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动贝勒爷》 第1章 [错爱]《意动贝勒爷》 作者:楼采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珞妍格格、珞妍格格……您跑慢点儿呀!” 婢女不停在珞妍身后追着跑,可别看格格身材娇小,脚力可好得很,瞧瑞珠已是追得汗流浃背。 “格格,求您行行好,您就别再跑了,刚刚才下了雨,泥巴会弄脏您的衣裳,小心点呀!”瑞珠愈跑愈是吃力,一向纤弱的她还真比不上格格过人的精力。 而珞妍直咧着嘴笑,拚命加快脚步往山上直奔,小嘴嚷嚷着,“瑞珠妳瞧,我追到彩虹了,我追上了!” 到达山顶,她才停下脚步,直望着远方那弯七色虹,此时西边映照着落日,将它衬托得万分耀眼。 不久,瑞珠才辛苦的爬了上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她,“格格,彩虹常有的嘛!何必这么急呢?” “常有是常有,可我每次都没看到。”她噘起嘴儿,“记得上回看见时是我十二岁的时候。” 瑞珠回忆着……她还记得那天正是格格十二岁生日,算算日子还过得真快,一眨眼居然已经三年了。 望着亭亭玉立的格格,瑞珠嘴角不免漾起笑痕,这几年来她一直伺候着她,五岁起就陪伴着才牙牙学语的格格玩耍,之后又一块儿念书,如今彼此已是无话不说,感觉就像朋友。 “话是没错,可这段山路还真难行。”走得她快累垮了。 “瑞珠,我说妳得多吃点了,要不然身体愈来愈瘦,腿愈来愈细,难怪会走不动。”珞妍索性来到她身边,抓着瑞珠的手跑到最顶端。 “真美。”瑞珠瞇起眸瞧着那弯虹,还真是如梦似幻般。 “瞧,我说的没错吧!”珞妍掩嘴笑着,“我最喜欢彩虹了。” “所以王爷不就依您的意思,在王府里盖了幢“虹阁”。”瑞珠笑意盎然地说。 大家都知道王爷复史·亚禄可是将唯一的掌上明珠珞妍格格疼进了骨子里,虽然珞妍上头还有一位大哥,但还不及她受宠呢! 也由于如此,珞妍经常无法无天地抓着瑞珠一块儿跷家,逃出府外游荡,弄得整个王府上上下下紧张不已。久而久之,亚禄因担心珞妍遭劫或遇害,便对外宣称珞妍是位娴静温柔的女子,就是希望若真有歹徒起了邪念,也会抓错人。 “嗯,所以我很感激我阿玛。”珞妍笑开了嘴,突然她眉儿一挑,“瑞珠,听说江南很好玩是吧?而且彩虹更大更鲜艳。” “啥?哪有这种说法。”瑞珠皱起眉。 “我听宫里的小六子说的。” “那个小太监这辈子都没出过北京城,您别听他胡诌。” 与格格相处久了,瑞珠已能从她眼瞳的变化得知她的想法,“我说格格,您可别又出馊主意呀!” “我哪有,我只是想去江南看看而已嘛!”珞妍鼓着腮说。 “不成,王爷过两天要为您擂台招亲,您这一溜岂不没戏唱了?” “谁希罕呀!” 瑞珠慧黠地望着她,“哦!我懂了,您想去江南不过是借口,最主要的就是不愿让王爷为您选婿是吧?” 珞妍叹口气,“妳也知道,自从皇上收我为义妹,还下旨召告将来谁娶了我就封他为一品官,和赐给北京城南方苑那幢大宅子后,每天入府提亲的媒人多不胜数,可我知道那些人不是为了喜欢我才娶我,而是因为我可以为他带来好处。什么擂台……这分明是我阿玛在卖女儿嘛!” 瑞珠皱起眉头,“我当然懂格格的意思,但您可以将您的感受告诉王爷呀!” “我阿玛不会听我的。”珞妍噘起小嘴,“他开口闭口说是为我好,又说我还是个孩子不懂事,既然还是孩子,又为何要把我那么早嫁出去?” “妳也及笄了,不算小啰!” “别忘了妳还长我三岁,妳都不急我急啥?” “格格……”说起自己的年龄,瑞珠不禁苦笑,“我这年纪已经太长了,好人家是不会要我这种年纪的女人,再说我又没打算出嫁,只愿伺候格格一辈子。”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江南嘛!”珞妍说不过她,只好用吵的。 “别乱来,王爷绝不可能让您前往那么远的地方,您该懂我的意思。”苦口婆心的劝,只希望格格能听进去只字词组。 “我不需要懂,阿玛不让我去,我不会自己去吗?”她双手交迭在身后,嘴角衔着一抹诡谲的笑容。 瑞珠深抽口气,格格逃家已不是第一次了,可以往都是在北京城内,这回却是遥远的江南,她能答应吗? 思忖半晌,她只好努力让格格打消这个念头,“格格,我先说好,以往妳要去哪儿我都跟,可这回我不跟了。” “真不跟?!”珞妍瞇起眸。 “对,就是不跟。”她吃了秤铊铁了心。 “我会遇上坏人耶!”走到瑞珠眼前,她低声下气地说。 “妳比坏人还坏,这点我不担心。”瑞珠闭上眼,故作沉静与冷漠,希望能让格格退一步。 “妳真不跟我去?”珞妍索性大哭出声,“哇……” “格格,您不能耍赖呀!”瑞珠瞪大眼,“我是不在乎您哭多久,王爷就曾跟我说过,您每次都用哭取胜,这样胜之不武,我可以不理的。” “花克·瑞珠,妳敢不理我?” “格格,瑞珠不敢不理妳。”她脖子一缩。 “还说不敢,刚刚妳那是什么态度呀!”珞妍双手扠腰,语气咄咄逼人。因为她知道瑞珠最怕她发狠了。 “我是忠心的态度。”瑞珠的下巴已经抵在胸前了。 “才怪,妳就会顶撞我而已。”珞妍将下颚一扬。 “人家是怕格格遇到危险嘛!” “绝对不会,这次我已经想好主意了。”珞妍咧开嘴,那对鬼灵精似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歪主意。 “妳到底想到什么主意?”瑞珠担心地问。 “每次出门妳总是对我这么说“格格小心,千万别暴露身分,不要引人注目”对不对?”珞妍张着可爱的大眼问。 “嗯,没错。”瑞珠单纯的点点头。 “所以这次我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不知怎地,瑞珠心口开始发毛了。 “下次离开北京后就由妳来作小姐,我作丫鬟。”她非常认真地说道。 “什么?”瑞珠吃了一惊。 “妳听不懂吗?非得我再说一次呀?”她没好气地说道。 “这……这事我们以后再谈好吗?就快吃晚膳了,我们快回去吧!”想不到好办法让格格打消主意,她只好以退为进了。 “除非妳答应我,否则人家不依。” “好好,您说的话我哪时候不依呢?”瑞珠摇摇头说:“先回去再说好吗?彩虹也消失了,您穿的单薄,站在这儿会着凉的。” “只要妳答应我,我什么都好商量。”珞妍格格一开心便答应了瑞珠的要求,“好,我们走吧!” “格格,这回您可得慢点呀!” “好,我会等妳的。”珞妍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让瑞珠好气又好笑,对于珞妍,不仅是她的主子,也是朋友,更像妹妹一样,她发誓定会尽心照顾她一辈子。 ※※※ 以大清国而言,通常位于北京城内的王府大都是居于一流地位,至于北京城以外的就以外放或已经没落的三流王府居多。 而位于江南苏州的“和克申王府”便是其中之一。 和克申王府的和陆王爷在十五年前可是开国元老之一。当时大汗皇太极身边有不可或缺的左右双翼──和陆·坦达为右翼大将,而左翼便是复史·亚禄。 就在大清国入关之后,皇太极正欲封王的前夕,突然传闻坦达与皇太极的爱妃偷情,虽然皇太极并未掌握证据,但因为心底已起疙瘩,便狠心将他外放到江南,封给一个小王号。 相反的,亚禄却有着不同的待遇,他非但掌控兵权,还身居武首相。经坦达事后调查才发现原来就是亚禄在皇太极面前造谣,为的就是贪功,想将所有功劳揽在他一人身上。 这件事成为坦达一生的耻辱与怨恨,他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报此污蔑陷害之仇。 “乔寅,阿玛派人潜伏在京城多年,终于有了报仇的大好机会。”坦达今天特地将独生子唤来,告诉他这件事。 “阿玛,您的意思是……复史·亚禄要来江南了?”乔寅瞇起眸,嘴角扯了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不是。” “那么是?”乔寅挑眉。 “是他的宝贝女儿复史·珞妍。”坦达瞇起眸,“经探子来报,亚禄近来为了他的宝贝女儿已急得焦头烂额,真是报应。” “您这么说,我就不太明白了。”乔寅贝勒坐了下来。 “珞妍格格逃家了。”他得意大笑,“我还听说他打算下个月给珞妍来个擂台招亲,现在可好,闹笑话了。” “招亲?这可新鲜了。”乔寅抿唇一笑。 “还不是因为她拥有的身价。”坦达又将皇上赐给珞妍驸马爷的优渥条件说了出来。 “难怪他得小心择婿了。” “所以,我们得趁亚禄那老鬼找到她之前先行找到她。”坦达一双利眼瞟向他,“乔寅,阿玛就把这事交代给你了。” “您知道我很忙,实在没时间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乔寅闭目沉吟着,在于他,他自有计划将和克申王府给弄上一流王府的地位,并不需要将一辈子的时间放在仇恨上。 第2章 如今的他,就是凭一己之力作到了江南督史,若是以身分而言,他可是比他阿玛还高上许多。 “忙?!我看你是看不起我吧?”坦达冷着嗓说。 “阿玛,您何苦这么说。”乔寅叹息道。 “你不想想,你才刚出生你母亲就过世,为了你,我一直不敢再娶,含辛茹苦地将你扶养长大,如今只是要你──” “我答应您就是了。”乔寅贝勒没好气地深吸口气,他明白若再不答应,他阿玛数落的话语可就没完没了。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坦达起身用力拍拍他的肩,“快吃晚膳了,今晚就留下陪我喝两杯吧!” “阿玛既然这么说,我岂敢不遵命。”乔寅英挺的脸庞流露出魅惑力十足的笑容,跟着与坦达走向厅后膳堂。 用膳时,乔寅问道:“您要我找的那位小格格,她的相貌和特征如何?有无她的画像?” “嗯……只知她的个性似乎安静娴雅,至于画像倒是没有。”坦达说道。 “那我明白了,这事交给我吧!阿玛干杯。”乔寅举杯,心底已有盘算。 复史·珞妍,等着我来找妳吧! ※※※ 江南果真与北京城有着显著的不同。 北京城乃为紫禁城要地,看到的净是庄严华丽的建筑,著名的地方已失去原有的天然意境,倒多了些人工的气派;但是江南却处处充满绿意盎然的生气与大自然的原味,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快意。 “瑞珠,这儿就是江南是吗?”珞妍格格穿着小厮的衣裳,大摇大摆地在大街上走着。 “格格,您别走这么快,我是公子,您该跟在我后头。”瑞珠赶紧拉住她。 “我说瑞珠,妳就是这么麻烦,出宫时妳建议女扮男装我也答应了,可一路上妳又不准这奇qisuu.书个、不准那个,真的很烦人哪!”珞妍不耐烦地叨念着。 “我是为您好,您不多注意会有危险的。”瑞珠向来谨慎,况且她身负格格安危的重责,怎能不多注意小心。 “会有什么危险,这儿天高皇帝远,就连我那位皇上哥哥都拿我没辙,谁还管得了我?”珞妍长得可爱动人,皇上第一眼见了她就喜欢上她的聪明伶俐,立即收她作义妹。 “就是因为皇上管不了才危险呀!”在京里大伙都会忌惮她的身分对她敬畏三分,可是这地方,谁搭理她们呀? 为今之计就是先别泄漏自己女儿身的身分才是上策,至少可保一半的安全。 “妳的意思是,皇上不在我就有危险?”珞妍顿下脚步。 “嗯……是可以这么说。”瑞珠的长相虽不及珞妍耀眼,但是容貌清秀,打扮起公子哥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俊美书生的味道。 “我才不信呢!”珞妍在府邸时一向是要什么有什么,也因此养成她凡事唯我独尊的个性。 “不管妳信是不信,这里不比京城,还是要事事多注意些。” “好啦好啦!”突然,珞妍的肚子一阵低鸣,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瑞珠一眼。 “格格饿了?”瑞珠压低嗓问。 “嗯,我们赶紧找吃的地方好不好?”珞妍东张西望着,突然看见一个跟北京城的酒楼一样的招牌,立即张大眼,“就那儿吧!” “香觑楼·!”瑞珠望着这熟悉的店名,也跟着咧嘴笑了,“好啊!我们今晚就住这间酒楼好了。” 但瑞珠走了几步,顿觉不对劲地抓住珞妍的手,“我们会不会弄错地方了,这里跟咱们去过的香觑楼不同。” “有什么不同?我快饿疯了,先吃饭要紧。”珞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冲了进去,让瑞珠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 “喂,格……小葛。”瑞珠赶紧追了进去。 可一进香觑楼的大门,她就和珞妍同时被里头的一堆女人给拉了过去,“两位公子,欢迎欢迎,不知道你们点哪位姑娘?” “姑娘?我们不要姑娘!”瑞珠心里有数,她们误闯青楼了!这地方她虽没来过,却听过府中一些嬷嬷提过……也曾在北京城街上见过,没想到这里的女人这么可怕! “别害臊呀!”她们一见就知道这两个男人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妳们怎么这么讨厌,再拉我要打人啰!”珞妍被她们给拉来拉去的,烦得开始咆哮。 她真没想到,都快饿昏了,还得跟这些女人吵架,更没想到江南的女人居然会这么不讲理。 “你家公子都不说话了,你就安分点儿,我们肯定会让你乐不思蜀,不会后悔来这一趟。”姑娘们看着他的打扮便清楚他的身分。 “放开我们,我现在说话了,妳们听是不听。”瑞珠也受不了了。 “你们只要尝过一次滋味,一定会上瘾的。”这时候老鸨也加入说服的行列。 “让这两位小兄弟离开吧!”突然,一道磁性嗓音在她们耳畔响起,让所有人同时一震。 “督史。”这些姑娘们还真现实,一瞧见英挺俊魅的乔寅贝勒便纷纷往他身上黏了过去。 “今天我介绍了几位朋友来,妳们可得好好伺候。”乔寅熟稔地推开这些像牛皮糖似的女人,转向站在他身后同样穿着华服的几位公子爷。 姑娘们闻言,立即听话地拥向他们,在于她们只要有银子可赚,哪管伺候谁呢? 就在这空档,乔寅转向瑞珠,“你们赶紧离开吧!” “这位公子,谢谢你。”瑞珠朝他点点头,便对珞妍使个眼色要她跟着离开。 “好饿呀!江南真是个奇怪的地方,都搞不明白哪儿才是让人吃饭的地方。”珞妍一踏出香觑楼便忍不住念道。 “两位不是本地人?”乔寅闻言,随即跟上。 “我们──” 瑞珠正要说话,哪知道珞妍却抢着说:“我们是打从北京城来的。” “哦!两位从这么远的地方来到江南?”乔寅瞇起眼,直望着她们。 天,没想到格格还真是心直口快,连自我保护都不懂!可她说也说了,瑞珠只好点头道:“是呀!听说江南景色怡人,所以特地从京城来这儿旅游,四处瞧瞧。” “可没想到这里居然连吃顿饭都麻烦。”珞妍不甘心被冷落,直在一旁碎念着。 “既然如此,就由在下作东,请两位吃顿便饭,如何?”乔寅笑了笑,望着她们的眼中出现一丝诡异的光影。 “好呀好呀!”珞妍开心地说。 倒是瑞珠冷静地反问:“刚才听她们喊你督史,不知公子是?” “这个……我想并不重要,两位请。”他朝旁一指,瑞珠看见不远处一家“客来庄”,原来这才是吃饭的地方。 珞妍赶紧跑了去,走了几步见瑞珠仍没动作,忍不住说︰“瑞……瑞公子,快呀!小葛饿坏了。” “哦!”瑞珠也不好让格格继续饿肚子,只好随这位怪异的男子一道前往客来庄。 “两位想吃什么,尽管点。”乔寅手摇纸扇,笑意盎然地问,那绝魅的风采与直盯着瑞珠瞧的烁利眼神还真让她感到压力不小。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啰!”珞妍于是将她爱吃的几道名菜全念了出来。 “小葛,这些东西江南恐怕没有。”瑞珠赶紧制止,就担心她又泄了底。 “这位小兄弟你错了,江南除了没有皇上外,什么都有。”他撇嘴一笑,将小二唤来,将珞妍方才点的一堆菜名毫无遗漏的说了出来。 瑞珠惊讶地张大眼,对于他的记性感到佩服又意外,更好奇的是他的身分,她们可以信任他吗? “厉害、厉害,咱们宫里那些──” 瑞珠重重往珞妍手腕一抓,让她住了嘴。珞妍也恍然察觉自己又说溜了嘴。 “宫里?!”乔寅眉一挑。 “哦!我的小厮的意思是,传说咱们北京城有座“麒麟宫”里尽出一些才子,看见公子刚才的背诵功力不禁让人想到他们。”瑞珠想办法弥补格格出的纰漏。 “原来如此。”他一笑,不久餐点送上,珞妍立刻拿起筷子大吃特吃着,连让瑞珠提醒她注意形象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也因为如此,乔寅更相信珞妍真是个不识大体的小跟班。 “小兄弟,你怎不吃?”乔寅指着一桌子的菜。 “哦!好的,谢谢公子招待。”瑞珠拿起筷子吃几口,这时外头突然走进一位年轻人,模样像是护卫。他一进客来庄先朝她们点点头,跟着附在乔寅耳边说了几句话。 “已经开始了是吧!好,我马上过去。”乔寅转向瑞珠,风度翩翩地说道︰“小兄弟,你今儿个来的正是时候,凑巧遇上咱们苏州一年一度的纸鸢大展,待会儿还有比赛,一块儿过去看吧!” 珞妍立即抢了话,“纸鸢大展,好呀!我要去,现在就想去……” “士强,带这位小哥先行过去观赏,我和这位小兄弟随后跟上。”乔寅见状立即顺水推舟。 “不行的,小葛她──” 瑞珠才想留下格格,哪知格格已拉着那位叫士强的护卫冲了出去,眨眼间已不见踪影,“我看我还是跟上吧!” “别急,有士强在,他会保护你那位可爱的小跟班,我看你应该还没吃饱吧?”乔寅举扇挡住瑞珠的去路,笑脸上满是算计。 “可是她……” 瑞珠愈想愈不对,才站起就被他给拉住小手,“你真是个好主子,很少有人像你这么关心下人的。” 她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心口一惊,猛地抽了回来,脸色发白地说:“请你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第3章 “动手动脚?”他好笑地睇视着她。 瑞珠这才发现自己也跟着说错话,立即改口,“我的意思是我……我不喜欢被人触碰,这是本身的怪毛病,请别介意。” “那是我的错了?” 乔寅瞇起眸看着她那粉嫩桃腮,“我都说是我的错了,瞧你,怎么还红透了脸,像姑娘家一样。” “呃!”干吞了下唾液,瑞珠立刻转开脸,“我也吃饱了,谢谢公子款待,我该去找我的小厮了。” 说着她便不再逗留,乘机脱身来到柜台搁下一锭银子后便离开。 “谢谢客倌。”掌柜的看着这锭沉甸甸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乔寅微扬起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上前对掌柜说:“刚刚那锭银子能不能让我看看?” “啊!原来是督史,刚刚我没注意,真是失敬。”掌柜惊讶地说。 “没关系,银子……”他不想耗费时间在这种无聊的应对上。 “是,就算赠给督史也不成问题。”掌柜见人说人话,赶紧将银子递上。 乔寅接过手,翻过一瞧,底下一个京畿特有的刻印明显的映入他眼瞳中,这下他更笃定了。 “谢了。”将银子还给掌柜,乔寅快步离开客来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复史·珞妍,妳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第二章 珞妍望着在空中飞舞的彩色纸鸢,有方、有圆还有各式鸟兽禽形状,她的小嘴儿开心地咧着,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愿。 “小葛,该走了吧!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紧找间客栈住下呀!”瑞珠直在她身边催促着。 看着天上那一只只漂亮的纸鸢,瑞珠也极为兴奋,很想试试玩纸鸢,但她身负格格安全的重责,当然不敢掉以轻心。 “别急嘛!瞧我的纸鸢飞得好高。”珞妍正在兴头上,对瑞珠的话恍若末闻。 “可是--” “啊!士强……我的纸鸢和别人的缠上了,怎么办?”珞妍不理会她,径自跑向英士强。 “我来吧!”他接过纸鸢,三两下就解了它。 “哇!士强,你好厉害。”珞妍佩服地直拍手。 瑞珠见状顿觉不对劲,她上前紧抓住珞妍的手,“我们走,时间不早了,若找不到地方歇息可就麻烦了。” “我不……” “小葛!”瑞珠不得不大声对格格说话,“当初是谁答应谁的?为何现在不算数?”因为有外人在,她不敢明说,但意思珞妍已经明白了。 “可是我……” “倘若小兄弟不嫌弃,就住在我那儿吧!”此时,乔寅贝勒手摇纸扇,缓步朝她们走了来。 “真的?好耶!我们就住这位公子那儿吧!”珞妍走向英士强,“你也是住在他府邸里头吗?” 英士强被她这一问,蓦然傻住,半晌才道:“没错。” “真的?”她开心地笑着,“士强,我跟你住一块儿,你要陪我四处玩喔!” “格--小葛,妳的玩性不能这么重。”瑞珠立刻挡在他们之间,一双利眸直盯着珞妍,“下次我不会再依妳了。” 说完她掉头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珞妍,她头一次看见瑞珠敢对她这么无理……又这么生气! “小兄弟。”乔寅一个横身挡住瑞珠的去路,“不是我要扫你的兴,今天适逢本城一年一度的纸鸢展,从各地而来的游客已将这一带的客栈挤满了,你要找地方住是很难的。” “是啊!公子,您就信任这位公子吧!咱们先住下,若觉得不对就赶紧溜。”