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太子爷》 第1章 开局就破产? “公子,公子,你醒醒!” 头痛欲裂,浑身酸楚。 耳边响起两道女子焦急的声音。 刘铮艰难睁开眼睛,我这是在哪里? 古香古色的卧房,雕龙飞凤的屏风家具,地上铺着极品的波斯地毯。 红杏闹春帘,八宝呈祥桌,墙上挂着名贵字画,紫檀雕花柜里陈列着各种极品朱玉古董。 自己则躺在叫做“宁夜安梦”的奢华床上,妥妥一股富贵逼人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是什么套房?” 刘铮记得自己还在加班,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一只996社畜,他在持续七天七夜加班之后,终于有种要猝死的感觉。 然后…… “公子醒了!快来人啊!” 旁边一个妙龄少女,欣喜若狂。 轰! 大量信息涌入脑中,刘铮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穿越到了一个叫“龙炎王朝”的朝代。这一世,他也叫刘铮,生在凉州。家父乃是凉州首富刘大豪。 这个世界在三国之前的历史,是和刘铮所熟悉的历史轨迹相同的。但在三国后期发生了改变,魏取代汉室之后,很快就被龙炎王朝的谢氏所灭,然后各种历史乱入。一直延续千年至今,现如今的龙炎王朝。 而刘铮,身为刘大豪的独生子,从小备受宠溺,锦衣玉食,奢侈至极,挥金如土,纨绔成风。在刘大豪用百万白银捐来一“乡候”爵位之后,更是开始无恶不作,一天变着一个花样玩,导致声名狼藉,他所到之处,鸡飞狗跳,小孩止啼。 总之,这刘铮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造孽啊!这样的好日子,竟然不珍惜!” 刘铮捶胸顿足。 这不妥妥一个富二代吗? 之所以被自己穿越过来鸠占鹊巢,是因为这个古代的刘铮,在凉州诗会上大醉,被一群纨绔怂恿,出尽洋相,最后竟然作死动手摸了太守之女陈若诗! 这还了得? 太守千金的仆役三大五粗,把刘铮给揍得头破血流,直接当场昏死过去。 这一昏不要紧,刘铮来了。 “公子您小心……” 看到刘铮起身,四个婢女小心翼翼上来,一人扶着刘铮后背,一人托着刘铮双脚,其他两人则是分别扶着刘铮双臂。一时间四个美女温软香玉,皮肤嫩滑,少女味儿扑鼻,刘铮如在梦中。 “公子您口渴吗?” “公子小心啊!” 等到刘铮坐起,一婢女已经端过来红枣银耳汤,用精致的银色调羹,小心翼翼给他喂着。 一人扇风,一人擦汗捶腿,一人喂汤,一人剥水果。 神仙般的日子! 刘铮一脸享受,心中已经狂喜。上辈子自己是996社畜,甚至因此猝死。这次是老天爷要补偿自己吗? 直接一个超级富二代开局,简直不能再梦幻。 “老爷来了!” 这时,一人恭敬叫道。 其他婢女也纷纷停下手中动作,静立一旁。 风风火火间,一大胖子跑了进来。 刘铮也站起来,还没说话。 胖子已经一把抱住他,眼泪止不住地流:“可怜吾儿啊,小小年纪遭受那般皮肉之苦,这陈家老贼,当真可恨!” 刘铮吓了一跳:“父亲慎言,那可是太守大人!” 和太守陈平比,人家是正儿八经985博士出身,那刘大豪这乡候,就是纯粹的函授文凭了。这个官本位的时代里,最忌讳的就是阶级之分,以下犯上。以言获罪者不在少数。 “父亲您别伤心,大不了以后铮儿不再这般胡闹了就是。” 刘铮赶忙道。 刘大豪嗟叹一声:“为父伤心的并非吾儿胡作非为,为非作歹,为富不仁,无恶不作……这些都是吾儿本性,坚持本性实属难得,为父欣慰!” 刘铮被这肥硕的身体紧紧抱着,差点喘不过气来,脸色已经黑了一片。这是夸我还是在骂我? “那父亲您……” 刘大豪愤然道:“儿啊,只怕以后我们这穷冬天意似奢华,白壁明珠剩作花的日子,暂时要偃旗息鼓了啊!你昨日之行,那陈老贼抓住不放,这次恐怕……” 刘铮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刘大豪正想解释。 此时院中喧闹声响起,刘铮甩开刘大豪,小跑出去。到了院里,不少府兵气势汹汹,喝五吆六,刘家诸人发出惊慌抽泣之声。 “刘乡候何在?” “执太守令,着你今日之内拿出百万粮钱,以应前方战事之需!因刘乡候账目短缺,前来助你变卖家产!贵公子人神共愤之恶行,便可酌情处理。” “乡候爵位暂时保留,以待日后观其德行定夺!” 那校尉冷面宣读,整个刘家哀鸿遍野,抱头痛哭。 刘铮凌乱在风中。 这是什么意思?富二代半个时辰体验卡? 我可以穿越回去吗? 开始以为,开局就是梦幻,现在看来,开局就是破产? 百万白银! 前段时间,刘大豪刚刚拿出超过一半家产,买了一个可以世袭的乡候爵位,伤筋动骨。但为了给自己儿子谋个前程,刘大豪也拼了。 今日又是百万? 不变卖家产,哪里去凑? 刘家庄园,占地十几亩,苏杭园林设计,假山流水,楼阁亭榭,汉白玉的小桥,青石路蜿蜒崎岖,美轮美奂。 平日,这是别人羡慕不得的住所,凉州第一豪宅。 而今。 这刘府一片狼藉,凉州兵横冲直撞,毫不怜惜这些宝贝。 “前朝青花瓷一对!” “上好檀木雕花柜一双!” “和田玉貔貅摆件一个!” “《水墨兰庭》一幅,真迹!” 那校尉记着账。 “都给我小心点!这可是我罗家的东西了,刘乡候,先行谢过了!” “这幅画是我王家的!” 变卖家产,凉州不少富商纷纷过来捡便宜,这些东西,都以折半价格出手。每宣读一件,刘铮和刘大豪,都跟着浑身一颤。 钱啊!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刘铮才刚刚享受了片刻奢华,倒也没那么难受,但是今天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心中怎不内疚? “父亲……” 刘铮想宽慰几句。 谁想刘大豪却反过来先安慰他:“吾儿不必自责,不就是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吗?赚钱这种事情,对为父来说,有手就行!” 他压低声音:“吾儿放心,知你过不惯清苦日子,为父给你留了后手!” “什么后手?” 刘铮眼睛一亮,莫非柳暗花明又一村? 刘大豪颤颤悠悠,从自己裤子里,掏出一个钱袋,趁人不注意塞给刘铮,道:“咱家变卖都不够百万两的,随他们去折腾!总不能把我庄园也抢去,那老贼就太过分了!为父担忧铮儿你没钱挥霍……嗯,没钱度日,偷藏五百两现银给你,铮儿省着点花,给为父半月时间,为父定可东山再起,重回凉州首富,届时铮儿继续你的挥金如土,为父既然生你养你,便要给你衣食无忧!” “父亲……” 刘铮嘴角一抽,眼眶却是热了起来。 且不论这三观是否正确,刘大豪宠子之心,天地可鉴。 刘铮脑中瞬间万念。 龙炎王朝,乡候,爵位,首富…… 因为自己恶行,爵位现在都处于“假释”状态? 这个时代,爵位地位,确实比钱还要重要! 必须要先想办法,把爵位给保住! 刘铮深深吸了口气,问刘大豪:“父亲,这陈太守,平日最喜好什么?” 刘大豪奇怪看着儿子,旋即色变道:“铮儿可别胡闹,为父骂他老贼,是因他钱财方面需仰仗我。他可不会给你半分面子啊!” “父亲但说无妨。” 刘铮道。 刘大豪道:“龙炎文风大盛,这陈平老儿当然最喜诗词歌赋。是哩,那凉州诗会可不就是他搞出来的?铮儿你醉后撒尿之举,颇得为父之风啊,哈哈哈哈!” 刘铮抹去一脸黑线。 诗会? 记忆中,诗会将持续七天,是凉州一年一度的盛会。 现在三天过去,他还有机会! “熙儿,给我更衣!” 刘铮淡淡道。 叫了几声,不见回应。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不是富家子,而是穷光蛋。那婢女也被当成“财产”,假手于人。 自己换上士子着装,戴上方巾,手中折扇一把。 铜镜中,一个粉面书生出现。 刘大豪眨眨眼:“铮儿你这是……” “父亲,咱去诗会再观摩观摩?” 刘铮折扇一开,数不尽的风流。 刘大豪脸色大变:“铮儿切莫胡闹,你再闹,为父爵位都要没了!好好,只许观摩,不可惹事,更不可饮酒,如何?” 经不起刘铮一脸委屈,刘大豪只能应下,但约法三章是必须的。 两人马车都没有了,步行出去。 一路上,刘铮也有心观察这个世界的一切,凉州在大西北,土地贫瘠,气候恶劣。但却因此造就了这里的民风彪悍,战斗力强。凉州毗邻沙漠,自古出悍马,骑兵更是天下驰名。 唯一让刘铮摇头的是,凉州实在是太贫瘠了! 在这里,农作物收成大多不好,民众艰难度日。 街上大多都是灰头土脸,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人们,以刘铮现代人的标准看去,这些民众比乞丐都好不到哪里去。 “龙炎王朝,我来了……” 但不管如何,刘铮再世为人,胸中还是荡起阵阵豪气。 折扇一开,风流潇洒。 却在凉州诗社吃了个瘪。 “又是你?你家没有茅厕不成?” “刘家恶徒来了,关门放狗!” “乱棒给我打出去!” 几个家丁看到这父子二人,当即棍棒乱舞,杀气腾腾。 第2章 携父砸场 凉州无水,那常出现在后世小说中的花船摇曳,泛舟湖上的浪漫场景,自然不会出现。但龙炎王朝文风大盛,各地文人骚客诸多。为了每年的文人各种聚会活动,凉州府建造诗社,事实上相当于一个酒楼性质的场所,毕竟古人有诗无酒,便少却诸多快乐。 每年诗会,无数文人蜂拥而至。 这个世道的文人,图的就是一个名气。 在时局纷乱的时候,名气就相当于前程。 往年不少文人才子,诗会一举成名,登堂入室,直接成为官身的佳话不在少数。凉州制下三十个城池,足足五百多万人口,但凡识点字的人,几乎都来了。 听说诗社旁边的客栈,早就爆满,来得晚了,只能住在马厩里。 今天赶早,诗会还没开始。 这时正有几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联袂而至。 “秦大才子,今日气色怎这般枯槁,痛煞小弟也!” “啊!张才子,不敢不敢。昨夜偶得佳句,仿若天赐,愚兄心中惶恐,连夜品读,待诗成已是天明,惭愧惭愧……” “噢?可否读来让吾等品鉴?” “将军立城东,壮士会挽弓。挂旗迎风展,大炮轰轰轰!” 众人惊叹,掌声雷动。 “好诗,好诗啊!” “果然是浑然天成,秦公子大才!” 众人欢声笑语,携手而入。 刘铮听得目瞪口呆,有些佩服这些人的脸皮之厚,果然哪个时代,文人都靠互相商业吹捧才是? “听见没有,赶紧离开,别想混进去!” 家丁恶狠狠看着两人。 刘大豪为满足儿子心愿,舔着脸笑道:“这位兄弟,行事何必如此拘泥?我们只是进去看看,放心放心,小事儿小事儿……” 说话间,他拿出一个钱袋,偷偷塞到家丁手里。 那家丁一摸,银子飞快入兜,咳了一声:“我晓得了,刘乡候定是想来跟太守大人致歉,此心可鉴啊。但切记不可惹事,进去吧。” 两人连忙答应,终于混进来。 这诗社规模着实不小,厅堂之中,足可以坐得下数千人,这里早就备好桌子点心米酒,文人讲究席地而坐,此时已有数百文人才子,个个神采飞扬,信心满满,不少人满脸陶醉,互相吟诗对唱,一眼看去,文采横溢者有,浑水摸鱼者有,潇洒俊逸者有,放浪形骸者也有,场中十分热闹。 随便找个角落坐下。 刘铮看得啧啧称奇。 昨夜这个“刘铮”,竟然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撒尿”?这心理素质和脸皮,也着实十分了得。 很快,几千人陆续到场。 “太守大人到!” 这时,太守陈平一行人,姗姗来迟,所有人眼光狂热站起来。陈平府上参事三个,另外其间还有一个穿着杏黄色衣裙的女子。 此乃太守千金,才女陈若诗。她年仅十六,却是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秀色绝俗,浑身自有一股高雅轻灵之气,在凉州这样的地方,竟依然肤如凝脂,面如白玉,眉如远山,眸似秋水,巧笑顾盼之间,皆是风情。 饶是看惯了现代美女的刘铮,此时也是呆了。 这就是被他摸了屁股的才女? 值! 百万两白银,值了! 更何况那些才子文人,一个个和打了鸡血一样,拱手齐声道:“鄙人(草民)xxx见过太守大人,见过太守千金!” 各家报着各家名字,生怕别人听不到自己名字,好不热闹。 陈平呵呵笑着:“诸位不必客气,既然在诗社,那我们就都是诗文同好同僚,尽兴即可!” “诗酒同乐,天下幸事!”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落座。 这时,陈平身边一个参事站起来,道:“诸位公子,今日诗会和前几日不同,众所周知,太守千金正值双八年华,爱好诗词歌赋,对天下才子学士十分倾慕。愿在今日借此诗会,觅得良配佳婿,诸位公子可要努力了!” 全场哗然。 诗会选婿? 这个噱头有点大了,但凡对自己有点信心的才子公子哥们,兴奋得脸都红了。 能娶了陈若诗,岂不是意味着平步青云? 更何况,陈若诗本身就有着凉州第一美女才女的各种头衔。 刘铮也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一出,他本来只想来诗会“一鸣惊人”,取得陈平好感,保住便宜老爹的爵位。但现在看来,显然自己这是来砸场来了?他不由偷偷看着那边的陈若诗,这个女子果然非同一般,面对这么多人狂热的眼神,脸上没有丝毫羞赧,依然巧笑倩兮,颇有大家之风。 刘铮不禁惭愧,自己竟然亵渎如此美人,活该被揍被罚! 一白衣才子,站起来,风度翩翩笑道:“请问大人,如何评比?” “哇!白公子!” “莫非是凉州第一才子,白楚峰?” “天,他已是官身,竟然也来了?” 人人看到此子,纷纷惊呼。 白楚峰折扇一开,傲然笑着,毫不顾忌炽热的眼神:“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陈小姐待字闺中,鄙人自然也有机会。” “不知道我不是凉州人士,是否有机会呢?” 这时,又一个潇洒俊逸的公子哥站起来。 “这是……” “世子殿下!” 这人来头不小,乃是汉中藩王雍王的儿子,谢康成! 那边坐着的陈若诗眼睛微亮,陈平频频点头微笑,看来对这两人都很满意。 全场嗡嗡作响。 这种大神一来,他们哪里还有机会? 那参事道:“评比分为三轮,第一轮,由太守大人出题,现场作诗。先到者得,取前百名!第二轮,由王大学士出题,取前十。第三轮,由陈小姐亲自出题,取头名!” “如果头名,陈小姐看不上呢?” 一人问道。 全场点头,这个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现场花甲之人不在少数。 至于头名会不会看不上陈若诗? 这个几乎不用去考虑。 参事继续道:“如果取得头名,非是小姐心仪之选,那太守大人,会奖励答应头名一个可满足的要求!” 听到这个,在场文人才子兴奋无比,纷纷摩拳擦掌。 刘铮偷偷问刘大豪:“老爹,咱要赢了,娶她还是拿回爵位?” 刘大豪惊诧看着自己儿子,并未注意他这称呼,倒吸一口气:“铮儿,你脑疾还没好全?” 他这儿子什么货色,他还不知道? 私塾坊间烟花之地花钱买几首诗用来装场面还行,让他参加这等角逐,那岂不是天人说梦? “铮儿啊,咱不说好了只看热闹的吗?再不济趁别人不注意,先吃个饱咱就走,为父钱袋里可是一文钱都没有了,待你娘亲回来之前,咱家里可是揭不开锅了啊!切莫惹事,切莫惹事啊!” 刘大豪一手点心,一手馕饼,大快朵颐劝道。 活脱脱一饿死鬼投胎,哪里有首富风采? 他们本就过街老鼠,不被陈平看到还好,看到岂不是又是一翻凌辱? 刘铮撇撇嘴,看你那点出息! “第一轮,开始!” 参事道。 太守陈平笑道:“凉州多雪,那我们便以‘雪’为题,诸位开始吧!” 现场有人脸上一喜,风花雪月这些题目,对这些诗词爱好者来说,就和学英语的韩梅梅和李磊那般简单。平日里谁不珍藏自己几首佳作? 一白发苍苍老者站起来,摇头晃脑: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好!” 全场叫道。 刘铮也点点头,确实是一首好诗。 这老头儿,应该是来谋取一个前程来了。 那白楚峰淡淡一笑,缓步走出: “剑外从军远,无家与寄衣。 散关三尺雪,回梦旧鸳机。” 众人微愣,旋即大声喝彩。这首诗比刚才那个还要好,凉州多和蛮人作战,写出了边塞将士的卫国情怀。 尤其太守陈平,频频点头,看来对此诗评价甚高。 这凉州第一才子,果然不寻同常。 看白楚峰发威,那谢康成微微一哼,一脸酝酿之意,而后摇头晃脑: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睛云淡日光寒。 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 这首诗,也有不少人叫好。一种孤冷的气质,迎面扑来。更是让陈若诗,都多看了这谢康成一眼。 “吾儿想试试?你且等片刻,为父我认识几个在场私塾老学究,待我过去买几首来,你好挑选,取前一百,来得及,来得及……”刘大豪看儿子跃跃欲试,心想他能怎么办,尽力止损啊,说着就要起身。 刘铮听得哭笑不得,一把拉住自己这个便宜老爹。 这时,那些才子都争先恐后,念出自己作品,上面三个参事,和陈平陈若诗,都各自做着评比。 有人得偿所愿,有人遗憾落选。 眼看一百首就要凑齐,刘铮站起来,大声一咳嗽。 然而,谁都没注意到他…… 看那群人还在争抢,他怒摔手中酒杯,大展刘家公子纨绔之风,这下所有人齐齐看来。一些人看到是刘铮,纷纷一脸怒容。 尤其是那一向淡然的陈若诗,更是气得站起来,纤纤玉指怒指刘铮:“你这登徒子……” “恶贼,你还敢来?” “来人,给我拿下!” 刘铮深深吸一口气,张口念道。 “江上一笼统。” 众人都是一愣,旋即哄堂大笑。 这个纨绔是要作诗? “然这是何物?” “登徒子也会作诗?” 在场鲜有不认识刘铮这个败家子的人,故而皆都出言不逊,摇头嘲讽。甚至几个私塾老者,更是对着刘铮跳脚大骂有辱斯文,看来昨天的事情,还是给这些读书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那陈平看到刘铮的时候,也是一脸阴沉。 “井上黑窟窿。” 刘铮继续念。 这句近乎白话文的诗句,更是让不少人捧腹。如此打油诗,也登大雅之堂? “黄狗身上白。” “白狗身上肿。” 全场。 倏地一静。 一双双震惊,不可思议的眼神,无言看向刘铮。 第3章 请问还有谁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陈若诗默念几遍,目露异色。 陈平也不可思议看了刘铮一眼。 全场都呆了一下。 这首诗妙啊!通篇写雪,却是没有一个雪字,然而“雪”的各种形态却是活灵活现,尤其最后的一个“肿”字,更是相当传神,堪称点睛之笔。本色拙朴,风格别致。听起来虽简单,却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看着这些人的呆愣,刘铮颇为得意。 这可是前世打油诗的鼻祖! 天底下第一打油诗,就是这首。虽为打油诗,造诣却是很深,并不比刚才那些诗弱几分。然而这个世界却是没有的,于是刘铮发挥“拿来主义”,糊弄这群人,绰绰有余。 “好!” “好诗!” 不少人识货的人,纷纷称赞。 陈平眼睛微微一眯:“刘乡候可在?” 早被自己儿子突发神威吓了一跳的刘大豪听到太守喊自己,大汗淋漓站起来:“太守大人,小的在!” 陈平呵呵一笑:“哈哈,你我多年好友,何必拘束。你这儿子好胆色啊,我若把他赶走,岂不是说我堂堂一太守肚量太小?” “继续吧!” 刘大豪心中各种谩骂,多年好友,坑我百万银钱?这话自然万万不敢说出来。 “若诗觉得呢?” 陈平看向陈若诗。 陈若诗如刀子的眼神,剐了刘铮一下,微微一哼坐下,不再为难。她才不信这个纨绔败家子,能闯过接下来的一轮! “好,百名已足,接下来,第二轮!” 刘铮之后,又有几人入围,前百名兴高采烈,似乎前程可见。 这第二轮,则由太守府的王学士出题,王学士是一个白发老头,捋着胡须呵呵笑道:“所谓水为酒之骨,酒为诗之魂。今日大家欢聚一堂,便以‘酒’为题,各自发挥吧!” 酒? 刘铮白眼一翻。 果然听到“酒”这题目,陈若诗那贼拉犀利的眼神,再次瞪向刘铮。看来昨日酒后洋相,是会被这个女人一直记恨在心了。 这次是那小王爷谢康成率先站了起来,傲然笑道:“这次容我先拔头筹!” “雨中禁火空斋冷,江上流莺独坐听。 把酒看花想诸弟,杜陵寒食草青青。” 这小王爷文采斐然,作诗总往孤冷的方向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讨好陈若诗,但他确实成功吸引了陈若诗的几番注目。 那白楚峰也站起来。 “清香裛露对高斋,泛酒偏能浣旅怀。 不似春风逞红艳,镜前空坠玉人钗。” 这首诗意境不俗,竟是比那小王爷的都要强上不少。 接下来的几十个人,都没前面两人出彩。然后,所有人都看着刘铮,眼神不言而喻。他们都觉得刚才刘铮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要么就是花钱买来的诗,谁能相信,一个纨绔败家子,突然就文采大涨? 酒? 刘铮微微一笑,负手而立。 喝酒作诗,就这? 他突然开始感激起来自己初中的班主任来……当年是他拿着戒尺,迫使自己熟背下那唐诗三百首,宋词五百首。 现在看来,都是本钱啊! 他拿起一杯酒,咕咚入肚,哈了一声,大声吟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 全场皆静。 一双双眼睛中的眼神,难以言说。 这是……词? 啪的一声。 陈若诗手中筷子,不由落地。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 “这……” “好词!” 这首词自然不用说了,意境优美,毫无瑕疵。 人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现场几千人,同时举杯大喝。诗会的气氛,都被刘铮这一首《水调歌头》给带到了一个巅峰。陈平也惊疑看来,但也不忘举起手中那杯酒。 “我欲斗诗一百篇,金陵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刘铮意犹未尽,渐入佳境。 突然他觉得眼前这一切很有意思。 既然要玩,那就玩大。 昨天诗会撒尿,今日诗会扬威。 从癫狂这个方面说,岂不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太白酒后天子呼来不上船,那岂不是比当众撒尿还要大逆不道,更加癫狂? 突然,他有点喜欢起被自己鸠占鹊巢的“刘铮”来。天下人不懂你,我懂! 又是一首? 而且又是好诗! 不少人倒吸一口气。 众人听得酒性大起,纷纷叫好。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刘铮完全停不下来了,虽然手中这浊酒,比起后世的白酒来,味道差了太多,但他并不在意。想起前世一条九九六社畜,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人生……而今,再也回不去了,只有一醉方能告别过去,开启他的新生。 其他人,听得这一首一首惊为天人的诗句,以前却没听过,自然再也不会怀疑刘铮这个败家子的文采。只是他们在想,莫非以前,这个小子是在藏拙? 而更震惊的,其实是陈若诗。 这个登徒子为什么这般有才?谁都知道,陈若诗是凉州第一才女,对这诗词歌赋最为痴迷。 那为何昨日醉酒和今日大醉之后的表现,却如此大相径庭? 莫非只是想占自己便宜? 想到此节,她不由啐了一口,那张一直保持着淡然的脸上,闪过一道红晕。 “好诗!” “公子大才!” “我宣布,第三轮正式开始!” 前十名已经毫无悬念,而且刘铮还是以绝对优势排名第一。 刘铮这时,却是已经无所谓了,笑呵呵坐在那里,神色坦然。 在这一刻,他仿佛彻底和眼前这个不熟悉的古代融为了一体。他就是刘铮,刘铮就是他! 目光齐聚陈若诗身上,她却眼神复杂地看着刘铮。 这登徒子今日好似不同以往,恰好她又宣布选婿。若是让他赢了,那岂不是?五味杂陈的陈若诗没注意,自己眼神在刘铮身上停留太久了。 这让谢康成和白楚峰,同时开始敌视刘铮。谁能想到,今年诗会竟然冒出来这么一匹黑马。本来两人走到哪里,都是受人追捧的才子,现在却被刘铮这个败家子给抢去风头! “陈小姐请出题!” 白楚峰忍不住了。 陈若诗思索片刻,轻启朱唇,没有丝毫扭捏:“既然事关选婿,那便逃不脱一个情字,大家便以‘情’为题,题材不限,自行发挥。” 众人皆笑。 果然女子,论及诗词,都逃不离一个情情爱爱。 情诗。 在场大概无人不会。 听到这个,白楚峰大喜,谁都知道,他一向以写情诗著称,刚才听到选婿,心中早有应对。 “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酷怜风月为多情,还到春时别恨生。 倚柱寻思倍惆怅,一场春梦不分明。” “好!” “应景!” 以诗代柬,写和情人梦中相聚,难舍难离,幽怨凄迷,让人听得感同身受,如歌如泣。 看来最后一轮,都要拿出大招了。 谢康成冷冷一哼。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 暗相思,无处说,惆怅夜来烟月。 想得此时情切,泪沾红袖黦。” 竟然是一首词!发端处开门见山,道尽相思之苦,相对于白楚峰的深闺怨情,谢康成这首词,更显大气,其中略带家国之风,更能显示谢康成“皇姓”身份。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这首都在白楚峰那首之上。 又有人站起来。 “泪纵能乾终有迹,语多难寄反无词。哪信身在情难自,长问少君一寸思!” 这首也算少有佳作。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一首接着一首,质量都是十分上乘。 然后。 就又剩下刘铮一人了。 刘铮挠挠头,为什么轮到他,全场气氛都会跟着变化呢? 关于爱情…… 这实在是太多了。 陈若诗的秋水眸子,异彩连连看着刘铮,嘴角泛起讥讽之意。 这种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的货色,哪懂什么爱情? 刘铮倏地看向陈若诗,大胆与之对视。 爱情么? 他在前世,倒是有一个前女友,可惜,也只是前女友。 既然坑我百万钱。 暂且拿你当素材吧。 刘铮微微一笑,一边踱步,一边轻声念着。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啊!” 陈若诗捂着小嘴,神采飞扬。 其他人也是一愣,旋即听得如痴如醉。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白楚峰脸色疾变。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谢康成一脸挫败。 然而几杯酒下肚的刘铮,完全停不下来。 他哈哈大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轰! 全场如遭雷击。 陈若诗不由站了起来,看着刘铮那炙热神情的眼神,她仿若梦中…… “思时候,忆时候,时与春相凑。 把酒祝东风,种出双红豆。 鸦啼门外柳,逐渐教人瘦。 花影暗窗纱,最怕黄昏又。” 全场都晕了,有人第一时间拿出纸笔,疯了一样记载。 这人…… 陈若诗听得芳心剧震。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数千个人,都麻木了。 此时看着刘铮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今生未必重相见,遥计他生,谁识他生?缥缈缠绵一响情. 当时留恋诚何济?知有飘零,毕竟飘零,便是飘零也感卿!” 全场,跪坐之人,纷纷起身,大呼小叫,甚至有人捧着其中一首,痛哭流涕,老泪纵横,一仿若这一诗道尽半世情,十年寒窗皆望尘…… 诗会,乱了。 千人百态,举杯大呼痛快。 刘铮一边环顾一边吟诗,嘴角夹带着傲视群雄的笑容。 还有谁? 还有能打的吗? 这下,就连陈平也呆呆看着刘铮。 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第4章 以进为退 黑马夺魁! 全场刚才气氛太过热烈,轰然举杯,刘铮的这几首诗,将每个人都有些忘乎所以。 此时突然意识到。 这个全城皆知的败家子,竟然赢了? 全场倏地一静。 然后,就是酒杯纷纷掉落的声音。 跟着,全场哗然。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竟然如此才华横溢?” 全场数千人,脸色各不一。有人惊呆,有人懊悔,有人抱头,有人怒吼。 总之,谁都不愿意接受眼前这个现实。 刘铮竟然赢了…… 陈平也深深吸了口气,眼前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 “肃静肃静!” 那参事喊了几声,全场这才静了下来。 参事看了刘铮一眼:“恭喜刘乡候之子,刘铮,成功夺魁此次诗会!” 稀稀疏疏的掌声。 刘铮不以为意,抱拳嘻嘻笑着:“承让承让,大家吃好喝好啊!陈太守?怎么说?” 然后,他笑意连连看着台上的陈平,还不忘猪哥一样看着那陈若诗,亵渎之意愈发明显。 这等无耻作为,自然又引来各种谩骂。 刘铮却不在意,呵呵笑道:“本人从小眼神就是这样,汝等可以称之为天性,也可以称之为习惯。总之,我赢了不是吗?陈小姐?” 陈若诗,刚才还一直沉浸在刘铮这些诗词营造出的幻境之中……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听得都有些痴了。 这时被刘铮喊到名字,才啊了一声,如梦初醒。 “你……登徒子!爹爹我……” 陈若诗脸色微白,有些语无伦次。 这个败家子,怎会如此有才? 她此时的心很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他。 陈平摆摆手,示意女儿暂且不要出声,这才看着刘铮,尽量用其和蔼的笑容道:“贤侄真是好文采啊!既然赢了,那便应履行奖惩。” “不可以!” “陈太守,陈小姐天香国色,蕙质兰心,万万不可下嫁此等登徒子啊!” “我愿一剑杀他,以命抵命!” 这些才子,又是各种作妖。 刘铮白眼一翻。 年轻人闹也就算了!你一个六十岁老头,捶胸顿足做什么? 但现场有兵卒维持秩序,哪能真的带剑进来,大多只是过过嘴瘾,展现一下自己怒发冲冠为红颜的骚气罢料。 陈平不睬他们,看着刘铮淡淡道:“只是不知道,贤侄想让我答应你什么呢?” 刘铮听得呵呵一笑,一脸玩世不恭的嬉笑:“岳丈大人在上,小婿这厢有礼了!” “你……” “放肆!” “让我杀了他!” 全场怒骂,无一例外。 陈平更是脸色一沉,他身旁的陈若诗,已经脸色惨白,欲哭无泪。 “儿啊,这是干什么啊……万万不可!这陈平老儿,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刘大豪也吓得冷汗涔涔,拉了拉刘铮胳膊小声提醒道。 这件事情上,刘铮若是坚持如此,那问题就大了。 刘铮故意很大声笑道:“父亲你说的什么胡话,还有比能成为太守女婿更好的事情吗?这可是名利双收啊!” “无耻!” “此等小人……” “你一个七尺男儿,竟想来做赘婿?” 这话,又让全场群情激愤。 陈平却是呵呵一笑:“贤侄,话虽如此,本太守也很欣赏你的才华。然而婚姻大事,两情相悦,开前咱就说好,若是小女无心好事,便由另一种奖励,不是吗?” 众人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条规则。 陈若诗,此时则是一脸纠结。 看着刘铮的眼神,复杂至极。 刘铮这才道:“太守所言,可是无条件应我一个要求?不分薄厚?” 这人们才纷纷露出嘲讽之色,原来这厮只是以进为退,目的是想在太守这里得到更多实惠。 纨绔子弟! 小聪明! 陈平淡淡一笑:“这倒不假,只是昨日百万银钱,已经全部发往前线,贤侄若是要帮你父亲拿回家产,着实有点难啊!” 黑心贼! 老瓜皮! 刘铮心中把这个陈平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脸上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抱拳低头:“太守大人,刘铮昨日放浪形骸,实属不该,这次幡然悔悟,本想,古语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陈平听得头大如斗,马上道:“但念及刘乡候增援粮草有功,算是为我凉州安定做出巨大贡献,本太守决定,家产不奉还,但爵位,可升至县候,如何?” 刘铮听得大喜,这倒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他本来想今日诗会大发神威,能保住父亲乡候爵位,便是赚了。没想到,自己这一招以进为退,竟然让刘大豪的爵位,直接进阶县候! 龙炎王朝,从乡候,县候,州候,然后冠军侯,关内侯,关外侯等封号侯,再到诸侯,再到王侯。 近年来,龙炎王朝财政吃紧。 皇帝无奈之下,将这乡候,县候的爵位大肆放开用来敛财。简单说……就是有钱人,可以用钱购买。这两个爵位,更是给了大州太守刺史权限——你能卖出去,给我拿回钱来,还会受到嘉奖。于是这龙炎王朝,乡候县候,便开始如过江之鲫,成了烂大街的东西。已经开始不入流了,甚至不如之前的封号侯! 乡候最低等,等同于一个荣誉称号,些微官身。但县候这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会有封地的!直接相当于日后的一个县长! 一个乡候,尚且花费了刘大豪百万银钱。这相当于,又是一百万,直接一个县候? 赚了,简直赚了! 心中狂喜,但表面却不露声色,刘铮满脸失望:“啊?太守大人,就这样吗?我可以再选陈小姐吗?我还是觉得……” “放肆!” 陈平怒喝一声。 陈若诗也是脸上大囧。 其他才子大骂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刘大豪几番拉扯之下,刘铮这才摇头一叹:“既然如此,不知太守大人,给我父亲哪方县候?” 他抬头,故作一脸贪婪样子。 众人更加不齿。 陈平对这小子,也有了大概丈量,心中更多轻视,呵呵笑道:“目下凉州三个州县没有县候,不如贤侄自己选一处?” 三个? 刘铮赶紧点头。 很快,参事就抱着一堆竹简出来,放在刘铮面前。 