男子：“家里有亲戚在政府做事，我没有。” 所谓‘见屋识人’，从日常生活环境的状态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跟素质。 而看这间房子的装修跟布置，住在这里的人大概率品性端正，极具某方面的才华跟能力，不是普通人。 ——这一点与男子想象的落差极大，这令他有些失望。 他接过饮料，问道：“你有名片吗？” 廉泽：“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廉泽，廉颇老矣的廉，云梦泽的泽。” “看你年轻，我就叫你一声小泽吧。我姓姜，姜子牙的姜，名戈，兵戈的戈，名字有点占人便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姜哥。” “姜哥好。”——廉泽又搓手‘要钱’了。 “……” 姜戈直接给了三张红票，一脸别扭道：“你给我一个联络方式吧，隔壁‘501’是我买的，但我不住隔壁，你给我一个联络方式，我偶尔会向你咨询一些问题，当然，我会付费的。” 廉泽收了钱，然后掏出手机：“那加我鸽信吧，说话简单，转账也容易。” ——‘鸽信’就是类似那个那个，能转账能建群能互发信息的那个。 一番操作之后。 姜戈借口上厕所，观察了‘502’更多的地方，出来后又聊了几句，之后便告辞走了。 关上房门。 廉泽坐到沙发上，掏出了‘兼职十五分钟’收入的六张红票。 就这六张，他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女儿控的钱就是好赚。” 这就是个小插曲。 虽然跟对方加了鸽信，但往后对方一直不声不吭，动态圈似乎还被屏幕了，看不见任何有关对方的动态。 …… …… 关于开饺子店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廉泽早上六点多就要出门，六点半之前准时到达饺子店。 早上送肉送菜送食材的，一般会在七点左右全部送达。 廉泽到店后，在等待收货的同时，会跟朱豆沙一起制作饺子皮，等货到了，便开始制作饺子馅。 到七点半左右，皮跟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朱豆沙就开始全速捏饺子，捏到八点半，这一个小时捏的饺子，基本上够卖一上午的。 大廉饺子店的饺子总体上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状态，每天总有客人买不到或者买不够饺子。 客人虽有怨声，但因为这里的饺子实在太好吃了，就算客人再不满意，下一回还是会再回来买。 廉老板也知道每天还能卖更多的饺子，但他本人缺乏拼搏意识，每天都是‘差不多就好’。 早上八点半准时开业，晚上九点准时关门，每天营业时间只有更短，没有更长。 …… 可能也是因为‘开店’的原因，廉泽每天早出晚归，因而一直无缘碰见同一楼层的其他邻居。 先前姜戈的搭话，让他对住在‘501’的人起了几分好奇，但因为一直碰不见面，渐渐的，他也就忘了这事。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九号。 今天是星期四。 晚上八点，大廉饺子店内。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客人，朱豆沙‘下班走了’，店内就廉老板一个人。 此时，廉老板正站在窗口内，隔着玻璃窗，看着今天的‘嘎嘎鸭八卦传闻’。 这‘嘎嘎鸭’节目连续播送了一个多月，内容形式随播送效果渐渐调整，播到现在，也算是渐入佳境、越来越好了。 叩叩~ ——忽然响起了敲打玻璃的声音。 廉泽回过头，看见一位穿着高中校服、模样可爱乖巧的少女正站在窗口外头。 他露出做生意的笑容：“小姑娘，买饺子吗？” 少女似乎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她点了点头，生硬道：“对。” “还有韭菜饺子、白菜饺子、混合蔬菜饺子，你要哪一种？” “嗯……我要这个，混合蔬菜。” “混合蔬菜还剩一斤不到，我算半斤的钱，全给你了，可以吗。” “可以，谢谢。” “……” …… 第七十一章 两人一猫 大廉饺子店卖的饺子价格偏贵，最便宜的都要四十块钱。 大多数来这儿买饺子的，都是买半斤、一斤这样的，买的不多，买回去也不是光吃饺子，多是搭配起来煮面条、煮汤、煮菜之类。 用半斤饺子的钱，买了半斤有多的饺子。——占人便宜是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江欣提着一小袋饺子，感觉走路的脚步都变轻快了。 “嗯哼~哼~哼~”——哼出声的小歌调。 在回去的路上，她顺道去一家生鲜店买了面条跟蔬菜，晚间买菜有折扣，面条一块钱一份，蔬菜两块钱一大袋。 将从两家店买的东西装进一个大袋子里。 江欣提着个大袋子，走过小熊街，再绕一段路，走进了白熊小区里面。 她不是桂鱼市本地人，她是从外市来这里读书的，因为某些原因，目前跟人合租住在这个小区。 在这小区内的具体住址是：‘223栋，501号’ 合租的另一个人也是女孩子，两人年龄相仿，从小就认识，从幼儿园到小学四年级一直是同班同学。 小学四年级之后，对方因家里人的关系，转学去了别的地方，两人虽然因此分开了，但期间一直保持着联系，感情很好。 不久前对方知道江欣要到桂鱼市的一间中学读书后，便也选了那间中学，这两家长辈之间也都认识，一来二去，就决定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房子，让两个女孩子住一起好互相关照。 …… 回到‘502’。 卫浴间有水声传出，有人正在里面洗澡。 江欣听到声音后，走到门口喊道：“姜月，我回来了。你喜欢吃饺子吗？” 里面传出了‘姜月’的声音：“喜欢。你会煮饺子吗？” “我会煮面条。” “什么？” “交给我吧，今天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厨艺！” “哦~我很期待。” “……” 招呼完了，江欣走去厨房，开始选锅烧水跟洗菜。 这时，一只毛绒绒、看着很可爱的白色狮子猫迈着猫步走了过来。 这只猫双眼瞳色相异，左眼海蓝色，右眼金黄色，两只眼睛非常漂亮，美得像宝石一样。 “喵呜~喵呜~” 大猫咪低头蹭了蹭江欣的小腿，亲昵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江欣右脚一勾，将猫咪夹在脚背之间，“白雪小公主，不要闹，我正洗菜呢。” “喵呜~” 猫咪‘白雪’表示自己只蹭了一下，没有闹，反倒是你这钳子脚把她钳住了。 煮饺子、放面条、放蔬菜、下调味。 饺子的美味煮出来后，锅里冒出的热气像喷的香水似的，阵阵诱人的美食香味，勾得人馋心大动。 “喵~喵~”白雪似乎也能闻出其中的美味，她喵来喵去，也想从中分几个饺子。 江欣很爱她的猫，她见到白雪撒娇的样子，忍不住弯腰搓了一把对方的猫头。 搓完后，她夹了个饺子放在小碟上，吹了两下热气，端到了白雪面前，“贪吃猫，小心点烫。” “喵~”——大概是说‘会小心的’。 …… 一锅饺子蔬菜面分两碗，端到桌上。 没一会儿，姜月从卫浴间走出，她刚洗完澡，身上穿着鹅黄色睡衣，长发有些湿润，她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头发。 走到桌边，她也闻道了那迷人的美味，“好香的面条，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江欣露了个幽怨的表情：“真的，白雪可以作证。” 姜月一回头，看见白雪正‘凶残且无从下嘴’地吃着热饺子，“哦~原来是饺子的香味，嗯……我猜你一定是从小熊街那家‘大蠊’饺子店买的，是不是？” “你猜对了。” “诶……不知道是谁，之前还疑神疑鬼的跟我说，那家店饺子卖得好，饺子里肯定掺了大蠊提取物。” “哼！又揭我伤口，这碗面我不给你吃了。”——江欣伸手护住了两碗面。 “呀~又闹脾气了……我放在冰箱里的布丁给你一半，你可以原谅我吗？” “好吧，原谅你了。” “……” 说闹了几句后，两人坐下来开始吃面。 不得不说，‘大廉牌’饺子确实一等一的美味，单独吃好吃，跟面条搭配后，面条、汤水跟着沾光，都变得比平常更加好吃。 …… 两人吃完饺子面后，对饺子的味道仍念念不忘。 江欣捂住小肚子，眯起眼睛说道：“月月，你碗里的饺子比我的多一个，这不公平。” 姜月晃着小脚，看着前方正瞪眼呆愣的白雪，嘴上回道：“我怎么知道比你多一个？那碗面是你分给我的。” “但你就是比我多吃了一个，所以你应该洗碗。” “不不，我们的饺子本来是一样多，你少的那一个，被你喂给猫吃了。” “白雪是我们的一份子，她理应分得一个。”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姜月露出了‘质问人心’的眼神。 江欣被那眼神一看，心里一下就虚了：“不……我现在很后悔，非常非常后悔，我为什么要把珍贵的饺子喂给白雪啊，不然的话，我就能多享用一个了。” “你对你的猫太好了，阿姨之前还跟我说，你未来对他们的孝顺要是有现在对猫的一半好，他们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这个你放心，肯定不止一半。” “出来了，这就是‘带孝女’的发言啊。” “我是大孝女。” “呵……” …… 聊着聊着，两人都将视线投向了那只还在发愣的猫。 姜月有点好奇：“你之前说白雪是你捡来的，你从哪儿捡的？” 江欣如实回道：“垃圾桶里。” “嗯？怎么会在那里？”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发现她的时候，她正在垃圾桶里翻东西吃，身上脏兮兮的，又臭又脏，一点儿也不像现在这么可爱。” “她当时生病或者受伤了吗？” “没有，活蹦乱跳的，还会挠人呢。” “她当时还小是吧？” “我半年前捡到的。” “哈~？”——不相信。 “是真的。” “白雪的性格还有气质，看上去都不像流浪猫……我感觉有些奇怪。” “我捡到白雪后，问过附近许多人，都说不认识，我也奇怪白雪是从哪儿来的。” “可能…她是只向往自由的猫吧。” “？” “我是说，她可能是从别人家里逃出来的，当了一阵子流浪猫后，知道世道险恶，正巧又来了个冤大头。” “冤大头说谁呢？！” “谁答应就是谁。” “……” …… 第七十二章 落魄的猫神 小小的碟里空荡荡，一丁点饺子皮残渣都没留下。 名为‘白雪’的猫咪蹲在旁边，猫脑袋紧盯着空碟子，不转不动，全身上下仅猫尾巴尖儿会时不时的摆动两下。 她心里思绪杂乱： “这个饺子的味道……不会有错的，这一定是我们兽神宫的食神‘野猪神’做出来的。” “我以前参加过他亲自下厨的宴会，那些菜肴的味道，我到现在还有印象。” “这个饺子，一定是野猪神的手艺！” “......” “要不要去见一见他？” “可我跟野猪神不熟啊，虽然都是兽神宫的……” “不！我应该去见一见他，我们都是兽神宫的，这个时候，应该互相关照。” “野猪神的眷族好像也很凄惨，我或许可以跟他合作……” “但他要是看到我混得连人样都没有，我的面子岂不是没了？” “唉……都这时候了，我哪还有面子，面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摆脱现状，保住神位、保住猫命。” “而且，野猪神在神界人缘那么好，说不定他现在不是一个神，我找到他，可能就是找到队伍了。” “……” “看看我现在这可怜的模样，我堂堂一位猫神，竟沦落到要伪装成人类宠物的境地！” “要不是——要不是……那个叛徒！” “喵咕~太气人啦！想起来就恶心，气死我啦！”——大怒。 “……” ...... 翌日。 今天是星期五，还是凡人们的工作日。 从早上开始，猫咪白雪便计划着外出的事宜。 家里两个‘冤大头’七点十三分出门上学，这时候外边人多，不宜猫类出行。 时间到了九点。 白雪以不符合其猫咪体型的力气，推着一张椅子，来到了通往小阳台的门前。 这个门在客厅内，靠近卫浴间，门外阳台不大，一般用来晾晒衣物或者养点小花小草。 因为家里有宠物猫，这个门平常都是关着的。 白雪将椅子推到门口，然后纵身跳到椅子上，以对猫而言非常古怪的姿势，两只前爪一起用力，拧动门把手，打开门。 “咕噜噜~~我一直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为什么那么喜欢牢笼？门要上锁，窗户也要上锁，难道锁住自己就能防小偷吗？” “……” 开门来到小阳台。 ‘501’的阳台没有封闭，一米多高的护栏上方空空如也。 白雪转头看了看前方跟左右，前方没有别的住宅楼，视野相对开阔，可以看见百米外车辆络绎不绝的大道。 右边几十米外是别的住宅楼，左边是另一套房子的小阳台，这个小阳台跟这边的差不多，阳台上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也不知住没住人。 “喵呜~” 白雪不是一般的猫，她发挥非凡猫的力量，贴着楼墙，借助楼墙外的各种凸起，从五楼连爬带跳，来到了地面上。 “听她们说，那家饺子店好像叫‘大蠊饺子店’？在小区外叫做‘小熊街’的街上。” “喵了个毛线球哦，本猫神这么可爱，一定又会被一帮人类揩油。”——她对自己的可爱很有自信。 “咕噜噜……” 虽然不开心，但也没办法不是？ …… 兜兜转转、寻寻觅觅。 到十点多的时候，白雪终于走到了小熊街。 她迈着猫步，一边走一边察看两边的店铺，那高傲的姿态，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这只猫如此招摇过街，很难不引起爱猫人士的注意。 “好有气质的白猫，这是谁家的呀？” 兔子猫零食店的陈奶奶瞥见猫影后，马上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从店里走了出来。 她转头一看，发现那只猫正蹲在大廉饺子店店门前，昂着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 饺子店这会儿没有客人，门口就站着一只猫。 “嗯？” 陈奶奶走了过去，往店里一看，只看见饺子店的新员工‘朱豆沙’在窗口内包饺子。 她弯腰摸了摸猫咪，发现猫咪乖巧且不抵抗后，便把猫抱起来摸。 “小猫咪，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摸了一会儿，她转过头问道：“朱先生，你认识这只猫吗？” “……”毫无反应的朱豆沙。 “朱先生？”陈奶奶加重声音提醒对方。 朱豆沙一副反应迟钝的样子：“哦，是陈奶奶啊，什么事？” “你认识这只猫？” “不认识。” “是不是廉老板养的？我见她站在你们店门口，一直往里面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把老板叫出来。”说着，朱豆沙回过头喊道：“廉老板！出来一下！” …… 过了一会儿。 廉老板出来了。 他见到抱着白猫的陈奶奶，奇怪道：“是陈奶奶啊，怎么了？” 陈奶奶摸着猫问道：“你认识这只猫吗？” 廉泽：“不认识。” 这时，猫出声了：“喵咕~喵呜~喵~喵~” ——喵出了奇怪的节奏。 这个节奏……怎么说呢，对生活在神界的神明来说，这个节奏就像凡人世界里的‘猪八戒背媳妇’，特定人群只听一小段便能神领意会。 廉泽迟疑了一下，然后汪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呵呵呵~”陈奶奶不解其意，被逗笑了。 廉泽跟着笑道：“暗号对上了，看来这只猫是我朋友家的那只。” ‘暗号’确实对上了。 “喵呜~” 猫咪白雪突然挣脱陈奶奶的怀抱，跳到地上，走到了廉泽身后。 “哎呀，这花心的猫，说走就走了。”陈奶奶感觉有些可惜，她还想多抱一会儿。 廉泽转身将猫抓在了手里，“这只猫就交给我处理吧，我会让她回到她主人身边的。” 陈奶奶临走前又摸了猫咪一把，“那就交给你吧，我先回去了。” “……” …… 陈奶奶走后，廉泽举着猫来到了后厨，并把猫放在了工作台上。 没有外人了。 猫咪迫不及待口出人言道：“你是不是‘野猪神’？” 廉泽双手抱胸，神情颇有些复杂：“……我不是野猪神。” “你是人类？！”——突然紧张。 “不是。” “呼……不是人类就好……”白雪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是什么神？” “这个嘛……你要不认识，我便不说。” “……” 这时候，白雪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整个身体不由的变得紧绷起来。 她盯着对方的眼睛，谨慎道：“你是善良的神，还是邪恶的神？” 如果对方是邪恶的，那她来的这一遭，无异于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简直太笨了！ ——白雪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第七十三章 不太灵光的样子 小猫神不懂隐藏心机，心里想的都反映到了神态上。 廉泽见到她这模样，嘴角一扯，露出了讥讽的笑意：“小猫神，你浑身上下加起来才几分价值？我再不挑食，也不至于挑你这样的。” ‘猫神’白雪听到这话，顿时不满意了：“小猫神怎么了？在神界，我可是有名的高手，要不是神谕规则对我不利，我一定要你好看！” 廉泽对此话嗤之以鼻，“呵，空口说大话。神界的猫神里面，有名的高手我印象里就一个，难不成你就是‘虎魄’？我听说‘虎魄’是只公猫，就你？你敢说你是‘虎魄’？” 白雪听了猫脸一垮，旋即变得幽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虎魄’是我大哥。” “忽然有点好奇，你们猫神到底有几个？” “你好奇这个干嘛？” “就是好奇。” “有十几个。” “这么多啊……” “你……”白雪眯起了猫眼，猫疑道：“你是不是老资历的神？你见过大猫神？” ——‘大猫神’是早已陨落的兽神宫大神。 廉泽点了点头，夸张道：“曾近瞻仰过祂的尊容。” 白雪听了，顿时一个激灵：“你了解大猫神的死因吗？” “……不了解。”廉泽当然了解，他只是不想说。 大猫神死于‘诸神黄昏’时期，死后大神神位权能被分散，分散的权能形成了复数个普通神位。 ——在神界，这一事件极其神秘，只有极少数神明知晓事情始末，即便是后来的猫神，也不知道大猫神是如何陨落，以及神位为何分散的。 …… 廉泽想起了之前看电视看到的事情，他开口道：“上个月，海苔市全市的垃圾桶被一群猫咪翻了个遍，这事是你做的吧？” 白雪感觉有些丢脸，她侧头看向别处，语气略羞愧：“那是迫于无奈……我也没办法啊，我是猫咪之神，猫咪在这个世界都靠卖萌为生，我靠它们赚不了神力，所以就……就临走前小赚一笔了喵~” ——恶意翻垃圾。 在毁灭神谕的规则之下，许多神的眷族都是个体看着凶猛，但全加起来也提供不了多少神力。 而缺乏神力的神，混得差的，可能比流浪猫还不如。 廉泽调侃道：“日子过得这么惨，你还不如乖乖做一只家猫，至少吃喝不愁，有穿有住。” 白雪摇了摇头：“本猫神岂能那般堕落！” “你不堕落也没多大用处，还不如堕落下去。” “我有我的原则。” “呵~好吧，你的原则。” “……” 在廉泽看来，这猫神脑袋瓜子有点不太灵光的样子。 这只猫垃圾桶那么一翻，有心人很难不注意到这事儿，再仔细调查一下，顺藤摸瓜加区域排查，不用太久就能揪出她来。 ——同样是神，神与神之间智慧的差距，比人与人之间的大多了。 廉泽想看热闹，就不提这事儿了，他问道：“小猫咪之神，你叫什么名字？” 猫咪之神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廉泽，廉洁的廉，沼泽的泽。” “我想知道你的真名。” “呵~你可以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不猜！你不告诉我真名，那我也不说真名。你可以叫我‘白雪’，白雪公主的白雪。” “一听就是你饲主给你起的名字。” “不是饲主，是奴仆，那是本猫神豢养的人类奴仆，简称猫奴。” “一只衔蝉奴，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衔蝉奴是什么？” “问你家的猫奴去吧。” “……” 一人一猫都是神，有许多共同话题可以说，聊开来后，一个不注意，时间就到了中午。 中午吃饭时间，廉泽煮了几斤饺子，跟白雪分着吃。 白雪像饿死投胎的猫似的，拼命吃吃了个腰肥肚子涨，不知道的还以为母猫怀孕了。 “咕噜噜~~”——猫咪舒服的声音。 廉泽不是毛绒绒控，因此面对瘫成一团的可爱大白猫，心里平静如水。 他随意道：“你家猫奴是不是亏待你了？” 白雪晃了晃尾巴，“她是个很善良的人类。” “她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道。” “你出来这么久了，不怕你的猫奴担心？” “她上学去了，中午不回来。” “是个女孩子？” “是的。” “要不要把我介绍给她？” “你想得美！” “……”——突然无语。 天地可鉴，廉泽可没想男女之事，他意思是让双方认识，好方便猫咪来往。 之前陈奶奶那边，他骗对方说自己跟猫主人认识，这要是被拆穿了，岂不是……有乱子可耍了？ emmmm…… 白雪这猫儿脑袋不太灵光，被神发现、被人发现都是迟早的事。 自己这边也有‘暴露’的需求，不如……就让这只猫添点变数好了。 ——廉泽的心思越想越阴暗。 白雪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了，经过一系列的接触，她现在以为廉泽是个友好的匿名之神。 两人又聊了一阵后，她动了自己的小心思：“廉泽，你可以‘借’我一些神力吗？我想要借力生力，摆脱现状。” 廉泽一副生意人的嘴脸：“借是可以借，但是呢~不能白借——” 这话还没说完，白雪直接打断道：“那就算了，当我没说。” ——打断的语气还很不耐烦的样子。 “……” 这么不懂事的猫神，要是丢进残酷的大自然里（指邪神内斗），是要被吃得连渣都不剩的。 …… 白雪在饺子店待到下午三点多，在四点之前，回到了‘白熊小区，223栋，501号’。 回来后，关阳台门，移开椅子。 屋内摆置与她出去时无异。 到傍晚时候，江欣跟姜月一起回到了住处。 江欣刚一进门，就甩掉书包，冲上去抱起白雪，满脸宠溺：“啊~~我的小公主，你有没有想我？会不会寂寞啊？” 又摸又蹭好一会儿。 白雪猫口张开，舒适出声：“喵~” 江欣鼻子一动，闻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气味，她有些迷糊：“我好像闻到了饺子的香味。” “喵~~”——装无事发生。 姜月晃了晃手上装有饺子的袋子，“饺子还没煮呢，你就迫不期待了。” “？” 那应该就是‘幻闻’了。 ——江欣遂不在意，继续摸猫。 晚上吃完晚饭后。 姜月提着一袋猫粮，朝着猫咪自动投食机走去，想要补充库存，以免明早忘记。 到机器前，她低头一看，发现里面还有许多猫粮，她心生迷惑，于是便转头对窝在沙发上的人说道：“小欣，你什么时候加的猫粮？” 江欣：“今天早上。” “加的太多了。” “是吗？我没注意。” “白雪要是吃胖了，我跟你没完。” “这是我的白雪！” “也是我的！” “……” 白雪听得心里有点小慌：糟糕，饺子吃太饱，忘记吃猫粮了，下回得注意。 ——某人说她脑子不太灵光是有事实依据的。 …… 第七十四章 新的传闻 小猫神有颗向往自由的心，出去一趟尝到了甜头后，之后每有机会，都会偷偷跑出家来，去廉泽那儿蹭饺子吃。 主要是吃饺子，别的什么…...像是‘情报交流’‘形势讨论’‘神力恢复’等跟本职工作有关的事情，这只猫都没怎么说。 就事实上来看，她的不务正业已经到了‘自愿放弃治疗’的程度。 廉泽心里对她的评价多有宽容：毕竟是只小猫咪之神，只要不做坏事，那就是只好猫。 …… …… 星期三。 这天晚上。 过来兼职的狄天使趁着外头没客人，主动跟老板聊道：“廉大哥，我感觉我的修炼好像出现了问题。” 廉泽这会儿正盯着店内的电视看，他漫不经心的回道：“什么问题？” 狄天使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非常有少年范儿:“我每天晚上都炼气，之前天天都有进步，但最近两天，感觉体内的‘气’一直不上不下，不知哪儿出了问题。” 末了，他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这是不是触碰到某个需要突破的极限了？” 廉泽侧头瞥了他一眼，“想多了，你还差得远呢。” 狄天使听了表情有些郁闷：“那我该怎么办？” “造作呗。” “啊？造作？” “问你个问题，健美boy怎么长肌肉？” “呃……吃鸡胸肉、吃蛋白粉、吃花椰菜……哦~我明白了，我需要补充蛋白质！” ——令人肝热（生气）的发言。 廉泽心里非常无语，他单手捏了捏眉头，问道：“你在你学校的年级排名里面，排第几啊？” 狄天使：“上次年级考试，我是第112名。” “挺合理的。” “…….廉大哥，你是不是拐着弯说我笨？” “没有，我就是觉得112…这个数字略显冗长。” “我读的学校是桂鱼市最厉害的重点中学，高二全年级近三百人，我排到第112名，已经算是学霸了。”说着，狄天使猛然醒悟，“啊我懂了，我刚刚回答错了，答案不是补充蛋白质！” 话完，他又陷入了沉思，一边想还一边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双手一抱拳，欣喜道：“廉大哥，我需要‘健身’对吧？我体内的‘气’相当于‘肌肉’，我最近长了很多‘肌肉’，但都没练过，只有把它们练活了，我才能继续长肉。是不是这个意思？” 廉泽敷衍出声：“你觉得是就是吧。” 狄天使：“那我应该怎么练？” …… 这时，电视上的‘嘎嘎鸭八卦传闻’里的主持人说起了最近的传闻。 大嘎：“昨天大嘎收到一位粉丝的私信，他说他晚上下班回家时，看见一只比篮球还大个的老鼠在暴打一群流浪猫。这是宿敌之战啊！猫与鼠千万年来的恩怨，难道即将要迎来终结的一天吗？” 小嘎（捧读）：“近日，海苔市发生多起原因不明的猫咪受伤事件，猫咪受伤的位置都在耳朵。” ——此时，电视上切入了一段采访视频。 某浑身打码的路人：“大耗子，非常大的耗子，那体型跟我手上牵着的哈士奇差不多，太吓人了，我昨晚路过这条街，亲眼看见四、五只大耗子追着一群猫跑，追上了就把猫压在身上，咬猫耳朵。” 同样浑身打码的记者：“只是咬猫耳朵吗？” 路人：“对，就咬一下，每只猫都咬一下。” 记者：“你当时是否在清醒的状态？” 路人：“这个……我当时喝了点酒，脑子有点懵，但我眼神很好，肯定没看错。” 记者：“你的哈士奇当时也在现场吗？” 路人：“在。” 记者把话筒递到狗嘴旁边，“哈士奇先生，请问你当时害不害怕？” 情绪激动的哈士奇先生：“嗷呜~嗷~嗷呜~~~” 记者：“看样子是非常害怕。” 被采访的路人：“……” 正在电视机前的观众：“……” 跨越时空，路人跟观众都看得非常无语。 …… 大廉饺子店内。 接着狄天使的问题，廉泽抬手一指，指着电视屏幕道：“你可以先从小怪打起，老鼠精怎么样？” 狄天使以为廉老板又在开玩笑，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廉泽呵笑一声：“呵~给你建议你还不要，矫情。” 狄天使一副被烦恼到了的模样：“廉大哥，我很虚心向你讨教意见的，但你给的意见可不可以正常点？这一看就是假新闻，你让我打老鼠精，还不如让我去找狐狸精，至少狐狸精我真的能找到。” 廉泽露出了古怪的眼神：“猫精也可以……” “你说的猫精，是不是还能变成美少女？” “应该能吧。” “不用想了，我也喜欢。”狄天使也有阿宅成分。 “......喂，你之前不是相信有某种神秘存在的吗？”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恍然大悟。 “......” 这是‘没想到’吗？这是完全抛在脑后了啊！ ——廉泽又一次感受到了站在智商高地的寂寞。 …… ‘大耗子咬猫耳朵’——这条传闻发生的地点在海苔市。 狄天使不知传闻真假，就算传闻是真的，他也不能特地跑到去海苔市打怪。 况且即便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怪来打。 “……除非我是专门处理特殊事件的人。” 几天后的晚上，狄天使做完兼职，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想起了这事，然后发出了以上的感慨。 他知道有专门处理神秘事件的神秘部门存在，如果他能成为其中一员…… 那就真够惹人遐想了。 “唉……真想快点长大，变得更强，年龄更大。” “明明都是高中生，别的高中生都能拯救世界了，我却连门都没得进……” “……” 狄天使之前参加了‘环管部’的新人试炼，结果第一轮就被淘汰掉了。 ——这件事发生在他那‘半本垃圾’补全之前。 “如果现在再参加，说不定……” 想到当初试炼时见到的那个少女，他猛地摇了摇头，“不，连她都通不过，现在的我更不可能，我顶多撑到第二轮，不能更多。” “……” 狄天使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某个巷子口旁边。 而就在这时，巷子内突然传出了尖锐且惊恐的猫叫声： “喵咕！！！” 第七十五章 小靓仔的浪漫 “？！” 一听到声音，狄天使就本能的撒开腿，往巷子内跑去。 跑过一小段距离，再转过一个大弯，只见一只中型犬大小的大耗子，正按着一只狸花猫，将要伸头去咬猫的耳朵。 “住手！！！” 狄天使没有多想，马上冲上前去，一脚踢飞了那只大耗子。 大耗子落地后翻身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红得渗人，它龇出牙齿，一副凶狠残暴的模样：“吱！！！” 话不多说，一人一鼠同时出手。 大耗子尾巴灵活如钢鞭，一甩、一卷、一刺，打得霹雳作响。 不仅如此，它的皮毛厚实，如穿了防弹衣；牙口也好，时不时扑咬而去，使人不敢贸然接近。 面对这只耗子怪，如果是一个月前的狄天使，难保不会被打得皮开肉绽，好在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即便被那钢鞭似的尾巴扫中，仅凭肉身也能硬抗几下。 狄天使手上没武器，只能与耗子怪近身打斗，一通王八拳、飞机步虽然毫无章法，但凭借过人的肉身素质，却也能无伤打得耗子怪吱吱乱叫。 “嚯~哒！” 两分钟后，大耗子被一脚踢飞到墙上，落地后嘴鼻冒血，死了。 死后，大耗子体表闪烁起白色的微光，同时体型渐渐变小，微光消失后，大耗子不再变小，这时的体型变成了正常耗子的大小。 …… “这是怎么回事？” 狄天使微微喘着气，他瞪着眼看完了大耗子变小的一幕，心里对此感到非常的惊异。 看了看周围，周围没有其他人，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先前那只被袭击的猫也早跑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狄天使拿出手机，在手机通讯录中找到‘鱼大叔’的名字。 鱼大叔是特殊部门‘环管部’的，通知他…… “还是算了，跟他说，他一定又会什么都不告诉我，还会让我别多管闲事。” “……”——思考中。 “对了，我怎么把廉大哥给忘了。” 狄天使打开鸽信，往下一拉，找到头像为‘右手比赞的大猩猩’、昵称为‘骷髅岛小靓仔’的好友聊天栏。 点开后，拍摄一张死耗子图片，确定发送。 再编辑文字信息，与对方交流： no天使：廉大哥，我刚刚打死了一只大耗子，大概有三、四十斤，它死后就变小了，变成了这个样子。 no天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骷髅岛小靓仔：应该是某种御兽法术吧，兽死了，法术失效，就变回原样了。 no天使：那这只老鼠还有用吗？ 骷髅岛小靓仔：这一看就是下水道出身的，丢垃圾桶吧，不好吃。 no天使：我遇到的这只大耗子，会不会跟之前海苔市的传闻有关？ 骷髅岛小靓仔：大概吧。 no天使：要不要把这件事上报上去？ 骷髅岛小靓仔：臭小子，别告诉我你连这种小问题都抓不定主意，人的思维也是要练的，你不能总是把练习题丢给别人。 no天使：哦……我学到了。 …… 交流结束。 狄天使收起手机，并简单总结了自己刚刚学到的东西： “要培养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 “廉大哥真不愧是廉大哥，说话一针见血，就是审美有点问题……” “……” 他把死掉的耗子丢进附近的垃圾桶，简单收拾一下现场，之后便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 狄天使刚一起床，便迫不及待的启动了电脑。 输入‘小邪神论坛’的网址，点击进入…… 网页上弹出一个浮夸的登陆界面。 照往常一样，狄天使输入了自己捡到的那张id卡的账号数字跟密码。 点击确定登陆。 网页一刷新，转入了动画片‘海星爷爷’第一季第一集播放界面。 “？？？” 狄天使看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改版了？” 点击播放视频，结果视频内容真的是‘海星爷爷’……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右上角的用户头像非常熟悉。 “咦？这不是xxx视频网的视频吗？