唉~~没错,这就是珞妍格格会说的话,认为凡事只要她喜欢什么都可以。但她却没想到人心难测,等发现不对时要逃谈何容易? 可是事到如今,找不到地方可住,她若不答应住进这男人的府邸,难道要让格格餐风露宿啊! 转身看着格格露出那副可怜样,她还真不忍拒绝。 “好吧!”就同意吧! “真的?瑞……瑞公子,我最爱妳了!”珞妍紧抱了她一下,又转身抓住士强的手,“我们再去放纸鸳吧!” “小兄弟,你姓瑞?”乔寅走上前,笑问道。 “呃……嗯。”瑞珠点点头,继而道:“在下瑞霖,刚刚若有无礼之处还请多包涵,谢谢公子收留我们一夜。” “别这么说,无论几夜也成呀!”乔寅撇嘴轻笑,大手赫然握住她的小手, “我们也一块儿去玩吧!” “公子别拉,我自己会走。”瑞珠在他身后嚷道。 “我若不拉着你,你的步子可慢了。”就不知是不是宫里的花盆绣鞋穿久了,她走起路来总是慢半拍。 “啊--”瑞珠心头一慌,绊到一块石头往他身上一扑,被他抱个满怀。 “小心。” 瑞珠傻了! 此时,她紧贴着他阳刚的身躯,呼吸间似乎能闻到他粗犷的男人味,虽然她的胸部已用布条紧紧裹住,但如此熨贴着仍是让她害怕得心头弹跳不已。 “扭伤了?”他瞇起眸问。 用力推开他,她退离三步之远,“没……谢谢公子--” “我叫乔寅。我看不如这样吧!以后我就喊你瑞霖,你就喊我乔寅,如何?”他的目光冷然一转,语气轻扬。 “什么?”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竟不知该不该应允。 “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乔寅笑着又问:“要不要我再说一次?” “不用了,我听清楚了。”瑞珠无奈地深吸口气,心想:反正她们顶多留一两夜,之后就不会再碰面了,“随你的意思了。” “那太好了。”乔寅走上前搭上她的肩,“以后你就不必对我这么客气了。” “我知道。”瑞珠将肩一缩,躲过他的触碰。 “既然你的跟班和我护卫玩得开心,就让他们留在这儿,你先跟我回府歇息吧!”乔寅又一次霸气地抓住她的手腕。 “等等。”她甩开他,“我不能不管小葛。” “放心,士强等会儿会送他回去,你这个主子就别操心了。”他漂亮的眼眸覆上一层会让瑞珠感到压力的东西。 就在她闪神之际,已被他给强行带走,瑞珠只能无言地望着仍恣意玩着纸鸢的珞妍。 ※※※ 踏进江南督史府邸后,瑞珠才慢慢了解“督史”代表着什么? 原来他是仅次于江南巡抚之下的三品官,而乔寅仍有另一个身分,就是和克申王府的贝勒爷! “搞清楚了是吧?”乔寅步入西厢房,笑睇着她。 他瞧出瑞珠对他的防备之心,一进府邸她就佯称疲累想休息而被下人带往西厢房歇息。这段时间,她不时溜出房间抓到人就询问乔寅的身分,这些情况他并非不清楚,只觉得可笑。 “什么?”正在喝茶的瑞珠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给吓了一跳。 “你刚刚不是到处询问我的身分?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地喝茶了吧!”他望着她桌上的茶杯。 “呃!我……”老天,她已无言以对了。 “别不好意思,坐下喝茶呀!”他不请自进,坐在她面前笑望着她。 瑞珠坐了下来,看着他嘴边挂着的笑容,有点不解地说:“我真不懂,你的身分既是江南督史,合该非常忙碌才是,为什么老跟在我身边转?” “我跟在你身边转?”乔寅撇起嘴,心想:天知道我有多无奈?若不是阿玛的命令,我还真抽不出空呢! “对,你没有公务吗?或是以为人在江南,天高皇帝远,就算偷懒皇上也不知情?” 瑞珠的话还真是让乔寅一震,跟着笑开了嘴,“哈……” “你还笑?!”她很意外,怀疑这男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因为妳说的话实在是太好笑了。”乔寅瞇起眸,“对了,你该不会去告密吧?” “告密?!”她不懂。 “向皇上告密呀!”他潇洒地斜靠在圆几旁,瞇起眸瞅着瑞珠那张震愕的脸蛋! “我……我怎能向皇上告密?”她倒吸口气。 “如果我的调查无误,妳应该就是皇上的义妹吧?”他的目光瞬转幽深,语气森然不已。 “啊!你……你胡说八道,我……我明明是个堂堂男子汉。”瑞珠转过身,抚着胸口,声音却藏不住抖意。 完了、完了,她们怎么这么容易将底子暴露了呢?格格又不在她身边,她该怎么办才好? “哦?”乔寅抿唇又笑,“妳以为我是瞎子?” “你--”她旋身瞪他,“你凭什么这么说,不要以为你收留我们几天,我就要留在这儿听你胡言乱语。” 走到床畔抓起包袱她便要离开,可是乔寅长臂一展便拽住她的手,“妳真以为妳走得了?” “我为何走不了?”瑞珠瞠大眼,突然想起了珞妍! 对了,格格怎么还没来呢?她急促地问:“小葛呢?” “妳那位小丫鬟很喜欢我的护卫,所以我命士强带她四处走走。”他挑眉望着她那张愤怒中带着紧张的神情。 “不行,我去追她回来。”珞妍可是格格呀!怎能到处乱跑。 但她的手腕却仍被他用力扣着,在挣扎之下出现了瘀痕。 “你放开我。”瑞珠仓皇地吼道。 “妳还想去哪儿?”乔寅瞇起眸子,嘴角勾勒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影。 “我要去找她。” “我早看出妳对她很照顾,也明白妳们之间的情谊非常好,如果妳要她安全的话,就乖乖跟着我吧!”乔寅敛起笑,目光显得幽邃。 “为什么要我跟着你?” 第4章 这男人霸道又无理,让她的情绪陡变颓丧。 “谁要妳是珞妍格格呢!” “珞妍格格!” 她下巴一缩,提防地瞪着他,就不知格格哪时候得罪过他?既是如此,她更不能将格格的身分供出来。 “我能不能知道我什么地方做错了,或是得罪了你?”瑞珠试问。 “妳对我没有直接的关系,至于妳得罪过谁,晚点妳自然会知道。”他笑着站了起来。 “等等。”她追过去挡在他面前。 “还有事吗?”乔寅凌厉的目光瞅着她。 “我当然有事了。”瑞珠据理力争着,“我总不能让你一辈子囚禁在这里吧?我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放我走。” “囚禁?!”他摇头大笑,“格格,我怎敢囚禁妳呢?只要妳愿意,我这座府邸任妳闲逛,这不算囚禁吧?” “好,就算不是,那你什么时候才肯让我离开?”她急急询问。 “这要看妳阿玛的诚意啰!” “我阿玛?!”瑞珠摇着脑袋,“既然与我阿玛有关,找我又有何用?快放了我。” “别急,住在这儿说不定比住在妳自个儿的府邸更舒坦,再说妳身在江南,总得有个人保护吧?”他又看了她一眼后,便不再逗留地离开了。 瑞珠无奈地坐回椅子上重叹了口气,满脑子想到的全是珞妍的安危以及今天一连串发生的事情。 唉!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格格这荒谬的主意。 江南游……看来将会是她瑞珠的诀别之旅了。 ※※※ “找到复史,珞妍了?!”和陆·坦达挑起一对白花老眉,直盯着自己的儿子瞧,眼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当然还有一丝丝怀疑。 “您不信?”乔寅双眉一扬,“不信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要亲眼看见她才会放心,因为这事太顺利,顺利得让我难以置信。”坦达捻着须,眼神闪耀着光亮。 “要见她岂不容易,她就在我府中。”乔寅喝了口春茶。 “好,我现在就去见她,你应该是将她关在地牢里吧?”坦达站了起来,想立即去见她。 “不,我没关她,我让她在府邸里四处走动,但不能出府。”他搁下杯子。 “你说什么?”坦达很震惊地拍桌子,“难道你不怕她逃了?” “阿玛,我试过她,她不会功夫,绝不可能逃得了,您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乔寅非常有自信地说。 “不管,我现在就得见着她,将她带回我这儿不可。” “阿玛,见她可以,但带回您这儿我可不允。”他霸气道。 “你!”坦达不解,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势了? “您别忘了,她可不是一般格格,而是皇上的义女,到时候如果皇上怪罪下来,是要我顶还是您顶?”乔寅的这番话倒是让坦达一震。 “我可以替您找到她,可以替您将亚禄引来这儿,但是您绝不能动她。”厉眼一撩,他反问的眼神瞟着坦达。 “嗯,我答应你就是,现在让我去见她。”就暂时妥协吧! 乔寅可看出了他的意图,“我看这样吧!您过几天再去见她比较好些。” “为什么?”坦达紧握着拳问。 “因为我还不想这么早死。”丢下这句话,乔寅便离开下和克申王府的大厅,徐步走出大门。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坦达用力拍了下木桌,气馁低叹。 ※※※ 这座府邸还真大,一点也不比京城的王府小,瑞珠在这儿绕了好几圈却只瞧见正门和后门,竟连扇侧门也没有。可偏偏这两扇门戒备森严,连只蚊子想飞出去都难呀! “唉!该怎么办才好?”格格的安危她不能不顾,唯一能做的就是找机会离开这儿,再慢慢寻人去。 但是计划归计划,她连出去都办不到,更遑论找格格呀!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是再坚固的城堡也有漏洞吧!”她遥望着后门处两个守卫。 猛然,一个主意闪过她脑海,她立即奔回房里,由于自己的包袱被格格给错拿了,她只好打开格格的包袱,找出一件女装,换上之后又将盘成髻的发丝放下,梳成俏丽的两朵云鬓,然后步出房间,莲步轻移地朝后门慢慢挪步。 “姑娘妳是?”守卫瞧见府中出现这么一位漂亮的姑娘,无不张大了眸,痴望着她。 “呃……我是总管的侄女,有事来见他,现在正要回去。”她胡诌着。 “我怎么从不知道总管有个这么标致的侄女?”守卫笑说。 “我……我两天前才刚从北方搬来这儿,你们当然不知道啰!”她垂着脑袋,故作羞怯的模样道。 “原来如此。”其中一名守卫让了身,“姑娘住哪儿,要不要我们护送妳回去,妳初奇qisuu.书来江南,对这儿的路一定还不熟?” “是不太热,不过回去的路我还记得,谢谢这位哥哥。”她妩媚一笑。 这一笑还真是倾城倾国,将守卫给迷得神魂颠倒! “妳明天还会来吗?”另一位又问。 “当然了,除非你不欢迎我。”瑞珠的心口怦怦跳,眼神直往旁边瞟去,就担心被人给发现了。 唉……这两个男人还真嘴碎,怎不快点放人呢? “欢迎,我们欢迎极了,明天记得得晌午时候来,我们是那时候的班。”交代后,他们才移开身让她离开。 瑞珠抚着心口微微一笑,哪知道才移动一步,却听见背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给我站住。” “爷。”两名守卫被他这一怒喝,吓得立即拱手躬身。 瑞珠傻愣地站在原地,双腿发软……噤声不语的她只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为何老天爷不帮帮忙,让他晚来一步不就行了吗? “妳很聪明嘛!”乔寅走上前,嘴角划开一抹笑痕。 “是呀!不聪明点怎走得了人呢?”她这么做还不是被他逼的。 “敢情是我做错了?”他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你本来就做错了!”她气得对他大叫着。 一旁两名守卫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她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督史说话,谁不知道督史虽然经常笑脸迎人,可笑脸背后藏着的却是深沉的霸气,谁敢得罪他就等于找死呀! “哦?我做错什么?”他逼近她一步。 “你不该囚禁我。”瑞珠咬住唇。 “为什么?”他又靠近一步。 她连退三大步,“因为我是格格。” “格格?!格格很了不起吗?”乔寅又上前三步。 就见一旁的守卫原就瞪得如铜铃般的大眼,这回瞪得更大了,话还没脱口就见瑞珠往后退时一不小心掉进池塘里。 “啊!救……救命……”她大声呼喊着,因为她根本就是只旱鸭呀! 乔寅双手环胸望着她在水里挣扎,残酷的不伸出援手,似乎是想眼睁睁看着她溺毙一样。 “爷。”两名守卫上前一步,“这……这样好吗?要不要属下下水救人?” “哼!”没想到乔寅还笑得出来。 “你们以为这样的水深淹得死人?”乔寅这番话让两人恍然大悟。没错,这水深只及腰而已。 但是瑞珠像是受了惊吓,整个人在水里胡乱挣扎着,以至于整个人都沉入水中。 “姑娘别紧张,呼吸放匀,两只手放在身侧轻摆。”一名守卫忍不住上前喊道。 瑞珠像是听见了,依他所言的去做,果然身子不再下沉,也不再喝到水了。 “再来将双腿微曲,就可触及地面,一蹬站起就对了。”另一位也跟着提点,表情紧绷,好像溺水的是他的亲人似的。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呀?”乔寅转首瞪着那两个多事者,“是不是嫌看门太闲了?” “不是,属下不敢这么想。”两人双腿又开始发软了。 “还不回你们的岗位去?”他的脸色深沉得让他们拔腿就跑。 “喂,你快让我上去。”江南虽比北京暖和,但池水还是很冰冷的。 乔寅笑着蹲了下来,望着她那受惊的狼狈模样,“得到教训了吧?看妳还敢不敢溜出去。” “我……我不能一辈子留在这儿。”她还得找格格去呢! “很好,我也没打算养妳一辈子,等妳阿玛来,我就会放了妳。”年少时他因为听闻阿玛的说法,曾对复史,亚禄有着很深的恨意与不谅解,但经过岁月的历练与成长,他成熟了许多,会从另个角度去思考。 如果没有这番经历,他或许不懂得奋发图强,亦无今天这番成就,说不定仅是个在北京城内游荡,无所事事的小贝勒罢了。 “什么?我阿玛!”如果王爷来了,不就揭穿了她的身分?! 问题是他们要王爷来此地,该不会是想对他不利吧? “你堂堂江南督史,千万……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她深吸口气,发觉身子渐渐冻僵了。 “这不劳妳费心。”乔寅瞇起眸,见她似乎就要支撑不住了,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华服,长臂一层,轻而易举的捞起她,搂在怀里直往西厢房走去。 “放开我……”她窝在他怀里抽搐不已,“我可以自己走。” “事到如今妳还想逞强?”他望向她那两片苍白发颤的红唇,目光锐利高傲。 “我……”突然一道傍晚的凉风袭来,冷得她直往他怀里缩。 怀中这温润的小东西突地往自己身上一贴,令他全身神经绷起。想他身旁的女人众多,多少姑娘处心积虑要让他多瞧一眼,可从没能在他心底造成涟漪,为何她这样的触碰居然让他心神一动。 第5章 那感觉……就像牵引到好遥远的过去,他们已相识数百年! 进入西厢房,他将她放在圆椅上,她依旧可怜的发着抖,“把湿衣褪下吧!妳可以自己来吗?” “可以。”她紧抓着衣襟赶紧说。 “真的可以?不需要我唤来丫鬟伺候妳?”好整以暇的目光紧锁在她湿衣下曼妙的曲线上。 “不需要。”瑞珠紧张地直摇着脑袋,连呼吸都无法自然了。 “可是我看妳抖得厉害,或是……妳希望我能替妳换上?”他拿了张椅子坐在她跟前,笑睇着她。 望着他那诡异的笑脸,瑞珠的心跳更不规则了! “别……不要,我真的可以自己来。”为了证明她还没冷到浑身无力,她想伸手给他看。 但是……槽呀! 她的手居然抖个不停,非但如此,鼻子、眼睛和额头部微微泛红了。 “妳是因为害臊吗?怎么脸颊都红了?”他顿觉有异,伸手抚触了下她的额头。 “天,妳病了。”那红嫣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发烧了。 乔寅不再逗弄她,以非常快的速度褪下她身上的湿衣,这动作让瑞珠目瞪口呆,完全傻了! “别再脱了。”她尖叫着用手抓住自己仅剩的肚兜。 乔寅瞇眼盯着她那张惊愕的小脸,什么话也没说地挥开她乱舞的双手,继续他剥衣的动作。 “啊!”她慌了、乱了,脸上的潮红更加火烫。 现在的她不但发了烧,还全身冒着火……才不过一眨眼的工夫,瑞珠身上的衣物已被褪尽,此时的她已是光溜溜地窝在椅中,小脸枕在一对白玉细腿上,浑身抖得像朵正被狂风蹂躏的小花。 乔寅瞇起眸,勾唇一笑,接着走向床榻拿来暖被将她紧紧裹住,抱上了床。 瑞珠紧抓着被子瞪着他,久久才道:“你真的好过分……好过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哦?”他扬唇抽出纸扇,以扇柄勾起她倨傲的下颚,“能让皇上的义妹,可爱的小格格永远恨在心底,也是非常难得的呀!” “你真不知耻。”她脑子微眩,但还是不肯任他欺凌,要骂的话不骂出口她还真不舒坦。 “小格格,我会要妳为妳刚才所说的话负责的。”抿唇一笑,他收回纸扇,“待会儿我会请个丫鬟来伺候妳,妳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士强会不会对妳那位小婢女这么善良我就没把握了。” “你--”瑞珠还想说什么,可是话语梗在喉头,最后她只能脆弱地斜卧床榻,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房间。 老天,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恶,她究竟要被他禁锢到什么时候呢? 但又为何,刚刚被他所触及的地方会如此的炽烫,心中更像是少了点什么,突觉空荡荡的? 第三章 瑞珠病好了之后,对于逃跑这事已然绝望了,只好成天失神地在督史府邸游荡,心底忧虑着格格的现况。 犹记得那位叫英士强的男人还算斯文,虽同是武人,但不像乔寅这般无理,他应该会对格格温柔些吧? 坐在凉亭,她仰望着树上自由飞翔的鸟儿,她好羡慕呀!如果她也可以这样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儿就飞哪儿,岂不太好了! 而现在呢!她被囚在这儿半个月了,却没再见到乔寅一面,就不知他何时才会放她离开,而偏偏她居然还会无由地想念着他。 想念……不该,她真不该如此呀! “小云,爷儿他去哪儿了?怎十来天没看见人呢?”一位丫鬟从亭边走过,没发现坐在角落的瑞珠,小声地对另一位丫鬟说着。 “妳不知道吗?扬州衙门接了个悬案,已三个月没有半点进展,爷儿闻讯亲审去了。”小云扫着园子里的枯叶,边说道。 “原来是这样,这下爷儿不在,王爷如果一来可就没人应付了。”大家都知道王爷性子差,每每脾气一来就会来这儿咆哮,喊着大伙儿心底只有爷没有他,让下人们都噤声傻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妳的意思是老爷要来了?!” “是呀!总管说的,他说王爷就快到了。”小云又道。 “那不行,咱们得赶紧到大厅瞧瞧去,否则总管一个人不好应付。”两个小丫头将扫帚一放,转身步向大厅。 眼看她们走远后,瑞珠才猛地站起,喃喃自语着,“王爷?该不会是乔寅的阿玛?”就在她猜测的同时,远方传来嘈杂声。 “王爷、王爷,您要找的什么格格不在府邸,您弄错了吧?” “我绝不会弄错。”他板着脸色瞪着总管,“你给我滚开。” “呃……王爷,爷交代的,您不能……” “我是他阿玛,他能说什么?”坦达四处观望,突然看见站在亭子内的瑞珠,顿时眸子一亮,快步朝她走了去。 “妳是珞妍格格?”坦达直言问道。 瑞珠防备地望着他,久久才点头道:“对,我是珞妍。” “好得很,我今天就是来找妳的。”坦达瞇眼道,眼瞳划过一丝奸佞的喜悦、 “你是?” “我是乔寅的阿玛,也是妳阿玛的好友,算是妳的世伯呀!”坦达坐进椅中,笑望着她。 “哦?那请问您的大名是?” “和陆·坦达,我想妳一定不认得我吧?”想也是,亚禄陷害了他,又怎么可能向任何人提及他。 “嗯。”她微微点头。 “那就对了,我特地来请妳到我府中坐坐,不知侄女可赏脸?”他打算先将她骗回自己府邸。 “有事就在这里说吧!”她不太信任眼前这位看来心怀不轨的老人。 “妳说什么?”他已忍了很久,不想再跟这黄毛丫头磨时间了。 “抱歉,我只想留在这儿,您先请回吧!”瑞珠已从他的眼神中看见凌厉与重重恨意。 “这可由不得妳,跟我走。” 他紧抓住她的手,强硬地直往外头带,总管看在眼里想阻止,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拚命追着跑,“王爷,您别急躁,等爷儿回来再说吧!” “你给我闪开!”坦达用力将他一推,抓着瑞珠想趁乔寅不在的时候偷偷离开。 “阿玛,您未免太心急了吧?”才走到大门处,却正巧遇见风尘仆仆返抵府邸的乔寅。此刻他正坐在一匹白色骏马上,虽然已忙碌好一阵子,但仍神采奕奕。 “乔寅,你回来了?”坦达一震。 “放开她。”乔寅从马上一跃而下,撇嘴笑说。 “我要带她走。”坦达仍紧扣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阿玛,她是我的人。”乔寅重申一遍,黑眸炯然地直望着坦达,“她跟着我不会有事,您为什么始终不肯相信我?” “不是我不肯信你,而是这么久了,亚禄怎么还没来到这儿?”他天天等、天天望着,却天天等待落空。 “我根本还没有通知亚禄。”乔寅握住瑞珠的手,将她拉了过来。 “什么?”坦达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希望这件事传进皇上耳里,这样对你我都无益。”把马儿交给总管后,他便步进大厅。 “那我的大仇何时才能报?”坦达不放弃地跟进。 “你不是说了,她是自个儿溜出来的,既是如此,我想亚禄绝不会弃她于不顾,他会找来的,您放心吧!”他很有自信地说。 “可是我--” “阿玛,我才刚回来,忙了好几天已有点累了,您请先回,过几天我会去看您。”说着,他便带着瑞珠进入厅内。 “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一切的来龙去脉?”她趁乔寅回房之前,问了一直搁在心底的话。 “我累了。”这事太长了,他懒得提。 “别走好不好?”瑞珠挡在他面前,“我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一直住下去,我得知道原因。” “好,要知道是不?那我告诉妳,是妳阿玛陷害了我阿玛,这才让他终生流落在这个地方。如今他年纪大了,只想报仇,现在妳懂得他的恨意有多深了?”乔寅沉静地说着,虽然语气平常,但瑞珠看出他脸上少了笑容。 “连你也恨王……我阿玛?”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曾经恨过,可是在于我已经事过境迁了。”他揉揉眉心,微愠地说:“妳想问的都问完了吧?” “你有心事?”她看出他今儿个非但笑容少了,还眉头深锁,对他居然有了抹不该有的关心。 “我的事不用妳管。”他疾步走出大厅,却下小心将身上一只信柬给弄掉在地上。 瑞珠捡了起来,赶紧追了去,“喂,你的--” “妳别烦我行吗?”他用力将她一推,瑞珠一个不稳便重重摔到地上,不但扭伤了脚,还撞伤了额头。 乔寅立即旋身,见她的脑袋正好撞上墙,痛得半昏过去,但手里还紧捏着那只信柬。 “妳……妳干嘛跟得这么紧?”他将她抱了起来。 “你掉了这个。”她将手中信柬递给他。 “妳!”瞧着她那张柔弱的小脸,乔寅内心一动,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笼上心间。 他瞇起眸,伸手抚上她的小脸,抱着她一步步往西厢房而去。 “妳还好吧?”到了房里,他将她放在床上,轻柔地抚着她红肿的额角,后悔起自己的粗鲁。 “我还好。”她硬撑着要起来。 “别急,我先给妳上点药。”乔寅从腰袋中拿出一瓶金创药,轻柔地为她敷在伤口上。 瑞珠感受到那柔软的肤触,心口瞬间染上一丝暖意,但她知道她不能再待下,更不能再对他产生不该有的遐想,她得离开才是, “既然你不肯将我交给和陆王爷,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 第6章 现在她最挂心的依旧是不知去向的珞妍。 “我不是不肯而是不能。”他微扬起英挺的脸庞,“妳或许不知道一旦妳到了他手上小命就没了,我可不想因为妳毁了一生。” 她像是有点了解地垂下脑袋,“你的意思是永远不会放我离开了?” “未来的事我从不断言。”乔寅一向实事求是,不作任何臆测。 “那小葛现在呢?” “她很好,英士强待她很好,我倒有意促成他们。”他隐隐一笑。 “啊!”闻言,瑞珠可吓了一大跳,“这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他疑惑地瞇起眸。 “因为……因为小葛已有婚约了。”她慌张地随意找个理由,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哈……我从没听说过有哪个丫鬟是有婚约的,虽然妳是个不错的主子,但妳都还没婚配,也轮不到她吧?”他狂肆一笑。 “谁说我没有!”她冲口而出。 “妳的意思是妳有啰?”挑起的眉中带着浅笑,“既然有,为何妳阿玛还要为妳举办擂台招亲。” “这……那是我私订终身的情人,我阿玛不知情。”她气得乱编故事。 “哦?”他撇开嘴角,欺近她的小脸,“妳还真有本事,敢与外头的男人私订终身?本来我还不打算囚妳一辈子,那我现在倒想等着妳的情人来救人。” “你--” 她还没骂出口,乔寅已经快步离开房间,就在这时,她瞧见搁在圆几上的那只信柬!他这人怎么搞的,老是丢三落四的? 她下了床,正要踏出步子,才发觉右脚踝在刚刚不慎扭伤了!她只好一跛一跛地走向圆几拿起它,心底念着:这可是你自己不拿走,怪不得我偷看。 在确信外头无人之后,她便迅速打开它,仔细看着-- “这……”她瞠大眼,这才发现他此去扬州果然遇上了大麻烦了! 原来那悬案攸关一位八王爷的大好前程,地方官始终不敢办,这回乔寅贝勒前往,大刀阔斧的下令查办,虽然案子已了结,但也得罪了那位八王爷,探子来报,他已决定向皇上进言要撤去乔寅的督史职务。 难怪了,他今天的表情会这么怪! 瑞珠抿唇想了想,她到底该怎么帮他才好?光凭这点就能确定他并不是位贪官污吏,她读过书,知道各朝国史,更明白君主用人不当、贪官当权是亡国的最大祸因。大清国有这样的良臣,一定得重用才是。 突然,她灵光一现,猛地想起包袱内那块皇上赐给格格的玉佩! 赶紧走到床榻边,拿来包袱,找出那只玉佩! 还记得当初来到江南,格格担心她粗心大意会弄丢它,所以将它搁在包袱里,如今,她是不是可以藉它来救乔寅一回呢? 主意一定,她赶紧将它置于衣襟内,而后快步走出西厢房,问了人才知乔寅来到书房。 在书房外头驻足一会儿,乔寅已经发现她,他从卷牍中抬起头,瞇眸瞧向外面,“是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瑞珠吓了一跳,“是我。” 他蜷起嘴角,看着她自行推门而入,“妳来做什么?” “你把这信遗落在我那儿,我特地拿来给你。”瑞珠抿着唇,手里握着那信东,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的脚伤,她忍着疼缓慢地朝他走去。 “那不重要,扔了就行。”他板起脸色。 “我已经看过内容。”她小心翼翼地说。 乔寅浑身一僵,没再说话。 “我说我看过内容,也对你有了另一番见解。”又朝他移近几步,她将它搁在案上。 仰靠在椅背上,他放下卷牍笑睇着她,“妳倒是说说看,对我有什么不一样的了解?” “你不像你所表现的这么霸道蛮横,其实你是很讲理的。”她扬起双眸,大胆地望着他。 “哈……讲理?!”他不以为意地哼笑。 “你别笑,我想,如果你只是个追求名利富贵的人,根本不会为了真理与正义与八王爷对抗,是不?”她很认真地说。 “妳凭什么这么说?或许妳弄错了。”他心情不好地反诘。 “我不是瞎子,看得出也感觉得出。”瑞珠来这儿不是听他奚落,而是真心想帮他呀! “得了吧!”他冷颅着她,讪笑道:“既是如此,妳还口口声声吵着离开,跟着我这样的男子不是挺好?” “我只是想帮你。” 瑞珠才刚说完,就见外头小厮说道:“禀爷,八王爷亲自前来,正在大厅候着呢!” 乔寅眸心闪过一道冷光,“命人奉茶,我马上就来。” “是。” 小厮离去之后,他便迅速站起朝大厅移步,瑞珠不作多想,亦尾随跟上。 “八王爷,您还真是稀客呀!”乔寅一见八王爷,笑着上前拱手说道:“您请上坐。” 八王爷瞇起一对利眸,冷睇着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该知道我今儿个来找你的意思吧?” “是关于南方大坝的那个案子?!”乔寅虚与委蛇。 “没错,你该知道这案子对我的重要性,我可是耗费了大笔银两在这上头,你居然下令停工,太对不起我了吧?” “我宁可对不起您,也不能对不起住在长江两岸的黎民百姓。”乔寅冷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八王爷坐直了身躯,眼底射出不善的光影,冷板的表情里含带着深深恨意。 “南方大坝根本不需要,如果强硬要建造的话只会造成灾难,经过我派人彻底勘验后这是绝对不宜,否则迟早会坍塌,到那时死亡的百姓可就得以千以万来计了。” “你说的是什么浑话,我勘验的人分明说没事。”八王爷脸色瞬变。 “行,若您坚持,我只好将这案子上告北京城,由皇上来定夺。”乔寅的这番话还真是让八王爷震住,全身气得发抖。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顶撞我,就不怕我撤了你督史的职务?”一见没了理,他只能无理取闹。 “八王爷,您是聪明人,该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乔寅瞇起眸,并从桌上端来瓷杯,浅啜了口热茶。 “和陆·乔寅,你记得刚刚说的话,我会让你从云端跌入泥地里。”猛一挥袖,八王爷忿忿然地起身,重重地踏出大厅。 “八王爷,请留步。”站在门外的瑞珠忍不住喊道。 厅内的乔寅一听见她的声音猛地一窒,他怎么忽略了这女人,如果她乘机请八王爷救她,或告诉他她被软禁在此,那他的下场可就下只是罢官而已。 “姑娘妳是?”八王爷瞧着瑞珠。 虽然他不曾见过她,但却清楚地知道她那身丝绸锦衣是北京城才有的,光看就知道她的身分并不简单。 “我用说的或许您不相信,但是这个您该认得吧?”她从袖袋中掏出皇上御赐的玉佩。 “这是?”八王爷眼睛倏地一亮。 “八王爷见多识广,不会看不出来才对?”她笑望着他。 八王爷接过一瞧,眸子愈张愈大,当看见上头印上“御赐义妹”四个字时,这才赫然忆及自己曾收过这样的诏书,“妳……是珞妍格格!” 虽然他名为八王爷,不过是个从未见过皇上的远房表亲,然珞妍格格既是皇上亲收的义妹,地位自然是在他之上了。 “没错,八王爷。”瑞珠强持冷静地笑着。 “格格不是在北京城,怎会在江南呢?” 她的眸光瞟向乔寅,见他仍一派悠闲地摇着纸扇,内心对他也渐渐起了佩服之意。如今,只要她说一句:自己是被乔寅贝勒所软禁的,他非但督史的官位不保,想必性命也堪虞呀! 可他,居然可以冷静地睨睇着她,并未出声喝止,这还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我在北京城待腻了,特地来江南游玩,巧遇乔寅贝勒,他热情地留我下来,热情款待呢!”说着,她便将八王爷手中的玉佩给拿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回袖袋中。 “原来格格是乔寅贝勒的上客?”他笑得尴尬。 “非但如此,刚刚你们所说的内容我在外头已听了一些,不知乔寅贝勒哪得罪了八王爷,不妨您说来让我听听,回京后我好替您讨回公道。”她笑说。 乔寅这在一旁摇头肆笑,没想到这位小格格也挺会装模作样的。 “呃--没,督史在江南可是治理得有声有色,哪可能得罪我,我刚才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八王爷一边说一边拭着冷汗,“我还有事,先行告退,改天必定正式过来拜见格格。” “好啊!那珞妍就等着啰!”她嘴角浅露笑靥,目送八王爷汗涔涔的离开。 直到不见他的踪影,她终于忍不住大笑道:“太好了,这种人就是要这么教训,改天回京,我一定要上告--”瑞珠身子一转,突然看见乔寅正用一对谜样的眼神瞅着她。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她垮下笑容,有丝怯怕地问。 “妳刚才明明可以向八王爷参我一本,为何不?”他狂傲的两潭深泓,直勾勾地锁住她的灵魂之窗。 “我!”垂下脑袋,躲过他逼人的炯然视线,“我没事参你干嘛?再说我这一生最恨这种人,拿官位威胁人,这算什么。” 乔寅抿起嘴角又说:“可是妳却错过了逃离的机会。” “呃!”她有点无措地想着,“我想你不会囚禁我太久。” “为什么?” “我相信你是个明是非的男人。”抬头望他,突然被他眼中璀璨的光束给弄得脸儿一臊,难为情地转身便想逃离大厅。 第7章 哪知道她却忘了脚上的伤,膝盖一软便蹲了下来。 “妳怎么了?”乔寅蹲在她身旁望着她痛苦的小脸。 “脚……好疼。”她痛得汗水淋漓。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皱起眉。 “呃……”她不想说,就怕他会笑她老弄伤自己。 “快说。”他沉声一吼。 “你干嘛这么凶,我又不用你管。”没想到他凶起来真让人害怕,还是他笑起来要好看多了。 “别废话,快说。”乔寅的脸色更难看了。 “还不是你害的嘛!被你一推不但伤了额还伤了脚,你还这么不客气。”说着,瑞珠眼眶都湿了。 “妳怎不早说?” “你要我跟谁说?”她也赌了气。 “像妳这样根本不该走路,却还来来回回走那么多路,这下更严重了。”他居然就这么将她抱上椅子,在大厅里脱了她的鞋,褪了她的小白袜。 这时总管正好率两名丫鬟进厅打扫,乍见这一幕,目瞪口呆一会儿后,立即自动退下。 她的脸儿已然红透,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乔寅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让她生气又无奈。 “你放开我,我没关系的。”她用力抽回脚,将它藏在裙底。 “真没关系?”他瞇眼看着她那害怕的样子。 “嗯。” “妳自己瞧瞧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他的目光里没有调侃、没有开心,却有那么一丝丝关怀。是她看错了吗? 瑞珠躲过他的视线,垂眼看向自己疼痛的脚踝……天,那儿不但红了,还肿得像个大馒头! “来人。”他扬声一喊。 总管这才蹑手蹑脚地探了下脑袋,发觉并无儿童不宜的画面,这才走进大厅恭敬地问道:“爷儿,有何吩咐?” “把金大夫请来。”他说话时的目光仍凝住在她惨不忍睹的脚踝上。 “是。” “来了之后,把他带到我的寝居。” “啊!爷儿的寝居?”总管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没错,还不快去?”乔寅一声喝令,总管立即退下。 瑞珠傻眼地瞧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该不会他又要抱她了? 不要吧!她可不是一遇上他就会变成残废呀!可事实证明,她依旧是动弹不得地被他锁进怀中。 第四章 “妳会来江南肯定是为了欣赏这里的湖光山色吧?”乔寅一边盯着丫鬟一口口喂着瑞珠喝下药汤,一边问道。 “嗯。”瑞珠点头,可心里大喊:好苦。 “来到江南多久了?”他又问。 “认识你之前才刚到不久。”她乖乖回答,可小脸已是愈皱愈难看了,这是什么药,简直苦毙了。 “意思是还没机会四处游玩了?”他拿起桌上盛着燕窝的瓷盅,喝了口。 瑞珠瞪着他,为什么他可以喝这么好喝的东西,她却要喝这种难以下咽的药汁? “妳别直看着我,回答我呀!”乔寅一副霸气样。 “当然还没有。”谁要她们遇上他呢?否则现在不知在哪儿快活了,她也不用天天为格格的安危担忧。 “妳好像很不开心?”他肆笑着。 “我当然不开心,这么苦的药谁要喝?你喝呀!”天天喝……喝得她都快成了个药人儿了。 “若不是妳曾偷倒药汁,我也不会这么盯着妳。”这小女人真以为他无所事事到每每喝药时间都会来这儿报到? “我……”瑞珠无话好说,没错,她一开始因为讨厌药味,都会偷偷将它倒给窗外的小草喝。哪知道某天却好死不死地被他给瞧见,从此之后她便落入被药汁给围绕的深渊。 “别一副恼人样,若不是我,妳那馒头似的脚踝不会消得这么快。”他撇嘴站起,伸手轻挥,命丫鬟退下。 丫鬟一退下,瑞珠顿觉空气中充满一股怪异的因子,令她无措了起来,“你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真奇怪,他不是堂堂督史吗?哪那么多闲工夫盯着她吃药,逼得她想重施故计都不成。 “我刚刚的问题还没问完呢!”乔寅没意思离开,反而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啥?”她扬起小脑袋,望着他欺近的伟岸身影,这才发现他真的很高大,给人一股压迫感。 “妳既然还没有机会四处逛逛,想不想看看江南美丽的景色?譬如杭州西湖、宁波普陀山、苏州寒山寺……” 乔寅每说一个地点,就见瑞珠眼睛登地一亮。 她真的好想去喔! “想去是吧?”他撇嘴一笑,跟着坐在她身侧。 “嗯。”她羞赧地点点头,这么好的事她直想与格格分享,“可我想和小葛一块儿去。” “妳怎么又提到她?放心吧!士强会带她去。”他真不明白这丫头为何始终离不开身边的丫鬟? “真的吗?你发誓。”她眨巴着大眼。 发誓!这是什么?想他乔寅这辈子还不曾发过誓呢! 见他一脸为难,瑞珠噘起嘴说:“你不发誓我就不信,我不想去。” “妳还真难伺候。”无奈地,他只好说:“发誓就发誓,又不会少块肉。” “真的,那你发誓呀!”坐直身子,她眼巴巴地等着他。 “我该怎么说?”他一怔。 “就说……如果小葛没得到幸福,被你那个什么护卫亏待的话,就……就……”太狠的她又说不出口,不如--“就出门走路摔跤。” 啥?这是哪门子的誓词? “你快说呀!”见他还在犹豫,瑞珠一颗心直提着,就怕格格是不是已遭不测。 “我换句词行吧?”那样的话他可说不出口。 “随便都好。”她急切地望着一脸别扭的乔寅。 他先闭目沉吟了会儿才说:“如果妳的小丫鬟被虐待的话,那我就会被辞官罢职、不得好--” 乔寅话还没说完即被她捂住了嘴,“别说了,谁要你辞官罢职,更不愿你--你别胡诌,我信你就是了。” 她柔柔一笑,笑靥如花,乔寅看得心头一热,再也禁不住的想一亲芳泽,捧住她的小脸便深深吻住了她。 瑞珠一愕,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舌尖已钻进地震慑微启的小嘴里,探巡着那丝丝诱人芳蜜。 这个吻吓得她小嘴儿直呼着气,那气息正蛊惑着乔寅本就狂炽的欲望,跟着他再奇qisuu.书也忍不住将她压上床,吻着她迷人的颈部线条。 瑞珠身子一抖,被他吻得全身麻酥酥的,差点忘了身在何处。 可,就在他的大手隔衣抚上她酥胸的那一瞬间,她的理智突然回笼,瞠大眼看见的就是他狂吮着她身子的脸孔。 “乔……不……”她开始推拒着。 “妳究竟在害怕什么?”微抬头,他瞇起一双幽邃沉眸望着她那张红艳中带着羞怯的小脸。 “我们不是夫妻,不能这样。”她自幼陪着格格读四书五经,知道妇德这回事,如今她已经算是逾越了分寸。 “还是妳真有私订终身的情人?”这下他的脸色可难看了。 “我……我是唬你的。”没想到她一时脱口而出的气话他还记得。 乔寅深吸口气,看得出来他释怀了,“我会负责。” 这话让她胸口猛地一跃,他刚刚说什么?负责! 瑞珠还来不及细想,他的大手又开始不规矩了……为何他的触碰会带给她这么大的悸动和温暖?那感觉不像是现在才发生,好似……好似他们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亲密接触了。 见她一脸怔忡的表情,他撇嘴笑着,“我说我会负责,就是会娶妳。” “啊!”她愣了下,接着他完全不给她思考的机会,迅速褪了她的衣裳。 “寅……我们这样算不算私订终身?”她羞红着脸儿问道。 他挑起眉,“应该算吧?” “那你会不会有厌恶我的一天?”她曾听说他身边有不少女人,就不知他当她是哪一种? “不会。”他很果决地说。 “那你--呃!” 天,他竟然在她面前褪衣,没一会工夫,他赤裸结实的身躯已呈现在她眼前,尤其在这大白天的光影照耀下,还发出滑亮的光泽! 瑞珠的呼吸急促了,赶紧拿起被褥捂住小脸,转过身去。 突地,她察觉到他的长臂圈住她的腰身,慢慢将她转过来。 他漾出一丝蛊惑的笑容,俊挺的脸庞慢慢靠近她……一寸寸逼近,热唇沾上她檀口。 一股疼意让她紧抓住他的双臂,呼吸渐渐紊乱了! 乔寅熟稔地吻着她的小嘴,不让她咬住下唇。 “痛就喊我的名字--”耳闻她声声呼喊着他的名,更激起他强烈的欲望。 瑞珠微张眼望着热汗涔涔的他,嘴角勾起微笑,当疼痛退去,她彻底与他融为一体…… ※※※ 人说江南风景如画,还真是不假。 初来江南之际因为有格格在身畔,瑞珠得时时注意她的安全,完全无心于秀丽的风景上,可如今他担保格格平安,她便有心情随他四处走走了。 “这里就是西湖,绿波如镜就指此景。”乔寅一面走一面介绍着。 头一次看见这么美的湖,瑞珠微张着小嘴,惊奇的欣赏,每走一步她就惊叹一声,眼珠子眨呀眨的直往湖的方向移步,乔寅还真怕她一个不注意栽进湖里。 “小心!”他紧握住她的小手。 “我没事。”扬起小脸,她微微一笑,“我喜欢这儿。” “我就知道妳喜欢,已命人在这儿的别院落脚,待上一些时日。” 第8章 乔寅走在湖畔,在湖面上形成一抹硕长倒影。 “哦!得住多久?” “个把月吧?”他想了想。 “这么久?有原因吗?”。 “我一年难得来此一趟,想乘这机会四处巡视,妳就留在别院,我会派人保护妳的。”乔寅解释道。 “嗯,那你忙,我会照顾自己。”日阳照在她的小脸上,双腮红呼呼地直让人瞧了心动。 乔寅的一颗心果然被诱得微动,举起绸袖轻拭她额上的细汗,“热了吧?回别院歇会儿,傍晚时再出来。” “嗯。”他温柔的对待,让她的心窝瞬甜了起来。 小手偷偷拽着他的衣角,娇小的她就像个小妻子跟在相公身后,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督史哪时候成亲了呢! 