凉州是龙炎王朝七十州中一个,相当于后世的一个省。龙炎王朝延续千年,如今已经是行将就木,藩王各自为政,这乡候县候的爵位,是可以通过“捐钱”来买的。这州县一级,也都是县候管理,并没有另外的官职。但到了陈平这个层次,州候,那就不是钱能搞定的事情了,并且还会配备官职。 州候是爵位,太守是官职。而后还有刺史州候,州牧州候,然后便是诸侯,王侯,越往上越复杂,后续日后再表…… 凉州管辖范围内,又有三十州县,这个级别就相当于后世的市或者是县了。 而如今,凉州基本各地都有县候管理。 只剩下三个,暂时没有县候。 一是乌州,此地算是三个县里,比较富庶的一个,地处凉州东南,因距离京华不远,故而略微繁华。当是不二之选。 二是克州,此地地形偏大,人口较多,但地形比较平,在战略上不占任何优势。 三是银州,这是三个县里,最贫瘠,也是最不被人看好的存在。地处凉州最西南,地形较小,并且多山,人口不多,简直就是穷困潦倒。在凉州三十州县,算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自然是乌州最好!” “此言差矣,要想去做富家翁,克州才是第一选择,未来发展可期!” “但克州难守难攻啊……” “哈哈,莫非你认为,一个纨绔,还能争霸天下不成?” 这时,全场才子,纷纷开始讨论起来,折扇一开,天下我有。虽听着是为刘铮献言建策,口气之中却颇有嘲讽。 原因无他,虽然在场没有官身的人还不少。 但他们可是凉州人士,谁会因为一个小小官身,就去这些年不拉屎的州县当官? 陈平呵呵一笑:“贤侄可有心仪之选?” 陈若诗看着刘铮,心中竟想提醒他,乌州算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毗邻京华,通商方便。每年赋税也有不少,比较符合他那纨绔子弟的身份…… “父亲?” 刘铮心中其实早有定论,但还是咨询了一下自己家老爹,毕竟这爵位可是他的。 刘大豪嘿嘿一笑:“吾儿自作定论便可,为父没有任何意见!” 刘铮语出惊人:“太守大人,我选银州!” “什么?” “哈哈哈!” “我是不是听错了?” 陈平很意外。 陈若诗一脸焦急。 刘大豪也是脸色大变。 全场士子才子,更是捧腹大笑。 第5章 两驴入银州 这一笑,全场都停不下来了。 刘铮刚刚营造出来的“才子”形象,瞬间破灭。 三个州县,银州最差。 这大概是三岁孩子都能看懂的事情,他竟不偏不倚,正好选了银州?这不是傻是什么? 陈平意外地看着刘铮:“贤侄当真?” 陈若诗心中也涌起失望之情,但还是忍不住恼怒提醒道:“刘铮,若你酒醉了,待你醒了再来抉择,刘县候辛苦一生,切莫被你付之东流!丢人现眼!那银州贫瘠至极,人口凋零,人称不治之地,你你……” 刘大豪也冷汗涔涔,小声道:“儿啊。这是为何?告诉父亲你是认真的!” 刘铮不顾他人嘲笑,淡淡道:“没错,就是银州。” 然而,旋即他脸上就出现一道贼兮兮的笑容,讨好地看着陈平:“太守大人,我刘铮胸无大志,愿做银州二世祖,不惹纷争,但是……毕竟银州贫瘠,您得给我们一些创业资金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厮,选择银州,是想“折现”银钱? ,所有人对刘铮再次失望透顶。 “眼光短浅!” “此子,此子,将误刘县候也!” 不少人捶胸顿足,如若这种机会给他们,一定会想着入驻乌州克州,大展宏图。然这刘铮,却只想眼前利益,贪图一世富贵,却丢掉了富庶封地,不是胸无大志是什么? 陈平也笑道:“贤侄此话有理,如果刘候真要去银州的话,本太守自然给你们备上些许盘缠。银州贫瘠,百废待兴,刘候若去,还要替我多操心啊,我便给你们一千金如何?” 一千金,就是一万两白银。 刘大豪还没说话,刘铮已经大喜谢过。俨然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荒唐!” “十足败家子啊!” 人们纷纷痛呼,刘大豪虽为商贾,但也英雄一世,声名显赫。老了老了,还要败在这个独生子身上。 诗会到此,纷纷散去。 刘铮之名,定会在接下来几天,传遍整个凉州。但却注定褒贬参半…… 陈平生怕两人反悔,马上就着府上参事,将一千金拿来给两人。 待刘家父子欢喜离去。 陈平的脸色,才缓缓阴沉下来。 “大人,此子不足为虑。没想到刘大豪英雄一世,却生了这么一个败家子。为了千金,选择一个区区银州,从此,刘大豪将很难在凉州翻身!” 一军师在旁边呵呵笑道。 “哈哈哈哈!” 陈平也笑得很是畅快:“若诗啊,以后你当学者点看人识人,这刘铮文采尚可,但仍不改纨绔之风。在这乱世,文不如武啊……” 陈若诗冷哼一声,转身回到自己闺房。 “这妮子……” 陈平无奈摇头,但还有点不放心,吩咐下去:“刘大豪此人胸有沟壑,不可不防,吩咐下去,随时掌握这两人行踪,如有变数,立马向我汇报!” “是!” …… 再看这边刘铮和刘大豪。 一路上,刘铮是相当兴奋的。 没想到自己来诗会砸场子,收获还算颇丰!乡候升成县候,还有一万两银子创业资金! 意外的惊喜! 不过想了一下,他也就释然了。 这个念头是没有科举的,龙炎王朝延续了汉朝诗会的举孝廉制度,文人要想出士,从白身成为官身,难上加难。必须要有经纬之才,还要名气够大。像凉州诗会这样的场合,实际上和后世的科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谁厉害,谁夺魁,便离官身不远了。 刘铮这次更是一举拿下数千同僚,按道理讲,即使是太守陈平,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给。 加上刘铮一声:“岳丈大人”,陈平把乡候升级成县候,也在情理之中。 “哈哈哈哈!发了发了!” 刘铮笑得十分畅快。 刘大豪屁颠屁颠儿跟着自己儿子:“铮儿啊,咱真要去银州,那可是不治之地啊!” 不治之地。 这对刘铮来说,又是一个新名词。简单来说,就是那里真的太穷了。穷到凉州都不想派官员下去管理了。 毕竟这也是要消耗俸禄的不是? 所以银州,现在相当于无政府状态。 银州人口只有区区三十万,社会生产力极其低下,本地有几个地主维持社会秩序,县府都没有。 刘铮呵呵一笑:“父亲,银州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刘大豪奇道:“此话怎讲?” 刘铮道:“我看你和陈平,虽表面称兄道弟,背地里却恨不得弄死对方。如果我们真去乌州和克州,他能放心?” 刘大豪浑身一震,有点惊讶自己儿子的眼光。 “另外……” 刘铮哈哈大笑:“不治之地,治起来,才更有成就感,不是吗?” 事实上,刘铮早已调查清楚,这个世界的银州,大概就在前世的盐海湖一带!而这个年代的古籍记载银州是这样,“银州贫瘠,作物不盛,多荒滩白石,故称银州,无良田,民生疾苦,百年难治……” 听起来,好像人人避之不及。 然而…… 他们不知道,其中最吸引刘铮的,就是那荒滩白石! 那是什么? 不能耕种的荒滩,在别人看来,就是不治之地,但在刘铮看来,却是聚宝盆! 那是盐巴!盐地能种庄稼,那才真的怪了! 盐啊! 古代什么最值钱? 当然是盐! 只是,古代的盐,只有一种提取方法,全部都是海水煮出来的!《汉书》中说:“吴煮东海之水为盐,以致富,国用饶足。” 提取成本极高,导致盐价居高不下。 他们却是根本不知道这湖盐和井矿盐是什么鬼,更别提如何去提炼了。 所有才有“荒滩白石”一说。 “老爹是在怪我,贪图这万两白银?” 刘铮笑着问。 刘大豪飒然道:“吾儿这话可伤透为父的心了,为父赚钱,不都为了铮儿?放心去花,为父……哈,老爹再去挣来就是!” 两人相视大笑。 再次回到刘宅。 曾经盛极一时的刘府,此时已经门可罗雀,婢女仆人悉数被卖。 名贵家具全部充公。 “这帮土匪,竟把我们的几匹宝马都给牵走了!” 刘大豪看马厩也空无一物,登时大怒。 两人本来打算,骑马前去银州上任。 而此时。 整个刘宅,只剩下两头瘦小的毛驴,悠然在院中吃草。 刘大豪看得老泪纵横:“没想到我刘大豪富贵一生,此时只留你们两个家伙陪我落魄……” 刘铮笑道:“老爹,这是有人故意羞辱我们啊,既然如此,那咱们便骑驴去!” “啊?” 刘大豪一愣,也马上反应过来。 这该死的陈平! “铮儿莫急,怎说咱也有一万两银子,宝马买不起,凉州马却是不贵!今日我们父子离凉州,怎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刘大豪生气想去买马,却被刘铮拦住。 他轻轻一笑:“何必如此?” “本就落魄,还在意别人怎么看?” 他把两头驴给牵过来,行李放上去,哈哈大笑:“他们想笑,暂且满足他们!” 刘铮坐在驴背上,意气风发。 “古有刘景升,单骑入荆州!” “今有刘家翁,两驴闯银滩!” “老爹,待我们再回凉州,便应是他们给咱牵马作镫之时!” 刘大豪听得浑身一震。 自己儿子,确确实实有些不一样了。 第6章 美女送别 最后在凉州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刘铮嘱咐刘大豪,多准备一些绿色布匹,虽不明所以,朱大豪还是照做。 夕阳西下。 凉州多红霞。 一人。 两驴,还有行李。 缓缓出城。 这件事情,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凉州。堂堂凉州首富刘大豪,被自己的败家子坑得即将去往银州那样的不治之地。 一路上,不少人跟着围观。 听闻刘家公子哥要离开凉州,凉州无数烟花之地的粉头花魁们,含泪相送。 这一走…… 她们进项都会少了很多!这一句一句幽怨的“死鬼”,“刘公子”,传遍大街小巷。 幸灾乐祸者有之。 同情怜悯者有着。 羞辱打脸者有之。 甚至还有一群孩子,在驴后面跑着,唱着不知是谁刚编出来的童谣。 “刘家翁,驴倒骑。” “出凉州,乱天意。” “封三娘,不停蹄。” “银州滩,望东西!” 封三娘,就是刘铮的母亲。这又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了,封三娘身为一个女子,可是走镖的镖师!这件大事出的时候,她正好走镖到京华,但刘大豪已经送去书信。就算她从京华赶回来,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了。 刘家父子,早就做好了被封三娘“鞭挞”的思想准备。 “还挺押韵!” 刘铮听得这些童谣,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刘县候,此行前途漫漫,要好生注意安全啊!” “刘翁,我们待你再回凉州之日!” 路上,不少刘大豪旧友,还是来送别,还有不少当初刘大豪的家丁婢女,泪眼朦胧,依依惜别。刘大豪为人豪爽,还是给人留下不错的口碑。 “诸位别过,别过了!” 刘大豪也红着眼睛。 “哈哈哈哈,刘县候是去就任高官,何必搞得如此哀叹连连啊?”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胖子,坐着八匹马的马车前来,身边光是家丁打手,就是二三十个,嚣张至极。 这人一到,街上民众都散开不少,生怕被这些马匹给踩伤。 “钱老儿,我就知道今天少不了你。老子一走,你便是凉州首富,不至于如此小气吧?”刘大豪冷哼一声。 那钱不群呵呵一笑:“刘兄此言差矣,您经营一生的产业,尽数归于我手,我怎会来冷嘲热讽的呢?我是来送礼的!” “送礼?” 刘大豪冷笑一声。 这钱不群,正是这次陈平一手提拔起来的富商,刘大豪落魄,钱不群上位,陈平终于除去心头大患,这钱不群小人得志,自然要来羞辱一番。 “那是,给刘兄抬上来!” 钱不群眼中闪过一道嘲讽之色,哈哈大笑。 众人应诺,竟是抬上两口柳木棺材来。 “你……” 刘大豪怒急攻心。 全场轰然作响,都说这钱不群太过分了,送人棺材,岂不是咒别人死? 钱不群却是苦口婆心:“刘兄要知我心意啊!那银州可是不治之地,这一路上,若是遇到响马土匪,总不能曝尸荒野吧?对吧?” 那帮家丁哄堂大笑。 “钱老儿你……” 刘大豪气得浑身颤抖。 刘铮却是拦住父亲,呵呵一笑:“柳木棺材,造价不菲。钱伯伯有心了,奈何两头驴,实在拉不下,不如钱伯给我们折现可好?” 钱不群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一脸古怪:“折现?” “意思您给他银两,他好最后享受一把!” 有人说道。 钱不群仰天大笑:“好好好,没想到刘兄英雄一世,却生出这么一个玩意。好,折现,棺材两口,折现两百白银!” 刘铮呵呵笑着,在人们嘲弄的眼神下,用手去接。 “够了!” 这时,一匹疾马奔腾而来。娇斥声起,一条马鞭落在刘铮手腕处,后者猛然一痛,正要破口大骂,看来人是一身红装的陈若诗,这才生生把后世那骂人的话给塞了回去。 那陈若诗怒其不争地瞪着刘铮,喝道:“刘铮你当真要做那贪财竖子?你可知,你可知……你!” 难听的话没有说出口。 刘铮一脸不悦:“可知如何?我喜欢钱关你何事?” 他很不开心。 这可是两百两银子! 银州贫瘠,两百两银子,足够十户人家吃一年的! “你你你,气死我了!你若贪那银钱,本小姐给你!但我有一要求。” 陈若诗瞪着刘铮,娇躯颤抖,眸中神情复杂。 “说!” 刘铮一喜,还有人送钱? “昨日那诗,再来一首!若本小姐满意,这些全给你!” 陈若诗拿出一个钱袋,眼神中微波闪动。 还来? 刘铮一愣,呵呵一笑。 从没想过,上辈子被老师逼着背的唐诗宋词,这么值钱过。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你你……” 陈若诗眼睛一红,似是离别情殇,顿觉肝肠寸断。 “算你啦!” 说话间,隔空一甩,一个带着女子体温香气的钱袋被她甩了过来。 刘铮灿然一笑,掂一下都有几百两,拿在手上狠狠嗅了一口,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随口道了声谢。 “登徒子!” 陈若诗脸颊绯红,恼怒道。 明明路上想了一大堆的话要与他说,偏偏看到刘铮这不争气的样子,被人羞辱,还要舔着脸去接钱,自己私房钱全部给他,竟是这番模样! 但昨日诗会他看着自己作出的那些诗篇,刚才那首千古绝唱…… 她硬是一个字再说不出来。 “陈小姐……” 钱不群想打招呼。 “滚!” 陈若诗喝了一声。 钱不群灰溜溜让开,陈若诗再次怒视刘铮:“银州不治之地,路途凶险,好自为之!若待不下去,便回凉州来,靠你写诗卖钱,也总比老死那边好!” 说完这话,她不再看刘铮一眼,一拉缰绳,策马奔腾而去。 刘铮和刘大豪对视一眼。 莫非这妮子,真的看上自己了? 哈! 在三个州县中,其实银州距离凉州是最近的。只是实在太过贫瘠,存在感一直不强。但尽管最近,两人也需要骑驴走上七天六夜。 一连三天。 越走越荒凉,前两天的时候,路上还能看到有酒家可以借宿,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时辰都不见人烟。 荒漠戈壁,刘大豪这种养尊处优的人,哪里受得了,叫苦不迭。 但让他意外的是,自己的儿子,反而一路上兴致不减。 “铮儿,你这番又在兴奋什么?” 看到刘铮拿着石头,怼走天上几只乌鸦,一脸欣喜,刘大豪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问道。 天气炎热,他一路上就没断过水,还好两人早就预知这种情况,驴背上准备了不少淡水。 “老爹,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刘铮笑着问道。 两人都在驴背上,虽然脸上干涸不少,但身上没有多少风尘。 刘大豪道:“奇怪?” 刘铮点点头:“为何驴走下坡的时候,反而速度慢了下来,看起来十分吃力。但有时上坡,却健步如飞,这明显没有道理啊!” 刘大豪一想果真如此,看天色渐晚,他骇然道:“铮儿的你意思是,我们走到了鬼城?” “噗……” 刘铮一口水喷了出来,把自己都给呛到了,无奈瞪了刘大豪一眼,摇头道:“这里磁场不对!” “磁场何物?” 刘铮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但他却知道,这种磁场发生紊乱的原因,只有一种可能,这里有着大规模的矿!虽然目前不知道是铁矿,金矿,还是银矿,或者是铝矾土,等等等等,都有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并且,一定是储量惊人的矿场,才会这样! “果然是宝地啊!” 刘铮哈哈大笑,心中兴奋不已。 在那羊皮地图上显示,这里是离银州最近的阳州管辖范围内的“望山坡”,可能因此磁场影响,来到这里的人,会发生方向上和动力上的偏差,所以取其“望山跑死马”之意。阳州同样贫瘠,稍微比银州要强一些。 日后一定拿下! 刘铮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既然有心,在刘铮的要求下,天黑之前,先入阳州住宿一夜。 刘大豪早就精疲力尽,自然没有意见。 太阳落山之前,两人终于来到阳州。 谁知刚刚进城,打算找个地方吃饭。 一阵兵器相接的杀声响起。 身怀巨款的两人同时大骇,慌忙躲避。 那群人,却是已经朝着这边奔来。 第7章 乱世游侠 “这是何事?” 刘大豪吓了一跳。 “客官客官,快躲起来!” 刘铮还没来得及发问,这家酒馆的老板已经轻车熟路把酒馆的门给关起来,还顺手拿着一包白米放在门口,店里刚才正在吃饭的客人,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推杯换盏。 这种场景,刘铮都看呆了。 “呵呵,客官可是外地人?” 老板拿着一壶酒,给两人送来。 刘铮听着门外马匹疾跑,杀声阵阵,这店里却是酒酣耳热,谈笑风生,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对了。 “这位老板,这外面是……” 刘铮问道。 老板笑道:“客官,今日马匪进城,干的都是烧杀抢掠的事情,你们暂时可别出去!” 刘铮更奇怪了:“马匪?土匪?老板为何如此淡定?” 老板耐心解释道:“马匪每月都来,阳州县候力有不逮,不做抵抗,还公告全城,若不想被马匪抢掠,便每家每月备足粟米两石,放在屋门外,马匪拿了便走,不会再为难我们。若是我们不准备,或是反抗,官府一律不管,并且还会追究我们违令之罪。” 刘铮听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竟然还有这种奇葩的事情? 刘铮怒道:“此等无能官府,要来何用?他们还有脸面征税吗?” 老板吓了一跳:“客官切莫乱说,惹祸上身啊……” 谁知这时,酒馆角落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狠狠拍一下桌子,喝了一声:“说得好!如此无能官府,还有颜面征税?为父母官,却对百姓不管不顾,当诛之!” 老板吓得快尿了,苦着脸:“大爷,大爷别给小的惹事儿啊!” 其他客人,也是吓得纷纷躲避,装作充耳不闻。 刘铮闻声看去,只见那人三十出头,长得一表人才,身材魁梧,眼神坚定,桌上左手边,放着一把长刀。 感觉到刘铮眼神,此人举起酒杯,遥敬刘铮,哈哈大笑:“纵观整个阳州城,只有小兄弟对我胃口,来干一杯!” 刘铮一笑,和他对干一杯酒。 这年头这种游侠不少,很多都武艺高强,行侠仗义,看来此人也是一个游侠。虽不知这人是不是真的武艺高强,但他的三观很正,刘铮就是欣赏的。 就在此时,突然外面比较“有秩序”的抢掠正在进行中时,突然一道女子惨叫声响起。 “不要啊!” “不要动我!” 跟着,响起来的就是几个男人猥琐的笑声,叫骂着要把这个女子掳走,回去当压寨夫人。 老板听得脸色微变:“是对面张裁缝之女,她今年,她今年才十四啊!造孽造孽!” 刘铮也听得怒气冲天,不知道这女子怎被这马匪看到,马匪动了坏心思,便要把她掳走。整个酒馆的人,听着那女子凄厉的求救声回荡在整条街道,却是偏偏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一群懦夫!” 刘铮终于忍不住了,噌的一声站起。 这动作,纯粹是三观作祟,下意识所为,十四岁的小姑娘,在他眼里还是儿童级别,此时却要遭受如此凌辱,不管他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事儿都看不下去! “老板,给我一把菜刀来!” 刘铮怒喝道。 刚才那人看到刘铮这样,也站起来笑着走来:“小兄弟有胆气!看你身材单薄,不是习武之人,让我秦长风会会这些马匪!” 说着,他不顾老板阻拦,打开门抽出长刀,大喝一声:“尔等马匪,可敢于与我秦长风一战?” 这一声喝,霸气冲天,整条街巷都可听到。 顺着门口看去,此时街上已经是一片狼藉,这刚刚黄昏时候,街上空无一人,任由这些马匪为非作歹,实在讽刺至极。 此时,四个马匪正在拉扯对面一家裁缝铺的娇弱女子,那女子的父亲,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瘫倒在地,这时四人被秦长风这么一喝,同时杀气腾腾看来。 四个马匪,四把匪刀。 “汝是何人?” “敢坏我匪爷好事?” “纳命来!” 四人放开女子,同时冲着秦长风冲来,速度极快,下手极狠。 谁知秦长风微微一笑,巍然不惧,待到四人来到他跟前,这才猛喝一声,长刀一抖,动若脱兔,身体不可见颤抖几下,堪堪躲过四人攻击。 锵! 长刀先对上其中一马匪的匪刀,力大势沉,那马匪脸色剧变,已然来不及,只觉得虎口震裂一般痛楚,匪刀落地。 其他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秦长风已经来了一个回马枪。 长刀过处,四人胳臂齐齐被断! 四道鲜血,齐齐飞溅。 “啊!” “快走!” 几人知道不敌,不顾重伤,纷纷逃离现场。 刘铮此时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高手啊! 此等风采,作为现代人的刘铮哪里见过。 那小女子泪眼摩挲:“谢英雄搭救!” 那早被马匪打倒在地的老人,也站起来,道:“英雄快走,迟恐不及,这些马匪他们……” 秦长风淡淡一笑:“区区马匪,何足惧哉?老翁莫怕,有我秦长风在,今日必保你们平安!” 果然。 片刻之后,十几个马匪杀气腾腾,骑着马奔腾而来。 “大哥,便是这厮!” “大哥要给我们报仇啊!” 那受伤的四人,怒指秦长风。 那独眼土匪便是这队马匪的首领,冷声道:“阁下何人?竟敢欺我弟兄?” “杀你之人!” 秦长风废话不多。 一群马匪勃然大怒,大喝冲来。 这边,刘铮这些人看得心惊胆战。这秦长风再强,如何挡得住这十几个人? 马匪想要凭借马匹奔跑的冲击力,给这游侠一个猝不及防。 谁想秦长风根本不躲,待一人一马从他身边掠过,挥刀砍他之时,他眼疾手快,一把握住那人手腕,用力将他拉扯下来,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自己翻身上马,一拉缰绳,转身朝着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马匪杀将过去。 有了的秦长风,更如入无人之境,战力超群。 几下子,那帮马匪已经被他杀得片甲不留,慌忙逃窜。 “这……” 刘铮看得狠吞口水。 这个游侠,当真了得啊! 他突然心里一动,这样的人,若是能归附于他,在这个陌生的朝代行走,岂不是多了一个超强保镖? 即使不能,也要和他结个善缘,日后好相见! 想到这里,他也疯跑出来,大声道:“壮士不宜久留,速速离去!” 秦长风哈哈大笑:“小兄弟,马匪已然被我杀退,不足为虑!” 刘铮急了。 恐怕接下来的麻烦,不是马匪,而是官府。 他还没来得及劝说,官府的人已经来了。 “大胆歹徒,当街行凶,你可知罪?” 三十多个带刀府兵,在一个胖子的带领下,将秦长风团团围住,杀气凛然! 第8章 大敌当前 坏了! 刘铮心叫不好。 这胖子正是这阳州城的县候,叫卢正义,此时怒瞪秦长风,喝道:“何方贼子,当街行凶,罪大恶极,给我拿下!” 三十多将士应诺,逼上前来。 秦长风冷眼一瞪,手中长刀一颤便要动手。 刘铮可不想这游侠儿背上“反官府”的罪名,赶紧跑出来,大声道:“住手,都住手!” 卢正义斥道:“你是何人?” 刘铮陪着笑:“县候大人,我乃银州县候之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卢正义一愣,旋即怒道:“哪来的黄口小儿,银州何时有了县候?” 众人哄笑。 阳州固然贫瘠,但在那不治之地银州面前,还是颇有几份斤两和傲气的。 刘铮拿出通关文书来,递给卢正义道:“大人请看,我父刘大豪,即将上任银州县候,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啊!” “果真是凉州府印!” 卢正义确认此事,但却依然冷笑:“你银州县候,在我阳州想管事,是不是手长了一些?烦请避让!” 刘铮继续道:“大人,万万不可。此游侠当街击退马匪,百姓闻之欢欣鼓舞,若你将他治罪,岂不是让百姓寒心?” 这时,不少百姓过来,也纷纷为秦长风请命。 秦长风却是冷笑:“何必求这狗官!原来这阳州城的府兵,不知御敌,只知欺压百姓,这样的县候留着何用?看我将他人头拿来!” 说着大喝一声,冲入这府兵群众。 这游侠儿确实十分了得,身手惊人,即使面对三十几人,也如同龙游江海,几个回合之间,那三十多个府兵,竟然难以触及到他身上分毫。 众人纷纷惊呼。那卢正义更是脸色铁青,自己府兵竟然打不过一个游侠儿,着实让他脸上无光。 “别打了,别打了!” 刘铮生怕这秦长风一不小心伤到这些府兵,或者伤人性命,那这件事就真的没有斡旋余地了。 “都给我住手!” 卢正义一喝。 三十多个府兵如蒙大赦,纷纷退开。 秦长风一人一刀,风度不凡。 刘铮越看越喜欢,心想务必要将此人收在麾下。 卢正义脸色几番变化,终是一叹:“壮士好武艺,但你当真以为,是我不想御敌?实在是整个阳州府兵只有一千,马匪却有三千!今日你当街击退的,只是他们一个小队。今日马匪在这阳州成吃了亏,定会大举攻来!” “你一游侠儿,自可潇洒离去!” “可我阳州城,该如何抵挡?” “请问,你是救了百姓,还是害了百姓?我只能将你捉拿归案,也算给了马匪一个交代啊!过段时日,我再放你,阳州可保无忧!” “什么?” 这卢正义眼睛通红,这话说得无奈惆怅,不似作假。 秦长风和刘铮同时愣住。 两人刚才都以为,是这阳州县候,不作为,甚至都怀疑他和那马匪互相之间勾结,才会对秦长风行侠仗义之事暴怒。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马匪势大,阳州仅有一千府兵,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百姓,在这乱世中苟活。 这是乱世中的一种默契。 马匪需要吃饭,他们也不想将阳州城毁了。那样的话,他们去抢谁? 官府只能在其中平衡。 整件事情中,透露出这个乱世无限的悲哀。 至于为什么不招兵? 很简单,养不起! 阳州每年的税收,治理天灾尚且不足,哪里有钱去多招兵? “这……” 秦长风这游侠儿野惯了,哪里知道这当家的难,好心办了坏事,一脸羞愧喝道:“不知大人心念百姓,是长风之过错!待那马匪再来,秦长风定率先冲锋陷阵!” “好汉啊!” 卢正义叹了一声:“只是如果你为百姓着想,便去狱中歇息几日……” 秦长风紧握双拳。心有不甘,但大概也只能如此。毕竟敌方三四千人,他秦长风再厉害,也不是神仙下凡。 刘铮心想机会来了,道:“大人,这马匪几人几马,战力如何?” 众人纷纷看来,目露不屑。 卢正义苦笑:“怎么,公子还想灭掉那马匪不成?” 秦长风顿时喝道:“公子若有此想法,长风必身先士卒!” 刘铮大喜,要的就是你这一句话!这年头,士为知己者死,他想收服秦长风为己用,可不是和刘备一样哭哭啼啼就能办到的。你必须要表现出让他觉得愿意跟随你的过人之处。 他微微一笑:“未必不可啊。” 卢正义还想说话,就在这时,突然疾马奔来,一人跳下来连滚带爬:“大人,一众马匪齐聚城外,看样子足有三四千人,叫嚣围城,情况危急啊!” 众人一惊,卢正义狠狠咬牙,大手一挥:“马匪欺人太甚,真当我阳州无人吗?吩咐下去,死守阳州,如有退者,格杀勿论!” “是!” 刘铮几人,也跟着跑到城楼上。 举目看去,城外此时已经人头攒动,凉州产马,这马匪竟然一人一马一刀,杀气腾腾,一边骑着马绕着城门奔腾,一边叫嚣嘲讽。 这场景,看得阳州府兵都心惊胆战,在气势上,这些马匪就占据了绝对上风。 刘铮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也是头皮发麻。 三四千人,在后世相当于一个团的编制了,密密麻麻站在一起,仿佛一眼都看不到边。 “快跑啊!” “马匪来了!” 城中百姓,早就人心惶惶,每家每户都收拾着细软,打算逃离阳州。 卢正义马上下令封城,稳定民心,但因一些府兵又去维护治安,此时守城之人,又遭锐减。区区六百人,虽说守城容易攻城难,但看对方气势汹汹,这次好不容易找住借口,想要霸占阳州城的想法昭然若揭。 “卢老儿,你竟敢放任贼人伤我兄弟?此人不惩,誓不罢休!” “汝不作为,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搜寻!” “开门!” 三千人齐声呐喊,声震霄汉,浑然没有将卢正义这个官府放在眼里。 “这可如何是好?” 卢正义绝望至极。 刘铮急着问道:“卢大人,我们可挡几日?” 卢正义道:“我阳州府兵,虽不怕死,但敌众我寡,最多三日!” 刘铮观察片刻,这马匪虽是马匪,竟然马匹武器装备,都要比这府兵强上很多。也怪不得这些人绝望。 这简直不是一个战斗力层面的。 “我秦长风先去!” 秦长风又愧又怒。 刘铮赶紧拉住他,回头问卢正义:“卢大人,阳州成可有石场?” “石场?” 卢正义点点头:“阳州多产青石,石场就在城北处。” 刘铮大喜:“卢大人务必撑过三日,三日之后,吾来退敌!” “啊?” 众人皆都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只当是一个小孩子的玩笑话。 刘大豪也冷汗涔涔:“儿啊,切莫玩笑,切莫玩笑啊!” 卢正义摇摇头:“罗校尉!” “在!” “将银州县候父子以及这游侠儿,送与西门离开!” “是!” 刘铮喝道:“卢大人,务必信我一次啊!我不需一兵一马,给我五十壮年即可!” 卢正义狐疑看他,这刘县候之子,看似一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但此时大战在即,脸上毫无惧色,非是一般人也。 “守城滚石备了不少,你还去石场作甚?姑且信你,但最多三日,三日之后,几位务必离去!” 卢正义点头道。 当即吩咐那罗校尉,带着刘铮三人骑马往那城北的石场而去。 刘铮一看石场,面露喜色。 这几日都是连阴天,看起来要下一场大雨。这大雨,便是阳州能不能守住城的关键!滚石? 呵呵。 如果滚的不是石,而是石灰呢? 第9章 马匪攻城 “儿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为父怎么看不懂呢?” 刘大富看到刘铮吩咐那卢正义派来的五十壮年,将一大堆青石弄过来。然后开窑烧制。他就有点看不懂了。 这破石头,能烧出什么宝贝来? 秦长风也在旁边忍不住道:“公子,滚石的话,阳州必然会有准备……莫非公子想用烫热的石头攻击马匪?这倒是个好办法!” 刘铮嘴角一阵抽搐,这秦长风看着挺聪明一人,这猜测着实让他有点喷饭。当然这也怪不得他,这古代的人,哪里懂这些? “等着看就好!” 刘铮神秘一笑,不多解释。 烧制石灰这种事情,实际上并不难。属于知难行易的范畴,古代人自然不懂这些。但是稍加指导,烧制就会简单起来。 五十个人,根据刘铮的指点,很快就操作起来。不过因为时间有限,刘铮用的是逆流煅烧工艺,这种煅烧方法出灰会快一些,很容易出现过烧和烧生的情况,所以对火候的把控,一定要很精确才行。 所以,不用说。 头两炉,全部失败了。 “儿啊,我们快逃吧!” 刘大富一句话,刘铮回头踹了他一脚。 “继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还有三天,刘铮一边烧制,一边观察着天气。大雨将倾,这已经是避免不了的,就看自己的石灰能不能烧制成功了! 夜里。 秦长风坐在一个角落,眼神微动地看着这一切,不知在想什么。 …… 此时,阳州城头,人头攒动。 卢正义发动了全城军民准备守城,各种滚石,油锅,箭矢,源源不断送来。 夜色渐浓。 卢正义站在城头一眼望去,忍不住皱眉道:“这马匪日渐式大,短短两天,已经聚集四千之众多,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定要慎重啊!我八百府兵,哪是马匪的对手?” “我整个阳州,岂能依赖于那个黄口小儿?大人,我们必须将那秦长风捉拿归案,送与马匪,才能保我阳州安全!” 身边几个参事,急得焦头烂额。 “给我闭嘴!” 卢正义怒斥道:“我堂堂龙炎王朝县候,偌大一个阳州,岂能次次与那马匪虚与委蛇?官府威望何在?此事不必再说!再说那刘县候,也算同僚,出尔反尔,岂是我大丈夫所为?” 众参事面面相觑,悲苦不言。 就在此时,突然一马一人奔腾而至。 “凉州府令!” 众人纷纷恭敬迎接。 传令兵看了卢正义一眼,微微一笑:“是太守私人信函,大人?” 卢正义不敢怠慢:“烦请特使宣读!” “兹有刘家父子,即将上任银州县候。刘大豪捐银得官,恐不擅政,其子纨绔成风,声色犬马,致家道破落,诗会大辱斯文。烦请卢县候,助观其品,矫其行,迫不得已可便宜行事!卢县候,你可懂?” 特使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卢正义也是脸色一黑。 这刘家父子,竟是这路货色? 这份信函暗示已经足够强了,看来这刘家父子得罪了太守大人,直接告诉他“可便宜行事”!也就是说,就算他杀了这父子俩,也有太守陈平给他兜着! 众人旋即哄笑。 “大人,这厮原来是个捐官的!” “大人,我也听说这小儿,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把那刘大富的家都败光了,这才买了一个县候爵位,打算去上任。可怜那银州,本就贫瘠,哎……” 卢正义看向特使,问:“确有此事?” 那特使呵呵一笑,细数凉州传来的那些讯息,如数家珍,俨然把这刘家父子当成落魄豪门,想去为官鱼肉乡里的混蛋败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卢正义脸色一黑,怒道:“随我捉拿这俩父子,这厮差点误我大事!” 