怎么跳转到这里来了？” ——他在这个网站注册有账号，日常保持登录状态，现在登录的就是他的账号。 狄天使不信邪，退出去重新输入‘小邪神论坛’的网址。 登录界面弹出，输入账号密码…… 这一次的网页转入了‘海星爷爷’第一季第二集。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到底哪里不对？怎么会这样？难道‘小邪神论坛’被封禁了？还是这个id失效了？” 接下来，他又试了十几次，账号、密码，不管是原来的还是瞎编的，统统都跳转到了‘海星爷爷’。 狄天使满头雾水，还不知哪儿出了问题。 没有线索，就用想象力想一条出来。 “也许答案就藏在这个动画片里面……” …… 这时，卧室门被敲响了。 叩~叩~ ——敲门的人敲完后等了十几秒，然后从外面拧开了门。 狄小倩一开门就看见自家哥哥在看‘绯红海星暴打金龙鱼’的动画视频。 “？” 她双手抓着门边，探出小脑袋，疑惑出声：“哥，你在做什么？可以吃早餐了。” 狄天使满面愁容：“我再看一会儿，你先吃吧。” “那你吃完记得洗碗。” “知道了。” “……” 将门关上。 狄小倩露出了狐疑的神情，“好可疑……哥哥的变化是从他兼职后开始的，他兼职的地方一定有问题……要不要去一探究竟呢？” ——思考中。 “……” …… 下午放学后，狄天使来到大廉饺子店兼职，他一来，‘工具人’朱豆沙就下班离开了，店内只剩他一个人。 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廉老板踩着自行车回到了店内。 两人打过招呼。 隔着窗户玻璃，狄天使问道：“廉大哥，你出了一身汗，是不是吃烧烤去了？” 廉泽：“吃烧烤能出一身汗吗？这是骑单车骑的。” “呃……吃霸王餐被人追吗？” “我是吃霸王餐的人吗？！臭小子，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跟人比赛飙车？” 在狄天使的印象中，廉老板平时出去，不是吃就是玩，‘让他想点好的’——这着实有点为难他。 廉泽从冰箱里拿了瓶冷饮，坐在空调出风口下，他一边喝一边说道：“我出去学车了。” ——去的驾校有点远，他骑单车从那儿回来，所以才出了一身汗。 狄天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学自行车？” “学开汽车，我正在考驾照。” “不会吧？廉大哥，你没有驾照？” “很快就有了。”说着，廉泽还畅想起了未来，“我打算买一辆牛高马大的越野车，想象一下，在非洲广阔的大草原上，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你大哥我开着汽车，放着劲歌，追着牛羚斑马群，吹着青青草原风，一路狂奔……” “哥啊，别想了，两地驾照不通用。” “把嘴闭上！我当你没说过。”——浪漫主义者需要适度的逃避现实。 “……” 第七十六章 未完待续 时间到了八点，廉泽准时打开电视，收看桂鱼台‘嘎嘎鸭八卦传闻’节目。 狄天使见状，心思一动，忽然意识到廉老板每天都在看这个节目，风雨无阻。 他感觉有些奇怪，不仅老板奇怪，这个节目似乎也有点奇怪…… 狄天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廉大哥，这个节目里的传闻，是不是有真有假？我看你每天收看这个节目，比上班打卡还准时。” 廉泽漫不经心道：“这个节目是圈里人办的。” “圈里人？超凡者？” “差不多，你平时要是遇到喜欢看这个节目的人，可以多注意一下。” “这个要问了才能知道吧……”狄天使思维发散，紧接着问道：“有没有可能，‘小邪神论坛’也是他们创建的？” “那个论坛可比这邪门多了。” “唉……”——叹气。 “你小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昨天遇到了一只耗子精，今天早上想登陆‘小邪神论坛’翻帖子看看有没有线索，但是输入账号密码后，每一次都跳转到了‘海星爷爷’。廉大哥，我捡到的那个账号，好像被禁了。” “乐观点，没准是被号主找回了。” “我乐观不起来…...还有耗子精的事，哥啊，我实在想不明白，耗子为什么要跟猫过不去，专门咬猫的耳朵，还从海苔市咬到了桂鱼市。” “……你的问题就是知道的太少，而问题太多。” “哥，你这意思是…你要给我‘补课’是吗？” “……” 廉泽无语地摇了摇头，没有回话，接着，他拿起桌上的330ml装的瓶装苦瓜汁，灌了两口发现难喝得要死，于是便拧上瓶盖，打开冰箱门，放进了冰箱里面。 关上冰箱门后，他心想这么难喝留着干嘛？于是又打开了冰箱门。 开了门后，他想到这毕竟对身体有好处，扔了可惜，就又关上了门。 关了门，他忽然想起自己不是人，要健康干嘛？索性扔掉吧！ 再一次打开了门，他瞥见冰箱里还有两块榴莲果肉，苦瓜汁的事儿瞬间抛到脑后，他将榴莲拿出来，开开心心的吃了。 “……” 狄天使见到这一幕，表情愣愣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廉泽吃完榴莲，‘嘎嘎鸭八卦传闻’正好结束。 他一转头，发现狄天使正心不在焉，连到点下班了都不注意，他提醒道：“狄天使，你可以回去了。” 狄天使恍然回神，他支支吾吾道：“我知道了，呃…我今天想晚一些走。” 廉老板毫不客气：“年轻人没有夜生活吗？去去去，赶紧走，留着碍事。” “好吧…...那我先下班了。” “……” …… 晚上九点二十分钟左右。 廉泽弄完收尾的琐事，关灯出门，来到了店门口。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锁门，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正盯着他看。 “？？？”——是谁呢？ 廉泽稍稍回头，只见狄天使正鬼鬼祟祟的站在他身后两米外的位置。 “……” “……” ——两人相视无语。 廉泽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臭小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你是来找我借钱的，还是借命的？” 狄天使上前几步，搓着双手，面露殷勤之笑容：“嘿嘿~廉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分明是你让我留下来的啊。” “……” 廉泽听了这话，心里既无语又想笑，“我哪句话让你留下来了？” 狄天使露出认真的表情，煞有其事道：“稍早的时候，你将一瓶没喝完的饮料放进冰箱里面，连续开关三次冰箱门后，你从冰箱里面拿出了两块榴莲。这就是你给我的提示，没喝完的饮料表示‘未完待续’，连续开关三次门是‘特意提醒我’跟‘关门’的意思，榴莲表示‘留下来’。这全部加起来的意思是‘今晚关店后留下来，你要给我补课’。” 廉泽听得目瞪口呆，对方说的意思，他是一点都没有啊。 他扯了扯嘴角，想说话一时又说不出口，卡了好几秒后，他才出声道：“你小子是不是西游记看多了，捕风捉影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狄天使笃定道：“哥，我还不懂你吗，你表面上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其实是个深谋远虑的人，我认识的你一定不会平白无故做奇怪的事，你连续开关三次冰箱门，这事儿一反平常，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给我的提示，你就不要捉弄我了。” “……” 廉泽很欣赏对方奇葩的脑回路，并表示：“你真是个机灵鬼，我想不到的事都被你想到了。说吧，你想在我这儿补哪方面课？” 狄天使大喜过望：“我想修炼法术。” 廉泽手一伸，做了个‘要钱’的手势，“法不轻传，黄金百两，或者钞票百万。” 狄天使为难道：“这个……可以免费吗？” 廉泽摆了摆手：“猴子学法都要打几年杂，你还想免费？莫要贪心啊，狄天使。” “好吧，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泄了口气，狄天使接着道：“廉大哥，我年轻不懂事，不如你挑一个好的给我补课吧？最好是免费的……” 在啥也不懂的情况下，让长辈帮忙做选择，是个不错的主意。 廉泽锁了店门，迈开脚步，“走吧，我请你吃夜宵，顺便想想该怎么给你补课。” “哥，谢谢你，你人太好了。”狄天使马上跟了上去。 “……” …… 廉泽带着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粥铺。 这家粥铺主要在夜间开档，用餐区分店内跟店外，店外直接露天，天气不好时会撑起遮雨棚。 两人在店外挑了张桌子坐下，并点了一锅中份的黄鳝粥跟一锅中份的香菇排骨粥。 廉泽是这儿的熟客，刚一点完，店老板就送了两瓶啤酒、两瓶可乐给他，此外还有一些凉拌小食。 两个老板聊了一会儿，粥铺老板忙生意，很快就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狄天使好奇道：“廉大哥，你在这附近是不是很有名啊？我感觉附近的老板好像都跟你是朋友。” “做生意的，朋友多多，路才广，而且……你看这个。”说着，廉泽将翻开的菜单推到了对方面前。 狄天使看了看，注意到上面的‘煲粥搭档’里，有一个材料是‘饺子（特供）’。 他若有所悟：“这个是……” 廉泽耸了耸肩膀，一副非常随意的模样，“知道就好，不要多想。” 大廉饺子店卖的饺子没有做到利益最大化，多出来的利益空间，一部分便宜了普通客人，一部分则让某些人有了二次获利的机会。 在生意场上，最好的朋友就是‘有利可图’。 廉老板少赚些钱，但能图个潇洒自在，这对他也是值得的。 …… 第七十七章 夜宵 等了近二十分钟后，两锅中份的粥先后端上了桌。 端粥过来的粥铺老板见桌上还是两个人，奇怪道：“廉老板，就你们两个人吃啊？” 一锅中份的粥够三、四个人吃饱，这桌点了两份，正常情况下两个人是吃不完的。 廉泽笑了笑：“你要是愿意坐下来，就是三个人了。” “我职业卖粥的，吃粥吃怕了，改天你要是请我吃点别的，我一定来。” “嚯~那我过几天请你去吃海鲜自助，你去不去？” “白天有空就去。” “说好了啊。” “……” …… 粥铺老板走后，廉泽跟狄天使开始拿勺盛粥。 而就在这时，粥铺又来了两位客人，两位都是小女生，其中一位手上抱着一只鸳鸯眼大白猫。 这两人一来，狄天使手上的动作便停下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其中一个人看，似乎认识对方。 而另一边，那两人一猫看见这一桌后，也都盯着打量了起来。 “……” “……” 两帮人马各有不认识的，也各有认识的。 廉泽心大，不注意来人，只顾着盛粥，盛好一碗粥后，他抬头一看，发现了狄天使的异样。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他也看见了那两人一猫。 “……” 这真是缘分啊…… 在心里小小的感慨了一句，廉泽小声问道：“那两个是你同学吗？” 狄天使挪回视线，小声回道：“同一个学校的，比我低一个年级。” “要不要把她们叫过来一起吃？” “不，我跟她们不熟。” “你跟那个长头发的是什么关系？她好像有点在意你诶。” “她是超凡者，我之前提到过她的。” “哦~就是你一直想打败的那个天才少女？” “廉大哥，你加工得太过分了，我没有一直想打败她。” “多少还是有一点的嘛。” “……” …… 这边在说，另一边也在说。 ‘猫神’白雪一双鸳鸯眼一直盯着廉泽看：“喵呜~喵~” ——语言不通，不作翻译。 江欣抱着猫咪，脑袋侧向身边的人，小小声道：“姜月，看见那个帅大叔了吗？他就是大廉饺子店的老板。” 姜月更多注意的是狄天使，两人一阵子不见，她发现对方的气息竟然又变强了。 听到江欣的话后，她仔细观察了狄天使对面的人，回应道：“那人看上去像个浪荡子。” “浪荡子？” “就是散漫放纵、不务正业的家伙。” “是…吗？我看不出来。”江欣只看得出对方长得挺成熟、挺帅的。 “……” 两人又说了几句。 这时，粥铺老板迎了过来：“两位同学，吃点什么？” 姜月：“黄鳝粥，小份的，另外要一份炒田螺、一份蒜蓉炒芥兰。” “……” …… 两帮人一方在闲聊等粥，一方在埋头吃粥，两边看起来毫无瓜葛。 廉泽的胃口没有脱离正常人类的标准，连喝了四碗粥、两瓶啤酒后，肚子就差不多饱了。 他放下筷子，又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两人一猫，忽然心生一计，“狄天使，我给你派个任务吧。” 听到声音，狄天使马上停止了狼吞虎咽，他也转头看了看那一桌的人，机灵的脑回路又转起来了：“哥，你不会是想我攻略别人吧？” “……” ‘好家伙，这我想都没敢想。’ ——廉泽扯了扯嘴角，“我对你的恋爱之路持悲观态度，你要是真敢去攻略她们中的一个，我可以教你一个很厉害的法术。” 狄天使顿时来了精神：“真的？” “真的。” “好！我现在就过去跟她们搭话。” 话完，狄天使站起身，往那两人走去，走着走着，脚步一绕，绕进了厕所。 从厕所出来后，直接回到了原位。 …… 廉泽无语道：“搭话呢？” 狄天使面露尴尬：“我忽然觉得……欺骗人家的感情，不好……”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为枭雄。” “哥，我就是狗熊。你还是说一说任务的事吧。” “最近不是闹鼠怪吗？如果你能消灭满八十只鼠怪，我就给你一样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你完成了任务就知道了。” “八十只鼠怪……我到哪儿找那么多？” “老鼠咬猫，最先出现在海苔市，最近桂鱼市也有发生，你有没有仔细想过鼠怪为什么要咬猫耳朵？” “我有想过，我怀疑鼠怪在寻找某只或者某种特定的猫，咬耳朵是为了标记。” “如果鼠怪在海苔市找不到那只猫呢？” “向周边扩大搜索范围，鼠怪会去到别的城市继续咬猫。我明白了，这就是我的机会。” “……” 两人说了一阵。 狄天使问道：“我该怎么证明我杀了八十只鼠怪？收集尾巴吗？” 廉泽：“我相信你的人品，够数了向我提交任务即可，不用收集证明。” 说着，他扭头看了眼正在低头舔粥的猫咪白雪，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只小猫咪，大难临头了，估计还不知情。 …… 吃完夜宵，两人各回各家。 翌日上午。 大廉饺子店内。 廉泽将生意的事交给‘朱豆沙’，自己则在休息区玩起了笔记本电脑。 “让我找找……” 他打开身后的杂物柜，在里面翻了一会儿后，翻出了一张特殊的id卡片。 卡片一面为网页地址，一面为账号密码。 廉泽对着浏览器输入了卡片上的网址，跳转后进入了一个账号登陆界面，再输入卡片上的账号密码…… 界面一刷新，进入了‘小邪神论坛’。 “账号信息……” “不会吧？才权限六？” “管理员之下的最高权限……算了，六就六吧。” “……” 这个账号可以浏览论坛内所有的帖子，包括加密帖子。 ‘小邪神论坛’的用户里面，有一部分是真的‘邪神’，剩下大部分也都不是普通人物，这些人聚在一起，交流的东西五花八门，上至屠戮宣告、秘密组织揭穿，下至旅游攻略、恋爱商讨，什么样的都有。 廉泽点开了一个标题为‘邪神爆照’的帖子，只见一头不可名状之物，正扭着性感的姿势，对着画面镜头抛出了飞吻。 “……” 邪神是真的邪神，性感也是真的性感，就是太邪门了。 “……人类要是看见这张照片，绝对会受到精神污染。” 第七十八章 论坛拱火 廉泽本打算将这个账号借给狄天使用用的，但看过部分论坛内容后，他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 “玩得太花了，小人类见了根本受不了。” 退出‘邪神爆照’贴，看一眼这个帖子的阅读限制——最低要求：权限5 权限5的称号是‘小邪神’，权限6的称号是‘大邪神’。 依廉泽之见，拥有权限5或6的，估计都不是人类。 在研究论坛功能的过程中，他发现了当前权限等级拥有的‘积分兑换功能’。 ‘积分兑换’的可兑换列表中，有几项是‘账号生成’，兑换成功后，论坛会生成相应条件的新账号。 权限6能兑换权限1~4的账号，根据权限等级的不同，需要消耗的积分也不同。 论坛积分的获取颇为复杂，总的来说，积分在这里算是比较珍贵的东西。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权限1太低，就权限2吧。” ——兑换权限2的账号需要1000点积分。 廉泽不爽的啧了一声：“到底是哪个家伙创办的论坛？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 …… 出去买了半个冰镇西瓜回来，廉泽一边吃一边继续研究‘小邪神论坛’。 首先，他需要给自己这个账号起个用户昵称。 “冰镇大西瓜。” ——昵称通过。 创建新帖子，输入标题——“嘤嘤嘤~我是一头孤苦无依的老鲸鱼，因年岁已高、生活寂寞，急需一位年轻漂亮的小母鲸来为我养老送终，请问各位好心人认识合适的小鲸鱼吗？” 具体内容——“o(╥﹏╥)o如题所示，老鲸鱼心诚意恳，可对天发誓，绝无半点虚假言辞，一心只为寻得愿为我赡养晚年的小美人鲸，（捂面落泪）为此，老鲸鱼不惜违背祖宗训戒，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附件（沧海寻鲸术）】。” 分段后的第二段——“老鲸鱼已至万不得已，苦有心无力，不能远渡重洋寻觅有缘鲸，在此捂脸愧叹，只求各位德行高尚的好心人善用此法，为老鲸鱼寻得佳缘。事成之后，保证另有重谢。” 写完帖子内容，选择最低阅读权限为权限3，查看‘附件（沧海寻鲸术）’需支付200点积分…… 确定无误后，点击发布。 …… 就为了发这么一个帖子，廉泽从上午弄到了下午，期间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那个‘附件’上面。 ‘附件’附的是一个中级法术模型——‘沧海寻鲸术’，该法术相对简单易学，即便是人类，只要用心研究几个月，也有可能学会。 ‘沧海寻鲸术’，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寻找水中的鲸鱼’的法术。 法术效果一般，但只要运用得好，这个星球上的‘鲸’在水中将无处躲藏。 …… 权限6发帖，很快便有一堆人进楼围观，挑几个比较典型的发言： 月下孤狗（权限5）：（震惊）你这哪是好色的老鲸鱼啊！你真是妒鲸公的爹啊！！！ 鲤鱼小将：（权限5）：艹**，看到了没有，我*** 迷人的小刺猬（权限3）：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楼主给的附件值200积分吗？ 正义护罩（权限5）：这喵的铁定是个大神，要么不发帖，一发贴就掘了妒鲸公的老家。 月下孤狗（权限5）：‘沧海寻鲸术’一出，妒鲸公要还是躲水里，迟早会被这个法术揪出来。楼主太狠了，随便一个帖子，就把妒鲸公往陆地上逼啊。 我喜欢酸菜（权限6）：好兄弟，俺也喜欢小美人鲸，你找到了可以让俺共享几晚吗？ …… 小人类不懂‘沧海寻鲸术’的含金量，看帖子得满头雾水；邪神们则表现激动，各方势力各有各的反应。 站在妒鲸公这边的，各种气急败坏；站在少女之神那边的，大都欢欣鼓舞；站在中间的，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廉泽这个拱火的，现在正看跟帖看得脸上乐开了花。 “这就对了嘛，吵得再激烈点，线上骂起来，线下打起来，世界毁灭全得靠你们啊！” ‘对抗赛’的两个主角，一个不知在哪里，一个躲在深海里面，两个不打架，这成何体统？ 哪怕是菜鸟互啄，也好过恶犬相吠。 …... …… 另一边。 狄天使为了完成廉泽交给他的任务，每到深夜，他都会悄悄外出，在城市中寻找鼠怪的踪迹。 一连三天，他只碰巧遇见了两只，有一只甚至还跑掉了。 ——这就是孤身作战的弊端。 城市那么大，在没有人给他提供鼠怪情报的情况下，纵使他再有力气，独自一人也很难找出鼠怪来杀。 不过，人是活的，多想想总有办法。 狄天使找不到鼠怪，但找得到耳朵没被咬过的野猫子。 他耗费‘巨资’，以鸡肉、火腿肠、猫粮等物贿赂了几只流浪猫，把它们关在笼子里，再把笼子放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小树林里面，计划以此为诱饵，吸引鼠怪的到来。 这计划很成功。 实施的当天晚上，他就收获了四只大耗子怪。 如此连续几天，吸引来的耗子怪一天比一天多。 “鼠怪越来越活跃了。” ——这是狄天使判断出来的结论。 …… 星期五，晚上八点。 白熊小区，233栋，501号。 住在这里的两人一猫正坐在沙发前，一边吃零食，一边观看今晚的‘嘎嘎鸭八卦传闻’。 主持人‘大嘎’：“嗨~嗨~各位桂鱼市的市民朋友们晚上好呀，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最近我们桂鱼市又又又发生怪事啦！大嘎一个朋友的朋友是开猫咖的，他向大噶诉苦，他家的宠物猫，一夜之间，猫耳朵竟全被咬伤，太惨啦。” ——插入小窗口，播放宠物店监控画面。在固定画面中，一只超级大耗子如赶羊的牧羊犬一般，把猫咪们赶得到处乱窜。 主持人‘小嘎’一脸正经：“市内发生多起巨鼠袭猫事件，被袭击的猫耳部均被咬伤，相关事件与不久前在海苔市发生的事件如出一辙。有传闻说，巨鼠们正在寻找一只耳朵上有胎记的猫。家里有猫的朋友，可主动剃掉猫耳朵上的毛，据部分猫主实测，剃毛后的猫大概率不会成为巨鼠袭击的目标。” “……” …… 第七十九章 鼠怪 看着电视，江欣猛搓了一把白雪的猫头，转头道：“月月，我们要不要把白雪耳朵上的毛剃了？我最近也感觉外面的老鼠越来越凶了。” 姜月瞥了她一眼，“不信谣、不传谣。” “可是……我看电视上跟网上说的，都像真的啊。” “你可以问一问白雪的意见。” “哦……” 江欣抓着白雪的猫头，使之面向自己，“小公主，我给你剪个头发好不好？” “喵咕——”白雪四爪齐出，挣脱了对方的魔爪。 她跳到地上，蹿到桌子底下，探出脑袋盯着电视，尾巴摇摇，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欣玩心一起，起身上去捉猫，跟猫玩了起来。 姜月走到窗边，望向窗外。 窗外灯影焯焯，阴暗弥漫，路上行人寥寥，沉寂寡声，一派风雨将至之兆。 “巨鼠肆虐…...是为了寻找什么吗？” …… 夜色过半。 约晚上一点左右。 姜月从床上下来，换上一身轻便的灰白色运动衣，再戴上帽子，悄悄走出了卧室。 窝在客厅里的猫发现了她，猫眼圆睁，一直盯着她看。 她对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脚步轻悄，离开了屋子。 在她走后不久，猫咪白雪跳到窗口上，隔着窗户，看着下方走过的姜月，猫脸上出现了忧心忡忡的神情。 “喵咕……” “要死了，那只混蛋耗子竟然找到这座城市来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要不要趁现在赶紧离家出去，逃去别的地方？” “咕噜噜……” 她有点舍不得一起生活的两个小猫奴。 …… …… 狄天使一连几天以猫为诱饵，打杀了许多鼠怪。 此事引起了鼠怪‘高层’的注意。 负责统领桂鱼市众鼠怪的高级鼠怪共有六只，分别为鼠萝卜、鼠香菜、鼠白菜、鼠洋葱、鼠麦菜、鼠香菇。 六鼠发现手下连续在某片区域发生折损后，决定由高级鼠怪亲自前往查探。 经投票决定，此事交由得票数并列倒数第一的鼠香菜跟鼠香菇负责。 ——谁让鼠鼠最不喜欢这两样菜呢。 桂鱼市，某人迹罕见的小树林里。 如前几晚一样，狄天使将装了三只猫的笼子挂在树上，自己则躲在一旁，等待鼠怪的出现。 等待了数十分钟后。 第一只鼠怪从树丛中钻出，它跑到树下，抬头看向树上的笼子，似乎对这挂在树上的笼子感到了迷惑。 所谓兵不厌诈。 狄天使可不管这只鼠怪是迷惑还是呆萌，他见着目标后，马上持着一把工兵铲从另一棵大树后面冲出，铲子用力一挥，直直往那鼠怪脑门上砸去。 嘭！ “吱！！！” 一声闷响、一声痛呼，一只普通鼠怪就这么身死魂消了。 “呼~~轻轻松松。” 狄天使打老鼠也是打出经验来了，之前在开打的时候，他还会礼貌的知会一声，接着再光明正大的用拳脚功夫较量，后边越打越有效率，到现在就是躲起来敲闷棍，一敲一个准。 他将死掉变小的老鼠丢进挖好的坑里埋了，然后再次藏到树后，等待下一只鼠怪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 阴暗的树丛中传出阵阵不自然的窸窣声，一道庞大的黑影从其中走了出来。 借助从树叶缝隙间透过的月光，狄天使看见了一头前所未见的超级大耗子。 那超级大耗子趴在地上像一头黑熊，站起身来赫然是一头拥有黑熊体格的变异大老鼠！ 这是一头高级鼠怪，头上别着一把香菜，其名为‘鼠香菜’。 鼠香菜鼠脸狰狞，目放红光，一转头，便发现了藏在树后的狄天使。 它张开大嘴，涎液从口角流出，声音从喉咙发出：“人…类，人类！” 眼中的红光大盛，下一秒，鼠香菜发疯般挥舞着利爪冲了上去。 狄天使尚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在电光石火之间，他挥动手上的铲子，打向了对方。 咔！！！ 铲子切入了鼠香菜的手臂之中，霎时间绽放出一片血花。 狄天使想要抽出铲子，却发现铲子被对方的肌肉死死卡住了，而对方的攻击将至，无奈，他只能放弃武器，空手躲向一旁。 鼠香菜拔掉手臂上的铲子，像拔了根小刺般，随意的丢到了地上。 它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眨眼间便恢复如初。 可怕的肉身强度及自愈力在此刻彰显无遗。 狄天使见状，心生退意，但鼠香菜不给他机会，拔掉铲子后，马上欺身而上。 一人一鼠近身交战。 鼠香菜仗着体魄强悍，硬顶着狄天使的踢打，伸手抱住了狄天使。 “放开我！混蛋！” 狄天使在它怀中拼命挣扎，但丝毫无功。 鼠香菜双手用力，越抱越紧。 狄天使被压迫得脸色涨红，眼看就要伤到筋骨了，这时，另一只高级鼠怪——鼠香菇出场了。 鼠香菇长得与鼠香菜同样壮硕，身上有两圈用线连起来的香菇串，一串戴在脖子上，一串绕过腋下跟右肩，戴在上半身上，这戴法像个野头陀。 它一出场，便抓住鼠香菜的手，使之松开了紧抱着的人类。 鼠香菜很不甘心：“人类，死。” 鼠香菇提醒道：“规则，不能，破坏。” 鼠香菜：“同胞，仇恨。” 鼠香菇：“规则，禁止。” ——这些高级鼠怪的语言能力有待进步。 …… 狄天使逃过一劫，他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集中听力偷听着这两只鼠怪的对话。 ‘规则’，这个在鼠怪口中频繁出现的词，让他非常在意。 鼠怪还有规则？为什么规则跟人类有关？难道规则是不能杀死人类？所以他才被放过了？ 没等他偷听更多，场上突生异变。 数道寒芒从阴暗中放出，袭向那两只高级鼠怪。 其中一只鼠怪躲闪不及，胸口被命中了一发，当场便被撕开了一道深可见肺腑的伤口。 另一只鼠怪见同伴伤势严重，立马转身逃跑，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自阴影中走出了一位头戴鸭舌帽的少女。 她上前几步，右手食指指甲不自然的生长了十余厘米。 手一挥，那段多长出来的指甲化作一道月牙状的利刃飞出，割断了受伤鼠怪的头颅。 “别装死了，快点起来。”——淡漠的声音。 第八十章 肉疼的大腿 狄天使讪讪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一只手按着脖子，不好意思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对方是他学妹，小他一岁，战斗力却高出他几个等级，这着实使人有些难堪。 姜月说话的语气略带疏离感：“它们不会杀你，所以我也没有救你，不用感谢。” 狄天使是个务实的人，他不懂虚的，便直接问道：“它们为什么不会杀我？我刚刚听它们说话，它们好像有什么‘规则’，你知道是什么‘规则’吗？” “隐约知道一点。” “是什么？” “只是隐约，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 两人说了几句，气氛越说越僵硬。 姜月看了眼挂在树上的笼子，心里一下子把对方做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疑惑道：“你在诱杀鼠怪？” 狄天使点了点头：“对。” “‘环管部’不管你吗？” “他们为什么要管我？” “你为什么要杀鼠怪？” “呃……我…这是为了修行。”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懂。” ——说着，姜月转身往来路走去。 狄天使看着她的背影追问道：“你也在灭杀鼠怪吗？我们可以交换情报。” 姜月没有理会，自顾自的走了。 她今晚出来是为了看看鼠怪的活动情况，因为碰巧见到了两只大的，才来到了这片小树林。 在这里遇到的人是个愣头青，那么自然没有后续。 姜月走后，狄天使留下来处理好了现场，他觉得今晚不宜继续，便打道回府了。 …… 周末一不留神就过去了，转眼间又到了星期一。 地点：小熊街。 时间：下午两点左右。 一只白猫小心翼翼的避开路人的视线，跑进了大廉饺子店。 在店内见到廉泽后，这只猫咪‘唰~’的一下扑了上去，抱住了对方的大腿。 她声情并茂的哀求道：“大神救我！” 猫咪抱大腿的原理是用爪子勾住裤子。 ——这并不是一个温馨的好动作，在猫爪勾大腿的过程中，极易勾到别的什么东西。 廉泽被猫突然抱了大腿一下，当时便感觉到了深深的肉疼。 “嗷~”他痛呼一声，赶忙把猫扯了下来，再轻拍着猫头训道：“先说我不是大神，再说你得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腿上的肉都快被你扯下两斤来了。” ——最后面那一句是夸张的说法。 猫咪白雪跳到桌子上，耳朵跟尾巴都耸拉了下来，一双鸳鸯眼里似有水波流动，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楚楚可怜：“好神仙，本猫的仇敌快要杀上门来了，可怜我现在虎落平阳，没有以前的威能，现今我弱小无力，若是被仇敌发现，我一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好神仙、好老乡，求你救救我。” “你那个仇敌是谁？” “一只全方位都很恶心的耗子神。” “……这么主观的吗。” “不主观，那个耗子真的很恶心，明明是耗子，却一直缠着我哥，我们猫神姐妹们全都讨厌她。” “她的神名是什么？” “白鼠神。” “你们都是兽神宫的，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这个你不用管，你打得赢白鼠神吗？”——急切。 “正常情况下能赢......但是你得细说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帮坏人。” “喵嗷~你好麻烦。”——不耐烦的猫。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怒搓猫头。 “……” …… 白雪与白鼠神的恩怨说来也简单。 白鼠神喜欢白雪的哥哥‘虎魄’，并一直死缠烂打的追求‘虎魄’。 ‘虎魄’虽早已明确表示拒绝，但由于过分善良的性格，一直没有狠心驱赶死皮赖脸缠在他身边的白鼠神。 其他猫神看不下去，先后出手驱赶过白鼠神，但没过多久，臭不要脸的白鼠神又会像虱子一样卷土重来，再次出现在‘虎魄’面前。 几年前，白雪与白鼠神意外卷入同一场纷争之中，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不顾局势大打了一场。 就因为那一场战斗，白雪先前积攒的神力消耗殆尽，没过几天又赶上‘斗争令’，神力更难获得，结果就是积贫积弱，最终落得现在这般局面。 ——以上皆概括自白雪的口述，不保证其中不含有大量虚假成分及主观成分。 …… 听完白雪的讲述，廉泽露出了怀疑的小眼神：“在‘灭世神谕’之下，白鼠神优势远大于你，你当初是怎么从对方手中活下来的？” ——鼠类对人类文明的破坏力远甚于家猫。 白雪瞪大了猫眼，眼睛神态略显空洞，说话声音也是：“因为我本来就比她强啊，只是到了这个世界，我才吃亏的。” “小猫咪，用你未来三天的猫粮发誓，你没有骗我。”廉泽与白鼠神认识，所以他不信这只猫所说的。 小猫神没有坏心思，她只想逞强撑面子：“我用三天的猫粮发誓，我没有骗你。” 廉泽心里其实还是不信：“好吧，你毕竟是只猫，就算是家猫，也能捉耗子。” 说着，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人家白鼠神跟虎魄的情事儿，你一个小猫神胡乱插手干嘛？有没有问过虎魄的意见？” 一提起这个，白雪就不高兴：“虎魄大哥太老实、太温柔了，就算被一直缠着，缠到非常非常烦了，他也不会出手打人。” “所以……就是没问的意思喽？” “他有烦心事都藏在心里，不会说的，所以要别的兄弟姐妹们帮他。” “……” 你们一帮猫神里面，就虎魄一个是能打的，先不说‘老实、温柔’能不能闯出‘能打’的名声，就‘帮忙’这一点吧……除虎魄之外的猫神，单个挑出来估计没一个打得赢白鼠神，‘帮忙’？帮倒忙吧？ ——廉泽有很多槽想吐，嘴上则说了个比较温和的：“我看你那帮兄弟姐妹们，纯粹是看不起鼠类吧？