就在越过西湖前弯时,她突地停下脚步,直望着蹲在江畔洗衣的一群妇女们,她们各个衣衫褴褛、看似环境不太好。 “这是?”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那群人。 “哦!虽然江南乃鱼米之乡,可近年来突如其来的干旱,农作物收成不及以往的一半,这些农妇只能做些为官家洗衣的粗活帮着养家活口。”说起这个,乔寅双眸一黯。 “你不是江南督史,帮不了这些百姓吗?”她追了几步上去。 他缄默不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有多久她不曾看见他这么冷漠的一面?为何他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眼看他跃上马背,她也只好坐进马车,往杭州别院而去。 才到别院,就见不少官吏等在那儿恭迎乔寅。 “督史,您终于来了,下官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其中一位七品官上前行礼,身旁还放了两大箱礼。 乔寅连看都不看一眼便跨进门坎,这时另一位小官也跟上,“督史,下官已命人准备晚宴,就在西湖畔点灯用膳。” 乔寅坐上主位,扬眉看着底下这些人谄媚的嘴脸,眉宇间的皱褶也愈来愈深了。 “霍嬷嬷,格格累了,带她到后面歇息。”他对着管理这座别院的嬷嬷说道。 “是的,爷。”霍嬷嬷转向一脸迷惑的瑞珠,“格格请。” 瑞珠注视着乔寅,直觉他有事隐瞒她,但是有外人在她也不便多问,只好随霍嬷嬷离开。 直到后院,瑞珠拉住霍嬷嬷,“嬷嬷,有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 “什么事?”霍嬷嬷笑问。 “方才我游西湖时,见到一群妇人在湖畔洗衣,看似生活清苦,问爷为何不帮帮她们,可他的脸色就变了,如今看见那些官吏,他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弄明白,瑞珠一颗心就这么拎着,无法放下。 “唉……”霍嬷嬷摇摇头,“这事说来话长。” “妳慢说。”瑞珠带着她到一旁石椅上坐着。 “本来咱们这儿一带是很富庶,土壤吧沃,收成都很好,让百姓们衣食无缺,怎奈就这两年江南也起了旱。” “这个爷说过。”瑞珠点头。 “爷他不是不管,雨也求了,粮也放了,可这雨水就是不落田里,您别瞧西湖水旺,可田里偏偏就不下半滴雨,大伙只能望着西湖的水兴叹。”霍嬷嬷皱眉道。 “不能引水灌溉吗?”瑞珠直觉道。 “您想的跟爷想的一样,可这工程非常耗大,得花费非常长的时间,更可怕的是--”霍嬷嬷顿了下来。 “是什么?” “也不知百姓去哪求的签,说若是引了水,大伙儿的生活会更难过,因此众人都不赞同爷的主意。” 瑞珠听了点点头,“也是,如今生活困苦,引水至成功这些年会更扰民,难怪他们会反对。可……如果我们改善他们的生计呢?” “改善?!怎么改善?您或许不知道爷都把他大部分的俸禄捐出去了,可是僧多粥少呀!”霍嬷嬷说得心痛。 瑞珠眼珠子转了下又问:“嬷嬷,您知道现在在江南什么行业最赚钱?” “嗯……”她低头想了想,“应该算是刺绣,这几年洋人来得多,离开时都喜欢买几幅绣画或绣布。” “刺绣?!”瑞珠欣喜地笑了,记得数年前王爷曾引进一位女师傅教格格刺绣,希望能改善她不定的性情,无奈格格压根不喜欢刺绣,倒是她挺有兴趣,才两年已将女师傅传授的绝活全学会了。 记得女师傅离去前还夸奖她青出于蓝呢! “格格,您有什么打算吗?”霍嬷嬷看见了她眼底闪过的光影。 “霍嬷嬷,妳附耳过来。”瑞珠慢慢说出她的想法,只见霍嬷嬷的眼睛愈张愈大…… “这行得通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瑞珠倒是兴致勃勃,“不过……我希望这事先别让爷知道,听说他明儿个得四处巡视,要个把月才回来,这事就由我为他分担吧!” “好,我会帮您的。”霍嬷嬷也笑了。 要教那群妇人学会刺绣并不容易,由于每个人的资质不同,让瑞珠教起来格外辛苦。 最后她想到个法子,挑出十名对刺绣有天分的妇人,再将其它人分成十组,分别由这十人教会她们。 当然,妇人们一开始也不是全然接受瑞珠的想法,但后来得知她是格格,格格教刺绣是件多么难得的事,即便一些妇人兴趣缺缺,也会试着拿起绣针。 起初的状况非常混乱,妇人们在别院来来去去,人手一块绢布、一捆绣线,几乎将别院给挤得水泄不通,久而久之这消息自然传进乔寅的耳里。 只是,在一传十、十传百的情况之下,事情却完完全全变了调! “爷,刚刚别院派人来通报一件事。”乔寅的随从说。 “什么事?”乔寅的思绪完全沉浸在公文上,连抬头的空闲都没有。 “呃……我是听门房说的,好像是别院出事了。”随从又道。 乔寅这才迅速抬起脸,“出事?” “对……好像是格格……格格带头把西湖畔的洗衣妇和姑娘都招进别院,人手拿着一块绢布,嘴里还喃喃念着……”他压低了嗓。 “念什么?快说!”乔寅皱起眉。 “呃,好像是在问,妳昨晚时间长吗?”随从说着脸都红了。 “时间长?”乔寅听得一头雾水。 “是。”随从点点头又道:“另一个女人回答说,可长了,但也疼死我了。” “还有呢?”乔寅脸色已发青。 “还有……格格教我那招好用极了,我和我当家的做的时间虽然长,可一点儿也不疼。” “格格教的!”青色的脸孔已然转黑。 “是啊!通报的人是这么说的。”随从想了想,“后来进别院找格格的女人愈来愈多,本来只是些已婚妇人,后来连未出阁的闺女也全都来求教,更可怕的是……” “还有更可怕的?”天,乔寅已经快要压抑不了满腔怒潮,更不知“冷静”两字该怎么写。 “对,听说许多姑娘家一早跑进别院对着格格笑说她们昨晚赚了多少银子--”砰,瓷碗摔地的声响吓到了随从,他赶紧跪了下来,嘴里直嚷着,“督史饶命,小的只是转述听来的……” 一抬头,乔寅已经不在了,“爷儿去哪儿了?” 乔寅骑着快马,日夜赶路回到别院,才刚在门外下马,就看见一名妇人大剌剌地走进大门,就连门房也不敢拦她。 他快步跟上,才发觉那妇人也是来找格格的。 “格格……”她一入厢房便大声嚷道:“我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原来是翠姨。”瑞珠抿唇一笑,“什么好消息?” “咱们上回所绣的那匹布料子又有人买了。”翠姨开心地说:“而且价钱还不低呢!” “真的?”瑞珠笑着站起。 “当然是真的,虽然那匹布绣得不怎么精致,可接洽的老板说那些洋人只要是刺绣都行,哪看得懂好与坏,所以就收下了。” “嗯,话虽不错,但咱们还是得做好些才行,妳底下的几位姨学得怎么样了?”瑞珠想得较远。 “这您放心,她们听了买卖的价钱,各个都兴致高昂,学得可认真了。”翠姨得意一笑。 “妳们到底在做什么?” 乔寅沉冷的嗓音传来,瑞珠旋身一瞧……一见是多日不见的乔寅时,她脸色跟着陡变! 糟,他怎么闷声不响地回来了? 第五章 瑞珠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惊慌,展开笑靥,“寅,你回来了。” “说,妳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乔寅瞇起眼望着屋里两个鬼祟的女人。怎么他刚刚听见的又是另一桩事? 瑞珠垂下小脸,“我们没做什么?” “还说没做什么,这人是谁?”他指着站在一旁发抖的翠姨。 瑞珠笑着说:“她是翠姨,你别吓着人家。”她转向翠姨,“妳先回去,下一匹布绣好了,可得拿给我看。” “是的格格。”翠姨并不认得乔寅,也不知他是督史,只觉得这男人好凶,立刻一溜烟跑了。 瑞珠上前握住乔寅的手,“怎么突然回来,也没派人先捎个信来?” “先捎信,好给妳掩饰罪行的机会?”他脸上难掩怒气。 “我……我掩饰什么?”瑞珠还不想这么早让他知道这件事,唉……他干嘛这么早回来呀? “妳还不承认?” 他用力将她拉上大腿,“妳说,把那么多女人弄进府邸干嘛?搞私娼寮吗?” “你说什么?私娼寮!”瑞珠从他大腿上跳了下来。 “难道不是,可我听见的就是如此。” 第9章 他猿臂一伸,又将她拉回腿上。 “你听见的?说来听听,你到底听到什么?”她小嘴儿一噘,是谁这么无聊,把她的善意曲解为搞私娼? “好,我先问妳,最近别院里是不是有很多女人?”他先压下脾气,好声好气地对她说。 “嗯……是呀!”她没得隐瞒了。 “做什么?妳教她们怎么讨好男人?”说时他的大手已钻进她上衣。 她听得面红耳赤,直挣动道:“你胡说八道,我才没。” “但我听见的就是这样,妳教她们如何做才不疼,还教未婚的姑娘以卖身赚银两!”他不想骂她,可是愈说愈火大,目光也愈来愈阗沉! “我……我……”瑞珠一时百口莫辩。 “没话说了吧?” “谁说的。”她深吸一口气,红着脸说:“我才不是那种女人,我教的是刺绣,什么做……做……胡说!” “刺绣?!”他一愕。 “对呀!那些妇人和姑娘们白天都得做家事,所以我才在夜里教她们刺绣,还可以请她们的丈夫帮忙穿针引线,一开始她们都刺到手指头,疼得哇哇叫,但后来也都学会了。”瑞珠气呼呼地说。 “这……”乔寅这才恍然大悟,“可为何还赚钱呢?” “哎呀!刺绣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说起这个,瑞珠就开心,“等她们的技巧更纯熟后,就可以卖更多的绣布、绣画维持家计,到时候你就可以开山引水了。” 听了她这番话,乔寅的心一震,恍神间像是看见另一个女子安慰着他-- 别难过,就算你没有了她,依然有我……蝶儿永远在你身边…… 蝶儿!他目光一湛,惊愕自己怎会突然想起这个陌生的名字?!再抬眼看见瑞珠那对善解人意的眸,他忍不住牢牢搂住她,“有妳真好……没想到妳一个小小女子竟有这么大的力量,要改变这些村妇并不容易。” “其实不会,她们很聪明,只要给她们时间,若能改善环境,再苦她们都愿意尝试。”瑞珠被紧锁在他胸前,都快不能呼吸了。 闻着他的味道,她的思绪也渐渐飘远……那好像是她以前常作的一个梦……梦中有他-- “向恩……”她恍神地喃喃念道。 “妳在叫谁?”乔寅眸一瞠。 “我!”瑞珠猛一回神,也忘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好像有种很特别的感觉窜进心坎,小时候我就常常梦见一个人,但近年那个梦渐渐离开我,可刚刚不知为何又突然想起。” 伸手抚上她的娇容,他眼神微瞇,“妳可能近来太累了,每晚教她们刺绣一定很伤眼。” “不累,见大伙有了希望,我也开心呀!”她的小嘴弯起甜美的弧度。 “嗯,要不要歇会儿?”她柔柔软软的声调直沁入他心脾,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愈来愈浓了。 “大白天的,歇什么。”紧握住他粗糙的大手,“见你回来真好。” “是吗?可我刚刚瞧见的却是妳想逃的表情。”他肆笑地问着。 “啊!”她害羞地捂住小脸,难为情地说:“那是因为人家……人家……” “作贼心虚吗?”眉轻挑,乔寅瞇起眸笑睇着她。 他的话让她的嫣容抹上一层霞红,“我才不是呢!只是……只是还没作出很好的成果,怕你笑话我不自量力。” “不,妳做得很好。”握住她的小手,乔寅已耐不住分别一个月的思念,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 “啊!你要做什么?”她惊呼。 “妳说呢?”他笑得魅惑。 “嗯……”她贴近在他怀中,任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掀起热浪。 就此轻柔燕语、粗哑低喘便在房里扬起,浓情蜜意尽留彼此心底的最深处。 ※※※ “士强你看,我钓到的鱼耶!”珞妍在池边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一尾小鱼上钩,她兴奋极了。 “我看看。”士强跑了过来,可一看原来是尾不及巴掌大的小鱼,立刻笑话她,“这尾鱼,一口都不够我吃。” “什么嘛!人家为了你钓鱼,整个人都晒黑了,你还嫌!”穿着布衣的珞妍,虽尽褪格格的矜贵外表,但是脾气还是一样骄。 “这种天气哪算热,妳呀!就是在北京城享受惯了。”士强以火石子取好火,又覆上干柴。 “那你去北京呀!看看你受不受得住那儿的寒冷。”她噘起小嘴说。 “对了,说起这个,妳和格格为何千里迢迢跑来江南?”他一边烘烤小鱼,一边问。 珞妍别开脸说:“北京城都逛遍了,所以我们格格想来江南看看嘛!”像想起什么似的,她小小声地问:“士强,如果……如果以后我必须离开江南,你会去找我吗?” “妳是说回北京吗?”士强烤鱼的手一顿。 “嗯。” “这……我会请督史帮我说情,请妳府邸的王爷成全我们的亲事。”他握住她的小手,很认真地说。 “你要娶我?”珞妍垂首,有丝无奈,“可是--” “怎么?妳不愿意?”士强急切地说:“或许妳不知道,当爷告诉我妳是位姑娘,要我带妳离开时,我的心情很矛盾。” “怎么说?” “一方面我很高兴能与妳有许多独处的机会,可又怕……怕是自己一厢情愿。”他拿着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枯叶。 “不,我也喜欢你,只是--”珞妍锁了声。 “只是什么?” 她内心百转千回,正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他实情时,天空突然落下豆大的雨滴。 “天……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快走!”士强踩息草堆上的火苗,抓着她的手躲进旁边的石洞。 “来,我来生火。”还好洞里还有些干柴。 “这场雨来得好急喔!”这还是珞妍头一次在江南遇见大雨呢! “几年前只要是这季节就会大雨不断,可近两年的雨水少得可怜,各地还出现旱象呢!”说起这,士强不禁叹口气。 “旱象!那不就没有收成了吗?” “没错,就是因为如此,爷才会忧心不已。”士强又是一叹。“爷真是个好人,只是习惯用笑来掩藏自己的心事,偏偏他办那些不肖的贪官又不手软,所以外面才会传言他是个邪心笑匠。”他忍不住为主子抱屈。 “嗯,日久见人心,相信你的爷定会遇到赏识他的人,”珞妍看着外头的大雨,托着腮说:“就不知瑞珠过得好不好?” “瑞珠是谁?”士强疑惑的问。 “啊!”珞妍掩住小嘴,想了想才说:“那是格格的小名。” “天,妳居然胆喊格格的名讳!” “我……”珞妍想逃开士强的追问,走到洞口才发现雨已经停了。 她走出石洞,瞧见一弯七色虹就在天边。 “士强你看,七色虹……好大、好大的七色虹……”她兴奋地喊着,直朝彩虹的方向奔去。 “小葛,跑慢点,妳会摔着的。”士强不放心地追了去。 果不其然,她不小心踢到石头,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士强立刻扑了过来抱住她,两个人就这么跌在泥地上,成了泥人。 “哈……”珞妍看着一脸泥巴的士强,忍不住大笑。 士强瞧着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的珞妍,也笑得开怀。 伴着彩虹,两个心意相通的人望着彼此,一切尽在不言中…… ※※※ 瑞珠接下来的一个月可忙了,她非但要理帐还要教女人们刺绣,由于刺绣所得不错,前来学习的人也愈来愈多,居然还有男人前来学艺呢! 为此,乔寅加派人手保护她,就怕她出什么意外。 晚膳后,瑞珠看着账本拨着算盘珠子,“我想这些银子应该足够他们省吃俭用过好几个月了。” “这都是妳的功劳。”他柔魅地说。 “别再夸我了,小心把我给捧上了天。”瑞珠从来不曾有过这般的成就感,如今能替他分忧解劳,她又何尝不开心呢? “既然已告一段落,咱们是不是该回苏州了?”离府多日,他牵挂着府邸的事。 “是该回去了,不过……”她还有件事没做呢! “妳还有事?”他拧拧她的小脸蛋,“这样已经够了,别累着自己。” “剩下的事一点都不累,我是想为他们设一个刺绣商行,举凡绣荷包、绣画或绣布都可在里头贩卖,若是一些达官显贵、洋人们喜欢,也方便采买,这样岂不更好?”她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聪明慧黠显露在眉眼之间。 “嗯,这主意不错。”他点点头,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外头的花榭楼台看着朦胧远山。 “你觉得不错,那……”她手足无措地追了出去。 乔寅不懂,她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往往一堆主意让他都快招架不住,怎么看都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女会有的想法。 “那……你就帮个忙吧!”她扯着他的衣袖。 “妳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想法子吧!否则会养成他们依赖的个性,失去旧有刻苦耐劳的精神。” “哦!”她垂下眼睑,“抱歉,我没想到这么多。” “那是因为妳太热心了。”他坐上木椅。 “是吗?那不就表示我能做的就到此为止了。”话虽这么说,但是她还是有些遗憾。 “求我,我就答应让妳多仿一些。”他趁她不注意之际将她拦腰一抱,她就这么顺势落在他怀中。 “求你,怎么求你呢?”她张着大眼问。 “妳该知道我想要的。” 第10章 乔寅邪魅一笑,漂亮冷峻的眼眸闪过一丝深幽的欲望。 “那去房里。”垂下脑袋,她小声地说。 “不,我要在这儿。”乔寅故意逗她。 “才不,你好坏。”她脸儿微臊。 “不肯我就不答应。”他想瞧瞧她会怎么办。 “你……那好吧!”为了给百姓更好的生活,她心一横,猛地将他一压,跨坐在他身上,“反正这时候不会有人来,就看你要怎么样了。” “妳还真像豪放女!”他很讶异,但也被她这动作给逗笑了。 “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看见你的笑容。”瑞珠偏着脑袋,仔细瞧着他那张俊魅的脸孔。 “哦?”他轻笑道:“有人说我很冷酷,怕我怕得要命,妳不怕吗?” “刚开始有点怕,可现在不怕了。”她笑睇着他。 “原来是不怕我才敢跨坐在我身上。”他故意装狠地皱起眉。 “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吗?”她轻笑,随即抽去他的腰带,抚上他英挺的胸,学他吻她般吻着他的耳垂,可扫兴的脚步声却远远地传来…… 乔寅敏锐察觉,将她利落地抱到身后,当他坐直身躯整好衣装,来人正好现身,原来是报信的小差。 “是府里出事了吗?”乔寅瞇眼问道。 “是的,王爷又跑到督史府闹事了,直吵着要见……要见珞妍格格。”小差禀告。 “只是这样?”乔寅微仰起脑袋问。 “还有……还有北京城的复邑亲王府的复史王爷捎信来,说要亲自来接格格。”他又道。 闻言,瑞珠的小手一松,腰带就这么落下。完了,王爷要来了,可是她并不是格格呀! “嗯,我知道,你先回督史府,以我的命令让总管先迎客,我随后就到。”乔寅遂道。 “是。”小差立刻折返。 乔寅转向瑞珠,看见她一副失神样。 “珞妍……妍……”他伸手拍拍她的小脸,“怎么了?是不是心想妳阿玛要来了,不想回去?”他撇撇嘴,“放心,我会乘这机会向他提亲。”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心忖:刚刚他喊她什么?是珞妍不是瑞珠呀! 在他心里,她是皇上亲赐的义妹,而不是一个父母不详的孤女,如果他发现她的真实身分…… “珞妍,妳怎么了?”乔寅的声音又在她耳边扬起,但声声呼唤的却不是她的名字-- “我不是--”她捂着耳朵大喊出声, “不是什么?”他紧攀住她的肩膀,发觉她身子抖得厉害,立刻将她紧锁在怀中,“别怕……我说了,我不会让妳离开。” “是吗?”即便我不是珞妍? 都怪她,根本忘了这一层,任自己深陷情感之中,以为这幸福会维持到永久。 “妳不信任我?我曾说过我会负责的。”他露出浅笑道。 “就只是负责?”她幽幽地问。 “傻瓜,当然还有爱呀!”说着,他的热唇便吻上她冰冷的嘴角。 “爱……”她展开藕臂紧抱住他,泪水含在眼眶。他爱她,应该会争取她的,不管她是老是丑、是格格是婢女,他已经爱上她了不是吗? 他的唇印上她的泪眼,像是要以更狂炽的爱去化解她内心的担忧……瑞珠用心去感受,要将他的情意深深烙印在心底。 “寅,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他温柔地拨开她鬓边发丝。 “派人让英护卫带小葛回来好吗?”既然王爷要来了,格格是该跟他见面呀!再说,她也好久没见着格格了,不知她过得如何。 “当初要士强带她走不过是想防止妳逃开,现在已没必要这么敞了,我会让士强带她回来的。” 他的话让她心一动,“你真的这么在乎我?” “妳是皇上最疼爱的义妹,谁不在乎妳呢?” 乔寅这番话让她雀跃的心又变得落寞,他之所以在乎她也是因为她是皇上的义妹吗? 犹记得格格提过,将来谁娶了她就有一品官可作,他是为了这些荣华富贵吗? “那你是答应我让英护卫带她回来了?”她牵强笑问。 “嗯。” 他的应允让她宽了心,即便她什么都没有,但只要格格拥有幸福,那就够了。 ※※※ 正在半山腰砍柴的士强见树枝上绑了条红布,他心一惊,立即前往不远处的山徊后头,那里果真有人等着他。 “英护卫。”对方拱手道。 “是不是爷有令?”英士强问。 “是的,爷命你们立即回督史府邸。” “嗯,我明白了。” “属下告退。”传达过讯息,对方立即离开。 士强于是背起干柴、拎着大斧,往他们暂住的山间小屋走去。 到了门外,他连忙喊道:“小葛……小葛……” “怎么了?你好像很急。”珞妍从里头走了出来,从没下过厨的她正在熬粥呢! “快准备一下,吃过早膳我们就回督史府。”他放下斧头与干柴,步进简陋的灶房帮忙。 “回去?!”她心一提,“我们这样很好呀!为何突然要回去?我不回去。” “不行,我们在外头待得够久了,瞧妳本来白白嫩嫩的双手,也因为粗活而长了茧,我……我看了很心疼。”其实他很早就想带她回去了,可没有爷的命令,他只好忍着。 “你真关心我?”珞妍抿唇笑问。 “当然。”士强脸都红了。 “那你要陪我一辈子喔!”她搂着他撒娇。 “一辈子?那得看妳主子愿不愿意放人了。”这事还真由不得他。 “为什么?” “谁要妳是珞妍格格的婢女呢!”士强叹口气。 “我就是珞妍格格,谁的话都不用听。”她一急,竟说了出来。 “妳说什么?”诧异地张大眸,过了会儿他居然笑道:“妳别为了跟我在一块儿而乱说话,还好这里只有我,否则凭妳这句话就足以被处死了。” “你不相信我?”珞妍鼓起腮帮子。 “唉……别无理取闹了。”想起回府后,他再也无法和她朝夕相处,他的心就揪起。 “你居然说我无理取闹。”她气得一个扭身便走出灶房。 “小葛!”士强追了出去,紧抱住她的身子,“对不起,我是因为心底慌乱,所以口气比较冲,其实我还不是跟妳一样,不想离开妳。” 他的话让珞妍感到好温暖,她立刻对他说:“你放心,我绝不会离开你。” “妳……真的?!”他轻拂着她的脸。 珞妍为表达自己的决心,主动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小葛!”士强瞠目结舌,“妳……不要这样……” “我也爱你,士强。”她微笑地将衣物一层层褪下,直到剩下一件撩人的抹胸与小裤裤。 他倒抽一口气,动也不敢动。 “剩下的就让你帮我脱了。”她展开双臂,一步步走近他,将他逼到床畔。 他心一热,下腹也跟着炽烫起来,再也忍不住地紧奇抱住她…… 抹胸飞了、小裤裤不见了…… 剩下的只是火热的情欲纠结与漫天铺地而来的激情火焰…… 第六章 瑞珠坐在马车上准备回苏州。 几天前,乔寅实现承诺,依她所言设了一家绣庄与商行,完成了她的心愿,对此她感激万分。 此刻,乔寅一手搂着她,一手指着窗外的美景为她解说,并在她耳边呢喃着,“本答应要带妳去其它地方,只好下回找时间再去了。” “嗯,不急。”她点点头,神情显然是落寞的。 “怎么了?自从上回说要回来后,妳就心神不宁的,是不是还在担心会被带回去?”他的关怀话语让她听了好心伤,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对不起他。 “寅,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她猛抬头。 “妳说。”他等着她的回答。 “我……其实我……”她紧张地说不出口,就怕他知道实情后会怨她、恨她,甚至甩开她。 “嗯?” “没有,我没要说什么。”瑞珠赶紧转向窗外,觉得未来一片黯淡。 她无法确定他对她的爱意有多深,能在知道实情后依然爱她如昔吗?她真的无法确定。 想着,她忍不住热泪盈眶,泪水滑落粉颊。 “珞妍,妳怎么了?”他转过她的身子,发觉她哭得涕泗纵横。 “既然担心,那我们就别回去了。”他很慎重地对她说。 她摇摇头,握住他的大手,“不,既然王……我阿玛要来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乔寅微微一笑,“何苦勉强自己,要不妳去我的另一处别院,我自个儿回去。” 她依旧摇着脑袋,这一切迟早要面对,“我还是跟你一道回去。” 此时已到下一个驿站,他于是说:“歇会儿,吃点东西吧!” “好。”瑞珠点头,下了马车后跟着他来到后头的歇息处。 “我已命人准备午膳,再等一下。”他温柔地说。 “没关系,我并不饿。”自从得知王爷要来,她就吃不下饭,脸色看来憔悴不少。 “瞧妳最近都不好好吃饭,再瘦下去可丑了,到时候我就不爱啰!”乔寅故意吓唬她,可她却当真了。 “寅,如果有天我变老了,或是没有你想的这么年轻,你会不会嫌弃我?”她突然问。 “什么意思?” “你看我像十五岁吗?”她小声地问。 “嗯……要我说真话吗?” 第11章 乔寅抿唇笑着。 “当然。” “其实妳看来真的不像十五岁,虽然有时想法很天真,但有时又心思细腻。”瞇起眸,他说出内心感受。 “那外表呢?”她菱口微颤地问道。 “很美……虽然不能说倾国倾城,但我喜欢妳的味道,即使妳的外表成熟了些,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妳的美。” 他的话让她心口微微泛过暖意,“那我知道了。” “这个给妳。”突然,他从腰间掏出一只锦盒,轻放在她手中。 “这是?”她抬起小脸。 “打开看看。” 瑞珠小心地将锦盒打开,发现是一只金戒指,顿时一愕。 “这是我额娘生前留下来的,她交代得将它送给她无缘见到的媳妇,现在我将它送给妳,代表我的心意。”他的话语柔柔软软的,好窝心。 瑞珠眼眶又湿了,“我……我真能拿吗?” “妳真傻。”他索性拿出戒指,套在她的指上,“太好了,刚刚好,这么一来妳就是我的人了,在成亲之前可不准妳拿下来。” 她心窝一热,泪水流得更凶了,“寅……” “妳真是个泪人儿,我从没想过一个女人可以有那么多泪水。”他心疼地揽紧她娇柔的身子,明显感受到她身子的抖意。 怎么了?为何她这阵子会变得这么脆弱呢?如果可以,他真想探进她心里,挖掘她内心的秘密。 “对了。”她想到什么,从腰际掏出一只香包。 “这是?” “端午就要到了,听说这是汉人的习俗,所以就亲手缝制了一只香包给你。” 乔寅接过手,凑在鼻间一闻,“嗯……真香。” 她挥去眼泪笑说:“这是我听西湖畔那些妇人说的,西湖畔有种单可以拿来制香包,那香味非常持久且耐闻呢!” 他望着这只精致的香包,“这一定费了妳不少工夫?” “只要你喜欢,这根本不算什么。”她甜美一笑,“来,我帮你戴上。” 这时仆人端来午膳,乔寅立即为她斟上一杯酒,“敬妳,不过妳浅酌就行。” “嗯。”她敛下满腹心酸,笑着喝了这杯酒。 但愿她与他的情缘不是这么浅,他对她的爱够深够重,能盖过她的过错。 ※※※ 自从乔寅带着瑞珠离开苏州之后,和陆王爷便主动搬来督史府坐镇,让府邸的下人们各个正襟危坐,深怕做错事、说错话,毕竟督史虽然严厉但还讲理,可王爷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不容易应付呀! 尤其得知复史·亚禄那老家伙就要来找格格了,他更是霸占住这地方,怎么也不肯离开。 “你们通知贝勒爷了没?他到底回不回来?”和陆王爷眼看日子一天天逼近,却不见乔寅的影子,脾气又犯了。 “禀王爷,小的早就派人去请爷回来了。”总管无奈道。 “算了。”突然他又问:“知不知道复史·亚禄哪时候会到?” “小的已经派探子去调查,应该马上会有消息回来。”总管恭谨回答。 “推托之词。”坦达一甩手,严厉地说。 总管缩紧脖子,就不知王爷还要数落些什么了。唉……爷儿呀!您就快点回来解救我们吧!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总管往外头一探,是他派出去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查的怎么样了?复史王爷何时会到?”他急问。 “他们已经进苏州城了。”探子说。 “什么?”和陆王爷震惊地站起,跟着咧开嘴说:“好,来就来,看他敢用什么脸来见我?” “王爷,您可别冲动呀!爷不在,若出了事,他会怪罪于我的。”总管赶紧劝阻,任谁都能看得出王爷的复仇之心。 “他若怪你,我挺你总行了吧!” 就在这时候,门房来报,“王爷,外头有位北京来的王爷要见您。” “哈……他终于来了,唤他进来。”坦达捻须大笑,对一旁的下人道:“你们全部退下。” “是。”总管眼看事情似乎要闹大了,便赶紧退下去想法子。 须臾,亚禄步进大厅,当看见坐在王位上的昔日同袍,若有所感地道:“老大哥,你这几年可好呀?” “老大哥?!”坦达瞇起眸,望着与他一样已有了年岁的亚禄,“现在女儿在我手上才叫我老大哥,已经太迟了。” “你误会我二十年了。”亚禄感叹地说:“这些年来我找了你几次,是你不肯见我。” “我见你做什么,让你取笑我笨吗?” “当年我之所以对皇上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亚禄上前,“老大哥,你仔细听我说分明行吗?” “为何你那时候不说?”坦达怒问。 “我事后找你就是要向你解释,但几次登门都被你赶了出去。” “因为我不想再听你这样的伪君子说话。” 坦达用力坐在椅上,指着眼前,“江南风光虽宜人,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只觉得自己像个被遗弃的可怜人,过去的战功似乎都是多余的。而你呢?不但位居高位,还受百官尊敬,我算什么?” “说的没错,那我问你,你记得述掣力吗?”亚禄问道。 “述掣力!”坦达想了想,“娜莉的大哥。” “没错,当年娜莉暗恋你却又得不到你,因而自尽,她大哥述掣力一心想找你报仇,因此以先皇武师的身分向皇上进言,要让你去攻打最难缠的蒙古军。” “有这回事?”坦达眉一敛。 “没错。你也知道当时蒙古军多狠多无情,你去了只是送死,而先皇当时也同意了。我在无意间得知此事想帮你,于是想到一计,不如让先皇恨你、不再重用你,将你遣至江南就不会中述掣力之计。”亚禄很认真道。 “既然你知情,怎么不告诉我?” “为了让述掣力信以为真,以为我们交恶,防止他起疑。” “但……如果先皇将我派去对付蒙军,也必然一死,又何苦将我下放至江南?”这是坦达想不透的。 “对,若你死于战场,先皇可出一口气,但你却能得到百姓的爱戴,永存百姓心中,他要的是你没落呀!” 听了亚禄之言,坦达浑身发起抖来,“而你事后多次来找我,就是为了说明此事?” 亚禄重重地点点头,“若您不信可以问皇太后,她完全知情。” 坦达懊恼地捶着桌子,“该死,我居然恨错了对象那么多年。” “老大哥,这么说你是原谅小弟了?”亚禄突地跪在他面前,“让你委屈这么多年,是我不对。” “唉!算了吧!你是为我好,我还能说什么呢!”坦达扶起他, “那……小女珞妍呢?” “她随我儿乔寅到各地游山玩水去了。” “听说乔寅已是江南督史,年轻有为,不如咱们就将他们给凑成一对吧!”亚禄眼睛一亮。 “你说的有道理呀!”既然没了仇,结成亲家也不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亚禄点点头。 “就要用晚膳了,我吩咐厨房准备几道菜,咱们兄弟俩一块喝一杯吧!”坦达立即唤来总管。 当总管看见眼前这一幕可是一头雾水,王爷不是恨死对方了,如今怎么又好得像多年不见的老友? 他都搞迷糊啦! ※※※ “寅,我们回程的时间好像特别长,怎么还没回到苏州呀?”傍晚进入客栈歇息时,瑞珠问着正在批改公文的乔寅。 “我绕了远路。” “绕远路!为什么?”她搁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 “妳不是害怕回去吗?咱们就晚点回去无妨。”抬起头,乔寅绽放出一抹充满爱意的绝魅笑容。 “什么?”瑞珠走向他,“不用这样,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妳真想回去?”他疑惑地问她。 “我……”她迟疑了会儿,重重点头,“当然想了,想见小葛,想见我阿玛,想告诉他我们的事,希望他们能成全我们。” “珞妍!”他眼底漾出情潮,把她抱个满怀,“妳知不知道妳的温柔与善解人意会融化我。” 她倚在他胸前,“你知不知道你的温柔与善解人意会让我心痛。” “为什么会心痛?”他挑眉。 “怕自己会伤害你。” 他肆笑着,“我自认不是那么容易受伤的男人,尤其是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所伤。” “你好有自信。”她扬睫望着他,“我指的不是身体上的伤,而是心里的伤,我好怕有天会让你伤心。” “妳说妳要怎么伤我的心?”他拧拧她的粉红嫩腮。 “我不想伤你心,只是害怕--” “傻瓜,妳不要再胡思乱想,听好了,我不会伤妳心,妳也不会伤我心的。”他安抚地说。 门扉传来一阵轻叩声,“爷,扬州的县太爷千里迢迢追上来,想与您见一面。” “什么事这么急迫?”他低声道。 “他说有些案子一直破不了,想向您求教,已在隔壁酒楼二楼订下雅座,邀您前去。”来人道。 “嗯……这……”他看了看瑞珠。 “就在隔壁而已,你就过去一趟吧!我一个人在客栈没事的,别忘了你还有许多随从保护我呢!”瑞珠笑说。 “好,那我就过去一趟。”乔寅于是起身跟着手下离开。 瑞珠走到窗边,瞧着傍晚的街道,虽然天色已经微暗了,但还是有许多人在街坊逛着店家。 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微微弯起,转身出了房间。 第12章 守在门外的护卫问道:“格格,您要去哪儿,我送您去。” “呃……不……我自己去就好了。”瑞珠笑了笑,朝客栈外头走了去。 她慢慢地走在街道上,逛着一间间的店家,拿起店铺内陈列的小玩意儿赏玩。 最后,她挑了支玉簪要送给格格,走出店外,发现天色已全然暗下。 “姑娘,赏口饭吃吧!姑娘……”突然,一旁暗巷传来乞讨的声音。 瑞珠眉一蹙,转身往暗巷走去,就着细微的光线,她看见一位中年妇人满脸污垢的蹲在角落。 “这位大婶,妳怎么了?” “我是打淮北来的,本想来这儿投靠亲戚,哪知道他们早搬走了,盘缠花光了,我只能在这里乞讨……姑娘,我已两天没吃东西了,赏我一口饭吃好吗?” “妳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瑞珠蹲在她身边,摸了摸襟内仅剩的碎银子。刚刚帮格格买的那只玉簪价值不菲,几乎花光她身上的银两,这些碎银子又能帮她什么忙呢? “我好饿。”妇人流着泪。 “这个妳拿去。”瑞珠索性将那只玉簪放在她手上。 “这……”妇人吃了一惊,“这个很贵吧?” “卖了它可以让妳做些小买卖。”跟着她又掏出碎银子,“这些先拿去买点东西吃。” “我只要这些就行。”妇人将玉簪递回。 “别跟我客气,妳拿着吧!”瑞珠微微一笑,扶她站起。 “姑娘,妳真是好心肠,那我就收下了。”妇人紧握着玉簪,慢慢离去了。 “珞妍,妳在做什么?” 回到客栈却不见她的乔寅急着四处找人,好不容易才在这暗巷内找到她。他望向远处步履蹒跚的妇人,“她是?” “一个乞儿。”她瞇起眸。 “妳又做了善事,将银子都给她了?”这一路上只要遇到别人有困难,她一定倾尽所有帮忙到底。 “嗯,不过这些银子都是你给我的。”瑞珠不好意思地说。 “这有什么关系,妳开心就好,再说这也是妳的善心。”搂住她的肩,在这暗巷内他深情地吻上她的嘴角,“回去吧!” “嗯。”她甜美地笑了。 两人依偎着一块儿走回客栈,她问道:“对了,我们如果不再绕远路,回到苏州需要多少时间呢?” “两天。”他说。“回去后不久就是端午了,妳想去哪逛逛?” “嗯……龙舟。”她的眼珠子一转,“在北京就听说江南有龙舟赛,有趣得紧,我好想看喔!” “这简单,我一定带妳去。”他伸手抚触她的脸蛋,“妳吃过没?” “我倒忘了。”女人一逛起店铺根本忘了所有事。 “走,我陪妳去吃。” “好啊!我想吃桂圆糕、绿豆汤。”她笑瞇着眼。 “好,我们就去吃桂圆糕、绿豆汤。” 两人来到客栈后,向店小二吩咐了声,两样点心立刻送上。 她笑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知道虽然他方才在酒楼内用膳,但只要提及公事他便吃得不多。 “妳怎么不吃?”他为她夹了块甜糕。 “好,我吃。”瑞珠满心感动,手抚着指上的戒指,告诉自己:乔寅不是重利之人,绝对不会遗弃她的。 ※※※ 督史回府了! 乔寅的马车一进入苏州城,督史府的总管便出外迎接。当瞧见马车愈来愈靠近,他立即拱手欢迎。 “爷,您回来了,王爷正在里头等着您呢!”马车布帘一掀,先行出来的便是乔寅。 “我知道。”他扬起笑意,“这阵子辛苦你了。” “爷!”总管一愣,爷以往虽然爱笑,可笑意从不达眼底,也极少对他这么客气呀! 乔寅不语,回头牵引瑞珠步下马车,带着她一块儿步入大厅。 瑞珠秀眉浅蹙,手心沁出薄汗,乔寅察觉到了,回头望着她,“妳很紧张?” “嗯,有点。”她牵强一笑。 “有我在,别怕。”轻拍她的小手后,他将她握得更紧了。 瑞珠心想:别放开我,千万别放开我…… 才接近大厅,就见王爷快步走了出来,“你还真会拖,我还以为你在路上发生什么事了呢!快……你复史世伯等很久了。” 嗯?似乎不太对劲,什么时候阿玛对复史王爷这么客气了? “非但如此,我们正在筹备你和珞妍格格的亲事呢!”坦达这句话让乔寅欣喜,却让瑞珠心痛。 “您和复史王爷间的误会解开了?”乔寅扯唇一笑。 “这……哎呀!晚点再告诉你。”坦达一阵愧意。 瑞珠紧张地对坦达曲膝行礼,“王爷吉祥。” “格格,妳还跟我客气什么,快进去见妳阿玛吧!他可想死妳了。”坦达笑说。 “孩儿这就带她进去。”乔寅自始至终都紧握着她的手,给她信心。 “侄儿叩见复史王爷。”一进大厅,乔寅立即行礼。 “你……你就是乔寅世侄!二十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亚禄乍见乔寅,被他绝魅倜傥的风采所吸引,心想珞妍这丫头还真有眼光呀! 可往他身后一瞧,这人竟是-- “瑞珠。”亚禄扬声道。 “奴婢拜见王爷,王爷吉祥。”瑞珠抖着身子说。 “怎么是妳?格格呢?”亚禄心口一提。 “格格……格格到别的地方游玩,我想也快回来了。”瑞珠只好这么解释。 乔寅瞇起眸看着这一切,紧握着她的手蓦然一松。 瑞珠闭上眼,任泪水在眼眶充盈,慢慢地屈膝跪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亚禄仍没弄清楚状况。 “妳不是格格,那谁是格格?”站在一旁的坦达也问了。 瑞珠轻声解释,“江南路遥,奴婢因为担心格格的安危,一开始不同意随行,怕她身分暴露遇到危险,但格格提议我扮主子,她扮小厮,以化解可能的危险。所以--” 亚禄打断了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说词,“那格格是和谁去游玩了?” “我的护卫英士强。”乔寅板着脸色替她说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胡涂,怎能让格格随士强出去?”坦达也急了,格格和士强孤男寡女的,就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我并不知道小葛就是格格。”乔寅深幽的眼神转向瑞珠,看着她低垂的小脸,“我一直以为她才是格格。” “谁是小葛?”亚禄惊问。 “就是格格。”她微弱地嗫嚅着。 “瑞珠……妳!唉……妳一向听话乖巧,怎么这回却这么不懂事。妳为何不早告诉乔寅格格的真实身分?”亚禄气愤地说。 “王爷,我不敢,我真的是为了格格的安全,一开始我对乔寅并不了解,所以不敢揭露,而后……则是不敢说了。”她愈说愈小声。 “为何不敢?”坦达插了话。 “因为……”她幽然的目光瞟向乔寅。 “妳先下去吧!”乔寅面无表情地说。 看着他那张僵冷的脸色,瑞珠心好痛,然而事到如今,她又能为自己说些什么?只能流着泪告退。 走到后花园,她停住了脚步,如今她就好像风中的一株小草般孤立无援。乔寅还会爱她吗?或是他已对她死了心,甚至厌恶她? 刚刚他那淡漠的眼神,是不是代表着嫌弃她? 格格,妳在哪儿,是不是就要回来了? 而如今,她又该何去何从? 来到灶房,看见在里头忙碌的铁大娘。 铁大娘一见到瑞珠就忙着行礼,“格格安福,您终于回来了。” “铁大娘!”她卑微地说:“我不是格格,只是格格身边的婢女。” “什么?”铁大娘吃了一惊。 “因为担心格格的身分暴露会带来危险,所以我才与她交换身分的。”她敛下眼神,“但现在没人愿意听我说话。” “格……那妳的名字是?” “我叫瑞珠。”她微微勾起嘴角。 “瑞珠呀!别难过了。”铁大娘安慰她。 瑞珠抿紧唇,克制不住满腹心酸。 “如果妳没地方可住,就来跟铁大娘挤一挤吧!”她执起她的小手轻拍了下。 “谢谢。”瑞珠抹去泪,牵强地笑了笑。 第七章 才一天工夫,督史府邸上上下下似乎都知道了瑞珠的真实身分,看她的眼神多了份鄙夷,更让她痛苦难当。 昨晚没回西厢房就寝,乔寅似乎也没有找她的迹象,看来他是根本不在意她了,望着指上的金戒指,她却感到愈来愈沉重。 “瑞珠,米洗好了吗?”铁大娘回头问,却见她正在落泪。 “呃,就快好了。”她声音嘶哑的答。 “别伤心了,侯门深似海呀!想通了才能活得自在。” “自在?!”瑞珠低首沉吟,“只要见到他,我就无法自在。” “妳这孩子。”铁大娘摇摇头。 “我没事。”瑞珠笑着抹去泪,“米马上洗好了。” 她认真的洗着一缸子的米,这可是整座府邸数十人口要吃的呢! 