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眼相公》 楔子 静谧的夜,幽蓝的海笼罩在残月的魅影下。 不见半颗星子,只有那轮弦月如勾,银亮透着寒森,锐利得像死神手中那把弯刀,?觎着下一个目标。 暗魅的海湾中,一艘豪华商船巨大如鲸,静静沉睡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蓦地,一声枪响划破寂静。 死神的刀伸向站在船尾的男子,殷红的鲜血自他捂着腰侧的大掌指缝渗出,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持枪的人。 「凯特,你……你为什么?」 「啊──威克!」尖叫声随之响起,一衣着华丽的女子挽着裙摆冲入他们之间。「凯特,快住手。你答应过我不杀他。」 「珍妮。」麦威克想上前,「砰!」的一声,麦凯特一枪打中他膝盖。 「不要!」珍妮发出惊呼,想上前的身子被曳祝 「过来!」持枪的凯特拉回她,同时大咧咧的在她嘴上印上一吻。 「不!你不可以……」威克想上前,可受伤的脚一个踬踣,险些跌倒,他勉强扶着船的护栏稳住身子。 「麦威克,看来你还不知道是你的未婚妻要离开你而要我杀了你。」 「不,不是这样,我……」珍妮话说到一半,嘴便再度被凯特攫祝 「我不相信!」威克转向未婚妻,「珍妮?」当见到她陶醉在凯特的热吻中,胸口像挨了一记重拳,他无法置信,被背叛的寒意如万蚁钻蚀,嚼咬他的心。 结束了吻,凯特击出最后一枪,「永别了!我亲爱的弟弟。」结束了碍眼的人的生命。 威克感觉身子不断直线下坠,他怎么也想不到亲如手足的兄长竟恨他恨到要置他于死地,更想不到交往多年的未婚妻会背叛他。 「哗!」水花四溅,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渐渐地意识剥离了身体,感觉整个人慢慢下沈,沉入无边的黑暗。 不!他不能这样死去,他不甘心。 第一章 「灵玉,我的好师妹,我们快点回去啦!」 晌午时分,熙熙攘攘的杭州城市集,就见一个翩翩佳公子对着一个着华服的少年打躬作揖不断哀求。 「因为你的偷溜,师兄会剥了我的皮。」 「是魂,闭嘴,你再罗唆,信不信我现在就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装成华服少年的玄谷灵玉皮笑肉不笑的说。 是魂立刻噤声。 虽说他和其他师兄们的武功高出灵玉许多,而身为玄谷老人惟一掌上明珠的她所学包罗万象,谈不上精通,都只有半调子,但她整人的鬼点子却让人头皮发毛,即使是玄谷老人在世也不能幸免。 她「惟二」没整过的人,一个是不甩她的无常师兄,一个是她敬重的大师兄,就连她最爱的男人不弃──玄谷四圣之玄地都不能逃过一劫,更不用说他这个排行老么,最没有份量的玄月。 可惜阴错阳差,老糊涂的师父临终前乱点鸳鸯谱,硬生生地拆散了不弃和灵玉,结果不弃远走异乡建立了地狱门,然后遇上心爱的女孩,灵玉想挽回已?时太晚。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又瘦又小,抱起来身上没几两肉,除了没什么家世背景,姑娘家该会的女红刺绣,她一样也不及格。」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是魂在心底补上一句。 「是魂,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是魂哪敢吭声。 「论家世、论美貌,我哪一点输她,不弃到看上她哪一点?」灵玉忿忿不平的道,转身揪起是魂的衣襟。「你说呀!」 「是你叫我闭嘴的。」他挣开她的拉扯,倒退几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堂堂邀月楼主是那么听话,那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灵玉送他一个大白眼。 是魂笑得好勉强,敢怒不敢言。唉,想要长命百岁,千千万万别去招惹母老虎。 蓦地,大街转角处人声鼎沸,黑压压一片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边在做什么?」灵玉随口问,并无意凑热闹,才失恋的心情郁卒得很,但是魂怕极了她去惹麻烦,一把抓起她。 「没什么好看,我们快走。」 「放开我,你不让我去看,我偏要去。」灵玉偏要反其道而行的甩开他的手,往人堆里钻。 是魂垮下脸,犹如吞下十斤黄连,谁叫他自作聪明的叫来这只母老虎,现下可好,请神容易送神难。 人群中央是三匹鼻子喷气的骏马,三个衣着华服的男子骑在马背上,而马下有个小女孩,跪在躺卧地上的老人身边泣不成声。 至于周遭的人都畏惧惹祸上身,戒慎地站在一旁围观。 「爹!爹!」小女孩悲愤含恨的视线射向马上的人,「你们这些杀人凶手,还我爹爹来。」 「是他不要命的冲出来,怨得了谁?」?首着白色劲装的是个鼻孔朝天的少年,「你这样哭闹无非是为了讨钱吧!小三。」 他不耐烦的示意身后马背上的仆人。 灵玉看不过去嗤道:「有钱就了不起。」 「灵玉,他是九大门派中泰山派的弟子,别过……」是魂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她已穿过围观人墙,他不禁抚额哀鸣。照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完成任务,平安回玄谷? 「小鬼,别碍手碍脚,闪边去。」小三吆喝。 「你叫我小鬼?」灵玉笑咪咪的看着他。 有人要遭殃了。是魂在心底剎那不知死活的狗奴才念经超渡,阿弥陀佛! 「不是叫你难道叫鬼呀!」 「你叫小三是吧!你今年高龄?」 「呸呸!什么高龄,我今年才弱冠不及五。」 「小三,跟个娘娘腔的小毛头罗唆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还得赶路。」白衣少年倨傲且鄙夷的瞥了灵玉一眼。 完了,他们自己挖了坟!是魂不敢看下去。 「很好,说得太好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呵呵呵……」灵玉笑里藏刀,笑声宛若魔音穿透马背上三人的心魂。 「笑什么?」白衣少年微恼的打断。 「她在笑你们几个是七月半鸭子。」不知死活。 「你又是谁?」白衣少年瞪着不知何时冒出来正在安抚小女孩的是魂。 「我是来看戏的。小心!」是魂才刚提醒就惹来一个大白眼,但马背上的三个人尚未反应过来。一眨眼,?首的白衣少年便发现一件可怕的事实,他的头发不见了,而身后两个仆人则是连衣服都不见了,正手忙脚乱的抓东西遮掩。 「你做了什么?」白衣少年头顶冷飕飕,在众人窃笑中恼羞成怒。 「替你削去三千烦恼丝。」灵玉呼了口气,任掌中青丝随风飞,还嫌脏的抹了抹手。「你是不是两个月没洗头了,好脏呃!」 顿时噗嗤的笑声四起,一发不可收拾。 「你竟敢这样做。」白衣男子气得全身颤抖。 「我都做了,还有什么敢不敢。」天下还没有她玄谷千金不敢的。「需要我替你修修眉毛吗?」 她话声刚落,白衣少年只觉眉梢一凉,连忙伸手抹脸,再气极攻心的怒吼,「我的眉毛!」怒火烧毁他的理智,他抽出腰际金光闪闪的剑挥舞着,「小三、李四,给我杀了她。」 「你们快住手。」是魂赶紧出声制止。 「危险!」小女孩也惊呼,而旁人怕沾上一身腥立刻让出更大的地方。 三人听到连灵玉的伙伴都站在他们这一边,不禁猖狂自得,「你若跪地求饶,我们会饶你们不死。」他们缓缓策马逼近灵玉。 谁知是魂下一句是──「你们年纪轻轻可千万别想不开呀!」 他的话让三人差点摔下马。 白衣男子怒不可遏,一跃起身进攻,「他也一块杀。」 一时之间刀光四起,围观的人赶紧逃窜,还包括趁隙跷头的灵玉。 她渐渐跑远,同时朝自愿揽下麻烦的是魂挥挥手,「加油,我先走一步。」总算摆脱黏人的是魂了。 「灵玉!」是魂难以置信,她居然拍拍屁股走人,「你别走!」他想追过去,可刀锋正好扫过他门面,他火大的以掌风横扫,三人立刻倒飞出去,等他凝神再探寻,已失去了灵玉的踪?。 完了!这下几位师兄非宰了他不可。是魂懊恼的回头,眼睛瞇成一条缝地看着狼狈的三人。 「你……你别过来,我师父是泰山长老,我父亲可是本县知府。」身形狼狈的白衣少年惊恐地倒退。 「我管你什么织五织六的,老子现在想找人开刀。」他诘笑的一步步逼上前,冷不防衣角被揪祝 「恩公!」 他回过头看见梨花带泪的小女孩。 「有事吗?」是魂遇见女人就没辙。 「我爹死了,我娘也不在人世,我已经没有家,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小女孩抽抽噎噎的,让他慌了手脚。 「这……我给你银子,你可以去投靠亲戚什么的……」岂料她哭得更大声,吓得是魂惊惶失措,「好好,你别哭。」 唉!他最怕女人的眼泪了。瞧灵玉把这烂摊子丢给他,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小姑娘,象话吗? 「哇!这里就是天下奇景之一的杭州湾。」 灵玉不知不觉的离开了热闹的市集,眼前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野,但耳里传来奔腾的水声勾起她的好奇,她循声拨开比人还高的芒草,登时霍然开朗,一片蔚蓝海岸近在眼前,海涛汹涌,如吼如啸,震撼人心。 壮观的海景让自幼未曾离开过玄谷,没见过浩翰汪洋的她兴奋不已,暂时忘却失恋的低潮。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望着远方商船和渔船如繁星点点,想再往前瞧个真切,才跨一步,一个物体绊住她,她身子失去平衡地往前倾倒,跌了个五体投地。 灵玉顿时失声尖叫,「啊──什么东西?」她微恼的爬起,回头看是什么东西害她摔跤,「是个人!」 一个腰部以下泡在水里、上半身俯卧在岸上的男子,他全身湿透了,蓬头垢面,而且衣着怪异,一件看来质料上好的白色丝衬衫此刻泡了水成了破布;下半身是黑色裤子塞在一双像蛮族穿的靴子里,鲜血自衣服的破洞晕开渗出。 看来他伤得不轻,或许早已经翘了,才会被海水打上岸。 「不知道死了没?」她伸出手想一探他的鼻息。 突然一只大手扯下她,等反应过来时,人已被一个庞大的物体压倒在地,她面朝下,粗糙冷硬的沙子摩擦着她的肌肤,她一手被反剪,一手被一只黝黑的大掌压制在她脸侧。 「该死的,放开我!否则我要你好看。」是那个看起来快死的野蛮人,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凶性大发,总之他力量大得吓人,她竟无法挣开,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被拗断了,灵玉咬紧牙关忍痛并拚命的扭动身躯。她可是玄谷千金,怎么可以向个野蛮人求饶。 她怒吼,「你这蛮子,放开我!」 「别动!」 低沈富磁性的沙哑嗓音吹过她耳后,肌肤相贴让她意识到他是个男人,她的心跳鼓动着惶惶不安。 「是个女人。」 他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在喃喃自语,然那一串番话却让她心惊。 这个粗暴的野蛮人识破她的?装了。完了!他该不会想杀了她,或者有其他的目的? 因为惊吓,此刻灵玉脑子一片空白,连武功也忘了,要不是自幼父亲逼她学番话,恐怕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突然,男人声音微颤的道:「好冷……」 遭反扭的手被放开时,灵玉本以为可以喘口气,岂知他整个人巨大的重量却压在她身上,压挤她的五脏六腑。 她没好气的以番话说:「你冷关我什么事,我警告你你再不起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长这么大,她何曾被一个男人如此放肆的轻薄,虽然武林中人比较不拘小节,但再怎么说她还是未出嫁的黄花闺女,若是传出去,她的清白全毁了。 她咬着牙想移动一下身体,却顶多只能转动头,她只好乘机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自己的脑袋冷静下来。 「你听不见我说的……啊!你该死的……咳咳咳!」下一刻她发现自己脖子被紧钳住,头发狠狠被揪起,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登时,屈辱和愤怒塞满胸腔。她发誓等她一逃脱,定要这野蛮人?他粗暴的行?付出代价。「你这混蛋,咳咳……」 他想勒死她呀! 「女人都没一个好东西,说!你是谁?」他的语气狠戾暴怒,手劲猛鸷粗鲁,她快不能呼吸了。 「我……我不知道。」灵玉倔强的死也不服输。向来只有她命令人,还没有人敢威胁她,他是第一个。 「你的名字?」 「你凭什么要我告诉你!」 她的头发被用力往后一曳,痛得她以为自己的头皮就要被撕裂,顿时脑海闪过她不久前的恶行,没想到报应那么快降临。想起那白衣男子可笑的模样,她不想变成头上无毛的出家人,可是又不愿屈服于他的恫吓,猛地头发断裂的声音揪痛了她,为了保有她的爱发,她只有合作。 「好啦、好啦!你别再拉我头发,我叫灵玉啦!」 她自幼即是父亲、师兄们及玄谷上下捧在掌心的天之骄女,就算比试过招也没有人不让她七分,惟恐她少了根毛发,而他不只羞辱了她,还拔她头发。 「我已经回答你,你快放手。」 「不许命令我。」他在她耳边低吼,震得她耳朵快聋了,「闭嘴!该死的、该死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几乎快窒息时,他的手离开了她的颈子,换成攫住她的手腕并粗鲁的拉她的头发。 「你知道我是谁?」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忘了自己的名字关她什么事?灵玉感到既羞愤又难受,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回答我!」 「我真的不知道,从你的外表及衣着来看,你不是汉人。」她头一次被人威胁而委曲求全,太丢脸了。「能不能请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他真的依言略微移动一下,她惊讶的发现,头皮没那么痛了,而且终于得以摆脱他的身体带给她的巨大威胁感。 她悄悄撑起身,转过头与他四目相接,霎时看见一对比翡翠还耀眼晶灿的幽瞳,「你的眼睛是绿色的?」 她的声音中掩不住震惊,而他只是冷冷的注视她,冷得比呼啸的海风还冷,使得她头皮发麻,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还在他的掌握中,手也被他孔武有力的大掌紧锁在身后。 「把你的襦衣脱下来。」 她没听错吧8你说什么?」她机伶的心想,自己该不会是遇到采花恶徒了吧? 「你应该听得懂我说的,不需要我再重复一次。」 「好啦!你别再拉我头发。」他每吼一次,她脆弱的头发就好象断了一整把,痛得她好想哭。 「脱!」 「你抓着我的手我怎么脱?」 蓦然,脸色死白的他身体微晃了下,他勉强咬紧牙关支撑着,而她的手获得了自由。 她看见那两泓绿色碧潭颜色变深,变得高深莫测,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怕头发遭殃,只得照他的命令去做。 「你至少得让我站起来,我才能脱。」 他低咒的骂出一连串灵玉没学过的番话,依他难看的脸色看来,她猜想应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而他的手还是抓着她的头发,一边吃力的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 而无法站稳的他,一双大掌忽然按在她肩头,骇得她的心陡然跳了一下,害怕他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没想到害怕这两个字居然浮现在她脑中。 与他并肩站立时,她才发现这野蛮人高大得吓人,足足高出她两个头,头往后仰瞪着他满布斑斑黑点的下巴,她想那应该是胡子吧! 灵玉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之前不觉得他有多恐怖,可当他一站起,她突然意识那揪着她长发的大手足足是她的两倍,而他手臂粗如石柱,上头有许多疤痕,甚至有的大得像蜈蚣,还有的是新伤正渗出血丝。比起不弃身上的伤虽然不算什么,但还是挺吓人。 「你可不可以闭上眼?」她脸儿微热,战战兢兢的问。毕竟长这么大在男人面前脱衣还是第一次。 他没说什么便阖上眼,让她讶异不已,他就这么全然相信她,不怕她乘机逃走吗!还是说他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不管如何,他彪形猛悍的体型给她不小的威胁,此刻她不敢再冒任何风险。 灵玉微颤的脱下外袍下的襦衣,在她糯衣之内只剩贴身肚兜儿和薄如蝉翼的亵裤,冷风袭来,她不禁打个哆嗦,慌忙抓紧外袍以免走光。 不期然与他正好睁开的双眼视线相接,她发现他眼瞳的颜色更幽深了,阴沉沉的令她毛骨悚然、心跳加快,她刻意忽略那无法言喻的心情变化,抬起骄傲的下颚并递出襦衣。 「给你!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闭嘴!」 想和他打个商量,他却一点情面也不给她。她可是武林中排名第一的玄谷老人的掌上明珠,没有人敢吼她,也没有人敢叫她闭嘴,而这个野蛮人……他激怒她了。她发誓等她一挣脱,只要他落到她手里,她会用各种方法好好折磨他到死,要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把它撕成条状。」 