特别是追求你们大哥的鼠类。” 白雪听了这话，像是被踩了猫尾巴一样，当场就炸毛了：“看不起怎么了？！这是两码事！我们反对白鼠神追求虎魄大哥，主要是因为白鼠神性格阴暗变态！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她会害了虎魄大哥的！” “……” 廉泽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你这是拿了‘蛮不讲理小姑子’的剧本啊…… 第八十一章 离家出走 耗子与猫的情事，非相关物种还是少做发言比较好。 廉泽见白雪的反应，就知道这不是能理智讨论的事儿，他摊手道：“好吧好吧，知道你跟她有深仇大恨了，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白雪情绪还在激动中，“杀了她！” “是你跟她有仇，可不是我跟她有仇，大家都是同僚，非极端情况，最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气生财嘛。” “喵咕……” 白雪虽然不甘心，但对方说的确实没毛病。 待情绪恢复稳定后，她说出了一开始的打算：“白鼠神还不知道我在这座城市里，只要你能帮我躲过她的搜寻，过一阵子我就安全了。” 话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紧跟着补充道：“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等回到神界后，我一定会带着礼物登门拜谢。” 廉泽摆了摆手，一副很随意的模样，“免了免了，举手之劳而已。” “那个家伙的鼠群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事不宜迟，你快把我藏起来吧。” “嗯……这个嘛……” ‘藏猫’是件很简单的事，但廉泽不想显露真身展现神力，他想了想，自己身边能‘藏猫’的地方就两处，一处是他租住的地方，一处是这里。 这两处地方都被他做过手脚，能够屏蔽部分法术对非凡生物的探查，用途主要是避免‘虫兽’被发现，现在用来‘藏猫’，说不定应该也可以…… ——这两个地方的屏蔽效果做得都很敷衍，遇到稍微细致点的探查法术，就有可能被发现。 藏家里是不可能的，廉泽可不想私人空间里多出一只猫来，那么只剩下一个选择…… 他看着白雪的眼睛说道：“小猫神，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白雪一下没明白：“什么怎么样？” 廉泽：“这家店被我施过屏蔽法术，只要你躲在这里，外面的鼠怪就感知不到你的气息。” 白雪转头看了看周围，对这样的‘住处’颇不满意：“我不想住在这里，有更正常的地方吗？” 廉泽摇了摇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没有，布置法阵很麻烦的，如果你愿意等上一星期，我倒是可以给你换个更舒适的地方。” “死老鼠都快找上门来了，我哪有那么长时间……住这里就住这里吧，这里的伙食怎么样？” “大廉饺子店，你觉得呢？” “我喜欢饺子。”白雪对未来的伙食表示相当满意。 廉泽见这猫又露出这么不争气的神情，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我有点好奇，鼠怪出没的消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吧？你怎么今天才想起来要躲？” 白雪纯真道：“没有哇，我前几天看了电视才知道的。” “好歹是个神，要知道居安思危啊。” “我认真思考过的，所以来投靠你啦。” “万一我不可靠呢？” “那我只能离开这座城市，逃往更遥远的地方。” “……” 这只猫很乐观。 ——廉泽在心里给白雪添加了新的评价。 …… 大廉饺子店后厨还算宽敞，摆一张软沙发，就当是白雪的临时猫窝了。 至于一直住在店里的‘朱豆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廉泽让朱豆沙下班后直接去他住的地方。 反正去哪里最终都是变成小虫住进小盒子里，住哪不是住？ 就这样，白雪‘离家出走’，在饺子店里住下了。 廉泽弄好临时猫窝后，向白雪问了一件事情：“你住在我这里，你的猫奴们不会担心吗？” 白雪俨然一副渣猫的形象：“她们上学时天天把我关在屋子里，现在让她们体验几天失去我的后果，给她们一个教训。” “万一她们领养了别的猫呢？” “呵~天底下的猫奴才那么多，不缺这一个两个。” “……” 养猫的，如果养的猫不能变美少女，那最好别让猫说人话。 听到的猫话太多，反而不会开心。 …… …… 另一边。 江欣与姜月放学回家后，发现通往小阳台的门被打开了，门内侧还有一张不知被谁移过来的椅子。 姜月走到打开的小门前，心里隐隐感觉不妙，她疑惑道：“江欣，我们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这个门是开着的吗？” 江欣努力回想了一下，“我…没注意，应该没开吧？” 说着，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急忙呼唤道：“白雪、白雪，你在哪里？” 往常这时候，白雪都会喵喵叫着出来迎接她们，现在没声音…… 两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双双行动，把屋子找了个遍，到处都没找到白雪的踪迹。 江欣心里焦急，漂亮的大眼睛里泪花闪闪，“姜月，白雪她…她是不是跑了？” 姜月也有点急，但更多的是镇定：“冷静点，她应该是从阳台跑出去了，我们先去楼下找一找，找不到再问物业。” “嗯。” “……” 两人下楼后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便来到了小区出入口的门卫室中，向门卫询问猫的事情。 当前值班的门卫是个小老头，听完猫的事，他回忆道：“白猫啊，好像是有一只白猫，我跟同事都看见过那只白猫。” 江欣伸出手机，手机上有猫的照片，“大爷，你看是不是这只猫？” 门卫大爷：“跟我见到的那只猫非常像，但是我见到的那只白猫经常外出，跟你说的关在家里的不一样。” 江欣面露迷惑，她也想不明白这事。 姜月：“你最近一次看见那只白猫，是什么时候？” 门卫大爷：“好像是上个星期……星期五吧。” “我能看一看今天的监控吗？” “这个要向领导报告。” “……” …… 经过一些流程后，到晚上七点左右，两人终于看到了今天白天的监控视频。 位于小区出入口的上方的监控器拍摄到了一只白猫短暂出现的画面。 画面显示，下午一点五十一分，这只白猫从小区内飞快地蹿出了大门。 经仔细辨认后，门卫老头确定这只猫就是他之前多次见到过的猫，江欣跟姜月也确定这只猫就是她们家养的白雪。 众人就此讨论了一阵。 门卫老头：“是不是屋子门窗有没关的地方，所以猫咪经常出来，你们都不知道？” 江欣摇了摇头：“没有，我仔细检查过的，屋子门窗都没问题。” 姜月若有所思，她对物业的众人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拉着江欣离开了这里。 …… 第八十二章 寻猫之事 两人来到小区一角。 江欣疑惑道：“月月，为什么扯我出来？我还想看一看上个星期的监控视频，确定他们说的白猫是不是我们家的白雪。” 姜月避开了对方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寻找白雪，如果白雪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那一切都太晚了。” “你说的对，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你去做寻猫启事，复印五十份预着，我去小区附近边找边问。” “白雪可能是迷路了，不用这么着急做寻猫启事吧？我们先一起分头去找她，两个人更快点。” “就依你说的。” “……” 两人在外分头找猫。 姜月在小熊街问猫的时候，好几个人都说曾近多次见到过一只白猫。 沿街一路问过来，最后问到了大廉饺子店。 廉老板当时正在店里看电视。 双方隔着窗口玻璃，交谈了起来。 姜月露出手机屏幕：“老板，请问你见过这只猫吗？” 廉泽瞅了屏幕两眼，又瞅了问话的人两眼，“看着很眼熟，跟我一个朋友养的猫很像。” “我听旁边零食店的老奶奶说，你两个星期前，捡到了一只异色瞳的白猫，是吗？” “对、对，那就是我朋友养的猫。” “你朋友住在哪里？” “具体地址不知道，只知道是在荷叶区，小妹妹不要太多疑啊，那家伙是有钱人，满世界乱飞的那种，ta不会偷你的猫的。” “我没有怀疑你的朋友，我想问一问，你最近有见过这样的猫吗？” “最近啊……没有。” “上个星期也没有吗？这条街好多人都说见到了。” “哎呦，小侦探，你是不是预设结果了？我上星期天天去驾校学车，哪有空管外头的事，要不你明天中午过来问一问我的员工？” “抱歉，我不太会说话，得罪你了。”姜月微微躬身，以示歉意，接着转过身，准备去别处寻找。 这时，廉泽手一伸、口一张，想叫住对方说点事情，刚要出声，忽然又停下了。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他嘴角一扯，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狄天使，再送你个机会，你可别又浪费了啊。” …… …… 姜月跟江欣找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猫咪。 第二天请假继续寻找，结果也没找到。 第三天开始在多个途径发布寻猫启事，做着最大的努力。 与此同时，姜月还有别的行动。 江欣是普通人，但她不是。 因为知道鼠怪出没的事，姜月怀疑白雪的出走可能与鼠怪有关，因此每到深夜，她都会悄悄出门，使用超凡的力量，在更广的范围内寻找白雪以及鼠怪的行踪。 她虽然略有头绪，却也只比无头苍蝇好一点。 一连几天夜出，收获几无。 星期六这天晚上。 姜月路过某个公园的时候，碰巧又一次见到了诱杀鼠怪的狄天使。 可能是想找人说说话，也可能是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鬼使神差之下，她走出来了。 狄天使见到来人，马上从躲藏处走了出来，“又见面了，你是不是在找我？” 姜月：“没有。” “感觉你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你天天都在诱杀鼠怪吗？” “差不多吧。” “你掌握了多少有关鼠怪的情报？” “呃……我一直在杀鼠怪，没人跟我说啊。” “……” ——这两人，一个大白，一个小白。 姜月无奈的呼了口气，“你最近见过白色的猫吗？” 狄天使听到这话，马上想起了今天白天在饺子店里见到的那只猫，他点头道：“见到过一只。” “鸳鸯眼，一蓝一黄，毛很长，是只狮子猫。” “我不认识狮子猫，前面的都很符合。” “你看看这张照片。”——姜月掏出了手机。 狄天使仔细看了看手机照片：“……简直一模一样。” “你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我兼职的地方。” “大廉饺子店？”——疑问。 “大廉饺子店。”——肯定。 …… 姜月感觉被欺骗了，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狄天使接着道：“说起来，廉大哥特意交代我，说如果有人问起那只猫来，就告诉对方，那只猫是主动逃到他那儿的。” 顿了顿，他看向对方，“这件事跟你有关吗？” 姜月：“那只猫是我跟我朋友一起养的。” “咦？那怎么跑到廉大哥那里去了？” “你廉大哥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他是个普通人。” “不肯说就算了，他住在哪里？” “不知道。” “把你的手机电话号码给我。” “为什么？” “如果我明天找不到他，或者他还跟我狡辩，我就把你叫过去当面对质。” “廉大哥是好人！你的语气让我感觉很不舒服。”——狄天使不高兴了。 “……” 姜月情绪上来了，自觉不能冷静说话，索性便沉默不语。 好在狄天使不耍脾气，虽然心里不悦，但还是给了电话号码。 两人没有继续交谈，姜月记录了号码后就离开了。 …… 几个小时后。 狄天使打杀了‘任务’开始后的第八十只鼠怪，完成了‘任务’。 取下挂在树上的笼子，解放关在笼子里的流浪猫。 他心里忽然有种形容不出的复杂感觉：“明明完成了任务，为什么总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 ——类似捡芝麻丢西瓜的那种错过。 …… …… 第二天早上。 ‘朱豆沙’来上班的时候，见到店门口站着两位小女生。 他上前说道：“饺子店还没开门，想买饺子要等到八点半以后。” ——缺乏活力、略显疲惫的声音。 姜月见过朱豆沙，知道对方是这家店的员工，“我们想见你的老板。” 朱豆沙：“老板昨晚去泡温泉了，他今天晚上才会回来。你们是来找猫的吗？” 江欣插话道：“是的是的。” 朱豆沙：“店里有一只蹭吃蹭喝的猫，你们可以看看。” “……” 打开店门、走进店内。 朱豆沙领着两人来到了后厨。 放在后厨角落的沙发上，一只毛绒绒、很可爱的白猫正在那儿酣睡。 江欣见到猫，马上走过去对猫又揉又捏，“这手感、这气味，白雪，真的是你！” ——她紧紧抱住了猫。 “喵？” 白雪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见到眼前人的模样后，她奋力挣扎了起来：“喵咕！！！” 朱豆沙适时的说道：“这只猫是前天跑来的，当时我正在煮饺子吃，她可能是被饺子的香味吸引了，给她喂了饺子后，她死活不肯离开。我老板说暂时养她一阵，等她主人来找她，让她主人自己想办法弄走。” ——想要堵住一个谎言的漏洞，就得编造更多的谎言。 第八十三章 另一只猫 鸳鸯眼的白猫在现实中非常少见。 姜月怀疑白雪不是普通的猫、怀疑饺子店老板对她说了谎，这两件事都有许多疑点，但都需要时间去调查，而现在只能先解决眼前的事。 她看着发凶的白雪，对朱豆沙问道：“你老板是不是有一个朋友，也养了白猫？” 朱豆沙呆板回应：“是的，那是一位非常漂亮的人。” “他没说这一只也是他朋友的？” “老板说，这一只是母的，那一只是公的。” “……” 姜月听得眉头微蹙，对方给的回应几乎没有漏洞，只要饺子店老板真的有‘养白猫的朋友’，那她所有的怀疑都会变得凭空无据。 被证错并没什么，只是……她的第六感始终觉得饺子店老板有问题…… …… “喵咕！！！” 白雪见到两熟人后，反应激烈，她挥舞爪牙，从江欣手上挣脱，然后在厨房疯跑两圈，钻进了工作台底下。 江欣的手被猫挠出了两道血痕，她有些被伤到了心，神情变得难过起来。 她走到工作台前蹲下，温柔道：“白雪，听话~乖~不要闹了，跟我回家吧。” “嘶哈——”白雪躲在空隙里恶狠狠的哈气，这是猫类标准的威慑反应。 姜月走过去伸手按住江欣的肩膀，以示抚慰，同时回头问道：“大叔，你知道这只猫发生什么事吗？她以前不会这么凶的。” 朱豆沙这会儿正拿着手机敲字，他看着屏幕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问一问我老板。” ——他正在鸽信上与廉老板交流。 嗡~ ——手机的震动提示，廉老板回信息了。 朱豆沙转述道：“老板说，这只猫可能是思春了，她要留在这里等她的真命天猫。” 事情如此严肃，对方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姜月被刺激到了：“开什么玩笑！” 朱豆沙：“你别生气，老板说已经通知专家了，等半个小时就到。” 江欣从地上站了起身：“什么专家？” 朱豆沙：“不知道，半个小时而已，你们就等一等吧。” 江欣看向姜月，面露困惑：“要等吗？” 姜月无语道：“等专家跟我们找白雪是两码事，我们继续安抚白雪，安抚不了，就看看那个专家怎么做。” 江欣：“哦……” …… 接下来，两人不断尝试‘安抚’猫咪，朱豆沙则自顾自开始了饺子店的工作。 约七点半左右。 姜月见白雪一直无动于衷，自己也不想说话了，便与江欣说了一声，走出后厨，来到了外面。 在外面吹了会儿晨风后，她去到隔壁零食店，买了两瓶纯净水。 零食店的陈奶奶喜欢与人攀谈，她见到买水的是之前找猫的女孩，于是主动问道：“小姑娘，你丢的猫咪找到了吗？” 姜月跟老人说话时，语气会温柔一些：“找到了，就在隔壁饺子店。” 陈奶奶一时疑惑：“嗯？廉老板又捡到了一只白猫？” 姜月心里略有怨气：“有可能是同一只。” “怎么会是同一只？之前有一只，他告诉我说是他朋友的。” “啊……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 两人说了几句，这时，一辆豪华轿车驶过零食店，停在了大廉饺子店门口。 车后门打开，一位年轻女子从车内走了出来。 这女子貌美如花，气质典雅，穿着浅青色调古风旗袍，右手拿着一柄女士折扇，左手环抱着一只白色鸳鸯眼狮子猫。 她下车后好奇地看了看前方左右，视线在零食店内两人身上停了几秒，然后含蓄一笑，迈步走向了大廉饺子店。 …… 零食店内的两人都目睹了从那轿车上下来的女子。 陈奶奶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有如此气质的美人，她忍不住赞叹道：“没有烟火气儿，古色古香，活脱脱一位画中美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美丽的人儿。” 姜月：“她走进饺子店了。” 陈奶奶：“难道她就是廉老板说的朋友？我的天呐，那小伙子竟然认识这么漂亮的人，等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问问。” 姜月也是第一次见如此气质超绝的美人，惊异过后，她对陈奶奶说了声再见，转过身也走进了大廉饺子店。 饺子店店内。 气质女子面带笑意，细细打量着四周的装潢跟布置。 听到开门声后，她转过头，与姜月来了个面对面。 “……” ——在沉默中互相打量。 女子浅浅一笑，率先出声道：“请问你是廉泽的什么人？我找他有事。” ——声如其人，像夜莺一样，非常动听。 姜月现在很紧张，说不出缘由的紧张，她回道：“我跟他没关系，我是来这里找猫的。” 女子：“真巧，我也是来找猫的，你知道猫在哪里吗？” 姜月抬手指着后厨方向：“在后面。” “我去看看。” “……” 两人来到了后厨。 朱豆沙瞥了眼来人，毫无反应，继续自顾自的工作，默默充当背景板。 江欣见到那女子，也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过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就移到了对方怀里的猫身上。 一蓝一黄的鸳鸯眼、毛色洁白无瑕，是狮子猫。 对方抱着的猫，长相跟白雪几乎一模一样。 江欣指着对方，满脸迷惑：“姜月，这位姐姐是……？” 那气质女子微笑道：“我是廉泽廉老板的好朋友，他跟我说，这里有一只可爱的小母猫，让我带我家的小王子过来相亲。你们两位就是那只猫的小主人吗？” 江欣还没搞不懂现状，她愣愣的点了点头：“是的。” …… 这时，白雪从工作台底下探出了猫头，见到那女子模样后，她的猫眼瞪得老大：“喵嗷~喵~” 她原以为自己被廉泽出卖了，正又气又迷惑，结果一转眼，廉泽那家伙居然不知从哪儿叫来了一个‘老乡’！ ——她判断对方是‘老乡’的依据是：长得那么好看，一定不是人。 那女子将抱着的白猫放下，白猫走到白雪面前，两只猫用猫语喵了起来。 白雪：“你们是什么神？” 白猫：“我主人是位人神，现在的名字叫‘叶琳’，我是她的坐骑‘浮云兽’，我现在这副模样是特意变化出来的。我主人让我告诉你，你现在可以跟她们回家去了，白鼠神那边，我们会处理的。” 白雪：“你们？为什么？” 白猫：“桂鱼市是一座特别的城市，神明与人类在此都应和平相处。” 白雪脑子不灵光，不是直白的话，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白猫：“详细的说明，我们后续会派人与你接洽，现在请你凶狠地打我几巴掌，我们需要演戏给人类看。” 白雪：“…….” 虽然很不明白，总之，先照‘浮云兽’说的去做吧。 “喵咕！！！” 白雪凶相毕露，使出猫猫拳，暴打起了‘小王子’白猫。 白猫被打后，惨叫着逃到了它主人‘叶琳’的脚后。 这一幕虽是悲剧，但因为有两只演员猫的颜值打底，因此反倒逗乐了几个看戏的人。 第八十四章 人神 “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呀~” 叶琳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做出抱猫的手势。 变化成白猫的浮云兽不愉快的‘喵’了一声，接着昂起头纵身一跳，跳到了她的怀里。 她对两人说道：“你们的猫可能是馋这里的饺子，给她一次吃个够，应该就能任你们拿捏了。” 说着，她转过身，对朱豆沙道：“廉老板的手下，麻烦你煮两斤饺子给那只小猫咪吃，还有，你现在包好的饺子我全要了，帮我打包，帐记在你们老板头上。” 朱豆沙木讷回应：“好的。” …… 叶琳没有过多停留，从朱豆沙手中拿过一大袋饺子后，便离开了这里。 在她走后，朱豆沙煮了两斤饺子，交给那两个小女生，让两人自己解决剩下的事。 姜月跟江欣给饺子降了温，用饺子把白雪从工作台底下‘诱骗’了出来。 白雪对事可能不行，但对吃的绝不含糊，她真像个饕餮猫似的，对着饺子狼吞虎咽，吃了个大肚皮朝天，饱腹后整个猫变得圆滚滚、懒洋洋的，动都懒得动。 江欣这会儿再抱住白雪，白雪很合作的不再反抗。 在外人看来，这只猫可能真是因为贪嘴才不肯离开这家店的。 之后两人对朱豆沙说了些道歉跟感谢的话，抱着猫回去了。 …… 当天傍晚。 某温泉度假村的停车场上。 廉泽与另外几个大老爷们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 走着走着，他的注意力受到了神秘力量的牵引，他转头看去，一眼就锁定了二十米外的一辆豪华轿车。 “……”来事了。 廉泽对同行的其他人说道：“老陈，我不搭你车回去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单飞。” ‘老陈’：“单飞什么？去见你的女性朋友吗？” “别乱说，我要见的人，年纪比你大两倍还有余。” “老人家啊，那就没办法了，你多注意安全啊，最近有好几例美男子被毁容的新闻。” “你这么说，让我感觉怪害臊的……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 …… 廉泽要去的地方不远，他走到那辆车旁边时，看了眼‘老陈’等人，见那几个人没注意自己，他马上拉开车后门，钻了进去。 关上车门后，车内共有两人一猫。 叶琳抱着白猫模样的‘浮云兽’，坐在右边，廉泽进来后，她一直低头摸猫，不知为何，没有直视来人。 她若有所指道：“廉泽大神为何愚弄人心？” 廉泽挤了下右眼，面露疑惑：“我愚弄什么了？” 叶琳：“神界大神与下界人类，两者的差别就像天上的皓月与地上的微尘。我见你与那几个普通的凡人有说有笑，感觉不能理解。” “朋友之间，有说有笑很正常吧？” “朋友？你，跟他们？”——略带讽刺的语气。 “呵呵~神仙跟人类做朋友，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廉泽回话的语气带有笑意，他算是看出对方的想法了。 “我不理解这种欺骗性的相处。”——认真。 “是你对‘朋友’的要求太高了。” “交友不交真心，没有意义。” “哦~？按你这么说，那你的真心朋友一定很多吧？” “知己不在多。” “千人千面，一神千面，我用我真实的一面跟人类交朋友，可不可以说是千分之一的知己？”——廉泽的语气渐渐变得邪魅起来。 “即是知己，何来千分之一？” “不纯粹是吗？你觉得友谊应该像黄金一样，越纯越好？”说着，廉泽伸出右手，像摸猫一般，摸起了对方腿上的旗袍布料。 因为本体是大神，他这失礼的动作，给对方带去了极大了心理压力。 他现在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能蛊惑人心的恶魔：“越纯粹越美好，你喜欢美好，我也喜欢。” 收回右手，他的语气陡然一变，从恶魔变成了清心寡欲的修士：“只可惜，我能接受的范围太大了，千分之一的相似似乎打动不了你。” “……” ——两人这番对话含有思想层面的冲突。 叶琳对‘朋友’的定义标准比较高，认为廉泽装成人类与人类来往，是一种欺骗，对双方都没有意义。 廉泽表示装出来的形象也是自己真实的一面，虽然只有千分之一的真实，但也是‘朋友’。 最后，他用黄金类比‘友谊’，从而产生了一个问题：如果叶琳认为的‘知己’是‘高纯度的黄金’，那么‘低纯度的黄金’是否没有意义？ 廉泽对‘纯度’没多少要求，高低都能接受；叶琳要求的‘纯度’高，不认可低纯度的友谊；不过，有一点两人的看法是一致的：友谊越纯粹越美好。 …… 叶琳对问题没能给出合适的回答，自觉已落入了思想上的下风，于是便另说他事，对先前的话题避而不谈。 两人闲说了一阵。 廉泽问道：“我拜托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 ——指冒充‘养白猫的朋友’的事。 叶琳还是低着头说话：“我说我们是好朋友。我按你的要求做了，你什么时候完成我们的要求？” “你们这么多个人神齐聚一堂，怎么还怕搞不定一只小白鼠？” “天神宫没有大神，你说的齐聚一堂，不过是几个曾是人类的小神报团取暖而已。另外，那可是人间四害之兽，除了大神，还有谁敢说她是小白鼠？”——谦卑的语气、谦卑的话。 ——‘天神宫’即‘人神宫’，其中的神明通称为‘人神’。 听到这话，廉泽笑出声来：“呵呵~问你一个问题，全世界杀人最多的生物是哪种生物？” “……”叶琳双唇紧闭，双手摸猫，沉默不答。 见对方不说话，廉泽双手抱胸，背靠着座椅，阴阳怪气道：“你们天神宫的boss对你们真是恩宠有加啊，一个‘灭世神谕’下来，你们是最占便宜的神。” ——天神宫虽然没有大神，但天神宫有创世神。 创世神乃‘人类之主’。 ‘人类之主’降下灭世神谕，要求毁灭一个世界的人类文明。 而由人类升格而成的人神，比较其他类型的神明，最易在‘灭世神谕’的规则中获得神力。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果不其然，廉泽话刚说完，叶琳猛地抬起头来，蹙眉瞪眼道：“住口！” 好一个美人嗔怒，生气的模样也是别有风情。 第八十五章 新手上路 这个世界的大背景是‘灭世’，灭的是人类的文明，‘人神’曾是人类，这对于祂们来说，相当于‘奉旨灭族’、‘大义灭亲’。 ‘灭世’是注定的结局。 在结局不可变的情况下，‘人神’只要沾上一点，在人类的道义上就绝对讨不了好。 廉泽拿这方面说事，没几个‘人神’听了后还有好心情的，而他是‘虫神’，心情……还有点小开心。 他喜欢惹‘神’生气。 惹生气了，这一段交谈便也到了尾声。 廉泽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无视对方气愤的怒颜，笑道：“白鼠神现身后，我会去劝说她，让她注意点，别毁了我们安静祥和的桂鱼市。另外，你帮的那点小忙，可不抵我出工的价钱，我还有几个小要求，未来可能要麻烦你们。” “……” 一个普通的人神，面对一位资深的大虫神，就算再怎么生气，也只能气到自己，不能也不敢将怒气真的发泄出来。 叶琳深呼了一口气，然后低下脑袋，继续摸猫，她回道：“这些事，你跟汪市长说去吧，我是跑腿传话的，他才是主事的。” 廉泽没理会叶琳的话，他跨过车座，从后座来到了前座驾驶位，并自来熟的研究了起来： “这辆车跟我学的那辆车差不多......”——指教练车。 “油门、刹车、方向盘，我看看能不能发动……” 这里动动，那里踩踩，呲呲一声响，汽车动起来了。 廉泽坐姿挺直，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一看就像动作僵硬、心理紧张的新手司机。 他驾驶着汽车，成功驶出了停车位。 这时，他又说话了：“我科目二已经复习得滚瓜烂熟了，你在后面坐着，开车的事让我来。” “……” 叶琳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开车，她向手上的‘浮云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浮云兽猫口一开，口吐人言：“无证驾驶。” ——可谓言简意赅。 …… 开车上路，廉泽全程小心翼翼，车速稳定控制在每小时四十公里内。 虽然路上遭到了几个暴躁老司机亲切的问候，还跟道路护栏之类的东西刮蹭了几下，但……至少不用劳烦交警同志出面。 晚上八点半左右。 廉泽开着别人的车，停在了大廉饺子店门口。 他如释重负似的吐了口气，解开安全带，回头告别道：“我到地方了，你这车不错，有机会下次再借我开开。” 话完，他便开门下了车，没有丝毫留恋的样子。 车内剩下一人一猫。 叶琳呼了口气，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她放开手上的猫，“浮云兽，我们走，赶紧走。” 在‘大虫神’蠊大将身边，她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 浮云兽纵身一跳，从后座跳到了前座驾驶位上，紧接着它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云朵一般，云朵变化，变成了‘猫头云人身’的模样。 它不仅是叶琳的宠物，还是叶琳的专属司机。 变出了手脚后，它化身百年老司机，开起车来稳如老猫，一转眼就离开了这条街。 …… …… 廉泽从车上下来，一抬头就对上了狄天使的视线。 这小子正站在销售窗口内，眼巴巴的看着他，就像一条等待主人喂食的雪橇犬…… 走进店内。 狄天使麻利地从窗口区蹿了出来，他指着窗外刚刚停了一辆车的地方，八卦道：“廉大哥，车里面是不是坐着一位美女？” 廉泽从冰箱拿了瓶饮料，在椅子上坐下，他散漫的回道：“是坐了一位美女，咋地，你想认识她？” 狄天使摇了摇头，“不，我在想她有没有可能是老板娘。” “想多了，我跟她地位悬殊，我肯，她也不肯啊。还有，你小子从哪里听来的这事？” “我听隔壁陈奶奶说的，她说那个人可漂亮了，什么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夸得像天上下凡的仙子一样。” “呵……你见过你们学校里最漂亮的女生吗？”——转移话题。 “有吗？我不知道诶。”——狄天使从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明天星期一，你去你们学校仔细调查一下，下次过来向我汇报调查结果。” “这是任务吗？奖励是什么？” “多算你两个小时的工资。” “恕我拒绝！” ——这点小利完全打动不了狄天使。 义正言辞的拒绝后，狄天使搓了搓手，鬼精鬼精的说道：“廉大哥，那个啊……你给我的任务，我昨天晚上完成了，那个任务奖励……不知道你有没有……” 听到这话，廉泽才想起自己安排给对方的‘灭鼠任务’。 既然完成了，那给奖励就成呗。 他翻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再看了对方一眼：“去，离我一米外站着。” ——电脑上有些内容不能给小孩子看。 “……” 狄天使带着疑惑的表情走到了一米外的位置站好。 廉泽在电脑上登陆了‘小邪神论坛’，打开后台，他之前发的那个帖子显示累计有上万条评论留言，‘附件（沧海寻鲸术）’的购买人数超三百人。 积分收益有‘手续费’，扣除之后，他现在有三万九千多的积分。 选择‘积分兑换’功能，确定兑换‘账号生成（权限2）’。 经过两秒的兑换光效后，新账号生成了。 廉泽盯着屏幕说道：“狄天使，我报一串账号密码，你记一下。” “？？？”狄天使一下子不明所以，愣在原地，啥也没做。 “你不用纸笔或者手机备忘录记一记？” “不是，什么账号密码？” “就你之前嚷嚷着‘海星爷爷’的那个。” “小邪神论坛？！”狄天使激动起来了，“廉大哥，你有那个论坛的账号？” “我想办法给你整了一个，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当然要！” “我要念账号密码了。” “等一等，我手机——” “……” ——手机备忘录—— 狄天使记好账号密码后，手机时间显示为【21:05】 时间不早了，两人又聊了几句，然后一个开始关店，一个下班回家。 狄天使回到家中，马上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输入论坛网址，输入任务获得的账号密码，点击登陆…… 网页一刷新，登陆成功！ 看到熟悉的论坛界面，狄天使欢喜得喊出了声：“盖亚！” 另一个房间里，狄小倩听到她哥的叫声，顿觉满头雾水。 “？？？” …… 第八十六章 风雨欲来 新账号不是捡的，是廉老板送的，来源正规（大概），不用担心会突然失去，用起来非常安心。 狄天使兴奋的翻阅起了论坛上的内容，看着看着，突然间，他发觉自己现在能阅读的内容比之前多了许多。 “奇怪了？” 点开账号信息，显示权限等级为‘权限2’。 “偶买噶！我眼花了吗？