突然,她听见外头传来窃窃私语声,抬头看向窗口,几名仆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 瑞珠整个人震住了! 铁大娘瞧见了,立即走到窗口大骂道:“去去去,你们这些人真无聊,还跑来这里看人家的笑话,不怕哪天轮到你们头上!” “铁大娘,妳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可没像她这么不知羞耻。”一名仆人鄙夷地指着瑞珠。 “什么叫作不知羞耻,她是为了护主。” 第13章 铁大娘气不过地顶回。 “抢了主子的夫婿,这叫作护主?”一名丫鬟残酷的说:“我想她是想飞上枝头作凤凰,却没想到摔个正着。” 瑞珠闭上眼,心痛逾恒。 “够了,上工时间杵在这儿做什么?”铁大娘气得轰人。 “铁大娘,妳收留她,爷知道吗?小心连妳的活儿都保不住。”大伙的话倒是让她一愣。 想了想,她也豁出去了,“爷才不像你们这么没道义,也不想想瑞珠以前是怎么待我们的,她若真想假借格格的身分,也不会对我们这么和善了。” 她的话倒是让众人噤了声。 瑞珠站了起来,“对不起,瑞珠不是故意要隐瞒大家,若造成你们的困扰,我在这儿向你们赔罪,如果你们还是不满意,我……我可以马上离开。” 说着,她含泪冲出灶房,躲到后院偷偷掉着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乔寅呢?她好想见见他、问问他的想法,如果他当真也气她、恨她、厌恶她,她可以远离这里,不再纠缠他。可,他到底在哪儿? 正打算去他的寝居和书房找找看,远远地就传来了脚步声,吓得她又躲回大石后。 “爷,马连大人晚点会过来。”一名仆人紧跟在乔寅身后。 “我知道了。” “还有,丝倩姑娘晚上要来看您。” “丝倩……是她!好,请她过来,就直接让她来我的寝居。”乔寅想了想才说道。 “是,小的告退。” 仆人快步离开后,乔寅正打算继续往前走,却发觉身后有细微的呼吸声, “谁?” 瑞珠闭了气,连呼吸都不敢。她不是要见他吗?为何他就在眼前,她反而退缩了? “再不出来我可要--” “是我。”瑞珠快速站起,紧张地面对他。 “妳!”乔寅瞇起眸,“妳怎么会躲在这里?”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妳在哭?”瞧她那两个大眼睛肿得似核桃,再笨的人也知道她哭过了。 “没有。”她拭了拭尚挂在眼角的泪水,逞强地说。 “妳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乔寅双臂环胸,深邃的眼睛里瞧不出他的想法。 他不在乎她……一点都不在乎她此刻的痛楚吗? “我想跟你道歉,我不是蓄意要欺瞒你的,我只是……”只是爱他,不想失去他。 “嗯?”他依旧静默地等着她的回答。 “没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愿意原谅我吗?”她深抽一口气,虽然害怕听到答案,但她还是勇敢问出口。 “我不能原谅妳。”他淡逸地开口。 “什么?”她心伤地张大眸。 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见还是难以承受!他不能原谅她…… “妳不该欺瞒我这么久……我想我低估了妳,妳的确有本事伤害我。”乔寅扯开嘴角,自嘲道。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望着他,微微颤抖地问:“别这么恨我好吗?” 他深吸口气,不答反问:“妳都在灶房里帮忙干活吗?” “我……”她没料到他知道这事,“对。” “那妳就暂时留在那儿吧!” “你同意我帮铁大娘的忙?”她不敢相信的确认。 “嗯。” 瑞珠笑了,对他点点头说:“谢谢……真的谢谢你,”虽然他对她很冷淡,但至少他没有赶她离开的意思。 他对她的恨她能理解,毕竟她欺瞒他在先,但她相信自己若保持一颗爱他的真心,定能化解他对她的不满。 “妳去忙吧!”他瞇起眸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后,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瑞珠的双手揣着心口,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 乔寅,千万别恨我,我的欺瞒是出自于爱,你懂吗? ※※※ 夜深了。 “瑞珠,剩下的明早再做,妳先去歇息吧!”铁大娘心疼她被欺负,忍不住想对她好。 “没关系,我不累。”她做事做得特别认真。 “妳这样会不会觉得很苦呢?”铁大娘忍不住问道。 她摇摇头,“不会。” “才怪,我就常见妳偷偷掉泪呢!”铁大娘做完手边的工作后走向她,帮她将剩余的碟子给洗了。 “可能是因为心底空虚吧?习惯就没事了。”她微微一笑,将洗好的杯盘擦拭干净。 “那就好。对了,妳不回北京城吗?” “等格格回来,我会跟她回去。”这儿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当初是乔寅愿意留她,如今…… “唉……知道吗?有妳在,我快活不少,还能陪我说说话,我真舍不得妳离开呢!”铁大娘叹口气。 “快别这么说,也欢迎妳来北京城玩呀!”她握住铁大娘的手。 铁大娘点点头,“妳先去歇着吧!都弄得差不多了。” “嗯,我这就回去,将房里的蚊虫赶一赶,妳也早点回房呀!”现在瑞珠跟铁大娘睡同一张床,房间就在灶房不远处,蚊虫较多。 听说有种叫除虫菊的花草可以驱赶蚊虫,刚好园子里有,她便常用它在房里熏一熏,便可一夜好眠了。 “我会的。”铁大娘笑着。 瑞珠走回房里,发觉除虫菊已用完了,便打算到花园再采些回去。 就在她摘采花草时,突闻远处长廊传来声响,“丝倩姑娘这边走,爷儿在房里等妳呢!” “谢谢总管。”一道娇嫩的女子嗓音道。 瑞珠走上前,就着月光看见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款摆着腰肢朝乔寅的寝居走去,她也偷偷跟了过去。 只见乔寅亲自为她开门,女子进房后关上门扉,之后连房里的油灯都熄了。 敛下眼,瑞珠感觉心窝一阵紧抽。那女人到底是谁?瑞珠决定等在此地一探究竟。 约莫半个时辰后,女子才从乔寅的房里走出来,他甚至送了她一程才折返。 刚要步进寝居,他的眼角余光瞥见树后有一抹人影。 他赫然瞇起眸,“又是妳!妳很喜欢偷偷观察别人,或是偷听人家说话吗?” “不是,我只是……只是在找这个。”她举起手,让他瞧见手中的除虫菊。 “这是?”乔寅走近一看。 “赶蚊虫用的。”她压住心痛,强装出笑容。 “妳住的房里有很多蚊虫?” “是很多,如果以后我离开,希望你能替铁大娘换间房。”她低着头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光听她说要离开,他就不舒服,当初是谁说要陪着他的?又是谁说怕离开他? 难道又是谎言? 她望向方才女子离去的方向,想问他她是谁,可想起自己没有资格问,于是将这疑惑吞回腹里,“打扰了,我回去了。” 望着她缓步走开,他突然喊住她,“在灶房一切还适应吗?” 瑞珠闻言:心头一热,转身笑说:“嗯,铁大娘对我很好。” “可旁人对妳不好?”她的一切并没逃过他的眼睛。 她的笑容僵住,“那是我自找的。” “妳不但自找还带给我很大的麻烦。”他深吸口气,“很大、很大的麻烦。” “对不起。”她不是有意的。 “别跟我说对不起。”他气她的不坦白,如果她能早一点告诉他,他便有心理准备来应付这一切,而不用一天到晚被阿玛与复史王爷派人盯着。 瑞珠摇摇头,“我无法弥补我的过错,等格格回来之后,我会亲自向她请罪,若真要死,我也没有第二句话。”说着,她旋身便走。 “妳说什么?”他眉一蹙,一个箭步拦下她,紧拽住她的手腕,让她低呼了声。 “怎么了?”他举起她的手走到花台前,借着灯笼看见她的手臂伤痕处处,有的甚至抓破皮了。 “那没什么。”用力抽回手藏到身后,她低首嗫嚅道:“有些是被蚊虫咬的,有些是被油给溅到的……”觉得自己好没用,瑞珠说着脑袋愈垂愈低。 他放开她,瞇起眸道:“我知道了。” “知道?”她不解其意。 “妳回去吧!”他倏然转身。 她点点头,低着头回身离开,每走一步便回头望一眼,直到他进入房内。 片刻后,乔寅的房门再度打开,他走了出来,望着瑞珠离去的方向,微瞇的眼中含有一丝怅惘。再看看身后,尾随跟踪的人已不在,唉……难道阿玛和复史王爷就这么难以沟通? 瑞珠,妳受委屈了,不是我不肯对妳好,而是不想害妳呀! 待瑞珠回到房里,铁大娘便说:“妳去哪了?等了妳好久都不见妳回来,吓坏我了。” “我去后院摘除虫菊了。”她挥去方才乔寅带给她的忧郁,笑着说。 “嗯,真是麻烦妳了。快睡吧!”铁大娘等她太久已困了,才闭上眼不久就发出细微的鼾声。 听着听着,累了一天的瑞珠也缓缓睡着了,梦中-- 伍蝶儿眸影柔媚地望着向恩,“我爱你……希望你能记着这一生有个女人是如此地爱着你。” 她继而又道:“如果今天的决斗真要有人丧命,那就由我来吧!” 说着,她便朝身后的大树撞过去,顿时鲜血染上树干,跟着她的身子一道滑下-- “蝶儿……”向恩傻住了。 他没想到她竟会在他面前自尽,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急速奔向她,他拥住她的身子,将她牢牢锁在臂弯中,“蝶儿……妳不能死,妳不能死……妳知不知道……我……我也有点爱上妳了,为什么妳不能对自己有信心一些? 第14章 为什么……” 抱起伍蝶儿,他脸上满是泪水,一步步缓缓走远…… “向恩……向恩……”瑞珠从睡梦中惊醒,坐直身后看了看身旁仍熟睡的铁大娘,脸上怔忡着。 天,怎么又出现同样的梦境?而且比以往每一次都深刻。向恩是谁……那张脸为何和乔寅一模一样? 抚了抚额头,额上居然还残留着梦中撞到树时的疼痛感,而梦里他在她耳边的温柔细语也萦绕在耳边。 这是真的?一定是真的,但是是何时发生的呢? 她走出屋外,看着天空的圆月,彷佛看见一丝丝影像,那人就是向恩-- 他站在窗口,一动也不动地往主殿的方向眺望着,天上的明月占据黑夜的一隅。 “大人,您在看什么?”伍蝶儿走近他,凝视着他今。悲带愤的脸孔。 “走开。”他沉着声说。 “妾为您沏了壶热茶。”她心一拧,但还是轻柔地将手中的桂花茶放在案上。 “别以妾自称,我不会认妳的,妳最好离开,留下对妳没好处。”他黑着脸,无情地说。 她抿紧唇,挥开愁绪,“你不认我没关系,反正我已认定你是我依靠终生的夫。” “妳!” 向恩猛回头,瞪大眼,“妳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爱上妳?妳醒醒吧!别再作梦了!” “蝶儿只求能一辈子服侍大人。”她小小声地请求。 “不必,妳只要记得,别再出现我面前就行了。”向恩狠冷无情地回应。 突地,瑞珠的脑子一眩,身子一软便坐在门坎上。此时,明月中的影像消失了,但伍蝶儿与向恩的前世情缘却直冲击着她,令她悲伤莫名。 天,难道乔寅就是前世的向恩? 前世向恩不曾爱过蝶儿,那今生呢?他的爱是不是同样薄弱? ※※※ “士强,还要走多久呀?” “大概再三天吧!”士强一路上还得照顾珞妍,所以行程延误了。 “我们还要走三天呀?”珞妍索性坐在大石上,赖着不走了。 “嗯,得赶紧赶路才行,爷和格格都回府了,我也收到爷的信息,他要我们赶紧回去。”士强索性蹲下,“要不我背妳好了。” “要走三天耶!你可以吗?”珞妍的娇贵性子又出现了。 “没问题。”他淡淡笑说。 “你真是爱逞强。”她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甜滋滋地。 “那走吧!”他弯下身等着。 “我自己走就行了。”珞妍跳下大石,走了一段路才说:“士强,我真的是格格,你信不信嘛?” “好啦!我信可以吧?”他抿唇笑说。 珞妍瞪着他,“才怪,你那副样子分明就是不相信。” “小葛,妳在我心中是公主、是格格,我没说谎。”他又把她给逗得一乐。 “士强。”她拉住他,态度认真的说:“我真的是珞妍格格,你们府邸里的格格是我的婢女瑞珠。” “妳……”士强看着她无比认真的小脸,“妳说的是真的?” “嗯。”她重重地点点头。 “既……既然妳是格格,将来定会配给门当户对的男人。”士强垮了肩,一脸颓丧,“那我……” “我只要你,士强。”她用力搂住他,小脸紧贴在他胸前,“别忘了,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今生今世只会爱你一个。” “可是妳阿玛……”士强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会让一位格格爱上。 “放心,我阿玛最疼我了,他会成全我们的。”珞妍笑着说。 “真的?那……那我可以喊妳珞妍了?”士强紧搂住她。 “当然可以。”她甜甜一笑。 “珞妍。”他动容地喊着她的名,抱着她久久,“那我们得赶紧回去向爷禀报这事,希望能得到他的同意。” “嗯。”她点点头,勾着他的手臂,“就算再累,我一定会努力走回去的。” 士强笑了,虽然他知道要娶一位格格不容易,可爱上了,只能尽力突破难关了。 第八章 翌日,乔寅忍不住找上坦达。 “阿玛,您可不可以不要派人跟着我?” “我就怕你去找那个小婢女。”坦达双手抱胸说。 “我找她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她欺骗了你,你还见她?”坦达自认有理。 “就算她欺骗我,也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与您无关。”他也不想对父亲说这么重的话,可是他逼他太紧了。 “你这孩子!我问你,昨晚去你房里那女子又是谁?”坦达指的是丝倩姑娘。 乔寅瞇起一对利眸,“没想到您连这个也不放过?”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她到底是谁?” “与你无关吧?”他总有些隐私,并不想事事向他禀告。 “我看她一定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半夜三更进一个男人的房里,成何体统!”坦达猛一甩袖。 “阿玛,我是个男人,和女人在夜里温存有什么不对?!”他微扬起下巴睥睨着他。 “你这孩子,珞妍可是位格格,你不能得罪她呀!”坦达捺着性子劝道:“你若娶了她,对未来有很大的帮助。” “阿玛,这些年来孩儿全是靠自己才挣到这地位的,从不屑攀权附贵。”他目光湛冷地瞅着他。 “你--简直不受教!”坦达气得浑身发抖,“还有那个小婢女,你该不会还一直念着她吧?” “对,我一直念着她,这样您满意了吧?” “她该不会是将身子给了你吧?”坦达试问。 “阿玛!”他皱起一对剑眉。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从小责任心就重,一定是因为对她心怀歉意才想负责是吧?” “我对她负责是应该的。”当然其中还包含爱,只是他不想说这么多。 “既然只是责任,就给她一笔银两打发她走。”坦达瞇眼道:“复史王爷已修了信,命人快马送往紫禁城,请求皇上赐婚了。你该知道圣旨一下,你可就是人人称羡的驸马爷了。” “您说什么?”乔寅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得赶紧派人去拦截呀! “早在复史王爷来此的第二天就已送信出去,我想那封信也快到紫禁城了。”坦达一笑,“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沾沾光,风光的回北京城。” 乔寅脸上却没半点笑容,他重重的坐在桧木椅上。 “所以,以后别再招惹其它女人了,那只会害了你。”坦达也是爱子心切。 乔寅紧闭上双目,眼底覆上一层痛苦,整个人陷入沉晦之中。 “阿玛,您以为这样对我才是最好的?”他撇嘴肆笑。 “难道不是吗?”他不懂。 “算了,我还有公事要办,就不与您多聊了。”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 不知为什么,从他懂事开始似乎就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把握当下,别重蹈覆辙。 这些年来这声音不时在他脑海里响起,可终究是哪种覆辙,他却怎么也厘不清。 如今重重的苦痛围绕着他,像是曾有的闷疼又一次的袭上他。老天,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是哪里做错了? “乔寅……” 坦达还想喊住他,可是他却冷然地挺直背脊,笔直地朝前定,完全不理会坦达的叫唤。 来到后院的乔寅,不经意瞟见在苗圃里栽种的瑞珠,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在烈日下卖力工作的模样,他满心的不舍。 他忍不住在她身后喊了声,“瑞珠。” 瑞珠身子一震,猛回头,当看见是乔寅时,心跳瞬漏了拍!这可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那感觉让她好悸动。 “寅!”她笑了,抬手挥了挥额上的汗,却将手上的泥沾上脸,让自己看来更加狼狈,可是她的笑容却灿烂无比。 “妳在做什么?”他瞇眼瞧着那块地。 “我在种菜,铁大娘说自个儿种的菜较新鲜。”她开心地说着,一点也不以为苦。 “何必这么麻烦?”他皱起眉。 “这些菜是专门为你种的,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她虽是汗流浃背的,可还是笑得天真,“对了,我直想找机会谢谢你,可一直遇不上你。” “有事吗?” “前阵子你将铁大娘的房间换到另一边,房间舒适多了,我们都很感激你。”她笑开嘴。 “那没什么,妳先别忙了,到我书房一趟。”说着,他双眉轻锁地往书房的方向移步。 瑞珠直觉奇怪,赶紧将满是污泥的手在裙襬上擦了擦,尾随他前往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她停住脚步,“我身上满是泥,进去会弄脏你的书房,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别啰唆,快进来。” 瑞珠吓了跳,这才走了进去,在他的指示下坐下, “我现在不想说话,只想看着妳。”乔寅半瞇着眼,直瞅着她瞧。 “看我!”她的小脸染上一层嫣红,害臊的移开视线,“你是在逗我吗?我有什么好看的?” “妳真的很耐看。” 乔寅抿唇笑着,眼底却暗藏了抹无奈与愁绪。 瑞珠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有心事?说出来会舒坦些。” “心事!”他嗤笑,“我哪有什么心事。” “真没事吗?不要瞒我,我看得出来,说出来好吗?”她担心地问。 “妳不要和其它人一样逼我行不行?”他瞇起眸,深吸了口气。 瑞珠脖子一缩,“好,我不逼你说,只静静的陪着你。” “妳真好。” 第15章 他魅惑地笑着,“我有个疑惑,难道妳对我一点怨言也没有?” “我不敢,也不会。”就算他不要她,她也不会怨他,那是她的命呀! 前世她便为他而活,今生也一样。 “妳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乔寅拿出纸扇勾起她的下颚,徐徐贴向她的小脸。 “寅!”瑞珠倒抽口气,被他火热的眼神和阳刚气息所掳获:心也在剎那间融化了。 “妳知不知道我好烦。”他的热唇贴在她的小嘴上。 “为什么?”她想为他解忧。 “妳呢?会不会也让我烦闷痛苦?”热气轻吐,男人的气息令她心神一荡。 “不会,永远不会。”瑞珠非常笃定地说。 “太好了,这就是妳的优点,妳知道吗?”他握住她椅子的两边把手,将她困在胸前。 “是吗?”她微微一笑,“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很开心了。” “妳当真一点野心都没有?” “你还怀疑吗?”瑞珠脸色一敛,“如果你对我还心存质疑,那我回去好了。” “等等,没想到妳的脾气还是一样拗。”他将她抱起,放在躺椅上。 “寅,你到底怎么了?你是原谅我了、不恨我了吗?”那他此刻对她是爱还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我很想恨妳,但我恨不了妳。”他拧着眉说。 瑞珠心一痛,心想他还是恨她的呀! “可我现在只想要妳。”乔寅紧扣住她的纤腰,轻嚼她的唇瓣,以醉人的语调说道。 瑞珠被他吻得失了神,只能感受到他的吻是饥渴、狂野的,大手更在她身上四处游移。 “寅,你别这样,我要的是你的爱,若你不能原谅我、爱我,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他的大胆吓醒了她。 “妳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还矜持什么?”他目光如炬地瞧着她。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那妳是要离开我了?”