「为什么?碍…疼疼疼。」她的头发像要被连根拔起。 「我叫你做你就做,没有为什么。」话语自齿缝间挤出,他痛得快裂开的脑袋中闪过一个影像,他差一点就捕捉到那个女人的容为了。是谁?为什么一想到那个女人,他的头就像要裂开一样? 他甩甩头,下道命令,「替我把脚上的伤绑起来。」 「凭什……我做。」她小嘴委屈的一扁。她这个玄谷千金居然成了这野蛮人的佣人,就连她比较敬畏的大师兄也不曾使唤命令她,没想到如今她居然会畏惧这恶势力,更恼的是她竟然低头了,真是可恨。 灵玉蹲下身,映入眼帘的伤竟是──火统子所伤。火统子这玩意儿民间不常见,只有王公贵族及有钱人才把玩得起,是舶来品。 「动作快一点,绑紧一点,还有腰!」在她用力绑紧时,他身子起了一阵痉挛。「该死的!」突来的昏眩让他不支的压靠在她娇小的身上。 「你……你想干??」恐惧弥漫她整个人。 「安静一点,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会对你怎样。」他勉强站稳,一手还是扶着她。「别慢吞吞的,快做。」 「是!」 倏忽,一条银亮的心形坠子因他身子的摇摆而滑出胸前的衣襟,在她眼前晃动,一颗铁丸子恰巧镶在炼坠上,打穿坠子上的照片,也救了他一命,否则依这铁丸子射击的位置应该是他的心脏。到底他是做了什么?还是他是海盗……想到这,灵玉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经意的,炼坠子晃了下,银色光滑的背面一角写了几个番字──「威克爱珍妮」以及日期。 她猜想珍妮应该是女孩子的名字,那么他就是威克了?她仰起小脸,不期然望入深幽暗沉的寒瞳中,她的心惊颤了下。 「威克。」灵玉一边包扎一边轻声低唤。 「你在叫谁?」威克的口气冰冷,似乎不认得这个名字。 「我看到你身上项链坠子后面刻的字。」他又吼她,这个男人肯定喜欢对人乱吼乱叫。 他的大掌离开她的肩,闪电般迅速攫起胸前的项链,喃喃念着上面刻的字,瞬间脑海冲击着枪声和肆笑,某个影像离他愈来愈远,他快抓不住了。 「不……」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长啸,接着便陷入一片黑暗。 「啊啊,你别放软靠过来啊!」他居然靠着她昏过去,恼的是她的聪明机伶在紧要关头一点也发挥不了作用,就连武功也忘得一乾二净。 见他的大手仍紧缠着她的头发,又扳不开,迫不得已,她取出短靴内的小刀狠狠一划,心痛的看着一撮乌丝握在他掌心。从小到大受尽宠爱,从没有人敢伤她毫发,他是第一个。 「喂!你死了没?」 按摩着剧痛的头皮,她恨恨的注视半个身子仍压着她的家伙。推了下他,只见他微颤的嘴唇吐出呓语,她听不太懂。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再也威胁不了她了。哈哈!风水轮流转,他死定了。 灵玉脑子快速的转动,不经意碰到他冷得刺骨的肌肤,冻得她缩回手。她骇然的心想他该不会翘了吧? 要是他完蛋,她受到的屈辱找谁出气去?心念一转,她认为不能让他就这么眼一翻、腿一伸的告老回乡。 「遇到我算你狗命不该绝。」她使劲捏着他已经了无气息的鼻子,然后拉扯他的耳朵,用力踹了他两下,谁知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反倒她手酸了,莲足尖端也踢得老疼,让她更加火冒三丈。 「臭蛮子,你最好给我好好撑着,否则就算你进了棺材,我也会把你挖起来鞭尸,让你死不安宁。」 第二章 灵玉在附近绕了绕,发现地处偏僻连间破庙也没有,有的只是些大小不一的洞窟,可能是海水日积月累侵蚀而形成的洞穴,她挑了个勉强可遮风避雨的洞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威克拖进去。洞穴内一片漆黑,她取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火堆,打量一下四周,洞内还算阴凉,耳边不时可以听到海风狂啸,浪涛怒吼。 「我没死?」忽然亮起的火光刺眼,使他再度恢复意识。 「在我手里你想死还很难。」灵玉自嘲,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居然怕他真的去见阎王,还把身上珍贵的药全给他这粗暴无理的野蛮人吃。或许是因为想等他痊愈后再好好整他,一方面也是不屑于乘人之危。 威克冷锐的绿眸瞇成一条缝,端睨着一身男装打扮的她,发如黑绸,肤如凝脂,当她弯下腰时,他几乎可以窥见她外袍缝里若隐若现的春光。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伤重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居然起了反应,他男性的阳刚部位正昂首挺立,该死的! 他只得握紧了拳,克制自己的欲望,倏忽手掌中那触感柔细如丝缎般的物体让他低下头探视,是她的头发吗? 「会不会渴?要不要喝点水……」 在她靠近之前,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将发丝塞入裤袋,蛮横的抢过她手中的水壶,一边囫圃的灌,一边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再来!」清凉的水祛除他的欲火和饥渴。 灵玉难以置信的圆睁着眼,他还真当他是老大、她的主子?「你们那边的人说话都像你一样吗?」都用这么颐指气使的说话方式。 「你知道我是哪里来的?」 在她尚未警觉到番人野蛮的天性时,整个人又被他一个翻身压在地上。 「放开我,我不知道啦!」他不是受重伤了,怎么还有那么大的蛮力? 「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让我起来,你这野蛮人。」被困于他庞大的身躯之下,灵玉疯狂的扭动,不断踢他、他。 威克低咒着,用一只大掌扣住她挥舞的双手,并以下身牢钉住她,「闭嘴,安静一点。」 「我偏要叫你怎样!你这恶劣、低级、无耻、混蛋的……唔!」她难以置信的瞪视正用恶心的嘴咬她,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的他,他那极具侵略性的唇齿正濡染她的唇,她震怒的上下颚用力阖起。 「啊,该死的!」他退开些,用空着的手抹了下微痛的唇,不敢相信她居然咬他。 「活该!」灵玉才得意没多久,冷不防他的手狠狠的攫住她两颊,目露凶光盯着她,宛若两簇幽森的磷火在他眼中燃烧,碧绿的冷火烧进她的灵魂之中,她不由自主的打个冷颤,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他的唇再度欺下。 她圆睁着眼,大脑一片空白。这次的咬唇比刚刚更粗暴却没让她感到疼痛,反而有种奇异的热液流进她嘴里,冲击着她的脑袋。他这是在做什么?比不弃的吻还要狂猛……等等!他是在吻她?威克俯身攫住她鲜红似玫瑰花瓣的唇瓣,炽热、湿润、狂野的吻几乎要自她的身体将她的灵魂抽出。 太……太奇怪了,她爱的明明只有不弃,为什么身体会对他的吻起反应? 她的唇被他湿热的口摩挲着,他纯男人的悍然气息全面占据她的呼吸,猛鸷中流露无法言喻的温柔情愫,一丝丝如细雨,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渗入她的肌肤,她感觉全身像着火般燃烧起来。 要挣扎的念头如雨水被她身上的火焰蒸发,理性的思绪也渐渐变得模糊,忘了今夕是何夕。 直到胸口传来冰冷的抚触,冷得她鸡皮疙瘩都跳起来,她才猛然惊醒。她在做什么?怎么可以任不弃以外的人吻她?而他当她是什么?他放肆的手居然……居然钻进她的肚兜儿里,还……摸她的胸脯! 震惊、难堪、恶心和愤怒汇成激流涌入她心扉,她使出全力挣开他的钳制,推出一掌,结实的印在他胸膛。 原本身体已经受伤的威克再被这突然的一掌击中,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猛撞到岩壁而发出一声闷哼,然后软瘫在地上,鲜血自他嘴角汩汩淌出,他一动也不动的模样吓坏了灵玉。 她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到底使用了几成内力,也忘了他身上带伤。虽然她喜欢恶作剧,可是不曾真正杀人。 她心慌意乱的赶紧趋前探看。「喂!野蛮人,你没事吧?」她惶惶颤颤的轻推了推他,而他魁硕的身躯了无生气,让她心生恐惧。她懊悔不已,心想他不会真的被她一掌击毙了吧? 「你别吓我呀!」他依然一动也不动。「你醒来好不好? 我不欺侮你了。」轻拍了下他的肩,不期然摸到湿黏的液体,她缩回手,颤抖的将掌心摊开,映入眼帘的是艳红刺目的鲜血。 灵玉愀然变色,骇怕的跌坐在地,猛摇着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惊惶的手直抹地,企图将那血渍抹去。 蓦然,极微弱的申吟传入她耳里,若非练过武的眼力及听力极?灵敏,根本听不出来。 她屏气凝神仔细聆听,心中一喜的上前将食指置于他鼻端下,隐约感受那微温的微弱气息。 「太好了,只要有气就还有救。」释怀的眼泪涌入眼眶中,她急忙抹去,「现在得找个地方把你安置好,再给你找好一点的大夫。」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想到位在北方的落日山庄,只是只要她一出现,玄谷那边一定会收到消息。 踌躇了片刻,她决定先带他去给大夫看了后再说。 为了怕威克一命呜呼,灵玉买了辆马车,连夜带他直奔城里找最好的大夫。 「大夫,快一点!」 不顾一切的敲门吵醒大夫,她心忧如焚。 只见大夫把了把脉又检视他的脸,翻了翻他的眼皮后便不断摇头,看得她的心七上八下的。 「究竟怎样?」头一次她如此担心个素不相干的陌生人,她告诉自己这仅仅是因为歉疚。 「他是公子的什众人?」 「朋友。」灵玉差点忘了自己一身男装。 「麻烦你通知他的家人准备后事吧!」大夫再三叹息,「虽然不知道他先前服了什么灵丹妙药护住心脉,但他本就气衰血虚,再经人内力重击,如今五脏六腑皆已位移,除非有千年何首乌或万年人参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药材,否则就算大罗神仙都……唉!」 大夫的话炸得灵玉脑袋一阵轰然。不!他不会死的,他也不可以死,她都还没想到要怎么整他。「或者落日山庄的怪医无常会有办法。」 对了!她怎么忘了师兄就是玄日无常。只是救一命抵一命,一命换一命,地上不多人,地下不少魂,这爹爹订下的规矩连她也不能违抗,那她该怎么救他,又该用谁的命来换他?何况他跟玄谷毫无关系。 突然,她想到了师兄们运往京城的贡品中似乎有不少珍贵药材,这样她也许就不必去落日山庄了。 「我开个药方子给你,按这剂量照三餐给他服用,若是他高烧不退时记得替他擦身子,尽量别让他烧得过热,如果还是退不了热,那老朽也无能?力了。」大夫说完起身离去。 灵玉焦虑的来回踱步,早知道她下手就不要那么重,此刻后悔莫及。 「你快醒醒好不好,以后随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回手,拜托你快好起来。」她好怕他真的被她打死。 跟京城比起来,还是落日山庄比较近,救人如救火,灵玉百般思考后,迫不得已将威克托付给客栈小二,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往落日山庄。 夜深人静的落日山庄依旧灯火通明,灵玉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落日山庄遇见她的初恋情人不弃。 在不弃爱上那个小可怜后,她就告诉自己要死心,她有自己的骨气,绝对做不来死缠烂打的丢脸事。 「灵玉,你怎么又出玄谷?」 不弃英挺冷峻的模样还是令灵玉脸红心跳,怕自己难以自拔的沉沦,她撇开头。 「该回去时我自然会回去。」她倔强的道,转向无常怪医,「师兄,我要一些退烧药和刀创药。」 无常戴着人皮的脸没有表情,漠然的颔首,「你们聊聊。」接着转身离去。 「你这些天到哪去了?」不弃不冷不热的口气透着不悦,「你非要让大家这样担心你不可?什么时候才会学着长大一点。」 「你不是有那个若男了,何必管我死活!」灵玉口气酸溜溜的。 「灵玉。」不弃沉下脸。 她悠悠的叹了口气,「当初我爹临终前,把我托付给大师兄的那一刻,如果我能勇敢说不的话,也许我们……」她垂下眼,「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怪只怪那时他们三人不忍心拒绝一个临终老人的心愿,又或许是她爱得不够深吧,才会阴错阳差的和不弃分开。 她深呼吸的抬起头迎上他深不可测的黑瞳,「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曾经带给我的美好回忆。」不弃不否认「曾经」的心动已经成了过去,而今他冷冰冰的心扉被一双温暖的小手给打开。 「你别替我担心,女人的生命力可是很强的,我很快就会找到比你好的家伙。」脑海不经意飞掠过那野蛮人的身影和那炽热的吻,她的心咚的漏跳一拍,怎么会想到他? 灵玉甩了下头,转开话锋,「今天我本来打算上京城找你借药,既然你在这,我也省得再跑一趟。」这次保的镳货是送往京城的贡品,其中有不少珍贵药材可以替那野蛮人补身。怎么又想到他?「你要那些药材做什么?」移花接木一下就成了,反正那昏君又岂分得出什么是树根,什么是人参。 「救人!」 「谁?」何人让她煞费苦心?莫非……「这是我的私事,你还是多关心你的老婆吧,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惟有慧剑斩情丝,对他断了念,她才能走出过去。更何况天下男人又非只有他一个不弃,不过她不讳言,他是第一个令她心动的。 「你会回玄谷吗?」曾几何时他们师兄妹间已经无法回复到那两小无猜、无话不谈的关系。「大师兄一直在等你。」 「再说吧!」 「大师兄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他渐渐感到不了解她,难道做不成情人,连朋友都无法维系? 「不弃,是不是谈了恋爱就会变得婆婆妈妈?」她从不知道冷酷无情的不弃也会有关心人这一面,是爱情的魔力改变他的? 「灵玉,你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她变了! 「嫁不嫁是我的事,我跟大师兄是绝不可能的。」他还不明白吗?心口的伤不可能一下子复元。「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发现你比我老爹还唆。」灵玉白了他一眼,「我不是笨蛋,我也知道大师兄的心意,只是爱情不能勉强。」 不弃无言,她说的是事实。 「大师兄因为师命而埋没在去谷中,又因为我老爹的遗命死守着玄谷那座山,死守着婚约,他?玄谷付出了大半辈子,我不希望他再因为我而耽搁了后半生,他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 不弃释怀一笑,「你打算怎么做?」小女孩原来是长大了。 「大师兄那个骡子要让他改变想法,除了爹爹再世。」灵玉黛眉锁愁,「如果我嫁人了,不知道他会怎样?」爹爹的遗言困住了三人。 「灵玉,你别乱来。」难道那就是此刻让她一心挂念、急着去救的人? 「我像是那种没大脑的女人吗?」 她就是太聪明了他才担心。 「安啦!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或许她可以找个假相公。 「灵玉,婚姻不是儿戏。」不弃攒起眉。一个姑娘家怎能未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嫁就嫁?这不仅与礼法不合,万一所嫁非人……他愈想愈不妥。 「时候不早,我得赶时间了。」灵玉跟他及无常拿了药及药材之后便转身走出大门,头也不回的道。「在我和大师兄还有你之间,能看到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真的很开心。」她毅然离去,也在心中挥别了过去。 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取回了灵药给他服下却还不见起色,灵玉想起大夫的指示。 于是请小二送来水,她打算帮威克擦身子,谁知甫解开他的上衣,即怵目惊心的见到他身上那火统子造成的小洞,看来伤口已经结痂,可是那嵌入肉里的黑色铁丸子依稀可见,她想起了爹爹曾教导她,不管中何种暗器或箭簇最好能立即取出,以免伤口感染加重病情。 或许她该试着替他医治,虽说她只有半调子,可再怎么说,她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神医玄谷老人的女儿。 首先她备妥了所有草药及刀创药,并叫小二再烧了锅热水以备不时之需,才开始她第一次行医救人。 按记忆中爹爹的教授,以烛火烤过小刀,将射进他身上的铁丸子一颗颗的挑出,并迅速洒上刀创药。 花了整整一夜,她方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也深深体会救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抹去额头的汗,她打量几乎全身赤裸的威克。 烛火闪烁,映射他健壮结实的胸膛,泛着古铜色的光泽,微卷的黑色毛发自他胸口成倒三角的向下缩成一条极细的线没入一条四角裤里。 