说着便带着百个兵卒,骑马朝着石场奔腾而去。 此时,刘铮正在双眼通红地死死盯着自己这一窑石灰,两天以来,他已尝试数十次。奈何每次都是失败收场,这让他心中觉得,这穿越回来,想要依靠现代技术逆袭,也并非那么简单。眼看天就亮了,天气越来越潮湿,怕是一大早,就会大雨倾盆。 届时,如果自己还拿不出一些成果来,丢人事小,秦长风的命,可能就没了。 他正急得团团转。 门外传来兵器敲击的声音,人喊马嘶,一片混乱。 “来者何人?” 刘铮怒喝一声,只见卢正义带着一帮兵卒,杀气腾腾。秦长风见来者不善,拿起长刀护在刘铮跟前。 “大人这是?” 刘铮眉头一皱。 卢正义哼道:“竖子敢欺我?给我统统拿下!” 刘大豪吓坏了:“卢大人这是为何?” 秦长风怒喝一声,就要动手。 刘铮赶紧拉住他,笑着问道:“卢大人这是何意?” 这时,那些参事也到了,一起怒指刘大豪和刘铮,痛斥其各种罪状,多是纨绔子弟,败家子,银钱买官之类,刘大豪怒气冲天,但却不敢反驳。 秦长风都意外地看了刘铮一眼。 刘铮却是哈哈大笑,坦荡荡道:“我父拿钱捐官,乃是龙炎王朝所承认的,触犯哪条戒律?” “这……” 卢正义顿时语塞。 刘铮冷笑道:“我刘铮诗会大辱斯文?可知最近传扬的多数诗篇,都是出自我手,我虽纨绔,但又何罪之有?” “你你你……” 卢正义气得浑身颤抖。 刘铮笑着摇头:“倒是卢大人,出尔反尔,实在非是君子之风啊!” “放肆!” “竟敢侮辱大人?” “跨快束手就擒!” “尔等是不是马匪派来的细作!” 参事们都急了,各种谩骂嘲讽。 刘铮看着阴晴不定的卢正义,突然笑道:“大人不信我?好,那不如大人有没有心思,和我对赌一番?” “我便立下军令状!” “明日若不能成功退敌,我与家父就地正法!” 众人听得都是一惊。 秦长风眼睛通红:“公子万万不可!此事因我长风而起,万不可搭上公子性命,尔等有事冲我来就是!” 他猛喝一声。 长刀一挥,全场皆乱。 卢正义挥手制止那些兵卒,看着刘铮问道:“如何赌法?” 刘铮哈哈大笑,随手拿出包裹中的万两银票,砰的一声拍在旁边桌椅上,傲然道:“若我输了,捐赠万两白银,用来建设阳州!” “什么?” “万两?” “这……” 这一下,人群攒动,口水不止。 卢正义也眼皮一跳。 逢此乱世,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 “若你赢了呢?” 卢正义终抵不过这么多银子的诱惑。 刘铮冷笑道:“若我赢了,还望可以用二百两银子,雇佣大人五十兵卒,送我们至银州,并且护我一月足以!” 卢正义算计一番。 这些府兵,一月俸禄只有十个钱,也就是半两银子。 这么算来,多少都不算亏。 “好!” 卢正义思忖片刻,道:“若你不能退敌,就别怪我把秦长风交出去了!” 等到众人离去,刘铮这才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知刚才算是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卢正义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并非可以共事之人。 “吾儿……” “公子!” 这边刘大豪和秦长风还想说什么,被刘铮摇头制止。 就在这第二天的子时,终于成功一炉! 众人虽不知这是何物,但听到成功了,也是纷纷弹冠相庆。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休息,想要此次石灰建功,至少需要成功三炉! 天蒙蒙亮的时候,卯时二刻。 雨终于来了。 在阳州这种西北贫瘠之地,雨算是稀奇之物,一路上老百姓都用各种锅碗瓢盆的容器,用来接雨水。但今日的雨水,对阳州城来说,并非甘霖。 因为一旦下雨,油泼火箭,纷纷失去威慑力,马匪战斗力反而更盛。 “大人,敌势不可挡啊!” “那刘家公子还没想出守城之法,当就地正法!” 城外,马匪已经开始叫嚣,人喊马嘶,嚣张至极。 “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卢正义也等不及了,怒喝一声。 “来了来了,大家让一让!” 就在这时,几辆推车被推了过来,上面盖着油布,看起来像一块一块的石头。 众人哄笑。 “刘公子,这是何物?” “莫非这就是你退敌之法?” “贻笑大方!滚石我们已经准备够多了!” 他们纷纷嘲讽起来,觉得此事荒唐无比。 刘铮冒雨抱拳道:“卢大人,可吩咐兵卒,五丈一车,用抛石机抛出,但务必要用羊皮裹住手脚,此物杀伤性很大!” 这话,又让其他人捧腹大笑。 卢正义虽然不信,但为了万两白银,也就这么吩咐下去。 很快,三车石灰做成的圆球,已经准备在城头。 这时,马匪再次叫嚣,交出贼人秦长风,不然他们将亲自进城捉拿此贼,嚣张的威胁,听得人人皆怒。 “杀!” 马匪终于大喝一声,兵分两路,一路取正门,一路取西门。一人一马,来势汹汹。 如此攻势,就阳州这种小的城池,怕是根本经不起几次冲锋。 “投石!” 就在马匪距离城池五十丈时,刘铮喝了一声。 被油布包裹的石灰球,在投石机的作用力下,飞了出去。 本来其他人都不以为意。 然当那些石灰球砰然落地,或在空中直接散成石灰粉,落入水中的时候,登时整个城外,白气腾腾,温度骤升,石灰落在马匪眼中,身上,加上大雨倾盆,这寻常的白色石头,马上变成了夺命杀手! “啊!” “好痛!” “这是什么?我怎么看不清了?” 四千马匪,如同来到白色地狱。 城头这边,已经是一片死寂。 第10章 县候大人到 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何物?” 人们纷纷惊呼,惊世骇俗。 本来以为这只是寻常滚石,他们也备有很多,但滚石这种方法,对骑兵产生不了太大威胁。但是谁能想到,这白色石头,落水即化!雨势越大,外面的场景,也就越惨烈。遍地都是这恐怖的白色。 很快,因为过快升温,导致的雾气腾腾,已经让马匪和他们的马失去了方向,导致互相碰撞,互相踩踏。 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直接来自石灰这可怕的侵蚀力! “该死,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 惨叫连连,源源不断。 眼睛不舒服,就用手去揉,就用水去冲,然后他们发现,这么做,只会让这种灼热和痛苦越来越盛! “卢大人,还在等什么?杀出去!” 刘铮看到卢正义还在发呆,赶紧提醒道。 “对对对,杀出去!” 卢正义反应过来,挥剑大喝。 因为早有刘铮提醒,这八百府兵的手脚,都用羊皮包裹,嘴上也蒙上油布。这样一来,受到石灰的影响就会降到最低。这马匪之患,已经困扰阳州已久,眼看四千马匪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这种机会怎能不把握住? 秦长风也喝了一声,加入战斗行列。 这厮生猛,确实不是吹的,手起刀落,一下一个人头! 很快。 阳州城外,已经成了白色和血色染红的炼狱。马匪祸害百姓已久,死不足惜,八百将士也终得到雪恨机会,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短短半个时辰! 战斗已经结束。 那阳州校尉欣喜来报:“大人,全歼马匪四千人!获战马一千匹!” “好好好啊!” 卢正义获此大捷,心中大喜。 “公子大才啊!” “承蒙公子相助,阳州万谢!” 这一下,不用卢正义说,人们纷纷对刘铮表示着感谢,尤其是那些帮忙守城的百姓们,看着刘栋的眼神,都带着莫名的崇拜。 不损一兵一卒,全歼四千马匪,这怕是神人下凡都做不到吧? 而此时,最震惊的,一是刘铮的父亲,刘大豪,他像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迟迟反应不过来。另外一个,则是卢正义了。 不是说这是一个败家的纨绔子弟?纨绔子弟,竟能如此“用兵如神”,运筹帷幄在千里之外? 大才! 经此一战,阳州至少五六年不用担心马匪侵扰,在这个乱世中,称得上是安居乐业之地了。 “生子当如刘公子啊!只是,李公子,这白色之物是……” 卢正义,也毫不吝啬送上自己的赞赏。其他人也惊叹不已,纷纷表示此物乃是守城神器。 这个年代的人,谁见过这些? 这简直比鹤顶红还要毒! 刘铮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打个哈哈:“卢大人,这叫石灰,也是稀奇之物,三天我才准备了这么点。” 卢正义啧啧称奇,见刘铮不愿多说,也没多问,转身便表示对刘大豪的羡慕之情。 刘大豪赶紧谦虚:“过奖过奖!” 刘铮道:“卢大人,我们说好的五十兵卒……” 卢正义大笑:“好说好说!今日大捷,理当宴请二位啊!吩咐下去,准备盛宴犒劳府兵!” 别说五十个了,就算一百个,他也愿意借! “是!” 很快有人下去准备,卢正义这时才看着刚从战场上收拾回来的秦长风,眼中闪烁着精光。这秦长风刚才至少手刃两百马匪,相当生猛。如此壮士,竟不能为自己所用,也是天大的遗憾! 卢正义为了表示阳州的信义和慷慨,直接当场拨给刘铮五十兵卒,正是帮刘铮烧制石灰的五十个。 听闻要跟着刘铮去那鸟不拉屎的银州,五十个人不乐意了。刘铮当场许诺,只要跟着他,每人每月二两银子俸禄,五十人兴高采烈,这倒让其他人羡慕得不行。 当天。 整个阳州城,杀猪宰羊,和过年一样热闹。 “哈哈哈,终于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卢正义把三人和那五十个兵卒安排在驿馆,刘大豪远远就闻到了那肉味儿,口水都止不住了。这一路上口粮就水,一嘴巴寡淡无味。 刘铮在旁边准备着包裹,呵呵笑道:“我们不去赴宴。” “什么?” 刘大豪抹掉口水,叫起来:“儿啊,为父我……” 刘铮冷冷道:“要吃肉还是命?” 刘大豪浑身一震:“铮儿你的意思是?” 刘铮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他早看出来这卢正义,并非一个可以成事之人,更不能与之共事。优柔寡断,魄力不足。守一阳州都很难,能成什么大事? 今日晚宴,怕是一场鸿门宴! 他可记得,昨日卢正义在看到那万两银票的时候,眼睛中的精光,那比马匪还要贪婪。在这种乱世中,官府杀人越货的事情,并不少见,何况是在这种不治之地? “那……那我们如何逃脱?” 刘大豪也想通此节,顿时大汗淋漓。 秦长风在旁边哼道:“公子毋须担心,有我长风在,必保二人无忧!” 刘铮大喜:“长风可愿追随我前往银州?” 秦长风躬身抱拳:“公子胸怀天下,并以腹心待我,长风固愿追随,万死不辞!” 终于成了! 刘铮欣喜若狂,得此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待到天黑,我们便可出城!” 刘铮道。 刘大豪问:“铮儿,那五十兵卒?” 刘铮哈哈大笑:“我本就无意带他们走,但不如此说,怎能让卢正义对我等放松警惕?” 刘大豪呆若木鸡,只觉自己的儿子,这不仅会吟诗作对,脑袋也灵光不少。这步步为营的本事,简直胜过他做生意的时候。 秦长风听到这话,感动涕零的同时,更觉刘铮是可以追随的人。 …… 此时。县候府。 氛围欢快,兴高采烈。 “恭喜县候大人,此大捷报往凉州,必然能使大人节节高升啊!” 诸参事恭喜着卢正义。 卢正义脸色却是微微有些阴沉。 节节高升? 此次大捷,固然可贺。但传扬出去,便是那刘铮小儿的运筹帷幄,奇兵制胜。 这让卢正义如鲠在喉,难受至极。 何况…… 那刘大豪着实是富啊,身怀万两白银!当然,如果只是这些,卢正义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特使带来凉州府的一封信,暗示他诛杀二人也无罪过,这才让卢正义心中有点欲念难平。 一万两…… 阳州每年税收极其可怜,还要上下开支,他能到手五百两,那已经算是好年景了! “大人,岂是担心那黄口小儿?” “此事不难啊……” 几个参事马上猜透了卢正义的心思,纷纷出着主意。 卢正义呵呵一笑,故作无所谓:“倒不是担心他,此话怎讲?” 一参事阴险道:“今日晚宴,我们便……” 手刀一砍,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其他参事纷纷点头附和。 卢正义假正经:“这样好吗?再说我们都是同僚……” “大人,此事不用你动手,交由我们就是!” “是啊,大人尽管喝酒!” 很快,这群人就定下调子。 卢正义“盛情难却”,只能挥挥手,说我不知道,你们便宜行事即可。 参事们,效仿鸿门宴,在酒宴上备好一百兵卒,磨刀霍霍。 几个探子安排在驿馆,看那五十兵卒还在喂马待命,也没太接近驿馆,生怕打草惊蛇。 入夜之后。 卢正义命人去请刘家父子,才得知二人已经偷偷离去。 “跑了?” 卢正义脸色剧变,怒道:“那五十兵卒呢?” “一个都没带走,只换走三匹战马!” 砰! “刘家竖子,辱我太甚!” …… 三日之后。 刘铮终于来到银州。 这个时候,他是惆怅的。 三人此时骑着马,来到一个小山坡之前。如果不是几次跟旁边田地里的农民确认,他们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银州。 举目望去,连基本的城池都没有。 那写着“银州”二字的城门,像是一个大型的篱笆。篱笆旁边,坐着一个黑黝黝的老汉,一张嘴,牙齿都缺了一半。 一片土色,路是土色,建筑是土色,所以导致天空也是土色,人们身上穿着,也是土色,面如土灰…… 这是一个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无比绝望的地方。 一眼看完的这个县城,都没有一个像样的建筑,像样的住所。 偶尔有几个当地人走过,身上衣不蔽体,瘦骨嶙峋,但却用极其彪悍和戒备的眼神,盯着三人。若不是看秦长风背后那把长刀,定然已经过来询问他们。 “这,就是银州吗?” 刘铮十分迷茫。 刘大豪也腿软了:“儿啊,咱还是回凉州吧?为父好歹还能做点生意……这,这这……” “有点出息行不行?” 刘铮瞪了他一眼,拽马喝道:“县候大人到!” 因为空旷,回声阵阵。 那木然的人们,并没有多少反应,看戏一样看着三人。 刘铮骑马转了几圈。 “县候大人到!” “县候大人到!” 依然,无人应答。 第11章 下马威 刘铮绕了几圈,还是没人应答! 只有那城门口的大爷,张开那没牙的嘴,笑得十分灿烂。 “儿啊,这……” 刘大豪满头大汗。 刘铮眼神已经变得冰冷起来。前几日,他已经花钱雇佣快马加鞭,给这银州送来县候即将上任的消息。 按道理说,信函应该比他们早到三天才对。他们还在阳州又耽搁三天。这时银州这边,应该早就得到消息。 然而现在看来…… “县候大人到!” 刘铮不信邪,依然骑着马吼着。 “后生,咱银州哪来县候啊?” 那黝黑老头哈哈笑道,一脸嘲笑。不少路人也纷纷对着刘铮指指点点。 刘铮喝道:“朝廷新派新任县候即将上任,城中竟然无人迎接?你们莫不是把朝廷放在眼里了吗?” 新任县候? 银州百姓听得议论纷纷,颇为惊奇。 这银州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很多年都没有来县候了,官府都不知道破成什么样了,所以他们看着这几个人,都觉得十分奇怪,像在看猴子一样。 就在这时,城中终于驶来几辆马车。 刘铮冷眼看去,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银州虽说贫瘠,但这种地方,最容易滋生一些本地望族,地主老爷们。尤其是银州这种不治之地,这些望族实际上,成了这里的真正掌权者,因为他们有土地!在这个时代,土地就是第一生产力,他们掌控着社会上最优质的资源,自然也就掌控着这些百姓的生死存亡。 于是,这种恶性循环下,农民越穷,他们就越富! 银州虽小,但也是三十万人口的州县。 这些年,银州崛起四大望族,分别为陈、王、曹、郑,这四家,几乎瓜分了整个银州的权势。刘铮早知自己和父亲的到来,会令他们不喜,但他认为至少面子上,应该过得去。没想到,他们竟然让自己三人,在这烈日炎炎之下,暴晒一个时辰! 四辆马车无比豪车,在这银州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恶丁开路,嚣张跋扈。路上百姓敢怒不敢言,纷纷避让。 刘大豪忍不住嘀咕道:“好家伙,一个个都是八马大车,比你老爹我当年还要威风啊?” 刘铮再次冷哼。 这些鱼肉乡里的人,才是银州真正贫瘠的毒瘤。 那黄色马车上,在城门口挺稳,跳下一锦衣老者,抱拳笑着走来:“县候大人,千万海涵!家中驴惊了,老朽去抓驴,这才来迟几步啊!” 这话说得滑稽无礼,浑然没有把这新来的县候大人放在眼里。 众人更是听得大笑。 尤其这老者身边那些家丁,更是斜眼看着这边三人,冷笑不止。 县候? 这银州早是四个望族的地盘,突然来个县候,他们怎能乐意? 刘大豪忍着怒气,呵呵笑道:“无妨无妨,阁下是?” 不等这老头说话,旁边绿色马车上,再次跳下一人,冷哼一声:“陈员外真是好雅兴啊,亲自去抓驴,也不怕那驴发癫,一脚了结你的狗命?” 陈姓老头哼道:“关你曹振何事?” 看来这两个人,一个是陈家陈魁,一个是曹家曹振。 另外两个马车上,也下来两个人,分别是王家王增明,和郑家郑良。 四人各自取笑一阵,这才慢吞吞,带着自己身后那一大批家丁,做出迎接县候的样子来。 刘铮看得眼睛微眯。 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吗? 这四个家伙,每家带着的家丁,至少五十个,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孔武有力。 而自己这边,区区三人。 其中高下立判。 故而,他们脸上那嘲讽和不屑之意,就显得更加明显,不加掩饰了。 “驴都惊了?” 刘铮突然冷冷一笑。 四个老者正假把式抱拳恭迎,听到刘铮这话,纷纷面露怒色。 “你是何人?” “哪来的黄口小儿?” 刘铮一怒,知道自己今天不立威,怕是这个银州的城门都不好进,哪怕进去,也要注定在他们的淫威之下苟活,登时怒道:“我着你们每日辰时三刻,在城门等候,尔等个个托辞不到,以下犯上,成何体统?” “你想干什么?” “大胆,竟敢辱骂我家老爷?” “竖子拿命来!” 四家望族老爷还没说话,那些平时就为非作歹的家丁们,一个个就忍不住了,几人张牙舞爪伸手就往刘铮这边抓来,那老爷们也不阻拦,纷纷冷笑看着。能在城门口,给这县候家人下马威,他们也是乐得其所。 三人入银州,就想让银州变天,总得问过他们四大望族! 这些家丁虽说是家丁打扮,实际上却是这些望族的私兵,手中武器精良,魁梧有力,比起在阳州遇到的马匪只强不弱。 百姓看得纷纷惊呼,这一下怕这小儿要吃大亏。 谁知就在他们来到刘铮马前,身边的秦长风大喝一声:“尔敢伤我公子!” 铮! 长刀拔出,秦长风一踹马肚,那马嘶鸣一声,奔腾过来,不等家丁出手,长刀已经来到他们眼前。 砰砰砰! 秦长风下手倒是也有考量,并未用刀刃一面,而是用那刀背就将那冲上来的七八个人打翻在地。 一人一马。立在刘铮当前,怒目圆瞪,杀气凛然! “这……” “这后生好是生猛!” “真是一条好汉啊!” 百姓看得惊为天人。 四大望族的老爷们,却是面如土灰。 那家丁们不信邪,起身还想争斗一番,却被秦长风长刀又在背上猛拍几下,他们还未捡起地上的兵器,便是已经昏厥过去。 现场一静。 “还有谁?” 秦长风一夫当关,气势惊人。 其他家丁投鼠忌器,虽然怒视冲冲,但却再没有一人敢上前! “好汉好汉住手,切莫伤了和气!” “县候大人,是吾等来迟了,是惩是罚,听凭县候大人处置!” 这四个老爷,吓得双腿发抖,面色惨白。 此等高手,想要他们的命,便也只在一瞬之间。 刘大豪赶紧下马,虚扶四人笑道:“无妨无妨,小事小事。为官之道,本就不该如此劳师动众,是吾儿太较真了。走走走,大家进城!” 初来银州,三人还算是客,稍稍打脸足够,冲突太过激烈,也会得不偿失。 刘铮也不说什么。 四大望族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倒是那旁观的百姓们,啧啧称奇。 新任县候如此搓了四大望族的锐气,实属少见。 只是初来乍到,就这般霸气,寸步不让,这以后的银州城,怕是要热闹很多了。 有秦长风持刀在侧,这一路上,望族老爷们,这个陪着小心,也算热情有加。 银州城内,果然和外面也差不多。 街道坑坑洼洼,建筑破烂不堪,一眼看去,街上百姓都是营养不良的表现。但刘铮能看得出来,这银州之地,民风彪悍,虽然望族统治这里这么多年,但面对这四个望族老爷,街上不少人的眼中,还是会公然露出仇视的光芒。 这是好事! 一趟走下来,刘铮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县候大人初至银州,当让我陈家尽一次地主之谊啊!” 那陈魁热情邀请道。 其他三家也不遑多让,一定要盛宴一场,庆贺县候大人的到来。 刘大豪生怕又是鸿门宴,赶紧婉拒道:“诸位有心了,只是我这县候刚刚上任,当先去县候府住下才是。” “县候府?” 四个老爷忍着笑,现场气氛十分诡异。 “哈哈好,去县候府!” 四人领路县候府,待到来到一个破败院子跟前,他们便不走了。 刘大豪愣道:“诸位这是……” 陈魁大笑道:“大人,这便是县候府啊!” “什么?” 刘大豪脸色一变。 这院子大概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人住和收拾了,面积倒是不小,只是一眼看上去,就知年久失修,门窗破败,甚至一间屋子,已经没了屋顶。那木制建筑,当真是虫咬鼠窜,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就算窗户,都是透着风的。 蜘蛛网,布满里里外外,院中杂草丛生。 廖无人烟。 “噗……” 一家丁没忍住,噗嗤一声大笑出来。 那王增明也假装摇头道:“县候大人,不如您先去我王家暂住?容我吩咐下人,帮忙翻修一下这县候府?” “哈哈哈哈!” “这院子,确实不如我家狗窝!” “堂堂县候啊,哎真是!” 家丁们,一个个极尽嘲讽能事。百姓们也看得纷纷摇头。 “劳烦诸位费心了,我们就住在这里就好!” 刘大豪还没说完,刘铮笑着说道。 他暂时还不想和这些望族撕破脸皮,若是去了他们的家里住,发生什么还说不定呢。 “好好好!” “既然县候大人执意如此,吾等就先告退!” 四大望族纷纷抱拳离开。 登时,只剩下这三人,一脸茫然地看着这破败的院子。 一个州县,县候府就是脸面。 简单来说,就如今这破败的县候府,不仅仅是三人住得寒碜,更是使得这县候府包括县候毫无威严,没有威严的官府,谈何统治? 就现在。 三人三马立在这里,那黝黑的老汉,又搬了一个板凳,坐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后生,他们都在看你们笑话哩!” 刘铮嘴角一阵抽搐。 莫不是你看得最起劲? 第12章 徙木立信 回去路上。 陈家马车上,那陈魁一脸阴沉。 “老爷,这县候可不是个软柿子啊,我们……” 一师爷模样的人蹲在旁边,阴险问道。 陈魁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冷哼道:“一个捐钱买官的老爷,能有如何作为?我们经营银州如此之久,地位岂是他们能撼动的?且等等看!就银州这不治之地,怕是他们新鲜不了几天,就会回凉州去了!” “老爷英明!” 其他三家,回去路上,也是相同的想法。 虽说银州长期无主,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不信邪的富家翁,买官来这里过把瘾的。但大多,都只是过把瘾,然后都受不了这里干旱的气候,贫瘠的生活很快就打道回府了。 这刘家父子,又能撑得了多久? 显然,这四大望族都没把这新来的县候放在眼里。 …… “儿啊,我们这可怎么住啊!” 刘大豪一向养尊处优,看到这个环境,脸色就垮了下来。 三人进去逛了一圈,谁知刚走进大门,哐当一声,整个门框都给裂开,差点把他们给砸倒在地。 刘铮也头疼道:“得找人重新修缮一番。” 他心想,还好自己手里有钱。看来从凉州走的时候,讹诈那陈平一万两银子,还是比较理智的。不然的话,他们可能真的就和望族希望的那样,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就要灰头灰脸跑回凉州了。 但是,谁能想到,三人来到街上,手里拿着银子,却是连匠人都找不着! 那些街上的人,在看到三人之后,就好像见到了仇人,眼神冰冷,纷纷表示对挣他们的钱不感兴趣。 秦长风有点气不过,上去理论,差点跟人打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刘铮有点懵了。 这个年代,还有有钱花不出去的情况? 刘大豪也奇怪道:“铮儿,莫非是那四大望族使坏,不让别人给我们干活?这些人真是坏到极致!” 刘铮却是摇了摇头,他感觉事情并未那么简单。 带着刘大豪和秦长风,来到城中这最热闹的地方,银州只有一个通市,这里平常开市到晌午,但看过去,那些商品也是可怜得很,都是一些粗粮,粗制的陶瓷瓶罐,动物皮毛,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不过这里,已经算是银州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了。 刘铮找了一块儿正中央,大声道:“县候府修缮,可有匠人前来?酬金翻倍!” 一群人被吸引过来,听到这话,纷纷嗤笑:“县候府?银州还有县候府?” “什么?又有县候了?” “好啊,又是哪家老爷来过瘾的?” “还嫌我们银州不够穷的吗?够你们折腾吗?” 百姓一听,纷纷暴怒,甚至有几个光膀子的汉子,拿着锄头就要砸过来,幸好秦长风在护着,但还是有不少人对着这边吐口水。 原来是这么回事。 刘铮心中微叹。 看来这银州县候府的威望,已经在民众心里降到了冰点。毫无威严可说,甚至毫无诚信! 刘铮大声道:“诸位放心,我们这次来,目的是要让我银州地富民强,人人可以吃上饱饭!” 众人再次爆笑。 “吃饱饭?” “笑话!” “你们不再剥我们皮就算好的了,还吃饱饭?” “这下好了,你们官府又要让我们缴多少税?” 这些百姓,根本不怕这官府的人。 所谓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银州百姓,常年食不果腹,怎会顾忌什么官民之分?又因常年没有官府管制,他们尚且忌惮一下那些拥有土地的望族,但对这初来乍到的县候,却是没有放在心上。 “这……” 刘大豪没想到,自己这第一次当官,就这么不顺利。 刘铮摇摇头,却是一笑大声道:“诸位,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银州县候常年不治,实乃朝廷之错。” “今日我父子二人来到此地,不将此地建成富庶城池,绝不会走!” 刘铮说得铿锵有力。 但百姓们,自然不信。 人人来到这里,都说这番大话,还不是为了赋税而来? 刘铮看着众人怀疑鄙夷的眼神,登时心中想起曾经战国时商鞅的故事来。当年的秦国,同样是这样的情况,贫瘠,百姓们食不果腹。民众对官府的信任,完全没有信任度,官府的公信力也差到了极点。 商鞅当时的办法,就是徙木立信。 而今。 情况竟然差不球多。 刘铮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淡淡一笑:“诸位,只要是我父子在,以后银州县候府,令出必行,话出必应!” “这里是银票五百两!” “今日谁将这两根圆木,给我扛到县候府去,这五百两银子,就是他的!” 刘铮一手指着刚才买来打算搭房梁和大门的圆木,一手拿着五百两的银票。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两根圆木,五百两? 人们议论纷纷,大多还是怀疑不信。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五百两银子,能让普通家庭,吃上二十五年了! 银州这里的人,怕是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五百两! “公子此话当真?” 众人都不信的时候,一个光膀子莽汉站出来,瓮声问道。 旁人纷纷嗤笑。 “这你也信?” “铁柱,可别让这些凉州人给骗了!” “五百两,那得多重啊?” 刘铮笑看这个铁柱,点点头:“壮士若是能扛过去,五百两,就在这里,随你拿去!” “好!” 铁柱应了一声,憨厚笑道:“俺铁柱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一把力气!” 说着,在人们嘲弄的眼神下,低下身子,一手抱起一根圆木,这把刘铮和秦长风都看得微微咋舌。这家伙的力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要知道,那圆木可是用来做房梁的,足足有三米之长! 这厮一根夹在胳膊之下,竟是毫不吃力,健步如飞。 刘铮大喜,三人同时跟了上去。 百姓一看这情况,也纷纷放下手里活计,跟着在街上奔跑,一是打算去看个热闹,二是看看这县候府,是不是真会把这五百两银子,给这铁柱! “什么事情这么热闹啊?” “你不知道?县候府发钱啦!五百两!” “真的假的?” 很快,几乎整个银州街上的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这对死气沉沉的银州来说,可是一大热闹,一路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那铁柱,汗流浃背,却是一路上都没有歇息片刻。 “好!” “力大如牛啊!” “铁柱好样的!” 百姓们给他鼓着劲儿,孩子们也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大呼小叫。 市场距离县候府,大概三里地的样子。这铁柱愣是没有停下来一刻,最后轰的一声,两个三米长的圆木,被他放在县候府跟前。 百姓掌声雷动。 如此壮汉,值得这么多的称赞。 “如何?” 铁柱憨厚一笑,看着刘铮。 刘铮笑道:“壮士天生神力,令人好生佩服!这五百两,是你的了!” 说着,就把五百两银票,递给铁柱。 铁柱一愣。 全场看些看热闹的百姓们,也是同时目瞪口呆。 真给了? “真给了?” 铁柱看着银票,欣喜若狂:“县候真给钱了!这县候说话算话!县候公子真给钱了,五百两!娘啊,儿给你挣钱了!” 数千百姓,跟着哗然。 这县候公子哥的做法,直接更改了他们对这县候府的看法。刘铮微微一笑,这年头的舆论,就是靠着这些街头百姓,今日这事儿传出去,也会为日后县候府立威有着极大的帮助。 “公子,府上可缺匠人?” “公子,吾等可以帮忙!” “老张可是木匠好手!” 很快,不少人试探性过来问。 谁不想挣钱? 这一下,县候府可热闹了,又是木匠,又是花匠,又是杂工。刘铮看得也很开心,这些百姓读书少,但正因为这样,喜怒哀乐喜欢摆在脸上,县候府好,他们就会好,县候府不行,他们就会恶语相向。 这样的人,反而更好相处。 所以,不管多少人,刘铮全部接纳过来。 反正他现在有钱,倒也不差这些。 “公子公子,俺还可以来吗?” 刚把活儿分派下去,那魏铁柱又带着憨厚笑容来了,还一脸的不好意思:“俺娘说了,那些银子给俺留着娶媳妇儿,俺还得来挣钱!” 众人哄笑,纷纷开着善意的玩笑。 刘铮大叫一声好:“不仅可以,铁柱暂且当我这里工头,这些工匠,便由你来调度,如何?” “啊?” 魏铁柱摸着脑袋,面露为难。 但还好,这些百姓匠人十分淳朴,自也不会虚与委蛇,纷纷表示会配合铁柱干活。魏铁柱兴奋答应。 这一干,就直接到了夜里。 让刘铮想不到的是,自己仅仅今天来了一招“徙木立信”,这些百姓就对县候府上了心,到了夜里的时候,不少人家都纷纷送来米面猪油,当院里就烧起了大锅。甚至有人杀鸡宰羊,第一次,刘铮感觉到了这些百姓的热情。 你对他们三分好。 他们恨不得,就来还你十分。 如此百姓,谁能不爱? 有此民心,那些望族何愁不灭? 第一天在银州,刘铮和这些匠人一起住在院里,看着天上的星辰。 这块封地,一定会成为他争霸天下的起点! 第13章 烟花之地 人多就是力量大。 一连三天,县候府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每天都是杀鸡宰羊,肉味飘香。在古代,这盖房子也算大事,街坊邻居过来串个门,搭把手,甚至来送点礼……当然最重要的,是来蹭顿饭,这也是正常的。 刘铮出手也是大方。 只要是人等上门来,一律留下吃饭。 于是,县候府这几天就是这样的场面,大人们热情帮忙,还有很多望着院里那大锅饭留着口水的孩子们。 “这魏家老妪又给送鸡来了!” 刘铮一听,赶忙迎了上去。 魏铁柱的母亲,一个老妪,这几天来得最勤快了,得知自己的儿子得到县候府的赏识,不仅出手就是五百两,而且刘铮还给魏铁柱委以重任,更有意将魏铁柱留在县候府任职,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莽夫,直接变成了官身! 这让黄老太觉得祖坟冒烟了,这几天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牲畜都给杀了送过来。 “黄婆婆,您这又是干什么啊?” 刘铮迎上来,表示着感谢。 这几天,他也看出来了,这银州地界虽然贫瘠,民风彪悍,但这里的人,身上还是带着后世没有的那种质朴。 你只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对你掏心掏肺的。 “刘公子,家里贫寒,只有这么点东西了,您可别嫌弃啊!” 老太太眉开眼笑,农民说话就不会那般文绉绉的。 “不会不会,记账,记到账上!” 刘铮喊了一声,刘大豪马上把那几只鸡给拿过去。这几天,不管多少人来送鸡送鸭,不管这些人是生是熟,刘铮都表示,务必记账! 这就是刘铮的智慧了。 在这个年代,人情往来,靠的就是这些。别整那么多虚的东西。 “哎呀,刘公子就是客气,客气!” 黄老太太,马上就去帮忙了。 “娘你来了!” 魏铁柱这几天,也成了这里的“工头”,刘铮喜欢这种实诚人,直接给了他一个县候府的参事职位,让其他人都羡慕不已。 “干活干活,县候大人待你不薄,切记不可偷懒!” 