这是权限2！2啊！” “我发财啦！！！” 由于心情过于激动，狄天使激动得当场翻了个跟斗，接着趴在地上连做了三十个俯卧撑。 情绪稳定下来后，他急忙坐回电脑桌前，继续翻起了论坛内容。 权限1账号每天仅可登陆一次，每次限时半小时；权限2账号每天可登陆两次，两次总时长不超过两小时。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新账号对于他算是鸟枪换炮了。 权限2比起权限1，能阅读到更多‘重要’的内容，虽然也是浪里淘沙，但沙子里的‘含金量’多多了。 “……” 看论坛连续看了一个多小时后，狄天使看到了一个令他感到意外的字眼——‘桂鱼市’。 这个帖子内容充斥着对‘桂鱼市’的嘲讽，囊括成一句话就是——‘和平不以和平的手段获得，桂鱼市是以和平伪装的陷阱’。 除此之外，发帖人还说，桂鱼市即将迎来第一只害虫，他很期待桂鱼市狼狈的模样。 “害虫？” “桂鱼市？” “这是什么意思？” 权限2没有发言的权利，狄天使想到脑子发疼，也想不明白这帖子背地里到底说的是什么事。 他自言自语道： “问廉大哥，应该知道吧？” “呃……他就算知道，估计也不告诉我，说不定还会拐着弯损我。” “不过，这个账号真是个好东西啊，廉大哥是从哪里搞到的？我很好奇……” “下星期跟他多说些好话，求他再给一个任务。” “做任务比抢银行划算多了。” “……” ——属实是吃到甜头了。 …… …… 桂鱼市内发生的‘猫咪遇袭’事件，从被曝光的第一例开始，事件发生频率一直在增长，然后突然一夜过后，第二天什么都没发生。 前一天有近百只猫咪遭遇大耗子袭击，可第二天却一例都没有。 这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突然的平静风浪，显然昭示着有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星期三。 当晚有云，抬头望天不见星月。 市内无风，空气沉闷气氛压抑。 街上少人，硕鼠穿街过，鼠怪暗中走。 今晚，这座城市里的人类大多都待在家中，仿佛在无意识的躲避着什么。 …… 大廉饺子店店内。 狄天使对店外头格外冷清的街道视而不见，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某种‘异常’。 他现在正趁着没有客人，走出窗口区，找廉老板聊天。 “廉大哥，你有那么厉害的手艺，为什么要到桂鱼市创业？开饺子店的话，去一线城市不是更好吗？” ——这家伙前几天跟廉老板说了许多好话，但后者一直不为所动，所以‘新任务’的事儿暂无下文。 廉老板喝着小酒，看着电视剧，随口回道：“大城市节奏太快，我一个慢节奏的，在那儿很难找到合拍的。” “你以前在大城市里工作过吗？” “做过几个月的文案，还有伙食监督，美术烹饪……”——敷衍。 “具体是做什么的？” “游戏公司打杂的，什么都做。” “做的是什么游戏？上架了吗？叫什么名字？” “就一款普普通通的美少女骗钱手游……别问太多，我已经跟过去告别了。”——这么说吧，廉泽上份工作，是因为‘害怕’才跑路的。 “……” 狄天使见对方语气不妙，便不再提游戏的事。 他想了想，忽然间又想到一件事来，他讶异道：“廉大哥，我记得你是‘环管部’登记在册的超凡人才啊，你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普通人的工作经验？” ——这小子又找到一处矛盾点了， 廉泽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你个高中生还有脸跟我说？你白天上学，晚上兼职，回家还要修炼，有你这样的高中生吗？” 狄天使听了后一时尴尬：“好像也对……分配好时间，一天可以做几件事。” 两人正聊着，隔壁陈奶奶过来了：“两位晚上好。” 廉泽：“晚上好，陈奶奶，今晚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陈奶奶：“外面没有风，也没有人，今晚我想早点休息，零食店已经关门了，现在过来买两斤饺子回去吃。” 听到这话，廉泽看了眼时间，当前时间是‘19：36’，昨天这个时间点，外边这条街正是热闹的时候。 他若有所思道：“今晚好像有点冷清……” 陈奶奶：“外边天色无光，空气感觉停滞了一样，可能要下大暴雨了。” 狄天使插话道：“天气预报没说要下雨啊。” 陈奶奶：“近些年极端气候越来越多，兴许会有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 ——很普通的交谈，陈奶奶拿了饺子后就走了。 …… 廉泽从店内出来，到了外头，他瞬间感觉到了空气中不自然的压抑。 “闲人退散。” ——这是一类法术的效果。 老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在‘打架’不可免的情况下，许多有底线、有操守的神明都会事先使用相关法术驱散闲杂人等，这样做一方面能清出合适的争斗场，另一方面也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跟麻烦。 狄天使也从店里走了出来，他顺眼一望，发现一条街有好几家商铺都提前打烊了。 他疑惑出声：“难道真的要下大暴雨了？” 廉泽听到声音，回头道：“狄天使，今晚没什么生意，你也早点下班吧。” 狄天使小声嘀咕道：“我还有十几分钟就下班了……” “给你早点下班，你还不开心了是吧？” “不不，我很开心，我马上下班！” “……” 几分钟后。 狄天使露出阳光的笑脸，向还站在门口的廉泽说了声再见，然后很有活力地跑步离开了。 “……” 廉泽看着狄天使朝气蓬勃的奔跑背影，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正好发现街另一边不远处的路口飞速闪过了十数只鼠怪。 他顿时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呵呵~那小子跑得还真及时，要是再晚几秒钟，说不定能有缘碰见鼠怪的头头。” 掐着时间错过，换个角度来说，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缘分’。 第八十七章 白鼠神 黑暗与乌云压在桂鱼市上空，今夜格外沉重。 在城市中流浪的动物们罕见的躲藏起来，大街小巷中都寻觅不到它们的踪影。 昆虫、鸟雀不鸣不飞，于沉重中更添诡异。 滴答、滴答…… ——某酒店上方的钟楼滴答运转，分针指向正上方，钟楼钟声应时响起，‘咚咚咚~’连续响了八声。 当前时间：晚上八点整。 钟楼顶部，不知何时站立了一名气质、容貌皆出尘美好的白衣女子。 钟声响了八声后，大量高级鼠怪从暗处现身，出现在四周大楼的楼顶上，鼠怪们的双眼有红光闪烁，它们不声不响，在黑暗中虔敬地望向站在钟楼上方的女子。 女子眼眸中有凶光闪烁： “小猫咪。” “这一次，我定要把你的皮剥下来，做成靴子天天踩在脚下！” “我要夺走你的神位，看看你还敢不敢再跟我作对！” “……” ——恶狠狠的语气。 这位穿着白衣白裙的女子，正是‘猫神’白雪的‘死敌’白鼠神。 上个月下旬，桂鱼市邻市‘海苔市’发生了大规模‘垃圾桶被翻’事件。 ——海苔市部分猫咪一反寻常，结伙作案，大量掀翻街道垃圾桶。 白鼠神一直在追杀猫咪之神，得知这一事件后，她毫不犹豫，马上动身前往事发地，以事发地为中心，展开了超大范围的搜索排查。 她搜完海苔市没发现目标，搜索范围向四周城市扩大，期间一旦发现疑似目标，她便会亲自前往，进行确认。 这一次，高级鼠怪们上报的疑似目标正是她苦苦寻找的猫咪之神。 虽然还没有亲眼确认，但综合来看……这一次的可能性非常高。 ‘疑似目标’当前位置在名为‘白熊小区’的住宅区里面。 白鼠神分散鼠群，包围了白熊小区，她隐匿气息、踩踏空气，从空中走进了小区里面。 目标已是瓮中之鳖，她不急着收网，她想给对方一个惊恐的再会。 …… 白熊小区，233栋，501号。 住在这套房子里的两人一猫正围坐在电视机前，收看着今晚的‘嘎嘎鸭八卦传闻’节目。 节目开始放送后没多久，门铃忽然响了。 叮咚~叮咚~ 江欣盘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白雪，她听到门铃声后，心里一调皮，笑道：“月月，你老爸来了。” ——对方的老爸是个女儿控。 姜月听了，脸上柔和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我宁愿是来的是不法分子。” 江欣：“哦~那没关系，我们可以牺牲白雪，让她保护我们。” 白雪：“喵呜~”——猫猫可听不得这话。 “……” 说了几句玩笑话后，姜月起身走到门口，她可不是弱女子，不管门外来的是什么人，她都不怵。 门一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位清新美丽的白衣女子，在见到对方的一眼，同为女性的姜月，也发自内心的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她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请问你是......？” 白鼠神轻笑嫣然：“我来见一只猫。” ‘难道跟白雪有关？’ ——姜月心想了一句，然后微微蹙眉回道：“什么猫？” 白鼠神抬手指向客厅：“那只猫。” 她手指的尽头是张沙发，江欣正坐在沙发上回头看着门口，白雪被沙发挡住，看不见，但感觉极其强烈。 “喵咕！！！” 在被指的瞬间，‘猫神’白雪毛发炸起，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喵声，整个猫像小炮弹似的，白光一闪，直接撞破窗户，逃出了客厅。 事发突然，江欣愣愣然看着被撞破的窗户：“白雪？？？” 姜月也看了窗户，看完后回过头，她的面前空无一人。 刚刚还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消失了？ 人不可能消失！对方一定是追白雪去了！ 姜月急忙道：“江欣，你在家呆着！不要报警也不要慌张，等我回来！” 话完，她也追了出去。 …… 屋外。 白雪凭感觉瞅准一个方向，死命狂奔。 早早埋伏好的高级鼠怪们纷纷现身，对逃窜的猫咪发动袭击，以及追击。 白雪现今神力微弱，逃命途中不敌鼠群，只能仗着皮糙肉厚，一边逃跑，一边被打得东撞西跌，十分凄惨。 “唰！” 前方阴影中蹿出一只高级鼠怪，鼠尾巴似钢鞭一般扫出，打中白雪腰际。 “咳！” 白雪被打得口鼻冒血，整个猫倒飞撞在墙上，一声轰响后，跌落在地，体内脏器发生破裂，浑身疼痛。 鼠群追击而至，将猫重重围住。 此猫已插翅难飞！ …… “可恶！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那些人神说好的要维护城市和平，难道就是这样？” “牺牲我一个，和平一座城。” “……” ——受伤的白雪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可能也是因为受伤了，她想问题的角度比以往黑暗了不少。 这时，围住她的鼠群动了起来。 一位漂亮得与鼠群格格不入的女子，轻灵地走过鼠群让开的路，来到了白雪面前。 她冷笑一声，抬脚一踹，将白雪踹到墙上，在墙上砸出了更大的网状裂痕。 “咳！咳！” 落地后的白雪咳出了更多的血，她抬起头，怒目瞪向对方：“死老鼠，有本事就杀了我！” 白鼠神眼神睥睨的看着她，“哼，杀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我会把你关起来，一点一点慢慢折磨你，除非你向我服软，否则这个世界能活多久，我就折磨你多久。” 白雪火上浇油道：“呵呵呵~死老鼠就是死老鼠，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此歹毒心肠！你等着，等我回到神界后，我定会在‘虎魄’大哥面前，拆穿你的真实面目！” 白鼠神闻言大怒，一抬脚将白雪猫头踩在脚下，“恶猫！坏猫！没用的猫！你毁我好事千百遍，你说我歹毒，我若是歹毒，你比我更歹毒千百倍！” 白雪挣扎间还不忘继续添火：“要杀要剐随你便！黄脸婆！老女人！下水道脏东西！你一身臭味，我们全体猫科动物永远憎恶你！” “……” ——吵起来了。 白鼠神气愤不已，正准备剃了对方的猫毛，忽然，她感觉到不远处有个人类在注视这里。 第八十八章 太过分了 白鼠神念头一动，上百只高级鼠怪同时转动头颅，看向那视线的来源处。 近两百米外的来源处。 姜月缩在一棵小树后面，那上百道猩红视线看得她浑身动弹不得，感觉如同被一支可怖的异形军队锁定了一般。 “……” 白鼠神咧嘴一笑，笑意残忍。 她再次踹飞脚下的猫咪之神，左手一伸，遥遥对着数百米外的人类做了个‘掐’的手势，神力运转，化作无形的力量，扼住了数百米外的人类的脖颈。 左手往后一扯，在短短数秒内，那个人类就被扯到了她的面前，被抓在了她的左手上。 白雪见到被扯来的人是姜月，整个猫明显的变慌张了起来。——小猫咪之神不懂隐藏心思。 白鼠神见状，脸上的笑容愈发残酷起来，她改扼喉为抓头发，抓着人类的头发，控制在左手之下。 她对着趴倒在地上的白雪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白雪说不出话来。 白鼠神左手用力揪了一把，语气加重：“我刚刚在那间房子里见过她，那里还有一个小女生，她们两个是你的饲主？还是你的朋友？” 白雪紧咬着牙关，声音从牙缝间透出：“我们的恩怨，跟凡人无关。” 白鼠神冷酷道：“但我们的任务跟凡人有关！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很在意这个人类，哼，你伤害了我对虎哥的感情那么多次，这一回，我要你亲身体验心爱之物被人毁掉的感受！” 说着，她松开揪住人类（姜月）头发的左手，手上放出一片白色的流光，流光似风刃一样在对方头上缠绕了几圈，霎时间青丝漫天飞舞，姜月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转瞬间被‘剪’成了三公分不到的短发。 漂亮的长头发之于女孩子意义非凡，这一手断发的操作，其凶狠程度堪比容嬷嬷扎针。 白雪当即声嘶力竭的喊出了声：“不！！！” “？？？” 姜月惊惧之余，瞪大了双眼，她是实用主义者，她搞不明白这算哪门子的‘伤害’。 白鼠神见到死敌如此凄厉的叫喊，感觉十分愉悦，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死废猫，你现在知道情感被人伤害的感觉了吧？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会删掉她今天的记忆，放她回去，然后我会变成你的模样陪在她们身边，一点点的破坏她们的生活，一点点引导她们绝望，而你将在她们永远找不到的角落，亲眼看着她们家破人亡、众叛亲离，最后……在绝望中，走向悲剧的深渊……” 听到这些话，白雪不顾伤势，死命爬起身来朝着对方走去，同时猫脸狰狞道：“死老鼠！你欺负一个凡人算什么神明！？神明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有什么事冲我来，不准伤害她！人类是无辜的！” 白鼠神一抬脚又将对方踩在了脚下，“无辜？你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没有这般好心？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今后不得插手我与虎哥的感情，只要你答应，我保证会给予你我最大的善意。” 白雪口吐血沫：“你休想！” “事到如今还如此嘴硬，真是冥顽不化！” 白鼠神愠怒，不停的抬脚踹打起了白雪。 姜月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愤怒直线飙升，剧烈的情感撼动了本能的惧怕，她对着白鼠神挥出了‘轻飘飘’的一拳：“住手！” …… 情感，是珍贵且美好的事物。 白鼠神很珍惜、很喜欢美好的‘情感’，她的‘情感’被猫咪之神伤了许多次，这一次她想让猫咪之神也尝尝‘情感’受伤的滋味。 然而……她在实施伤害的过程中，这个人类流露出来了她一直很欣赏的‘情感’。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她喜欢‘善良’，但她却在‘善良’面前，做着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忍一忍就过去了。 白鼠神目光闪烁了几下，表情愈发冰冷：“住手是吗，把你手吃了，看你还怎么住手！” 那上百只高级鼠怪一个个身板都像熊一样，可都不是吃素的。 只见两个鼠怪从鼠群中走出，一只一边，分别抓住了姜月的左右手。 两只鼠怪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嘴的尖牙利齿。 眼看着将要吃手了，就在这时，一位相貌平平、扛着一辆自行车的中年大汉，像坦克一样撞入鼠群，将挡在前方的鼠怪悉数撞飞，硬生生清出了一条通道。 …… 有搅局者闯入，白鼠神停止了当前的施暴行为。 她转头看向闯入者，眼中白光流转，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本质：“虫兽战士？” 虫兽是虫神的造物，虫兽战士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后面的虫神。 清出的通道的外头。 廉泽提着一个装了五杯奶茶的袋子，表情微妙的走过通道，来到了鼠怪围住的中心处。 友人见面，不总是欣喜欢快，这得看场景。 他抬起右手招了两下，露出一个略显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白栀，真巧呀，在这里见面了。” ‘白栀’是白鼠神的惯用名，她现在对外用的也是这个名字。 白栀盯着眼前这张陌生多过熟悉的脸，脑子快速运转，回忆着对方与自己认识的虫神可能存在的相似之处。 从她越想越晦涩的神情来看，似乎一时半刻还猜不出对方的身份。 ‘猫咪之神’白雪不合时宜的喊出了声音：“廉泽！快阻止这个疯女人！” ‘廉泽？’ 白栀听到这个名字后愣了一下，脑海中思维发散：‘廉泽’→‘虫神’→‘认识的’→‘大虫神’→‘蠊大将’→‘大蠊哥’······ 一想到‘蠊大将’，许多相似之处接连冒出，与眼前之人重合到了一起。 在神界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异性兄妹一样，关系很好。 白栀认出廉泽的身份后，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委屈大量涌了上来，她眼波一转，泪珠儿一粒粒的从脸颊两边滴落下来。 “大蠊哥！”——哭腔。 她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煞是可怜。 廉泽上前两步，一只手温柔地摸起了对方的脑袋，他的声音也很温柔：“我的好妹子，你受委屈了。” …… 第八十九章 我反对！！！ 看到两人亲切的互动，白雪心里一沉，怒而出声：“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廉泽！你骗我！” 这只猫不解风情，一开口就破坏了廉泽、白栀这兄妹俩相见的温馨场面。 白栀抓住廉泽的手，心里的紧张跟担忧都显露在了脸上：“大蠊哥，你是来劝架的吗？你帮我还是帮她？” 廉泽：“主要是帮你，顺带留她一命。白栀好妹子，你追求虎魄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呢？” 白栀：“我…我不好意思告诉你。” 廉泽：“我是你兄长，猫神一家子欺负你，你应该把这些事儿告诉我，人家家里十几只猫又凶又恶，你一个人孤身应对怎么行？这事儿我现在知道了，绝不能放任不管。” 这时候，‘虫兽战士’朱豆沙放下了肩上扛着的自行车，改为手扶。 廉泽将受伤的白雪提起，放在了车篮子上，接着又扶起了精神受吓的姜月。 他面露柔和的笑意，对着白栀接着道：“我在附近开了一家店，你把现场整理一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兄长’‘蠊大将’都这么说了，白栀自然不会反对，她马上解散了大部分鼠怪，留下几只清理现场。 白雪身体有伤，被放在车篮子里面后，没有挣扎的反应，应该是在静观其变。 朱豆沙推着自行车，工具虫没什么想法，主人需要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廉泽跟白栀肩并肩，一边走一边细说着各自的近况。 姜月见前面几位都走了，在原地迟疑了几下后，默默的跟了上去。 …… 十分钟后。 众人到达了大廉饺子店。 在门口时，廉泽回头给了姜月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待在门口不要进来，其他人则都进了店内。 店内。 三个神明，两个人形的坐椅子上，一个猫形的趴桌子上，就这么交谈了起来。 廉泽：“你们两个发展到这一步也算孽缘，我今天委屈一下，当个和事佬，给你们两个调解调解。” 这话一出，白雪当时就不乐意了：“你算哪根葱？！老鼠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呢？” ——她还没猜出廉泽的真实身份。 “哼。”白栀冷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白雪语气不屑：“契~一只大虫子还能是谁？蝎将军？大神蜂？还是蝗司令？” 见着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白栀感觉有点好笑：“猜的很近了，你再猜几个。” 这话就有点糟糕了。 白雪念的那几个名字的本体可都是大虫神，要她再念几个…… 她不安的继续猜了几个名字：“大蝽神……螳长老……蠊…蠊大将……” ‘廉泽’、‘大廉饺子店’，人名跟店名早就给出了提示。 ‘廉’与‘蠊’，两个字的发音听起来是何等的相似啊。 一猜到‘蠊大将’，白雪的暴脾气顿时就没了。 她支支吾吾道：“你要真的是蠊…大将，让…你做一回主……也不是不行……” 廉泽笑了笑：“那我可就真的做主了。” 白栀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桌上的猫咪：“哼，欺软怕硬。” …… 大神有话语权，压得住事，所以才能做主。 简单了解了双方的过节后，廉泽调解道：“白雪啊，恋爱是自由的，你跟白栀又不是情敌关系，你毁人姻缘干嘛？以后别作了，不然我找个地儿把你封印十万年。” 白雪听了，眼睛瞪得老大：“你不是调解人吗？你拉偏架！我抗议！我不服！” 廉泽像个法官一样严肃：“调解最重要的是公平、公正、公开，你有意见不要紧，你可以上诉啊，你们兽神宫的兽主、我们虫神宫的虫主，都一定会为你做主，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按照我的调解去做，这是规矩。” 白雪满脸的不服：“我绝不承认！别调解啦！死耗子想要接近我哥，我死也不答应！” 白栀面无表情道：“大蠊哥，你看到了吧，这只笨猫脑子比驴还犟，我们分吃了她吧，把她做成猫肉饺子，拘她的魂、散她的魄，让她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世界末日后，除了我们，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一般情况下，神明死在这个世界后会魂归神界，但部分大神有办法让目标真的死在这里。 白雪就是害怕这一点，神情变得更不自然了。 廉泽伸手轻轻拍了拍猫头，“我很欣赏你宁死不屈的性格，我也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大蠊哥，我开玩笑的，别真的杀了她。”——白栀没那么狠心。 “我是你们的调解人，我怎么会杀人呢？”说着，廉泽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翻出了一面方框小镜子。 把镜子立在桌上。 他侧脸对着镜面，镜面上映照出来的模样是他的真身——长发青渐紫，面容俊朗，神态威仪，乃真天神之貌也。 现实中，廉泽右手撑着桌面，手心向前一伸，开口说道：“养鹰要熬，养犬要打，养猫要训。感情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但养宠物的事，我倒还算擅长。” 说话间，镜中人也抬起右手，手上青光涌动，变出了一个带铃铛的项圈。 项圈青白相间，色调清新，款式可爱；银铃小巧，做工精致，表面塑有疑似‘象形文字’的图案。 ——总体来看，这是一个很漂亮的项圈。 镜中人朝着镜面伸出右手，右手从镜面中穿出，出现在了现实里面。 这只手将抓着的项圈放到了廉泽的右手上，然后便缩回去了。 递完项圈，镜中人在镜中化作青烟消散，镜面一晃，镜子变回了普通的镜子，镜面上映照着普通的廉泽。 …… 白雪见到项圈，感觉整个猫都不好了，她惊恐道：“你想干什么？” “猫儿太顽皮，本座送你个圈儿，望你好生听话，少做忤逆。” 廉泽坏笑一下，紧接着强行将项圈套在了白雪猫脖子上。 装备到位，项圈亮起青白色的光芒，在光芒中渐渐缩小，最后完美的贴合了白雪的脖子。 这项圈有点类似‘紧箍圈’，套上去了想要取下来，要么暴力破坏，要么用‘解法’解开。 白雪这倒霉猫儿里里外外就嘴最硬，嘴上不服软，那落个‘被套住’的下场就只能怪她自己了。 …… 第九十章 人猫分离，自动响铃 廉泽将桌上的镜子对准白雪，不怀好意的夸赞道：“瞧瞧，多可爱的一只小猫咪啊。” 白雪两前爪抵在项圈下，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摘掉项圈，但终究是徒劳无功。 可即便落得如此下场了，她还是满脸的不服：“就算成为阶下囚，本猫也绝不接受这只死老鼠！” 廉泽露出玩味的笑容，他曲指弹了那项圈铃铛一下，“猫儿，你又顽皮了。” 叮铃~ ——铃铛一响，声音清脆悦耳。 白雪想要说话，话一出口却成了普通的猫叫声：“喵呜~喵~” 她说不出人话来了。 注意到这一点后，她的喵声变得更加激动，爪子、尾巴、耳朵也不安生的动了起来。 “喵喵喵~~~” ——不说人话的猫猫可可爱爱。 …… 廉泽说明道：“‘噤声铃铛’，铃铛一响，噤声三分钟。怎么样，很有趣是吧？” “喵咕！！！“——苦主不觉得有趣。 白栀感觉有些不过瘾：“噤声……只能让她说不了人话吗？” 廉泽：“不，这只是‘铃铛一响’的效果。这个小法器真正的能力是‘蒙蔽神魂’，单次蒙蔽时间也是三分钟，神魂蒙蔽后，这只猫就只是只猫。” 说着，他当着两人的面，慢慢的掐了一个法诀。 叮铃铃~ ——铃铛自动响了一声。 白雪只感觉‘人猫分离’，身体是猫，‘人’在身体之外。 简而言之，她控制不了她的猫咪身体了。 廉泽伸手挠起了猫的下巴，猫咪的反应跟普通的猫一样，舒服得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并且还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手。 “！！！” 白栀看得眼睛一亮，“大蠊哥，她知道她‘神魂蒙蔽’后的样子吗？” 廉泽：“当然知道，她在上帝视角看着她的身体。” 白栀听了，恶狠狠的笑出声来：“哼哼哼~坏猫咪，看来你终于能乖乖听话了，好~现在，给你姑奶奶卖个萌吧。” 说着，她对着白雪的身体上下其手，摸得猫咪咕噜噜叫得欢快。 三分钟一下子过去了。 白雪‘神魂’回归猫身，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她双爪抱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惨烈叫声： “啊！！！”x3 “我不活啦！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让我死吧！” “啊！！！” 嘭！嘭！嘭！ ——以猫头磕桌面。 …… 廉泽掐了个法诀的起手式，面露慈祥的微笑：“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吧？” 白雪一对鸳鸯眼水哗哗的：“大神，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摘了项圈，我再也不敢了。” 白栀上半身往右边一倾，斜斜的说道：“支持我跟虎哥在一起，我就让大蠊哥饶了你。” 白雪的嘴大抵是‘死硬’类型的：“臭老鼠！有种别仗势欺人！就算我服软，我心里也不服你！” 白栀也掐了个催动项圈法术的起手式，她威胁道：“你再说一遍？” “……”白雪战术性的闭上了猫嘴。 廉泽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你们两个能友善相处了，本座感到很欣慰……” 末了，他又问道：“白栀，你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白栀知道见好就收：“满意。” 廉泽：“白雪，你呢？” 白雪嘴一撇，小小声道：“我敢不满意吗。” 廉泽轻拍了她的猫脑袋一下：“早之前要是这个态度不就好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提起猫咪，走到了店门口。 店门口。 短头发的姜月正竖着耳朵，隔门偷听着里面的对话。 门一开，她身子一震，显然是吓到了。 “……” 廉泽盯着姜月的头发看了几秒，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帮对方‘长’回去。 这时，姜月低头看着白雪说道：“廉老板，那个……可以把白雪还给我了吗？” 廉泽：“这只猫有大问题，这你也要吗？” 姜月：“我觉得挺可爱的……不觉得有问题……”——真心的话。 小人类见识少，觉得会说人话的话简直太酷了。 “……” ‘我觉得短头发也挺好看的……就这样好像也不错……放着不管吧。’ ——廉泽心里这么想着，现实中则晃了晃手上的猫，对猫说道：“听听，这才是正常人的态度，你哪天有这么好的态度，我就把你脖子上的项圈摘了。” 把猫交到姜月手上，他接着对对方说道：“今晚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明白吗？” 姜月：“这个…….我明白了。” 廉泽：“不必怀疑我们的身份，我们跟官方有合作关系。好了，这么晚了，快回家去吧。” “谢谢你，再见。”姜月抱着猫咪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 …… 回到店内。 廉泽与白栀兄妹两个继续谈话，分别讲了各自的近况。 白栀有件事情很在意：“大廉哥，我听说桂鱼市是‘邪神安全区’，你在这里开店，难道说……” ——想问对方是不是桂鱼市的‘守护神’。 廉泽摇了摇头：“我是被邀请过来的，感觉还不错，就在这里开了间店。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 白栀：“兽主摆烂，让兽神随意行动，责任自负。我目前混入人类社会中，身份是高校应届毕业生，目前正在纠结是否参加工作，还是去调查跟神明有关的猎杀事件。” 说到‘猎杀事件’，她稍稍皱起了眉头：“大廉哥，这个世界的鼠类都是我的眷族，通过它们，我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暗中猎杀落单的神明。感觉很奇怪，我肯定这股力量不源自人类，但是……说它来自神明又有许多别扭……” ——很难描述的样子。 廉泽平淡道：“似神非神，域外魔神。” 白栀惊讶了一下：“啊？” “这个世界同时进行着三件事，明面上是‘灭世’跟‘窝里斗’，暗地里还有‘毁灭神在追杀域外魔神’。” “……太乱了，多了域外魔神，变数太多了。” 白栀烦恼的摇了摇头，接着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不过，知道有毁灭神在追杀域外魔神，我就安心了，毁灭神向来不喜欢有外人插手他们的工作。” ——言下之意是，她不必参与调查。 廉泽有意避开域外魔神的话题，他笑道：“机会难得，妹子也留在这里吧，趁现在把那只猫调教好了，未来情场会顺畅许多。” 白栀点了点头：“我正有此意，那只猫太讨厌了，趁着她被套了项圈，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 ——两人之后的话题平平无奇，在此略过。 第九十一章 傻人有傻福 姜月抱着白雪往回走的路上，一人一猫皆沉默着不说话。 走入白熊小区后，姜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件事情，是你的错吗？” 冤有头债有主，总有一个错的更多。 她见白雪被套了项圈，又被那两人那般‘欺负’，因为不明其中原委，她难说白雪这是咎由自取，还是被人欺凌。 这事儿需要先定性，才能往下讨论。 “……” 白雪猫脸不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开口道：“本猫与他们的事，跟人类无关。” ——话不用说开，这一句就表明了是她错的比较多。 