灵玉虽然很好奇他为什么要穿那短短的裤子,却又没勇气剥下他全身上下惟一的遮蔽。 想到他裤子底下的东东可能是春宫图中男人的宝贝,她的小脸瞬间发烫,连忙将搁在他胸膛的手抽回。哎呀呀!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个野蛮人可差一点毁了她的清白,她恨他都来不及了。不过……灵玉悄悄地观了观床榻上不修边幅的他,他长得还算不差,与她的师兄们──阴柔俊美的玄月、鬼魅孤僻的玄日、冷酷无情的玄地和像大海一样包容她任性的大师兄玄天完全是不同的类型。 这野蛮人身上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霸道狂妄得令人发指,她想起被他欺负的那一日。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羞辱凌虐她,直到现在她的头皮还隐隐作痛,这全都是他害的,她都还没跟他算账,怎能让他轻易的一死百了。 「你这混蛋,你敢给我死看看,就算你死了,我也会追你到阴曹地府。」灵玉在心中暗暗发誓。 日复一日,她不喊累的替昏迷不醒的他擦身子。 原本只擦正面,可是发现他的身体依然滚烫,她惶惶不安的想,或许她该替他全身上下擦一遍会比较好。 于是,她试着将威克翻过身来擦背。 当她吃力的转过他沉重的身躯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抽了口气。 他的背几乎没有一块肌肤是光滑的,交错纵横着数不清的疤痕,不知是泡过水还是久褥末翻身的关系,已呈现死白色,还发出阵阵如腐烂的死鱼的恶臭,惹得她赶紧松手并掩住口 鼻。 不过,跟小时候来到玄谷奄奄一息的不弃比起来,还算小巫见大巫,自然也吓不到她。 灵玉深呼吸,使劲的将威克翻过身以便擦拭他的背,她放轻了力道尽量不去碰那些伤疤。倏忽,一个极细微如蚊钠的申吟自他唇瓣逸出,惊得她手一滑的放开。 她惊喜莫名的望着仍未恢复意识的他,这表示他正逐渐痊愈。压在她心房的大石块终于落下,她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从宽厚健硕的上半身擦到强壮笔直如柱的大腿,她注视着那条四角裤。 他裤子底下的东东她在书中看过不少,幼年时与师兄们打水仗也曾裎裸相见过,可如今她面对的不是个婴孩,也不是男孩,而是个活生生的男人。 尽管告诉自己做完她该做的,不要让他烧过度,也不要让他的伤口腐烂发臭就好了,但她还是无法忽略他结实小腹那毛发的末梢,她还看到他的肚脐眼正埋在细毛中。 一咬牙,灵玉一鼓作气的拉下他的裤子,瞪着那怪异的东西看了好半晌,原来男人的宝贝长这副模样。 失望浮上她心头,没什么特别的嘛,亏爹爹还严禁她和师兄们玩在一起。或许改天该去找师兄们,叫他们把裤子脱下来也让她瞧瞧,研究看看番人和汉人之间的差异。 此时分散四处的玄谷四圣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第三章 连续几天,威克高烧不退,在灵玉几乎以为他没救的同时,他发出喃喃的梦呓,这对她而言简直是天籁,她感谢上苍。 或许是他天生身体强壮,也或许是那些药发挥了疗效,无论如何,至少他活下来了。 「锵!」突然的巨响拉回灵玉的思绪,她回转身,只见吓得脸色苍白的小二站在门口,刚端来的热水洒了一地。 「你搞什么?」她微蹙眉。 小二发颤的手指着她,「妖……妖怪!」说完便昏厥在地。 灵玉一愣,「妖怪?」她会像妖怪的话早在找大夫时就吓死人了,那妖怪是指……她猛地回头。「这是什么地方?」威克正张开眼四下张望,眼瞳中簇着两团碧绿色彷佛来自幽冥的鬼火,在灯火微弱的深夜,连她看了也不禁背脊发毛。 「我怎么会在这?」经那剧烈的撞击他想起了一切,从他中枪坠海到被她所救,还有那甜蜜销魂的吻足以点燃任何圣人的欲望。 他的名字是麦威克公爵,英国麦公爵家族惟一正统的继承人,前来汉士时没想到同父异母的兄长要置他于死地,更让他无法相信的是他初恋的未婚妻背叛了他。 「你醒了,太好了,终于没事了。」灵玉激动得眼眶泛红。 他看得直皱眉。这女人有病? 她想起他听不懂汉话还丧失了记忆,旋即改口以他听得懂的语言道:「抱歉,我忘了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没关系,我会带你去北方找我师兄替你医治,我师兄是个神医,他一定可以治好你,到时你就能恢复记忆了。」太好了,他活过来了。 就让她以为他失忆也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汉土,失去记忆可以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就在这儿养精蓄锐一段期间,然后他必须想办法回国去复仇,当然他也得小心提防范大哥找不到他的尸首而派人搜索。 「你肚子会不会饿?我去请小二弄点东西来。」乍见他清醒的喜悦使灵玉暂时忘却跟他之间的帐。 她一古脑儿的起身跑到门边,「你先休息一下。」接着便踢了踢昏倒在门边的小二。「喂!醒醒。」「妖……」小二惊魂未定的大嘴被她的快手摀祝 灵玉半威胁半利诱的塞了锭银子给他。「这给你,你现在马上给我去弄几道好菜来,还有看清楚,他是人,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最好别让我听到什么妖怪的谣言传出,否则我惟你是问,记住了!」 小二胆寒的点头如捣蒜,哪敢多吭一声。 「还不快去。」她一副茶壶姿态,骄蛮的本性流露无遗。 威克看得直皱眉。这女人还真凶,有几个男人受得了?想到她有男人的事实,或许就是那个师兄,无可名状的郁气淤积在胸口,他告诉自己是伤口在痛吧! 「你还好吧?」还好他听不懂汉话,毕竟任谁也不愿被视作妖魔鬼怪。 「你不怕我吗?」他挑了下眉。 灵玉回他一个耸肩,「你是人又不是妖怪,只是和我们汉人长得不太一样罢了。」她师兄无常怪医的长相才真叫牛鬼蛇神退避三舍。 威克微愕,感觉心头某根情弦被触动了下。他还是第一次在异国被当成人看,而对方还只是个看起来没多大的丫头。 「你的伤口还觉得痛吗?」这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行医救人,还真怕医术不好出什么问题。 「已经没有大碍了。」威克低下头,发现他身无蔽物,两道浓眉立刻纠结在一起,「我的衣服呢?」「呃,因为你一直发高烧,大夫说要让你的身体降温,吩咐我替你擦身子,所以我帮你脱了衣服,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她这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威克莫名的有种想大笑的冲动,但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我是觉得啦,因为你的伤还没好,所以我想你需要多休养几日,而为了避免引人侧目,人最好还是入境随俗……」 「在哪?」他冷冷的打断她。 灵玉的心陡地一跳,赶紧道:「我还买了几套衣服给你,至于你那套衣服因为已经不能穿,我就把它扔了。」 「扔了!」威克凌厉的瞇起眼。 「对啦!你的衣服又脏又臭,破破烂烂的,不扔还留作纪念?」才不过几件衣服,一个大男人干剎那么计较? 未经他人允许擅自扔了别人的衣服还振振有词?威克面无表情的直视有些心虚的她。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胆大又恣意妄? 的女孩,看见男人的裸体还脸不红气不喘,至少在汉人之中没有。 「反正有衣服穿就好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把你的身子调养好。」 「扔去哪?」 「你还真要捡回来?」看他挣扎着要下床,怕他扯动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口,灵玉赶紧制止他,「好啦、好啦!我去帮你捡可以了吧。」 威克回到床榻上,「你的名字?」他会记住她。 「我不是说过了,你忘了?好吧!我再说一次,姑娘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武林排行第一的……」 「说重点。」他的头有些疼了,如果这姑娘老是扯些有的没的。 「你听过江湖中一谷二楼三门四庄吗?」 他一脸阴沉,这什么门呀楼的跟她的名字有关吗? 灵玉怕他不懂的继续解释,「一谷就是玄谷,在武林中排名第一,玄谷老人更是备受江湖人尊崇和敬仰的武林前辈。」 瞧她不可一世的说着,威克揉揉发疼的额,「他是谁关我什么事?」 「你太孤陋寡闻了,但因为你是西域外的番人,不知道玄谷老人也是正常,我就原谅你,我告诉你,他在武林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又如何,我问的是你的名字!」他忍不住咆哮,即使是圣人遇见她大概也会疯掉。 「你太过分了,你污辱他就是污辱我。」她最崇拜的就是爹爹,枉她那么绞尽脑汁的想爹爹教她的救人方法。 威克垂首敛眉,冷诮一笑,「那我不听可以了吧!」旋即一个翻身背对她。他一点也不喜欢从她口里听到她对别的男人有多?景仰崇拜,之前一个师兄,现在还来个玄谷老人,难道堂堂麦公爵会输给名不见经传的……心头猛地一震,他这是在吃醋?他爱的人明明只有那个背叛他的未婚妻,为什么会对这个放肆无礼,甚至看起来还没发育的汉女动了心? 灵玉难以置信,这个没有修养,一点礼貌都没有的野蛮人竟敢如此忽视她,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救一条狗至少会摇头摆尾,而他连声谢也没有,亏她还想带他去给师兄看能不能帮他恢复记忆。 「喂!」她推了下他的肩。 「别碰我!」他恶声恶气的应道。当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触他身体时,宛若一道电流通过,他感觉肩膀处与她接触的肌肤被火烙印了。 「对呵,都忘了你什么都想不起来,既然如此,干脆我替你取个名字好了。」 「不需要。」 「喂,难道你爹娘没教你说话时要看着对方,这是一种基本的礼貌。」灵玉压抑着怒气,算了!念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他没理她。 「威克爱珍妮,我猜威克应该是你的名字。」她想起项链后刻的字。 威克瞇起冷锐的绿眸斜睨着她,她不笨嘛! 「那我就叫你威克好了。」 他默不作声。 「你没说话代表你同意了。」见他依然没出声,她接着道:「你好,我叫灵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玄谷老人就是我父亲。」她就?出父亲的威名来,吓吓他这只西方来的井底之蛙。 「喔!」难怪她再三强调。 「你就一个喔?」他真的太失礼了。 这时敲门声打断了她累积的闷气,她转身拉开门,劈头就口气不善问:「你干??」 无辜的小二捧着膳食,颤巍巍的道:「小的给客倌送吃的来了。」 「那还不快端进来,还要我叫。」灵玉正积了一肚子火无处宣泄。 「是、是!」小二怕极了这喜怒无常的少年,深觉比他家那口子还凶恶。 「放下就可以出去了。」她刻意挡住小二探头探脑的目光,免得威克的怪异吓坏了世俗的老百姓。 「客倌,你那位兄弟的眼睛是不是……」他记得昏倒前好象看到……「是不是什么?」灵玉手擦腰,皮笑肉不笑,一股凉飕飕的寒气自小二脚底爬升至脑袋瓜。 「是小的看错了,小的告退。」一个比母老虎还凶恶,一个长得像妖怪,他哪敢多留片刻。 灵玉用力甩上门后将膳食端到床前,对威克的轻忽怠慢感到不是滋味,她微恼的用力放下,「自己有手有脚自己动手。」 威克淡淡瞥了眼正生着闷气的她,他知道自己是欠她一句,「谢谢!」 灵玉愕然片刻,抬起眼与他四目相触的那一剎那,掉入一双澄清如碧潭正波动着粼光的深邃眸子,她全身的血液随着他眼中火焰的舞动而燃烧着,心跳如小鹿乱撞。 她惊慌的收回视线,「我出去一下。」随之夺门而出。 她背抵着门,低咒自己的失神。她是怎为了?他也不过说一句谢谢,她干?心跳那么快? 夜里,灵玉想到虽然威克已经恢复意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于是蹑手蹑足的走进他房间探视。 她将腊烛搁在床头柜上,坐在床沿,身后的烛火足以让她看清他熟睡的模样,就像稚气未脱的大男孩。 真不敢相信她一个武林高手居然会被他这野蛮人制伏,也许是她大意轻敌,或者他也是练家子,不过经她替他把过脉后发现,他一点内力也没有,否则她偷偷进来他怎么一点知觉也没有。 蓦然他的呼吸变得急遽,好象是在作恶梦。 灵玉蹙着眉,把手伸向他的额,感觉已经没有前些时候那么烫了。 她正要缩回手时,突然她的皓腕像是被铁钳夹住,让她的身体霎时失去平衡,她被他压在床上,肩上的外袍也被拉下,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纤肩及湖绿色的肚兜儿。 「碍…」她急摀住叫出声的嘴。要是给旁人瞧去,她这一世清白全毁了,更别提?装的一身男装。 她颦起怒眉,难以置信重伤初愈的他哪来的力气,他应该是虚软无力的!勉强偏过头留意到他的眼睛仍闭着,似乎还在熟睡中,她心想得趁他清醒前挣脱,可是他高壮的体型和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尝试着轻轻的挪动娇躯,冷不防他发出申吟,浊重的鼻息就在她耳旁熨烫她敏感的肌肤,惊得她屏气不敢乱动。 他醒了吗? 灵玉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唤醒他,倏地,感觉到她颈部被某种刺刺的物体扎得发痒,接着是湿热、黏腻,像蛇一样的东西滑过,撩拨她悸动的血脉,令她心跳加快。 她很好奇那是什么,头微侧了下,不经意与他灼热的嘴相触。她震惊得猛抽口气,然声音未出喉头便被浑浑噩噩的他的吻给封祝 「呜……」被压得难受的她尝试推开他,若非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她早一拳将他打飞。 他恣意的热吻着她,舌头如灵蛇钻入她口中,浓郁的药味夹杂着男性阳刚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害她吸气时全是他的味道,她感觉全身像着了火。该死的他,竟敢偷吻她。 「别……这样。」她努力转开头才能大口呼吸,但他的舌头乘机舔舐她耳廓,她的身体瞬间像被闪电击中,变得虚软无力。明明生病的是他,为什么她会觉得全身力气被抽了去? 灵玉无措的抵抗,渐渐的,抵着他毛茸茸的胸膛的小手变成了平贴,无意识的抚触到他平滑的肌肉上的两颗凸起物。 她心底还在疑惑那是什么,想低下头一窥究竟时,耳畔传来他发自喉咙深处的粗嘎申吟,吓得她身体僵住,霎时唤回她差点沦陷的理智。 「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了?」他应该醒了吧? 她试图将手移到比较平坦的位置,岂料他的申吟声更大,害得她动也不是,挣扎也不是。 「喂!你快点让我起来。」她刻意放低音量以免惊动外人,可惜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灵玉使劲推着威克……噢,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重得跟头牛一样,不过掌心下的胸毛触感十分舒服。 殊不知她这不经意的触摸更撩起威克的欲望,破碎的申吟自他口中逸出,在她尚未明了自己做了什么的同时,一个湿热的吻印在她赤裸的肩头,她发出一声惊喘。天啊!他在做什么? 更过分的是他的大掌自她衣襟开缝中滑入,抚上她温热的肌肤,罩上她敏感的胸脯,惊得她差点叫出声。 从来没有人对她做这些亲密举动,也没那勇气,就连她的初恋情人不弃也不曾逾矩,而他……她要阉了他。 「我警告你,你最好赶快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啊!」他在做什么?他怎么用舌头舔她的胸部! 灵玉既惊骇又震怒,胸口燃烧着怒火,而且发觉有根奇怪又坚硬的棍子正顶着她下腹。 是床坏了吗?懊恼的是她的身子无法动弹不能去检查。 「威克!」她低吼着,眼看她的清白就要毁在身上的野蛮人手里,她再也顾不得他是病人。 当他强而有力的膝盖悍然分开她的双腿时,被入侵的感觉使灵玉花容变色,不假思索的挥出一拳。 「该死的!」威克捂着鼻咒?,圆瞠着眼。「该死的你竟敢打我!」 灵玉乘机自他强壮的身躯下逃开,赶紧整理衣襟。「你这个色狼。」 「你***在我床上干??」他总算清醒了,想起了自己正在作春梦,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她真的活生生躺在他怀里。 「是你……」她张口结舌,要是他根本记不得自己所作所? 怎么办? 「我怎样?」他大剌剌的任床单自他胸口滑至他下腹,丝毫不对自己的袒露感到羞耻。 反倒是她面红耳赤,不敢抬头。「你……你快把衣服穿上,哪有人睡觉不穿衣服的。」 「我睡觉穿不穿衣服应该是我的自由吧!」威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放肆的打量她酡红似晚霞的两颊,薄如雪纱的衣衫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他从未想过光看她,他的体内就能燃起欲火。 「倒是你三更半夜不睡来我房里做什么?」