黄老太交代道。 魏铁柱瓮声应和。 “真快!” 三天时间,之前还年久失修的县候府,已经几乎都被修整出来了。大概再有两天,虽不算富丽堂皇,但绝对有着威严的县候府,就将建起来,他们也就可以正式入住进去了。 “儿啊,这银州材料人工真是低廉啊!” 刘大豪在旁边小声道。 “噢?” 刘铮问道:“总共花费多少?” 刘大豪是富商出家,算账更是一把好手,嘿嘿笑道:“总共才去二百两!” “什么?” 刘铮听得也是一愣。 他琢磨着这县候府重建起来,至少需要五百两的!没想到,竟然这么便宜? 眼睛微微一眯,刘铮笑了出来。 贫瘠,也有贫瘠的好处啊,这从陈平那里讹出来的万两银子,看来能顶不少事儿。 “好地方啊!” 刘铮哈哈一笑。 院中此时至少有着两三百的青壮年,这西北之地,气候环境决定这边的人,身材魁梧,经得起风霜,所说平日食不果腹,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劳动力。 人才! 这里都是人才! 等到县候府真正建成,这些人,都是自己的班底! “长风!” 刘铮很开心,喊了一声。 “公子?” 秦长风跑了过来。 “随本少去街上逛逛去!” 刘铮谋个清闲,打算出去逛逛。 “是!” 秦长风跟在刘铮身后,两人大步走出。 “吾儿吾儿,这是去哪?竟不带为父一起去?” 刘大豪一看,喊着跟上来。 刘铮苦笑:“父亲,你这是作甚?我就是去街上看看。” 谁知,刘大豪贼兮兮一笑,用一种男人都懂的表情,道:“吾儿去哪里,为父我能不知道吗?一起一起!” 刘铮懵:“我要去哪?” 刘大豪为夫不尊,和刘铮勾肩搭背:“铮儿你这脾性,为父最了解了。来到一个新地方,你不去那烟花之地,是去哪里?一起一起!” “噗!” 刘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刘大豪,是当父亲的模样吗? 哪有去那玩,带着老爹的? 他故意恐吓道:“老爹,听说娘亲择日便会来到银州,你现在可是县候大人,这县候大人来到银州,什么都不做,就先去这种烟花场所,这事儿传出去,稍微一打听,可就是街头巷尾的趣事啊!你真不怕?” 刘大豪浑身一震,目露惊恐:“吾儿,县候府记账不能没我,你们去玩,你们去!” 说着便屁颠屁颠跑了回去。 刘铮和秦长风,同时哈哈大笑。 但经刘大豪这么一提醒,刘铮还真想去这古代的烟花之地去转转。这并非是因为他想寻欢作乐,而是在这个年代,青酒楼这种地方,其实是信息交流最频繁的场所,南来北往的人,几乎都会来这里消费一番。 不仅如此,古代时候的青酒楼,并非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卖肉之地。 这里还有不少文人骚客常集聚与此。换句话说,这里还是这个年代的高级知识分子常在的地方,吟诗作对,喝酒论国事,常发生在这种地方。 这龙炎王朝的酒楼,就相当于欧洲中世纪时期的咖啡馆。 在这里,人人可以抒发己见,甚至产生思想上的自由博弈,在这里一喝酒,你怎样抨击,发出怎样惊世骇俗的观点来,都没有人管你。 “走,咱也去逛逛!” 刘铮大手一挥,秦长风赶紧跟上。 虽说银州贫瘠,但这种烟花之地,自古至今都存在,不管如何穷乡僻壤,都有这样的场所,这样的生意存在。 银州城最大一家,当然也是唯一一家这种酒楼,叫万花楼。 通俗易懂的名字。 一眼看去,这个四层的酒楼,在银州城里,已经算是很高档次的建筑了。这才刚刚下午,一股脂粉味,酒味扑鼻,已经有一些粉头,站在街上拉客。 这些粉头也极其有职业道德,不管街上的人,穿得再不好,她们都能搔首弄姿过来拉扯。 “大爷。来玩呀!” “哎哟,王公子,您可有些许时间不来了!可想死奴家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刘铮听得浑身一震。 男儿的血气方刚,瞬间就被激发出来。 第14章 跟我炫富吗? “公子,几位啊?” 刘铮二人刚走过来,就有一个老鸨扑过来,一手抓着一人胳膊,眉开眼笑,还故作神秘道:“这位公子爷,您今天可来着了!今儿可是曼青姑娘出阁头一天啊!” 这里的出阁,不是出嫁,而是正式开门迎客的意思。 “真的?” 刘铮呵呵一笑。 老鸨一看刘铮这一身锦衣,便知不是普通人家公子,各种夸赞:“您不知道吧?曼青姑娘,那可是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啊!” “哈哈,吹拉弹唱,我喜欢,我喜欢!” 刘铮还没说话。 旁边已经走来一群人,一锦衣公子哥,在一帮家丁的簇拥下,横行霸道走来。旁边不少路人躲避不及,就被这些恶丁拳打脚踢。 “哎呀,陈公子!稀客稀客,您可真是稀客啊!” 老鸨一看来人,马上放开这边刘铮,恭敬迎了上去。 “哼!听说曼青姑娘出阁,本少今天全场包圆!” 陈家公子豪气冲天,哈哈大笑,但那酒色导致的黑眼圈里,已经冒出淫光阵阵,旁人听得频频摇头,看来这曼青姑娘一个清倌人,今天怕是讨不了什么好啊。 全城谁不知道这个陈翔,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声色犬马,无恶不作。 “好好,陈公子请!” 陈翔一来,全场都围着他转了,作为四大望族陈家的公子哥,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讨好的。 刘铮和秦长风,也就安静跟在后面。 一入万花楼,果然,一股靡靡之气扑面而来。一如既往那让人不忍直视的环境,这大厅中,就有不少散座,二楼还有包厢,三楼则是休息的地方,这地方是干什么的,自然谁都懂。大厅中,不少人放浪形骸。 其中不少人,一眼就知道是书生文人,还有一些是来银州做生意的商人。那些商人,抱着姑娘喝着酒,大多都是粗暴之人。而那些文人,同样也是摇头晃脑,出口都是文章,但那双手也是很不老实地在那粉头身上抓来摸去,偶尔配一首艳词滥调,惹得一群人互相叫好。 场面,十分有趣。 “陈公子到,都给我闭嘴!” 这陈翔一来,马上就有狗腿子大声喝道。 现场瞬间一静,议论纷纷。 银州的人,一听陈公子,便闭上了嘴巴,那些做生意的人,则是一脸不忿。但听旁人一说这陈公子的威风,也识趣地闭上嘴巴。 “哈哈哈好!” 陈翔觉得自己相当威风,大手一挥:“无妨无妨,万花楼,就是要热闹嘛!热闹起来,本少喜欢热闹!今天全场,本少包圆!” “好!” “陈公子大气!” 众人纷纷讨好。 陈翔大刀阔斧坐下去,傲然环视一圈:“刚才在讨论什么?继续!” 一穷酸书生模样的人,站起来,举杯道:“刚才诸位同僚,聊到这新建的县候府,日后这银州,是否要变天啊?” 众人纷纷点头。 刘铮也听得有趣,要了一壶酒几两肉,坐在这边倾听。 陈翔一听这个,顿时嗤笑道:“县候?是那这几日和一帮布衣泥腿子混在一起的刘家父子吗?谁不知道那刘家公子,就是一个败家子?能有多大出息?” “哈哈哈!” “笑话!” 那帮家丁,也跟着嘲讽大笑起来。 “记住,在银州,县候府就是一个笑话!” 陈翔一脸傲气,喝道:“只有我四大望族,才是这里真正的王!” “霸气!” “陈公子豪气冲天,当浮一大白!” “有陈家在,银州不乱,我们就安心了!” 一群书生马上恭维着,纷纷举杯。 然而此时,一个看起来浑身补丁的瘦弱书生,却是唯唯诺诺道:“可我观那刘家公子,并非纨绔。做事有理有条,乱世重威,他前几日圆木立信,这几日又收拢食客,他日县候府起,官身白身,莫不就是他一句话?” 这突兀的观点,登时引起全场色变。 一锦衣书生傲然道:“构大厦者先择匠而后简材,治国家者先择佐而后定民!这县候和白身布衣同吃同住,岂有上位者威严?” “另一人也抨击道:“县候府新立,当先立威!没有阶级,何来威严?” 一群人之乎者也,开始引经据典。 那瘦弱书生道:“但治国者,以富民为本!天下顺治在民富,天下和静在民乐,天下兴行在民趋于正!县候与民同乐,有何不可?” 于是,这一场烟花之地的辩论,就此开始了。 刘铮也意外看去,在这个阶级固化,思想固化的时代,能有这番见地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行,你这意思是,我银州在几大望族的管辖下,没有乐了?” 几个人嘲讽看来,故意将仇恨拉扯到那边陈翔身上。 沈行有些倔强,嘴硬道:“上如标枝,民野如鹿,此等无为求无为,需国有力,州富庶!如今银州疲敝,怎能一直如此?” “无为求有为,荒谬至极!” “有为求有为,才是百姓之福!” “无官府,何来有为?” 这沈行面对这么多人的嘲讽,丝毫不惧,说得铿锵有力。 “大胆!” “沈行,竟敢忤逆陈公子?” “你一区区白身,还敢大放厥词?” 只是,这么一个观点,马上得到众人抨击。原因无他,陈公子说那人不行,你非要说行,你这岂不是不给我们陈公子面子? 要知道,今天陈公子全场包圆,你喝的酒都是陈公子的! 陈翔也阴冷看着那个沈行:“阁下是在怀疑我陈家,或是我们望族的实力?” 几个家丁撸起袖子,气势汹汹。 沈行脸都白了:“沈行不敢!” “给我打出去!” 陈翔忍不了了。 今天他是来这里看曼青姑娘的,一定要展现出他在这里的绝对掌控力,竟然有人敢不给自己面子? “这这……” 沈行吓坏了,连滚带爬。 那些陈家家丁,已经围了上去,眼看这沈行就要遭受毒打。 “住手!” 刘铮正想让秦长风出手,谁想这时,一道曼妙的声音,就从这酒楼厢房传出:“酒楼之地,各抒己见,皇室都不管,这陈家,莫非觉得在银州,比我龙炎王朝皇室还要霸气吗?” “你……” 全场一惊。 此话足够诛心。 陈翔听到这个声音,也是脸色微微一变,跟着笑了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郑家大小姐,是小子我孟浪了!大小姐可有一段时日不见了,怎么,莫非郑大小姐也是曼青姑娘的拥趸吗?” 一群人忍着笑。 当然,他们不敢笑出来。 郑家大小姐! 同样是四大望族的郑家,实力并不比陈家差上分毫,而且郑家背后的靠山,可是当今龙炎王朝的郑皇后!听闻这郑家大小姐,长得是国色天香,但却双十的年龄了,还未嫁出去,有传言说她不喜欢男人,偏好女色,这个传闻在这个年代,可是惊世骇俗的,但又因郑家权势滔天,谁都不敢多引论几句。 这陈翔一句话,算是在挑衅郑大小姐,其他人,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刘铮听得颇为有趣。 没想到这心血来潮来一次酒楼,就有这么多有趣的人和事儿。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郑大小姐咯咯一笑,清贵的声音响起。 “你觉得,能做出此等千古佳句的人,是你这种纨绔吗?” 陈翔脸色一黑。 刘铮却是听得笑了,还是有识货之人的吗! 就在此时。 “曼青姑娘到!” 全场精神一振,纷纷看去。 整个酒楼的气氛,似乎都不一样了。一个穿着轻纱红衣的女子,戴着面纱从那后厢走出来,伴随着的,还有酒楼里的丝竹阵阵,那轻妙的音乐,让此女摇曳生姿,虽然戴着面纱,但一眼看去,就知此女绝对是天香国色,有着沉鱼落雁之容。 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 越是神秘,就越是吸引人。 一瞬间,整个酒楼喧闹声,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眼神,都被她吸引过去。 刚才还淫靡的氛围,瞬间就清新了不少。 美! 刘铮这个在后世看过各种明星,各种网红脸的人,都忍不住眼睛一亮。谁能想到,在这种贫瘠之地,竟然还能如此美人? 更何况,那个陈翔了,此时一脸猪哥的样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好好!” 陈翔也顾不上和那郑大小姐斗嘴了,大喊着:“赏,给我赏!” 一时间,竟是也找不到什么赏钱的理由了,就想展现自己的雄风。 “谢谢公子。” 曼青姑娘微微一福,声音清冷,坐在那二楼的楼台上,此时这里已经备好一张古琴。 所有人魂色授予,一时间也忘了刚才争论的焦点。 咚咚咚…… 这曼青姑娘,果然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出来就是一曲忆故人,颇有深闺幽怨气氛,适合契合她身上的气质。 孤冷,孤傲。 琴艺精湛,余音绕梁。 人们听得如痴如醉。 “好,赏,给我赏!” 一曲作罢,陈翔更是兴奋不已,终于找到了赏赐的理由,大把银子挥洒出去。 不仅如此,他已经忍不住了,喊来老鸨大声道:“多少银子?告诉我,我要给曼青姑娘赎身!” 老板听得一脸苦涩:“陈公子,曼青姑娘并非卖身给我们酒楼的,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放屁!” 陈翔一怒:“本少爷想买的人,还能买不来吗?五百两,够不够?” 他拿出一张银票,十分霸气地甩在老鸨脸上。 老鸨还是一脸为难。 “好啊,一千两呢?” 陈翔咬咬牙,这一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对这个年代的人,直接实现财务自由,不仅如此,还是一家的财务自由! “这这这……” 老鸨很心动,看了一眼那边的曼青姑娘。 “怎么,还不够啊?” 陈翔有点不乐意了,眼中闪过一道凶光:“老鸨,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的!” “怎么,陈公子这是想强人所难吗?” 他这话刚落,那二楼包厢,郑大小姐再次发出声音。 “陈公子可要想好,曼青姑娘不是一般清倌人,她本是自由身,只是家中戴罪,这才来到我银州这等贫瘠之地的。” “想要让曼青姑娘青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不然的话,还轮得到你吗?” 郑大小姐冷笑连连。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不就是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吗?还搞这么多门道? “噢?那要怎样?” 陈翔一听,嚣张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曼青姑娘说,多少银子才够!放心,我陈家有的是银子!” 郑大小姐不再言语,不屑哼了一声。 果然。 那曼青姑娘,再次做福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感谢,清冷笑道:“陈公子,曼青虽为戴罪之身,但朝廷有命,家父罪不及家人,故而曼青并非奴籍。来到此地,也只是想赚点银钱饱腹而已,无作他想。” 其他人听得都纷纷点头。 龙炎王朝,这种事情还不少。 根据龙炎王朝的法律,一般如果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是不用株连九族的。主犯流放就好,其他家属,是可以自由身的。 一听这曼青姑娘,如此孤傲,便知此女绝对不是一般人出身,对于她的身份,郑大小姐肯定知晓,所以就是这好“好女色”的郑大小姐,恐怕也是不敢强人所难。 “装!” 陈翔一听这个,顿时有些戚戚然。 这酒楼先前就对这个曼青各种宣传,谁想到了今天,竟然不让人染指? 这太让人受不了了! “哈哈哈,原来陈公子,也就这点本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刘铮终于忍不住了,冷笑连连。 这陈翔,大庭广众下,说自己是纨绔,若是以前还则罢了,现在的刘铮,县候府即将重建,那帮乡野村民随他所用,岂会将这等公子哥放在眼里?有仇必须当场报,隔一晚都不行! 这突兀的大笑,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你是何人?” “放肆!” “竟敢辱我公子?” 那帮家丁抄起东西就要过来。 刘铮一手拿着酒杯,并不惊慌,呵呵笑道:“怎么?想动我?殴打县候之子,你们可当得起罪?” “谁?” “县候之子?” 陈翔一愣,旋即大笑,眼神中充满嘲弄:“你就是那刘家小儿?” “哈哈哈哈!” “原来在这里猫着呢!” 这几天,县候父子,可是整个银州争相讨论的对象,突然间刘铮在此,各种好奇打量的眼神都投了过来。 打量,好奇,嘲讽,一人一种神色。 那陈翔更是忍着笑:“刘公子不在家里盖房子,来这万花楼做什么?” 人们也是哄笑连连。 果然不愧是凉州第一纨绔,这才来到这银州几天,就忍不住到这烟花之地寻花问柳了? 二楼厢房中。 那个郑大小姐,也忍不住打开窗户看了下来。 刘铮面对陈翔嘲讽,不动声色,继续笑着:“陈公子果然不愧是富家子弟,我观你自进来这酒楼里,张口闭口都是银子,怎么,陈家银子很多?” 他冷冷一笑。 从兜里拿出一堆银票来,啪一声甩在桌子。 “老板出来,这万花楼,我刘铮买了!” 全场倏地一静。 第15章 情撩才女 全场都是一惊,一道一道眼神,都同时看着刘铮。 那陈翔,更是有点气不过啊。 好啊! 这来自凉州的纨绔,口气就是大得很!自己只想把这曼青姑娘给买回来给自己侍寝,没想到这家伙,直接就想把万花楼给买下来。 其他人也听得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是凉州纨绔吗? 果然出手就是不一样,口气都比这陈翔要强上太多。看来传闻果然不假,这县候之子,这才来银州几天,就想买个烟花酒楼玩玩…… 想通此节,所有人看刘铮的眼神,又多了一道嘲讽之色。 果然。 败家子就是败家子!好不了几天,便又开始各种作了。 “怎么,不可以吗?” 刘铮自然也感觉到了那群人意味深长的嘲笑,心中也不以为意。初来银州,被人误解,他是喜闻乐见的。 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个纨绔,是个败家子,这是最好不过的情况。 暂时扮猪,等他真正有实力了,便是吃老虎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 那陈翔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就输了这刘铮一成,自然心中不忿,眼神都有些歹毒,故意看了那曼青姑娘一眼,大声笑道:“刘公子为了抱得美人归,也是挺豁得出去,可惜啊,据我所知,刘公子全部身家,也都不到一万两!” “一万两,就想买下万花楼?” 众人听得纷纷大笑。 刘铮一愣:“莫非就万花楼,还能多贵不成?” 就他这几天对这个时代的物价了解来看,这个万花楼,全部盘过来,大概也就五千两的样子。 “无知小儿!” 陈翔哼道:“不是值不值,而是卖不卖!对吧,郑大小姐?” 这个时候。 二楼包厢中,走出来几个人。一个玉面公子,身着锦衣,手拿折扇,风度翩翩,明眸皓齿,身边跟着几个随从。 此时,这公子哥一边往下走,一边饶有兴趣看着刘铮,呵呵笑道:“刘公子,神交已久,鄙人郑月茹!” 郑大小姐! 刘铮心中一凛,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万花楼,银州唯一一家烟花之地,竟然是郑家产业? 怪不得就连陈翔这种妥妥的公子哥,都不敢在这里太过放肆。要说这银州四大望族,郑家是政治背景最为过硬的。 因为当今郑皇后,就是他们郑家出去的人。 故而其他三家望族,和这郑家相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的。 刘铮也起身抱拳,笑道:“郑小姐风度惊人,羡煞刘某了!” 他这话倒是没夸张,这个郑大小姐,一身男装打扮,看上去英姿飒爽,十分有范儿。这要放在后世,妥妥都是顶尖流量的存在。只是他不知道,他这句话,在这个时代,可是十分不尊重人的。 “大胆!” “你……” 郑月茹还没说话,几个随从就忍不住了,这岂不是指桑骂槐。谁知郑月茹却是哈哈大笑,摆摆手:“刘公子性情爽直,鄙人很是欣赏。只是不知道,刘公子想要盘下我这万花楼,是为何呢?” 刘铮一顿,心想我总不能说,这烟花之地,自古就是古代收集情报的最佳场所,我要知天下事,自然要拿下这里。 他只微微一笑:“实不相瞒,刘某在凉州薄有虚名,对这丝竹声乐,颇感兴趣。这银州贫瘠,无甚玩乐之事,今日我才来到这里,一时间有点手痒,手痒而已……” 众人听得很是受伤,同样有些哭笑不得。 你喜欢音乐,就要买个酒楼,这口气,果然不愧是凉州第一纨绔! 郑月茹看着刘铮的眼神中,更是闪过一道鄙夷之色:“刘兄懂声乐?” “略懂!” 刘铮笑着点了点头。 郑月茹折扇一开,笑着问道:“比曼青姑娘如何?” 这话一出,又是哄堂大笑。 曼青姑娘的琴艺,刚才已经惊为天人。郑月茹这话,其实就是劝退刘铮的意思了。你说你懂丝竹声乐,若是连我酒楼里的卖唱清倌人都比不上,这酒楼,您也就别惦记了。古代人说话含蓄,这种大家族出来的人更是如此。 毕竟是县候之子,起码颜面还是要给的。 刘铮呵呵一笑:“郑小姐的意思是,若我刘铮胜过这曼青姑娘,酒楼事宜便可谈咯?” “大言不惭!” “就凭你么?” 这话一出,那些曼青姑娘的拥趸们,纷纷怒骂。 郑月茹也笑道:“刘兄,曼青姑娘可是世家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最精的,便是这曲艺了。刘兄这话,确实有点托大了。便如你所说,若你真能胜过曼青姑娘,酒楼我让给你又如何?” 那曼青,宝石一般的眼神,也是好奇地看着刘铮。她的琴艺,算得上是冠绝京城,很少遇到有敢挑战她的。虽然如今落难,但她傲气还在。 “郑小姐大气!” 刘铮也不废话,慢慢走向那曼青姑娘的古琴,赞道:“好琴啊!” 古琴,又称瑶琴、玉琴和七弦琴,属于八音中的丝,古琴音域宽广,音色深沉,余音悠远,在古代,这种琴足足传承了三千年之久,是传统乐器中,占据着相当重的地位。 “啊?” “刘公子你这是?” “莫非你也会琴艺?” 众人看到刘铮动作,纷纷呆若木鸡。 陈翔更是怒道:“登徒子,是想故意接近曼青姑娘不成?” 郑月茹也哭笑不得,这个纨绔会琴艺,说出去谁信?这些世家公子哥,声色犬马还行,你说他骑马可以,她信,但是说这琴,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了的。 “刚才曼青姑娘的《忆故人》,按道理说,演绎完美,没有任何瑕疵。但是,在第二乐章的似乎,曼青姑娘似是受到情绪影响,又慢板转成快板的时候,略有一些节奏上的差异,导致本是深闺幽怨的一首曲目,却多了几分家仇国恨,曼青姑娘觉得如何?” 刘铮呵呵笑着,慢条斯理道。 眼睛,始终放在曼青姑娘那天鹅绒一般的肌肤上…… 真是美啊…… 两人此时不远的距离,此女身上一股清香扑鼻,在这个没有香水沐浴液的年代,竟是自然体香,实属难得。 这话一出,其他人正想说他班门弄斧,这曼青姑娘却已经娇躯一震,眼神由讶然变成凄然,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公子哥。 “公子,公子大才!” 曼青姑娘深深吸了口气,傲气如她,也乖巧地给刘铮微微做了个福。 “刚才曼青忆起家事,心绪微乱,公子勿怪……” 全场都是一惊。 陈翔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是什么鬼? 这也能让他懵对? 刘铮深深看着曼青,微微一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功名利禄,过往云烟,不必介怀。百年之后,人人皆黄土。” 曼青听得娇躯微颤,秋水眸子微微一红:“谢公子宽慰。” 这次说话,比起刚才清冷,却是已经温柔许多。 陈翔,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这? “刘公子,这就是你的本事?” “说几句话谁不会?” “拿出你点真材实料来!” 虽然在场很多人承认,这凉州公子哥,撩妹本领确实比这银州人要强很多。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是要看你的真本事的! 郑月茹看得也是频频摇头,心中涌起对这刘家公子的几分失望。 撩妹很溜嘛…… 一股子二世祖的模样。 这样的人,会给银州带来什么? 本来因为那早已传开的凉州诗会上横空出世的一些诗篇而惊为天人的郑月茹,此时看到这刘铮,心中不免有些觉得荒唐。 然而。 此时刘铮已经坐在那瑶琴旁边,笑看着身边的曼青姑娘,柔声问道:“想听什么?” 曼青被刘铮看得俏脸一红,手足无措。 xxx! 陈翔这个怒啊! 这是开始明撩了吗? 第16章 对赌协议 曼青姑娘,全名沈曼青,本是京城文官之女,却因父亲戴罪,如今来到这不治之地银州。一直以来,她都是大家闺秀,从没有人敢这样近距离地撩拨他。 而刘铮,虽然纨绔,但长相着实不差,凉州人大多身材高大,他的身高也足足有183左右,不是什么白面书生,却也是棱角分明,帅气雄壮。 如此男人在她身边,如此温柔的一声。 “你想听什么?” 这给任何初涉世事的女孩子,怕是都受不了。 “刘公子,我我……” 曼青小手都纠结在了一起。 刘铮颇感有趣,趁着酒劲儿哈哈笑道:“不如这样,曼青姑娘,若是我刘铮真胜过你,你便把这面纱摘了,给大家看看,如何?” “无耻之徒!” “你你你,竟敢唐突佳人!” 一群书生公子哥,又开始气得砸桌子了。 伪君子! 刘铮冷冷一笑,他就不信,在场谁不想看看这曼青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有这机会,你们还不知道感谢本少爷,竟然还骂我? 这些人,还有点良心吗? 果然。 被刘铮这么一逗,曼青低着头,声如蚊呐:“公子,若您真能胜出,也只给您一人看,可好?” 好! 刘铮哈哈大笑。 众人看到这厮如此过分,就差动手了,各种有辱斯文,各种谩骂嘲讽,嘲讽不断。 刘铮却是懒得管他们。 坐在那瑶琴跟前,双手抚琴,缓缓闭上眼睛。 现场倏地都是一静。 这刘铮抚琴的动作,竟然颇有神韵,一看就不是不精通此道的人。手一上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从刚才的纨绔豪放,变得温文尔雅。 此子真会弹琴? 陈翔第一个不信! 郑月茹也好奇看着,难道这公子哥,不是大放厥词? “咚咚咚……” 刘铮手指轻动,琴声跟着响起,同样也是一首《忆故人》,但和刚才沈曼青刚开始的“幽怨”不同,刘铮直接上来,就是大张大合的节奏!你不是喜欢家仇国恨吗?好!那直接就来家仇国恨! 这是一场跨世纪的改编! 瑶琴中,演绎出来的,全部都是铮铮铁骨,沙场点兵,国仇家恨,浮尸千里。 “我的天!” “这是……” “啊!” 刘铮始终闭着眼睛,在前世,他从小就被家里逼着学古筝,虽然古筝和瑶琴有些区别,但却区别不大。 在他脑子里,有着成千上万的曲目! 加上他对几千年音乐的各种变革,融合,又是了如指掌! 改编一个曲子,对他来说,自然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而恰好的,这首《忆故人》,正是当年古筝老师给他安排的改编作业。 这《忆故人》,又叫《山中忆故人》,全曲共分六段,开头和结尾,都是用比较清澈透亮的泛音和跌宕灵巧的散板。尤其是这一段,是以泛音开头,造成空山幽谷一片宁静的气氛,泛音停止,思绪随着起伏跌宕的音调而展开。 但在刘铮手里,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同样是泛音,但是节奏却有不同。 这样会给人一种十分紧密,气氛紧张的感觉。似乎山中,都是一片肃杀之气。 本人,却在山巅坐着。 而第二关,则更是铿锵声起,非是原版中的缠绵悱恻,短快平的调子,代表了战场上互相征伐,国战汹涌的辽阔。 此时。 弹琴之人,或是运筹帷幄千里之外,或是冷眼旁观这场争斗,忆起往事。 这第三段,四段,同样也是高音段,征伐节奏层层推进,思绪翻滚,新潮起落。 第五段,第六段…… 此时。 全场都惊了。 有一个算一个,看着刘铮的眼神,都变成了震惊的模样。 “这……” “这是什么曲子?” “这还是《忆故人》吗?” 不少懂丝竹音律的人,纷纷发问。 而此时,刘铮身边的沈曼青,已经捂着嘴,抽泣起来。那朝中之事,和这国战征伐,又有一异曲同工之妙。沈曼青的父亲,同样也是党派之争才会戴罪流放。这其中的尔虞我诈,甚至比国与国和之间的战争,更加刀刀见肉! 此曲,直接勾起了沈曼青的回忆。 从生在如此书香门第,优渥家庭,从小接受着别人的羡慕,接受着良好的教育,然后突遭变故,她更沦落至这烟花之地,靠着卖笑为生…… 此情此景,此曲。 谁能不黯然神伤? 叮咚。 刘铮手中,终于停下,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整个万花楼,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余音绕梁,这才是真正的余音绕梁。 “好!” 那群书生中,沈行第一个面色兴奋站起来:“好曲子!一首曲目,道尽纷乱世道,神曲神曲!”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沈曼青更是一直福在刘铮身边:“公子大才,曼青不如……” 郑月茹也惊呆看来,第一次认识这个刘家公子哥,确实给了她不少惊喜。 “什么神曲?都给我闭嘴!” 陈翔这个时候已经气疯了,大叫道:“这也叫神曲吗?篡改古人经典,这是大逆不道!偏门左道,也算神曲?” 这话一出,人们再次纷纷出声应援他。 毕竟这个年代,对于这种编曲,很多人还是接受不了的。 “郑小姐觉得呢?” 刘铮一笑。 郑月茹哈哈一笑:“刘兄精通音律,这事毋庸置疑。只是陈公子说得也不错,刘兄这首曲子,确实有点讨巧了。” 旁边沈曼青想给刘铮说几句话,在场恐怕只有她知道,这个刘公子的琴艺,已经是宗师级别的了。 但却被刘铮呵呵一笑制止:“那好,那就再来一曲!” 众人心里一惊。 这刘公子,是有备而来,还是信手拈来? 不管是怎样,都已经真的让人跌破下巴了。 刘铮再次抚琴,沉思片刻。 至于演奏那些这个世界人人皆知的经典,他自然不屑为之,要玩,就玩一些惊世骇俗的,彻底让这些人闭嘴! 有了! 刘铮微微一笑。 沈曼青在旁边,看到刘铮这一抹微笑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都跟着猛然跳动了一下。本身对于精通音律的人,就有很强的好感,何况此时他脸上的那种自信…… “叮叮咚咚……” 这一次,刘铮直接演奏的,就是《关山月》! 这是一首这个世界绝对没有的曲子,可奏可唱!一曲有着塞外风格的曲目,配上诗人李白的经典古诗《关山月》,那这档次,简直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这又是什么曲目?” “没听过啊……” “这……” 全场都是微微一惊。 这《关山月》本是《乐府诗集》中的曲目,系戍边战士在马上吹奏的军乐,乐曲表现了戍边将士思乡报国的情感。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而此时。 刘铮再配上这首诗,简直就是绝配了。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倏地一下,郑月茹站了起来,一脸震惊。 在场那些文人,也是瞬间就陶醉其中。 这仅仅两句诗,就已经将这首曲目的大气磅礴,塞外风情,一下子给演绎得淋漓尽致! “汉下白登道,胡窥清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好!” 沈行忍不住站了起来,热泪纵横。 西凉地处西北,北上就是匈奴的老窝,龙炎王朝屡受匈奴侵扰,也就是那胡人!这几句,又写出了战士保家卫国,马革裹尸的豪迈之气。 沈曼青都听愣了。 这刚才是一首《忆故人》,写尽战场厮杀,百姓疾苦。而现在这首《关山月》,仿佛是在向她表明,自古以来,战争都是不可避免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世代罔替,纷争不止,这种情况下,我们还生在和平环境中,又有什么值得自艾自怜的呢?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全场皆惊。 实际上,《关山月》这个曲子,难度并不大,但是这首诗,却是十分经典。 “好诗!” “好曲!” 郑月茹都忍不住惊叹道。 这刘家公子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写情可以,写这家国诗,也是手到擒来。他真是那个传闻中的凉州第一纨绔吗? 终于。 一曲作罢。 “好!”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刘公子大才!” 这下,已经轮不到陈翔来质疑了。 毕竟真才实学,这是骗不了人的。 “这这……” “肯定是别人给他编好的,一定是这样!” 陈翔看着刘铮,都想吐血了。 “如何?” 全场文人骚客,纷纷喝彩,刘铮也微微一笑,看着身边的沈曼青。 沈曼青羞不可遏,低下头去。 刚才约定刘铮已经胜得毫无悬念,她自然也不能耍赖。 “哈哈哈哈,不急,等我先和郑小姐商讨酒楼之事,咱俩的事,日后再说,日后再说……”刘铮嘿嘿笑着,这沈曼青,果真是一个妙人儿啊…… 然后他才看向郑月茹,抱拳笑道:“郑小姐?” 郑月茹淡淡一笑,似乎早有准备,已经着这万花楼的掌柜,把这里的账单拿了过来,玩味笑道:“刘兄是当真的吗,那鄙人也不能欺瞒刘兄了,你且看看这本账簿,再来和我说要不要盘过万花楼!” 刘铮狐疑接过,一看就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每个月,都是亏损? 拜托,这可是青酒楼!烟花之地! 几乎是做着无本买卖的,怎么会亏? 郑月茹苦笑道:“请刘兄仔细端详。” 刘铮一看确实无语了。 这万花楼,从开业到现在,已经五年时间了。然而这五年中,没有任何一个月,是盈利的!原因无他,银州实在太穷了。能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人,也就那些世家公子哥,还有那些走卒商贩。 但是,银州这种地方,能来做生意的商贩,又有一个能赚大钱? 偶尔玩玩可以,经常来,谁能吃得消? 再加上,这些万花楼的粉头们,都是高价从外地买来的奴籍。银州偏远,各种运输成本极高。 所以,生意惨淡,入不敷出。 