姜月好奇道：“那两个人不是人类？你们是……神明？” 事已至此，白雪也不隐瞒：“按人类的说法，我们是邪神。” “邪神？你们做坏事了？” “我们跟人类的立场相反，注定是敌人。” “可那个廉老板说，你们跟官方有合作。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们邪神内部不是铁板一块，虽然整体上立场相反，但因为利益的关系，部分邪神会与人类合作？” “……” 白雪想不来太复杂的事，她听了感觉有道理，当即便赞同道：“对，没错，就是这样。” 一人一猫说到这时，已经来到了‘233栋，501号’门口。 江欣在玄关口听到姜月的声音后，马上打开了门。 门一开，她见到了短头发的姜月跟一脸不爽的猫，欣喜的同时又有许多担心跟疑惑。 她心里有太多问题，小口微开，却一时不知该跳哪个来说。 姜月进门后，脚一勾，把门关了，她将白雪举到面前，一脸严肃道：“江欣，我要跟你说件事情，你听了不要慌张，这只白雪，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猫猫神。” “哈~？？？”哪怕之前亲眼见到夸张的事发生，江欣现在也接受不了这么离谱的话。 姜月尽可能的让氛围往‘轻松’方向调整：“白雪，说人话。” 白雪猫眼睛一眯，猫嘴一开：“少女，你想学魔~法吗？” 一听就是骗人的货色。 江欣听完后，双手叉腰，满脸的不高兴：“月月，别瞒着我了，我早猜到你是武林高手，扛一桶水上五楼不喘气、跑三千米脸上从不出汗，现在还用腹语骗我……你解释一下，你的头发怎么回事？还有白雪的项圈从哪儿来的？” ——这煞有其事的模样特别可爱。 姜月憋笑道：“我的头发是小事情，白雪真的会说话。” 白雪恶作剧之心一起，不说人话了：“喵呜~喵~喵~” “嗯哼~”江欣眉头一挑，俨然一副‘看穿了真相’的模样。 姜月一时无语：“……” …… 江欣是普通人，普通人一下子接受不了太多冲击观念的事实。 姜月觉得像现在这样也好，先半真半假的编理由蒙混过去，日后不管是一点点透露真相，还是被一点点发现真相，都是很好的过渡方式。 于是乎，接下来，她暴露了自己‘武林高手’的身份，又编了个‘高手决斗’的故事，虽然故事逻辑破绽百出，但今晚算是熬过去了。 至于明天之后的事情嘛……顺其自然吧。 …… …… 十月一号到七号国庆放假。 九月的最后一天。 学校放学铃声响起后，狄天使马上抄起书包，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学校，丝毫不顾那些可能找他有事交流的同学们。 离校后，他也没回家，而是直接前往兼职打工的地方。 因为国庆长假的关系，这几天学校一直在补课，他已经连续四天没去打工了。 隔了四天再来到小熊街。 狄天使看见以前发生了煤气爆炸的地方，现在有人正在里面装修，门内外堆了许多装修的材料，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什么时候开始的？速度这么快。” 在他的印象中，这家商铺（原‘小萝卜火锅店’）发生火灾过后，业主只找人封了门，没有重新装修，说是留给下一个租户处理。 新租户需要从零开始装修，而看看现在的装修情况……跟装修了半个多月的差不多，速度太快了。 “应该是有钞能力吧。” “可恶的有钱人。” …… 来到大廉饺子店。 朱豆沙下班走人，门口排着小长队，狄天使跟廉老板一起在窗口内捏饺子卖。 过程中，狄天使聊起了火锅店的事情，“廉大哥，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之前发生火灾的那家店在装修，什么时候开始的？” 廉泽没怎么在意：“好像是昨天早上吧。” “新店做什么的？房地产？” “听说是餐饮行业。” “他们装修得好快。” “感觉不正常？” “那倒没有，就是感觉有点突兀。” “……看来那家店的新老板应该有问题。” “怎么说？” “就你说的突兀呗。” “？？？” 有的人天生跟‘蛛丝马迹’有缘，一伸脚就能踩到一堆，但眼睛却从不注意脚下。 这或许是‘傻人有傻福’的另一种版本吧。 …… 晚一些时候，买饺子的人少了，廉泽退出‘一线’，去后厨煮了一锅饺子。 煮好后，他从后厨出来，本想叫狄天使去后面吃晚餐的，但他看见对方正在与三个小女生说话。 “……”因吹斯汀，哈尔士奇也有春天啊。 ——抱着娱乐的心思，廉老板竖起耳朵，默默的偷听了起来…… 窗口外的三个小女生是狄天使的同班同学，都是青春靓丽的美少女。 同学a扎着可爱的双马尾：“……苏老师也答应了，我们都希望你也能参加。” 狄天使一边捏饺子一边回道：“抱歉啊~我要兼职，真的没有时间。” 同学b的声音很有特色、很好听：“你在这里兼职太屈才了，我愿意出双倍价钱，雇你给我们扎帐篷、保护我们不受野生动物伤害。” 同学c是位戴眼镜的短发妹子，性格有点腹黑：“狄天使，你也不想我把你没交作业的事情告诉班主任吧？” 狄天使：“我真的不喜欢登山跟野营，求你们别为难我了，我只想连续七天在这里捏饺子赚钱。” 同学a有些激动：“我们三个大美女对你盛情邀请，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们？” 狄天使：“没有，我真的、真的对旅游没有兴趣，也真的真的很喜欢在这里捏饺子。” 同学c故意做出与两位同伴讨论的样子：“我早说了，要让苏老师过来才说得动他。” ——学校对学生兼职时长有规定，所以这是……要挟。 狄天使听了有点小慌，但他灵光一闪，当场想出了应对的招数：“你们叫苏老师过来，我就叫廉老板出来，我可警告你们了，这家店的廉老板是个很有魅力的大帅哥，你们当心引狼入室。” 第九十二章 恨铁不成钢 “……”吃别人的瓜还能吃到自己头上，这也是没谁了。 廉泽站在店内靠近窗口区的地方，站的位置虽说是‘角落’，但从店外往里看，稍微注意就能看到他。 狄天使灵光一闪后，那三个小女生很自然的将视线移到了饺子店内第二个男性身上。 在她们看来，单从颜值的角度来说，狄天使身后的这位‘大哥’，确实挺帅的…… “……”安静x3 ——默默观察中。 狄天使还没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见窗外的人不说话，只以为是自己的‘计谋’生效了，脸上不由的多了得意之色。 而廉泽嫌‘瓜’没味，坏心思一起，故意沉着脸走到窗口区玻璃隔墙外，用手磕了磕玻璃墙。 叩叩~ 狄天使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见了廉老板的臭脸，自个脸上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呃……” 他还没说话，就看见廉老板对他招了招手，接着又指了指脚下，这是示意让他从里面出来的意思。 “……” 没办法，老板的吩咐，他不能不照做。 走出窗口区，狄天使还没站稳，屁股就被人踹了两脚。 廉泽语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臭小子，你对女孩子就这么个态度？我真应该替你们学校校长教训你！” 说着，他连推带拍，拍着对方的后背，把人推到了店外。 来到店外。 面对着三位可爱的小女生，廉泽面露歉意道：“这小子脑袋是木头做的，他的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紧接着，他转身捶了狄天使肩膀一下，“臭小子，还不多说点好话？” 狄天使一副‘没头脑’的样子：“多说好话？呃……廉大哥不仅长得帅，还很多金。” ——他不觉得他需要对女同学说好话。 廉泽听了，气得一把把对方穿着的工作围裙扯了下来，然后将人推向那三位小女生，“这家伙到八点下班，剩下半个多小时送给你们三个了。狄天使，青春只有一次，别浪费在打工上，你同学盛情相邀，你就答应了呗。去去去，你们再好好沟通一下，都是小年轻，有什么不能说的？” 话完，他竖起大拇指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转身回店了。 外头四个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同学a脸色一红，主动拉住狄天使的手往街道右边走，“你老板把你送给我们了，现在你得跟我们走。” 狄天使心里不情不愿：“走去哪里？” 同学a：“去奶茶店可以吗？” 狄天使：“我请你们喝奶茶，求你们放过我吧。” 同学a：“我们还想求你答应我们呢。” “……” ——一男三女牵牵扯扯，渐行渐远…… …… 第二天上午。 廉泽见到过来兼职的狄天使，一脸暧昧的凑上前问道：“狄天使，昨晚你跟那三个女孩子聊得怎么样？” 狄天使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我说了很多你的好话。” 廉泽表情瞬间愣住了：“你说我好话干嘛？” 狄天使自以为很聪明：“嘿嘿~我怕她们用苏老师威胁我，所以我就用廉大哥你来反威胁她们。啊……忘了跟你说明了，苏老师是这学期新入职的语文老师，人可漂亮了，又漂亮又飒气，廉大哥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搭桥~” “搭个锤子的桥，老子才想给你搭桥呢！”廉泽真是被气到了，“你说你小子不懂少女心就算了，怎么连自个的少年心都歪七扭八？人家女同学找你说话，肯定是为了你的事啊，你说别人算什么？！真是朽木脑袋！” 狄天使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哎呀，这种事无关紧要啦~” 说着，他话锋一转，表情也认真了起来：“廉大哥，你今天登陆‘小邪神论坛’了吗？看你反应就知道你没登陆，我跟你说，今早论坛有个帖子，说看见了一个中了摩托车诅咒的人类，那个人类不能从摩托车上下来，只能一直骑着摩托车前进。你听听，这是不是很熟悉？” 廉泽没好脸色道：“这远在天边的事怎么样都好，我比较在意你那几个女同学去哪里登山野营？” 狄天使：“她们说是去‘翡翠森林’爬‘翡翠山’。” “那挺好的啊，你答应了吗？” “我肯定不答应啊。” “为什么？” “没意思，不好玩，嫌麻烦，不想去。” “跟你说的相反吧？” “进山入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很累人的，很多人去之前兴高采烈，去了之后没多久就各种牢骚、各种放弃，想想就头疼。我宁愿一个人去，也不跟她们组团去。” “可如果她们的表现跟你说的不一样呢？大家互相帮助、互相勉励，在过程中敞开心扉、获得成长、友谊更进一步……” “啊哈哈哈~廉大哥你真会说笑。” “你看看动画片里的主角，青春多姿多彩的，哪一个不是跟麻烦作斗争的？就算是崇尚节能主义的阴郁少年，不也天天往麻烦里掺和？” “按你这么说，我希望我的青春是一场jojo，欧拉~欧拉~女人只会影响我出拳的速度！”——说着，狄天使对着空气一秒内挥出了十几拳，然后用力往工作台上一砸，震起一叠饺子片，他手一扫，一手接住饺子片，一手抓起饺子馅，飞速捏起了饺子。 有一说一，他这一手操作真的挺帅的。 廉泽看得表情愈发古怪：“……我常常怀疑你体内有没有荷尔蒙。” “……” 大概是对对方的青春失去了期待，廉泽掏出手机，在网上查起了某些资料。 …… ‘翡翠森林’是一片广阔的大森林，其中有一座名山‘翡翠山’，大森林因山得名，先有山名‘翡翠’，后有森林‘翡翠’。 ‘翡翠山’虽然漂亮，但因为位于深山老林之中，且去路险恶，难修道路，即便是长假期间，去的游客也不多。 廉泽一边看手机，一边问道：“你说的那个发现了机车男的帖子，有说是在哪个地方看到的吗？” 狄天使：“说是在‘小松镇’。” “……” 手机上搜索‘小松镇’。 国内重名的镇子有二十多个。 其中离‘翡翠森林’最近的两个，分别距离五十公里、三十九公里。 打开鸽信，向‘环管部’专人询问‘机车男’动向。 几分钟后…… 廉泽将手机放进口袋，开口问道：“狄天使，你最近修行进度怎么样？” 听到‘修行’两个字，狄天使的反应比见到了‘百年一见的美少女’还要激动：“进度非常慢，廉大哥，你要辅助我修行是吗？任务是什么？要教我法术了吗？” “我多希望你这份求知欲能挪一半到女孩子身上……” “那太浪费了。”——这话还是脱口而出的啊。 第九十三章 旅游 ‘媒人’这个职业能从古传到今，是有刚需因素的。 廉泽面无表情道：“你想不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修行？” 一个散漫的人突然说出这种话，狄天使下意识的感觉其中有诈：“真的是修行吗？” “你就说走不走吧。” “……走。” “那ok，你现在回去收拾旅行的东西，我们去u省旅游，不用带太多东西，你有旅行背包吗？” “我只有书包。” “你带的东西装满一书包就够了，差的东西到地方再买，这趟出去算公费旅游，花销我包了。对了，你家不还有个妹吗？她要是愿意出去，也带上她。”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三点，到这儿集合。” “……” …… 狄天使回到家后，发现妹妹不在家，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狄小倩，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另一头的狄小倩语气冷淡：“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 “我打工的店的老板说要带我去u省旅游，还可以带上你，你去吗？” “什么老板会带你去旅游？男老板女老板？” “男老板。” “他被你的男色迷昏头了？” “胡说八道，你到底去不去啊？” “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三点。” “这……我现在赶不回去，不去了。” “现在才十点啊，五个小时还赶不回来，你在哪里？” “我在香城。” “……” ‘香城’是他们所在省的省会城市，桂鱼市与香城之间的往来一般通过搭乘市际班车，单程耗时约三个半小时。 狄小倩早想着会一会‘传说中的饺子店老板’，只可惜这一回太不凑巧，她现在正跟朋友在香城游玩，虽然可以赶回去，但不值得。 …… 有钱，做什么都方便。 下午三点，廉泽与狄天使会合后，两人直奔机场，乘坐飞机，去往了u省。 狄天使这是第一次坐飞机，全程表现得非常有活力，一直东张西望，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下了飞机后，他主动揽过廉老板的旅行背包，一个人背起了两个人的行李。 两人刚走出站台，就有个人迎面走来。 来人是位男性，年龄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相貌端正，颇有阳刚之气。 他面带公式化的笑容走了过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人抢先一步。 只见廉泽手指着前方说道：“看，狄天使，我们的免费司机来了。” 来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廉先生你好，我叫张山，是来接待你的。” 廉泽开玩笑道：“正常来说，不应该派个美女来接我们吗？” 张山面露尴尬：“有美女，但是性格有点问题……” 廉泽见对方又是一个老实人，感觉无聊，没了捉弄的意思，他摆了摆手道：“男的也凑合，快点带路吧。” 一人带路两人跟随，三人走了起来。 狄天使跟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问道：“廉大哥，这人是什么人啊？” 廉泽：“u省特殊部门的人。” 张山听到声音，回过头补充道：“我是‘天令’d级调查员。” 狄天使听了，面露疑惑。 廉泽简单说明道：“就是‘环管部’的plus版。” 狄天使顿时起了极大的兴趣：“山哥，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张山打了个哈哈：“我是垫底的调查员，不清楚人事方面的要求……” 狄天使：“哦~那你是怎么加入的？” “……” ——这两人一个好奇宝宝，一个敷衍搪塞，一路上交谈了许多话，但没几句有实际用处的。 …… 桂鱼市的‘环管部’虽然比较特殊，但严格来说，也算是‘天令’的一个下级分部。 廉泽因为种种原因，受到‘天令’高层格外的关注，他在这个世界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某些人或神的神经。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天令’必然会尽可能的与之接触，至于接触的目的是监视还是讨好……就难以言说了。 廉泽与狄天使到达u省时，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 两人与张山会面后，随便找个地方填了肚子，又去便利店买了些吃的，之后由张山负责驾驶，开车载着两人驶上了高速。 车上。 看着窗外快速变换的景色，坐在副驾驶的狄天使开口问道：“廉大哥，我们去什么地方修行？” 廉泽此时正躺在后座上，他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道：“去调查‘被诅咒的机车男’。” 狄天使：“调查？像侦探那样的调查？” 廉泽闭上眼睛，换了个舒适的躺姿，“张山知道的比我多，你问他吧。” 他现在这个‘肉身’比较贫弱，赶了一天的路，难免疲倦，急需休息，眼睛一闭，很快便睡着了。 车内剩下两个坐前排的都是修行者，精力充沛，内内外外都没有疲劳的迹象。 两人一个开车不能睡，一个年轻不想睡，长夜漫漫，自然而然的聊了起来。 双方之前相处了几个小时，张山已经大致判断出了狄天使的情况，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两人零零碎碎聊了一阵，话题越聊越正经。 狄天使问出了一个问题：“‘机车男’是被谁诅咒？” 张山：“不知道，所以才需要调查啊。” “‘机车男’做了什么事？我从网上看到，他好像到处抢劫吃的喝的，没有特别伤天害理的事。” “正是因为他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他才能飙车飙到现在。” “‘天令’是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吧？你们为什么不处理他？” “上头一直有处理他的打算，但因为有更优先的事项，一直抽不出人手。” “那现在呢？”——狄天使心知问‘更优先的事项’问不出什么，所以没问。 “现在是因为廉先生有意插手此事，我是上头派下来协助你们的。” “廉大哥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鬼鬼祟祟的问出声了。 “这个啊……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 张山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上级只说目标背景深厚、是个大人物，要他以最高标准‘伺候’对方。 他在他所处的单位内是最实诚的一个调查员，不管上级说什么，他都会一丝不苟的照着去做。 所以，双方接触后，他即便发现廉先生从体质到气息都‘很普通人’，心里也始终毫无怠慢。 …… 第九十四章 坐轮椅的人 临天亮时，汽车下了高速，转入一条两车道，驶向山林深处…… 早上六点左右。 廉泽悠悠转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他坐起上半身，转头看向窗外，同时开口问道：“我们到哪里了？” 张山瞥了眼导航地图，“距离‘翡翠森林’地界还有一公里。” 廉泽也瞄了眼地图，“前方有个林业站，就在那儿停车吧。” 张山：“好的。” “……” 五分钟后。 林业站门口。 张山处理完琐事，从站内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一张卷起来的地图，“廉先生，我向这里的工作人员要了一张旅游地图，你要不要看看？” ——林业站提供的地图，内容可比旅游地图丰富多了。 廉泽拿过地图看了几眼，“附近有个村子，就去那儿吧。” 说着，他把地图递给了狄天使，“小子，给你个表现机会，由你负责带路。” 狄天使前后各背着一个背包，是三人中负重最多的人，他拿过地图，越看表情越纠结：“廉大哥，我有点看不懂诶。” “没事，反正是出来旅游的，大不了迷路呗。” “我们不是出来调查‘机车男’的吗？” 这时，张山插话道：“林业站的人跟我说，前天早上，有人在翡翠森林西北部发现异样的摩托车行驶痕迹。” 廉泽反应平淡：“哦，那就往西北部方向走吧，狄天使，快点带路。” 他这一趟出来就是为了玩的，调查‘机车男’什么的…都是敷衍人的话，对这个较真，还不如上山挖蘑菇。 ....... 一行三人抛下汽车，徒步进入了山林。 山中有路，路在林中，林有蝉鸣鸟啼声，路有枯枝落叶堆。 行走于山林之间，常有轻风徐徐，偶见兽虫飞禽，绿荫树冠如绿毯倒悬，青草野花似顽童无忌，景色皆寻常，趣味由心生。 廉泽走得慢，一步看两眼，专心于自然风光之中，其余两人本无心旅游，但因迁就于他，渐渐的也欣赏起了沿途景色。 时间到了中午，三人来到了小溪边的一处空阔地上。 廉泽走到小溪边，伸手拨弄了两下溪水，面露欣喜：“好清凉~我们在这里修整一下。” 狄天使将背着的背包放下，他走到溪边洗了洗手，同时还发现了别的：“廉大哥，这条溪里面有大虾。” 廉泽：“我最喜欢摸鱼捉虾了，正好中午饭没吃，就弄点森林里的东西吃吧。” 说着，他脱掉鞋袜，趟入溪中，弯腰摸起了溪底。 张山自觉道：“我去捡柴生火。” 狄天使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四周，他有个大胆的想法：“廉大哥，你说这附近有野猪吗？” 正在摸虾的廉泽：“这问我也没用啊。” “那我去附近转一转，我老听人说‘一猪二熊三老虎’，想试试野猪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抓不到野猪可以抓点别的。” “知道了，我看到野菜野果也弄点回来。” 话完，狄天使随感觉挑了个方向，再次走进了林子里。 …… …… 挂树上的野果，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到；长地上的野菜，有眼睛没经验，到身前也认不出。 狄天使在林中转了十几分钟，别说野猪了，连只松鼠都看不到。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故事书里，森林里各种资源丰富，很轻松就能找到吃的东西，但实际上……就算是野外求生方面的专家，也不一定能在森林中找到足够的食物，这是经验与运气的问题。 狄天使认识到‘觅食’的难度后，很干脆的放弃了常规手段。 他在一棵大树前纵身跳起，跟施展了轻功似的，借助树枝树干连跳数次，便跳到了树冠顶上。 在树顶上举目远眺，到处都是山林，只一处堪堪露出了人造建筑物的一角。 “按照地图上的标注，那个地方应该就是‘青石村’。” 距离不远。 狄天使略作思考后，决定过去看一看。 他踩踏树梢，在树林上方快速移动，没一会儿就看见了一条木头、石块嵌就的小路。 这条小路虽然路铺得不怎么样，但维护得很好，路上还算干净。 狄天使从树上下来，顺着小路往下走了几百米，路况越走越好，到后面全是水泥路，一段台阶一段坡道隔着来。 “跟公园里的山路差不多，景色也差不多。” 他常常觉得天底下的植物都差不多一个样，欣赏不来各种植物的‘美丽’。 “……差不多该回去了。” ——狄天使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了‘不自然’的动静。 再往前走一段路，隔着一片不太茂密的树丛，他看见下方路上有个坐在轮椅的女人。 那女子看模样比他年长一轮，说好听点算是‘姐姐辈’的人，长相有些清秀，介于美女与普通人之间，也说好听点，是属于‘耐看型’的。 狄天使虽说不懂女孩子的风情，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个热心积极的好人。 他见对方神情颇有无奈，以为是遇到了麻烦，便快步走路，从上方走到了下方。 走过一个转角，顺眼看去，只见那女子正扶着轮椅车轮，停在一处台阶前方。 狄天使很自然的走了过去，热心道：“你好~需要帮忙吗？” ——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既友善又有朝气，使人亲近。 那女子转起头，打量了来人后，她露出礼貌的微笑：“我想到上面的凉亭去。”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那太谢谢你了。” “……” 狄天使连人带轮椅，整个端上了凉亭。 一般人见了这一幕，十有八九会对其反常的力气表示惊讶，然而那坐轮椅的女子却没有。 她很平常的说道：“小朋友，你是游客吗？” 狄天使没意识到彼此之间的问题，他回道：“我是高中生，不是小朋友，嗯……是游客，你呢？你应该有同伴吧？” 女子：“有个同伴，他上厕所去了。” 狄天使看了看四周，视野内没看见任何路标、指示牌之类的东西，“他回来会不会怪我啊？擅自把你带上来，感觉有点危险。” “他是个冷漠的人，什么都不会说的。” “啊？‘冷漠的人’？”——这个说法对一位坐轮椅的人很不美好。 女子笑脸温婉：“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用紧张。你从哪里来的？” “从桂鱼市来的。” “跟朋友还是跟家人？” “跟认识的人。” “……” 狄天使不擅长说谎，回了几句后，便想脱身离开。 那女子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当即转头看向别处，做出另有心事的模样：“谢谢你把我抬上来，我那个同伴很快就回来，你不用特意等他，也不用特意陪我，去欣赏你自己的风景吧。” 狄天使非常实在的挥了挥手：“不用谢，那么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 看着狄天使离开的背影，坐轮椅的女子脸上渐渐没了笑意。 她伸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表情有些出神：“年轻真好，年轻的心……稚嫩又可爱……” ——这是位有故事的人。 第九十五章 村里的酒店 有闲心的人，在山涧小溪里摸鱼，即便摸不到几条，也能兴致勃勃的摸一整天。 狄天使在山林里转了一圈，回来后见到廉老板还在摸鱼。 他走到张山旁边，“山哥，你在烤什么？” 张山此时正坐在火堆边，手上拿着几根串串在烤火，“就是廉先生从溪里摸的东西。” ——主要是螃蟹、虾、小鱼。 “烤得都没有鱼样了。” “我不太会烧烤，而且烤不透会有寄生虫。” “好吃吗？” “哈…哈……”张山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说道：“你呢？走了大半个小时，怎么两手空空的回来？” 狄天使同样一言难尽：“太难找了，野菜认不出，野果要么一堆虫，要么又涩又难吃，小动物只见到松鼠跟几只不认识的鸟，不忍心抓它们。” “你可以挖几个蘑菇回来。” “花花绿绿的可以吗？” “呵呵~搞了半天，还是摸鱼最靠谱。” “不过话说回来，廉大哥也太能摸了吧？” “我估摸着他能摸到天黑。” “我去叫他。” “……” …… 狄天使走到溪边：“廉大哥，别摸鱼了，摸鱼是没有前途的，‘青石村’就在前面，我们去村子里找吃的吧。” 廉泽抬头露了个藏狐似的眼神，“我这叫回归自然，还叫童心未泯。” 狄天使：“回归自然能换来一个十斤重的大西瓜吗？” “西瓜？哪有西瓜？” “村子里有。” “呵~” 廉泽摸鱼也摸腻味了，听对方这么一说，便转身走上了岸。 穿好鞋袜后，他出声道：“张山，把火埋了，我们继续上路。” “……” 张山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烤鱼烤蟹，心里略感荒诞：摸鱼的人不吃鱼，烤鱼的人白烤了。 没办法，‘大人物’既然说了，照做就是呗。 张山几口吃完烤串，再灭掉火堆、埋好余烬，一行人继续上路。 …… 拨草穿林。 半个小时后，三人来到了狄天使先前走过的那条山路上。 顺着山路往下，建筑物越来越多，没多久，一座村庄的轮廓映入了众人眼前。 ‘青石村’到了。 进入村子，张山拨了个电话，三言两语便定好了住宿的地方。 到地方后，廉泽抬头望着酒店豪华的招牌，扯了扯嘴角，嫌弃道：“我先说好了，住这酒店的钱，我可不出。” ——看这酒店的装潢，入住这里的估计非富即贵，不是他喜欢来的地方。 张山尴尬的笑了笑：“我们也不敢让你付费啊，廉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我都会安排妥当。” 狄天使不懂话里的话，他看到的都很表面：“这里看上去好贵，住一晚得要多少钱啊？” 廉泽：“起步价估摸着都得两三千。” “就为了睡一觉，值得吗？” “有钱人的生活，你不懂。” “……” 三人进了酒店，西装革履的酒店经理马上迎了过来，张山怕这会影响廉泽心情，随即便上前挡住来人，一个人与酒店的工作人员交流起来。 廉泽见状，轻轻推了狄天使一下，对方会意后，两个人悄悄在酒店内逛了起来。 豪华酒店提供给客人的服务非常周道，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某些情况下，七天长假在这里住七天，比外出旅游七天更能放松身心。 狄天使没有放下背后，仍旧是前后各背一个。 他一个小市民第一次到这里，见到往来的富人跟专业的工作人员，他表现得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有些紧张跟不知所措。 两人走到水台。 廉泽对工作人员说道：“给我一杯冰啤酒，给他一杯冰牛奶，都要大杯的。” 狄天使眼睛瞄向几个身材特别健美的外国人，嘴上则说道：“不，我要一杯冰可乐。” 廉泽话语权更足：“再加一杯大的可乐。狄天使，你正在长身体的年龄，需要补充营养。” 狄天使抬手一指：“我能补充成那几个人的样子吗？” 他手指的那几个外国人，全是健美肌肉男，身上一块块肌肉轮廓明显，对特定人群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其中一个外国人见到狄天使在看着自己，马上咧嘴一笑，做了个健美的姿势，同时喊道：“hey！boy！” 狄天使满面笑容的挥了挥手以作回应，嘴上小声道：“廉大哥，这些外国人好热情啊。” 廉泽把牛奶递到他的手上，“不要弱了气势，一口气喝光它。” “好！” 狄天使接过杯子，昂起头，一口气喝光了这将近一点五升的牛奶。 喝的样子很豪气，只可惜喝的不是酒，是牛奶。 不仅是那几个外国人，其他几个路过的客人，见到后也都笑了起来。 …… 狄天使感觉有些羞涩，他放下空杯子，拿起了没喝的可乐，“廉大哥，你怎么老喜欢坑人？” 廉泽端着啤酒笑道：“这才哪跟哪啊，真要坑你，你还得反过来感谢我呢。” 说着，他又带起了路，“走，这酒店有室内泳池，我们去看看那里有没有美女。” “我不想去。” “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又被你坑到了。” “……” 于是乎，两人来了泳池区。 酒店泳池很标准，设施硬条件跟某些电影里的差不多，就是在水里游泳的人……美女帅哥的占比很低，而且基本上都是跟异性成双成对的。 廉泽心生失望，不由的叹了口气：“唉……” 狄天使多嘴道：“我早就说了，电影里都是骗人的，现实中哪有那么多超模美女？廉大哥，红粉骷髅要不得，你得看气质、气质。” 廉泽犟嘴道：“国内跟国外的行情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狄天使还想顶嘴，而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张数小时前见到过的面孔。 他愣了一下：“咦？” 廉泽这个鬼伶精马上跟进了视线，只见前方泳池左侧偏下方位置坐着一个女人。 对方穿着风格偏保守的花纹泳衣，双手撑着泳池边缘，脚在水中，眼睛看着前方一对正在玩水的母女。 …… 廉泽顿时起了兴趣，他手指了那人一下，坏笑着问道：“狄天使，你跟那个人认识？” 狄天使点了点头：“之前在山道上遇到了她，帮了她一个忙。” “帮了什么？” “帮她上阶梯。” “看她身后有个轮椅，难道她双脚不便？” “嗯。” “不太像诶，我看她的脚好像很正常的样子。” “廉大哥，不要恶意揣摩人家，看上去正常，其实不一定正常。”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就很奇怪。” “……” 第九十六章 智慧的狐啊 ‘多智近妖’的老东西或者‘老奸巨猾’的老东西，常规配有毒辣且精准的识人技能，能够轻易的从普罗大众中，发现特别的人。 因为经验过于丰富的缘故，廉泽即使没怎么动脑子去思考，下意识里就察觉出泳池边的那个人有问题。 这人世间有那么多问题，就好像某游戏里有问题的砖，不撞一下，天知道藏在砖里的是个什么问题。 而眼下自己身旁就有一个完美的‘问题激发器’。 