她应该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只是来看你死了没。」他暧昧的语气激怒了她。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在担心我。」 「谁会担心你这野蛮人,你别自以为是。」灵玉鼻朝天哼了一声。「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今后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你就是为了来告诉我这些?」 「没错!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 一想到可以奴役他,她心中涌出报复的快意。反正在他记忆没恢复之前,他哪也去不得,让他做苦工还算便宜了他。 「主人?」他倒不介意做她专属的奴隶。 「明天见,我的仆人。」她等不及要整他。 见她得意的扬长而去,坐在床上的威克嘴角轻轻挑起若有似无的笑。到底谁是谁的主子还不一定,未来有好戏可瞧了。 「我肚子饿了。」灵玉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 为了避免威克奇异的眼珠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天色未明,她就把他从睡梦挖起离开了客栈。眼看日过午时,怕他刚痊愈的身体承受不了赶路的疲惫,于是,她在偏僻的郊外找了间废弃的大宅院作为临时栖身之所,但四周环境颓圮布满灰尘、蜘蛛丝,哪是人住的,所以他就成了最佳的劳佣。 「你去厨房生火弄点东西来给我吃。」她一边吃着路上买来的梅子,一边对着忙碌扫屋里屋外的的威克道。 「没空!」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低头继续擦桌椅。 「没……你说什么?」她差点把梅籽吞进肚子,「咳、咳……」呛到的她咳得眼泪都流出来。 「我现在没空,你自己想办法。」他一个尊贵的公爵竟沦落到异国被人奴役。但在还没想到如何回去之前,他只能暂时委屈,听从这骄蛮的千金女,他转身去打扫荒凉的屋外。 「喂!你给我站祝」灵玉追到门口。 「我不叫喂,我允许你称呼我的名字,威克。」 还允许!他以为他是谁?瞪着他朗笑而去的背影,灵玉怒不可抑,总有一天她要他跪下来求她。旋身回到花桌边,她随手拿起茶壶一灌,才发现里头连一滴水都没有。 「气死我了,连茶壶都跟我作对。」灵玉重重放下茶壶。 算了!靠人不如靠己。等他下厨她大概已经饿死了,而且要是他在饭菜或水里加什么恶心的料,到时她吃下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回想起幼年整人的经验,她决定还是小心?上。 她不信没他她就不行。 黑烟!该不会是失火了? 清扫完屋子内外的威克顺便到附近捡拾些柴薪,没想到远远望见大宅中窜出浓烟,他忙不?扔下柴薪冲回去。 找到黑烟的源头,他站在被烟雾包围的厨房,捂着口鼻进入,只见一个瘦小的人影蹲在?前努力,因听到脚步声而回过头。 「看什么看?」灵玉怒瞪着不帮她的威克。 望着变成黑人的她,他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她用手抹了下脸,才发现白色的衣袖全变成黑色的,那么她的脸……她奔到水缸前探看,「啊!她是谁?」水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那不就是你,你不会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吧!」威克忍着笑道。 「你骗人。」她赶紧用水缸的水清洗。 「喂!要洗脸到外面去,这水不是给你洗脸用的。」打满一缸水可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威克上前想拉开她,不料却看见被水浸湿了衣襟的她丰盈的体态,登时,他觉得口干舌燥。 「放开,我偏要用这水洗脸,你能奈我何?」 「随你。」怕自己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他放开她。 「站住,你要去哪?」灵玉以袖轻拭脸上的水珠儿,急忙揪住想落跑的他。 「我要去茅房不会还得向大小姐报告吧?」 「还不快去。」红潮刷地扑上她两颊,她赶紧松手并背过身。 威克啼笑皆非,从这丫头的衣着和举止来看,应该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千金小姐,不知为何流落在外,不过若不是遇见她,他大概活不成了。 「等一下。」 甫踏出门坎的威克被唤住,他没回头的停下脚步。 「待会儿回来把水缸里的水换掉,还有把火生起来,烧些开水,我要洗脸洗脚。」 他翻翻白眼离去。真没想到手巧人好的汉家姑娘中,居然也有个什么都不会的她? 据他所知,一般的姑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未见过哪家千金在外抬头露脸而家人不闻不问,大明传统的妇女美德在她身上看不到,至于姑娘家基本的刺绣女红想来就更别提了。 她比他这尊贵公爵更不济! 第四章 「你到底行不行?」灵玉凉凉的坐在矮凳上,吃着梅子解饥,看着仍未把火生起的威克。 「闭嘴!」这会儿换他蹲在?前。 「连个火都生不起来,你还算不算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吗?」这女人光会叫嚣。 他暧昧的话令她脸儿发烫,这男人还真是口无遮拦。 「需要我脱衣服证明吗?」扔下吹筒,威克站起身,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吓得她从椅子上站起。 「你想干??」灵玉紧张兮兮的,大叫一声惊跳起,怕他真的脱衣。 「我要……」他大笑不已,「去找吃的。」说完转身离去。 灵玉一脸错愕,他竟然敢吓她,丢脸的是她还真的被他给吓到。听到他的嘲笑声,她又羞又怒,这笔帐她记下了。 她跟上他的步伐,步出屋外。「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喂!你可以闭嘴吗?」威克在屋后发现有个澄清的小水潭。 他竟敢叫她闭嘴!灵玉满腔怒火。「你……」 「嘘。」他趋前探看,似乎有不少鱼。 「你在看什么?」灵玉也挨近潭边,眼睛?之一亮。 「是鱼!」看到鲜美肥嫩的鱼儿,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出声。 「小声一点。」脱掉累赘的汉服,他仅穿一条四角裤,也就是她曾看过的,并知道在那件裤子下他身无寸缕。 她惊呼地背过身,摀住双眼,只听见身后传来噗通的一声。 一会儿之后──「玉儿,快接好!」 「我不叫玉儿。」只有她爹爹才这么叫。 灵玉才转身,眼前飞来一个黑影,她直觉伸手去抓,又湿又滑的大鱼在她手上活蹦乱跳,她骇然的发出尖叫,「啊──」 「再叫下去,鱼都被你吓跑了。」威克莞尔的再次潜入水中。 可不能让他瞧不起。冲着这一点,灵玉镇定下来,将鱼扔到一旁。看到晚餐有着落,她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暂时忘却跟他之间的恩怨,民以食?天,吃饭皇帝大。 她忘形的走到岸边大石头上大叫,「我来帮你,左边,不对、不对,它跑到右边了,在……啊!」水花顿时四溅,她跌落水了。 「不会游泳就不要逞强。」威克从未看过这么倔强的姑娘,即使快灭顶了也不喊救命。 「哈啾,」灵玉打个喷嚏,抓紧肩上弥漫着他男性阳刚味的外袍,「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可以自己爬上岸,谁要你多事了。」 可恶的他袒露着一身黝黑强健的体魄让她脸红心跳,而他丝毫不觉得窘迫,还大咧咧的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威克淡笑的摇头,拎起经过他处理好的鱼儿用木枝穿过然后搁着。 「你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好不好……哈啾。」害她不敢乱瞄。 「等一下,等我把火生起来就好了。」 「你行吗?连炉?的火都弄不好。」 「是你们汉人的炉?太麻烦了。」威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下厨,至于抓鱼、烤鱼的技巧还是跑船的大叔们教的。 「我看你还是让我来……哈啾。」虽然她没下过厨,好歹也跟师兄们在野外餐风露宿过,没看过猪,至少吃过猪肉。 「你还是坐着等吃吧!」 「你这是瞧不起我。」灵玉脱掉身上的外袍站起身。 威克抬起头,只见夕阳余晖照映在她身上,湿的衣裳几乎被光线穿透,使她凹凸有致的曲线毕露,看得他呼吸一窒,下腹骚动不已,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半点自觉? 灵玉推开呆愣的他,「走开,看我的。」 敛住心神,威克哂然一笑,「我看你还是在旁边看着吧!」 「你少唆。」为什么没办法点着? 他哭笑不得,「你用湿湿的木头怎么生得起火来?」没知识也要有一点常识。 「谁叫你捡湿木头?」她心虚的抓起一旁的干木头。 这还是他的错?「小姐,你到底会不会生火?」用木头敲击打火石,依他看就算敲到白发苍苍也未必生得火。 「不是这样就可以点着吗?」 「要用两颗打火石相互摩擦敲击。」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他这因经商而常年在船上生活的人都知道。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虽然很讨厌他,灵玉还是照他的方法抓起另一颗打火石,当火花在两块石头中间闪烁,她兴奋的大叫,「有了、有了。」 「还没那么快,要把那些落叶点着了才算。」或许她骄纵任性惯了,不过个性倒挺坚持执着的。「我就不信邪!」强忍着喷嚏,灵玉可不愿被他看轻。 「好吧!等你点着了再叫我,我先去洗个澡。」顺便灭火。 听见他纵身跃入潭中,她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为了,视线老是不自觉的绕着他转,心跳也像失去控制。 虽说他的身材的确很养眼,但她可是未出嫁的黄花闺女,下次还是要警告他不可以动不动就在她面前袒胸裸露。 最后皇天不负苦心人,灵玉还是把火生起了,她兴奋得又叫又跳,因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生火成功。 威克则是趴在潭边石上,好笑的提醒,「你要不要先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接着迅速潜入水里。 「啊!」她低头看去尖叫一声,这才发现身上的湿衣服有些透明,那他不早看光了? 气愤的她不断往潭中扔石头…… 天黑了,回去的路一片黑暗,而天气又变凉了,?预防染上风寒,灵玉决定就地烘干衣服,并将威克驱离到一旁。 「怎样?好吃吗?」在一旁,隔着他的外袍,他可以透过火光看见她曼妙的曲线与一举一动,而她还自以为心安。 「还好啦!」事实上他烤的鱼真的很好吃,不过她才不要让他膨风起来。灵玉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不过,这还得归功我生起火。」 「是是,大小姐。」?平息欲望,威克仰望天上星空,不知家乡变得怎样?他母亲一定很着急,该找个机会去港口的商行,找看看有没有熟人可以帮忙报告他平安的消息,只是这里不知离港口多远? 「喂!你怎么不说话?」 「我们这离杭州城远吗?」 「这里就是杭州城。」只是城内和城外的差别。 「你说什么?」他激动的站起。 「色狼。」她立刻将鱼骨头、草屑全扔向他,连绣花鞋都出动了。 「抱歉!」威克赶紧蹲下,虽然只有一眼也够叫他陶醉。 「你再站起来给我试试。」捂着两颊,她觉得脸发烫,举目四顾,这才发现一只鞋子不见了。 「喂!我的鞋子有没有在你那?」 「什么鞋子?」把玩着手中的缎面绣鞋,淡淡的幽香四溢,令他一阵心神荡漾。 「威克!」怕走光,灵玉抱着衣服走到隔开他们的外袍边。 「这还是你第一次叫对我的名字。」威克将绣鞋往她那一方?去,以免她发现火光在外袍上造成的效果。 灵玉接个正着。「那又不一定是你的真名。」想到照片里的女人,她胃里像打翻了一坛酸水。 「或许吧!」他该复仇吗?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他发现自己的恨意渐渐不如初时那么强烈,是不是他爱得不够深? 想起和珍妮过去的点点滴滴,他发现好象都是她主动他被动,他从未想过珍妮要的是什么,直觉的认为他们交往多年是该定下来,却没想过她也有可能爱上别人。 而他的大哥──一个被父亲遗弃在外的私生子,若非父亲晚年良心发现,他和母亲根本不会知道有大哥的存在,大哥自幼受尽凌虐和欺侮,说起来他真的比大哥幸运得多。 在不伤害亲人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做?仰望漫天星辰,星无语,风也无声。 「你要去市集!没搞错!」他这双眼睛不被人当妖怪打死才怪。 威克穿戴好衣服,并戴上一只自仓库翻出的破斗笠。他必须去商行探问家中情况,不管大哥是不是侵占了他的爵位或财富,或者未婚妻已改嫁,不过他希望大哥至少别对忠于他的部下赶尽杀绝。 「你可知道从这到市集快马来回至少要半天?」为了吃一顿饭还得来回浪费那么多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她懒得出门的原因。 「你听见我说的……唔!」猝然一个吻覆住她的双唇。 灵玉瞠大了眼眸,感觉身体里的空气全被他抽干了,全身包围在他的阳刚气息之中,而四周的温度开始窜升,她心跳急促,身体内有一团火快烧掉她的思考力,直到她觉得快不能呼吸时,他才放开她的嘴。 她喘着气,不假思索的一掴,「啪!」 威克脸上浮出鲜红的五爪印,他沉下脸。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打,而且对像还是个女人。他对她的大小姐脾气已经够容忍了,根本就不该管她一走了之算了。 「我……这个……你那……」当她的手挥出她就后悔了,可是她拉不下脸说出道歉的话。 「算了!」是他逾矩了。他面无表情的转身。「我走了!」 「等一下。」要是他跑了怎么办?「我要跟你去。」她在心底告诉自己绝不是因为担心他会发生意外。 威克扬了扬眉,回看着口是心非的她,「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如果她能表现出一点汉家姑娘的温柔婉约就好了。 「谁担心你啦!你要是乘机跑掉我上哪去找人?」她习惯了他煮的三餐。 「你忘了我失去记忆,还能上哪去?」 「我还是觉得不妥,我要跟你去。」要是他被人当妖怪抓去关,或者放水流、放火烧,那她辛苦救他岂不白费。 威克耸了下肩,「随你!」到时再找机会摆脱她就得了。 事实证明他错了。 威克后悔不该带她一起走的,她是个麻烦。 首先见义勇?的替一个老人抓到抢匪,幸运的是钱拿回来人也毫发无伤,不幸的是砸了三十余个摊子,赔偿损失的金额比抢回来的金额还多出数十倍。 接下来路见不平,看到街头恶霸调戏良家妇女,她挺身而出,跟七八个个头比她还高大的莽汉搏斗,令他捏了把冷汗,也才明了她师承的玄谷老人的确是武林高手,不过看她打完架,他也虚脱了。 可如果事情只有这样也就罢了,接下来她又是散财又是济弱扶倾,害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损伤,以致现在根本摆脱不了她。 「你别紧张,刚才那只是小事。」 「小事?」从客栈三楼高的地方不要命的跳下,就为了救一只差点命丧车轮下的狗儿。 「我有自知之明。」她的轻功没有武林第一,至少有前十名。 「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威克胸臆间燃着怒火,咬牙压抑着。 「知道,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她的师兄们也没他那么唆。 「你一个女孩子家,没有必要事事逞强。」纵然她有出神入化的武艺又如何,终究是个姑娘。 「我哪是逞强,我很清楚自己的本领。」他敢瞧不起她。 「你以为自己的武功很高强是不是!别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凡事别太有自信。」像他就是太相信他的未婚妻、他的亲手足,才让他们有机可趁。他以过来人的心情劝着,「而且汉语中不是有句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吗?照你这样招惹是非,总有一天会惹祸上身。」他竟在?她的安危担心,怪了。 「你好烦,我都不怕了,你紧张个什么劲。」她的师兄们只求她不找他们麻烦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灵玉双手抱臂,不悦的瞪着他,「别忘了我是你的主子,哪有下人管主子的事。」冷哼一声,她转身先行。 他是不想管,只是瞧她那么不顾己身,他的心就是放不下呀!唉,他该不会是动了心? 不知是威克那张铁嘴直断,还是她真的招惹太多是非,当他们走进偏僻的巷道,一群黑衣蒙面人挡住他们的去路。 「围上来。」 灵玉柳眉一挑,「是哪群见不得人的鼠辈。」 「玉儿。」威克沉声低斥。 「我警告过你别叫这个名字。」