亏空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了。 刘铮看了郑月茹一眼。 突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万花楼,看起来是郑大小姐创建的,那为什么每个月都亏空,她还在坚持着? 莫非…… 她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难道这郑家,和他一样,想要坐镇在这银州,觊觎天下? 不! 郑家应该暂时还没有这样的实力,至少这银州的郑家分支,没有这么厉害。 那么,看来就是郑家想把这第一望族的交椅坐稳的缘故了。 想到这里,刘铮心中才放松不少,但对这郑家,却已经起了忌惮之心。 “刘兄,万花楼是鄙人心血,就算我想盘给你,那该多少银子才好啊?” 郑月茹苦笑连连。 是啊。 她刚创建万花楼的时候,已经花了五千两!这五年来,又再亏了一万两进去,这卖多少合适?卖多了,刘铮不乐意。 卖少了,郑月茹肯定心有不甘。 刘铮不看这账单还好,看到这账单,才知这烟花之地,当真是可以通商天下,收集天下情报的最好机构! 他必然要拿下! 刘铮突然一笑:“郑小姐,您看不如这样?” “我刘铮入股,我们来个对赌协议?” 这话一出,全场懵比。 郑月茹也一脸呆愣:“刘……刘兄,这对赌协议是何物?” 第17章 凤鸣楼凤鸣阁 “什么意思?” “对赌?” 郑月茹完全没听过。 刘铮呵呵一笑:“没错,对赌协议。既然郑大小姐,觉得将万花楼盘给我,心中不舍,那不如,我出一些银子,咱们一人一半股份?” “入股我倒是懂,但是对赌呢?” 郑月茹饶有兴趣问道。 刘铮道:“所谓对赌,就是我暂时入股一半,但是万花楼的管理权,需交由我手上。我们暂定半年期限,若是万花楼能在我手中转亏为盈,那郑大小姐,就将这万花楼,彻底卖给我刘铮,如何?” 众人一听都是哗然。 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转亏为盈? 万花楼是一个烧钱的地方,谁不知道?你一个败家子,怎么将郑家都没法赚钱的万花楼,转亏为盈的? 郑月茹也是一笑:“那如果刘兄输了呢?” 刘铮斩钉截铁道:“如果我输了,这一半股份,我分毫不要,全部都是郑大小姐的!” 所有人,都听得浑身一震,不可思议。 要知道,就目前的万花楼来说,想要一半股份,按照郑大小姐的报价,也至少需要五千两!那么也就是说,如果刘铮不能在半年之内,让万花楼转亏为盈,这五千两就等于是扔了! “大气啊!” 陈翔听得都忍不住哈哈大笑,眼中却尽是嘲讽之色。 这不是拿钱往海里扔吗? 其他人也哄笑不止。 这大凉州的第一纨绔,就是会玩! 五千两就这么扔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郑大小姐,如何?” 刘铮懒得搭理他们,笑看着郑月茹。 郑月茹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心中却是已经开始盘算起来。郑月茹,郑家大小姐,堂堂郑家,这一辈的年轻人中,竟然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继承人,几个公子哥,全部都是纨绔子弟二世祖,倒是郑月茹,却是雷厉风行,精通商事,一早就站了出来,挑起家族大梁。 所以,身为女儿身,做男人打扮,一是因为便于出头露面,二也是她把自己当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来。 虽说刚才对这刘家公子,有点刮目相看。 但无论郑月茹心中如何盘算,都想不通,刘铮这个对赌,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就是纯粹想买万花楼乐呵,就去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呵呵…… 纨绔! 心中失望再次涌起,郑月茹淡然道:“刘兄提议倒也好玩,如果我不接受,怕是大家不同意了。” “好!那我就应下刘兄的对赌协议!” 刘铮听得大喜,他倒是也想过,重新投资开一家这样的酒楼,但在看到这万花楼的账单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无他。做生意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一时脑热。这小小一个万花楼,涉及的事情可不是一般多,需要打通的关节,也不是一般的繁琐。 简单来说,一些酒水供应,一些粉头贩卖交换,一些奴隶的交易,一些官面上的文章,一些运输中的关卡,这些郑家已经轻车熟路。但刘铮呢?他初来这个世界,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谁。 让他去亲自带队去跑这些线? 得了吧!他没那时间,有这时间,他还要折腾自己的领地。 虽说,这个年代的商业体系,已经逐渐成熟,但还没有发展到后世那么健全。在郑家掌控着万花楼的情况下,刘铮再开一家,更不可能招到那些相对熟练的人才。 到时候,怕才是真正的亏空! 所以,他想拿下万花楼,必须要接手这现成的,酒楼有,粉头有,名气有,顺便管理团队也有。 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刘兄可别反悔啊……” 郑月茹吩咐下人拿来纸笔,两人当即立下合约。 一式两份,刘铮欣喜揣起一份,五千两银票,就这么扔了出去。 郑月茹笑着道:“恭喜刘兄,这半年万花楼的管理权,就暂时交由刘兄了。只是不知道,刘兄接下来,可有什么样的动作?” 她确实很好奇这件事。 看起来这刘铮自信满满,于是郑月茹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服气的。自己搞这万花楼,搞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一次是盈利的。 他接手,半年就想盈利? 她觉得这是痴人说梦! 刘铮呵呵一笑:“山人自有妙计,虽说我管理万花楼,但郑小姐,也得从旁协助才是啊!” 郑月茹飒然道:“那是自然!” 刘铮眼中精光一闪:“那就先改名!” “什么?” 郑月茹赶忙道:“刘兄,这个……” 在这个年代,一个商号的名字,那可就是金字招牌,这五年她为什么一直砸钱,就是想把这个牌子做起来!这个时候让万花楼改名,岂不是扎她的心? 刘铮环视一圈,果断点头,不用质疑道:“绝对不能再用‘万花楼’了,脂粉气太重。” 这句话,那些粉头们不让了,一个个啐了过来。 那些客人也纷纷嗤笑摇头。 这等烟花之地,脂粉气不重,谁会来?没有这些脂粉,谁会把钱给你? 郑月茹也想这般提醒,但一想到万花楼已经是刘铮的了,人家说了算,白纸黑字这是不能耍赖皮的,于是欲言又止:“那刘兄是想改成……” “凤鸣楼!” 刘铮想都不想。 郑月茹微微一怔。 凤鸣楼? 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大气了。而且……凤鸣楼,其中自有两种含义,一种自然是美女成群,莺声燕语,仿若凤鸣。另一方面,凤凰自古以来都代表着人才,这凤鸣楼,岂不是说,这里同样也是那些文人骚客才子聚集之地? 高! 郑月茹眼睛一亮。 刘铮指着这万花楼其中一个视野最好的角落,呵呵笑道:“这个地方,必须重新改过,以跪席为主,风格要雅致,这处便是凤鸣阁!” 郑大小姐眼神灼灼:“刘兄意思是,这凤鸣阁便专供文人墨客辩论之地?” 刘铮点了点头:“不仅如此,日后我凤鸣楼,还要有一个规矩,这凤鸣阁,一日出一题!辩论士子胜出者,当日免单!” 轰! 这话一出,在场那些文人士子们,欣喜对视。 “好!” “刘公子大气!” “这是一个好主意啊!” 古人做生意,都是有板有眼,哪里见过这些?动不动就面单,不愧是凉州第一纨绔! 郑月茹短暂不懂,很快也就反应过来。这虽说有免单,但却只限一人,这一日一题宣传传去,怕是来惠顾凤鸣楼的文人士子必然会增倍! 如此一来,那免单一人的费用,不就几倍赚回来了? 老天! 郑月茹不可思议看着这刘铮,这家伙,是怎么想出来的? 其实并不是郑月茹笨,奈何这些销售套路,都是现代社会的,虽说拿出来一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但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意识,自然这个年代的人,那是绝对想不出来了。 “还有呢?” 突然,郑月茹心中有些惊喜,觉得这个纨绔子弟,可能还真的是一个宝藏男孩。 刘铮沉吟道:“当然还有,咱凤鸣楼总共四层,必须要有相对的等级,简单一些设定。第四层,以后就叫云端上!” “云端上?” 郑月茹默念几遍,点头同意。 通俗易懂,意境不俗。 “第三层,则是望舒台!” “好!” 不少文人纷纷赞叹。 “第二层,水墨轩,第一层,三千繁华!” 郑月茹听得频频点头:“那这设定?” 刘铮哈哈大笑:“想在一层消费,任何人都可以。但是想去二层消费,则要有些门槛了。” “门槛?”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这个凉州的公子哥,门门道道竟然这么多? 刘铮再次喊那掌柜的拿纸笔来,一边研墨,一边呵呵笑道:“很简单,一层消费,看个人实力。” “二层最低消费,则是五十两银子!” “这……” “疯子!” “你是穷疯了吧?” 那些客人,纷纷不让了,尤其是陈翔,冷笑看着刘铮:“我倒是什么惊才绝艳的办法,原来也是一个黑心商人啊!” 郑月茹也着急起来。 五十两? 这不是开玩笑吗?在银州,有几个人能来这里,一次消费得起五十两的?五十两,在后世,都是几万块钱的样子了,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消费得起的。 刘铮微微一笑。 这些古代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消费模式,担心也是正常的。 事实上,自古至今,这种等级消费的模式,从来不乏很多人趋之若鹜,不为其他,就是为了能装比! 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就是虚荣! 每个人都有虚荣,只要你能get到这些人的爽点,就不愁有人给你买单! 那么。 只有钱,自然不够。 刘铮笑道:“当然,想要进入水墨轩,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对对联!” 对联? 众人都懵了。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郑月茹却是兴奋道:“刘兄是说……” 刘铮微微一笑,已经拿起毛笔,开始写字。 这个年代的文人,不仅痴迷于诗词歌赋,同样对对联也是痴迷不已。楹联同样也是一种文采的表达方式。 每年端午,还有各种庙会,等会,都是楹联诗词大比拼的时候,总会有各路人才辈出。 郑月茹心中微惊。 这刘铮,不仅仅诗词歌赋很擅长,莫非还会楹联? 她已经明白了刘铮的意思,看来能对得上他楹联的,又可以在第二层免费消费了。可是,这么一来,就需要这楹联,门槛必须很高才行,他行吗? “楹联?” 陈翔也在旁边嘲讽大笑:“刘公子还会这个?” 他是绝对不信的。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 果然。 刘铮笔走龙蛇,写出一个上联来,众人一看,登时狂笑不已。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第18章 赚钱大计 “噗……” “这是什么楹联?” “刘公子,切勿附庸风雅啊!” 陈翔引领着一帮文人,开始了捧腹大笑。 “这是什么东西?确定是楹联?” “这怕不是哪里的俚语吧?” 这楹联讲究的东西还是颇多的。楹联从内容上和诗歌特别是律诗的关系最为密切,讲究平仄相同,对仗工整。在表现形式上,楹联和书法雕刻又密切相关。 楹联的种类除了常见的春联外,以功能性划分还有寿联,婚联,节日联,挽联等等。作者书写楹联时,须用草隶篆等字体,以示尊敬和慎重。 简单来说,有几个讲究的地方,是必须要注意的。 字数相等,节奏一致。平仄相合,音调和谐。词性相对,句式相同。内容相关,上下衔接。 所以,刘铮这个楹联一出来,众人就笑成一团。 完全没有韵律可言,完全没有意境可言。 郑月茹也忍着笑:“刘兄,这……” “这怕不是楹联吧?” 众人跟着哄笑。 本以为这县候公子,能写出什么惊世楹联来,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刘铮笑道:“不是楹联?” “哈哈哈哈,这是五六岁的孩子写的吧?” 那些人,不少已经笑得伏在桌上。 “这个联,是这么念的。” 刘铮淡淡道:“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全场倏地一静。 郑月茹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这是同字异音的楹联?这么一念,这音律意境节奏,一下子就出来了。原来内有玄机啊!郑月茹眼睛一亮。 “这……” “蒙的,他就是蒙的!” 陈翔脸色都绿了。 刘铮继续笑道:“还可以这样念。“海水潮,潮朝朝,朝朝潮落!” 众人一惊。 刚才还各种嘲讽的人,登时色变,一个个低下头去,那沈行,更是已经用纸笔记载起来。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 “海水潮,朝朝朝潮,朝朝落!” 砰! 一群人都凌乱了,一个个看疯子一样看着刘铮。 要么普通到不行,要么如此惊艳? 而且而且…… 你这楹联玄机这么多,让人怎么对? 甚至,不少人已经在当场开始尝试了。 “这样,风……不对!” “水?也不对!” 郑月茹也呆呆看着刘铮,这么刁钻的楹联,还只是去第二层的?突然她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刘铮未免也太坏了吧? 这么一搞,给了别人希望,却是这么刁钻别人。 “当然,还有……” “海水潮,朝潮朝潮,朝潮落!” “海水朝潮,朝朝潮,朝朝落!” 砰砰砰砰! 现场有一个,算一个,脑子彻底懵了。刚才还差点就对出来的几个文人,此时都是一脸黑线,用仇视的目光看着刘铮。几个人更是直接就将纸笔给摔掉了! 这还让人玩吗? “海水朝潮,朝朝朝潮朝落!” 够了! 你这个畜生! 这些文人,已经开始恨得咬牙切齿了。 全场都是一样的懵比。 郑月茹更是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哪来的这么一个妖孽?这么玩,有几个人可以上得去那二层? 全场都是无比凌乱。 “放上去!” 刘铮吩咐管事的,将这楹联给高高挂起来。 “那,望舒台呢?” 郑月茹揉着太阳穴。 刘铮再喊掌管的拿笔来。 “烟沿艳檐烟燕眼!” 砰! 本来还想表现一番的一帮文人,看到这几个字,纷纷装作没事儿地放下手中的笔。 “云端上?” “烟锁池塘柳!” 三个楹联,不能说每个都是千古绝对,但是这最后一个,那当真算是千古了的! 郑月茹,此时看着刘铮的眼神中,已经充满了震撼。 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脑子是怎么做的? 她几乎能想象到,这三个对联一出,必会在一段时间后,传遍整个龙炎王朝!很有可能,当然,只是可能,那些文人甚至会被这对联吸引,纷纷来这凤鸣楼来观摩比拼。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银州毕竟还是太过贫瘠。 但是,这应该挡不住那帮人的热情。 为什么? 因为龙炎王朝的选官制度,还停留在举孝廉的阶段。并没有科举,所以文人是很重视名气的,名满天下,自然就不愁变成官身。 好啊! 这刘家公子哥,硬是给这一个酒楼,搞成了一个人才选拔的地方! 你想想,这种千古绝对,要是能当场对出来,那才气,还不是顶了天了? 而没有才华的人呢? 想上去观摩? 简单,花钱! 这一环套一环的,什么叫销售?什么是生意人?这刘家公子哥,当真是把这个社会的人们的心理,都给琢磨了一个透啊! 郑月茹现在是彻底心服口服了。 如此一来,这万花楼……不,这凤鸣楼的生意,能不火爆吗? “对了,每层配备的花魁,都一定是不一样的!” 刘铮提醒一句。 郑月茹苦笑点头。 这个是必然的。既然有了等级之分,那花魁粉头,自然也必须跟上节奏才行。才艺双馨的,像沈曼青这样的,必须是在云端上的。而其他逊色一些的,自然就是望舒台,水墨轩,以此类推。这点道理,郑月茹还是懂的。 “刘公子,果然大才……” 突然,郑月茹意识到,自己签订这个什么对赌协议,还真有输掉可能性,这让她心中突然有点挫败感。 谁想,刘铮继续笑道:“当然,这些东西,都是慢慢来的,今天开始,凤鸣楼暂时停业重装,全部按照我的要求来!” “另外,既然是酒楼,那最吸引人的,当然还是酒了!” 刘铮突然说道。 郑月茹奇怪问道:“酒?我们万……凤鸣楼的酒,可都是上好佳酿!” 她想不通,这个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吗? 上好? 刘铮顿时嗤之以鼻。 就他喝的那些粗制滥造的浊酒,也叫上好佳酿?不够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个时代还没有蒸馏器,想要高纯度的白酒,那是不可能的。 并且…… 这个时代的酒曲的制造工艺,也不是很成熟。 所以,这种入口都是糟粕的浊酒,才会被人说成佳酿。 “这个不行!” 刘铮果断说道。 郑月茹惊奇道:“莫非刘兄,还会酿酒不成?” “哈哈哈哈!” 刘铮也不说破。 这里逗留这么久了,看天色也晚了,是该回去了。 “刘兄……” 郑月茹看刘铮转身就走,竟是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那沈曼青更是,刚才刘铮的表现,她都悉数看在眼里。郑月茹尚且觉得此人神奇,更何况是她。 “他,便是连我摘下面纱都不看了吗?” 突然间。 沈曼青觉得有些惆怅,心中酸楚涌起。 …… “儿啊,听说你又去败家了是不是?” 刚回县候府,刘大豪就喜滋滋跑出来。 刘铮这一脸抽搐。 我败家,你就这么开心吗? 看来他“入股”万花楼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了,那些望族,恐怕还在一旁偷着乐吧,定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以前那个纨绔子弟。 刚来银州,先买这种烟花之地,那可不就是声色犬马的公子哥? “老爹,那些人呢?” 刘铮也不回答他,四顾看着。 “已经差不多了?” 走进县候府,刘铮才惊奇道。 原来这一天的下午,这县候府的重建,已经差不多了。这个时候窗明几净,宽大威严,总体工作已经完成,只剩下一些琐碎的事情再需要处理一下。这个年头也没有什么甲醛,自然是搞好了,就可以直接住进来的。 刘大豪呵呵道:“回去了回去了。只是老爹我在想,这么多乡里乡亲,在咱家帮忙,又热闹,又有银子赚。今天一回去,日后生计又得重新寻摸啊,不容易,活着不容易。” 刘铮意外看了刘大豪一眼,没想到自己这个老爹,竟然还是一个适合当父母官的人。 “那便全部留下来,反正府里也需要人。” 刘铮道。 刘大豪欣喜道:“吾儿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只是,这些人的开销……” 他偷偷看了刘铮一眼,欲言又止。 刘铮旋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原来自己这个可爱的老爹,是想告诉自己,咱家没钱了,不能那么败家了!但是又不愿意直接和自己说,生怕影响了这父子感情。 刘铮不由心中一暖,笑着道:“老爹尽管招人,我看县候府,不仅要有马夫,丫鬟,厨师园丁,最重要的,还是府兵啊!” 刘大豪深以为然。 乱世之中,武力最强! 他们两人想要在这银州站住脚跟,一股强大的军事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可是……养兵,那可是烧钱的事情。 刘铮看出刘大豪的忧虑,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老爹的肩膀,宽慰道:“老爹尽管放心去做,铮儿如今已非昨日阿蒙,你当好你的父母官,至于银钱的事情,我来帮你想办法!” “吾儿长大了,长大了!” 刘大豪眼眶通红:“无妨,只要吾儿开心,五千两的花楼,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你娘亲那里,还有些许积蓄的!” 刘铮哭笑不得。 看来自己的赚钱大计,得今早提上日程了。 酿酒? 酒曲的酿造,需要时间可是不断的,就从这里先开始! 第19章 蒸馏白酒 万花楼。 不,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叫“凤鸣楼”了。 此时,刚才刘铮一阵闹腾,留下的余波还在。先是琴艺惊人,而后文采出众。又是收购酒楼,这凉州第一纨绔,走到哪里,都是这般高调的吗? 文人们,还在那边摇头晃脑,琢磨着这三个楹联。 郑月茹,则是再次回到属于自己的厢房中,黛眉微蹙,忽而又轻轻一笑:“这个刘家公子,倒是有点意思。” 这凤鸣楼的掌柜,叫老崔头,是个比较精明的老商人了,此时站在郑月茹旁边,小声问道:“大小姐,我们万花楼,就任凭这个小子折腾吗?” 这个年代的商人,还是比较老实本分的,对刘铮这一套套的促销方法,实际上是有点嗤之以鼻的。 他们觉得,做生意,就本本分分做生意就好了,这搞来搞去,会把这万花楼搞得不伦不类。 “呵呵,你觉得他是在折腾?” 郑月茹淡淡一笑,轻抿一口米酒,摇了摇头:“我倒是有点担心,他的这个对赌,很有可能会把我们的万花楼给输出去啊……” “啊?” 老崔头一脸郁闷。 郑月茹咯咯一笑:“当然,他的这些办法,确实别出心裁,但却必须要有一个引子才行。毕竟这可是酒楼,要么美女,要么酒……不然的话,光凭几个楹联和这种几层楼的想法,就想吸引别人来银州这贫瘠之地?” “他让我们终止和以前酒商的合作,看来,他是打算拿就做文章了啊!” 老崔头听得也是频频点头。 但不管如何,刘铮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来,确实有着超前意识,而且刘铮可是给了实实在在五千两的。 翌日。 万花楼就开始停业,重新装修,里里外外,全部按照刘铮的要求来。拿下万花楼一半股份,就是五千两的银子,这重新装修一边,大概又是一千两的银子! 一时间,整个银州都在看笑话。 这些天凉州那边的消息传来,这刘家父子可就带了一万两银子来银州。圆木立信五百两,翻修县候府,请吃请喝,又是一千两。这算来算去,一万两,竟然已经被刘铮败得只剩下了一千五百两! 四大望族,顿感危机解除,人人尽欢。 “像他这种败家的速度,又能在银州呆多久啊?等到他最后败光这最后积蓄,看本少我怎么羞辱他!” 被刘铮连续打脸几次的陈翔,更是到处放出如此狠话,似乎是故意要让刘铮听到。 当然,不止是他。 几乎所有银州的人,都不看好“这一任”的县候,觉得银州很快就会恢复以前那种“无为而治”的状态中。 而刘铮这边。 实际上,情况比外人看得还要糟糕。 县候府是翻修了,重建了。 但是需要人啊! 各种婢女,家丁,园丁,马夫,马车,这些置办起来都是钱,还要给人发月钱!刘大豪忙得一塌糊涂,只见这钱袋,是越来越扁。 “儿啊,不如为父再去一趟凉州,造访我那些老友,看能不能救济一番?” 刘大豪快没办法了。 这样下去,根本撑不了几天了。 刘铮却是微微一笑:“老爹,你那些劳什子的老友,哪个会瞧得起现在的我们?你且放心,按照我说的,手里银钱先招三百府兵,记住一定要青壮年!这件事,由长风协助你去办,至于之后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啊?还要招兵啊?” 刘大豪欲哭无泪。 刘铮点头道:“不招兵,怎么收税?老爹你要记住一句话,盛世重文,乱世重武!没有兵,我们就难以在银州立足!” 想要收税,就相当于从四大望族那些虎口里拔牙! 没有府兵,这一切都是空谈。 于是。 县候府开始大张旗鼓招兵,这件事情,在银州还是引起了一些波澜的。招兵,是为了对付谁?四大望族肯定率先坐不住了。但这府兵是县候府的标配,你虽为本地豪强,与法与理都不能干预县候府。 打听了一番,只有三百府兵,望族们这才纷纷离去。 三百? 他们每家的私兵,都有两千之众! 于是,县候府缺钱的消息,再次实锤了。 而刘铮,这几天,却是在做着自己的研究。 对于酒这种东西,他有过几个想法。第一,就是制作更高级的酒曲,这个年代的酒曲,还是最古老的办法,利用自然发霉的谷作物制作酒曲。对于人工制造酒曲,这个年代还没有这个技术。 但是,刘铮有! 他这几天,先是买来一套酿酒的用具,各种器皿,陶陶罐罐,漏缸,酒缸等等等等……本来刘铮的酿酒工艺中,这些工序都是很落后的,但没办法,这个年代就是这样的条件。 连胜于无。 他先将各种谷物,润水,磨碎,各种加工,然后加水搅拌,人工制作酒曲,就比自然发霉制作更先进了很多。 对于温度的掌控,对于比例的研究,会制作出不同口味的酒曲来。 浓香型,清香型,酱香型,刘铮各自准备一套。 当然,这件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大曲的制作一半至少需要一个月。 所以,刘铮在制作酒曲的过程中,还要研究另外一个东西。 蒸馏器! 对他来说,现在需要一个立竿见影的东西,帮他赚钱!那么,既然酒曲很久才能制造出来,他就只能先用蒸馏器,来蒸馏这个时代现有的浊酒,这样虽然效果差一些,但和那些浊酒相比,也相当于琼浆玉液了。 其实蒸馏器的原理,同样也很简单,对于刘铮这种科研人员学霸来说,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摆几个瓶瓶罐罐就能搞定的事情。 将几个密封的罐子,相连在一起。第一个罐子负责蒸馏,第二个负责冷却,第三个则负责收集。 但最关键的…… 就是这些瓶瓶罐罐不好找。 刘铮在市场上找了好几天,才找到几个比较满意的,这让他苦笑连连,物资匮乏的年代,实在不好活啊。 而连接几个罐子的管子,又成了让他头疼的事情。 最后刘铮还是跑了好几家屠夫那里,才勉强找到几根牛大肠,洗洗也能凑合用了,这种蜜汁操作,也是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但不管如何,东西已经准备齐全。 蒸馏器,就算制作出来了。 “儿啊,你这是又折腾什么呢?” 刘大豪跑进来这县候府后院的屋子里,看着刘铮鼓捣的这一堆,直接就愣住了。 “哈哈,老爹,这可是好东西,快快,让长风去打十斤浊酒来!” “啊?吾儿,十斤浊酒可是不少钱哪!” 可怜曾经的凉州首富刘大豪,如今为了及十两银子皱起了眉头。 刘铮笑着道:“老爹,听我的,尽管去!如果这次顺利,盈利可就不是几十两银子了!” “盈利?” 刘大豪有点怀疑地看了刘铮一眼,似乎在说,自打你生下来,你就一直亏空,何时盈利过? 但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马上就让秦长风去打酒。 “再把魏铁柱喊来,着他带几个机灵点的匠人!” 刘铮突然又道。 刘大豪对自己儿子的话,从来不会质疑,很快,魏铁柱带着两个本家兄弟也跑来了。 十斤浊酒,也被秦长风买了回来。 “铁柱,我可以信任你吗?” 刘铮看着魏铁柱,淡淡问道。 魏铁柱登时眼睛一红:“公子这是甚话?公子待我如君臣,这颗人头便是你的!” “好!” 刘铮再次警告道:“就是因为信得过你们,我才把你们找来,记住,在这里发生的事情,都要给我咽到肚子里!跟任何人都不能说!” 魏铁柱的两个兄弟,自然也没有任何问题。 刘大豪看刘铮这么慎重,啧啧称奇。 于是,刘铮就开始教魏铁柱三人怎么使用操作这蒸馏器,刚开始,几个人还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 但在刘铮的教导下,也慢慢掌握了其中要领。 浊酒开始进入蒸馏工艺,刘大富和秦长风,都在旁边看着,有时候也帮帮忙。 只见这短短时间内,那浑浊的高粱酒,竟然慢慢变得剔透起来,仿若清泉,更重要的是,这古代的低度酒,和高度酒的香味,那更是没法比的。待到这边蒸馏差不多,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这……” “这是什么?好浓的酒香!” 刘大豪眼睛都瞪直了。 秦长风也兴奋道:“光是酒香就已经醉人,这是神仙酿吗?” 这个时代的人,喝惯了那粗制滥造的低度酒,哪里见过这么高纯度的白酒? 魏铁柱也是目瞪口呆:“这酒,这酒……” 刘铮微微一笑:“再等片刻,你们就可以尝尝看了。” 几个人酒瘾上头,口水都流出来了。 等到那蒸馏好的白酒,经过蒸馏,冷却,然后才被最后一个酒坛收集起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飘着的,都是醉人的酒香。 “这……铮儿啊,这是酒吗?” 几杯酒,被刘铮倒了出来,刘大豪看得都舍不得喝了。 这比泉水还要纯净! “你说呢?喝吧!” 刘铮哈哈大笑。 刘大豪,秦长风,魏铁柱等人,一杯酒下肚,登时仿若灵魂出窍,醉在其中。 “好酒!” “铮儿,铮儿,这是怎么做到的?” 刘大豪,更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顿时惊为天人。 这不仅仅是盈利,简直是要暴富的节奏啊! 第20章 绝品佳酿 几个人都坐不住了。 “这酒……怎得如此劲儿大?” 魏铁柱一杯酒下肚,脸都红了,要知道,他平时可是两斤白酒的量! 秦长风也啧啧赞道:“果然是神仙酿啊!公子,这是什么道理?” 刘大豪更是期盼地看着刘铮,希望能得到他的解释。 他是一个商人,知道这个东西,一旦拿到市场,那意味着什么! 刘铮呵呵一笑:“是我突发奇想,想到一个过滤提纯的办法,于是就尝试一下,今天一看,果然不错,此酒如何?” “好酒!” “妙!” “此酒一出,谁敢争雄?” 几个人纷纷惊叹,尤其是刘大豪,更是兴奋异常,作为曾经的凉州首富,他想东山再起想疯了,但是自己产业被夺,想要从头再来,谈何容易?但是这酒,却是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刘铮哈哈大笑:“老爹,从商的事情,你就别再想了,这事儿由我来。你就安安心心当好自己的县候!” 他已经决定了,用自己的能力,将自己的父亲,一步一步扶上位! 而他,当一个富二代,败家子不香吗? 刘铮还没说话,魏铁柱就冷着脸喝道:“记住刚才公子的话了吗?这里的所有,都不许透露出去!要是让我知道,谁把公子秘密泄露出去,就别怪我铁柱无情了!” 两个兄弟赶紧立誓。 刘铮自然也不小气,当场许诺给这二人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让他们踏踏实实跟着魏铁柱干。 果然两人一听二两银子,登时眉飞色舞,立下毒誓。 既然这种短平快的办法可行,刘铮马上就着魏铁柱,这次直接找的捏陶瓷的匠人,按照自己的想法,直接制作蒸馏罐,既然打算第一桶金,就由这个来,那么至少要准备三套。 三日之后,三套蒸馏器安装完毕。 这县候府的后花园,也就成了刘铮的制酒工坊。由魏铁柱统领,这几日,魏铁柱又招了几个靠得住的兄弟,加入酒坊之中,很快,也就成了熟练工。 刘铮一边大肆采购浊酒,一边蒸馏白酒。 而凤鸣楼这边,这些天停业重装,也已经进入尾声了。实际上,重新动工的地方并不多,更多只是锦上添花,稍作改动而已。 根据刘铮的要求,单独装出来一个小阁楼,凤鸣阁。 这些天,这凤鸣楼的“千古绝对”,确实吸引来不少银州,甚至阳州的文人才子们,纷纷趋之若鹜,想要凭此名声大噪。 然而,很多人尝试了很多天,依然没有得到这凤鸣楼的认可。 终于。 停业半个月之后,凤鸣楼,要重新开张了。 陈翔晌午之后,就带着一帮狗腿子,过来溜达了。 “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陈翔一把折扇,十分骚气,一脸的嚣张跋扈。 旁边有小弟应道:“嘿嘿,公子,按照您的吩咐,这几日进入银州的所有佳酿,都被我陈家给截走了!晾他那刘家公子银子再多,也不可能有好酒开张的!” “哈哈哈哈,干得好!” 陈翔一想起那个刘铮来,就气得牙痒痒。 凤鸣楼想开张? 没门! 这几天,他早打听到了,这个刘铮把之前给万花楼供酒的商人都给得罪了。这眼看今天就要开张了,凤鸣楼的酒都没有多少。酒楼没有酒,这不是贻笑大方吗?听说郑月茹都因为此时催促刘铮这边好几次了,但刘铮始终说不急不急。 今天看你怎么办! 陈翔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捧场,就是想看这刘铮出糗的样子。 “哟,这不是陈公子吗?” 没想到,他刚来到这凤鸣楼的门口,蔡家的公子哥,蔡增也来了,也是带着一帮狗腿子过来,招摇过市的派头,一点也不比陈翔小。 “哈哈,蔡公子也来了?” “王公子也来了!” 这四大望族,除了郑家,都来了,看来都是打算在今天看刘铮笑话的。 “怎么,莫非陈公子,今天是想进入那第二层不成?” 这王家的公子哥,王博,和这陈翔很不对付。 “你……” 陈翔怒急,就想回骂。 那蔡增在旁边呵呵笑道:“两位,今天可不是咱们斗气的时候,一定要同仇敌忾啊!” 这那两个公子才互相哼了一声。 此时这凤鸣楼,已经张灯结彩,打算开业。今天这些粉头,都是经过刻意装扮的,这段时间里,郑月茹为了能转亏为盈,也配合刘铮,又从很多渠道,进了一些质量上乘的姑娘过来,就是为了打响这凤鸣楼开业的第一炮。 但是…… 郑月茹现在很忧心。 这眼看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就等着这凤鸣楼的开业,但刘铮那边的酒,竟然还没送来。这让她怎能不急? “哈哈,郑大小姐,你说怎么会信那一个黄口小儿?” “听闻这几天县候府都揭不开锅了!” “你还指望他能给你送酒来吗?” 