廉泽坏心思涌了一波，表面上做出好心好意的样子：“狄天使，那个人看上去有点孤单，反正你现在也闲着没事，去跟她聊几句吧，她应该很喜欢你这种年轻有活力的阳光大男孩。” 狄天使：“我总觉得你不怀好意。” “你自己都说了，思想不能太阴暗。把包给我，我跟张山先去看看房间，看完后会来找你的。” “……” 狄天使没听出什么问题，点点头便算答应了。 ...... 眼见廉老板提着两个背包走出泳池区后，狄天使喝光手上的可乐，放下杯子，空着手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那女子就注意到了他，双方再一次四目相对。 女子面露笑容：“小帅哥，我们又见面了。” 狄天使：“是啊，又见面了。” “你也住在这家酒店？” “嗯，今天入住的。” “没想到你居然是富家子弟，住这里可不便宜哦~” “哈……我有个不差钱的大哥。” “你不换泳衣吗？” “我刚来。” “那边有酒店提供的免费泳衣，嗯……我推荐海洋动物系列的，你穿起来一定很帅气。” “谢谢你的推荐，我现在就去换一件。” “……” ——两人之间的谈话节奏，完全被那女子掌控。 …… 狄天使换了件带鱼图案的泳衣，从水中游到了女子旁边。 两人就‘泳衣’‘运动’‘小帅哥’这三个话题聊了许多话，双方说说笑笑，气氛轻松又愉快。 过程中，女子介绍了自己名字——‘李诺’。 一个水上排球落到李诺面前，溅起了许多水花。 李诺笑着抓起排球，丢向了它的来源处。 这一幕看上去很快乐，但一想到对方的双腿，快乐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狄天使说话跟脑子差不多快，他没来得及想，便问出了一个问题：“李诺姐，你的脚是怎么回事？什么原因造成的？” 听到这个问题，李诺放松的心又提紧了一些，她轻描淡写的回道：“被一辆车撞坏了脊椎神经。” 狄天使关心道：“医不好吗？” 李诺：“那时候缺钱，现在晚了。想想已经过了六年，时间真快啊，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就像上星期发生的事。” “肇事者呢？” “逃了。” “现在落网了吗？” “他已经受到惩罚了，落不落网，对我来说早已不重要。” “谁也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大家都是可怜人……我已经看开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有放下仇恨，才能拥抱新的生活。” “李诺姐，拥抱新生活跟让犯人受到惩罚，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你可以原谅他，但法律绝不会放过他。” “呵呵，说得真好。”——李诺更想说的是‘年轻真好’。 思想交流是人与人之间最难达成统一的事，交流的过程跟结果，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可以用‘党同伐异’四个字概括。 李诺清楚这一点，所以不想跟狄天使说明自己对‘仇恨与新生’的理解，她又回了几句后，接着不着痕迹的把话题转向了别处，两人的聊话又变得轻松愉快。 …… 另一边。 廉泽与狄天使分开后，找到了张山，两人一起看完房间，放下行李物品，之后又回到了酒店一楼。 ——这段时间大约过了十二分钟。 再次来到泳池区。 廉泽端着一瓶气泡水，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远远的盯着正在泳池边缘聊天的那两个人。 盯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道：“张山，跟狄天使说话的那个女人，你认不认识？” 张山：“不认识，需要调查吗？” “调查一下吧。” “请稍等。” 张山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会儿，很快便得到了‘天令’信息部门传来的资料。 他将手机递了过去，“这是信息部归总的资料。” 廉泽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儿，嘴上喃喃自语似的说道：“六年前遭遇摩托车车祸，男友抢救无效死亡，自己下半身瘫痪，肇事者逃逸……” 张山有些在意‘摩托车’这个字眼：“肇事者有可能是我们正在调查的‘机车男’吗？” “呵~看这些资料，是不是都有可能。”——资料不详细，提供的线索不能进行有效的推理。 “……”张山记住这一点，心想等下联系上级，让上级想办法去调查这些往事。 廉泽看了一遍资料后，点开‘相册集’，查看起了‘李诺’过往几个阶段的相片。 相片共有七张，按片中人年龄大小排序，最大的一张拍摄于李诺车祸后四到六个月之间。 在这七张相片中，看李诺的样子都是普通人，而现在……只看‘面相’，其实力至少抵得过三个张山。 六年不到的时间，从下肢瘫痪的普通人变成一个实力强劲的超凡者，这用人类的视角可解释不通啊…… ——想到这里，廉泽勾起了嘴角，露出似笑非笑、如狐狸般的表情。 他将手机还给了张山：“别打搅狄天使跟人家的好事，我们去按摩吧，最近肩膀越来越沉重了。” “……” 张山觉得对方一定知道了什么，但碍于身份，他只能默默的将问题压在心里，留给上级。 …… 下午六点左右。 狄天使在酒店乒乓球室里找到了两人。 两人中，廉泽正与一个陌生老头子以非常协调的节奏打着乒乓球，而张山则站在一旁默默的‘观战’。 狄天使看着‘比散步还激烈的乒乓球对决’，走到张山身旁问道：“廉大哥这是遇见知己了吗？” 张山憋笑道：“他们两个在按摩房认识的，那老人家说家里有个漂亮的孙女十七岁，廉先生说他小弟英俊有为高中生，正好结个亲家，老人家不肯，两人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变成乒乓球对决了。” 狄天使听了，表情一垮，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又把我卖了。” “廉先生也是为了你的婚事着想。” “去去去，他一个单身汉还没着落呢，你要说先说他吧。” 第九十七章 小心打草惊蛇 廉泽瞥见狄天使后，手上渐渐加快进攻节奏，最后以一个蛮力扣杀结束了‘战斗’。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对对面的老爷子说道：“老家伙，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年轻人的抛瓦~” 那老爷子输了球，虽然面色不爽，但心情还是相当愉快的，他撇嘴道：“欺负老弱算什么好汉，老头子再年轻二十岁，一手弧线球保证打得你找不到东南西北。” “呵，我只当你这是败者的犬吠，搞快点，让我康康你孙女长什么模样！”——‘尊老爱幼’的廉泽。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但有的老人就是喜欢这不客气的态度。 那老爷子到一旁，从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然后开始翻找他孙女的照片。 廉泽走了过去，侧头一看，只见屏幕上有个看上去营养很丰富的重型少女。 他嘴角一扯，嫌弃道：“老家伙，你的孙女滤镜开的也太高了吧？胖成这个球样，心灵美再美也击不穿体表脂肪啊。赶紧让她去减减肥，看她眉清目秀的，瘦下来多少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听到这话，老爷子心里震惊了一下：“你这个毛头小子，看人怎么看得那么准？这是我孙女一年前的样子。” 说着，他手指在屏幕上一划，接着道：“——然后这是我孙女现在的样子。” 在划出来的照片里，他孙女减肥成功，身材变得凹凸有致，鹅蛋脸、五官精致，穿着一件黑色连衣长裙，内内外外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不知能迷到多少男人。 廉泽抬手指向走过来的狄天使，“老家伙，给你看一看，这就是我说的小弟。” 老爷子对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确实长得一表人才，要是放在一年前，我说不定愿意跟你结个亲家。” ——言下之意是，现在配不上他孙女了。 廉泽笑出声道：“势利鬼，多少给个机会嘛，广撒网才能多结缘啊。” “不用广撒网，你小弟太年轻不适合，换成是你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跟我孙女约会试一试。” “咦——好不要脸的老头，交易破裂，我走啦，再见吧你！” 话完，廉泽转身就走，顺带拉走了刚刚过来的两人。 …… 出了乒乓球室。 狄天使因方才见到的事，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这会儿有些眉飞色舞的模样。 他打趣道：“廉大哥，我觉得可以，那个老爷爷肯定是看上你了，你不如一鼓作气，娶了他孙女，做他的孙女婿吧。” 廉泽直接勾住狄天使的脖子，玩闹了起来：“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吗？别以为你今天认识了一个大姐姐，就能挑衅你大哥。” 狄天使身手敏捷，一个缩头加闪身，便跳到了一米外的地方，他正义凛然道：“廉大哥，我是独身主义者，没有涩涩的想法。” “我很好奇你手机相册里都有些什么图片。” “大多是生活中随手拍的照片。” “肌肉猛男？” “是风景照！我拿出手机给你看看。” “不必了。你就说说你那位大姐姐吧，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聊得挺开心的。” “你见到她的同伴了吗？” “这个没有。” “所以你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不，她让我抱她到轮椅上去，我把她抱上去后才走的。” “那就好……现在快六点半了，我们去吃晚餐吧。” “……” 酒店今晚有个烧烤主题的宴会，交钱就能参加。 廉泽喜欢热闹，自然不会错过。 烧烤宴会上。 廉泽趁着狄天使去觅食的空当，小声对身旁的张山说道：“你有空就去调查一下那个‘李诺’的同伴，不用大费周章，不要跟踪尾随，看监控，通过网络去调查。” 张山：“这样做有什么原因吗？” 廉泽：“如果对方是条‘蛇’，外行人打草容易惊到它。” ——‘蛇’指的是‘邪神’。 张山：“我明白了。” …… 三人住在酒店的一个豪华三人套房里面，套房有三间卧室，三人各睡一间。 当晚十一点多。 廉泽刚躺到床上，手机一响，收到了张山发来的信息。 信息中，有两小段监控视频、五张较清晰的图片。 视频跟图片的主角是‘李诺’跟另外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子。 张山发来文字：【通过调查发现，那个人在酒店登记的身份与真人不符，确定是假的。其真实信息一片空白。】 廉泽：【登记的名字叫什么？】 张山：【柴兇】 廉泽：【名字应该是真的】 廉泽：【就这样吧，没你事了】 关掉手机屏幕，廉泽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他自言自语道： “‘柴兇’啊……” “不认识。” …… …… 第二天早上。 三人一起吃早餐的时候。 张山说道：“昨晚收到情报，有几位游客在森林里面遭到了摩托车飞车抢劫。当地警方打算今天派人进入森林搜索调查，需要阻止吗？” 廉泽：“随便吧。” 狄天使一脸狐疑：“廉大哥，你态度这么消极，你真的会去调查‘机车男’吗？” 廉泽眼睛一眯：“看来我的威信压不住你了啊。” 说着，他大手一挥，“张山，把地图拿出来，再说明一下目标的运动轨迹。” “……” 张山展开地图，并指明了数个发现过‘机车男’的地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然后这就是昨晚发生抢劫的地方。” 廉泽伸手点在地图上，“那家伙朝着这边来的，我们埋伏在这个点上，给他一个守株待兔。” 狄天使完全看不出头绪：“翡翠森林那么大，就算他往这边来，也不一定会经过那里吧？”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张山：“如果我是他，我也会从这个点经过。这张地图是专业人员制作的，不仅标注了树木种类分布，还有密度情况、地势情况等等……‘机车男’从这个点出发，他的最佳路径是从这里到这里……然后经过这里……” 在没修过路的森林里面，走路都难走，更不用说骑摩托车。 只要‘机车男’还有正常的动物本能，那他一定会选择最省力的路径，而如果选择不出错，那么他会经过‘那个点’便是大概率事件。 ——这是野外生存的经验。 …… 第九十八章 朝着目标进发 上午八点左右。 三人收拾好物品，乘电梯下到了酒店一楼。 走出电梯间，廉泽随意瞄了两眼，很恰巧的在一楼大厅混杂的人群中发现了李诺，而对方此时没有看向这边。 “……” ‘又是一个孤单的灵魂，因吹斯汀~这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廉泽坏心思一起，掏出自己的钱包，然后当着狄天使的面，塞进了对方的裤子口袋里面。 他煞有其事道:“狄天使，进森林不能少了趁手的家伙，酒店旁边有个户外用品店，你去买两把开山刀，还有野炊用的锅。” 狄天使毕竟年轻，没把事儿往别处想，“那你们两个呢？” “我们两个年纪比你大，出发前得去补充点乙醇混合物，你不用着急，慢慢挑。” “喝酒有害健康。” “知道了，下次一定改过。” “……” …… 狄天使背着包、带着钱，往酒店门口走去。 在经过大厅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距离有些近，他索性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嗨~李诺姐，早上好。” 李诺听到声音后转过了头，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嗨~小天使。” “别这么叫，怪害羞的。” “呵呵~你背着背包，是打算进森林探险吗？” “对。” “你说的大哥呢？怎么还是只有你一个人？” “他说出发前要补充点酒精，还让我先去买两把开山刀。” “真会使唤人。” “毕竟我是小弟嘛。对了，你的同伴呢？我每次见到你，你也都是一个人。” “呵呵，这说明我们有缘呀~我那个同伴喜欢睡懒觉，现在还没起床。” “那个人是你什么人啊？如果是男朋友，就太不及格了。” “他算是我的上级领导兼朋友吧。” “……” ——两人之后又聊了近二十分钟。 …… 八点三十五分。 三人在酒店门口再次会合，简单说了几句后，开始动身前往翡翠森林。 走出青石村范围后，狄天使回头望了望村子的轮廓，他小声呢喃道：“……感觉有点奇怪。” 廉泽听到这一句，以为对方脑子终于开窍了，顿时来了精神：“你感觉哪里奇怪了？” 狄天使：“这村子看上去不繁荣，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家那么豪华的酒店？” “……” ‘是我想多了……’——廉泽的期待落了空，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换一个人解释。 张山会意，开口解释道：“那酒店是一个老富豪建来养老的，那富豪少年时在‘青石村’长大，后来随亲戚出国，在国外打工创业赚了很多钱，年老后回到这里建了这个酒店。” “听起来好厉害……我从未听说过，那个老富豪一定很低调吧？” “确实很低调，昨天傍晚跟廉先生一起打乒乓球的那位老人家就是那个老富豪。” 狄天使张大了嘴：“真的假的？” 廉泽也是第一次听说，他插嘴道：“唉……你看吧，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恨铁不成钢。 狄天使反击道：“我可不贪人家的钱，况且人家看上的是你，廉大哥，是你没抓住机会啊。” “……” 三人边说边走，渐渐走到了没有‘道路’的地方。 廉泽开了个新话题：“狄天使，你觉得你遇到的那个大姐姐，为人怎么样？” 狄天使：“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廉大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好几次都是这样，他这一次终于有所察觉。 廉泽故弄玄虚道：“你知道她双腿瘫痪的原因吗？” 狄天使点了点头：“知道，她告诉我是被车撞的。” “知道是什么车吗？” “她没说。” “是摩托车。” “摩托车？”——狄天使嘴上重复了一句后，马上愣住了。 三人进森林的目的是调查‘机车男’，这时候说起‘摩托车’，难道…… 他有些紧张道：“你是说……撞了李诺姐的肇事者，是‘机车男’？” 廉泽：“大概率没错。” 狄天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早告诉你，你还会跟李诺相处得那样轻松愉快吗？小子诶，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早，就像冷掉的包子，总不如刚出炉的好吃。” “我一时听不出你是在忽悠我，还是真的为了我好……” “这是年长者的智慧，效果跟‘良药苦口’差不多。” “……” 有赤子之心的人，坑了不怒，骗了不气，或许正因为如此，才容易讨‘老狐狸’之类的人物喜欢。 …… 因为队伍里有两个修行者带路跟开路，一行人整体行进速度只比平地走路慢一些，再加上有详细的地图辅助，到下午两点左右，三人就到达了目标地。 廉泽在目的地周围巡视了一圈，之后手把手教着另外两人在周围布置了大量的陷阱。 陷阱主要是绊索跟飞木，如果表现良好的话，能够极大的限制‘机车男’的走位，而如果表现不好……那也很正常。 毕竟正常的陷阱，触发率一直很感人。 弄完了陷阱，廉泽让张山教狄天使两手，自个儿则跑到别处探索森林去了。 张山不擅长教人，临时指派了这么一个要求，他只能硬着头皮教些对战方面的技巧。 两人清出一片空地开始对战。 狄天使勇猛而上，拳脚舞得虎虎生风，看着威猛，但连对手的表皮都没擦破一点。 几分钟下来，他就累得微喘起气来，而对方仍旧游刃有余，没有丝毫压力的样子。 这样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狄天使停了下来，摇头道：“差距太大了。山哥，我哪里有问题？” 张山有些不太好开口：“……感觉哪里都有问题。首先，你没经过系统性的格斗训练吧？” “看视频学的算吗？” “这个…还是要找个靠谱的师傅比较好……然后还有，你的打法太温柔了。” “温柔？” “我不是说你用的力气小，我指的是你对战的心态。武术乃杀伤之法，在真实的战斗中，杀人的心或伤人的心，你必须要有一个。” “我不想伤害好人。” “不不，你理解的方向错了。杀伤之心可以兼容良善之心，人类的心脏只有一个，但心态、思想、观点、观念远不止一个，许多你觉得矛盾的事物，其实可以装在同一个容器里。” “哦…..我有点懂了。” “那么再来一次吧，这一次至少要抱着把我打骨折的决心。” “好的！” “……” ‘把人打骨折的心态’到底是比‘无伤切磋的心态’强，两人再次对战，狄天使虽然还是伤不了对方的皮，但至少攻击路数狠厉了许多，看上去有了点‘真实战斗’的样子。 第九十九章 被诅咒之人 傍晚时分。 廉泽探索归来，手上提着两只肥硕的野兔子跟一大把野菜，工装裤六个口袋每一个都装得满满当当，人看上去也意气风发。 狄天使见到如此丰盛的收获，马上停下手上的动作，走了过去。 他惊讶道：“廉大哥，你在哪里找的这么多食物？” 廉泽得意的笑了笑：“呵，没人告诉你吗，我可是森林男孩，打小在森林里长大的。” 狄天使摇了摇头：“你从没说过。” 廉泽：“农民种菜、猎人打猎、野外生存，还是你刚刚练的拳法，这些都是以经验为王、技巧为辅的事，你经验基础约等于零，跟你说了也没用。” 这话内含的‘修行’成分触发了狄天使的思考能力，他捏着下巴沉思了起来：“‘经验为王，技巧为辅’……职业者重经验，新手重技巧，级别越高、差距越小，经验就越重要……哎，廉大哥，是这个意思吧？”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是随口说说的。” 廉泽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张山，接着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塑料袋，然后将口袋装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 张山：“好多蘑菇跟榛果......打算怎么弄？” 廉泽用手指指起了食材：“榛果用水煮煮熟，这只兔子拿来烤，这只兔子跟蘑菇一起炖，炖的时候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加进去，大杂烩就对了。” “调味品我只带了盐跟一小瓶花生油。” “我带了万能调料包。”——与时俱进的经验。 “……” ——烹饪中—— 万能调料包可以理解为plus版的泡面调味包，只是加的香料更多，味道更丰富，层次更分明，科学调配、工业化生产，不含任何有害防腐剂。 三人分工合作，很快便弄好了今晚的晚餐。 得益于工业化的力量，那一锅兔肉大杂烩，香得方圆百米都能闻到味，烤肉跟煮榛子都显得相形见绌。 三人一顿好吃，比在酒店时吃的还猛。 …… 用餐结束后，日头紧跟着完全沉没。 入夜了。 早些时候，两个成年人围坐在火堆边聊起了杂事，一个未成年的则跑到营地灯旁，继续练习新学的拳术技巧。 到晚上十点左右，廉泽顶不住森林里汹涌的蚊子，支好蚊帐，覆上树枝，钻进去先睡了。 ——特种蚊帐，覆盖上树枝树叶或者防水布后，能充当临时庇护所。 张山也支起了蚊帐，但他只防蚊，不睡觉。 时间更晚一些，狄天使停止练习，来到张山身边，聊起了修行的话题。 在夜晚的森林里面，两人躲在蚊帐中围火而谈，颇有些诗意的美好，只是当事人当时未有发觉。 …… 嗡——嗡——嗡—— 不自然的声音从未知的远处传来。 张山顿时一个激灵，打起了全部精神。 他抬手看了眼手上的手表，念出当前的时间：“三点四十七分。” 狄天使反应稍慢几秒，他爬出蚊帐，摇醒了睡在另一个蚊帐里的廉泽：“廉大哥，‘机车男’出现了，你快醒醒。” 廉泽被摇醒了，但没完全醒，且不想醒，他闭着眼烦躁道：“哎呀，你们自己去弄他，我困死了。” 张山：“廉先生是头脑派，接下来的是苦差事，我跟你一起上就行了。” 狄天使：“抓住他？还是……” 张山：“‘机车男’已有失控的迹象，近来收到的报告显示，他的行为性质越来越恶劣，前罪加后罪再加上潜在的危险……我们对他无需手下留情。” ——按照数罪并罚制度，‘机车男’早就够判两次以上的死刑了。 他没把话说开，一方面是觉得‘死’之一字对于狄天使还很沉重，另一方面，他不觉得对方有杀死‘机车男’的能力。 …… 在森林中，摩托车会受到草木跟地面的阻碍，行驶极不灵活，速度严重受限。 即便是‘机车男’的机车，也同样如此。 车灯灯光耀眼，穿过黑暗的林子，照出一片凌乱的草木，以及崎岖不平的地面。 嗡——嗡—— 糟糕的路况反映到摩托车上，摩托车行驶过程中又摇又晃，引擎声听着就知道费力。 张山跟狄天使藏到树身后面的黑暗之中，隐秘地观察跟等待着‘机车男’进入‘陷阱区’。 ‘机车男’穿戴着全套摩托车车手装备，把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的，从外头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 谁也不知道那个黑色摩托车头盔里面，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摩托车驶入了‘陷阱区’。 ‘机车男’不知道这里有陷阱，他见到前方有段平整的路面，摩托车骤然加速，车轮压过枯枝落叶堆积的地面，陷阱被触发，更前方弹起一条绊索绳，高度在膝盖位置。 摩托车撞到绊索绳上，绳子跟车都没撑住，绊索绳一端的固定处被扯起，摩托车失去平衡，重重的撞到了一棵树上。 然而这一下撞击似乎没对车跟车手造成有效伤害，‘机车男’调转车头，那摩托车跟有生命的马匹似的，轰鸣几声后，以不可思议的动作，重新‘站’了起来。 ——相似的情景，在接下来连续发生。 ‘机车男’在‘陷阱区’先后触发了六个陷阱，然而不管是绊索陷阱还是飞木陷阱，他跟他的车就像有不死之身一样，对陷阱不躲不避，受影响不受伤害。 …… 张山见状，蹙眉道：“这家伙就像个坦克，不能强攻，只能取巧。想办法让他人车分离，这也许是他的弱点。” 话完，他抄起早之前准备好的木棍，潜行而上。 临近了，趁着对方又一次中陷阱的机会，张山手上木棍猛地一搠，打在对方的摩托车头盔上。 那头盔不透明的挡风镜当场碎裂，露出了‘机车男’真实的面貌。 “！！！” 张山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脸，一时间心生惊惧，不仅忘了手上的连招，身体还下意识的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狄天使持棍赶来，也见到了‘机车男’的脸庞。 那张脸眼窝凹陷，眼皮像是没有一样，两只眼珠圆滚滚的袒露着，大片的眼白中间挤着一点黑，非常渗人。 脸上皮包着骨，看不出有一丝脂肪跟肌肉，几乎就是一个骷髅头。 ‘机车男’的模样已非常恐怖，可更恐怖的是，在外人眼中，他这幅恐怖的模样，竟然还有几分活人的人气！ 这就好比合成兽，如果是纯粹的合成兽那还好说，就怕ta会喊‘大哥哥’。 …… 第一百章 人车分离 狄天使见到‘机车男’恐怖的模样，不免有些心惊胆战，他抓紧手上的木棍，害怕道：“山哥，这家伙是活死人，还是人类吗？” 张山平复了心情，眼神凌厉的盯着‘机车男’：“不管他是什么，我们继续按计划行动！” 这时，‘机车男’张开上下两排牙齿，极其疲惫的声音从他的咽喉深处冒出：“我好累……好累……好累……” 两人听到声音后，再看向‘机车男’皮包着骨的脸，无由来的从对方那渗人的眼中，看出对方的精神已临近磨灭。 还没等两人深思，那些挡风镜碎片向头盔归拢，再次遮住了‘机车男’的脸。 眼见摩托车又一次‘站’了起来，张山前冲数步，挥动手上的木棍，扫向车上的目标。 而那摩托车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它前轮站起，轮子疯狂转动，抵住了打来的木棍，紧接着后轮摩擦地面，推动车身向前压去。 张山力气跟武器都不如摩托车，只能避其锋芒，从旁攻击。 那摩托车仅凭一个轮子提供机动时，另一个轮子得到解放，可以充当‘武器’，整体表现灵活异常，要速度有速度，要攻防有攻防。 张山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敌人’，不知该从何下手，一时之间竟奈何不了对方。 似乎是因为‘机车男’没有战斗的欲望，他的摩托车在与张山的‘对战’中，多是防御，少有主动的进攻，而且每次一有机会，便驶向别处。 ——这不像是逃跑，更像是……它本来就是要那样行驶的，只是途中遭遇攻击，它停下来阻挡了一下。 人与车在森林中战斗，从这头打到那头，战场不停移动，移出一条弯弯绕绕的破坏轨迹。 …… 狄天使战斗力远不如张山，自知不能贸然加入战场，他一直从旁协助，只在合适的时候才会上前敲打几棍。 战斗持续了十多分钟，张山跟狄天使一直没找到让对方‘人车分离’的机会，两人体力迅速消耗，开始出现颓势，而那摩托车的表现却从头到尾一直没变化。 人力到底比不过烧油的机器。 战场继续移动。 狄天使发现摩托车移动的前方，那一片地面相对平坦，树木相对疏散。 摩托车一旦进入那里，至少能够加速行驶数百米，将他们两个彻底甩掉。 “必须在那之前拦住它！” 想法刚冒出来，狄天使马上抄近路赶了过去。 到了那里，他恰好找到了一个适合伏击的好位置。 与此同时，摩托车也接近了这边。 张山专心于追打摩托车，在看到摩托车两只轮子都落地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片相对平坦的林子。 此外，他还看到了在更前方伏击的狄天使，于是当即大喊道：“狄天使，打手！打手！” …… 嗡——嗡——嗡—— 伴随着轰响的引擎声，双轮落地的摩托车骤然加速，向前冲去。 大片枯枝落叶随着车轮席卷而起，似浪花般散开。 “狄天使，打手！打手！”——张山的喊声。 狄天使看着奔驰而来的‘机车男’，脑海中闪过了昨天傍晚张山跟他说过的话。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至少要抱着把对方打骨折的决心。” 没有杀伤之心的善良，只会碍手碍脚！ “嚯啊！！！” 狄天使目光一狠，从伏击处跳出，举起木棍，全力打向正好到了棍下方的‘机车男’的手臂上。 嘭！ 咔嚓！！！ ——很不妙的声音。 ‘机车男’的上肢骨被打碎，手抓不住车把，在摩托车速度的带动下，他的上半身撞中木棍，整个人倒飞而起，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摩托车无人驾驶，向前疾冲了一段，撞中树干，也倒了。 在此电光石火之间，‘机车男’跟他的摩托车，分离了！ ……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狄天使刚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被反弹的力道震得发颤，他的耳边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转头看去，只见那‘机车男’极其痛苦地趴在地上，双手骨折却仍疯狂的捶打着地面。 “啊——” “啊——” “啊——” 他的惨叫声，任何人听了，都会为之哀痛。 有什么东西正强行从他的身体里出来，他背后的防护服向外鼓起，短短几秒便膨胀到了极点。 撕拉~ ——防护服撕裂的声音。 一个像摩托车车把一样的东西，从其中一个裂口中露出。 “？！” “！！！” 张山与狄天使皆被这惊悚的一幕吓住了。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廉泽的声音：“张山！把他丢回他的车上！” “呼！” 张山听到声音，猛地甩了下头，然后快跑向前，抓起‘机车男’，再顺势跑两步，将对方丢了出去。 一道弧线划过。 ‘机车男’触碰到了他的摩托车。 他背后的鼓起顷刻间消失，裂开的衣服迅速修复，双手再一次握住了车把…… …… 廉泽等人聚到一处，一起看着‘机车男’恢复了原状。 嗡——嗡——嗡—— ‘机车男’再次复活，然而这一次他没有离开，而是绕着三人转起了圈子。 张山跟狄天使心中无数，只好做出防备架势，让‘大佬’来应对这个场面。 廉泽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等眼皮上的倦怠没了之后，才出声道：“解除诅咒的办法是什么？我们能帮你。” ‘机车男’声音微弱，还夹在摩托车弄出来的声音之中：“找到……她。” 廉泽当前的耳力没那么好，但他‘感觉’良好：“你的家人？朋友？还是被你伤害的人？” ‘机车男’：“找到……她。” 廉泽手指了一个方向：“你当初撞了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下肢瘫痪，活着的那个人叫‘李诺’，你往这边去吧。” ——这话不只是跟‘机车男’说的。 ‘机车男’：“我好累……好累……好累……”——油尽灯枯似的声音。 似乎是为了表达谢意，他又转了半圈，之后朝着廉泽手指的方向走了。 ……. 当前时间将近五点，夏天天亮得早，这会儿天色蒙蒙亮，眼力好的人看周围能看得清楚。 狄天使看着‘机车男’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皱，一脸担心的样子。 ‘机车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算不伤害人，也一定会吓到人。 而人被吓到，万一发生了意外…….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更紧张了。 廉泽想看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拍了拍狄天使的肩膀，以长辈的口吻说道：“担心是吗？担心就去看一眼吧，我们等你回来。” 听到这话，狄天使马上做好了决定：“我去去就回。” 尾音一落，他迈开脚步，急匆匆的走了。 …… 第一百零一章 随风飘散了 廉泽走到‘机车男’先前落地的地方，对着地面扫了两脚。 扫开的枯叶跟泥土仅有少许一部分沾了点红色，所有红色加起来，估计也就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量。 张山在一旁看着，他心有疑惑，忍不住问道：“廉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那家伙流的血太少了。”廉泽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往营地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查一下，你们此前有没有在‘机车男’出现过的地方，发现跟‘机车男’同款的摩托车？” “好的。”