她鸡皮疙瘩爬满身。 「他们在讲番话。」黑衣人听不懂他们的交头接耳,狐疑的相视一眼,忍不住讨论。 「会不会找错人?」 「要不要回去找少爷确认一下?」 「可是他们很像少爷说的人。」 「宁可错杀也勿枉勿纵。」杀机浮现在黑衣人眼底。 一直和威克在一起说番话,?装成男子的灵玉还真的忘了自己是汉人,听这些黑衣人的窃窃私语似乎是冲着他们而来。 于是,她念头一转。「威克,你先到一旁站着,我去跟那些黑衣人沟通沟通。」她怕刀剑无眼。 「我不去。」自幼便随父母来往东西经商的他岂会听不懂汉语,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嘿!别这样,我保证不生事。」不过若事情找上她那又另当别论。 不是他不信她,而是她早没有信用,而且不管汉人的风俗是怎样,在他的国家,女孩子应该是由男人保护。 瞧威克一脸阴晴不定,灵玉有点忐忑不安,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找上他们是想干架。 「威克,听我的话,我是为了你好,你先到一旁休息。」她是主子耶,干?还管他脸色好不好?不过,他没有表情时,比皱眉头或发火的模样更骇人。 「喂,他们在说什么,你听懂没有?」灵玉和威克正在沟通的同时,黑衣人也开始讨论。 「看他们的模样可能是外地来的商人,或许我们真的认错人了。」 「蛮夷之邦何惧之有?况且少爷也说,凡是进入杭州城的外乡客,只要是两名男子同行的皆不可放过。」 原来这家伙正是那日被她剃毛剃得一乾二净的小三或李四。灵玉是从他眉头上所冒出的稀疏新毛认出来的。没有男人会把自己象征男子气概的眉毛给剃光。 看来杭州城这些日子以来风声鹤唳,她没有遇上他们全是运气。 威克心中隐隐不安,「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怎么会惹上这批凶神恶煞?」如果有枪在身就好了。 「这……他们是来找我?旧的,呃,老朋友,只是因为沟通上有一些小龃龉,所以才会找上门。」在他几乎要穿透人心的锐利目光中,她发现自己的聪明才智派不上用场,因而决定装傻到底,「这样吧!你知道城内最大的杨家酒楼吧?你先去那里等我,让我们私下谈谈,等我和他们谈清楚就会过去找你。」 当然,那还是他们麦家和姓杨的汉人合作投资的,整条街都是麦家的?业,是杭州城内交易最繁盛的街道。 街上所卖的每一件舶来品都被汉人视?进贡的珍品,像洋酒以及目不暇给的翡翠、珊瑚、玛瑙、珍珠等,前一阵子还有位西夷的贵族来这跟他采买进贡的物资,那批货还是他亲自运送至杭州城的,没想到却成为他的死亡之旅。 她推着他走出黑衣人的包围,「你先去,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你。」 「灵玉。」他是很想过去,但他更放不下她。或许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爱上了刁钻骄蛮的她。「我叫你去你就去。」 灵玉双手擦腰,试图摆出身为主人的威严,可惜视线仅及他下巴,想对上他的眼,还必须倒退三大步,光天生气势就差一大截。真讨厌,他没事长那么高干?。 「你认为我会听你的?」威克剑眉一挑。 「由不得你不听!」 就在电光石火的一剎那,他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除了眼能看、耳能听、嘴能动之外。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啊!点错了,让你休息一下。」灵玉嫣然一笑,快手一伸,他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一旁的黑衣人看傻了眼,根本不知她是如何出手的,大家面面相觑,心中疑惑的想,这两人不是同伙吗,她为什么会对那男子出手? 「动手,上!」只有眉毛剃掉的那个黑衣人知道找对了正主,咬牙切齿的喊。那翩然如蝶的轻功和快如闪电的手法,叫他怎么样也忘不了。 灵玉悠闲的走到黑衣人中央,转而用汉语道:「看来那天剃掉你的眉毛是不够的,你是小三还是李四?」 「我要杀了你。」黑衣人目露凶光,她给他的耻辱,让他至今还出不了门,见不得人。 「别激动,气坏身子那多划不来。」灵玉环顾他们一眼,评估了下实力差距,「你们还有多少人全叫出来,别躲躲藏藏的让人看笑话。」 此言一出,屋檐上的弓箭手立刻现身,巷口也站出一排一脸肃杀之气的黑衣人,他们手上皆拿着网子,包围住这条巷子的出口,不让任何人探看,也不准人靠近,路人见状皆避之惟恐不及,怕惹祸上身的走得远远的。 「这天罗地网任你插翅也难飞。」黑衣人自信满满的说。 啧啧!壮观的场面可媲美一支军旅,只差没摇旗吶喊,鸣鼓而攻。 「你确定?我若飞了你说怎么办?」灵玉弹了弹手指。上次从无常师兄那拗了不少好料,正好可以拿来试验。 「你在异想天开,你若能逃出这,我快剑慕容朱三倒过来写。」他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与知府相交甚笃,受邀至知府担任武师。 「什么慕容朱三、慕容狗三的我没听过,名字倒过来写有何难,要人倒过来走才行。」 慕容朱三差点吐血,他咬牙切齿的道:「好,那也要你逃得了再说。」 「既然你都说了,那好吧!我只要走三步,保证你们乖乖躺下。」灵玉比出三根手指头。 「小小娃儿口出狂言。」他抡起利剑,「今天我就要来会会你的三步。」他踏上前。 灵玉往后退,看在那些黑衣人眼里,她的动作无疑是给他们一剂定心丸,哪有人未打先退。 「你还不出招,我看你只是虚张声势,你还动了什么手脚?」不多不少刚好三步,他便发现四周的黑衣人一个个倒地不起。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只记得怪医无常好象说是什么三步含笑。」死不了人,顶多睡一觉,据说是落日香的改良品。 「无常怪医!」慕容朱三惊抽了口气,怎样也没想到她居然有落日山庄当靠山。他们该不会惹上不该惹的人? 「没想到这药那么好用,下次再跟师兄拗一些。」灵玉喃喃自语,眼珠子一溜,「你还不倒下。」也许他的内力比较深厚可以站久一点,但只要再踏一步,相信就支撑不了。不料她忽略了一件事,负伤的野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该死!就算我倒下也要抓个垫背的。」慕容朱三狰狞阴狠的目光转向昏倒在地的威克,拼着最后一口气手执剑腾身飞起扑向他。 「糟了!」灵玉意识到不对劲,直觉的赶紧冲上前欲拉开威克…… 第五章 当慕容朱三剑锋落下,灵玉惊险的拖开威克,他的小命至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她就没那么好运了。 锋利的剑落下时在她手臂轻划一下,慕容朱三也同时坠地倒下。 痛死了!瞥了眼那长长的血痕就跟被芒草割到差不多,灵玉弯弯的黛眉打了好几个结,这是自她出生以来头一次受那么重的伤,全是因为威克这个野蛮人害的。 「喂!你给我醒来。」她解开他的穴道。 「灵玉,你不可……你受伤了。」威克咆哮的跳起,映入眼帘的是她受伤的手臂,刀口虽不深,但光是那长长一条血痕就够让人怵目惊心了。 看她受了伤,他只得将勃发的怒气压下。「那些人呢?」 举目四顾,只见一个个东倒西歪的黑衣人,分不出是死是活。他心神一凛,不相信所爱的女孩是个嗜血魔女,或许他对她的实力永远无法测知,但他相信她。 「都倒下了。」好痛喔! 「你没有杀了他们吧?」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呢,他们只是睡着了。」灵玉小嘴一扁,「你一醒来就光问他们,一点都不关心我,人家好痛喔!」 豆大的泪珠儿在眼眶中滚动,她抽了抽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浑然不觉此刻的模样就像受尽委屈的女孩跟心爱的人撒娇。 「对不起,是我的错。」看到她美丽雪白的藕臂被伤痕破坏了,他的心?之抽痛,他小心翼翼的赶紧扶起她,「走!我们先找个地方处理你的伤,至于他们该如何处置?」 「放心,他们不会被野狗吃掉。」这男人还真是木头,真会被他活活气死,难道她比不上这些黑衣人吗?他们又没翘,流血受伤的人是她耶,而他只担心这些黑衣人的死活。 「你到底要不要扶我去包扎?血一直流个不停,我就快死了。」她的美眸闪烁着愤怒的火苗,不悦的低吼。 威克感到啼笑皆非,有那么大的火气吼人就表示她根本死不了,只是这伤还是得快点医治,免得感染。 至于那些黑衣人,等到了杨家酒楼再请人报官处理好了。 杨家酒楼是杭州城里最大的客栈,金碧辉煌的建筑共十余栋,楼高五层,里头庭院造景相当雅致,小桥流水、花团锦簇,往来南北的商贾富豪或官吏,不管有钱没钱都会选择此处落脚以彰显自身的身价,也使得杨家酒楼的生意益发兴隆中外驰名,房间天天供不应求,还得飞鸽或驿站传书事前预订。 此刻杨家酒楼的某一栋上房正戒备森严,闲人莫近的被封锁着。 数十个衣衫光鲜华丽的男子或站或坐,面色凝重。 「听说知府被抄家了。」花桌边一个福泰的中年人坐着沉吟道。 「杨大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一口流利的汉语没有人觉得惊讶,见每个人还是神色严肃,他激动的站起,「会跟我家少爷失踪有关吗?」 「麦公子,你稍安勿躁。」杨大爷连忙开口。 「请称呼我史迪夫就可以了。」史迪夫心情沉重的坐下。 「那个消息方才得到,应该是不久前发生的,我已经派探子去查,相信一会儿就会有消息回报。」杨大爷抚髯沉吟,「敢问史迪夫公子,你家少爷何时失踪?」他还是不习惯洋人直呼名讳的作风。 史迪夫自责的道:「如果这次出航我有跟着,少爷也不会……」 「那现在商行是由谁掌管?据我所知,你们已故的麦老公爵还有个私生子?」他不希望西方货源中断,那可是大好赚钱管道。 「凯特少爷是我们家少爷同父异母的兄长,在老爷病危时才找回来,跟少爷感情很好,在少爷接掌公爵之位和商行后,一直很尽心尽力的辅佐我们家少爷,像琉球、新罗等国的航线都是凯特少爷一手主导拓展的。」 说起来少爷冷静沈稳适合守成,而凯特少爷运筹帷帽善交际谋略,一守一攻使得麦家成为横跨东西的海上霸主。 「就是那个红头发、绿眼睛的家伙?」是个商业奇才,只是性子太冷傲刚硬,还需要多琢磨。 史迪夫点点头,「可惜那次运送给贵朝的贡品惹来海盗觊觎,据凯特少爷说,我们家少爷?救他的未婚妻不幸坠海,至今生死未卜。」 杨大爷深思了片刻。可是据他的网民指出,在大船入港前有个渔民似乎听到几声枪响,还以为深夜有人放水炮打鱼而不当一回事,而事后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向他报告。 史迪夫愁上眉头,「我家夫人特地还我来找寻少爷下落,杨大爷人面宽广,交游五湖四海,希望你能不吝提供一些协助。」 「此事我会派人去调查。」杨大爷也不希望因新任麦公爵在汉士有丝毫损伤而危害了彼此的合作关系。 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人走进屋内朝杨大爷抱拳一揖,附耳低语。 只见杨大爷扬了扬眉,「真有此事,确定是玄谷出手?」 「据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是玄谷在背后操控,不知用何种方法揪出知府贪赃枉法的罪证,更令人讶异的是由皇上身边的红人钦差负责查办,但据属下所知,钦差应该在北方。」 「还有呢?知府的儿子不是泰山派的弟子?且知府人面广阔,养了很多武师和江湖术士?」 「江湖上只要是跟知府有关的帮派和武林人士,这次很奇怪都不做声,有的门派甚至将知府列?拒绝往来户,直接断绝关系。」 杨大爷攒起老眉。「我知道了,再去查。」玄谷谁惹得起?只是为什么玄谷会大费周章的来查一个小小的知府?杀鸡焉用牛刀,他们随便一根小指就可以解决知府九族。 江湖排名第一的玄谷行事亦正亦邪,不与人交恶也不与各帮派亲善,遗世独立,这次怎么会找上他的地盘? 他揉揉额,上回才送走瘟神地狱门,这日又来个杀手组织玄谷,天知道玄谷来杭州做什么?要是在杭州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弄得杭州人民人心惶惶,他的生意还经营得下去吗? 坐在一旁的史迪夫也感受到气氛不对,「出了什么事,是杨大爷觉得有困难吗?」 「没什么,麦老公爵好歹是我老友,麦少爷等于是我看着长大的,于情于理我都会全力协寻,只是在这多事之秋可能会费点工夫。」杨大爷轻抚着短须,手有点颤抖。 「无妨,只要知道少爷是否平安就够了。」 杨大爷颔首,「你们一行风尘仆仆自西方来到此地一定很累了,就暂时在杨家酒楼住下。」 「那就烦劳杨大爷,我在此替我们夫人和少爷向你致谢。」史迪夫起身弯腰躬身一礼。 「哪里!掌柜的,传令下去好好招待贵客,不得怠慢。」 杨大爷站起,他身后?仆应喝一声。 阿福是个印度阿山,因为汉语很流利又会一些番话而升?杨家酒楼的跑堂,长相除了皮肤黑了些外,五官、身材和汉人无异,混在汉人中没有人察觉他不是汉人,因此很快就被汉人接受。 每天他会从家里出发,走过西市跟一些左邻右舍打招呼,再绕过南市采买,然后到东市杨家酒楼的后门。 「麦福!」 忽然有人叫唤他的全名,而且是用番话,吓得他脚步一顿。 全城知道他叫阿福的人不少,但知道他全名的并不多,只有一个──他的救命恩人麦威克公爵。 「公……公……」阿福见鬼似的指着在街头转角冒出来的威克,舌头跟牙齿像打了结,一口气提不上喉。 「嘘!」威克搀着身着男装的灵玉走过街道来到阿福面前,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并给他示警的一眼。 「干剎那么神经兮兮的?」灵玉不解,明明可以大方的从正门进去,不知为何威克拉着她鬼鬼祟祟的走后门。 人家在做生意总不好吓到其他客人。这是威克的解释,他还说他在杨家酒楼有认识的人,他什么时候交了新朋友她怎么不知道?至于她的想法是怕被玄谷的人发现她,最好没人知道她在哪。 眼前这瘦长黝黑的男子名叫阿福,他便是威克的朋友? 「你、你、没、没……」阿福结结巴巴的,指着威克的手指不停抖动。 「没错!」威克颔首,知道阿福要说什么。因为不知道他的人中有多少是大哥的眼线和势力,他一切以小心?上。「这位朋友受伤了,我需要你的帮忙,尽量不要让第三者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最后一句他靠在阿福耳边低语。 灵玉因为手痛以致错过他们的悄悄话,「到底好了没,我的血快流干了。」 阿福忙不?的点头,意会威克的意思,公爵死而复生是多? 重大的事,而且公爵会这么谨慎一定有他的用意,他一向不是多嘴的人。 「麻烦你了。」威克客气一揖。 「两位请随我来。」阿福一转口,变成汉话。 「哇!你还真厉害,失去记忆还能认识个会说汉话和番话的朋友。」灵玉任威克扶着走进后门。失去记忆?阿福回以一个古怪的眼神。公爵看起来好好的,灵台清明,目光炯亮如炬,不像有病之人。 威克投给他一个不要多问的眼神,嘴里含笑的对灵玉道:「那是我运气好。」 「人家一个伙计都会说汉话,你怎么那么白痴?」 白痴?阿福差点跌倒。 「阿福,你走好一点。」威克没好气的瞪着双肩颤抖的他,他背后只差没明明白白写着「我在笑」。 「谢谢公……」爵字停在阿福舌尖。 「嗯哼!」威克发出一个冷冽的鼻哼。 阿福立刻机灵的转口,「公子的提醒。」 灵玉接着开口,「你要向他多学学,瞧他做得多称职,而你这做奴才的多失职。」 奴才?阿福脚下一滑,险些撞墙。堂堂的麦公爵居然沦?奴才? 「咳咳!」威克干咳了几声。 「威克,你还好吧?」他的病应该都痊愈了。她的小手不自觉的覆上他的额,柔柔的肤触撩乱了他的心跳,她几乎没发现他和她如此贴近,近得他可以嗅到她身上诱人的女性芬芳,撩拨他的男性欲望。 「没有发烧嘛!」她抽回小手。 他的心怅然若失,但欲望也稍稍缓和下来。 走在前头不时回头偷看的阿福感到讶异,公爵不是已有未婚妻了,为何会和这么装成男孩的汉家姑娘在一起? 在酒楼打滚那么多年,他不会连男女都看不出来,更不会错过公爵在注视她时眼中流露的怜爱,他还不曾看过公爵用那么温柔的眼神对待其他人,包括他的未婚妻。 「咳咳,到了。」阿福清清喉咙打断旁若无人的小两口。 「这里是后院佛堂,供来杨家酒楼的法师、和尚禅修时的栖身之所,平日没什众人会来。」意思是公爵可以放心待下。 待阿福推开门,一间比他们落脚的破屋子干净又高雅的房子落入眼底。 「可以了。」威克颔首,扶着灵玉坐下,低头检视她的伤口,柔声低问:「还会不会痛?」 「废话,你拿刀自己划划看不就结了。」 「不得无礼。」阿福被她大胆顶撞的言词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出声制止,在收到威克严厉的一眼后,他已来不及收口。 「你在跟谁说话?」灵玉黛眉轻挑了下。 「抱歉,是我多嘴了,你们慢慢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阿福赶紧退出房门,他还不想自找死路。虽然公爵待人一向温和斯文,冷淡不失礼,至今无人见过他真正动怒的情形,但光是严厉的一眼或没有表情的时候就够让人心惊胆战了,没事最好不要激怒他。 「他不是你的朋友,怎么胆子那么小?」灵玉自怀中取出刀创药交到威克手里。 威克耸耸肩,不想话题绕在别的男人身上。「这是什么?」 他打开瓷瓶低嗅了下,闻到浓郁的药香。 「治疗刀伤、火伤等外伤的药,是我师兄给我的,你身上的伤也是擦这个好的,不管由什么做成,很有效就是了。」 又是她师兄!他按捺下胸口翻腾的醋意,不费力的一扯,她破裂的袖子自肩膀处撕成两半。 她惊呼,「你干?撕我的衣服?」她可没多余的衣裳可替换。 「反正都已经破了,待会再请阿福拿新的不就得了。」