他扯笑,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她推得开他。 “你不要吓我好吗?”她痴痴地望着爱恋了两世的男人,可为何没有一次是圆满的? “我没有吓妳,要妳已是妳的荣幸。”他心乱如麻而口不择言。 “你--乔寅,你知道向恩、蝶儿的事吗?”如果他也留着前世的记忆,就不会这么对她了。 “蝶儿!”他微愣了下,这名字经常出现在他梦里呀! “对……就是蝶儿。” 他摇摇头,“该不会是妳对我施了什么法吧?” “施法?”她震惊不已,“我没有。” “算了,我现在不想说这些。”他现在满腹的空虚,只等她来填补。 瑞珠摇了摇头,揪着心,“我要回去了,铁大娘还等着我回去呢!”她想站起,可他却紧抱着她,不让她离开。 “我是这座府邸的主子,我要妳留下妳就留下!”他不喜欢她老是找借口拒绝他。 “是吗?就怕你待会儿又后悔,急着赶我走了。”瑞珠知道他是因为苦闷才要她陪,等他心情好了又会推开她。 “我说话算话。” 她冲口而出,“可你也说过爱我,不会轻易放开我的。”泪水忍不住涌出,这阵子所受的委屈一古脑地宣泄而出。 “对,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可妳呢?妳居然欺骗我,隐瞒我这么严重的事,难道妳就没有错?” 乔寅的话重击她的心,久久她才说:“对,我骗了你,那就请你赐罪吧!我死也无憾。” “死!”这个字让他重重一震,突然,一抹影像闪过脑海,好像他曾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他面前! 乔寅颤抖地放开了她,“妳回去吧!” 瑞珠微微一愣,抿紧唇站了起来。 她火速冲出书房,一路上不停拭泪,为何无论是向恩或乔寅都非得伤她的心不可? 乔寅透过窗口,望着她奔离的身影,脑子里不停想着“向恩、蝶儿”这两个名字。他们到底是谁? ※※※ 瑞珠提着木桶正要去打水,却被一名小丫鬟给唤住。 “妳是瑞珠吗?”小丫鬟走上前问道。 “没错,我是瑞珠,有事吗?”瑞珠放下木桶,笑问道。 “王爷要妳到偏厅一趟。”小丫鬟说道。 “王爷找我?”瑞珠心一提,就不知道他找她做什么? 小丫鬟点点头。 “请告诉王爷,我马上就过去。” 小丫鬟走后,瑞珠赶紧打了水回灶房,“铁大娘,王爷要见我,我去偏厅一趟。” “什么?王爷要见妳,什么事呀?”铁大娘可为她担心了。 “别担心,我会好好应对的。”对她点点头,瑞珠便离开灶房,快步朝偏厅走去。 到了偏厅外,她先往内探了探,确定王爷在里头,她才轻声道:“王爷吉祥,我是瑞珠,听说王爷要见我。” “进来吧!”坦达正在喝茶。 瑞珠走了进去,等待他开口。 “我要跟妳谈贝勒爷的事。”他扬首睥睨着她。 “贝勒爷?!呃,您是说乔……督史?”瑞珠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您请说。”她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 “我希望妳可以离开他。”王爷的一句话让她的心重奇重一震。 “王爷,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别傻了,我和妳家王爷已经决定撮合他和珞妍格格。”他毫不留情的说。 “是吗?”她心好痛,紧咬着下唇,“可我和乔寅是真心相爱,他只是一时对我不谅解,但我相信他会--” “妳别再痴心妄想了。”坦达残忍地打断她的话,“乔寅也同意了这桩婚事。” 瑞珠头一昏,“您是说,他同意娶格格?” “没错,所以,妳还是识相点,快点离开,也别冀望能和格格一块儿嫁过来,我们不欢迎妳。”坦达直言道:“依妳的身分,妳是配不上乔寅的。” 他一直认为就是有她在,乔寅才不肯答应这门亲事,只要她离开,他的心愿就可达成。 瑞珠的身子在发抖,但她仍试着为自己争取,“王爷,能不能等格格回来,说不定她并不愿意嫁给贝勒爷!” “妳凭什么这么说?”坦达拍桌大喝,“乔寅长得一表人才,珞妍格格有什么好反对的,妳这女人还真是寡廉鲜耻。” 瑞珠心一痛,垂下小脸,“我不相信乔寅会答应,他……他说过……” “他说过要对妳负责是不是?”坦达的一句话震住了瑞珠。 “您说什么?”她没发觉自己的嗓音抖得厉害。 “乔寅都跟我说了,只怪这孩子被责任给绑缚了,一直开不了口要妳离开,只好由我这个老头出面了。”坦达直望着她,得意的发现她的脸色转为苍白,“这张银票妳拿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见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她心凝住了! “这也是他要您给我的?”瑞珠痛楚地扶着一旁的桌子。 “没错,所以妳就收下吧!妳该知道,只要娶了珞妍格格就可以直升一品,这对一个男人而言可是非常重要的。” 她点了点头,嗓音带着涩意,“我知道,可我仍不相信乔寅会为了那些东西而--” “妳很固执。”坦达站了起来,“妳难道要了他的命才肯放手吗?” “命?!”瑞珠不懂。 “复史王爷已经派人快马回京,请求皇上下旨赐婚了,妳这么做不就是要他抗旨吗?” 坦达的话让瑞珠一颗心重重沉下,明白自己今生再度与乔寅无缘了! “我懂,我不会害他,但这银票我也不会要,瑞珠就此告退。”她的心好痛,痛得只想找个地方嚎啕大哭,不想再看到王爷批判的眼光了。 才转身,她便听见王爷又问:“妳什么时候离开?” 她闭上眼,“今晚就离开。” “既然如此,我就安心了。”坦达扯唇一笑。 瑞珠不再逗留,旋身就走,直到来到灶房外,她终于忍不住倚在墙外大哭出声。 铁大娘闻声奔了出来,“怎么了?” “我……没什么。”瑞珠拭了拭泪,却掩不去满脸心伤。 “别骗我了,是不是王爷他--” “真的没什么,我去打水。”挑起扁担,她疾步朝屋外走去,可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失神。 铁大娘叹了口气,希望老天能张张眼,救救这可怜善良的小姑娘呀! 来到河边打水的瑞珠看着水中的自己,内心充满无奈与惆怅。放手吧!把这段纠缠两世的情缘·舍掉,或许她会快活些。 只是在离去前,她想再见他一面,就当是最后的道别吧! ※※※ 当晚,她做了道点心送到乔寅的书房。 她轻叩了下房门,“我是瑞珠,为你送些点心来。” 乔寅抬起头,没想到她会来找他,“进来吧!” 瑞珠走进屋里,看见他似乎正在忙,不知该不该打扰他,“在忙吗?那我先退--” “不用,那边坐。”他指着前面的椅子。 瑞珠走过去,将点心摆在桌边,这才坐到椅子上,一直微笑地看着他。 他扬起脸看着她的笑容,“笑什么,我可还没原谅妳。” “我知道。”她点点头。他就要娶格格进门了,原不原谅她已经无所谓,而她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妳知道?”这女人又怎么了? “嗯,别忙了,吃点点心吧!”她指了指用尽心思所做的桂圆糕。 他看着那盘桂圆糕,突地心动了下,但仍不肯妥协,“别以为拿它来贿赂我,我就会原谅妳。” 第16章 “我知道。”她还是一径地微笑,她怕自己若不继续笑就会忍不住哭了出来。 “怎么又是这句话。”他摇摇头,故意隐藏起她来看他的喜悦。 前两天他已派人尽快将珞妍格格和士强找回来,如今能让皇上收回旨意的就只有珞妍格格了。 “你在忙什么?”她看他桌上有一大堆的卷牍与地势图。 “妳最关心的……西湖引水灌溉的案子。” “哦!”瑞珠关心地问:“可以顺利完工吗?” “当然可以,只是时间问题。”他阖上图,目光幽邃地望着她的笑脸。 “你知道吗?跟你在一块儿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好开心。”她深吸口气说。 他瞇起眸,瞅着她怪异的神情,“妳今晚来不是要来跟我聊天吧?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我没什么事,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她话中有话的说。 “呵!妳不怕我又像那天一样,心情一烦,又找妳发泄?”乔寅话语中倒是藏着某种暧昧意味。 她尴尬地垂下脸,换个话题,“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几岁了?” 乔寅眉一扬,“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记得你上次说我看来不像十五岁,其实再过一个月我就要踏入十九岁了。”她眸中含泪道。 “哦!”他面无表情的应了声。 “你不惊讶吗?”瑞珠瞧着他无表情的面容。 “我何需惊讶?”他勾唇一笑。 “因为……因为我已经不算小了,在一般男人眼中已是个嫁不出去的女人,你……你不会觉得isuu書网我在你面前装小骗你,让你更讨厌了?”她的小手紧紧揪着裙襬,非常紧张。 “妳来这里就是要问我这个吗?”他往后靠向椅背,双手抱胸笑睨着她那紧张的模样。 “我……”她明显一愣,“难道你不觉得很失望?” “我早就失望过了,若和之前那件事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而我也麻木了。”他那双眼仍带着无比的魅惑,让瑞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拍。 “我知道了,是我伤你太深,我无话可说。”虽然紧张,但她还是笑着说:“其实我也不奢望你真能原谅我,能再看看你我就很满足了。” “看我?”他疑惑地问:“怎会这么说?” “呃……没什么,因为现在难得有机会看见你。”她看着那原封不动的糕点,“快吃,冷掉就不好吃了。” 乔寅瞇起眼,直觉她神情怪异,可他并未多问,只是拿起桂圆糕咬了口,“嗯……没想到妳手艺这么好!” “谢谢。”她点点头,但眼底有着落寞,如果她能继续住下,她一定会天天为他做好吃的点心,只可惜-- “瑞珠,”他突然的一声呼唤喊醒了她,“妳怎么了?看来心事重重的。” 他不是不想安抚她,而是事情尚未明朗,若最后皇上不肯收回赐婚圣旨,他宁可一人抗旨,也不愿拖她下水。 所以现在,他只能对她冷漠了。 “怎么会呢?能来见你,我很开心的。”说时,她眼里不住泛出水气。 “瑞……”控制住想将她紧拥入怀的冲动,他突然问道:“妳上回说的向恩与蝶儿,到底是谁?我似乎有点印象,好像曾梦见过……” “啊!”她心一提,他现在想起又有何用,还是别吧!“那……那只是传说中的人物,我一时想到他们才问的。” “是这样吗?”乔寅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模样。 “当然了。”瑞珠紧张地站起,“时间已不早,我该离开,你也该就寝了。” “等等。”他起身,一个大步挡住她的去路。 “呃!”她定住身,眨着一双泪眸望着他。 “妳从踏进这里之后就一直强颜欢笑,我可不是这么简单可以被妳呼拢的,说。”他目光烁亮地瞅着她。 “嗯……我……我只是怕你饿了,特地送点心过来。”她随便找个理由。 “就只是这样?”他勾唇一笑。 “对。”她的脑袋拚命点着。 “还有呢?” 她的脑袋摇得像博浪鼓,“没有了。” 乔寅盯着她那脆弱的表情,忍不住心疼地把她紧揽入怀,抚着她柔嫩的脸蛋。 “寅……”她心瞬热,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知道吗?我现在最想听见的就是你的原谅,你……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乔寅眼底一热,却未松口,只道:“原不原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仍想要妳。” 用力将她带往隔壁寝居,他将她困在床上,瑞珠闭上眼,承受他最后一次的热情。 当罗衫渐褪,她赤裸的身子紧熨贴着他,敞开双腿接受他最深的赐予。 “寅,我爱你……”一双藕臂在他身后轻绕,悄悄摘下指上的戒指,放在他的衣衫口袋里。 无条件的奉献,其中包括了她千年的爱与情。 当晚,她回到小屋打包好细软后,瞒着铁大娘,趁她熟睡之际离开了。 走在后门的小径上,听着夜莺轻啼的声音:心头的失落也愈来愈重了。她不能回北京城,在江南更是无依无靠,从此该何去何从呢? 望着天上稀微的月色,她心底喃念着:乔寅,我今生永远也不会忘了你……但这次我绝对断了这份情,不再绵延至下辈子,那样--太苦了。 第九章 “王爷……王爷……格格回来了,格格回来了。” 外头守门的人急忙奔进大厅,同时间,坦达与亚禄两位王爷也快步走了出来。 当亚禄看着一身布衣、摸样狼狈但精神奕奕的珞妍时,立即老泪纵横。 “珞妍!”他心疼地喊着。 经通报走进大厅的乔寅也瞧见了这一幕,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站在珞妍身后,神情紧张的士强。 “阿玛--”珞妍冲进他怀中,“对不起……对不起阿玛,我不该不告而别的,让您担心了。” “何只是我,妳额娘更是担心得睡不好。”亚禄紧抱着她,轻拍她的背脊, “她本来吵着要跟我来,但妳也知道她身子骨一向不好,我就没让她来了。” 珞妍点点头,哭着说:“我对不起您和额娘,您来多久了,怎知道我在这儿呢?” “这事说来话长,快,快过来向陆世伯问好。”亚禄拉着她的手走向坦达。 “王爷您好!”珞妍听话地喊道。 “珞妍呀!妳真是美。知道吗?再过一阵子妳可就不能再喊我王爷了。”坦达捻须大笑。 “为什么?”她睁大眼。 “我已请皇上为妳和乔寅贝勒赐婚。”亚禄补充。 当他这话一出口,不但是珞妍傻了,就连一直待在旁边的士强也狠狠愣住。 “阿玛,谁要您自作主张这么做?”珞妍红了眼眶,急促道:“快……快撤回请求,快呀!” “妳怎么了?难道妳不喜欢乔寅?”亚禄不明白。 “我本来就没说过我喜欢他,我喜欢的人是他--士强,你快过来。”珞妍连忙将士强拉到身前,“阿玛,这阵子都是他在照顾我,而女儿也深爱着他,早已是他的人了。” 她大胆的表白让士强吃了一惊,但也暗自喜悦。可见格格是真的爱他,否则她不会这么做。 “妳说什么?”坦达倒抽口气,“是不是妳受了瑞珠那丫头的逼迫才跟士强出游的,如果是,我们不会在乎这些的。” “瑞珠?!才不是呢!是我吵着要跟士强出游。”看他们各个震惊的表情,她又问:“你们是不是误会瑞珠了?” 亚禄揉揉眉心,“瑞珠没有强迫妳扮成她的小厮吗?” “当然没有,这是我作的决定,如果真遇难,大多是主子较危险不是吗?”珞妍赶紧替瑞珠澄清。 “真的?”亚禄问。 “当然了。阿玛,瑞珠跟我一块儿长大,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珞妍眉一蹙,望着他们,“是不是你们把瑞珠怎么了?瑞珠在哪里?” “她很好,妳别慌,她现在在灶房干活。”亚禄将注意力转到士强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英,英士强。”他拱手回道。 “士强是我的护卫,跟在我身边多年,是位不可多得的好青年。”乔寅也说话了。 “你这傻孩子,怎么还替旁人说话。”坦达懊恼道。 “阿玛,格格和士强相爱,您何苦作梗?” “可是……可是……”那一大堆数不尽的好处不都拱手让人了? “你是真的爱珞妍?”亚禄又问。 “当然。”士强点头。 “那你知道娶了珞妍后会得到什么好处吧?” “好处?!”士强看着珞妍,“什么好处?妳没跟我说啊!” 珞妍走向亚禄,“阿玛,不是每个男人都为了那些好处才想娶我,您不要疑神疑鬼的,士强一直都不知道我是格格,是在回程的路上我忍不住向他透露的。阿玛……成全我们吧!” “可皇上那儿……” “您想办法帮人家解决嘛!”珞妍转向乔寅,“乔寅贝勒,我要见瑞珠,她在灶房是吧?” “嗯,我带妳过去。”事到如今,乔寅总算是松了口气,更少王爷和格格这边解决了,剩下皇上那儿就好办些了。 “走吧!”珞妍回头对士强眨眨眼,“我马上回来,你就先跟我阿玛聊聊天吧!” 士强傻气的点点头。 就在乔寅带着她进入灶房时,却只见铁大娘一人在舀水煮饭。 第17章 “铁大娘,瑞珠呢?”像是有什么预感在心底泛生,乔寅急急问道。 铁大娘闻言转身,一看是乔寅,立即跪下道:“爷,老奴--” “别多礼,我问妳,瑞珠呢?”乔寅的目光四处梭巡。 “你居然让瑞珠在这里干活?!”珞妍看着里头闷热的环境,不禁凛着脸,“你还真行呀!虽然她是我的奴婢,可我从没当她是丫鬟,你居然这么待她!” “我……”乔寅闭上眼,无法说出内心的煎熬。他不得不这么做啊!否则阿玛是不可能留下她的。 “算了!等我找到她再跟你算帐。”珞妍转向铁大娘,“妳还没说瑞珠人呢?” “瑞珠她……她走了。”铁大娘叹口气,“这孩子真是可怜了。” 乔寅变了脸色,“妳说什么?” “她走了,一早她就留了张纸条给我,她知道我不识字,就画了一张图。”铁大娘从袖袋中掏出那张纸来。 乔寅接过一看,是张简单易解的图画,上头画着她与铁大娘在一块儿的快乐模样,接下来则是她悲伤打包行李,最后则是依依不舍离开的画面。 “她会不会回北京城了?我回去找她。”珞妍立即转首。 “请问,您就是珞妍格格吗?”听了半天,铁大娘似乎猜出一些端倪。 “没错,我是。” “格格,瑞珠她一直在等着您呢!她之前一直跟我说只要您来了,她便可以洗刷冤屈。”铁大娘悲伤地说。 珞妍一听更自责了,“都怪我,一路上拖拖拉拉的不肯回来,如果我不这么自私,她就不会……” 一直静默不语的乔寅,铁青着脸问道:“她就这么走了?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您不是要和格格成亲了?她当然要走了。”铁大娘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埋怨。 “我才没有要和他成亲!连个女人都守不住的家伙,我才不要呢!”珞妍气极的说。 “是这样吗?昨儿个王爷把她找去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我就见她躲在外头哭得好伤心。”铁大娘回到灶边忙碌, “妳说什么?我阿玛找她过去?”乔寅上前急问道。 “是呀!当晚她就说要做您最爱吃的桂圆糕给您吃,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趁夜离开。现在想想,她肯定是去跟你道别的。” 铁大娘的话让他狠狠一震,想起昨夜她离去前说的那句话-- 知道吗?我现在最想听见的就是你的原谅,你……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而他居然连她最想听见的话都吝于给予,天知道他早就不怪她,只是不想牵连她呀! 难道她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为什么不肯为他多等待一阵子? 珞妍愈听愈觉不对劲,“瑞珠干嘛对你这么好,还做你爱吃的点心,该不会你们已经……” “是我对不起她。”乔寅揉着眉心,下一刻已冲出灶房,直奔王爷的房间。 “阿玛。”他在门外喊着。 坦达皱起眉,低着嗓说:“进来吧!” 乔寅进入房里,冷着张脸问道:“您是不是曾找过瑞珠?” “怎么了?她向你告状了?”坦达心情不佳地说。 “她已经走了,怎么向我告状。”乔寅忿忿地走上前,“您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我只是要她离开你,以她的身分根本配不上你呀!”坦达懊恼地说:“可我怎么也想不到珞妍会看上士强!” “很多事不是您想阻止就阻止得了的,就像我对瑞珠的爱,也不是您三言两语可以破坏的。”他怒眉高耸。 “你爱她……真是,你不知道她年纪不小了?” “她也不过十八岁,我倒觉得配我刚好。” “可是她什么都不是,对你的仕途一点帮助也没有。”坦达大吼道。 “那我问您,您娶额娘是因为她能帮您什么吗?” 乔寅的这句话倒是让他一慑!坦达深爱着他的妻子,当初娶她时,她也不过是村子里的一位小姑娘,只因为他爱她……甚至她病逝后,他都不曾有过续弦的念头。 “我……”坦达揉着脑袋,挺懊悔地说:“天呀!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我故意将她安排在灶房里干活,没想到您还是不肯放过她。”乔寅痛心的望着他,“我来这儿只是要告诉您一声,不管有多困难,我都会找到她。” 说着,他便踏出房间,头也不回的离开,而坦达似乎也感受到与儿子之间的藩篱更深了。 唉……是他自找的吗?。 ※※※ 在府邸时,她身上的盘缠已不多,临走前,她更是将身上仅剩的银两都留给铁大娘。铁大娘的媳妇就快生了,她一直愁着没钱坐船返乡探望,有了这笔钱,她就可以成行了。 走了三天两夜,她现在只觉饥寒交迫,仰首望着夜空,迷迷糊糊中,她居然看见乔寅在对着她笑…… “寅,或许我命该绝,不管如何,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再去找你了,那滋味太痛了……”说着,她就这么昏倒在乡野间。