张山立马拿出手机，向上级发出了调查请求。 …… 两人回到营地后，没多久，调查结果发送过来了。 张山看着手机说道：“九月二十一日，有目击报告显示‘机车男’出现在n省西部；九月二十九日，当地警方没收了一辆三无摩托车，该摩托车与‘机车男’驾驶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只是普通的摩托车；据当时被没收摩托车的村民解释，那辆摩托车是他在一条山沟里发现的，山沟附近有大片破坏痕迹，他猜测是发生了车祸，车主丢下摩托车跑了。······” ——这在当地只是个小事件，记录的内容如此之多，还是因为后续有调查员见到‘摩托车’照片后，让当地的相关部门重新调查的结果。 虽然有新的报告，但因为没人能从报告中看出问题，调查便到此结束了。 张山说明完毕后，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出声问道：“廉先生，你觉得那辆车跟‘机车男’有关系吗？” 廉泽早已猜到了七七八八：“你想想刚才在‘机车男’身上发生的事情。” 张山大胆猜道：“他的后背上……长出了新的摩托车。” “你再想想，你觉得他身上的诅咒，具体是什么？” “……人与摩托车绑定，不能分离，一旦分开，就会有新的摩托车从他体内强行挤出；人与车拥有强大的恢复力，哪怕受到致命伤害，也能很快恢复；那辆车，是诅咒的本体，车不能停下来，不会让人停下来。呃......我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你说的其实也差不多了。那是邪神下的诅咒，会让人一直行驶下去，不停行驶，不停消磨意志，渐渐变成行尸走肉……但是死不了，他不是恢复力强，他是不死之身。” “可那副样子……” “人、车的恢复会消耗他的血肉，特别是长出新的摩托车。” “‘机车男’几个月前去过桂鱼市，你见过他？” “他当时还很有精神，对比刚才见到的，他期间的变化非常大。” “哦……所以你才让我调查是吧？” “呵呵，不止是这样，‘机车男’减少的精气神缺口太大，多长出几辆摩托车还不至于如此消耗。” “......” 张山意识到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更大的事件，他等着廉泽开口告诉他，可对方只提了个醒，后面一直没说话。 他小声问道：“廉先生，缺口的原因是什么？” 廉泽双手一摊：“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先知，这事儿不调查怎么可能知道。” “这……说的也是……” “……” 在两人的讲话中，其实已经说了调查的线索，就是那个发现了摩托车的‘山沟’。 ‘机车男’拥有不死之身，不死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落入某些没有底限的人或神手中的时候。 …… …… 另一边。 ‘青石村’村外，翡翠森林边缘地带，一条铺了木板的林间小路上。 李诺坐着轮椅，手推着轮子，独自在这条小路上散步。 此时天色刚亮，草叶上沾了露水，林间隐约有些雾气缭绕，早起的鸟雀穿枝碰叶，啼声婉转，在空林中飘荡。 这是一个很清新的早上。 嗡——嗡——嗡—— 远处传来了摩托车行驶的声音。 ‘机车男’驶入这条小路，顺着路径，很快便出现在了李诺的眼前。 嗡——嗡——嗡—— 近了，近了。 ‘机车男’渐渐松开油门，摩托车渐渐减速，最后在李诺面前停下，在李诺面前倒下。 就像燃油耗尽的车辆一样，倒地后的‘机车男’保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 他的精神已油尽灯枯，他早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他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他不认识身前这个人是谁。 他只想休息，他只想陷入一场永恒的睡眠：“我好累……我可以休息了吗？” 李诺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安静了几秒后，她释然的笑了笑：“睡吧，睡吧，噩梦结束了。” “……” 啪嗒！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响指打响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了。 “呼……” ‘机车男’呼了口气，像是把仅剩的灵魂呼了个干干净净。 林风拂来，‘机车男’人与车皆随风飘散，归于永恒的寂静。 …… “呼~呼~~”——喘气的声音。 狄天使赶到这里时，正好看见‘机车男’消散的一幕。 他愣愣地看着李诺，脑子像卡住了似的，一时之间没了想法，也没说法。 李诺转头看向林风吹拂的方向，她的表情有些黯然，她也没说话。 “……” “……” 这时候能说什么呢？ 说复仇的事？‘机车男’受到的惩罚，连李诺这个受害人都感到于心不忍。 说‘机车男’的事？事已经结束了，李诺也早就看开了，外人更没什么可说。 说‘未来’？两人萍水相逢，谁能说谁的未来？ ——跟‘机车男’有关的一切，真的都结束了。 ……. 过了好一会儿，狄天使结束了脑子一团乱麻的状态，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招手道：“早上好，李诺姐。” 李诺回之以微笑：“早上好，狄天使。” “今天的天气应该会很好。” “明天的应该也一样。”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散步了？” “没有，我今天起得早，早起散步，也散一散心事。你呢？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我今天起床起得更早，一不注意就散步回来了。” “呵呵~谢谢你，你是因为担心我是吗？” “呃……” “我是他的起点，也是他的句号，谢谢你的关心，已经结束了。” “啊……已经…结束了。”——狄天使现在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他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给对方一个安静的空间，而不是留在这里。 于是，他接着道：“那我继续散步了，再见。” 李诺面露微笑：“再见。” “……” 第一百零二章 看风景的人 “……” 李诺看着狄天使离开的方向，想事情想出了神。 这时，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男子双手扶在轮椅上，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他已经走远了，怎么，舍不得？” “……”李诺听到这男子的声音，表情一下子变得冷漠。 “看来只有阳光开朗的小男生，才能重新温暖你的心。其实我也可以的，你瞧瞧——”说着，男子面容变化，脸变得跟狄天使的一模一样，他还模仿着声音接着道：“——今天的天气真好，李诺姐姐，可以跟我一起共进早餐吗？” “闭嘴，柴兇。” 李诺攥紧右拳，站起身体的同时，挥拳打向了对方的下巴。 ‘柴兇’单手挡住打来的拳头，脸上一变，变回了原样，他嬉皮笑脸道：“哎呀，李诺姐，你怎么站起来了？” 李诺压抑住怒气，收回右手，沉着脸道：“我要攒够多少积分，才能退出你们的游戏？” 柴兇：“按照正常的规则，玩家花费一万积分就能退出。但你是特别的，我个人给你一个优惠价，只要你接下来能活过五场比赛，我就给你一个退出游戏的机会。” “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我想听到发自真心的感谢。” “……”李诺缄口不语。 柴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对我抱有恨意，你的能力是我给的，你的腿是我医好的，我给了你新的人生，给了你新的希望，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 李诺阴阳怪气道：“邪神大人，你们以玩弄人心为乐、以观看人类互相残杀为乐，身为人类的我，对你没有任何恨意，对你没有任何不满，我感谢你赐予我的力量，感谢你治好我瘫痪的双腿，我发自真心的谢谢你啊。” “……” 柴兇听得脸色越来越糟糕，他没好声道：“你上一场游戏获胜的奖励我已经给你了，下一场是死斗，多人混战，你做好准备吧。” 这话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 李诺坐回轮椅上，继续看着森林景色，神情多惆怅。 不久前，她在一场‘游戏’中获得了胜利，作为获胜的奖励，她向柴兇提出了‘让机车男安息’的要求。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可故事没有结局，她也没有幸福的感觉。 …… …… 另一边。 狄天使回到了营地，与另外两人说了自己看到的事，说完后，他的表情一直闷闷不乐。 张山安慰了几句，但没什么用。 一行人背上背包，开始重新上路。 ‘机车男’的事已经结束，之后的……按廉泽所说，接下来就是专心旅游玩乐了。 目标是——翡翠山。 三人从早走到晚，全程就廉泽一个人有‘游玩’的样子，剩下两个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又过了一晚，到第二天下午，三人来到了位于翡翠山山脚下的旅游服务区里面。 在服务区内逛了半个小时后，廉泽忽然问道：“张山，调查工作结束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张山跟来的理由是‘协助调查机车男’，现在‘机车男’消失了，他也就没理由继续跟下去。 明面上的理由没了，但暗地里的…… 张山明白这是‘赶人’的意思，他虽然还想留下来，但为了给这位‘大人物’一个好印象，他故作爽快道：“我接下来要返回总部报告，很遗憾，要在这里跟你们分别了。” 廉泽微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谢谢你帮了我们一路，最后再给你一个小提醒吧。” 说着，他凑到对方耳边，小小声道：“那个柴兇不是好东西，最好乘早抹杀。” 说完这一句，他收回脑袋，声音音量也恢复了正常：“转告给你们上级吧，有些妖怪，现在不作妖，以后也一定会，不如早收拾早安生。” 张山认真道：“我会原话转告的。” “你应该不着急走吧？” “急也不急。” “呵呵，那就再陪我们一晚吧。” “……” ——张山当晚陪两人补充了物资，又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之后便告别离开了。 …… 廉泽与狄天使在服务区一家旅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两人背起行囊开始登山游玩。 翡翠山景色很美，有溪流花海青木，能看远山近空林海，许多地方都美得像画画画出来的一样。 在登山的过程中，廉泽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似的，对什么都很感兴趣，而狄天使虽然时不时会叹气，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积极开朗的样子。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了翡翠山山腰处。 廉泽见到一块很棒的大石头，正好坐落在一处断崖之上。 他快走过去，翻身跳上大石头，坐在上面，眺望起了前方一览无遗的广阔风景。 等了一会儿，等后面的人跟上来后，他正经道：“狄天使，你喜欢这趟旅行吗？” ——这里所说的‘旅行’有复数个意思。 狄天使又叹了口气：“不喜欢……” “下次还想不想再出来旅行？” “......想。”——‘良药苦口’的感觉。 “呵，那就快扎帐篷吧，表现好一点，我下次还带你出来玩。” “交给我吧！”——狄天使又热情起来了。 “……”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只有见识过人世间的黑暗，才有机会成为更好的人。 这次‘旅行’之于狄天使，在某种意义上，是他第一次接触真正的超凡世界。 就像第一次参加工作的小年轻，如果接受不了‘超凡者’这份工作背后的阴暗，那不如趁早转行，另选他路。 不过就目前来看，狄天使的表现还算不错，称得上未来可期。 …… …… 翡翠山山美人少，两人从西侧登山，一路上前前后后遇见了十多队登山的人。 廉泽擅识人心，每次见到有趣的人，都会带着狄天使上前攀谈，每一回都能聊得很开心。 因为相谈甚欢，有时候，双方会互赠一些东西。 狄天使背着两个背包，手上端着刚刚从一伙下山的大叔那儿得到的烧烤架、木炭、铁锅等物。 他跟在廉泽身后，左思右想，越想越不对劲：“廉大哥，我们带的食物都是方便口粮，不用火就能直接吃，你要人家的烧烤套装干什么？” 廉泽：“留着备用，等再遇到人了，跟人换点鸡腿鸡翅鸡胸肉之类的。” “……你觉得这合理吗？”——正常人可不会带生肉上山。 “嗯……直接换，人家可能不同意……不过你看这荒山野岭的，咱们可以灵活变通一点。”——不怀好意的样子。 “你想强取豪夺？” “说什么呢，我意思是这地方山老鼠那么多，咱们捉老鼠吃。” “……” 第一百零三章 不要在上风口烤肉 翡翠山有许多峰头，但都不高，来这儿野营的，不管爬不爬山峰，基本上都会把营地搭在山峰下的平地上。 廉泽有一肚子的坏水，他以找野味为由，带着狄天使绕着转，从西侧转到了东南侧。 今天是十月六日，两人在山上待了两天有余。 狄天使因为学到了‘石子打老鼠’的技巧，对猎杀鼠鼠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他甚至随身带了满满一口袋的小石子，就为了猎杀随时可能出现的鼠鼠。 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廉大哥，你说这里有没有野兔子？我寻思野生的兔子肉应该也蛮好吃的。” 廉泽手上拿着一根充当登山杖的木棍，木棍还蛮漂亮的，他也在东张西望，“这里的草太矮了，藏不住兔子，我们上午走过的那片树林倒是有几窝。” “有吗？可我一只都没看见。” “在野外，不管是找人还是找动物，都讲究追踪技巧，不是说没看见，就没有。” “哥，什么技巧，教教我呗。”——敏而好学。 “就是‘知己知彼’，首先，你要善于观察，发现任何不自然的痕迹，比如粪便、脚印、折断的树枝、踩过的草丛等等；其次，你要了解追踪目标的习性跟特点，比如说觅食时间、粪便形状、脚印形状、喜好的食物等等······” ——说明中。 狄天使听完后，感觉学到了很多：“……原来如此，兔子多在早晚出没，所以我当时见不到它，你是见到兔子粪便还有兔子活动过的痕迹发现的？” “呵~”廉泽扯了个意义不明的笑容，他可没把兔子放在眼里，他追踪的是更有趣的目标。 “廉大哥，你笑起来好像电影里的反派。” “我曾经想过毁灭这个世界。” “呃……我也想过。” “可我是认真的。” “？” …… 廉泽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早在出发前，他就分析过另一伙人可能的旅游路线。 车程、路程、进入森林的时间、上山的地点、登山的路线、移动的速度、可能遭遇的状况……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便能组合出一个大概率的事件。 廉泽翻上一个略陡峭的山坡，望眼一看，前方一片绿草茵茵、花簇点点，景色大好。 在山坡下数百米外的地方，立着三个帐篷，距离帐篷不远处，有几个人在放风筝，还有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 廉泽坏笑出声：“……嘿嘿，找到了。” 狄天使紧跟其后，也爬上了山坡，他也见到了远处的帐篷，“廉大哥，你又要去打扰人家吗？” “说什么‘打扰’啊，太没礼貌了。” “我先提个醒，我们带的水快喝完了。” “几天不喝水又不会饿死人，再说这里又不缺水。” 廉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然后招呼对方过来，一手勾着对方的肩膀，一手指着前方，“狄天使，你觉得…那些人是什么人？” 狄天使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晰点：“看不清楚……应该是一家人吧。” “你看看他们的动作神态跟服装配色，能看出他们年轻与否吗？” “嗯……看不出。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这能看出来吗？” “有七八成的准确率。” “……” 说话间，廉泽顺带观察了风向跟视野内适合扎营的地点。 他指着位于山坡上一处地势较平坦的位置，“小子，去那边扎个营。” 狄天使扭头一看：“在山坡上扎营？” “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太懂扎营的选址，就是感觉那个位置不适合。” “那边到了晚上有很多老鼠。” “哦~原来如此。”——一脸实诚。 “……” 这么好使唤又好糊弄的小少年，在这个时代已经濒临灭绝了。 …… 两人扎好营地后，趁着时间还早，一个去找水，一个去捡柴。 到日落时分，一些可口的小耗子渐渐活跃，而狄天使像脱缰的哈尔士奇似的，满山坡到处跑，见着一只耗子逮一只，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夜幕降临后。 廉泽生了个火堆，再架起烧烤架，开始顺风烤肉。 在野外，夜间的光亮比白天的太阳更加显眼。 山坡上一个火堆，山坡下一片灯光，两两遥遥相对，好似吃榴莲的遇到了吃臭豆腐的，既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也可以是同道殊途。 看得见的光明很美妙，看不见的烤肉香气就很微妙了。 廉泽在上风口烤肉，特别是烤的还很香，有风一吹，那香料味儿跟烟火气儿便顺着山坡往下方扩散，不知能飘多远。 ‘烤肉’这种东西，吃起来不一定比别的什么好吃，但闻起来一定更美味。 狄天使端着刚处理好的鼠肉走了过来，“好香啊~廉大哥，这么点感觉不太够吃，要不要再多捉点？我夜间视力还算可以。” “少吃多餐，先填一填肚子，吃完这些再去捉。喏，这两串烤好了，给你。” “谢谢。” …… 廉泽不贪嘴，喜欢烧烤多过吃烧烤，他烤的肉大部分都进了狄天使的胃。 山坡上晚风阵阵。 狄天使正享受着美食与晚风，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廉大哥……我们在上风口是吧？” 廉泽微微眯了眯眼，没有正面回应：“上下是相对的。” 狄天使手指着山坡下别人的营地，“相对于他们，我们在上风口，他们在下风口，晚上风一直没停过，我们在这儿吃烧烤，味道会不会吹到他们那里去？” “风的轨迹是很复杂的……” “可这里的风很规则，风向很稳定，风力也差不多，我确定风就是往他们那边吹。” “风一吹，味道就散了，他们又不是属狗的，放心吧，他们闻不到的。” “……” 这时，狄天使看到那个营地有人拿着手电筒走了出来，他立马提醒道：“廉大哥你快看，人家来找我们算账了。” 廉泽抬头看了一眼，情绪依然稳定：“一惊一乍的干甚么，别人打电筒找地方上厕所的，关你甚么事。” “哥啊，这时候就别乐观了，你见过上厕所的走那么远吗？而且还直直朝我们这边走，这边是上风口啊。”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廉泽捏着下巴，作思考状。 “我们该怎么办？” “把火灭了，赶紧收拾东西跑路。” “我反对！荒郊野外忽然熄灯灭火，容易让人以为我们打算犯罪。” “那我给你个火把，你去跟他们交涉一下，让他们别多管闲事。” “你才是老大啊！这事凭什么我去？等一下——哥，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 沉默，是今晚的烤肉。 …… 第一百零四章 缘，妙不可言 两人闹了一会儿，很快统一了意见，决定留在原地等待。 然而廉泽这个爱搞事的可不安分，他见到手电筒光亮到了山坡底下，马上露出便秘的表情，默默地往后方黑暗处走去。 狄天使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猛地一回头，发现了异常。 他警惕道：“廉大哥，你想干嘛？” 廉泽扯了个尴尬的表情：“我的素水袋满了，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狄天使右手比出剑指，左右晃了晃，一脸严肃道：“休要骗我，你分明是想让我一个人挡箭，而你则躲在暗中看戏。” “我用我的人品发誓，我真的只是去放水，就几分钟的事，你至于么？” “不是我不相信你的人品，我只是被你骗的太多了。” “我要不回来，补偿你一天的工资，这总行了吧？”——廉泽说这话时，双手按在‘素水袋’位置，看上去好像真的很急的样子。 狄天使看他的表情不像有假……再者‘一天的工资’也蛮多的……于是便点了点头，让他走了。 廉泽走出火光映照的范围，到了黑夜中，马上闪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再就近拔一把杂草，人到大石头旁边蹲下，探出脑袋，用杂草稍稍遮挡。 ——‘暗中观察’。 …… 狄天使在烧烤架旁边等了几分钟，眼见另一个营地的人快上来了，而那个出去‘放水’的却迟迟没返回的迹象。 他不由的苦恼了起来：“可恶，我居然忘了他是有钱人，我那点工资算个啥啊！我又不会说好话，等下人来了，想想就尴尬。” ——都怪自己太实诚，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一会儿，另一个营地的人持着手电筒，也来到了山坡上。 灯火里的人看不见黑暗处的人，而反过来则能看见。 距离近了后，狄天使被人看得清清楚楚，而他只从手电筒的散光中，看出走在最前头的是个女人。 几十米的距离倏忽即至。 狄天使梗着脖子，神情严肃，想要尽量表现出‘大人’的样子。 来人到了光亮处。 看清这些人的模样后，他整个人都惊讶了：“苏老师？！” …… 缘，妙不可言。 假期前一天，狄天使班上的同学邀请他一起去登山，被他拒绝了。 他工作的店里的老板，当时突然起意，说去调查‘机车男’的事。 兜兜转转，双方竟然在翡翠山上遇见了。 另一个营地的来人有三个，一个是他的老师，一个是他的同学，还有一个似乎是他同学的亲戚。 ‘苏老师’本名‘苏婷’，五官精致，面容英气，留着短发，短发看上去干净利落，整个人有一种‘铿锵玫瑰’的气质——放在生化片里能手撕丧尸的那种。 苏婷脸上挂着玩味的表情：“狄天使同学，郭娜邀请你你不来，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人呢，没想到你悄悄跟来的。” 狄天使笑着说道：“哈~这只是个巧合啦，我是跟着我大哥来的，都是他带路，我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郭娜’就在现场，小姑娘扎着双马尾，打扮可爱，人也可爱。 她看着狄天使时，眼睛亮得像是有光一样，可能是自己也知道这一点，羞涩之下，她挪开视线，转身张望了周围一圈：“你大哥呢？” 狄天使：“他说他去‘放水’了，不过我觉得他就是嫌麻烦，怕你们过来投诉我们。” 郭娜不解道：“我们为什么要投诉你们？” 狄天使指了指烧烤架，“你看，我们在上风口烧烤，你们在下风口，就怕打扰到你们了。” 郭娜：“隔那么远，就算顺风，也感觉不到什么吧。” 在场的中年大叔插话道：“我鼻子好，隐约闻得到一点，不过也没什么。” 狄天使：“那你们为什么要过来？” 苏婷抢先回道：“傍晚的时候，我用望远镜看见你了，怎么？不欢迎我们吗？” ——这话是她编来应付别人的，真实情况是，她感官太好，先闻到了烧烤味，接着悄悄靠近百来米，远远发现了狄天使，最后以‘惊喜’为由，带着另外两人一起过来了。 狄天使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样子：“啊……欢迎是欢迎，你们怎么不白天过来啊？” 苏婷似笑非笑道：“晚上过来，你会吃了我们吗？” 狄天使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他转头看着黑暗处，一边搜寻某人，一边回道：“我是不会啦，不过苏老师长得那么漂亮，我大哥要是见到你了，那就说不定了。” 中年大叔也张望了起来：“我很好奇你大哥长什么样，他躲哪里去了？” 狄天使：“不知道，他藏得比老鼠还专业。” “……”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 黑暗中，某块大石头后面。 廉泽自信藏的位置不会被狄天使发现，但是他疏忽了还有外来因素。 那个看上去帅气又强大的女子，在看向这边的时候，有短暂的停顿表现，显然是是看到他了，但本人却装作没看见。 “……” 得嘞，这又是一个隐藏的‘超凡者’。 廉泽寻思着自己再不出现，那些人可能会提着火把来找他，与其继续遮遮掩掩，不如早点现身，省得麻烦。 于是乎，他丢掉手上的杂草，主动走向营地。 狄天使刚见到黑暗中有个人样，便伸手一指，对众人说道：“大家看，我大哥回来了。” “……” 廉泽回到了营地，与众人见了面。 他向郭娜打招呼道：“嗨~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见啊，狄天使，你说是不是？” “……”狄天使表示这关我什么事，遂闭嘴不搭茬。 中年大叔：“你好，我是郭娜的大伯，请问你怎么称呼？” 廉泽：“我叫廉泽，开饺子店的，这小子在我那儿打工，姑且算是他的大哥吧。” 中年大叔：“我叫郭鹏，你直接喊我‘老郭’就好。” ——两人互相介绍后握了下手。 苏婷跟着做了自我介绍：“我叫苏婷，是狄天使的语文老师，你好。” 廉泽‘正经’道：“苏老师好~苏老师长得真漂亮，有男朋友了吗？” 苏婷一直在观察对方，她越观察越感觉有些看不透对方：“......还没有。” 廉泽脖子一扭，“狄天使，你机会又来了。” “？？？”狄天使只感觉满头雾水，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他严肃道：“廉大哥，你不能开这玩笑。” ‘中年大叔’老郭点头附和：“孩子面前，说话要注意点。” 廉泽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并含蓄的指了指在场的两名中学生：“虽然…但是…我总不能当着你们的面，撮合这俩孩子吧？” 听到这话，郭娜当场羞了个大红脸。 但狄天使还是严肃的模样：“这个玩笑也不能开，学生的本分是学习，严禁早恋。” 苏婷小声纠正道：“客观上并没有‘早恋’的说法，恋爱是自由的。” ——她其实也很期待见到狄天使跟人谈恋爱，毕竟……这种事太不可思议了。 廉泽举手发言：“我有异议。有的单身狗越自由越放纵，需要有绳子拴着才能谈恋爱。” 苏婷：“单身狗恋爱难，一般是没人喜欢，或者没人表白。” “那凭实力单身的该怎么办？” “用爱感动ta吧。” “这一套疗程少说得几年，太慢、太慢。以我之见，得双管齐下，用点心机，搞点催化反应。” “那样做一旦过火，容易适得其反。” “可以找外援兜一下底。” “治标不治本。”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藏话，聊起了‘治疗狄天使的方案’。 狄天使不知道这两人说的‘单身狗’是自己，他越听越感觉云里雾里。 虽然听不懂，但看上去，这两人合拍得像一对说相声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乐，忍不住跟另外两个旁听者碎嘴道：“嘿，你们不觉得这两位正好凑一对吗？” “……”安静x4。 此话一出，两个人听了在点头，两个人听了脸沉沉。 …… 第一百零五章 二次缘酒楼 为了调解气氛，廉泽用藏狐似的眼神盯着狄天使看，他略无奈的摇头说道：“狄天使啊，我突然感觉对未来失去了期待……没想到连你这种人都有胆子说我……我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狄天使听了后表情一垮：“什么我这种人？你们两位郎才女貌，谁来了都会觉得你俩像一对情侣吧。” 苏婷微微蹙起眉头，不悦道：“狄天使，不要乱说。” 狄天使马上知错：“对不起，我马上闭嘴。” “……” 被来了这么一下，众人都没了继续聊恋爱话题的想法。 之后双方进行了正经且友好的交流，从旅行的目的开聊，聊到各自的职业，最后约定明早一起下山。 苏婷那一支队伍总共七个人，三个小女生，两个中年大叔，两个成年女性。 第二天一早，双方汇合后，那三个小女生便围住狄天使问话，一副‘青春真好’的场景，只可惜其中有个不懂风情的木头人。 不过也正因为是木头人，使得这一幕让几个大人看了都感觉好笑。 廉泽算是野外达人加半个社交达人，回程的队伍里有他带路，其他人见到的风景跟感受到的乐趣，都比来的时候多了许多，‘老郭’直呼来之前就应该找他带路。 下山、出森林、坐车回家…… 在假期最后一天的晚上，众人回到了桂鱼市。 分别时，几个大人互加了‘鸽信’，算是相互认识了。 此外，廉泽因为抱有某些不能告人的目的，他特意避开狄天使，加了那三个小女生的好友。 至此，假期结束了。 …… …… 新的一天，廉泽又回到了要赚钱养自己的日子。 早上六点多，他踩着单车进入了小熊街，顺眼一望，只见这条街上多了一间看上去低调奢华、高档含蓄的豪华酒楼。 这新酒楼，装修风格是‘低调’的，但用料一看就非比寻常，对比小熊街的其他商铺，显得鹤立鸡群，非常突出。 而且不仅装修突出，酒楼名字也突出：【二次缘酒楼】 “呵~” “怪里怪气的名字，祝你生意兴隆，死宅多多。” ——恶意祝福。 来到饺子店里，莫得感情的工具人‘朱豆沙’已经收完货，现在正在后厨擀饺子皮。 廉泽走进后厨，对手下员工不管不问，径直的打开冷藏柜，取了一碗分量的冷冻饺子，煮起了早餐。 饺子煮好后，他问道：“这几天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朱豆沙：“二次缘酒楼的老板给了我们一张优惠券。” “什么优惠券？” “在他们店里消费满三百减两百，优惠券放在柜子里了。” “那个老板长什么样？” “男性，模样三十多岁，短发，戴着眼镜，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黑色运动鞋——” “行了，别说了，我等下去隔壁问陈奶奶。” “……” 问这个智商欠费的人形虫兽，着实不是个好选择。 …… 上午十点多。 廉泽去到了‘兔子猫零食店’，与陈奶奶说起了闲话。 陈奶奶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你说‘二次缘’的老板啊，他给这条街每间商铺都送了优惠券，我拿到了两张。” 廉泽：“我店里只有一张。” “他说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所以多送了我一张。” “你有问他，为什么要给酒楼起这么古怪的名字吗？” “呵呵~廉老板，你家的店名好像也差不多。” “因为我姓廉啊，姓超的叫大超，姓廉的叫大廉，这很正常。” “那你还名‘泽’呢，怎么不叫大泽？” “‘廉’是祖上传下来的，祖宗之法不可变。” “好一张伶牙利嘴，我说不过你。” “那个老板人怎么样？” “稳重又有礼貌，他当时牵着他女儿过来的，父女两个都很可爱。” “他女儿几岁？” “大约七、八岁吧。” “……”——思索。 陈奶奶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调侃道：“怎么？你也想养个女儿？那还不趁早找个结婚的对象？” 廉泽摇了摇头：“我喜欢别人养的女儿，自己养还是算了。” “那个老板叫‘贾赫’，跟你应该很合得来，你争取一下，没准能当他女儿的干爹。” “这不得被人打死啊。” “……” ——闲聊中。 …… ‘二次缘酒楼’十月十号正式开业，开业有活动，前七天消费每满三百，便赠送一张满三百减一百的优惠券。 新开张的优惠力度只能算一般，宣传做的也不够，开业后的几天虽然食客络绎不绝，但多是附近商铺被赠送了优惠券的人。 据从那儿消费回来的人说，二次缘酒楼内部装饰华丽，服务热情周到，出品的菜肴都非常好吃，但整体消费偏高，不是平民消费的地方。 这一天上午。 今天是周六，学校不用上学，狄天使又出来兼职了。 他一来到店里，就兴致颇高的找廉老板搭起了话：“廉大哥，我刚刚在二次缘酒楼门口看见了一个超级漂亮的女人，哇撒~我真的不骗你，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性。” 廉泽对对方早已心凉，于是冷淡回道：“你对她有心动的感觉吗？” “这倒没有。” “没有你说个屁！” “啊不是，她真的好漂亮，苏老师跟她站一起都会显得相形失色。” “美成这个样子，那还能是人吗？”廉泽无语了一句，接着又问道：“她是不是穿着旗袍衣服啊？” 