他宁愿她裹成粽子,也不愿她有一丝肌肤外露,养了别人的眼。 「我要穿男装!」较方便行走江湖。 「你一个姑娘家为何喜欢穿男装?你的家人都不管吗?」 「在我父亲去世后,我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除了几个师兄。」想到被婚约束缚在玄谷的大师兄,她心中微微感到内疚。并非她讨厌大师兄,而是感情的事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她想要让大师兄自由。 「那你的丈夫呢?」汉女十五及笄未嫁人便算晚婚,而她,他实在看不出她的年龄。 「我又没嫁人,哪来的丈夫。」灵玉说得有些心虚,如果她回玄谷,马上就是大师兄的老婆。 「是吗?」他很怀疑。 「我是你的主人,你问那么多干?,难不成你想娶我?」她的眼珠子兜了一圈,秋波流转。 他是有这个打算,但时候未到。威克只是默默的替她上药包扎,不置一词。 「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我愿意放你自由,而你只要答应我做一件事。」 威克冷眉一挑,自她眼神闪烁看来,他知道绝不是好事,「说来听听。」他收起了刀创药。 「我要你做我的假相公。」 「恕难从命。」他要做真的。 「你不想要自由?」 「我现在过得好好的,有吃有穿,没什么不好。」他脱下外袍披上她的肩。 「如果我坚持呢?」哪家的奴仆像他这么大牌。 威克长声叹息,「为什么非我不可?」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婚姻非儿戏。 「我是主人,我叫你做你就做。」灵玉霸道的说。 威克无奈的苦笑,看样子只有看能不能弄假成真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相公,听见了没!」 她说那么大声,他想听不见都很难。威克点点头,她想玩,他就奉陪吧!假若能生米煮成熟饭……「你笑什么?那么诡异。」灵玉白了发神经的他一眼,转开话题,「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起什么?」要是他的亲人找上门,那就丢脸丢大了。 他当然摇头。 「你不想去找你的亲人吗?说不定他们正焦虑的找你。」 万一他有妻子或恋人……想到这,莫名的闷窒感郁结在她的胸口,她连忙甩甩头,自个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只是她的奴隶。 「时候到了我会去找他们。」他那翠绿深潭蒙上一层晦涩的冷雾,让她看不清他眼瞳原来的颜色。 灵玉定睛注视了他好半晌,「若不是事先知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会以为你已经恢复记忆。」她太精明了,他要小心。 「肚子饿了吗?」威克浅笑地敛去灰色的心情,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要吃你做的菜。」他不提还好,一提她的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出来。「这还得看人家的厨房借不借咱们用。」他被她的一张刁嘴训练出好厨艺。 「不管,你马上去给我弄吃的来。」她噘起嘴儿,嫣红小口释放出诱人的光泽。 「好……」即使她的唇涂上毒药他也认了,谁叫他爱上了她。威克情不自禁的覆上她的唇,辗转舔吮,细细的啮咬她甜 蜜的唇瓣,小心翼翼的怕吓坏她,又贪婪渴望吻得更深。 灵玉惊愕的张大了眼。他怎么又吻她,难道他真不怕她一掌劈了他?不过他的吻还更有点让她脸红心跳,意乱情迷。 这回她没给他一巴掌,这是否意味着「进步」?他压下满腔的狂喜,当她是易碎的瓷器生怕摔坏似地,紧张的、兴奋的、不着痕?的捧住她纤细的柳腰,慢慢拉她贴近他的身子。 他逐渐加深这个吻,舌尖绕着她的菱形小嘴,然后轻挑开她的贝齿,一步步悄悄的探入……「叩叩叩!」敲门声硬生生打断他的进攻。 他不得不放手,低咒一声前去拉开门,「什么事?」 「少爷!」 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穿着怪异的男子扑到威克身上,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让榻上的灵玉看呆了。 居然有男人比女人还会哭?而且两个大男人还抱在一起……嗯哼!一种受骗的感觉慢慢凝在她胸口,非常的不舒服。 「你认错人了。」威克一个头两个大,怕聪慧机智过人的灵玉识破,他只有来个死不认账。 横了眼心虚的阿福,他只能忙着与怀中的金发男子保持安全距离。「对不起,可以请你先放开我吗?」 「我是史迪夫,你的随从,从小我们一起读书、一起骑马、一起工作,当你加冕继承公爵之位,你还特地请女皇替我加封?子爵,让我不再是仆役的身份。」 史迪夫紧揪着威克,让灵玉看了很不是滋味,威克是她的人,那长得不男不女的家伙凭什么碰他?还有,威克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威克已经失去记忆……可是她没错过当那动作娘娘腔的家伙抱住他时,他眼中急速掠过一抹惊愕,若非像她这种观察力敏锐的练武之人,根本不会发现。 「史迪夫,你先放开公子。」阿福赶紧拉开史迪夫。 「少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是我的少爷。」史迪夫激动的叫,惊喜于看到威克无恙。 「有谁能好心的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是有趣极了!灵玉含笑的步下榻。 威克连忙趋前替她抓紧披在她肩上的外袍,不想她有任何一点肌肤露出,养了别人的眼,即使是私交甚笃的好友史迪夫也不行。 「你会说我们的语言?」史迪夫总算注意到灵玉的存在。 眉清目秀的他和少爷走得很近,近到他都觉得怪怪的。 瞧他眼瞳灵动明慧、秋波流转,一身纤细袅袅、弱不禁风的模样,看起来不像男儿,不过江南男子多是这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瘦弱模样,活像娘儿们。少爷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史迪夫心中闪过疑问。 「她是随公子一起来的。」阿福说着,不着痕?地靠着史迪夫咬耳朵,「她是个姑娘。」 「姑……」史迪夫的快嘴迅速被阿福摀祝 「你们在说什么?」灵玉语气轻柔的问。 原来他们早知道她是姑娘,该不会是……她水盈盈的眼瞳一溜,睨着若无其事的威克。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一切与我无关。」威克两手一摊,暗地向阿福射去阴沉的一眼。 阿福看得头皮发毛,慌忙拉着史迪夫要走,「对不起,两位公子,这位少爷有点妄想症,因为他和亲人走散,所以看见每个相似的人都会去抱。」 「我……」妄想症?史迪夫才发出一个音,就被阿福捂紧嘴。 「既然有妄想症就要赶快去看大夫,别四处吓人。」灵玉露出柔媚的微笑,笑不入眼底。要是他们以为她是草包美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威克不敢多言,以免言多必失。 「真是抱歉,打扰两位休息,我们告辞了。」阿福死拖出不断挣扎的史迪夫。 房内恢复平静后,静得连呼吸都变成噪音。 她的笑迷得他三魂去了两魂,可恶的是也给外人瞧了去。 威克心中打翻一坛醋。 「你怎么不说话?」她的视线回到他身上,瞧他形色不露于外,不禁要让她佩服他的演技,还是她真的看错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威克佯装无辜的说。 「我肚子饿了,快去弄东西给我吃吧!」不急,有得是时间查清楚。 第六章 「我差点被你害死。」阿福将史迪夫拉得远远的。 史迪夫甩开他,「为什么我不能和少爷相认?而那个汉女又是谁?少爷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你问我也没有用。」早知道他就不该因为见史迪夫子爵找不到少爷痛苦焦虑,于心不忍而透露口风,因为他的弟弟也失踪了,所以他特别能体会找不到亲人的焦虑心情。 「谢天谢地,少爷还活着。」史迪夫仍处于情绪亢奋状态,「阿福,你怎么找到少爷的?」 「是公爵自己来找我的。」这下他死定了。 「你确定那个少年是个姑娘?」 「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公爵和那位姑娘。」他该去厨房弄点吃的给公爵送去。 「少爷是有未婚妻的人,怎么可以跟个来路不明的汉女在一起?少爷可是具有高贵血统的麦公爵,那个没家世、没血统的汉女怎么配得上,她该不会是看上麦家的身家和权势吧?」史迪夫轻蔑的道。 「这我就不知……」阿福脸色变绿,声音卡在喉咙。 史迪夫浑然未觉他的异样,自顾自的说:「少爷以前去哪都会告知我们一声,就算遇上船难,他也会想办法马上跟我们联络或托人给老夫人报平安,而这次少爷会失踪那么久,和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别再说下去了。」阿福笑得像哭。 「说不定是她缠着少爷,将少爷迷得晕头转向,让少爷连未婚妻都不顾,简直太可恶了,说不定那个女的是个狐狸精,不行!我一定要找少爷问个清楚。」说着他便要转身行动。 「不用去找了,他在你背后。」乌云罩上阿福的头顶。 「少爷!」看到威克朝他们走过来,史迪夫悲喜交集,「我就知道你没忘了我们。」他上前欲再次拥抱。 威克身子微侧了下,史迪夫扑了个空,还差点撞上柱子。 阿福则没有勇气迎视威克冷冽黯沉的眸子,低垂下头。 「抱歉!」冷不防的威克冒出这一句。 阿福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 「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史迪夫一愣,哪有主子向仆人道歉的。 「我想请问一下厨房在哪,我家姑娘肚子饿了。」威克生疏有礼的问。 「这事我来就好了,何需麻烦公……公子。」阿福吞了下口水。 「不用了,我家姑娘只吃我煮的菜。」威克口气冷淡,一对绿瞳宛若寒冷刺骨的碧潭,令阿福不寒而栗。 「少……少爷,你要下厨?!」史迪夫震惊的拔高音量。 「请不要称呼我少爷,我不是你家少爷。」灵玉何等精明,?杜绝后患他只有装作不认识他们。「这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是……」史迪夫转向装傻的阿福质问,「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呃!我不清楚,据那位姑娘所说,这位公子好象丧失记忆了。」聪明的人要懂得随机应变,尤其狮子森冷的利牙就在眼前。 「失去记忆!」史迪夫脑门轰然一声巨响响起。 威克淡淡一笑,「烦劳阿福带路。」算他机灵。 夜幕低垂,晚风清凉。 灵玉坐在花桌前,「我要吃虾子,威克,你剥给我吃。」 威克举筷去夹,但有个人动作更快。 「少爷。」不能让少爷的贵手有一丝损伤,史迪夫立刻将眼前一盘剥好的虾子递给威克,睥睨着傲慢无礼的灵玉。 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居然敢使唤他家少爷,真是好大的胆子,在他的国家是要砍头的,哪容得她如此嚣张放肆。少爷可是尊贵的公爵,而她既无身份也无地位,只是个卑微的汉女。 「你不用忙了。」灵玉含诮冷笑。敢跟她抢人,真是七月半鸭子,不知死活。 「我又不是要剥给你吃。」史迪夫与她互瞪。 「谁要吃你剥的,天知道你上茅坑有没有洗手。」恶心死了。 「你这狐狸精。」 「狐狸精至少比娘娘腔好。」 「你不要脸。」 「好了!」威克低吼,见不得她的注意力在别的男人身上。 「少爷,你失去记忆没关系,我们回国再想办法。」史迪夫誓死捍卫他家少爷,绝不让眼前的狐狸精拐了去。 「我说过我不是你家少爷。」威克沉声道,暗中观察着灵玉的脸色。 一想到威克随时可能离她而去,她的心没来由的揪紧,不假思索的道:「他已经是我的相公,他不会跟你走的。」 史迪夫脸上迅速失去血色。「少爷,她说的是真的吗?」 威克巴不得变成真的,当然不可能摇头否认,不过他也没有点头承认,看在史迪夫眼中,他的沉默不语等于是默认。 「所以,你别妄想了。」灵玉笑盈盈的,双手搂着威克的胳臂,刻意要让史迪夫气死。她悄悄附在威克耳边说:「你可别拆我的台。」 怎么可能拆?他求之不得,「她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少爷,你一定是因为失去记忆,所以才会被这狐狸精给骗去。」史迪夫大惊失色,这没气质、没教养的汉女怎能做公爵夫人。 「够了!不许你对玉儿出言不逊。」 史迪夫顿觉委屈,如泣如诉的开口,「少爷,难道你忘了你的未婚妻希林伯爵家的女儿珍妮小姐?」 「未婚妻?」灵玉咀嚼着这三个字,她想起了救他上岸差点被他掐死时,看到的项炼上似乎刻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玉儿,你别听他胡说。」威克沉静的眼神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灵玉注意到了。看样子他真的是那个麦威克,史迪夫口中的麦公爵,而且他也恢复了记忆,不过,她不急着点破。她倒要看看他想装到什么时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陪这野蛮人玩玩,何况她还想吃他煮的菜。 「少爷,婚姻大事我怎么可能胡说,而且珍妮小姐一听到你没死的消息,己经搭船赶来了。」 天杀的!威克脸色瞬变。 灵玉看得精彩,差点抚掌叫好。 「少爷,你瞧瞧谁来了。」 威克抚额申吟,好想和灵玉回到没有人打扰的荒郊野外,也不要三天两头冒着被识破身份的危险而提心吊胆着。 「杨大爷这边请。」史迪夫欠身让福泰的杨大爷先行。照他的想法是,找来少爷的旧识以帮助少爷唤回记忆。 杨大爷跨进门坎凝神一看,诧异的惊呼,「威克,你真的在这?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望着杨大爷这位父执辈的长者,威克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再也无法隐瞒下去了,还好灵玉不在。「我们少爷失去记忆了。」史迪夫长声激吁。 「史迪夫,你先下去。」威克不疾不徐的开口。 史迪夫怔忡了下,才回答,「是!」怎么那么像少爷平常说话的口气?会是他的错觉吗? 待史迪夫离去,威克立刻上前一揖,「杨伯,恕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无法和杨伯相认。」 「可以告诉杨伯是怎么一回事吗?」杨大爷抚髯,深思的注视威克。 威克毫不隐瞒的诉说着从坠海到被救的过程,但简略过灵玉这一部分,在和她尚未成定数之前,他想保留一些隐私。 有人跟踪她?这倒是新鲜。 灵玉走在大街上,发现有人偷偷跟着她,心里十分讶异,走着走着无意间看到城门上贴的告示时,更是吓了一大跳。 知府居然因贪赃枉法被抄家,财?充公,也就是那个曾经仗势欺人的一家,叫什么来着她已经忘了。 照她猜想,那次她被伤应该是在这告示告布之前,否则他们早就多派人手来缉拿追杀她,怎么可能放她逍遥? 灵玉反复思量,总觉得事情不太对怎么可能不到一旬知府就被查封?就算搜集罪证也要花不少工夫,短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数载。 她舔着糖葫芦一边沉思着,一边耳聪目明的注意鬼鬼崇崇跟着她的人。 她不是不清楚他们几个大汉要做什么,不过照他们生嫩的掩饰举动来看,实在不适合做坏事,她还要想要不要教他们做坏人呢? 「人呢?」黑衣人讶异的低呼。空荡荡的长巷刚好是两大户人家围墙狭长的夹道,就算再怎么会跑也不可能一眨眼消失。 蹲在屋檐上的灵玉俯视面面相觑的几个黑衣人,真奇怪,做坏事为什么都喜欢穿黑色?黄色满好看,红色也很亮眼埃 瞧他们似乎起了争执,手里挥动着麻袋和麻绳,她心想,要是他们打起来两败俱伤,那不就没好戏看了。 于是她轻轻一跃来到他们身后,轻拍了下其中一人的后背。 「别吵!」黑衣人拨开她的小手,继续争执,「都是你不好,不好好跟着,现在人不见了,叫我们拿什么跟少爷交代。」 好玩!灵玉再拍一下。 「这下可好,绑不到人,银两也飞了。」黑衣人低咒,不耐的转身,随即发出尖叫,「叫你别碰,你没……啊!」 「嘘!」灵玉差点没被几个大男人的嗓门给叫聋了,「你们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呀!」没想到男人的叫声比女人还恐怖。 经她一提,他们才猛然想到自个是来当绑匪的,而眼前双眸灵动的少女是他们的肉票,怎么可以自乱阵脚。 「这样才对,」那么没用的肉脚,想绑她再等个一百年吧。 他们心神一凛,恢复镇定。 「以后要绑架之前先把对方的底细探听清楚,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灵玉很诚心的提出忠告,「好了,你们绑架我要做什么?」 几个大汉相视一眼,眼中有着同样的讯息。这女孩有病! 哪有肉票不逃,还教绑匪如何当坏人?她若不是太天真就是太笨了。 「不跟我说,我可是有一万种方法叫你们老实招来。」灵玉笑盈盈的走上前。 黑衣人胆战心惊的退后一步。 「还不快说!」