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慢慢张开眼,眼前一片光亮,该不会是天亮了?没想到她没死…… 才打算起身继续走,这才发觉她居然是躺在床上! 她猛地坐起,看了看四周。 “姑娘,妳终于醒来了!我才刚熬好粥,待凉了便可以吃了。”一位妇人朝她走了过来。 “妳是?”瑞珠望着她,觉得她好面熟呀! “妳忘了吗?那天我在巷子里乞讨,妳给了我一支玉簪子。”妇人赶紧扶瑞珠坐起,“我们还真有缘,昨晚发现妳昏倒在路上,我便把妳带了回来。” “是妳救了我?”瑞珠看着她,忍不住落了泪。 “别哭别哭,我想这是老天爷给我报恩的机会。”妇人紧抱住她,“妳身子很虚弱,快来吃点东西。” “谢谢。”她吃了口热粥,顿觉心口好温暖,“不知大娘怎么称呼?” “我当家的姓柳,妳就喊我柳大娘吧!”她又舀了匙粥,“再喝口粥。” 瑞珠笑着点点头,一口口吃下柳大娘特地为她煮的粥,“谢谢柳大娘。” “不客气。” 当瑞珠将一整碗粥喝完之后,妇人才问:“姑娘……” “我叫瑞珠,您就喊我瑞珠吧!” 柳大娘笑了笑,“好,瑞珠,妳是不是跟妳丈夫吵架了?或是迷路--” “我没有丈夫。”她赶紧否认。 “可是上回在巷子里,我明明看见一位公子来找妳。”柳大娘说时,瑞珠眼眶已渗出了泪。 “我跟他已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拂去眼角的泪水,牵强笑说。 “这……” “柳大娘,别再说了,我想请妳帮忙一件事。”瑞珠紧握住她的手。 “什么事,妳尽管说,只要我帮得上忙的,必定帮到底。” “我得找个地方住下,需要一份工作,妳能替我想办法吗?”她恳求道。 “妳什么事都愿意做吗?”柳大娘想了想。 “当然了。” “嗯……我变卖那支玉簪子后,在城郊搭了个摊子卖豆花,生意还不错,妳愿意帮我吗?”柳大娘笑说。 “妳真愿意让我帮忙?”瑞珠感激万分。 “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柳大娘,谢谢妳……其实我这一生算是遇到不少贵人,也该知足了。”她吸了吸鼻子。这世上还是有许多美好的事情,她又何苦想不开呢? “那就好,妳能想通是最好的。”柳大娘抱抱她,给予她安慰。 ※※※ 乔寅找了一整天,仍没有瑞珠的下落,他疲累地回到王府,却见珞妍与复史王爷坐上马车,正打算回北京。 “你们要回去了?”他上前问道。 “是呀!我和我阿玛决定亲自去皇宫见皇上,希望他能撤回圣旨,如果有了消息定会通知你。你呢?可查出瑞珠的下落了?”珞妍关切的问。 “还没。”乔寅重叹口气。 “这个瑞珠还真会跑,你一有消息得立刻告诉我喔!”珞妍嘴里埋怨着,但是心里想她可想得紧呢! “一定会的。” “那我走了,士英已决定随我回府,跟你说一声。” 待珞妍坐回马车,士英也上前向乔寅告辞,而后跃上骏马。 看着他们的马车驶远,乔寅的心情格外复杂。连士英都已找到一生所爱,可他呢? 回到房间,他坐在窗边的桌前,任由晚风吹拂着他的脸庞,他懊恼、他心痛,这阵子他夜夜无眠,脑海里全是瑞珠的身影,不知她过得好吗? 想着,念着,他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梦里,一位酷似瑞珠的女子走近他-- 女子扬起动人笑靥,“大人,你如果……如果真要给蝶儿什么,那我能不能大胆跟你索样东西?” “妳说,若是不太过分,我都可以答应妳。”向恩点点头。 “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过分,我……我只想跟您索个爱怜的拥抱。”她大胆地望着他,水亮的眼底满是希冀。 “拥抱?!”他一震,“我说过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人了。” “我知道,就当是个普通的拥抱,可以吗?”蝶儿的身子在颤抖,知道希望不大,可她还是说了出来。 向恩闭上眼,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一步步走向她,大手箝住她娇软的身子,用力将她纳入怀中。 蝶儿紧紧贴在他胸前,听着他平和的心跳声,闻着他特有的男人味,泪水溢出眼眶…… 向恩无法压抑满腔情欲,用力推倒蝶儿,在她身上抚揉起来,“柴心……我真的爱妳……” 蝶儿被他这样的动作给吓住了,又听见他口口声声喊着“柴心”,整个人完全傻了! 第18章 “不……我不是柴心……大人,您弄错了。”她拚命推抵着他,可是醉了的向恩乱了意识,一心只想得到所爱的科柴心。 他强行褪下她的衣裳,不顾她的拒绝,硬是占有她的处子之身…… “蝶儿!”乔寅惊醒过来。 他猛地坐直身子,张大眸望着窗外的晨曦,一幕幕陌生的画面闪过他脑海…… “蝶儿、向恩……莫非瑞珠也梦到相同的梦?”梦里的人就像他和瑞珠的翻版。 这意味着什么? 突然,他心一震,有股悸动在心头不停跃动着。 这时,门外传来总管的声音,“爷,您醒了吗?” 他用力抹了抹脸,“什么事?” “洗衣房的阿杏有急事要见您。” 乔寅闭上眼,烦闷地说:“谁是阿杏,叫她滚开!” “爷,她说昨儿夜里在洗您的衣裳时发现了一只戒指……”总管瞥了眼一旁的阿杏,硬着头皮说。 “戒指!”他倒抽口气,“把它拿进来。” “是。”总管吩咐阿杏进去。 阿杏怯怯地进了房,将戒指呈上,乔寅接过一瞧,脸色瞬变,“该死的,她居然把这个还给我了!” 下一刻,他连问也没问的便冲出房间,吓得阿杏直发抖。 ※※※ 一连数日,乔寅在大街小巷疯狂地寻人,每每天一亮就出门,直到夜幕低垂才回府。 坦达没想到他居然爱那个小婢女爱得这么深,劝说的话始终说不出口,只好默默祈求老天帮忙了。 一个月后,乔寅在找人时遇见一位府邸的护院兵,他一见乔寅就奔了过来,“督史。” “有瑞珠姑娘的下落吗?”乔寅一见到底下的人便急着问道。 “没有。”护院兵摇摇头,“不过--” “说。”乔寅眉一拢。 “听说在城郊有个豆花摊子,生意好得不得了。” “那又如何?”他瞇起眸。 护院兵连忙解释,“据说那卖豆花的姑娘跟瑞珠姑娘长得挺像的。” “哦?”乔寅深提口气,“可能是她吗?”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去探一探才成。 “花克,瑞珠,如果真是妳,看我怎么找妳算帐!”拳头紧紧握住,话虽这么说,可他的脸上有的只是悔恨的线条。 ※※※ 城郊的一棵大榕树下搭着一个豆花摊子,许多人特地前来一尝美味的豆花,顺道瞧瞧摆摊子那位可人的姑娘。 “这位大爷,您要两碗是吗?好,马上来。”瑞珠头上包着布巾,手脚利落地舀着一碗又一碗的豆花。 柳大娘则在屋里忙着做豆花,她怎么也没想到瑞珠会替她招来这么多客人。 “姑娘,我来吃了好多次豆花,还不知妳的名字呢!”一名中年男子问道。 “你可以叫我珠儿。”瑞珠依旧保持甜美的笑容。 “芳龄呢?”他又问。 她摇头笑说:“不年轻啦!可不比青春小姑娘。” “妳开什么玩笑,在我看来,妳不过十五、六。” “大爷真爱开玩笑。”瑞珠转向一旁招呼其它客人。 “珠儿姑娘,妳是看不起我吗?我可是有意娶妳作老婆,我在城东isuu書网有两块地,到时候妳就不用再抛头露面赚这辛苦钱了。”那人不死心地纠缠苦+ 瑞珠脸上的笑容敛起,“大爷,我这辈子都不嫁人,您还是另谋对象吧!” “我--” “豆花一碗。”突然,一个客人沉声开口。 瑞珠赶紧舀了碗豆花搁上桌,“客倌请……” 当两人四目交接时,瑞珠重重愣住,小手颤抖着, “珠儿姑娘,妳别这样,我可是很疼女人的。”男子正欲对瑞珠上下其手时,右掌已被人重重一劈,顿时疼得他哀叫连连,“啊……” 乔寅忿忿地道:“你这登徒子给我滚!” “你……你居然敢叫我滚?”男子不甘示弱道。 “你还是听话的赶紧走吧!他可是咱们江南督史,你不认识吗?”一旁认识乔寅的人,小声的提点男子。 “啥?江南督史!”男子的气焰全消了,剩下的只是惶恐。 “还不滚?!” 乔寅又一喝,就见那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跟我走。”乔寅拽住瑞珠的手腕,而瑞珠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骇住,只好被动地跟着他走了。 第十章 “妳还真的跑来卖豆花?!”走了一段距离后,乔寅才停下脚步。 当他看见她周遭围着一堆男人时,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给宰了。 “卖豆花不好吗?我可是正正当当的做生意。”瑞珠抽回被他紧握的手,退了好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正正当当?我看是靠美色吧!”他气呼呼地说。 “美色?!请你不要污辱人!”瑞珠深吸口气,“乔寅贝勒,我已经把蝶儿的影子从心里去除,不再是你的附属品,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她咬着唇,激动地说。 “瑞珠……” “我知道你不知道谁是蝶儿。”她打断他的话,“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就是想把话给说清楚,我不要再当蝶儿了。” “妳的意思是也不再爱我了?”乔寅难以相信地问。 “我--”她转身望着他,当看见他眼眶中的泪雾时,呆愕住了。“你怎么了?。” “蝶儿也可以不爱向恩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急躁。 “你知道向恩和蝶儿?知道前世的一切?”抚着心口,瑞珠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此刻冲击在内心的不仅是一道道强烈的激流,还有那纠缠数百年的爱恋。 说要遗弃这份感情谈何容易? “前阵子我又梦到他们,可那次特别清楚,慢慢地,我想起了一切……”他走近她,捧着她迷离的容颜贴向自己。 就在四片唇要相贴之际,瑞珠推开了他,“上辈子我配不上你,这辈子我更不敢奢望,就让它淡了吧!” “淡了?!”他瞪着她,声调扬高。 “对,你就要娶格格了,我也不可能再伺候她,心底已对她有百般歉意,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她一直不敢与他对视,只想赶紧逃开,“我得回去了。” “等等。”他抓住她的手腕,“这次我绝不会放妳走,妳可以漠视我们的感情,但我却办不到。” “你是真心的吗?”她流下泪,抬头问道。 “当然。”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相信。”瑞珠摇摇头,“那夜我明明看见一位姑娘进你房里,你又怎能说爱我呢?” “妳是指丝倩姑娘?”他恍然大悟,“其实她大哥是我的故友,已经去世多年,他生前托我寻找他家遗失多年的传家宝夜明珠,多年后我终于找到它,那晚我不过是将夜明珠交还给她。” “可我见你们吹熄了烛火。”她黯然地说。 “还说不吃味,瞧妳醋劲可大了。”他摇摇头,笑苦说:“夜明珠当然得在黑暗中才可瞧出端倪,” “原来如此……”她终于解开心中的结,可心底还有疙瘩,“可是,你不是还恨着我,不肯原谅我,又何必为了我触怒皇上?格格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我可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更不许你负她,如果你打算娶个三妻四妾,我头一个不答应。” “妳说完了吗?”他耐心的听她数落。“我根本没有娶珞妍格格的意思,她也已经回京了。” 乔寅的话震住了瑞珠,她难以相信地问:“这怎么可能,王爷不是已经请皇上赐婚?” “因为珞妍格格爱上了士强,急着回京要皇上收回旨意。”乔寅目光灼利地看着她。 “万一皇上……”瑞珠震惊地捂住嘴。 “珞妍格格都愿意为士强冒险了,那妳呢?就此放弃?”他瞇起眼说。 “我……对,我就是软弱,我不够爱你,没有格格爱士强得多。”她抚着心大吼。 “妳胡说,妳根本就是怕我受伤害,怕我违逆圣旨而被处死,对不对?” 瑞珠听得心口一揪,连忙捂住他的嘴,“我不许你说死这个字,我不要你死,就算要我拿命来换你的命我也愿意,我不要你死……”瑞珠受不了地久哭出声,无力地扑进他怀里。 乔寅动容地搂紧她,“不会的,只要有妳在,我就不会死、而且,我也不许妳再一次为我死,我们一定可以白头到老。” “寅!”她愕然了。 “我说过我已想起所有,包括蝶儿为向恩而死的一切。”他用力将她揉进怀中,嘶哑低语着。 “可是皇上--” “珞妍格格会想办法说服皇上的,妳要有信心,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在一块儿。”他的话感动了她,她直窝在他怀里点着头。 “那妳愿意跟我回王府了?”他捧起她的脸问。 “你还没原谅我呢!我能回去吗?”她咬着唇低笑。 “妳这小女人。”他俯身咬着她的耳朵,“我根本没恨过妳,哪来的原谅?再说我就直接将妳绑回去。” “你好可怕。” “怕了吧?”看她露出笑容,乔寅总算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未来的路有她为伴,尽管有风有雨,他都会坚持下去。 ※※※ 来到督史府外,瑞珠却却步了,她停在门外迟迟不敢踏进去。 乔寅笑望着她,“怎么了?里面又没妖怪。” “我怕王爷不欢迎我。”当初自己可是在他面前保证不会连累乔寅,如今她又回来了,就不知会不会惹恼王爷。 第19章 “不必理会他。”乔寅显然还埋怨着父亲。 “我还是得向他解释一下。”瑞珠又问:“他是回王爷府了,还是……” “别担心了,进去吧!” 紧握住她的手,乔寅将她带进府邸。 “累了吧?要不要先进房休息一会儿?” “呃,我不累,倒是有些饿了。”她想了想说。 “我去吩咐下人准备。” “不用,我想直接去灶房,顺道看看铁大娘。”瑞珠一心想着她呢! “她半个月前请假回乡了。”乔寅拍拍她的小手,“我去去就来,妳回房稍等一下。” “我想在房间外头的花亭用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他宠溺一笑。 “嗯。”她点点头,待他离开后,便朝王爷的寝居而去。 就在接近那儿时,她瞧见坦达就坐在外头的凉亭一个人下棋。 “王爷……”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朝他走去。 “啊!瑞珠。”一见是她,坦达立即笑开嘴,“妳终于回来了,是乔寅找到妳的吗?” “是的。”她微笑着。 “太好了!妳不知道妳这一走,乔寅这孩子就变了个样,成天除了找妳之外什么事都不做。” “以后就不会了。”她看着棋盘,“您在下棋?” “是呀!没人陪,只好自己跟自己下。”他感叹地说。 “晚点儿我陪您下棋好吗?”瑞珠柔顺地说。 “妳也会?” “只怕棋艺没王爷好,希望王爷多让我几个子。”她巧妙地抓住他的喜好。 “那有什么问题。”他捻须笑说。 “能不能请王爷先去花亭吃点心?” “呃……这个……” “一起去嘛!”她扶起他,一心想化解他们父子之间的嫌隙,毕竟这嫌隙是因她而起,她不能不管。 坦达不再拒绝,与她一块儿前往花亭。 一到那儿,正好看见乔寅从不远处走来,后面还跟着端点心的丫鬟。 “寅,我请王爷与我们一道用餐。”瑞珠一见乔寅便道,还暗地对他挤眉弄眼的。 乔寅知道她是想让他们父子重归于好,心底感动着她的善良,“阿玛,我让他们去准备您最爱喝的铁观音。” 坦达开心的笑了,频频点头,“好、好。” 乔寅对一旁的丫鬟交代了句。 待丫鬟退下,坦达便道:“等北京城传来皇上撤旨的消息后,我想赶紧筹办你们的婚事。” “王爷,这事不急,您别放心上。”瑞珠急忙说。 “我怎能不放心上,这一切全是我和复史造成的,若不是我们自作主张,你们也不用--” “阿玛,别说了。”乔寅对他扯唇一笑,有丝尴尬地说:“相信不会有事的,快吃吧!” 看见乔寅的笑容,坦达终于放宽心,“对,一定会没事的。” “王爷,那就让乔寅敬您一杯吧!”瑞珠为他们父子斟酒,并用手肘撞撞乔寅,他意会地端起酒杯。 看着他们父子尽释前嫌,她终于可以松口气,现在唯一要担心的便是皇上的决定了。 珞妍格格,一切拜托您了。 ※※※ 时光如梭,一眨眼,一个月又过去了,可是京里却没有半点消息传来,可让坦达忧心极了。 乔寅心里虽着急,但还能冷静以待,倒是瑞珠一心担忧着珞妍。 “格格不知怎么样了?我好想回北京城瞧瞧。”瑞珠终于说出她的打算, “妳不能去。”乔寅阻止她,“谁不知道妳就爱舍身救人,妳这一去,我怎么能放心?” “那你跟我一道去?”她小声问。 “这……”他是想,可身边有一大堆公事走不开呀! “我知道你忙,那算了。”瑞珠不想为难她。 “好,我还是跟妳去吧!”身边的公事哪比得上她,他又何尝不急着想知道状况呢? “真的?!”她漾起笑容。 “当然,我这就叫总管准备一下。” 他正欲唤来总管,巧得很,总管正好来了,他急切地说:“爷,京城捎来信了。” “信在哪儿?”乔寅与瑞珠视了眼,都能看见彼此眼中的紧张。 “在这儿。”总管将信呈上。 乔寅颤抖地接过手,当他慢慢拿出,抖开信纸一看,里头正是珞妍格格清秀的笔迹。 瑞珠仔细瞧着乔寅的脸色,见他看了信后半晌不说话,急着她都快心跳停止了,“到底怎么了?”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好一会儿竟笑着搂住她,“老天保佑,复史王爷的信送达京城时,皇上正在他处避暑,格格才能顺利截下它。” “真的?”瑞珠开心的落了泪,“终于……终于可以卸下心底的重担了。” “格格还请我们到北京城玩,她说要好好与妳叙叙。”乔寅伸手拂去她颊上喜极而泣的泪。 “嗯,等你不忙时,我们再一块儿去。”她破涕为笑。 “那我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阿玛,请他老人家替咱俩筹备婚事。”看来乔寅比她还兴奋。 “寅……”她倚在他怀中,“我觉得自己好幸福,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幸福。” 捧起她的小脸,他心疼地正想吻她,可那扫兴的叫唤声又从书房外响起,“爷,外头出了事。” “出事?!”乔寅蹙起眉峰,迅速拉开房门,问着外头的人,“怎么了?” “府邸外突然来了许多百姓,大家都吵着要见格格,”来人回道。 “格格!她早已离开了,难道你没告诉他们?”他一张俊脸重重拉下。 “我早说了,可是他们依然执意要见格格。” “寅,我想他们只是想听你亲口说,我陪你出去瞧瞧吧!”瑞珠抚上他的手,温柔地说。 “好吧!那我就出去看看、” 乔寅握住她的柔荑,两人一块儿走向府邸大门。 一出府门,外头上百名百姓竟一齐跪地,朝瑞珠喊道:“格格……格格,我们终于等到您了。” “呃--”瑞珠被眼前这阵仗给吓着了,接着环视众人一遍,突然眼睛一亮,“翠姨!” “格格,您还认识我,我真开心。”翠姨惊讶又感动。 “请大家听我说,我真实的身分只是格格身旁的小奴婢,并非格格,当初欺瞒各位实在是逼不得已,以后大家喊我瑞珠就行了。”瞧大伙你一声格格、我一声格格的,瑞珠深怕又惹了事。 “尽管如此,在我们心中,妳永远是那位可爱又善良的格格。”有人大声说道。 瑞珠看着乔寅微笑着,接着乔寅才开口:“不知道你们今天来这儿是--” “咱们是为了感谢格……瑞珠姑娘当初教咱们学刺绣,现在咱们都存了些银子,可以做点买卖,等着引水工程完工。所以,我们就约好了一块儿搭船来看瑞珠姑娘。”大伙都笑了。 “我只是略尽棉薄之力,不算什么。”见大家生活安逸,她也放心了。 “既然你们都来了,就在附近代家客栈多住些时日,住宿膳食全部由督史府支出。”乔寅笑说。 “为什么?”瑞珠不明白,其它人也感到奇怪,为何督史会这么提议? “当然是希望你们都留下参加我和瑞珠的大喜之宴。”乔寅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向两人恭喜,简直比这对新人还兴奋。 “谢谢大家。”他转向总管,“你带他们到附近的客栈住下。” “是的,爷。” 大伙在府门外喧闹一阵后,便纷纷随总管离开,乔寅与瑞珠这才返回房间。 乔寅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现在妳在他们心底比我还重要了。” “你吃味儿啦?”她掩嘴笑问。 “当然,可吃味得紧呢!”从他眉眼间的笑痕看来,就知道他准是在开玩笑。 “瞧你那笑容,我就知道你唬我。”她点了下他的额头。 “哈……事实上,有妻若妳,已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我想吃味儿的人会是其它男人。” 他扶她坐在床畔,从衣襟中掏出那只戒指,再次为她套上,“说过不准拔下妳还不听话,下次再这样,我非打妳的小屁股不可。” “不会……再也不拔,就算你跟我抢也不给。”她欢喜地把玩着戒指。 “再抚摸它,我可真要吃味了。”望着她这样的动作,他不禁说。 “那你……” “我要妳碰的是我。”说时,他笑着拉下帐幔,将她轻推在床上。 春宵一刻,浓情一世…… 【全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