狄天使有些激动的样子：“对对，很有民国大小姐的范儿，就刚刚她走出酒楼的时候，几乎一条街的人都盯着她看。哎，要不是她走得太快，我一定打电话把你叫出来。” “别这么麻烦，你下次直接找她要电话号码不就得了，就说是我让你要的。” “不行不行，做不到的，她美得像个仙子一样，岂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能接触的？” “别把我也算进去啊。” “……” 廉泽虽然没看到人，但听狄天使的描述，他一下子就猜到了那人的身份——‘人神’叶琳。 他当初借叶琳的车试驾了一回，感觉还不错…… 那个小‘人神’有点怕他，待在他身边时，全程紧张得如坐针毡，这样的人若非需要，绝不会闲着没事来到离他这么近的酒楼消费。 那么……真相就显而易见了。 那间酒楼的老板，十有八九是他们的‘同僚’。 第一百零六章 请客吃饭 ‘不知道是哪个神宫的，得去探一探风才行……’ ——廉泽心里琢磨起了鬼主意。 神的类型花样繁多，个性更是千奇百怪，要是遇到个玩得起的，他今后就不缺乐子了。 到下午四点多。 廉泽把狄天使从窗口区叫了出来，他露着‘善良’的笑容说道：“狄天使，晚上我请客，我们去二次缘吃顿好的，你不会不去吧？” 狄天使对吃吃喝喝的事没意见，但对对方‘善良的笑脸’很有想法：“哥，你笑得这么奸诈，感觉不是好事。” “感觉要是可靠，也没见你凭感觉买彩票买成万元户，别整天把我想得那么坏，你跟了我那么久，受了我多少好处了啊？” “呃……抱歉啊，哥，是我唐突了。” 这边刚认真的道完歉，那边，廉泽马上换上了一副坏笑的表情：“嘿，你有那小姑娘的电话号码是吧？把人叫出来，人多好热闹。” “我就不该把你想的那么好……”狄天使感觉又不妙了，他摆了摆手，“恕我拒绝，我不想打扰人家。” “你还没问我说的是哪个小姑娘呢。” “还能是哪个，就是上次旅行遇到的那几个呗。” “错了，不是郭娜她们。” “那是……？等等，难道是姜月？” “对，就是这个，还有她的小同伙跟猫。” “我跟她是真的不熟。” “我跟她的猫熟！你电话打过去，开免提，我给你支招。” “好吧……” …… ——电话呼叫中—— ‘嘟~嘟~’几声后，电话另一边传来了清冷的女声：“喂？” 狄天使：“喂~是姜月吗？我是狄天实。” 姜月：“我知道是你，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狄天使：“我大哥……也就是廉老板，他想请你们去酒楼吃晚餐。” 姜月：“不去！” 廉泽（小声支招）：“告诉她，我有要事相谈。” 狄天使（老实转述）：“廉老板说，他有要事相谈。” 姜月：“有什么事？让他直接在电话里说。” 廉泽（小声支招）：“跟她说，此事事关白雪，需当面交代。” 狄天使（转述）：“他说这件事跟白雪有关，要当面谈。” 姜月：“我问一问白雪。” 不知情的狄天使：“？” …… 几十秒后。 姜月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白雪说她讨厌姓廉的，她说她宁死不去。” 廉泽（小声支招）：“告诉她，新的风暴已经出现，免费的大餐在等着她。” 狄天使听了后，面无表情的转述道：“廉大哥说，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有免费的大餐等着她。” 姜月：“你不如直接把手机给他。” 狄天使拿着手机的手一伸：“哥，你跟她讲吧。” 廉泽直接给了他脑壳儿一个暴栗：“傻呀你，外交场合没翻译怎么行！？赶紧的，让人家晚上七点整，到二次缘酒楼吃饭。” “？？？” 狄天使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敲，事后想想挨敲的理由，感觉有点道理，又有点不知哪儿不对劲。 他对着话筒说道：“那个……你们到底答不答应出来吃饭？” 姜月（无语中）：“我都听到了。” 狄天使：“那来不来啊？” 电话沉默了十几秒后，姜月回道：“白雪说，可能去也可能不去。总之，你们先等着吧。” “……” …… 通话结束后。 狄天使转过头，面露疑惑道：“我记得白雪是一只猫吧？” ——他还不知道白雪是‘猫咪之神’的事。 廉泽眼珠子飘向别处：“猫咪经过训练后，有可能会说人话……” 狄天使只以为对方又在开玩笑：“哈哈~我懂你的意思，就是‘喵喵喵’嘛，人也会说。” “……我想你大概又理解错了。” “不说这个，对了，朱大哥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你去邀请他试一试吧。” “那我真的去试了。” “……” 狄天使每次跟朱豆沙交流，都会感觉有一面无形的墙挡在两人之间，每次都这样，但他还是每次都会‘撞’一下。 结果可想而知，他的好意又一次被朱豆沙拒绝了。 …… 当天晚上，将近七点左右。 二次缘酒楼门口。 廉泽与狄天使等待片刻后，见到了从街另一边走来的姜月，以及抱着猫咪白雪的江欣。 双方在酒楼门口相聚。 廉泽笑着打起了招呼：“三位晚上好~感谢你们没有放我俩的鸽子。” 江欣性格无忧无虑，她开心回道：“廉大哥，你也晚上好~上次白雪的事情，谢谢你了，她虽然一直闹脾气，但还是知道自己错了的。” 白雪猫脸上写满了不服：“喵咕——” 姜月的性格不好玩，一出场就面冷冷的，她看着狄天使，心里猜疑着对方是否知道白雪的身份。 正巧这时，狄天使笑嘻嘻（傻乎乎）的向白雪伸出了右手：“白雪好像又长胖了，我可以摸一摸吗？” “嘶哈~”白雪凶了一声，一爪子拍开了伸来的手。 “……” ——如此一幕，让刚刚过来的两人一猫都知道了这小子的不知情。 …… 众人先在门口聊了几句，让气氛活跃了一些，之后廉老板发挥带头作用，领着几人走进了酒楼。 廉老板不差钱，问服务员要了个小包间，点菜不管贵不贵，只挑喜欢的点。 下单、上菜、用餐。 四人一猫虽然聊得不热闹，但就‘吃饭’这件事来说，看上去还算和谐。 肉菜上了几样，白雪愈发嘴馋，忍不住催促自己的‘猫奴’，让对方赶紧喂她吃肉。 “喵~喵~喵~” ——急不可耐的猫叫声。 因为在场有个不知情，她没说人话，只是喵喵叫。 白雪的表现让廉泽看得有槽不想吐：“……” 这只猫好歹是个‘猫神’，然而现在竟当着三个人类跟一个大虫神的面，做出‘讨食’的动作，这……这毫无节操可言啊。 廉泽放下手上啃了一半的大猪蹄子，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走过去把白雪提在了手上。 他对其他人说道：“我跟这只猫有私人恩怨要讲，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狄天使以为他又要跑路：“哥，有什么恩怨不能在这里讲？” 廉泽指了指另外两人：“姜月跟江欣知道，你问她们俩吧。” 话完，他提着猫走出了包间。 剩下三人互相看了看，气氛突然僵硬。 狄天使嫌跟女生说话麻烦，不想发问，他夹了一大块肉猛嚼起来，同时鼓着腮帮子说道：“廉大哥这人神神秘秘的，我们不用管他，你俩别客气，今晚能吃多少吃多少，争取把他的饺子店吃破产！” ——‘饭桶’式的发言加上‘饕餮’式的进食表现，看着有点搞笑。 江欣感觉到了鼓舞，她毅然而然的跟着大吃起来：“今晚，我要跟我的体重说拜拜。” 姜月见着这两人‘极饿’的吃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俩活宝……’ 第一百零七章 狼狈为奸 廉泽提着白雪走出包间，在走廊一处角落位置停了下来。 白雪猫尾巴摇了又摇，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大神，你要带我去哪里？” 廉泽怪里怪气道：“听说你讨厌姓廉的。” 听到这话，白雪立马卖弄起了她拙劣的演技，只见她瞪大猫眼，表现得像是自己受辱了似的：“谁说的？那个乌龟王八鼠说的？竟敢造谣生事！要是让本猫知道了，本猫定饶不了她！” “别装傻了，今天下午的电话，我全听到了。” “哦~原来是这个呀，大神你误会我了，那话是姜月那个坏女人说的，她使得是挑拨离间之计，你千万别信她。” “哼，顽皮小猫，本座大人有大量，这一回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着，廉泽话锋一转，接着坏坏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中午，那个叫做叶琳的‘人神’从这家酒楼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白雪猫脸不爽：“我对那帮‘人神’不感兴趣。” ——之前她跟叶琳进行过秘密谈话，她想‘借点贷’，让对方借些神力用用，结果被无情的拒绝了。 打那以后，‘人神’可能也觉得这只猫没有统战作用，双方便跟绝交了似的，无大事，不联系。 老实说，廉泽也觉得这只猫没用，但……他个人比较节俭，崇尚废物利用…… …… 廉泽把猫从手上放了下来，加重语气道：“你要透过表象看本质，叶琳那种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从这里出去，这就意味着，这里可能有神界的神。” 白雪猫嘴一撇，用看破猫生的语气说道：“老乡见老乡，又不会两眼泪汪汪，有神又怎么样，祂又不会帮我，我对祂又没有价值，见到了，到最后又是白高兴一场。” 见着这废猫样，看不惯的廉泽弯下腰，伸手拍了对方的猫头一下：“又来又去的，到底还不是怪你自己不努力？你一天翻十个垃圾桶，暴打十条单身狗，几个月下来，你还会是这个猫样吗？” “喵咕！” 白雪烦恼的喵了一声，不悦道：“本猫神岂会做如此下三滥的事！？传出去我的脸还要不要啦？我宁可做一只穷死的、饿死的猫，也绝不要报答单身狗！” “嗤呵~” 廉泽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这只猫显然是把‘暴打’听错成了‘报答’，而且还不否认‘翻垃圾桶’这一点。 ——大小两个神说的话，不管哪一个选项，单身狗都挺受伤的。 …… 一人一猫说了没几句，走廊转角处走来了一位端着空盘子的服务员。 白雪立马闭嘴了。 廉泽上前问道：“小美女，请问你们酒楼老板在哪里？” 服务员见到问话的是位帅哥，表现有些拘谨，她不确定道：“老板现在应该在办公室吧。” “办公室在那边？我去找他。” “在员工区里面，那边往右转，进员工区的门就在二楼厕所旁边，进去后一直走就到了。”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 “……” 问到了办公室的位置，廉泽马上带着猫找了起来。 一人一猫没走几步，就来到了二楼厕所隔壁的员工区入口前。 推门而入，经过几个房间，到了办公区。 视野内的工位上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也很正常，毕竟这儿是酒楼，又不是掉发俱乐部，坐办公室的人少，站厨房的人多。 办公区右上方有个经理室，那儿就是‘老板的办公室’了。 办公室是半开放的，有一面墙是玻璃，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大部分情况。 廉泽一来到这里，就看见经理室内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留着稍长的头发，扎了两条马尾辫，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脸颊肉嘟嘟、皮肤粉嫩嫩，谁见着了都想有个女儿长这样。 此时，她正抱着一本图画书看，看那本书封面上的画，内容似乎是‘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 廉泽不由的动起了歪脑筋：“嘿嘿~她好可爱。” “？” 白雪跳到旁边一个柜子上，视线也看了过去：“小丫头？大神，你别告诉我，她就是你要找的神。” 廉泽：“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这不可能吧？” “不一定是亲的。” “喵咕噜……这样就好理解了。” “白雪，你牺牲一下你的猫相，用你迷人的魅力，把她引出来。” “你想干什么？”——警觉。 “人质在手，谈话不愁，咱俩就是狼和狈，拐他女儿，给他设鸿门宴。” “喵哈哈哈~大神，你好坏~我喜欢你的这个主意。快点说，要我怎么做？” “附耳过来，你先这样……然后这样……接着这样……” ——狼狈为奸。 …… 不一会儿，一人一猫捣鼓好了坏主意。 白雪蹿到经理室门口，对着门缝喵出了一段可爱的声音：“喵呜~喵呜~喵~” 喵完后，她转头看向躲在不远处的廉泽，等待对方的示意。 房间内，那小姑娘听到喵声后明显的愣了一下。 廉泽见到后，用手势示意让白雪继续喵。 “喵呜~喵呜~”——白雪。 可爱的小猫猫谁不喜欢？ 小姑娘再次听到喵声，马上放下手上的图画书，从椅子上跳下，兴致勃勃地走向门口。 这时，廉泽给了白雪新的示意，紧接着，他也动了起来。 白雪得到示意后撒腿就走，从经理室门口走到了别处。 咔~ ——经理室的门开了。 小姑娘从里面出来，小心翼翼地寻找起了喵声的来源。 “喵呜~”——白雪适时的给了提醒。 “大猫猫！” 见到了猫，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喵呜~”——白雪就地打了个滚，卖了个好萌，然后向前跑两步，又向后跑两步，突出一个‘钓鱼’之势。 “喵~喵~喵~”天真的小姑娘试图融入猫类，用猫叫声把猫引过来。 然而，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白雪卖起萌来，比普通的猫可爱数倍，她左一蹦右一跳，每一下都跳到了对方的萌点上。 猫不过来，就人过去，猫往外走，人也跟着往外走。 就这样，在‘狼狈二神’的引诱下，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一步步走出安全的员工区，来到了空无一人类的走廊上…… 第一百零八章 不要跟陌生人走 白雪走到厕所门口停下，小爪子一抬，做了个风情万种的张爪子姿势，那毛绒绒的猫小手、粉嫩的猫肉球、优美的猫身段，都在这一瞬间展露无遗。 “好可爱！” 小姑娘欢喜得很，直接小跑过去，伸出双手，紧张且激动地摸向了猫咪。 白雪不讨厌被可爱的小女孩占便宜，遂让对方如愿了。 “嘿嘿~猫猫~猫猫~你好可爱呀~” “你怎么会在这里？” “毛绒绒的，好舒服~” “……” ——上下其手。 …… 这边正享受着摸猫的快乐。 忽然间，自男厕所那边走出来一位不怀好意的男子。 男子手上拿着一朵不知从哪儿顺来的粉白色兰花，脸上挂着自以为‘很亲切’的笑容。 他走到小女孩面前，故作诧异道：“呀，小妹妹，这只猫向来不亲人，怎么今天跟你这么亲近呢？” 小姑娘见到来人，马上站了起来，她不拘谨，甚至有些主动：“大哥哥，这是你的猫吗？” 这位大哥哥其实就是廉泽，他没有正面回应对方的问题：“她叫白雪，是不是很可爱？” “非常可爱。” “呵呵~你也非常可爱，跟白雪是两种可爱。” “嘿嘿~谢谢大哥哥夸奖。” “小妹妹家里也养宠物了吗？” “没有……”——失落。 “……” 这时，白雪看到了廉泽隐蔽的做了个手势，她马上会意，喵出声来，亲昵地蹭起了小姑娘的脚。 廉泽跟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我叫妍妍。” 廉泽：“白雪这个动作放在平时是讨食的意思，她应该是饿了，在向你讨要吃的。” “啊……可我没带吃的……我可以找我爸爸要！” “不必那么麻烦，我跟白雪就是来吃饭的，我们就在前面那个包间，210，拐个弯就到了。呵呵~我跟你说，白雪吃饭的样子超凶残的，凶得像只小老虎一样。我一个表妹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她最喜欢喂白雪吃肉片，用筷子夹一片肉伸过去，小老虎‘嗷呜~’一口吃掉，那场面跟打仗似的。” ——这话里的问题很大，全是骗人的。 廉泽说话时一直注意着走廊两边，在见着一位服务员模样的人后，他马上迈开脚走了两步，同时笑道：“哎，一不注意又说多了。白雪，走啦~别给人添麻烦。” 白雪一副舍不得样子：“喵呜~喵呜~” ——这会儿的喵声听得让人心疼。 廉泽又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见小姑娘跟猫都是一副舍不得对方的样子。 他呵笑两声，‘提议’道：“哎，你俩还真投缘，要不你跟我们来，在我们走之前，你可以跟白雪玩一晚上。” “……”小姑娘明显意动了，但……小孩子不能跟陌生人走…… 廉泽何其狡猾，见到对方纠结的表情后，马上柔和的说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坏人呀，这里很多人都认识我的，诶，你等下——” 说着，他对迎面走来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对方见到后，快步走了过来。 廉泽：“林大姐，你认识这位可爱的小妹妹吗？” 服务员：“这是贾老板的女儿，当然认识啦。” “那你认识我吗？” “廉老板这是什么话，我隔三差五就去你那儿买饺子，整条小熊街谁不认识你啊？” “认识就好，你见到你老板了，麻烦告诉他，他女儿跟我在210包间玩耍。” “我见到了会说的。” “……” ——这名服务员是住在小熊街附近的大姐，之前买饺子时，跟廉泽说过几次话。 她走的时候还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告诉对方‘廉老板是个好人’，这助攻简直完美了。 以有心算无心，小小孩子哪知社会险恶。 廉泽这一套下来，当场便打消了小姑娘的犹豫。 三言两语之后，小姑娘抱起白雪，乐滋滋的跟着‘陌生人’走了。 …… 210包间。 在廉泽不在的时候，包间内的三人猛吃一通，结果没吃多久就全吃饱了。 吃饱了不走人，那总得做点什么。 这三人里面，江欣算是最能说回道的，她引出话题，尝试活跃气氛，可无奈剩下两个一个冷淡一个愣直，气氛硬是僵着不升温，跟房间里的冷气一模一样。 好在这氛围没持续多久，廉老板回来了。 廉泽提着猫出去的，回来时，多了个可爱的小姑娘。 江欣看得眼前一亮：“哇~好可爱的小妹妹，她是谁？” 廉泽笑道：“是这家酒楼老板的女儿，她被白雪迷到了，我让她过来陪白雪吃东西。” 江欣喜欢可爱的事物：“过来这边，坐在姐姐旁边。” 说着，她站起身来，想要上前去带小姑娘过来。 然而姜月马上把她压回了原位：“注意你的淑女气质，不要无礼。” 江欣小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可恶，你是管家婆吗。” “……” 几人零零碎碎说了几句。 狄天使一只手摸着略圆润的肚子，起身说道：“廉大哥，我吃饱了，我可以先回去吗？” ——这小子实诚，吃饱了就想走。 廉泽无语道：“有三位可爱的女孩子在这里，你这么早就走，不合适吧？” 狄天使：“哥，我有更要紧的事。” “啥事这么要紧？” “我物色了一个很厉害的师傅，想求对方叫我练武。” “可这里等一下会更有趣。” “除非你肯教我，不然还是算了。” “唉……你走吧、走吧，没福气的小子。” “谢谢啦，哥~” …… 狄天使离开后。 姜月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没告诉他白雪的事情么？” “这事讲究缘分，那小子暂时无缘。”廉泽心机一动，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接着道：“那小子非常特别，虽然现在还不成器，但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 姜月见过狄天使的战斗力，她不解道：“他哪里特别了？” 廉泽随意道：“这得要你自己去发现。论修行天赋，他差你一大截，可论别的什么，十个你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他。”——激将法。 “……” 姜月好强，听到这话后，心里顿时起了斗争心，想要知道自己哪点不如人。 ——而这，正是廉泽所期待的。 从某方面来说，这家伙坏得就像伊甸园的蛇一样。 第一百零九章 抢棉袄啦 餐桌上的菜剩的不多，廉泽叫来服务员，加了几样菜，接着隐秘的向姜月使了使手势，示意对方先行离开。 姜月虽然很想留下来看看这儿等下会发生什么，但既然‘邪神’不愿意，她也不强留，于是便找了个‘逛夜市’的理由，拉着不情不愿的江欣一起离开了。 还留在210包间内的人类只剩下一个七岁小女孩。 …… 不得不说，白雪这只废猫卖萌真的有一手，不管是撒娇还是耍可爱，都能让妍妍小姑娘欢喜得眼底里直冒星星。 小姑娘使着筷子，笨拙的给白雪喂吃的。 廉泽坐在一旁，时不时说些逗乐的话，以及旁敲侧击的问些关于对方家庭背景之类的问题。 ——两人一猫和谐得像一对养猫的父女。 可惜，这愉快的一幕没有持续太久，妍妍真正的父亲闯进来了。 在某个瞬间，包间门被粗暴的推开，一位穿着西式厨师服、带着细框眼睛的男子急冲冲地闯了进来。 该男子正是这间酒楼的老板‘贾赫’贾老板。 贾老板一进来，目光就锁定了正坐在桌边喂猫的小姑娘。 确定自己的女儿安全无事后，他马上松了口气，然后注意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打量中。 贾老板心里忖度着对方的身份，他见对方看模样是个年轻人，但气质洒脱异常，内里有种难以言喻的从容。 人生苦短，有七情六欲，生老病死。 凡人中有心境超凡者，可以淡泊宁静，但此类境界决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人类青年身上。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此人不是人！ 另外，那只白猫伶俐机巧之极，应该是此人的神宠，也不是凡物。 ——在短短几秒内，贾老板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还未等他多想，另一边有备而来的人说话了。 …… 廉泽露出友善且略显惊讶的笑容：“请问你是妍妍的父亲吗？” 贾老板也露出了笑容：“我女儿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我该带她回去了。” ——在做生意的地方，多露笑容总没错。 廉泽听到这话，马上皱起眉头，做出‘怎么有这样的父亲’的表情：“妍妍说，今天是她今年以来玩得最开心的一天，她没给我添麻烦，我很乐意陪她多玩一会儿，倒不如说，我们玩得很开心。你一定要马上带走她吗？” 这些话听得贾老板眼底里凶光闪烁，什么‘妍妍说，今天是她今年以来玩得最开心的一天’？！ 这话摆明了是‘父爱绑架’——‘你女儿玩得那么开心，你忍心现在带走她吗？’ 后面的话也是一句没好，全是话术。 贾老板心里想杀人，表面上却还是和和气气的样子，他向女儿问道：“妍妍，你想不想多玩一会儿？” ——懂事的好棉袄，这会儿都会自觉的不打扰陌生人吃饭。 可这时，猫咪白雪趴在小姑娘身上，猫头一伸，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脸颊：“喵嗷~喵~” ——俨然一副‘小三得宠’的模样。 贾老板看得瞳孔一扩，心里大吼：这是我的女儿！死猫！离我女儿远点！ 小姑娘则开心得笑了起来：“嘻嘻~爸爸，我想跟猫猫多玩一会儿。” “……”深度女儿控？ 廉泽察觉到了什么，嘴角一勾，伸出手，温柔地摸起了小姑娘的脑袋，“妍妍，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们，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白雪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猫哦~她精通1到10以内的加减法，不信你问她一加一等于多少？” 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白雪，一加一等于多少？” 白雪猫脸上也是坏坏的样子，她眼珠子嘲讽似的瞄了贾老板一眼，然后很有节奏的喵了两声：“喵，喵。” 小姑娘：“一加三等于多少？” 白雪：“喵，喵，喵，喵。” 猫猫聪明又可爱。 “嘿嘿嘿~” 小姑娘欢喜极了，直接把脸埋在猫腰上，幸福地蹭了起来。 …… 廉泽注意到贾老板发颤的双手，心里更加开心了，他继续刺激道：“啊，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介绍一下，我是街对面‘大廉饺子店’的店老板，我叫廉泽，这条街的都喜欢喊我廉老板。” 贾老板的火气都在心里，他扯了个勉强的笑脸：“我叫贾赫，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贾老板你好。”廉泽指了指对方穿着的衣服，“你……还兼做厨师啊？” “个人喜好，偶尔会炒点东西。” “这个点，你这儿的生意应该很忙碌，你不在后厨，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不在厨房，可能还减轻了厨师们的压力。不瞒你说，我刚刚在厨房，就是为了给妍妍做一碗糖水，只是万万没想到，一转身，妍妍就被你的猫勾走了。”——语气渐渐不悦。 “呵呵~这只坏猫就喜欢勾引可爱的小姑娘。贾老板，怎么没看见你爱人？” “我爱人去世的早。” “怎么去世的？” “这……唉，不想提起伤心往事。”——贾老板面露嫌弃。 哪个正常人会当着人女儿的面，问人去世妻子的事。 廉泽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贾老板是哪里人？” 贾老板：“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觉得我们没准会是老乡，你哪间大学毕业的？” “廉老板，你喝醉了吧？”——略微咬牙切齿。 “有孩子在这里，我怎么好意思喝酒。哎，妍妍，你爸爸喝不喝酒啊？” “喝。”——正在玩猫的妍妍。 廉泽得意道：“喝酒有害健康，妍妍~快劝劝你爸爸，让他多学学我，我就不喝酒。” 看到对方与自己女儿亲密的互动，贾老板气得牙痒痒：“廉老板，我人就在这里，你注意点啊。” 廉泽双手一摊，做出一副‘二流子’的样子：“哎，贾老板，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以前在教育行业做过一段时间，没有人比我更懂父女关系。冒昧的问一句，你家里没养宠物吧？” ——正常情况下，做父亲的遇到像廉泽这样说话的人，要么早早的不欢而散，要么已经开始揍人了。 而贾老板为了在女儿面前维持住‘好父亲’的形象，一直保持着克制。 他龇出一个露齿笑：“廉老板，我们去外面聊几句好吗？” 廉泽脖子一缩，用搞笑的语气说道：“no！妍妍在哪，我就在哪，你休想把我们分开~妍妍，你也不想跟白雪分开对吧？” 妍妍不懂成年人的阴暗，她听着感觉可乐，便乐呵呵的应道：“嗯，不分开。” …… 第一百一十章 冥灵洞主 贾老板本不想多生事端，但无奈对方实在欺人太甚。 他眼睛一眯，眼缝间似有火光溢出，他尽量让说话声音显得轻松：“廉老板看着年轻，却神态熠熠，感觉非同一般。今天怎么来这家小店消费呢？” ——这话前一句点出‘对方不是人’，后一句问的是‘来搞事的原因’。 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真身是何名讳，一般情况下，两人应该客客气气谈话，先引出各自的身份，之后再看情况做计较。 然而今天来的这两个都是爱搞事的主儿，不占人便宜就浑身不舒服。 廉泽仗着自己大虫神的身份，颇有些肆无忌惮，他手一滑，在妍妍脸上摸了一下，然后笑着对贾老板说道：“大家都是在一条街做生意的，四舍五入就是街坊邻居，领居间走动走动，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你女儿这么可爱，我巴不得天天来呢。” 贾老板听不得野男人提起自己的女儿，“你是买饺子的，我是开酒楼的，生意上多少沾点关系，你就不怕我抢了你的生意？” ——内里的意思是：‘你这么嚣张，就不怕我教训你？’ 廉泽装没听懂：“哈哈~抢就抢呗，大不了改行回去，回到教育行业，做个小学老师或者培训班老师。诶，妍妍，你读小学几年级了？” 妍妍：“小学二年级。” 廉泽：“嗯……到时候我争取一下，你就可以喊我‘廉老师’啦。” ——又是一副亲密交流的画面。 …… 贾老板看得怒火攻心，感觉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他抬手推了下眼镜，心想着‘眼不见心不烦’，遂出声道：“妍妍，我还有点小事要去处理，你乖乖玩猫，我让刘姐姐过来陪你。” ——‘刘姐姐’是他店里的前台经理。 ‘苦主’要走，廉泽哪肯罢休，听到这话后，他像个鬼伶精似的说道：“妍妍，你有没有被猫爪挠过？” ‘猫爪挠’=‘受伤’=‘流血’=‘有生命危险’ ——贾老板顿时忍不住了：“喂，你想做什么？!” 廉泽无辜道：“不做什么呀，就是想给妍妍表演一个飞猫的绝技。” 他停了一下，接着转头对着小姑娘说道：“妍妍，你想不想看白雪表演空中飞猫？她可以从我这只手，跑到那只手，再咻~的一下，跳到你的……还是我的脑袋上。” 这副画面，小姑娘光是想象一下就非常激动：“想看！猫猫可以跳到我头上吗？” 廉泽瞥了某人一眼：“这个对小孩子有一定的危险，得家长同意了才行……” 贾老板沉着脸道：“确实很危险，我不同意。” 廉泽露出‘善良’的笑容：“贾老板，生意要紧，你快去处理你的小事吧。这里交给我，我不会让妍妍受到危险的。” “……”最危险的就是你！ 贾老板听了廉泽这些话，哪还敢抽身走人？ 他强笑道：“我想想还是觉得算了，生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做，陪在女儿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 ‘苦主’留下来了，而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场面等着他。 在后面的时间里，廉泽当着贾老板的面，与白雪配合，表演了‘空中飞猫’、‘猫咪走筷子’、‘猫咪大陀螺’、‘猫式跑酷’等杂技，期间还有让小姑娘亲身参与的环节。 表演精彩好玩之极，包间内欢笑声一直没停下，贾老板悬着的心也一直没放下。 小姑娘前后玩了两个多小时，精神持续亢奋，过了某个点后，整个人忽地没了精神，她思想上虽然还很想玩，但身体已经困了。 贾老板见状，马上凑过去哄起了睡，因为过程中没人打扰，小姑娘很快便被他哄睡着了。 紧接着，他叫来一位员工，让人把小姑娘抱到他的办公室去睡觉。 至此，包间内一个人类都没有了。 …… 房门一关上，贾老板送人时挂着的笑容迅速冷却，他缓缓转过身来，像看‘杀父仇人’似的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 他怒不可遏道：“敢如此戏弄本尊！！！你们两个今天死定了！人神来了也不管用！” 话完，他身上散发出幽蓝色的波光，右手一伸，两米外的白雪瞬间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并被他扼住了猫脖子。 白雪自觉背后有大神撑腰，心里不慌不忙，表现要多浮夸有多浮夸：“快来人呐，杀猫啦！杀猫啦！” 贾老板见到猫的表现，心里倍感诧异：“你是兽神？不是宠物？” 白雪：“你才宠物呢！本猫乃是兽神宫‘猫咪之神’也！你是哪根葱？竟敢掐我脖子？快把你的脏手放开！” 贾老板面露凶煞之貌：“本尊乃兽神宫大神，冥灵洞主！小小猫神竟敢作弄于我！本尊现在就把你的神格抽出来，再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每日每夜受剥皮抽骨之痛！” “？！？！？！” 白雪听得猫眼圆睁、猫嘴大开、不能自已。 这一瞬间，她心里万分懊悔，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本以为跟着大神混，能一起欺负别的神，结果欺负到的这个竟然是自家的大神！ 这比看热闹的看到自己家着火了还悲惨。 …… ‘冥灵洞主’是老牌的大神，平时居住在幽冥洞中，掌管生灵界与死灵界之间往来的通道，其身兼二职，一为兽神宫巨兽神，一为幽冥宫幽冥尊者，在神界名望极高。 白雪对自家大神了解的比较多，在她看来，虫神宫一个蠊大将，断然是不可与‘冥灵洞主’比较的。 两个大神都是各自神宫的大人物，吵架斗殴都无事，只可怜了她一个小小的猫咪之神。 作孽呀~ 跟着大虫子混，没想到居然把自家的顶头上司得罪得死死的，从此前途无亮，猫生黑暗…… ——白雪心里苦，苦得整只猫都快苍白化了。 ...... 废猫变得更废了。 而与她狼狈为奸的另外一位——‘蠊大将’廉老板则仍旧有些不知悔改，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倾向。 廉泽听到‘冥灵洞主’的名讳后，表现出面目惊慌、周身大震的样子。 如同见到了失散几万年的亲大哥，他满脸的不敢置信，颤着手脚向前走两步，又往后退半步，仿佛是接受不了如此劲爆的消息。 ——戏很多，演得比老鲜肉还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