旁边一群人,纷纷取笑着,其中一个穿着锦衣的胖子,更是冷笑连连:“郑小姐,我老周和贵酒楼合作这么多年,哪次给你们的不是上好佳酿?突然终止合作,今天我便看看,你去哪找比我周家更好的酒去?” “就是!郑小姐,现在我们可怎么办?” “那刘公子嘴巴一张一合,我们可是陪着一个酒楼的啊!” “现在整个银州都没有佳酿,这开张,可怎么办?” “就算那刘公子最后把酒运来了,能比得上周家佳酿吗?” 掌柜的老崔头,还有几个老鸨,都是纷纷出言发难。 郑月茹也很头疼。 莫非真是自己轻信了那个刘铮? “离开张还有一个时辰,急什么?” 心中虽然着急,但郑月茹面上还是很镇定的。 “别等了!” “大小姐,我们还是赶紧和周家继续合作吧!不然一会儿真的要贻笑大方了!” “一个酒楼没有酒,这传出去,招牌可就砸了啊!” 一群人都在劝着。 那三个望族的公子哥,也在旁边嘲讽看着。 这一切都到位了,偏偏就没有酒,很快,所谓的凤鸣楼,就会成为整个凉州的笑柄! “快点去县候府催促!” 郑月茹命人赶紧去找刘铮。 但是那边,却是几次都没回应。 这可把郑月茹给急坏了,但她身为凤鸣楼的老板,又得负责招待今天来捧场的这些客人,要不是实在抽不出身,她都要亲自去找那个混蛋了! “恭喜恭喜啊!” 毕竟凤鸣楼,一半股份还是郑大小姐的,今天来捧场的,也是着实不少,一些富豪,地主,公子哥,纷纷送上贺礼,郑月茹也带着他们进去入座,装修一新的凤鸣楼,在环境上雅致了很多,和之前的那种靡靡之风不同,瞬间就高了几个档次。 “好好好!” 一个老者赞叹点头:“凤鸣楼,好意境啊!少一些脂粉,多一些文采,相得益彰,相辅相成嘛!这才是真正的风月之事!” “黄老高论!” “请黄老到凤鸣阁入座!” 这黄老,算是这银州地方上的一个出名的学术大家了,地位崇高,这话一出,不少文人跟着附和。 “好!” 黄老一听这凤鸣阁的用处,也十分开心。 这个年头,文人骚客,大多聚集在这花楼之中,追求的就是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好像不进花楼,就没有风花雪月一般。所以在文人眼里,花楼这种地方,并不是什么污垢之地,反而是书生轻狂所在。 “如此酒楼,当配佳酿啊!” 黄老先是转了一圈,这才又坐了回去。 众人纷纷应和。 郑月茹脸色又是一黑。 佳酿呢? 他的佳酿呢! “大小姐,还有一刻钟了……” “您看这个……” 时间越来越晚,这大概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就是花楼开张的最好时间点。但眼看这开张的时间越来越近,刘铮还是没有出现! “真是混蛋!” 郑月茹终于忍不住了,一脸寒霜:“崔掌柜,你帮我看着,我去找他!” “来了来了!”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呐喊,跟着几个小推车轱辘的声音,从街面那边奔跑而来,魏铁柱先推着一车,瓮声叫着让开一些,让开一些。 来了? 一群人闻声看去。 郑月茹脸上一喜。 那陈翔冷笑道:“哈哈哈哈,这是从哪搞的劣质酒过来的吧?” “临时抱佛脚,能有什么好酒佳酿?” “且他看怎么搞砸!” 几个公子哥,冷笑看着。 那姓周的酒商,也嘲讽笑道:“在银州,还有谁家的酒,能比得上我周氏佳酿?” 刘铮也很快跑过来,看着郑月茹一脸歉意:“见谅见谅,刚刚完成最后一道工序,还好刚好来了!” 郑月茹一愣,懵比问道:“刘兄的意思是,这酒是你亲自酿的?” 刘铮点了点头。 “这,这怎么可以?” 郑月茹这个气急败坏啊。 众人听得也是哄堂大笑。 自己酿的? 你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吗? 这周家酿酒都几百年了,名声远扬。周家的酒你不用,你自己去酿了? 关键是…… 就你这个败家子,能酿出什么好酒来? 第21章 醉银州 郑月茹这种从来面不改色的人,此时也有些气急败坏,用手指着刘铮带来的这几车酒,片刻才问了出来:“刘兄,你是说,这是你酿的?” 还好郑月茹家教修养不错, “笑死我了……” “你推掉周氏佳酿,就是为了自己酿酒吗?” 在场的人,无不喷了出来。 那黄老在旁边,看到这么热闹,纷纷打听怎么回事,听到这凉州第一纨绔的县候公子的奇葩事儿,登时拐杖在地上一戳,怒道:“胡闹,简直胡闹!这酒楼怎能无酒,今日场合怎能无酒,暴殄天物!” 这次来捧场的这些人,也一个个嘲笑摇头。 其他三家望族的公子哥和老爷们,此时看着郑月茹的眼神,也都充满了戏谑和嘲弄。心里都在想,郑家选择和这不靠谱的小子合作,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好一个万花楼,被这小子搞成现在这样。 让你讨好这县候府,现在后悔了吧? 刘铮都懵了:“郑大小姐,这酒乃是上品佳酿!”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大笑摇头,纷纷不信。这银州的人,一般都喝惯了周家出产的高粱酒,度数高,口感烈,周家的酒甚至在整个凉州都卖得很好,在这周老板面前,谁的酒敢称佳酿? 那周世雄也冷冷笑道:“黄口小儿,在我周氏面前,也敢枉谈佳酿?” 众人附和。 刘铮斜眼看去,当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呵呵一笑。这周世雄本来是和万花楼长期合作的,这种花楼可是大客户,酒水这种消耗品,就可以让周家赚得盆满钵溢。但刘铮一上来,就结束了和他们周家的合作,他们不气才怪。 所以…… 今天这是故意捣乱来了。 “周家?” 刘铮冷冷一笑:“那刀子酒,酒水你们周家的?” “是又如何?” 周世雄一脸傲气。 周家刀子酒,远近闻名,甚至他一直都觉得,这万花楼,没有他的刀子酒,根本就开不下去! 刘铮淡淡道:“二两一斤的刀子酒,比普通浊酒高出三倍,周家当真做的一手好买卖!” 周世雄脸色一变,怒斥道:“你个黄口小儿懂什么?” “佳酿,自然会贵不少!” 旁人也觉得这本身就没问题。 但刘铮却冷冷一笑。 实际上,他早看过万花楼的账单,这每个月,有很大一笔出项,就在这酒水上。周家的刀子酒,成本实在太低,本身也没有什么运输成本,所以综合来看,他给万花楼的价格其实是偏高的。 而刘铮现在拿出来的蒸馏过的酒,成本也不过五十钱一斤,差距根本不是一点半点。 周世雄哈哈大笑:“县候公子哥,今天我就站在这里,看你们用不用我的刀子酒!” “只是,今天我的刀子酒,一斤二两可是拿不下了!” “得三两!” 轰! 一听这话,全场哗然。 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但是现在看来,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刘兄……” 郑月茹无奈道:“我们凤鸣楼马上就要重新开业,不如我们吃点亏……” 她的想法是,哪怕吃点亏,今天这开张一定要来个开门红,三两银子你也得买啊…… 刘铮都郁闷了:“不是,我都跟你说了,我这里有酒!” “铁柱,都给我推进来!” “可是……” 郑月茹叹道:“刀子酒度数极高,比较符合银州人的口味。” “度数?” 刘铮再次摇头一笑,这个时候,那三车酒,已经被魏铁柱等人搬了进来,刘铮直接就让他们放在这凤鸣楼的最中间,大声道:“今日凤鸣楼重装开业,为了酬谢新老客户,从今往后,在这凤鸣楼中,一口气可喝我醉银州三大碗者,当夜所有花销免单!” “什么?” 本来所有人都在看刘铮的笑话,一瞬间就被他这话给吸引了过来。 三大碗? 这个年头,酒量很高的人可是不少啊。毕竟这个年代酒的度数,其实都不高,才有了那些什么三斤酒下肚,脸不红心不跳的传说。尤其是凉州这种民风彪悍的地方,更是如此。 周世雄听得冷笑连连:“这哗众取宠的小子,是想把这万花楼给亏死吗?” 郑月茹听得也是一脸焦急。 “刘公子,此话当真?” 有一大汉站出来,哄笑问道,一看就是一个酒量惊人的家伙。 “好家伙,这不是那个罗教头吗?” “可不是?听说这王家的罗教头,可是五斤酒的量!” “听说他能喝死一头牛的!” 人们顿时惊呼,议论纷纷,心想这个刘公子是要被打脸了。三碗酒,加起来也就一斤的两,对这罗教头来说,岂不是手到擒来? 刘铮笑道:“自然算数!” “只要你能一口气喝三碗,今晚你的所有花销,全部免单!” “好!” “大气!” 酒楼的这些人,纷纷起哄。 郑月茹在刘铮旁边站着,心里已经担心得要死,甚至有些嗔怪地瞪了刘铮一眼,心想你这人这么多的幺蛾子,怎就不知道和我商量一下? 殊不知,这也是刘铮临时起意。 既然那周家的刀子酒,鼓吹什么度数高,那就咱先比度数! “郑大小姐,准备给人家免单吧!” 周世雄,笑得十分嚣张。 开玩笑…… 他周世雄酿酒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能吹牛的。 “来!” “给我倒上!” 罗教头三大五粗的样子,走过来,那块头,和刘铮旁边的魏铁柱也相差无几了。魏铁柱却是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这醉银州,便是自家公子酿出来的佳酿,这几天,别说三碗了,他们在喝的时候,一碗就要上头。 砰! 这一声,酒缸盖子就被打开。 登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开始弥漫整个酒楼,浓烈,清冽,纯净! “这是什么酒?” “我的天,为什么会这么香?” “这……” 不少人被这味道搞得目瞪口呆,晕头转向的。即使是那刚才怒骂刘铮荒唐的黄老,都拄着拐杖站起来,颤颤悠悠走来,用力嗅着这迷人的酒香,不由赞道:“此香,为何如此醇厚?这种酒,我可只在京华喝过一次啊!” 郑月茹也惊呆了,她是开酒楼的,对酒自然也了解甚深。 光是闻味儿,就能让这么多人陶醉,这酒能差到哪里去?一时间,所有人看着刘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莫非这个公子哥,真的酿出了佳酿? “这……” 周世雄,此时更是如此。 而当魏铁柱这一碗酒打出来的时候,他更崩溃了。 只见那一碗酒,清澈如泉,晶莹剔透,仿若天降甘霖,琼浆玉液都不及它万分,此时装这酒的是碗,可想而知,若是这酒装在那更奢华的酒杯中,定然更会美到极致。 整个酒楼,都静了下来。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涌现出一个想法来。 这是水吧? 如果不是水,怎会这么清澈通透? 可是,如果是水,那酒味,又为何如此让人上头? “这是鄙人刚刚酿出来的佳酿,名为‘醉银州’,酒劲儿极大,罗教头,你可得慎重啊!”刘铮介绍一下。 那罗教头不信邪,哈哈大笑,捧起那一碗酒。 全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不少人已经开始吞口水了,如此佳酿,能喝上一杯,便是人间幸事了啊! 咕咚咕咚! 罗教头仰头饮酒,几口酒已经下肚,登时脸上红色泛起,目露惊喜:“好酒啊,哈哈好酒!” “再来!” 第二碗倒上。 这一次,罗教头再次咕咚咕咚喝了进去。 “好!” “爽快!” “这才是真正烧舌歌喉的好酒啊!再,再来……再!” 然而,噗通一声,这罗教头,已经一头栽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全场都是一惊。 这罗教头,仅仅两碗,竟然已经喝醉了? “我来试试!” “还有我!” 魏铁柱这一次,却不被他们倒了,冷声笑道:“规矩不变,如果能喝三碗,便是免单!” “但是如果喝不了,酒钱可一分不能差!” 郑月茹一脸惊喜:“刘兄,这酒,这酒……如何定价?” 刘铮微微一笑:“银州境内,十两一斤。” 好家伙! 这价钱可不低! 但郑月茹迅速捕捉到刘铮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银州境内,十两一斤…… 那银州境外呢? 她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瞬间就抓住了这次的商机! “好,十两不贵!我来!” 这人,喝了一碗半…… “京华的西凤酒,都得二十两呢!” “我看咱这醉银州,并不比西风差!” 这一下,整个凤鸣楼都忍不住了,人们蜂拥而至。 但现实是,一个晚上,都没有一个能真正喝得下去三碗醉银州的! “这这……” 周世雄看到这个场景,气得肺都炸了。自己本来是来打脸的,结果被人反打脸,心中怎能不气? “还不快滚?” 郑月茹瞪他一眼,如果是在之前,郑月茹也不想得罪这周世雄。但今天他竟然在旁边看自己酒楼笑话,甚至直接当中羞辱,坐地起价,郑家的人,怎能容他? “哼!” 周世雄,只能灰溜溜离去。 很快,凤鸣楼有佳酿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银州。 那些好酒之人,闻风而至,这凤鸣楼重新开张的火爆程度,竟是比郑月茹想象的,还要更甚几分。 这也是为什么刘铮来迟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今天的酒肯定不够。 不仅仅是凤鸣楼消耗,外面肯定也会有人过来买酒,所以他就多准备了一些。 这一夜,人们说,整个银州飘着的,都是醉银州的酒香。 郑月茹算了笔账。 开张当天,光是卖酒,已经差不多要实现这凤鸣楼的盈利。 这个刘铮,到底是个什么人? 第22章 制衡 眼前的火爆,绝对是之前郑月茹没有想到的。 从傍晚时分正式开张,这凤鸣楼的人,始终都在爆满之中,人满为患。一茬接着一茬,这在贫瘠的银州,简直就是现象级的。 “好对,好诗,好酒!” 就连那七老八十的黄老,今天都流连忘返,不知何时归了。 今天重新开张,刘铮的几道促销方法,全部都派上了用场。一则是那楹联对人的吸引,无数人想凭借对联,登上那二层三层甚至四层楼,奈何,整晚都没人上得去。最后气不过的陈翔,喝了几杯醉银州,怒砸三百两,才堪堪上了那二层楼,水墨轩,就为了享受那居高临下的爽感! 这下王公子不开心了。 你想居高临下?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刘铮给那望舒台配上的诗句楹联。 我还想一览众山小呢! 一千两,上三楼! 这边玩得很热闹,凤鸣阁这边,更是如此。虽说这边穷酸书生比较多,但中产家庭的士子也不少。 今日这凤鸣阁的议题便是,“银州策论”! 听着很大气,实际上内容,也是囊括很多方面。辩论的就是银州如何发展,如何改变这贫瘠的落后面貌,县候府的出现,肩负着如何重大的使命,该从哪些方面先下手? 当然。 这个议题,肯定是刘铮提出来的。 所以,今夜,他就拿着一壶酒,要了一盘花生米,坐在旁边一边喝一边听。 关于这个观点,文人自然都有着自己的看法。 这也让刘铮可以了解到,银州这些知识分子的思想风向。这个东西,对于一个领地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观察片刻,他已经有了结论。 现在银州这些文人,总的来说,可以分成三派。一就是保守派,他们觉得县候府的重新出现,对于银州来说意义不大,毕竟这个年代的人,还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银州这地方的贫瘠,多少年都不曾改变,他们更期望,原有的四大望族,可以在商业方面,带给银州更多的变化。所以,他们是比较支持保持原状,由四大望族主导银州的发展。 而第二种,则是激进派。这以那个穷酸书生沈行为代表的一帮寒门书生为主。沈行认为,县候府势必会给银州带来不一样的东西,四大望族掌控银州已久,银州依然疲弊,制度不改,银州不治。 第三种,则是中立派,这个自然就不说了。 实际上,这就是既得利益者,和寻求变革者的不同了。刘铮对《君主论》还是颇有研究的,他要想在银州立足。有两点,稳住既得利益者,拉拢变革者。所以他必须先要了解,哪些人是渴求变革的。 对于四大望族的态度,他也有所考虑。 一味杀之,肯定不行。 那么,最重要的,就是制衡!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和郑家合作的原因。以夷制夷,从来都是最聪明的选择。 “那边几个公子,在争一览众山小,我看刘兄此时虽坐一楼,却是有几分这等孤傲才是呢!” 就在这时,已经喝得脸上通红的郑月茹,手里拿着酒杯走了过来,笑吟吟道。 “郑小姐可放心了?” 刘铮哈哈一笑,让出旁边的座位来,这时那边沈行,正在和一些保守派辩论得面红耳赤,他听得颇为有趣。 郑月茹洒然一笑:“刘兄大才,此后鄙人是万万不会质疑了!” “我过来是……” 她想说话,却被刘铮举起酒杯,呵呵一笑:“浮一大白便好,其他日后再谈?” 郑月茹心中苦笑,只能点头。 其实刘铮知道她过来是想谈什么,无非不过就是“醉银州”的销售权!今天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看到“醉银州”这个巨大的商机。郑家这种大商号,又怎会不感兴趣? 郑月茹,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将“醉银州”给牢牢抓在手里的。 但是,刘铮却是不急。 当然,他自己想要把“醉银州”卖出去,那肯定不现实。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还要和这些望族虚与委蛇的原因,因为他需要他们的销售网络!比如这郑家的马队,运通整个龙阳王朝,这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实力。 而这,并不影响他待价而沽。 所以无论这郑月茹怎样将话题引到这“醉银州”上,刘铮都是呵呵一笑,避而不谈。 说完这边。 当然还有那边拼酒的。 今天刘铮准备了三车“醉银州”,足足有千斤的样子!没想到,今天晚上就要见底了! 这横向纵向几个促销手段,凤鸣楼,简直热闹非凡。 “铮儿啊,铮儿啊,这次我们发了啊!” 回到县候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刘大豪却是还没睡。 “噢?” 刘铮呵呵一笑,看着自己的老爹在账房里算着账目,那个兴奋劲儿就别提了。 “这就结算了?” 刘铮惊奇问道。 刘大豪嘿嘿道:“要么说这郑家,还算厚道呢!咱们给凤鸣楼一斤醉银州十两银子,郑大小姐说的是,每次送货过去,都是现场借款!” 刘铮点了点头。 这郑月茹为了争夺这佳酿的销售权,也是够拼的了。这醉银州单独算账不说,盈利还得跟自己对半分。 “这就是……一万两?” 刘铮深深吸了口气。 刘大豪也很为自己的儿子自豪,要知道,他在商场行走这么多年,曾经的凉州首富,也没见过这么能挣钱的…… 那一千斤醉银州的成本,可是只有五百两! 这是什么利润? “你没答应她什么吧?” 刘铮也很开心。 有了这一万两,他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突然他看向刘大豪问道。 刘大豪浑身一震:“铮儿,你老爹我可不傻,醉银州这种东西,怎会轻易许诺给她郑家?” 刘铮这才记起来,自己这个老爹,同样也是一个奸商。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翌日。 果然,刘铮还没起床,就有人登门造访了。 “什么人啊?” 听到旁边庭院颇为热闹,刘铮就在婢女的服侍下起来了,虽然他也挺不习惯被一个女孩子这么服侍的,但毕竟这古代的衣服,他实在是不会穿。 “公子,是陈家的老爷来了!” 婢女答道。 “噢?” 刘铮哭笑不得。 这些人的动作,还是挺快的。 “是噢,陈家老爷送了一份大礼过来呢,以前可没见过陈家老爷跟谁这么客气呢!”婢女捂着嘴轻笑。 来到会客厅,果不其然,那锦衣老头,正是他们第一天来到银州,在门口最为叫嚣的陈魁,此时却是坐在下面,陪着笑跟刘大豪聊着天,看到刘铮来了,马上站了起来,眉开眼笑道:“刘家公子,声名远扬啊!” “现在整个凉州都在传扬一句话,生子当如刘家子!” “哎,可怜我陈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啊。” 陈魁这是一通夸赞,搞得刘铮都差点脸红了。 合着这古代人,虚伪起来,那也是相当恐怖的。 这陈魁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各种嘘寒问暖,问县候府缺不缺什么,陈家都可以帮忙,这聊天过程中。愣是没说想要“醉银州”销售权的事儿,然后才说,当县候府重建之日,他一定会过来捧场,如此云云,也就告辞了。 老狐狸! 陈魁一走,刘铮和刘大豪同时骂了一句。 然后没想到的是,陈魁刚走,王家的人也来了,紧跟着,又是曹家。三家几乎如出一辙的动作,都是备礼上门,嘘寒问暖,然后督促县候府早日开府,他们会各种鼎力支持,只字不提“醉银州”,然后告辞。 这三家依次来过,刘铮的脸色才慢慢沉了下来,砰的一声狠狠拍在桌上。 这把刘大豪给吓了一跳,噌一下站起来:“铮儿,这是为何啊?” 刘铮白他一眼:“父亲没听出来吗?这三家,竟然敢威胁我们!” 刘大豪浑身一震,这才知这其中深意。三家只字不提那“醉银州”,却是一直在说县候府开府的事情,便是意有所指! 威胁已经很明显了! 三家今天来这里,第一就是劝这县候可以留下,因为那样他们就有机会抢夺这“醉银州”的销售权,而另一个目的,就是威胁他们! 销售权,若是不给我们。 那么,开府之日,便是给你们好看之时! 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表明,即使县候留在银州,我们想拿捏你们,依然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 刘大豪都气疯了,浑身颤抖:“太过分了,这欺人太甚!” 刘铮眼中也是精光一闪,问道:“府兵训练如何了?” 刘大豪马上就带着刘铮,来到县候府兵训练的地方,这几日,刘大豪已经招来三百青壮年,交由秦长风训练。 但是毕竟时日很短,并不能形成战斗力。 这银州之地,民风彪悍,那四大望族每家都是两千精兵,战马几千!三百如何能撼动他们? 也怪不得他们今天竟敢找上门来威胁。 “铮儿,这可如何是好?” 刘大豪忧心忡忡。 谁能想到,他就想来当个县候,这接憧而来的,都是危机? 刘铮冷冷道:“通知四大望族,三日之后各派一名代表,前来县候商讨醉银州一事!” 刘大豪脸色大变:“铮儿莫破釜沉舟啊,你要冲动,我父子俩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刘铮白眼一翻。 他有那么傻吗? 只是目前这种情况,他只能考虑智取了。 第23章 交换 “儿啊,此事一定要慎重,慎重!” 刘大豪虽然不知道刘铮要干什么,但看他那凶狠的眼神,就担心他心中有火,想要劝阻几句。刘铮却是已经不再理他,他此时站在这院里,就看着那边秦长风在操练这三百新兵。根据县候府的招兵计划,他们会在一个月内,陆续招兵一千。这下有了这卖酒的一万两,招兵自然不是难事。 难的,就是这四大望族的态度! 这事情,于是就又变得微妙起来。因为“醉银州”的横空出世,这四大望族肯定都对这种佳酿虎视眈眈。对这县候的态度,就又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没有“醉银州”,刘铮想招一千兵,恐怕四大望族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威胁。 但是此时,四家都在盯着“醉银州”的销售权,长期以往他们对银州的那种绝对掌控,对县候府的容忍自然又会降低很多。 所以…… 刘铮今天暴怒,但并没有失去理智。 现在,他应该做的,是一方面继续招兵,让秦长风带着这些人,尽快形成战斗力。另一方面,就是先将四大望族给他的带来的压力给暂时消除掉。 这件事情,三日之后便见分晓。 现在他觉得最要紧的,还是他手上必须要有拥有真正战斗力的队伍! 战斗力,战斗力…… 看着训练场上,这群青壮年在秦长风的操练下,嘿嘿哈哈,刘铮都不得不佩服这凉州男人,确实身体彪悍。从开始招兵,刘铮就给了秦长风一套现代化的训练方法,刚开始秦长风还有所怀疑,这训练了这么久,他才发现,公子的训练方法,效果奇佳。三百兵卒不能说已经完全形成战斗力,但至少和那望族的私兵一拼,还是有一拼的。 但是,刘铮要的不是可以一拼。 而是可以以少胜多! 要想以少胜多,那就必须利用这个时代没有的技术!凉州多战马,骑兵驰名天下,所以尽管再穷困的老百姓家里,基本上都有一匹马,这里的马比牛还要多,在没有战事的时候,马就相当于驴,用来帮忙种地。 骑兵! 突然刘铮眼睛一亮,浑身颤抖。 果然,他定睛看去,这个年代的战马,只有一个马鞍,甚至没有马镫,还有马蹄铁!他狠狠拍了一下脑门,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马蹄铁,马镫,这几乎是所有穿越历史人士必备的金手指啊! 但是…… 这个东西他会尽快制作出来,却不打算用在对付四大望族的身上,这种东西极其容易被仿造,必须好好藏着,日后才能当做奇兵制胜! 刘铮突然回到自己房中,吩咐婢女给他拿来纸笔。 刷刷刷。 他脑中,已经有了一些办法。 提升战斗力,除了本身的力量之外,那么其他方面,则是武器装备了! 重骑兵! 刘铮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这个。 重骑兵,这是古代欧洲时候的叫法,在我们国家的历史上这种骑兵叫“甲骑具装骑兵”!这种骑兵,“精甲曜日,铁骑前驱”,这就是对当时铁骑兵的写照。这种重甲铁骑兵,在南北朝的时候,曾经达到了巅峰,却在初唐时期,开始走向没落。 没落的最大原因,则是这种具装铁骑虽然冲击力强,但后来因为历史和战争的演变,骑兵属性越来越偏向于速度和时间,效率,而不再是打击力。 具装铁骑装备的沉重铠甲虽然加强了防护力,却极大减弱了骑兵的机动性,据考古发现,当时一件完整的铁甲重量是45到50斤,战马承载的总重量,可以达到130公斤。这给当时的长途跋涉行军,带来极大的不便。 而后,这种具装铁骑,就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但是现在,这种骑兵对刘铮却极其有用! 因为凉州这个地方,他暂时并不需要长途跋涉的行军!他需要的只是短兵交接,而且,他可是现代的人,完全可以改造一下这种具装! 那就是传说中的板甲! 这种甚至都没有在华夏历史上出现过的盔甲。曾经是欧洲中世纪重骑兵的主流。曾经被称为“盔甲之王”的板甲,曾经主宰了欧洲大部分的战场。板甲的优势在于这种盔甲不仅仅防御能力强,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轻便!得益于优秀的设计理念,板甲穿戴起来最大限度地把重量合理地分摊在人体上,让穿戴者不仅可以做出灵巧的动作,更能有更加持久的战斗力! 当然。 想要实现板甲,需要很成熟的钢铁技术,这也是让刘铮头疼的问题。 但是…… 只要有个方向,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这边刚回家,他就把魏铁柱给招来。 “铁柱,咱们银州可有炼铁工坊?” 刘铮兴冲冲问。 银州多铁矿,魏铁柱毫不犹豫点头,说银州最大的炼铁工坊,本来应该是归属县候府的,但在几年前,被上一任县候大人给卖给了郑家。 “败家子!” 刘铮一听怒骂出来。 古代对铸铁这种工艺,官方还是把控得很牢的,一个盐,一个铁,一个黄金白银,这是绝对不允许私人掌控的,没想到,银州这炼铁工坊,竟然被郑家给拿了去。 刘铮登时觉得有点惆怅。 自己这是干什么都不顺利的感觉啊。 一筹莫展? 不行! 炼铁坊必须拿下! 想着这个时候,也已经是下午时分,刘铮骑着马就往凤鸣楼缓缓而去。经过昨日一天火爆,凤鸣楼算是彻底打出名气来了。虽说不可能再出现一天就给他进项一万两的情况,但是稳住盈利,肯定问题不大。 “什么?你要炼铁坊?” 刘铮直接找到郑月茹,二话不说就提出自己的要求来。 这下郑月茹都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县候公子哥。顿时心情爽快无比。昨天她在刘铮面前,各种卖力讨好,这厮对“醉银州”硬是一点口子都不松,气得郑月茹都想和其他三家一样,去那县候府威胁一番了。 现在好了。 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哈哈,刘兄,此事当然并非不可……” 她笑吟吟看着刘铮,心中多了一种报复的爽感:“只是我郑家当年拿下这炼铁坊,却是花费大笔银钱的,而且你也晓得,铸铁这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刘铮冷笑:“郑小姐的意思是?” 郑月茹轻描淡写地给刘铮倒了一杯酒,呵呵笑道:“刘兄也是爽快人,我郑家家主让我代他老人家帮刘兄捎句话,若刘兄愿意将醉银州的销售权,交由我郑家,郑家不仅不会让刘兄吃亏,并且借兵一千给刘兄,以为自保!” 果然。 刘铮心中一笑:“借兵自保,不是我刘铮风格。郑小姐,你我本来就是合作关系,这醉银州交给你,自然不是不可以。但是……” 郑月茹秀眉一挑:“但是如何?” 刘铮哈哈一笑:“但是,郑小姐莫非只想要醉银州,而不是想要更好的吗?” “什么?” 郑月茹娇躯一颤,手中的酒都因为颤抖撒泄一些出来。 醉银州已经惊为天人,还有更好的? “刘兄,此话当真?” 郑月茹一脸慎重。 刘铮呵呵一笑:“今日我便是来和你做这笔交易的,郑小姐请随我来!” 距离他制作酒曲,也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今天回去一看,几种酒曲已经制作完毕,这才让刘铮心中大喜,这才是他酿出来的真正佳酿,和这些酒,醉银州又算得了什么? 一路上,郑月茹心情都很忐忑,一个劲儿在问,刘兄莫不是在骗我?真有比醉银州更好的酒?问得刘铮都有点不厌其烦。 两人骑马来到县候府,一男一女,却都是男装,看得人们纷纷侧目。 但郑大小姐一向不在意他人眼光,随着刘铮走进府中。 魏铁柱和酒坊几个匠人,早就准备在此。 “如何,酿出来了吗?” 刘铮也一脸跃跃欲试。 魏铁柱笑道:“公子,您吩咐的清香型,酱香型,浓香型,都已经酿好了。” 郑月茹听得云里雾里,这香型又是怎么回事?但是距离这酒坊越近,她脸色才越是凝重,常在酒楼里的她,怎会闻不到这里那不一样的酒香,酒香扑鼻,还没喝到,已经让人迷醉其中。 刘铮微微一笑,打开酒坊,几个酒缸已经在门口,盖子打开。 这正是刘铮用他制作出来的各种高档酒曲做出来的真正的佳酿! “这……” 郑月茹一脸惊喜,几乎是扑过来的。 这么一个世家大小姐,竟就那样扑在这三个酒缸上,用迷醉的表情狠狠嗅着,片刻时间,脸上已是一片绯红,而后她终于等不及,着魏铁柱分别打来这三种酒,分别尝试。 刘铮在旁边,看得微微笑着。 他对这三种酒,是有着绝对信心的。 果然。 郑月茹倏地转过头来,目露精光:“刘兄,这是,这是……” 竟是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神仙酿,白玉京,醉八仙!” 刘铮呵呵一笑:“这三种酒的销售权,用来换一个炼铁坊和五百精兵,张大小姐以为如何?” “好,刘兄切不可反悔,我们马上立下字据!” 郑月茹根本没有丝毫犹豫,马上欣喜点头。 “但是,此酒只能在三日之后,我再给你郑家供应。” 刘铮呵呵一笑。 郑月茹一愣,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哈哈大笑:“日后谁敢再说刘家公子是纨绔子弟,我郑月茹,第一个不服!” 其实这几种酒,刘铮还真没有考虑过别人,本来就是想交给郑家去销售的。没想到,其他三家望族的争抢,让刘铮顺便把炼铁坊给拿了回来,也是意外之喜了。 不知三日之后,那些望族争得头破血流之后,发现醉银州,根本算不得刘铮手里可以拿出来的真正佳酿,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第24章 竞价 刘铮和郑家的契约,自然是秘密签订的。 不管如何,从刘铮开始入股万花楼的时候,已经打算重点倾向于打造和郑家之间的合作了。一是因为他对郑月茹这个人的感观,比其他三个纨绔公子哥要强很多,二是郑家的名声,一直都很不错,实力也是不俗。 这边签完契约,刘铮马上就带着人,去接手本就应该属于县候府的炼铁坊。 炼铁,铸铁,在这个时代其实都是一回事。 让刘铮惊喜的是,凉州这个地方多矿,故而这银州的炼铁坊,规模其实并不算小。这炼铁坊离城里并不远,背靠一座山,炼铁坊前面,还有一些土地,整个坊间建筑不少,有专门炼铁的工坊,还有近百个匠人。 刘铮登时大喜。 这炼铁坊的地理位置,正是他想寻找的工坊,毕竟随着自己对银州的掌控越来越强,他是需要一个自己的秘密制造基地。这个三面环山的炼铁坊,正合他意! 一百个熟练匠人,也正是他需要的! “从今日起,炼铁坊,将重回县候府管辖,你们,都是县候府的匠人!” 一百个人,刘铮集合起来训话。 “公子,我知道您,可是……” “月钱会不会少?” “我们可都是需要养家糊口的!” 一群人有点不乐意了,这郑家自从接手这炼铁坊,给他们的月钱还是很诱人的。 刘铮呵呵一笑:“诸位放心,月钱只会多不会少!郑家给你们一月五十钱,我给每人一两银子!” 众人登时大喜,这一两银子可真的是不少了。 “但是……” 刘铮突然眼神一冷,环视一圈:“从今往后,你们都是我县候府的人,就应该守我县候府的规矩!” “县候府初立,保密制度十分严格,如有触犯者,罪如叛国!” 一百匠人瞬间色变,马上当场立誓应诺。 “谁是这里的头儿?” 刘铮吓唬一番,这才问道。 一个大胡子汉子跑出来道:“刘公子,鄙人吕大锤,承蒙郑小姐不嫌弃,暂管这炼铁坊!” 吕大锤? 刘铮一听,都想笑了,自己这一个个手下,名字倒都是一个风格,魏铁柱,吕大锤。 正好! “好,从今日起,你月钱升至五两,继续掌管炼铁坊!” 吕大锤目露喜色,赶紧应诺。 刘铮看吕大锤在这群人中,确实有点威望,也就点了点头,将他喊到这炼铁坊旁供人休息的厢房来,然后拿出自己画出来的一些图纸,递给吕大锤问道:“如何?这些东西,能制作出来吗?” 吕大锤看得云里雾里:“公子,这是何物?” 刘铮解释一番,吕大锤还是不懂。刘铮也很耐心,毕竟这些人,并没有接受过现代教育,他只能尽量用通俗易懂的理论来教给他们。 “公子的意思是,单独打造出来,然后连成一块儿的盔甲?” 足足半个时辰,满头大汗的吕大锤才明白了刘铮的意思。 “没错!” 刘铮哈哈一笑,擦了擦汗:“我们可以锻造精铁吗?” 吕大锤憨厚笑道:“我银州匠人,都是锻铁高手!” “这就够了!” 刘铮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年代已经有了精铁,虽然比不上钢铁的韧性足,但是也可以勉强打造出板甲来。 “这是一千两,你负责采办铁矿,并且铸造这种板甲!” “以后这里,更名为神工坊!” 吕大锤眼睛都瞪直了,对刘铮的信任感动得无以复加,噗通跪了下去:“吕大锤定为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赴汤蹈火倒是真的,万死不辞就算了吧。” 刘铮赶紧扶起他来,哈哈笑道:“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切莫把命轻易交给别人,明白吗?” 吕大锤红着眼点头。 实际上,刘铮这句话,也带着一些威胁意味,但吕大锤也不以为意,这个年头,以父母妻儿为质的情况,并不少见,何况这动辄一千两银子,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好,尽快赶制出来,记住,这种东西,切不可透露外人!” “是,公子!” 交代完这边,刘铮这才松了口气,心情大好回到县候府。 时间过得很快。 三天眨眼即逝。 这天一大早,县候府门口就热闹了起来。先来的,是陈家的陈魁,果然就如同刘铮所猜想的,这家伙三天前,表现得前恭后倨,今天却是阵仗极大,四匹马的大车,后面跟着五百精兵,哐当哐当,大街上都被他们搞得鸡飞狗跳。 五百精兵压县候府! 这也是十分嚣张了,陈魁这才大摇大摆走下来,带着一脸倨傲的笑容:“县候大人,鄙人来晚了没?” 说着,就在几个大汉的簇拥下走进县候府。 刘大豪心中有气,却是不敢言,只能微微笑着:“陈员外是最早的一个,请入座。” “好说好说!” 陈魁之后,便又是王家了,王家家主叫王增明,阵仗一点都不比陈家小,然后又是曹家的曹振,一时间,整个县候府都被这些望族的私兵给包围了一般。 最后,郑家的郑月茹,这才姗姗来迟。 四家全部到场。 那陈魁就忍不住了,抱拳呵呵笑道:“县候大人,贵府通知我们,来商讨醉银州销售事宜,此事可当真啊?” 其他人也眼神灼灼看来。 醉银州,这几天可是声名鹊起,风光无两。 谁都知道,掌控了醉银州的销售权,那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利益。 “正是!” 刘大豪按照刘铮吩咐,笑着点了点头。 几个人同时大喜。 “只是,县候大人,这醉银州的销售权,到底要交给哪家呢?我王家的商号马队,可是开遍全国的啊!” 王增明率先道。 陈魁冷哼道:“怎么,我陈家的商队就不行了?” 曹振哈哈大笑:“诸位,我曹家在建邺的码头,可是有水路通商啊!” 一下这里吵成一团,几家都在说着自家的优势。 “咳咳……” 刘大豪干咳几声,现场这才静了下来,但都一个个和看仇人一样,冷哼一声,重新坐了回去,然后又用威胁的眼神瞪着刘大豪。 刘大豪笑呵呵道:“诸位诸位,先听我说。” “醉银州的销售权,分给四家……” “不行!” “绝对不行!” “县候大人,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四家同时吼着。 刘大豪头痛无比,继续道:“诸位先听我把话讲完,我的意思是,这肯定不行。那么,四家只能选其一!” “我实在也很难办啊。” “不如这样……” 刘大豪笑道:“我们今日便以密函的形式,四家分别报价!写上你们从县候府进取这醉银州的价格,价高者得,如何?” 四个人,同时愣住了。 还有这种玩法? 郑月茹则是听得眼睛一亮,这肯定又是那个刘铮想出来的。 没错。 这就是现代的竞价模式,简简单单的一种模式,在古代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故而这些人,一个个陷入沉思。来这之前,他们想过很多应对这县候的办法,这个时候,却是一个个都行不通了。 “这是最公平的办法了,对吧?” 刘大豪笑呵呵道:“不管是谁最后拿到了销售权,都是各凭本事。” 这话说得没错。 你要赢了,说明你魄力十足。 你要输了,那说明你实力不够。到时候想要在这县候府闹事,也得讲点道理吧?更何况,刘铮这个办法,简直毒狠了! 这么公平的办法下,如果你输了,还要闹事,赢家怎么想?其他家族怎么看? 你有私兵,他们就没有吗? “厉害啊……” 郑月茹苦笑摇头,再次刷新了对这个刘铮的认识。 “好!” “就这么办!” “这样最公平了!” 几个望族老爷,纷纷点头,然后怒视着自己的竞争对手。刘铮这个智取,牢牢掌控了这些人的心理,直接将他们对县候府的仇恨,转移到了其他家族身上。 刘大豪心中都忍不住叹了一声。 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通透了? 马上,四份密函,分别被发了下去,为了公平起见,四个人,分别由府上婢女带着走进书房,分别在密函写下自己心中的价位,然后将密函密封,再走出来。 因为四个望族,此时已经互相仇视,互相防备,也自然不存在互相通气的可能性。 很快,四个密函,分别放在县候刘大豪的桌上。 刘大豪呵呵一笑:“诸位,密函可是四位自己定的,胜负自然是要认的!” 四人同时抱拳应和。 “郑家,十两银子!” 这里是一斤的进价,十两银子一斤酒,算得上是天价了。 但陈魁却冷冷一笑,不以为意。 果然,下一封密函,就是陈家的。 “陈家,十二两!” 刘大豪也深深吸了口气。 这比拿给凤鸣楼的进价都还要高! “王家,十三两!” “什么?” 陈魁当即脸色一变,怒视那王增明:“王员外好大手笔啊!” 王增明得意大笑:“醉银州,这可是真正佳酿,这点银子算什么?到了京华,至少二十两的卖家!” 最后一家了。 刘大豪打开,几个人同时屏住呼吸。 “曹家……” “十五两银子!” 全场倏地一静。 第25章 风雨欲来 “多?多少?” 几个老爷都愣住了,纷纷色变。 郑月茹也苦笑摇头。 这一个醉银州,直接就让这几个见过世面的富家老爷都坐不住了,甚至喊出了十五两的高价! 刘铮今天在旁边,一直不言语。 毕竟自己的老爹,才是这个县候大人。 但此时,他也是被吓了一跳。 十五两,这意味着什么? 在银州的进价都是十五两,那如果卖到外地去呢?众所周知,这个年代可不像前世,这个年代的物流成本,才是最高的!就这十五两的酒,卖到京华去,恐怕要保证三十两才行! 三十两…… 天价! 然而曹振这个时候,却是开心异常,哈哈大笑:“诸位承让了,承让了!” 其他几个老爷,都是一脸不忿,顿足懊悔。心想如果自己也出十五两的话,怕是也有的赚。终究还是最后一下魄力不足,商人本性,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 “哼!” 陈魁一脸黑色,就差当场发作了,喊自家的几百精兵冲进来。 “怎么,陈员外这是输不起吗?” 曹振冷冷一笑。 但气氛就紧张了这么一下,陈魁这才皮笑肉不笑道:“曹翁放心,我陈魁并非输不起的人。就此别过了!” 说完,他竟是都不跟刘大豪打声招呼,站起来带着那门口几百精兵,扬长而去。 王家,同样如此。 刘铮看得心中微怒。 待他府兵战斗力形成,这几个望族,迟早被他一个一个收拾过去。 和郑家签订的契约一样,刘铮着重标出一点,这银州本地的“醉银州”,都由县候府供应。并且这种情况,会随着失态发展发生变化,比如有可能,整个凉州的酒,都由刘家供应。他供应本地,都是最低价,曹家自然更没意见。毕竟他也不可能十五两进的货,再十五两卖出去,那完全划不着…… 郑家和曹家,也明白刘铮的良苦用心。 他这么一来,定然会有不少人,慕名前来银州,刺激消费!自然而然,银州这个不治之地,就会相对繁华起来。 “刘家这个公子哥……” 曹振签订契约离去之时,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沉思。 这个刘铮,不和之前那些来“几日游”的县候和公子哥一样,他这么做,是想真正把银州给发展起来。 看来曹家,得重新审视一下和县候府之间的关系了。 “儿啊儿啊,这又是一笔银子进账,你比老爹我可强多了!” 等最后的郑月茹离去,刘大豪更加兴奋了,短短一天,又是三千两的定金,分别来自郑家和曹家。 前几天还家徒四壁。 今天瞬间就暴富,谁能不开心? 刘铮瞥他一眼,道:“老爹你就这么点出息吗?” “三千两?” 他苦笑道:“三千两,一千兵都养不了的。” 一盆冷水,瞬间就扑了下来,刘大豪嗫嚅几下,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没错。 养兵可是一件烧钱的事情,刘铮算了笔账,县候府要保证五千精兵的情况下,一个人不用太多,一两银子的月钱,那就是五千两,还要管武器装备,吃喝拉撒。五千精兵,至少要烧去一万两! 当然,这个情况,可以在日后推行屯兵制,肯定会得到很多改善。 但是对他现在来说,最重要的任务,还是赚钱赚钱! “招人!” 这些天,刘铮已经将他的“神工坊”彻底打造成一个全封闭的工坊,先是花钱找人帮神工坊建起一道墙,而后直接让县候府的府兵拉到这里来训练,并且还能担任守卫任务,让那些想要觊觎这里秘密的人,彻底打消念想。 背靠大山,刘铮先是打造出来他的酿酒坊。 醉银州,神仙酿,白玉京和醉八仙,几种佳酿分别酿制,光是匠人,他就招了三百多个!还好他刚来银州的时候,就和这些农民打成一团,招人一点都不困难,而且这些人,都比较支持县候府的重建。 人手还是不够…… 一边招匠人,一边培训,一边还要招兵。 这么一来,整整半个月,刘铮都没有离开神工坊,回县候府去。 时光荏苒,这时已经来到秋收的时候,神工坊的这些匠人,不少请假回去秋收,一下子很是热闹的院子里,变得萧索了很多。 “刘兄别来无恙啊!” 刘铮刚给自己泡上一杯茶,马蹄声就响了起来,中性的声音不由看人也知道,是那郑月茹来了。 他不由心中一喜,送财童子又来了。 刚才正愁这个月的钱又造完了。 “郑小姐来得正好,尝尝我这碧螺春!” 刘铮将她迎了进来。 郑月茹笑道:“刘兄不愧是凉州的公子哥,确实会享受生活。” 刘铮看她焦急的眼神,自然知道她是为了佳酿而来,呵呵笑道:“郑小姐放心,早知秋收会忙,这一批的佳酿已经赶制了出来。” 郑月茹脸色稍松:“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刘兄应该已经习惯了银州的生活,鄙人想问问,县候府,打算何日开府?” 开府。 既然是县候府重建,这开府典礼肯定是要的。这可不是什虚礼,而是正规的流程。县候府开府,会在当日宣布任职人员,重新定制税收政策,成立一些相关部门,这才是开府的重中之重。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县候府,才算真的有了官方的承认,法律效应。 现在,整个银州都在盯着县候府。 尤其是这四大望族最甚,县候府的政策如果影响到他们的利益,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郑月茹关心此事,也是正常。 毕竟郑家现在算是和县候府走得最近的王族,双方合作已经达到了共赢,那凤鸣楼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她可不想和这县候府撕破脸皮。 “开府?” 刘铮呵呵一笑:“大概就在不久之后,郑小姐静待公告便是。” 郑月茹皱眉道:“刘兄,秋收农忙,人心思变,这个时候开府,正是最佳时机。若刘兄有什么顾虑,可和我商讨,郑家定然会为县候大人献绵薄之力!” “噢?” 刘铮眼睛微微一眯。 他没想到,郑大小姐,竟然和自己说出这番话来,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 秋收农忙之时,正是银州百姓心理活动起伏比较大的时候,毕竟银州贫瘠,每年收成基本上都要看天,农民看着自己那些可怜的粮食,心里不平衡也是正常的。所以,这个时候,是推行新政策的最佳时机。 郑月茹知道,刘铮是担心开府之日,会引起四大望族哗变,所以先来跟刘铮说这番话,来表示郑家的立场。 “无须郑小姐担心,我刘铮一人足矣。” 刘铮哈哈大笑。 他还没到需要一个女人帮忙的份上。 郑月茹急了:“刘兄切莫自大,近日望族看县候府渐稳,心中不忿。我郑家和曹家还好,听闻陈家陈魁已经放出话来,开府之日便要县候大人好看……” 刘铮听得火冒三丈,倏地站起来喝道:“他当真这么说?” 郑月茹点点头,补充道:“刘兄乃凉州士子,当听过凉州都统陈霸天!” “陈霸天?” 刘铮眼中精光一闪,陈霸天,凉州都统,统领凉州军马,是这凉州军方第一人,真名陈良,因为人霸气,长相魁梧,武力惊人,杀伐果断,被人称为陈霸天。 “莫非,这陈家便是陈霸天的……” 郑月茹点头,警告道:“刘兄,这陈家两千私兵,全是陈霸天安排的上过战场的军士,刘兄可要小心!” 刘铮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登时脸色微变。 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军士,自然不是一般军士。怪不得这陈魁如此嚣张。在佳酿事情上,他又没有斗得过郑家和曹家,看着这两家赚得盆满钵溢,心中不满自然非常。甚至动了过来抢夺他“神工坊”的念头,也并非什么离奇的事情。 “陈家……” 刘铮哈哈大笑。 郑玉茹还想劝。 刘铮冷声道:“郑小姐无需多言,这陈家不来还好,若他敢来,我刘铮便要让他陈家灰飞烟灭!” “刘兄!” 郑月茹听得脸色大变,这时想挥斥走自己的随从,却是已经晚了。 这种话,怎敢这种场合说出来?刘兄太不谨慎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本就是刘铮故意为之。 这段时日,县候府兵已经达到一千之众,经过秦长风的训练,战斗力已经形成。刘铮一直在等自己的板甲成规模配备之后,就可以开府,顺便拿这些望族开开刀立威了。 没想到,陈家第一个忍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吕大锤一脸欣喜跑来:“公子,我们终于锤炼出您想要的精铁了,板甲已经成功铸造一套,请您示下!” 刘铮听得大喜过望:“好,带我去看!” “刘兄……” 郑月茹又喊一声。 刘铮心想这郑月茹好心提醒自己,看得出来是想和县候府交好,并且郑家应该是自己拉拢的对象,若他不管不顾,到时候开府之日,郑家倒向谁,那就不好说了。 于是他呵呵一笑,道:“郑小姐,可想进去我神工坊观摩一番?” “啊?” 郑月茹一脸惊喜:“这,这真可以吗?” “走!” 刘铮淡淡一笑。 该给这个合作伙伴展示一下自己的战斗力了。 第26章 你是魔鬼吗? 刘铮走得很快,一脸欣喜。 郑月茹同样也心潮澎湃,最近这“神工坊”,在银州人眼中,已经成了最神秘的地方,四大望族都派出不少人过来打探消息,奈何这里戒备森严,那些斥候全部无功而返。 谁想刘铮竟然主动邀请她来观摩,她心中怎不兴奋。 一路上,全部是弯弯道道,工坊车间泾渭分明,路过酿酒坊的时候,郑月茹还想深入窥探一番,但看刘铮并未再次留步,也只能跟着刘铮往那更后院走去。 “精铁坊”! 这是刘铮新成立的工坊,这个时代的一般铸铁,已经跟不上他的需求。想要达到真正炼钢,当然还是不太现实的。 但是精铁可以! 龙炎王朝的炼铁方法,还是比较原始的炼铁方法,用1000到1200度的高温将铁矿石融化,流出后变成铸铁,铸铁质地坚硬,但是很脆,实际使用基本没用。所以为了得到精铁,这个时代的人只能用一种方式,锻打! 匠人们把生铁加热到接近融化,然后反复锻打,除去碳硫磷等杂质,如果时间够长,会得到一块钢,再反复锻打法,会得到一块低碳钢,这种含杂质很少的钢,古人称之为百炼钢,也就是精铁,算是铁中的极品,如果再锻打,就会得到熟铁,古人称之为柔铁。 这种炼钢方式,十分耗时。 三国时期,曹操想要锻造五把百炼钢刀,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 但即使是这种柔铁,都达不到刘铮想要的要求! 板甲,对于钢材的要求真的太高了。 于是。 刘铮这个理科生,自然就对精铁坊的工艺,进行了改造。一方面,他教这些匠人,使用高炉炼钢! 另一方面,就是块炼渗碳钢! 这个原理其实很简单,块炼铁在多次加热锻造过程中,与木炭接触,碳不断渗入铁中,使铁块硬度增加,形成所谓的块炼渗碳钢。用渗碳钢打制兵器和工具,其性能可与青铜相比,具有实用价值。 纵观整个华夏文明,有人误打误撞炼出来过这种钢铁,但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理,故而并没有将其推广起来。 然而这些原理。刘铮却是懂! 不过是碳元素含量影响硬度和柔韧度而已。 这两种方式的结合,不仅大大加快了炼钢速度,更是直接将钢铁的质量都提升了很多!当然,刘铮前世并非炼钢出身,所以他也只能摩挲着来,所以他在这里以盯就是半个月,这个时候,终于成功了! “这……”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在炼铁吗?” 郑月茹,此时却是已经被这个精铁坊给吓到了,顿时惊呼出来。 高炉炼钢,她哪见过? 这火星四溅,高温逼人,忙活的匠人,那流动的铁水,从一个高炉流入到另外一个高炉,各种工序完美衔接,哪里还是以前那种一个人拿着一个锤子,敲来敲去,让人耳膜生疼的小作坊的画面。 “快把板甲拿来我看看!” 刘铮哈哈大笑。 吕大锤已经拿来这一套的板甲,刘铮看得眼睛放光。 郑月茹又奇怪看去:“刘兄,这又是?” 她只觉得,这个号称凉州第一纨绔的家伙,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走!” 刘铮一摸这套板甲,就觉得有戏,又带着几个人,往那院中走去。郑月茹这个郁闷啊,只能屁颠屁颠跟着。 院中,此时已经站着一些府兵。 刘铮看着他们那凶狠的眼神,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就将板甲扔给一人,吩咐他穿戴起来。 “盔甲?” 郑月茹不可思议道。 这一片一片的东西,怎可以当盔甲去当?这能护得住什么? 刘铮此时,已经从旁边一把钢刀来,呵呵笑着问郑月茹:“郑小姐,此刀如何?” 郑玉茹喜男儿身,自然平常也好习武,刀拿在手,登时眼睛一亮:“好刀,当吹毛断发!” 刘铮心想这可是我百炼精铁打造出来的刀,能差到哪去? 他呵呵一笑,指着那已经将板甲穿戴好的府兵道:“郑小姐,往他身上砍去!” “什么?” 郑月茹吓了一跳,这一刀下去,不得把人砍死? “刘兄……” 刘铮笑道:“无妨,我怕你骑上马都伤不了他的。” 郑月茹感觉被刘铮轻视,冷哼一声,骑上旁边战马,娇斥一声,就冲着那穿着板甲的府兵奔去。 那府兵其实也吓得够呛,赶紧闭上眼睛。 铮! 郑月茹一刀下去,也没取那人要害部位,毕竟不是上阵杀敌,而是冲着那人肩膀后背而去,她对自己信心十足,不想手下出现冤魂。谁想,这百炼钢刀一下去,竟是让她觉得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 这时,马儿已经跑过。 郑月茹骇然回头看去。 只见那人的后背,腋下,甚至肩膀处,这刚才钢刀掠过之处,根本没有发生一丝丝的变化。 “这……” 郑月茹都惊呆了。 她初时有些不信,又骑着马来回冲杀几次,但结果依然如此。 这时,那兵卒不乐意了。 我就是等着被你宰割的吗?翻身也上马,就和郑月茹当场厮杀起来。 郑月茹武功再高,竟也被这一个小卒给打得节节败退。 “停!” 刘铮大喜喊了一声。 郑月茹,此时已经陷入深深的震惊当中。 “好!” “终于成功了!” “不容易啊!” 一群精铁坊的匠人,纷纷弹冠相庆。 刘铮也微微一笑:“从今日起,板甲可以量产了,记住,三天,我要一千套板甲出来!开府之日,我给你们记头功!” “是,公子!” 众人士气大振,喊声冲天。 郑月茹,今天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这个神工坊的。 俗话说得好,窥一斑而知全豹。今天刘铮让她看到的,仅仅是这神工坊的一个角落。但这已经足够让她惊世骇俗了。 这个刘铮,到底是什么魔鬼? 那个盔甲,看着就是一个片片,为什么连在一起,却是这般恐怖? 怪不得他说不需要郑家帮忙,原来他早有了对敌之策。 一千套……一千穿着那种盔甲的精兵,对抗陈家两千私兵,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性! 突然,郑月茹觉得从头到脚都凉透了,马上踢着马肚子,大喊驾驾,就往郑家狂奔而去。 …… “你在说什么?” 此时,陈家,陈魁得到手下报来的传言,气得都站了起来:“区区刘家小儿,敢大放厥词,是真将我陈家不放在眼里吗?” “县候府欺人太甚!” 砰的一声,他一拳就将那桌子给打得稀碎。 果然,如同郑月茹担心的,刘铮在神工坊说的话,这个时候已经传遍全城。 一瞬间,整个四大望族都是一片哗然。 什么时候,县候府都这般强硬了? 他们在银州嚣张惯了,怎受得起这种气? “老爷,这县候府惯不得啊!” “是啊,必须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真当我陈家兵是吃素的?” 一群人听得都火冒三丈。 什么陈家不来还好,若是来,就让他们陈家灰飞烟灭!简直太嚣张了! 陈魁气得咬牙,传言已经传遍银州,这让他陈魁的面子往哪里放,不由喝道:“好好好,刘家小儿欺我太甚,马上给我去练兵!” “待到他开府之日,便是要他给我一个说法之日!” “是!” …… 与此同时。 其他望族,在听到刘铮如此霸气的话之后,纷纷反应都是不一。 同样和陈家一样,没有在县候府讨到半分好处的王家,此时也是气氛剑拔弩张。 “老爷,这刘家小儿口出狂言,是在公然挑衅我们四大望族!” “是啊,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怕是整个银州都容不下他了!” “今日陈家受辱,择日可就是我王家啊!” 一群人怂恿着王增明。 王增明却是老神在在,呵呵笑道:“你们急什么?” 众人再次纷纷表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观点,认为四大望族本是一个利益体,不应让那县候府占据上风云云。 “开府之日,不可不备,但先让陈家去试水,明白?” 众人大喜,纷纷赞家主英明。 而在曹家这边,动静却是不大。 原因无他。 曹家虽说高价拿下醉银州之后,才知还有神仙酿,白玉京,以及醉八仙这三种更高档的酒,但一个醉银州,已经足够他们赚很多了。 对于掀翻县候府,他们动力不足。 所以就连陈家派人来怂恿曹家,一起拿下神工坊,这四种酒岂不两家分了的时候,曹家也表示兴趣缺缺,不做任何许诺。 稳固的利益,总是让人不愿意去过多冒险。 郑家这边。 郑月茹快马加鞭赶回来,郑家的人,已经吵成一团。 果然。 消息总比人快,郑月茹苦笑一声。 郑家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也是觉得刘铮放出此话,是对他们四大望族的不尊敬,此风不可长!他们建议和陈家一样,加入抢夺神工坊的行列当中。 而另一派则是觉得,郑家拥有县候府三种佳酿的销售权,应该巩固和县候府之间的关系。 这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但当郑月茹来到厅中,众人都鸦雀无声看着她。 “月茹,那刘家公子哥,如何表示?” 众人纷纷看着她。 尤其是此时厅中坐在最中间的一个老者,正是郑家的家主,郑生。 郑月茹自嘲一笑,看了一圈家中这些吵得面红耳赤的人们,叹了一声:“祖父,刘家子天纵之才,四家合力尚不可敌,况陈家乎?” “什么?” 全家都是一惊。 第27章 那就再加把油 郑月茹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那坐在最中央的郑生,更是眉头大皱:“月茹,此话当真?” 在郑家,他还是比较信任自己这个孙女的,奈何是个女儿身…… 众人却不等郑月茹说话,纷纷表示自己的质疑。 “父亲,这太荒唐了!” “这怎么可能?” “荒谬至极!” 郑家家大业大,这叔父辈都有十几个人,何况他们各自开枝散叶,这郑家和郑月茹同辈的,都有几十个兄弟姐妹。于是这郑月茹这个三房出来的女子在郑家得势,让这些人心中十分不忿。 故而,每次郑月茹在得到家主信任的时候,他们都忍不住出来口诛笔伐,恨不得将郑月茹给踩在脚下。 郑月茹抱拳苦笑:“祖父,此话千真万确,我郑家切勿站错了队才是!” 就她今天了解到的刘铮以及神工坊,她就知道,这个传闻中的凉州第一纨绔,并非真正的败家子。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一个魔鬼,深不可测! 从刘铮来到这银州之后,就给郑月茹这样的感觉。 他看起来性情乖张,却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今天的那板甲,更是让郑月茹惊为天人。 此人,绝不可以成为敌人! “郑月茹,我看你是和那败家子有染,才会如此大放厥词!” 大房大伯郑岳威口吻恶毒。 这话一出,全场哄堂大笑。 郑月茹气得浑身颤抖:“大伯勿血口喷人,毁我名声!” 郑岳威嗤笑道:“那刘家公子,性情乖张,纨绔成行,恶名昭彰整个凉州,在你这里却成了天纵之才,汝为我痴耶?” 众人也纷纷嘲讽摇头。 “够了!” 郑生猛喝一声,全场噤若寒蝉。 他眯着眼看着自己这个孙女,若有所思,他知郑月茹自小好强,所以做这男儿身的打扮,但从来不近男女色,故而不可能因为男女之事偏向于这刘家公子。当然……若真是这样,郑生觉得并非坏事,至少自己孙女,还是一个正常人,不是吗? 但他更加相信郑月茹的判断,于是淡淡道:“此事确实需谨慎,汝等须知,吾郑家并非其他三家那等乡野村夫,郑家背后可是当今皇后!若也以些小利,公然对抗县候府,与郑家名声不符!” “父亲!” “祖父!” 其他人,还想辩驳,毕竟现在整个银州的人,都觉得刘铮挑战陈魁是在作死,郑家作为第一豪强,何不趁虚而入,拿下神工坊——这些人,对神工坊早就垂涎三尺。 “就这样,退下!” 郑生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孙女一次,看了郑月茹一眼,吩咐道:“若有必要,可遣家中私兵相助,但不得过千人!” 郑月茹听得大喜过望,躬身应和。 其他人,则是冷哼连连,眼神歹毒。 郑月茹叹息败退,在外她风风光光,然而毕竟是一个女儿身,遭人口舌,这郑家这一代,却是一个拿得出手的男子都没有…… 就在四大望族还在商讨如何应对县候府开府之事,这个时候,一道告示被张贴在城门口。 “开府啦!” “县候府,将在三日之后八月初八开府!” 一县候府的家丁敲锣打鼓,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过来。县候府贴告示,这还是第一次。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这就开府了?” “不是还没选官吗?” 不少人发出疑惑。 “有么人识字的,给大家念一下!” 这个年代,识字的人很少。 那家丁早知如此,笑着大声道:“示银州民:银州地僻,疲弊已久,政令不通,制度不明!今县候府重建,上应天命……” 一大堆的官方话,这些人听得也是很热闹。 “开府之日,当场选官,官身白身都可应选!” 然而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炸开了锅。人群中那一个个寒门弟子,面露喜色:“都可应选?吾闻可有误?” 所有人都可应选?这当真让现场的人,一个个都惊呆了。自古以来,这选官都是官府的事儿,举孝廉,报官身,一步一步才有机会脱离白身。制度繁琐,规矩颇多。文采名气品行都很重要。 实际上,在县候府开始重建,这银州内的那些文人,都眼巴巴盯着这件事儿了。 县候府初建,肯定需要大量官身,他们岂不是就有机会了? 谁知,这个时候突然来一个现场应选,不分官身白身? “荒唐!” “这县候府,是欲和吾等官身难耶?” 那些本来就不是白身的文人们,一个个无比愤然。 相对于此,寒门弟子却是兴高采烈,开始奔走相告。 …… “什么?” “现场应选?” 同一时间,四大望族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彻底懵了。这种后世的大型招聘现场,他们哪里见过,这觉得这刘家公子哥,实在是太过荒唐! “荒唐!” “选官之事,岂能如此儿戏?” “有此败家子,银州乱矣!” 四大望族这个气啊。 尤其是郑家这边。 “祖父,这刘铮庶子诚恶,欲公然与我郑家恶乎?” 这些公子哥,本来都指望着能在这次开府时候,凭借家族的关系,谋取一官半职,这也是四大望族共同的想法。 县候府要重建? 可以。 但他们得推荐几个家里人去县候府任职才是,这便是对权力的分配。也是几个家族对县候府的妥协,要管银州,咱一起管…… 但是现在,刘铮这个做法,彻底让这群人都给怒了。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吗? “欺人太甚,太甚!” 陈魁当天就拉着家里精兵,去县候府门口转了几圈,各种叫嚣。 整个银州城风声鹤唳,风雨欲来。 …… 而此时的刘铮,根本不管外面的动静,依然一个人,坐在这凤鸣楼的三楼,望舒台。 一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听着那一楼凤鸣阁的讨论声。 毫不意外。 今天这里讨论的议题,就是这公开应选之事。这关系着这些文人一辈子的前途,故而讨论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自然还是那套。 富家士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觉得寒门学子,肯定要分去他们很多机会。而寒门弟子这边,泽是弹冠相庆,觉得老天终于眷顾他们了,纷纷表示支持县候府的整个政策。 “刘兄真是有雅兴兮!” 刘铮正在听那沈行在高谈阔论,郑月茹一脸焦急跑上来。 “何也?郑大小姐如此焦灼?” 刘铮哈哈一笑。 郑月茹白眼一翻:“刘兄,公开应选,此事万万不可!望族豪强已经纷纷开始准备,县候府危矣!” 刘铮并不多说,只是微微一笑。 他当然知道,公开应聘,定然会触犯这个时代那些望族士子的利益。甚至可以说,他直接触犯到的,是这个社会精英人士的逆鳞! 按照一般的统治者来说,这绝对是个大忌! 但是刘铮却不同。 因为他确切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哪个方向是对的。如今天下形势颇为微妙,龙炎王朝藩王各自为政,领地割据,也就是当今圣上还在撑着,若他哪天嗝儿屁了,天下定然大乱。 这种情况,刘铮怎能不急? 他渴求银州快速发展,就必须要用不同的手段! “郑家呢?” 刘铮突然看着郑月茹,笑得十分玩味。 郑月茹竟是被他看得有了些许恼怒,瞪着他道:“郑家暂时还在我的掌控之中,但是……几个叔父已然忍不住了,非要找我讨个说法!” 一个开府之事,如此焦头烂额。 但刘铮成竹在胸,给郑月茹倒了一杯茶,呵呵笑道:“等到那日,我便给他们一个说法!” “刘兄你……” 郑月茹看刘铮如此固执,只能叹了口气。 她是觉得刘铮这次确实有点急了,如果光是不给陈家面子也就罢了。这下又搞出来一个公开应选,这下真的要遭了的感觉。但看刘铮不急不缓,她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她甚至有些怀疑,她决定站刘铮这边,到底是对是错。 “郑小姐,觉得这沈行如何?” 突然,刘铮饶有兴趣看着那凤鸣阁的一群人。 郑月茹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刘铮想做什么,跟着劝道:“刘兄,沈行文采,凉州闻名,但你若想举他为官,也不用公开应选啊!他文采名声,都已足矣!” 刘铮笑着摇了摇头,道:“郑小姐,沈行并不在应选行列中,他已是是我内定长史!” “什么?” 郑月茹呆了一下。 这沈行是个人才,但性格却是比较执拗,和当今主流文人有些格格不入,郑月茹以为他能混个官身已经不易,谁能想到,刘铮直接就给他一个长史来当? 县候府,除了县候大人,就是长史为尊,司马次之,参事紧跟其后。 也就是说,这沈行,马上就是县候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这……” 刘铮哈哈一笑:“郑小姐不信他有这般才能?” 郑月茹果断点头,又想劝一句。 这时,刘铮挥挥手,下面的魏铁柱,已经走到那沈行身边,一把拉起几乎喝得烂醉的沈行,往这三楼走来。 郑月茹也就闭上嘴巴,看这刘铮打算搞什么鬼。 噗通一声,沈行被魏铁柱扔在地上,这个瘦弱的寒门弟子,眼珠子谨慎一转,待看到刘铮和郑月茹的时候,这醉意才被惊醒一半,赶紧站起来施施然抱拳:“白身沈行,见过刘公子,郑大小姐!” 郑月茹轻轻点头,不作应答。 刘铮笑着问道:“沈行,本公子只给你一个机会!” “当今银州困局,如何可解?” 沈行浑身一震,眼中闪烁着精光。 他看看刘铮,再看看郑月茹,突然一笑,语出惊人。 “第一道政令,土地继承法!” 刘铮听到这几个字,倏地站了起来。 第28章 大型招聘现场 刘铮浑身一震,他此时的惊呆,是自己都没防住的。他一直在观察这个沈行,知道他是有本事的人,是个治世之才,但没想到,这个小子的眼光如此毒辣。 “什,什么?” 郑月茹,却是没听懂。 刘铮哈哈大笑,兴奋道:“沈行尽管道来!” 沈行虽还有点拘束,但看刘铮没有生气,还像是很认同自己的观点,自然也放开了,抱拳笑道:“银州之势,疲弊在望族!” “然,虽中毒甚之,断臂却不可取!” 刘铮神情一动,点了点头。 沈行哈哈笑道:“公子可取一家强,三家弱之!” “这最佳之法,自然便是土地!” “公子立新法,使望族世代碎之,足矣!” 哈哈哈哈! 刘铮这个兴奋啊,恨不得把这个沈行给抱起来亲几口。因为此人,太对他的胃口了!