她沉下脸,无形中散发凛然不可冒犯的尊贵威仪,看得他们几个人惶恐不知所措。 他们该不会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物吧? 「我来告诉你!」冰凉的金属抵在她后脑门,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你凭什么认为我就得该乖乖受命?」她处变不惊,泰然处之。见眼前的黑衣人明显的松了口气,她知道大鱼出现了。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而我向来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一个男人缓缓自她背后来到她面前。 很少有事能吓到灵玉,除了遇上威克时,但眼前这个人──「哇!你的眼睛是绿色,头发是红色的,你是哪里跑来的番人?」他说的汉话比她这汉人还标准。「我以为你应该不陌生。」他挥动了下手中银晃晃的枪。 是威克的某个亲人吗?还是那个看她不顺眼的史迪夫派来的?她猜想,不管是何方神圣,总是和他们脱不了关系,因为她没碰过几个番人。唉!一个神秘的威克就让她头大,那个臭男人有事瞒着她,也不想想她是主子耶。 「我知道那是火统子,威克差点被它宰掉。」拿它来吓她? 「看样子我们没找错人。」他阴森的笑,故作绅士的行个礼,「你好,在下麦凯特,麦家第二号人物。」说着他收起了火统子。 那谁是第一号?总不会是威克吧?如果威克翘了,那他就可以做第一号了不是吗?灵玉唇角微微上弯。 「威克是我弟弟,我在此谢谢你救了他一命。」 言不由衷!她佯装客气的道:「哪里,举手之劳。」 「也谢谢你带回我弟弟,让我们兄弟有机会相认。」 「不客气,希望不是把他送回火坑。」她也不怕挑明了说。 「哈哈哈!姑娘真爱说笑。」 「她是女的?!」几个黑衣人惊呼。 她都忘了自己一身男装,「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干绑票?」灵玉忍不住噗哧笑出声,他们大概是她见过最肉脚的绑匪了。 几个黑衣人尴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看来我们应该能相处得很愉快。」凯特微笑着,却笑不入阴鸷的眼里。「我想请姑娘上我那小坐一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既然你那么诚心邀请我,我不去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一朵如花的微笑飘上灵玉的脸蛋,让?男人看得眼睛发直,心跳跟小鹿一样乱撞。 凯特脸色更加阴沉,恨恨的想,凭什么威克的运气总是比他好?同样是麦家的血缘,他却是在垃圾堆里长大,受尽世人的白眼和凌辱。 他恨!所以威克拥有的一切,他全要抢过来。 她被绑架了吗?老实说应该是她自动送上门。 灵玉移动了下,环顾着四周满仓库的火药和火炮,她推想这里应该是个炮竹仓库。 聪明的凯特将她困在这,只淡淡的说她要走随时可以走,若是她不怕这里突然发生爆炸波及到外面市集上的人的话。 她瞪着守门的黑人,那黑人还真是全身黑,站在黑暗中只有两个眼珠子在动。 「喂!你叫什么名字?」灵玉怕他听不懂汉语,特地用番话问。 「我会说汉人的话。」黑人不苟言笑的回应。 「你还没回答我。」她穷极无聊的道。 「肯尼。」他只吐出两个字说。 「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很危险?」万一爆炸,连他都不能幸免。 肯尼点了下头。 「那你为什么不走?」大家都走光了,就剩他和她。 「我的职责是看守你。」 灵玉不禁好奇的问:「你不怕死吗?」该说他是愚忠还是白痴? 「我这条命是凯特少爷给的。」 「他是叫你来送命耶!」连她都不太有把握在爆炸那一瞬间能否逃离。 他点了点头,「是我自愿的。」 他疯了不成?「蚂蚁尚知苟且偷生,你就那么想死?」 「凯特少爷救了我全家,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肯尼的眼神变得柔和,语气充满感激。 「所以他叫你死你就去死?」 「不是这样的,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凯特少爷是个好人。」肯尼有些激动的说。 「或许在你眼中他是个大好人,但背地里他有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想到威克,她好想念他煮的菜。 「凯特少爷从不滥杀无辜。」他低吼,「我不许你毁谤他。」 「看来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喽?」 肯尼拚命点头。 或许那红头发的野蛮人并不是完全无可取之处,能让这黑人对他如此忠诚,他应该死而无憾了。灵玉勾起一抹冷笑,敢威胁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嗯……就留他一个全尸好了。 「说说看他是怎样的人。」死威克怎么还不出现,唉!肚子好饿。 灵玉失踪了! 威克快急白了发,但表面上指挥若定的吩咐众人去寻找。 他坐在花桌前,看着一桌美食佳肴。灵玉就算再怎么晚归也不可能错过他煮的晚餐。 一定是出事了! 「少爷,你去休息吧!」史迪夫弯腰一礼。 威克闭了下眼,「阿福呢?」再张开时,他目光如电,冷冽慑人。 史迪夫心悸了下。「他……他也出去找人了。」 「去把他叫回来,我有事找他。」 「对呀!我怎么忘了阿福是这里的地头。」史迪夫恍然大悟,「我即刻就派人出去找他。」 「威克,何必那么心急?」杨大爷走进屋,随?还是一大票。 「杨伯,有没有消息?」威克站起,强自?装沉着平静的嗓音掩藏不住一丝轻颤。 「坐坐。」杨大爷抚髯,接过随从斟来的热茶浅啜,「果然如你所料,你大哥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来到杭州。」 该死的!威克低咒一声,脸上喜怒不形于色。 「还有,你未婚妻乘坐的船明天会入港,我会派人多注意。」 「谢谢杨伯。」威克颔首致谢。 「哪里,你父亲可是我八拜之交。」杨大爷回忆起当年,嘴角忍不住轻扬。「你跟你爹真的很像,都是足以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才。」 「多谢杨伯夸奖,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杨伯学习。」威克抱拳一揖。 「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和你大哥才是前途无量的商业奇才,杨伯老啦。」杨大爷笑呵呵的道,旋即敛去眼底锐利的光芒,话锋一转,「等你遇到你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威克不发一语,绿眸变得深沉。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哥哥。」唉!手足相残真是人间一大悲,还好他只有一个女儿。 「杨伯放心,我自有分寸。」 「少爷,阿福回来了。」门外传来史迪夫的声音。 第七章 「公爵,找小的有事?」阿福面对冷峻沉敛的威克,心脏怦怦的跳,这样的公爵令人不寒而栗。 「杨伯,我可否和阿福私下谈谈?」威克朝杨大爷点头致意。 「当然,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杨大爷投给阿福凌厉的一眼,怎么也没想到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威克接着道:「史迪夫,你也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史迪夫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触及威克冰冷的一眼,他识时务的退下。 「坐!」威克比了比座位。 「小的站着就好。」阿福挺直了腰杆。 「没关系,你坐,这儿没有外人。」 威克莫测高深的眼神让阿福不禁咽了下口水。「谢公爵。」他如坐针毡。 「阿福,我应该待你不薄吧?」他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自己一杯递给阿福。 「阿福这条命是公爵给的。」 威克低沉含愠的嗓音流露出压抑的痛苦,「那你为什么要出卖我呢?」他握紧了拳,杯子在掌心中捏碎。 阿福垂下眼脸,神色黯然。「公爵何时发现的?」 「以前我每次来,你都是第一个得到消息,发生上次中枪坠落的意外后,我很疑惑为什么我大哥会知道我在哪一艘船舰上,后来我就想通了。」 送这批朝廷贡品,动员数十艘船队,浩浩荡荡的自南洋来,格外引人瞩目,但就算遇海劫,也没那么容易知道他这船主在哪艘船上,所以凯特会知晓他确切的位置,一定有人泄密,阿福便是最有可能的人。 「而你之所以告诉史迪夫我没死的事,是希望大家把注意力转移到史迪夫身上,就算我要找泄密的人,也不至于怀疑到你身上,是吧!」 「公爵,我只能说我很抱歉。」阿福咚的一声跪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卖我?」威克口气平静,不觉得手痛,只觉得心痛。未婚妻和大哥要置他于死地,连朋友也背叛他,是他做人太失败吗?「我大哥给你什么好处?」 「我弟弟被人口贩子抓去贩卖当奴隶,我母亲因此病倒,说什么我也要找回弟弟,而凯特少爷说他会帮我想办法。」 「你为什么没想到找我帮忙?」 「我以为公爵公事繁忙,不想再麻烦公爵。」阿福诚惶诚恐的匍匐在地。 「那你就出卖我?」 「我以为凯特少爷是有事找公爵,而且珍妮小姐也在,所以……」 威克闭了下眼,深吁了口气,「他们一起找你,你会上当这我不怪你,那这次呢?你为什么要泄露我的行踪?」 阿福红了眼眶,哭喊着,「因为我弟弟在他手里。」 「凯特的个性我了解,他虽然心性冷傲无情、行事心狠手辣,但尚且分得清公私与是非曲直,他不是那种恩怨不分、牵连无辜的人,我想他一定是吓吓你而已,说不定此刻你弟弟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阿福停止了哭泣,微愕的问:「是真的吗?」 威克点点头。 「公爵,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事不能怪你,毕竟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恩怨。」威克幽然长叹,「只要他心结一日不解,我们兄弟大概永远不能和好。」 「公爵,对不起。」阿福满脸歉意。 「你起来吧!」 阿福从地上爬起,他很清楚若非灵玉姑娘失踪,公爵不会失了方寸。 「你下去吧!」威克挥挥手。 「公爵,灵玉姑娘她……」 「我相信你也不清楚她在哪,你若知道早就帮我找回,你只是替我大哥通风报信罢了。」 「公爵。」阿福惭愧的低下头,不经意瞥见他手掌渗出殷红的血,不禁惊呼,「公爵,你的手!」 威克摇了摇头,「不碍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只好抱拳躬身退下。 门带上后,空气中就剩那燃烛的火花舞动着诡谲的光芒,以及一滴一滴的血淌在桌面的声音。威克缓缓自裤袋取出一撮以红线系起的乌丝,上头传来熟悉的幽香舒缓了他心头的忧虑。 不知道灵玉现在如何,他知道她有能力自保,但,对方是心机深沉,在狡诈的商场上打滚的大哥,聪敏机伶的她涉世未深,他担心呀。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的心七上八下、魂牵梦萦,就连他的未婚妻也不曾引起他的情绪有这么大的起伏,看来他真的是爱上了她。 「你好呀!」蓦然他身侧冒出个声音。 「什众人?」威克心下一惊,他居然没注意到身边站了个俊美的男子,而且还跟他说番话。 「我应该算是你的朋友吧,因为我们有相同的目的。」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威克提高警觉,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潜进戒备森严的杨家酒楼后院,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只见他搔搔头,「我该怎么说比较好,玄谷四圣你听过没?」 威克心头一震,「你是灵玉的师兄?」关于玄谷的传说,他已经由杨伯那得知,也由被抄家的知府事件中见识到灵玉背后的势力。 「她跟你提过?」来人扬了扬眉。 威克不否认的点头,「她说她有四个师兄,每个都很厉害。」 「她真的这样说?」难得,简直是奇?。 「可否请教尊姓大名?」威克被他奇怪的表情搅得一头雾水,江湖多怪人,他还是小心?上。 「我是玄谷中排行老?的玄月,你可以称呼我是魂。」呵呵!总算有人制得了那个母老虎。「我是来告诉你她在哪的。」 「你知道?!」威克大吼,从椅子上跳起。 「别叫那么大声,我是偷偷进来的。」是魂掏了掏耳朵,压低嗓音。「拜托!别让人知道是我说的,特别是灵玉,千千万万不可以让她知道我来过这。」他还想活着回邀月楼。 看来凯特那野蛮人并不像坏人。 灵玉吃着肯尼准备的晚膳,边听他话从前。但这些食物只能勉强充饥,她还是好饿,那个死威克怎么还不出现,她快饿扁了。此刻夜深人静,浓重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让她开始觉得不舒服。「我要走了。」她站起身,拍去手上的灰尘。 肯尼也赶紧跳起,「你要去哪?」 「离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不行!我不能让你走。」 愚忠。「你有自信拦得住我?」 「我不知道,但总要试试,而且我是男人,力气比你大,我不想伤了你。」他挡在她身前。 「到底是谁伤谁还不一定呢!」灵玉喃喃自语,照她以前的性子早就直接动手了还跟他唆,为什么她会不想伤害他呢?是因为他可怜的身世还是有其他原因……毫无预警的,她想起了威克。 「你不要再往前了。」肯尼掏出怀中的火折子。「你再上前我就点火。」 「你以为你的动作会快得过我?」真是不知好歹。 「别逼我!」肯尼双手微颤,在这弥漫着火药味的空间,只要稍稍摩擦?生热,那么……「该死的!」咒?出声后她才想到,什么时候她居然学会了威克的口头禅?「你别动。」 她不说还好,一说肯尼更紧张慌乱,双手抖得更厉害,火折子相触的结果是劈哩啪啦的冒出火花。 「快扔掉!」灵玉快如闪电的抢下他手中的火苗往半空中一?,剎那间轰然响起一声巨响。 她迅速以掌击破门,拉着吓傻的肯尼施展轻功往外飞,跟身后的熊熊烈焰赛跑,那猛烈的火舌如巨龙翻江、地牛翻身,快得让人无法躲,眼看炽热的火芯四散,连她的头发也不能幸免。 难道她?恶一生,如今就要莫名其妙的葬生火窟? 「玉儿!」 在视线一片赤红中,她看到一个人朝她冲了过来。 灵玉热得难受又好累,一个轻柔的怀抱适时地包围她,消弭了她的疲惫,她轻掀了下眼皮,「威克。」他来了。 「不──」威克凄厉的吼声与炮竹火药的爆炸声同时响彻天空。 若不是拖个人,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威克心疼的抚着灵玉被剪短的头发。 「干剎那一副吊丧脸,我又没死。」灵玉坐在梳妆镜前,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自镜里斜睨着他,他真是爱惨她了,尤其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居然看到他眼角掉下一颗晶莹水珠儿,她还以为是错觉呢。「不许你提那个字。」她倒入他怀中时,烈火还在她衣服、发梢间舞动,吓得他用自己的身子抱住她灭火,火灭了,她就软趴趴的含笑倒下,他的心脏剎那间跟着停止跳动。 「拜托!只是把头发剪短,以后还是会长长。」镜中的她头发及肩,看来也满清爽漂亮。 「你差点吓死我了。」威克埋头在她颈窝,双手自她背后紧紧的拥她入怀,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这个男人愈来愈得寸进尺,她是他的主人,哪有下人对主子逾礼的?「哎呀!你快放开我。」 不过,她不讨厌贴着他宽阔厚实的胸膛的感觉,有种暖烘烘的气息流入她心窝,她想她是心动了,可是她才不会让他知道,她要继续奴役他。想到有个专属于她的佣人,又会煮菜烧饭,还会替她暖床……想着想着,红霞飘上她两颊。 「不放!这辈子永远不放。」威克搂得更紧。 「会被人看到。」灵玉一点也不讨厌这一辈子的主意,但,现在是在客栈不是在家里。「威克!」她扭动挣扎着。 「我爱你!」他将她转身,俯身攫住她鲜红似玫瑰花瓣的两片唇办。 炽热、湿润、狂野的吻几乎要自她的身体将她的灵魂抽出,她感觉自己整颗心像跌入欲火的漩涡。 「唔……」她喘息着,他再不停止她就快窒息了。 看到她脸色泛白,威克赶紧停止热吻。 「啪!」灵玉挥出一巴掌,「你想害死我呀!」她推开他,脸色恢复红润。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忘了你是生手。」盛怒中的她更加令人怦然心动,这一巴掌值得。 「我不是生手。」他敢瞧不起她,不过就是一个吻。 「那我们再来一次。」他立刻再度覆住她红润的小嘴,采撷她口中的蜜汁。 「我不……唔!」 房内春意盎然,聪明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闯入,除了──「啊!」