其眼光之毒辣,其格局之伟,计策之准,简直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刘兄,这这……” 郑月茹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两人讨论的是什么。 刘铮才深入浅出解释起来。 事情很简单,这个办法,其实刘铮早就想到的!那就是土地继承法的更改!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如此兴奋的原因。 他是后世来的。 自然知道这《自然继承法》,在历史上,起到了一个多么大的作用。龙炎王朝现在启用的土地继承法,属于“长子继承法”,也就是不管望族,还是平民,都有每家的长子来继承家里的土地。 这对望族来说,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可以保证自己这个家族的土地利益不会受到裂变,甚至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可以影响到领主的统治地位。 但是,自然继承法,这就不一样了。 自然继承法,就是不管你家族有多少人,这个人是不是争气,还是废物,甚至不管男女,都可以在没有特定遗嘱的情况下,分到一些家产。这样一来,不管你当今这些望族,有着多少土地,在经历过几代的裂变之后,这些望族的势力,自然而然就已经分散开来,不足为惧。 可以说…… 这简直就是软刀子杀人的计策! 所以,刘铮对这个沈行,简直是越来越爱了!出身寒门,了解民间疾苦,又对那些普通文人们的伪善嗤之以鼻,是个大才! “刘兄,这这这……” 郑月茹听得浑身颤抖,不可思议:“女子当真可以继承家产?” 刘铮呵呵一笑:“你说呢?” 这又是这沈行聪明的一点,他看出刘铮和郑月茹之间这良性的合作关系,干脆来一招狠的,狠到让这郑月茹,无法拒绝的政令! 有了郑家支持,其他三家,又有何惧? “沈行,你可愿来我县候府,任长史一职?” 刘铮看着沈行,笑着问道。 沈行一听,登时热泪盈眶,跪倒在地:“固所愿而不敢请耳!公子再造之人,沈行永世难忘!” 刘铮赶紧将他扶起,两人结伴走出这凤鸣楼。 开府,就在三日之后,刘铮需要这沈行帮忙的地方太多了。 …… 郑月茹,一个人坐在凤鸣楼的望舒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自然继承法? 这太震撼了。 这个时代谁敢这么玩?华夏文明自古以来,女人地位都不高。夫为妇纲,女人甚至大多时候,都会被当成货物用来交易,即使是富贵人家,也都如此。 但是现在…… 她竟然有机会继承郑家? 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想到这里,她狠狠咬牙,策马回到郑家,来到自己爷爷的卧房。 …… 三日之后,开府吉日。 这一天,银州很是热闹。几十年来,县候府重建,这可是大事。在刘家父子的用心经营下,本来漠然的那些农民,都对此事谈论纷纷。甚至不少农民,听闻那些望族,今天都想为难县候府,一个个拿着锄头农具就来到县候府的门口,誓要守卫刘家父子。 这让刘铮感动不已,同样哭笑不得。 民心这个东西,就是如此淳朴。 “诸位莫慌,今日县候府开府,是上应天命,下表黎民,我想不会有人公然来捣乱的!” 然这话音刚落。 哐当哐当的声音,就在这银州街上响起。 就和前几天的阵势一般,陈家精兵杀气腾腾,今日更是直接配备上了精良战马武器,目露凶狠之色,所过之处,无不鸡飞狗跳。 这时,来参加今日开府应选的士子们,正在县候府排队,这一下,搞得这群人都人仰马翻,但一看是陈家精兵,这些人也敢怒不敢言。 “哈哈哈哈,很热闹啊!” 一脸阴沉的陈魁,从那马车走出来,嚣张大笑,身边跟着几个魁梧随从,战斗力一看就很不俗。 刘大豪呵呵笑道:“陈员外里面请!” 陈魁冷冷一笑:“县候大人,里面不会埋伏着你们府兵吧,等着将我们这些老头子一网打尽?” 众人哄笑。 陈魁身后精兵,更是敲击着兵器,声势惊人,似是刘大豪一句话说不对付,就要冲杀进去,将这县候府搞得血流成河。 刘大豪忍着怒气,笑道:“陈员外此言然矣,今日开府大喜,不宜凶器,诸位且等在外,稍后自有下人备上茶水!” 那精兵们纷纷嗤笑,嘲笑这县候大人的软骨头。 陈魁也是冷哼一声,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皮,狠狠瞪了旁边的刘铮一眼,这才大摇大摆走进去。 接下来,王家也是如此阵势来了。 曹家却是没有带了多少兵马过来,只有五百,看来知道今天这开府之日不会太平,只求自保。 而郑家的郑月茹,今日出人意料的,换上一身女儿装,一身红衣在身,却将马背上的她那英姿飒爽的,更加凸显出来。 众人不由看去。 只见女儿装的郑月茹,竟是如此美女,五官精致,眉若远山,眸似秋水。稍加脂粉,竟是比那凤鸣楼的沈曼青都要漂亮几分,就连刘铮也忍不住看去。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今日郑月茹,竟是带着郑家全部精兵前来!这皇后家族的精兵,并不比那陈家的弱上几分,光是武器装备,就比陈家精良许多。 郑家精兵一来,马上就将县候府的守卫工作接手过来。 不少在场的人,纷纷色变。 尤其是那陈家的精兵将领,更是冷哼一声。 这郑月茹,却是要站队县候府不回头了? 软骨头! 墙头草! 不少人在心中腹诽。 但奈何郑家势大,此时也为公然撕裂,故而现场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县候府开府,程序较多。 先是宣读凉州府的任命,而后祭天,恭迎沐浴更衣的刘大豪上位,这样一来,这刘大豪,才算真正的,合法的县候大人。 四大望族虽说各怀鬼胎,但这个程序也得虚伪送跟上祝贺声。 繁枝缛节一大堆,这才来到现场应选的环节。 “诸位,县候府初立,业颓人乏!吾自有悯民之心,也当有贤者相助!” “今日,在这里公开应选,望诸位同僚,各展其能,为我银州志!” “当是如此!” “大善!” 众人纷纷起立,齐声应和。 一人突然高声问道:“县候大人,此次应选,当真不分官身白身,不分贵贱?” 这边几个望族老爷,纷纷冷笑。他们身份斐然,这次也是坐在这边台上,此时那些来应选的文人士子们,都在下方。 足足五六百人,坐在县候府早就准备的座位上。如此阵仗,在这个年代确实不多见,这让那些看热闹的人们,纷纷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刘大豪哈哈大笑:“当是如此!” 听到县候确认,全场嗡声大起。 这可是活了这么久,都不容易见到的一次盛景啊! 此时,一个锦衣公子哥,也站起来,冷哼道:“县候大人,也就是说,农民也可应选?” 众人大笑。 谁知刘大豪很认真地点点头:“当是如此。” “这……” “荒谬!” “岂可如此?” 全场哗然。 平时他们就连那些白身的寒门学子都看不起,更何况这些农民?自古以来,士农工商,阶级之分十分严苛。这差着一个级别,那地位可就不同了。 自古文人,都是羞与和这些泥腿子为伍的! “当是如此!” 刘大豪始终只有这么一句话,笑呵呵的,也懒得理他们的哗然。 “县候大人,不知这如何评定?” 那锦衣士子继续问道。 “我来评定!” 刘大豪冷冷道。 锦衣男子脸色再变,喊了几声好,挑衅地看着刘大豪,眼中闪过浓浓嘲讽:“只是大人,我自觉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治世策论,样样精通,而大人呢?” 这话一出,全场爆笑。 这锦衣男子,叫唐世伟,银州出了名的才子,本身已经是官身,更是跟着陈家混的,这次他先站出来,就是想挑衅一下县候府,当众让县候府的威信扫地,对此,他十分有信心,也十分傲然地看着这边。 “如何考量?” “请县候大人出题!” 现场的气氛,都被他给带了起来,所有文人士子,纷纷起哄。 第29章 一个个都是汉子 “哈哈哈哈!” “唐公子太不给县候大人留颜面了!” “哼,莫非唐公子说的不是?今日农民都可应选,岂不是辱我等读书人?” 全场笑成一团,颇有些肆无忌惮。 此时,台上的陈魁也冷冷笑了起来,悠然喝着茶,今天这一切,自然都是他安排好的,目的就是打这县候大人的脸,让这初立的县候府,威信尽失! 公开应选? 呵! 说得轻巧,就刘大豪这半吊子的文采,你能选拔什么? 其他几家,也是看着这场笑话,虽然没有肆意笑出来,但却都是憋着笑的。 刘大豪,自然也是被这唐世伟给气得脸色通红。 “你会什么?” 就在这时,刘铮冷冷一笑,看向那唐世伟。 唐世伟回看过来,当看到是刘铮的时候,眼底忍不住涌出浓烈的嘲讽之色,一个纨绔子弟,也敢跟自己斗法? 他随之摇头晃脑,骚气逼人:“原来是刘公子,不如刘公子出题?风花雪月,各种飞花令,我唐世伟手到擒来!” 全场都叫好。 这唐世伟的文采却确实出众得很。 刘铮冷冷一笑:“是么?” 这是又来一个不长眼的,要和自己对诗? 他看着这唐世伟,呵呵一笑:“请问唐公子,是来应选哪个职位?” 那唐世伟一脸傲气,冷哼一声:“自然是长史也!” 刘铮失笑道:“那很抱歉,唐公子还不够格。” “你……” 唐世伟登时怒道:“刘公子辱我太甚!告示中可说,县候府要揽尽天下英才,共管银州!你可是妒我才华横溢,如此没有容人之量吗?” 众人也纷纷点头应和。 “欺世盗名!” “徒有其表!” 刘铮笑着道:“那好,先写一首诗来吧!” 唐世伟听到作诗,一脸自信满满,折扇一开吟唱道:“吾唐世伟,自幼走遍名山大川,大江大河,却被县候公子嗤笑,可悲可叹!” 众人齐声大骂,颇觉不忿。 刘铮也笑吟吟看着。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唐世伟摇头吟来。 众人一听,皆都喝彩。 这首诗写的是一个满腹经纶的人,却是郁郁不得志,甚至被人当中耻笑,不如继续进行他的游山玩水的大业,总之是别人不识货,并非他不是人才。 文人多轻狂,文人多自恋。 一首诗,登时引起全场共鸣和悲愤,不少人举杯大呼,现场乱成一团。 “刘公子,如何?” 唐世伟哈哈大笑。 众人齐呼“如何”? 此时,台上那些人,也纷纷点头,赞叹这唐世伟的文采出众。就连郑月茹,也担心地看着刘铮,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得来? “郁郁不得志?” 刘铮冷笑一声,拿起桌上酒杯,遥遥和唐世伟干了一杯,一饮而尽,倏地站起,眼中闪过夺目精光。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全场听得都是一惊。 那唐世伟,更是脸色大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感慨郁郁不得志,你就来天生我材必有用? 郑月茹听得眼睛一亮,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可是典型的现场打脸,不记隔夜仇啊。而且还是精准打脸! 刘铮呵呵一笑,继续吟道: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将进酒》!又是李白绝世经典,这首诗思想内容十分深沉,艺术表现相当成熟,通篇都是饮酒,看似情绪高亢,乐观向上,实际上其中却充满着作者怀才不遇的愤懑和感叹。但世道如此,一人也无力改变。 但是,作者却是抱着乐观和通达的情怀的。 他认为,即使自己不能从仕,但起码还有酒和诗! 整首诗通篇,写满了人生哲理,尤其是那份豁达,让人忍不住深思,如此心境,才当得起人才一说! 相比之下,那唐世伟动不动就散发弄扁舟的疯疯癫癫样子,就显得太小气了。 全场,瞬间都静了下来。 刘大豪哈哈大笑,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本事,自然没有多少意外。 但其他人呢? 郑月茹知道刘铮的传说,但也当场被他这首诗给震到了!这首诗,称得上是千古绝唱! 沈行也是一脸呆滞,深吸几口气后,才大呼道:“公子大才!” “大才!” “好诗!” “千古好诗啊!” 现场这些文人士子,又有哪个不识货?短暂的震惊之后,纷纷站起来,带着敬佩和歉意,齐齐朝着刘铮深深鞠了一躬。 “这这这,你……” 唐世伟脸色瞬间几变,备受打击。 刘铮冷笑道:“妒你文采?” “就你?” “来当长史?” “长史统管县候府文官,不仅需要才富五车,更需通达民意!好,我便来问你,我银州一家五口,一年多少口粮可饱腹?” “一家收入几何,可不用出门乞讨?” “山中可当口粮的野菜,你又识得几株?” “如何给农民增收?” 唐世伟哪里知道这些,被刘铮问得大汗淋漓,后退几步,一脸惶然。 刘铮拂袖冷哼:“你自称游历天下名山大川,可有想过,几种作物可带来银州试种,几种药材,可给百姓带来安稳?” “好!” “公子问得好!” “公子心怀若谷,是吾等唐突了!” 不少刚才还在耻笑刘铮的文人士子,纷纷站起来。 唐世伟此时已是挫败感油然而生,大汗淋漓,羞愧地转身离去。这种情况,他哪还有脸继续待下去? “废物!” 台上的陈魁,看到此景,忍不住骂了一声,这唐世伟每年拿他们陈家不少钱,本来想着可以让他打脸刘家父子的,没想到自己却掩面离去。 但是…… 这有什么办法呢? 他冷冷看着刘铮。 这个刘家公子,确实有点不一般啊。 唐世伟的败退,给人们敲响了警钟。接下来的应选场面,那就稳定很多了。但是这刘铮的选人方式,还是让人看不懂。 唐世伟走后,一个号称银州第二才子的家伙也站出来。 刚一开口读情诗,就被刘铮给赶了出去。 众人都炸裂开了,莫非这刘家公子哥,就这么不喜欢作诗的?可是这个年代,这就是文采啊! 然后,又有一个穿得很是破烂,浑身酸臭味的老头儿,这老头儿倒是四书五经,中庸大学,手到擒来,倒背如流。 但刘铮问了几个比较尖锐的问题,这人就傻了。 死读书! 刘铮摇了摇头。通背古文有什么用?他需要的是,真正满腹经纶的。 这整整一个上午,刘铮竟然是一个人都没选出来。 这让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不少人对刘铮刚刚生出来的好感,马上荡然无存。 “刘公子,你是在戏耍吾等吗?” “就是,你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 “莫非真要那识得药材作物的农民,到县候府当官吗?” 众人哄笑,这近双眼睛,戏谑地看着人群中的一人。 这人在这些文人士子中,很是格格不入。一身农民的打扮,还戴着一个白色头巾,皮肤黝黑,手上都是茧子。 被人这么看来,这汉子登时脸上一红:“俺,俺就是来凑凑热闹!” “哈哈哈哈!” “一个泥腿子,莫非也想当官?” “沐猴而冠,贻笑大方!” 刘铮却是饶有兴趣看着他,呵呵笑道:“你叫什么?” 农民大汉翁声道:“公子,俺叫梁二福,是种地的。俺俺,俺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问题!” “噢?” 刘铮眼睛一亮,鼓励他说下去。 他好像对这种敦实汉子,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可能他是一个工科男的原因吧,实在看不惯那些文人士子文绉绉的样子。他的手下,必须一个个都是汉子! 那梁二福梗着脖子大声道:“绵与雒谷出稻稼,亩收三十石,有至十五石!” “一亩之田,以强半弱,水旱之不时,虽不能尽地力者,岁不下粟一石。” “银州罕见良田,中田……” “下田……” “一家五口,二两纹银可饱腹!” “银州多野菜,但需……” 整个县候府,只剩下了这梁二福的声音。其他人都听呆了,种地的不就是种地的吗,不就是泥腿子吗? 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学问? 刘铮却是已经兴奋一场,站了起来问道:“梁二福,你可识字?” 梁二福道:“回公子,上过几年私塾……” “好!” 刘铮哈哈大笑,拍了一下大腿:“梁二福,正式应选县候府农部参事!” 全场登时一阵哗然。 一个泥腿子,竟然可以登堂入室? 这成何体统? 那梁二福,也是当场惊呆。 他今天不过是过来凑凑热闹,这就当官了? 第30章 兴亡是我 “这……” “这不是胡闹吗?” “县候大人慎重啊!” 现场来了这近千个读书人,你竟然第一个选出来的,是一个种地的农民,他们怎么受得了? 这近千人,同时拍起桌子,声音震天,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刘家公子,太不把我陈家放在眼里了!” 陈魁此时,也是一脸阴沉,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 这农部参事,可是他们陈魁觊觎已久的位置!他今天来之前,已经给刘大豪打过招呼,暗示过,这个位置给他们陈家,那陈家今天变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但是现在…… “不许喧哗!” “肃静肃静!” 现场的混乱,马上就被府兵给重新按压下去。 刘铮这个时候,已经喝了一杯茶了,对于这些文人望族的看法,他今天是不在意的,等到现场安静下来,他才继续淡淡说道:“为了节省时间,接下来,由我来询问应选者!农部参事已经有了,工部参事乃是魏铁柱,监察参事秦长风!” “暂缺执笔参事,谁来?” 这几个参事,就相当于是部长了。参事下面还有执事,就是部长的下属,这些自然是由那些部长来任命的,刘铮还做不到事无巨细,那得累死他。 “执笔参事?” 听到这个,人们才松了口气。 这就相当于是县候府的文书了,自然是需要有文采的了。但马上这些人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 合着你这县候府,只需要一个有文采的? 这实在是打破了这些文人士子们的读书至上的观念。但事实上,这并不是刘铮觉得读书不好,他只是不喜欢读死书的,奈何这银州大部分的文人,都是属于这种类型的。 银州需要发展,他宁可要更多魏铁柱,梁二福这样真正能落到实处的人。 很快。 这个执笔参事也选出来了,是刘铮在凤鸣楼比较关注的一个才子,和这些读死书的文人们不同,他算是比较机灵的一个。 然后接下来,就是两个司马的选任。 司马这个职位,就相当于副区长了,属于能统筹工作的那种。 所以说,难度更大。 又是一两个时辰过去。 还是没有一个刘铮满意的,这让他不由摇头,看来他拿下凤鸣楼,还是没错的。想要真正独当一面的人才,光靠银州是不够的。 看着时间不早了,刘铮还是选了一个叫谭威,和黄茂祥的两个人,这两个人算是能看得过去的,谭威是私塾先生,教了很多年的书,而黄茂祥本身就是官身,属于郑家的人。 “今日就散了吧!” 刘铮想要的人,也差不多了,淡淡说道。 众人纷纷一愣。 陈魁终于坐不住了,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陈家举荐的,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放?他倏地站起来,阴狠看着刘铮:“刘公子,不是还有一个长史位吗?” 众人也纷纷看来,发出询问。 长史才是今天的大头啊! 刘铮一拍脑门,哈哈大笑:“是我忘了说了吗?长史已经有人选了,正是沈行!” 全场哗然,大骂四起。 “荒唐!” “他一个寒门弟子!” “这么一个酒鬼,能当长史?” 陈魁更是脸色一黑,咬牙切齿:“县候大人举小人,疏才子!我陈家第一个不服!” “不服!” 全场再次乱了起来。 刘铮知道这陈家要发难了,眼神也瞬间变冷,喝道:“不服?有何不服?” 陈魁忍不住了,大喝一声:“这等腐朽的县候府,要来何用?” “给我把这里砸了!” 这一声喝,那早在外面等着的陈家精兵,纷纷应和,声音震天。 全场的人都是脸色大变。 刘大豪率先吼道:“陈魁你这是谋反!” 陈魁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离开台上,冷冷对视:“谋反?” “不,我陈魁今日是要饭乱拨正!” “我银州,不需要这劳什子的县候府!” 哗啦啦,随着他的呐喊,门外陈家精兵,已经冲了进来,两千精兵良将,杀气腾腾,一瞬间就将现场这些人给团团围住,那些文人一看这阵仗,全部都吓得几乎尿裤子了,哪里还敢跟着热闹。 郑月茹脸色一变:“陈员外,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曹振也叹道:“陈家这又何必?” 王家老爷阴沉着脸,不发一语。 四大望族,态度不一,各怀鬼胎。 陈魁却是气得咬牙切齿,他们陈家在银州嚣张惯了,屡次被这县候府挑衅,今日必要讨回一些颜面来! “陈员外,当真要冲杀我县候府?” 刘铮冷冷看着他:“你可知,冲杀县候府,按王朝律例,是抄家死罪?” 陈魁哈哈大笑:“死罪?黄口小儿,你是在吓我吗?我陈家精兵,拿下你们县候府易如反掌,我看谁敢判我死罪?” “给我杀!” 他振臂一呼,陈家精兵同时一喝,杀气蔓延,全场都是慌忙逃窜,不少人都狠狠瞪了刘铮一眼,心中在怪罪这刘家公子哥,真是太过不懂事,刚来银州不久,就敢惹这背后是陈霸天的陈家? 祸及池鱼,看来不可避免。 刘铮淡淡一笑,心想今日就怕你不动手,喝道:“监察参事秦长风何在?” “属下在!” “陈家豢养私兵,该当何罪?” “按王朝律,私兵过五百者,谋反大逆,诛九族!” “冲杀县候府,何罪?” “谋反大逆,诛九族!” 刘铮点点头:“你来处理。”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那陈魁更是失笑道:“汝是戏子吗?杀我陈魁?”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 想要治理这一州之地,哪有这般刚硬的,今日刘铮要是把这长史之位留给陈家,也不至于如此。 现在还不安抚,还要硬刚? 看来今天这里注定血流成河! “陈魁放肆!” 郑月茹站了出来。 陈魁冷笑看她:“怎么,郑家也成了这县候府的一条狗了吗?” 刘铮拉住郑月茹,淡淡一笑,大声喝道:“从今日起,银州百姓须知,县候府治管银州,存亡是我,荣华是我,饥苦是我!” “安定是我,动荡是我!” “信我,荣辱与共!” “杀!” 这一番话,听得人们热血沸腾,眼睛通红。 县候府,本身才是治理银州的合法机构,这些年这些权力却被这些瓜分,但这些望族,何曾说过这番话? 荣辱与共! 一起荣华,一起饥苦! 这些口号,这个时代的统治者,实际上是说都不敢说的,骗都不敢骗的。所以此时刘铮说出来,登时就如同晨钟暮鼓,响彻在人们脑中,让人跟着热些沸腾,甚至几乎要失去理智。 “杀!” 刘铮这话一出,人们还在混乱之中。陈家精兵已经奔腾而来,倏地,就从县候府后院,杀出一群骑兵,清一色的全是军绿色,这正是刘铮从凉州来的时候,带来的那些布匹所做。当时刘大豪还不知道刘铮这是干什么,这时才知道,那些绿色布匹,已经成了府兵身上的军装。 绿色军装…… 刘铮当然不是什么强迫症,只是前世的大部分军装都是绿色,自然有绿色的道理。这种军装颜色,本身就适合多场景作战,适合隐藏。而这龙炎王朝的官兵,大部分都是黑色,这实际上在战场上,是很显眼的。 所以刘铮早有准备,就连那板甲,也被他涂上了绿色,绿色将是他银州军以后独特的颜色! “这是?” “府兵吗?” 陈魁看得冷冷一笑:“一千新兵,也敢和我陈家精兵对抗?杀,给我杀,一个都不留!” 此时,他已经红了眼。 既然已经绝对对抗县候府,那就没有回头路。 两千精兵,对战一千新兵,结果几乎不用想。 然而…… 接下来发生的场景,却是让那些心思不定的望族们,目瞪口呆。 场中的人,此时早就躲到一边,将这县候府偌大的院子给腾出来。双方人马,第一时间就展开了短兵交接。这陈家精兵,一个个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神态自若,雷厉风行,下手稳准狠,但在第一回合交手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这县候府兵,竟然可以刀枪不入! 除了几个直接砍向府兵头颅的,导致县候府损失几个兵卒以外,其他人,竟然毫发无伤! 但陈家这边,这一回合冲杀,却是已经损失不少人! 光是秦长风,就一人挑了三个! “什么?” 陈魁脸色大变,浑身一颤,怒喝道:“都在干什么,给我杀!” “杀回去!” 他没想到,自家的精兵,竟然处于下风!他今日敢这么嚣张,就是因为有着这两千精兵在手! “杀!” 县候府大院,杀声阵阵,鲜血四溅。 有着板甲防护的府兵,刚开始还有点惧战,但在经历过几番冲杀之后,也跟着红了眼来。虽说板甲护体,不会有生命之忧,但他们疼啊! 谁让他们疼的? 陈家这群畜生! 银州男人多血性,一下子就被激起杀意。 “杀!” 这下,府兵杀过去,几乎已经呈摧枯拉朽之势,因为他们不用防护动作,只需要攻击即可! 陈家精兵,在第五回合的时候,已经被冲散了。 “这……” “这不可能!” “不可能!” 陈魁脸上血色尽失,惶然坐地。 “杀!” 秦长风又是一声怒吼。 刚才还威风凛凛,嚣张跋扈的陈家精兵,早就吓得慌忙四窜,惨叫连连。 现场所有人,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第31章 第一道政令 所有人都看傻了。 这几天,陈家放出狠话,在今天开府之日,将会让这县候府好看,将会让这刘家父子好看。 对此,谁都深信不疑,并且忧心忡忡。 因为陈家确实有这样的实力,两千从战场上下来的精悍老兵,谁能抵挡? 即使是四大望族中的郑家,对上陈家精兵,怕是都不敢与之硬拼。 然而现在呢? 那些老兵平日里杀人如切瓜的兵器,竟然扎不动了! “魔鬼啊!” “他们不是人!” “快跑!” 两千被陈魁寄予厚望的精兵,就这样被打散了。这个时候苟命要紧,谁还敢去战斗?但是来容易,想走,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秦长风冷哼一声,大喝道:“一个都不留!” 气势惊人,杀气冲天。 一踹马肚子,战马奔腾,手起刀落,痛打落水狗,一下就是一个人头。所谓新兵老兵,实际上训练程度区别不大,就看手上有没有沾上血,一旦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那整个人的心境都会提升一个档次。 此时的这些府兵,就是如此。 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秦长风的带领下,显然已经杀红眼了。现场一片混乱,一千府兵的战斗力,今天显然超过了五千精兵! 不管其他人如何震惊,刘铮都在冷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对眼前的情况,他是胸有成竹的。一千骑兵啊,就能造成如此让人惊世骇俗的战争场面,如果五千呢?一万呢?古代那动辄都是几十万,百万大军同时出动呢? 登时,刘铮有些心血澎湃,难以自已。 一幅雄壮辽阔的版图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些等着自己去征服的领地,富饶迷人……而今天,自己才刚刚踏出一步。 有着板甲的骑兵,已经如此凶悍。 刘铮相信随着自己很多科技在银州实现之后,他的凉州铁骑,将会奔腾在整个中原大地,让敌人闻风丧胆! “老爷快跑!” 混战中,陈家几个护卫,拉扯着已经大势已去,要气晕过去的陈魁,将他绑在一匹马上,几个人趁乱逃离现场。 足足半个时辰。 县候府,再次安静下来。 秦长风策马前来,抱拳喝道:“县候大人,此役击溃逆贼陈家两千精兵,击毙千人,重伤五百,逃亡五百!” 刘大豪听得兴奋异常,大声道:“好!” 旋即,他冷冷环视一圈,郎朗道:“陈家冲杀县候府,诸位都是目击者,证据确凿,罪当万死!” 全场文人百姓,纷纷应诺。 其他三个望族,此时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纷纷起身同样抱拳。 他们谁都没想到,三个望族今天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来了,但这戏还没上演,就已经在县候府日此霸道的手段下结束了。 “县候府令,着长史沈行,监察参事秦长风,负责陈家抄家事宜!” “领命!” 一千穿着板甲的府兵,还未歇息,已经在沈行和秦长风的带领下,朝着那陈家奔去。 所有人,同时打了一个机灵。 到了此刻,这几个望族才真正意识到一个问题。 银州要变天了! 这刘大豪自从来到银州之后,就十分低调,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的儿子出面,在人们以为他是一个纸老虎的时候,他却比谁都无情! 今天这种情况,冲击县候府,定然是谋反大逆,陈家说什么都逃不脱! 这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这原来都是县候府的一个局! 请君入瓮! 让陈家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可怕! 这对父子太可怕了! 郑月茹反应最快,站出来抱拳道:“县候府当立,百姓归心,因前些年银州不治,贼寇横行,郑家护卫超额,今郑家献上一千五精兵,自留五百,以示太平!” 这话一出,王家,曹家的老爷,都是脸色惨变。 要交兵吗? 多少年了,私兵就是他们的底牌,这么容易交出去,那以后岂不是被这县候府随意捏弄? 但是,形势比人强,陈家刚刚因“豢养私兵”获罪,郑月茹这妮子更是第一次跳出来表忠心,让他们能如何?正颤颤悠悠想说话。 旁边的刘铮却是呵呵笑道:“此事不急,县候府知几家私兵,都是保护生意顺畅,故而无罪。养兵耗费巨资,诸员外都不容易,待到此事平息,我再去和你们谈!” 几个老爷如蒙大赦。 只有郑月茹,呆呆看着刘铮。 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把握?非要去谈? 她不知道的是,一个陈家,已经让整个银州城人心惶惶了,刘铮对付陈家,是无奈之举,一是陈家真的太嚣张了,公然挑战县候府的威信,二是县候府必须要立威,并且给银州百姓一个定心丸。 那句“兴亡在我,荣辱在我”! 刘铮可不是说着玩的,作为现代人,他是真这么想的,想要治理好银州,必须所有人齐心协力,才能使这个贫瘠之地,成为天下大城! 很快,就有百姓自告奋勇来打扫现场,不管这县候公子的话是真是假,他们肯定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热血沸腾的许诺。百姓农民,就是这般淳朴的,“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些道理,这个年代的人不懂。 但刘铮懂。 今日一战,银州震动。 百姓们听到陈家被灭,纷纷上街庆祝。 这些年来,他们被这些望族欺压太狠了,终于有个给百姓做主的县候府了,谁不开心?同时,刘铮那铮铮铁骨,热血沸腾的话,也第一时间传遍银州大地。 “这么肥硕吗?” 夜里,抄家回来的沈行带着一个账簿,交给刘铮,看到这账簿,刘铮也忍不住一惊。 陈家颓败,陈魁出逃,带走的细软家当肯定不多,留在陈家的光是银钱,就是二十万两,粮草三十万石! 良田八百亩,中田千亩…… “蛀虫!” 砰! 刘铮一手拍在桌上,脸色阴沉。 一方面是银州如此贫瘠,百姓难以果腹,一方面是这些望族屯粮肥硕,朱门酒肉臭,他怎能不气? 陈家在四大望族中,是拥有田地最多的,故而陈魁这才想把那农部参事的职位拿下。 这时,却是正中刘铮下怀。 他看着沈行,呵呵笑道:“看来我们的几道政令,可以颁布了!” 沈行听得浑身一震,忍不住躬身抱拳:“公子心怀百姓,前途不可限量!” 刘铮微微一笑。陈家被抄家,这件事情还会持续在银州发酵,他不可能再对其他望族下手,那样肯定会引起哗变。陈家留下这十几万银钱,解决了刘铮的燃眉之急。 这段时间,是该搞搞建设了啊…… 尤其是农业。 最近秋收农忙,农民渴望得到政策上的变化。 这就是刘铮要颁发的第一道政令。 城门口。 再次告示。 “第一道政令!” “县候府第一道政令!” 人们再次聚集,开始讨论。 “县候秋政!” “一,县候府千亩良田,自留百亩,其余悉配府兵!今日起,银州陆续施行屯兵制!” 这下,百姓们都炸开锅了。 府兵种地,并且免费给地?闲时训练,忙时种地?这个想法在如今看来,还是相当奇特的。事实上,在华夏历史上,最先使用这种兵制的,还是南北朝,那个时候叫府兵制,国家授予士兵一定的土地,让士兵携带家属在此地耕种,耕满一年后,土地就是你的了。 而唐朝的时候,则是设立折冲府,这时候,真正达到了兵农合一。但是,当时的生产工具,还是得农民自己想办法。 但到了明代,就发展成了屯兵制。 屯兵制在继承土地上明确规定,土地和军户,都可以长子继承。 而刘铮的屯兵制,就完善了很多。 生产工具,县候府提供! 土地,分给你就是你的,只要你加入军户! 最最重要的是,只要是军户土地,全部免税! 这就在如今到处都是苛捐杂税的银州来说,简直就是福音! 所以,百姓们沸腾了。 “还有这种好事儿?” “我也要去当兵!” “不说了,我先去报名!” 无数人朝着县候府狂奔。 而当第二道政令颁发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二,土地继承法更改!今日起,银州土地继承,将由长子继承法,更改为自然继承法!具体律例如下……” 这一下,当真所有人都懵了。 土地继承法? 这也能改? 延续了几千年的长子继承法,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个继承法的更改,对于百姓其实影响不大,对望族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三大望族,都有些坐不住了。 但他们还没从这第二条政令中反应过来的时候。 第三条政令,第四条,第五条…… 算是彻底掀起了银州大建设的热潮。 “三,鼓励农民开垦荒地,开垦耕田,所有权永久归于农民,免三年赋税!” “四,四部拟定税收政策,免税三年!” “五,银州增加外地商贩入境税,过桥税……” “六,县候府参事选任,将会陆续展开……” “七,鼓励凉州马养殖,县候府出自盖马厩,养殖户免税!” 整个银州大地,喜气洋洋,一改刘铮刚来时候的死气沉沉。 改变,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