一个女性的尖叫声终止了他们的缠绵深吻。 「珍妮?」威克迅速将灵玉护卫在臂弯中。 哎呀呀!正牌的未婚妻出现了。偎在他怀中的灵玉带媚的眼饱含着看好戏的心情。 「我很抱歉。」珍妮与威克面对面而坐,她生得丰胸柳腰,肤白赛雪,眼波流转间流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可人样,相当迷人。 「过去的就算了。」威克取出曾救他一命的项链,「还你吧!多亏了它,我才能逃过一劫。」没想到要置他于死地的未婚妻送他的礼物却救了他一命,这或许是她始料未及的。 珍妮苦笑,无言以对。「我当初并不是存心要置你于死地。」 「那就是有心了。」灵玉坐在威克身边,他的命是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他的人也是她的,她当然要坐在这捍卫她的所有物。 「玉儿。」威克轻捏了下她,感受到她的醋劲,他的心情大好。 「要就爱得死去活来,不要就叫人解决掉,你的爱未免也太奇怪。」当她的师兄不弃移情别恋,她也没恨到要杀了他,是爱得不够深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才能原谅我,但你可不可以看在过去的情份上饶过凯特?」珍妮梨花带泪的哀求,看起来益发楚楚动人。 威克不禁摇摇头,「你真的爱惨了他。」难怪凯特想要他死她也不阻止。 「我……对不起。」 「你除了这三个字能不能说些别的?」灵玉翻了翻白眼,她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女人。 「凯特他……他只是愤世嫉俗了些,本性不坏。我……我愿意代他死,只要你放他一条生路。」珍妮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那当初你们怎么没想过给威克一条生路?」灵玉微愠的拍桌而起。这女人真够自私,爱上别的男人也就罢了,还帮着别人来谋害自己的未婚夫。 「玉儿,别气,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谁在?你这笨男人生气啦?」不笨怎么会被女人耍得团团转。 威克哑然失笑,转而扶起珍妮,「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不会对他怎样,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大哥。」 灵玉看他们状似卿卿我我的模样,胸口充满妒火,他该不会对她旧情难忘吧? 「谢谢!」珍妮感激得热泪盈眶,不经意的一瞥,「啊! 你的手受伤了。」她赶紧执起威克的大掌检视。「你从以前就那么不会爱惜自己,凡事都先替别人想,连受了伤也……」 「啊──够了!」她看不下去了。灵玉大叫一声的打岔,惹来两人一阵错愕的看着她。 「玉儿,你不舒服吗?」威克放开珍妮走到灵玉身边拥她入怀。 她滑溜的一个反转离开他怀抱。「没事,我出去透一下气。」说完迅速的离开。 唉!她怎么还是学不乖,一次伤心已经够了,她还想保留一点尊严。仰望晴空万里,她却是心情郁结。 这回她好象真的陷进去了,而且比知道不弃移情别恋还难受,当她看威克温柔的扶起珍妮,好似一根针狠狠地刺入她胸口,她觉得好痛,痛得只能大叫才能舒缓剧痛。 男人都喜欢温驯柔顺的女孩子吧!!像不弃的老婆若男,还有威克的珍妮……而她注定要失恋。 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所以离开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常而在此之前她要先去算账,没有人能在得罪她后平安无事。灵玉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诡笑。 「是魂,你给我出来。」一大清早,灵玉站在杭州城最负盛名的织月坊外敲门,「你不要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门开了,一个灵秀的少女走了出来,「恩公,是你。」她慌忙的跪在地上。「你是谁呀?」灵玉斜娣着眼前莫名其妙的少女,该不会又是是魂从哪里捡回来的女人? 「公子,你不记得了吗?三个月前在杭州市集发生的事,知府的儿子纵马踩死了我爹爹。」说着,眼泪在她眼眶中滚动。 「有吗?」又来个爱哭女。「你先起来。」 自地上起身,轻拭泪,她含羞带怯的瞅着灵玉,「妾身姓周,小名昭雪,今双十年华。」 还真看不出来比她大两岁。在周昭雪的视线下,灵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脊窜过一阵凉。这姑娘该不会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吧? 「敢问公子贵姓大名?」 灵玉脸颊肌肉上下抽动,「呃,我叫灵玉。」 「灵公子。」周昭雪敛身一福。 灵玉感觉头皮发麻,「你还是称呼我灵玉就好了。」怎么会这样? 「灵玉公子是来找是少爷的吗?」 灵玉挤出僵硬的笑容,「麻烦姑娘请他出来。」 周昭雪羞涩一笑,「你稍候,我这就去请,你等一下。」 她匆匆往回走,在玄关处猛地回头,吓得灵玉心跳漏跳一拍,「灵玉公子,瞧我迷糊得都忘了请你进门,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不用了,我站在这等一下就好,你快去快回。」看她嫣然一笑的离去,灵玉心有余悸。要是她知道她是女儿身,不知道会怎样? 「到底是谁要见我?」是魂在睡梦中被挖下床,说是好友上门。 「是公子,你快一点,要是他等得不耐烦就走了。」周昭雪抓着是魂的衣服,快速的来到大门。 「好久不见!」灵玉笑咪咪的打招呼。 是魂嘴微张,睁大眼后,突然一个紧急煞车,身体一百八十度大回转。 「是公子,你想去哪?」灵玉不怀好意的道。 「嘿嘿!灵玉,好巧。」若非周昭雪的小手紧揪着他,他怎么可能逃不了。 「你们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再慢慢聊?」周昭雪提议,眉眼不掩娇羞的为了?着男装的灵玉。 灵玉赶忙道:「不用了,我们谈一下就好,周姑娘你去忙你的。」妈呀! 「灵玉公子,如不嫌弃请叫我小雪。」周昭雪羞答答的颔首,「那你们聊聊。」 见她羞然离去,是魂看出了端倪,他贼兮兮的笑说:「不错嘛!灵玉公子。」 「去你的!」灵玉一肚子火,喜欢的男人和他的未婚妻余情未了,现在她还被当成男人8你也想我帮你剃头吗?如果玉树临风的玄月变成大秃头,一定很有看头。」 是魂笑容一僵,赶紧转开话题,「不知灵玉大小姐找小的有何贵干?」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 是魂干笑着,不敢答腔。 「以前的事我没空跟你计较了,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要别人帮忙还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是魂摇摇头。这个女人将来谁娶了谁倒霉。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灵玉笑里藏刀,晶灿的眸子瞇成一条缝。 「没事,大小姐要小的帮什么忙?」是魂谄媚的问,「小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要你去把麦凯特给我抓来。」 第八章 寒夜,一轮皎月如玉盘浮在水面上,池中央泡了个人。 「凯特,我们又见面了!」蹲在池边的灵玉一边?甩着手中银亮锐利的刀子,一边睨视高傲不屈的凯特。 「是你把我绑到这里来的?」凯特打个冷颤,他全身动弹不得,只有头部可以动。 「说绑太难听,我只是请你来作客。」灵玉笑逐?开,「你好心请我去火堆里玩,我当然要回谢你,怎样,水里的滋味不错吧?」 凯特咬紧牙关忍住酷寒,「你这女人还不快把我放开。」 「嘘!我劝你最好安静一点,别惊动池里的鱼儿。」 「鱼有什么好怕?」想他纵横海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鱼是没什么好怕,顶多喜欢chi人而已。」 「食人鱼!」凯特闻言不禁变了脸色。 「对对,聪明的孩子。」灵玉随手一掷,刀飞过他耳下,一根云鬓掉落池面。 他脸色惨白,只觉得那一瞬间呼吸停止、心脏停止跳动,只要她一个失手,任一滴血落入池里,他就没命了。他终于领教到那种面临死亡的恐惧。 「这里是杨家酒楼?」凯特冷得牙齿打颤。 「你知道又如何?」灵玉起身去拔那射到树干上的刀子再走回他面前,绽开艳丽如花的微笑,含着剧毒,「接近死亡的滋味如何呀?」 「你想杀就杀吧!」 「那么认命,可惜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我要慢慢的折磨你。」灵玉轻托起他下颚,佯装仔细端详,「你的面相不太好,浓眉煞气重,我就来替你修修眉,改改命。」 她轻轻一划。 忽然间感觉两眉一阵冰凉,然后望见湖面飘着细丝。凯特胸口一窒,全身绷得死紧,生怕一动就见血。 她真的剃了他的眉8你这女人!」他瞠目欲裂,眼球充满红色血丝,早知道就该一枪毙了她。「呵呵呵,我是为了你好,免得你老是想找人打打杀杀。」 「你最好快放开我,否则……」她明明没绑住他,为何他手脚不能动? 「否则怎样?」灵玉收起刀子,老神在在的自怀中拿出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听过水炮吗?」 凯特摇摇头。好冷好冷,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就是会在水里爆炸的炮,过年时小孩子常玩的鞭炮的一种,你是商人怎么可以不知道。」灵玉取出火折子,「看你冷成这样,我好心一点帮你加温。」她迅速点燃一支往水里扔,然后跳开避得远远的。 他闭上了眼,不管是刀或炮,只要有血腥味,他就死定了。 可是预期中的爆炸没有发生,她回转过身子,只见威武高大的威克大掌中正紧握着那支水炮。灵玉惊骇地冲上前抓住他,「快!快丢掉,你会受伤的。」她急忙扳开他的手,未爆的水炮掉落在地,而他的掌心已烧出一个红印,那红印就像烙在她心坎上,她惊惶失措的拚命呵气,又心疼又气,「你怎么那么笨,我只是吓吓他,又不是真的要他的命。」 「他是我哥哥!」 简简单单一句话撼动了凯特,为什么?他要杀他呀! 「玉儿,放了他吧!」威克回望了眼站在岸边焦急不已的珍妮,再看看全身发颤、嘴唇冻紫的凯特,苦恼于他不会解穴。 「凭什么?」灵玉?威克感到不值,「他想杀你呀!」当他的目光停驻在珍妮身上时,酸气在她胃里发酵。 「我有你呀!我相信你不会那么轻易让我死掉。」威克凝视着她,噙着淡淡的笑意。 泡在水中的凯特惊愕万分,他不曾看过威克如此温柔的表情,他总是冷漠沈静的冷眼旁观,不需努力所有的财富权势就是他的,反观自己呢?只是个一无所有、连上流社会都不得其门而入的私生子。 而珍妮心中也泛着酸涩,如果当初威克能多分给她一点关爱,或许……「你是我的守护神。」威克圈住灵玉的腰。 「是主人。」她娇嗔的道,得意的投给那看来楚楚可怜的珍妮一眼,威克是她的,谁也不许来跟她抢。 「是是是,那么我亲爱的女王陛下,能不能请你饶恕我哥哥?」威克放开她,夸张的弯腰行礼。 「谁希罕你求情!」凯特宁愿冻死,也不要让人同情。 「你看你,好心给雷亲。」 「玉儿。」威克柔声低语。 「知道啦!」灵玉想拉走他,「可以了,我们走吧!」 「他的穴道解了?」威克的脚像生了根,一动也不动。 「早解了,是他坐在水里太久,血液没有循环,四肢麻痹站不起……喂!你干??」威克居然下水去搀起凯特。「你疯了,天气那么冷,而且水里面还有食人鱼,你……」 她又气又担忧,但是感受到他与凯特之间兄弟的情义,眼眶不禁热热的。 「笨男人!」啐了一声,她认输了。如果他不是这样有情有义的伟岸男子,她也不会爱上他。 「为什么?」凯特虽全身发抖,却有一道暖流注入心窝,如此的冷夜,刺骨寒风吹来,他竟不觉得冷。 「你是我大哥。」威克将他的胳臂横架上自己肩头,「来!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加油!凯特。」珍妮握紧了拳想将力量分给他们。 「我抢走你的未婚妻,还想置你于死地。」 「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威克咬紧牙关往岸边走。 「你不在乎我抢走你的一切?」凯特的嗓音变得粗哑。 「那是身外之物,多亏那次意外,我遇见了此生最重要最珍贵的宝物。」他柔情似水的与岸上的灵玉四目相接,天地间彷佛只剩他和她。 「你爱她!」白痴都看得出来。 「你也要好好待珍妮,她就像我的妹妹。」收回了视线,威克认真的道。 凯特望着正?他忧心忡忡的珍妮,冷硬的嘴角渐渐柔和下来,「我会的。」 这两个男人!灵玉催促道:「还在磨赠什么?你们真想变成食人鱼的点心?」说完她回头朝远处的柱子冷笑,「你看够了没?」 「晚安,灵玉,我怎么会跑到这,一定是做梦。」是魂打个呵欠。他是怕她玩出人命。 「你要不要下水让脑袋清醒一下?」 「不用,我该回去睡了。」光站着他就已经「皮皮抖」。 「慢着,去烧锅开水来。」 「叫我?」他可是邀月楼楼主,玄谷四圣之玄月。 「难不成我去?」灵玉微笑着问。 「我去。」是魂认命的垮下双肩。 回到房中,威克迅速的泡了个热水澡,但还是好冷,于是连衣服都没穿就缩进棉被里,在他未防备时上个人钻进他被窝。 「玉儿,你这是做什么?」他可不是君子,也不是柳下惠。 「嘘!别说话。」她这生手来帮他取暖。 灵玉贴着冻得直打哆嗦的威克,灵活的舌在他的脸颊上烙下湿热的痕?,在他深刻的五官游移,自额、眉间、挺鼻、人中下滑,刻意避开他那微颤的唇,望入他簇着情欲的绿色眼瞳中。 「冷吗?」 「你从哪学来这些技巧?」还冷!他觉得快被欲火焚身而亡。 「我跟你学的!」 「玉儿,不可以……」随着她邪肆的挑逗,他的嗓音变得瘠哑,呼吸急促混浊。 「你不喜欢吗?」她柔媚的轻舔他的唇。 岂止是喜欢,他简直爱死了!但,「我们还没成……呃!」她的小手溜上他赤裸的胸膛,他整个感官立刻燃起火花,觉得彷佛置身水深火热之中,禁不住不断喘息。 「反正我已经被你吻了,身子也被你摸过了,除非你不想娶我,否则这辈子我是缠定你了。」 她的手移上他坚实的喉结,接着以食指的指腹一路直下,穿越那柔细浓密的毛发,潜入四角裤边缘。 「碍…」随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的游移,他发出粗喘的申吟,胸膛上下剧烈起伏,下腹的肌肉紧绷,只差一步就可以尝到她充满魔力的小手制造出销魂的滋味。 「少爷!」突然门被撞开,「快来,我叫厨房炖了锅鸡……」史迪夫话说到一半,「锵!」一声一碗鸡汤全洒了。 「史迪夫,你怎么不敲门!」威克发出挫败的吼声,何时他才能拥有自己隐私的空间。 「你……你怎么在我家少爷的床上?」史迪夫舌头打结,震怒的指着安之若素的灵玉。「你这狐狸精,你是不是来勾引我家少爷?」 「够了,出去。」威克攒起眉,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当他是主子? 「你还不快滚!」史迪夫鄙睨着她。 「我说的是你,史迪夫。」 灵玉扬起胜利的微笑,「慢走,不送。」 「少爷!」史迪夫苦笑,她把少爷当奴仆,还差点害死少爷,少爷居然还宠着她,任她恣意妄?。「滚!」威克刷地沉下脸。 史迪夫又委屈又无辜的把门带上后,灵玉一个翻身坐起走下床。 「等等,你去哪?」她该不会打算撩起他的欲火后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回房间睡觉。」灵玉略拢了拢松开的衣襟,梳理了下乱发,然后回眸嫣然一笑,「晚安。」 威克难以置信她真的走了,那他高涨的欲望怎么办?总不会要他自己用双手解决? 她是魔女!当他含泪再去泡澡──冷水澡时,不得不承认是魂说的是事实。 「你好多了吗?」一早,威克来到凯特房里探望他,同时向随侍床侧的珍妮颔首示意。 凯特冷硬的嘴抿紧,倔强的偏开头。 珍妮赶紧回答,「他已经好多了,大夫说下肢有些冻疮,还好没伤及经脉,只要多休养几日便可以下床了。」 这玉儿真是的8那就好,那是什么?」他留意到桌上的瓶瓶罐罐。 「那是灵玉姑娘送来的,她说可以治冻伤。」看在威克的面子上,灵玉送来一堆瓷瓶,说其中有一瓶是怪医无常的灵药,至于其他可能是泻药,也有可能是致命毒药,要她自己找。 看着那么多药,她不禁苦笑,这分明是整人。可是怪医无常的名声她听说过,她想找出是哪一瓶,只好一瓶一瓶研究。 「不会全都是吧?」灵玉是故意的,他想。 珍妮噙着下唇,有些无措。 「我替你去问她吧!」威克才一转身,整个人呆住了。 一身红纱罗裙的灵玉沐浴在白炽的晨曦中,比朝阳还闪耀刺眼,她优雅从容的走来,自然流露出雍容华贵的气势,而那白里透红的雪肤,在火红似羽衣的衣衫衬托下更显娇艳动人,一双秋水般灵动的眸子正眨呀眨的。 威克屏气凝神,脑袋一片空白,连她已经走到面前都未有所觉,只是呆呆的、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我这身打扮如何?」灵玉娇媚一笑,勾去他三魂七魄。 「好好……」他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 「好什么,人家一早特地?你打扮,谁知道你却跑到别的女人这。」她勾进他的臂弯,斜腴着几乎一夜未眠而面色憔悴的珍妮,想和她抢人,还早得很。 当她靠在他身边,她身上散发的神秘甜香撩拨着他的欲望,回想起昨晚她的风情万种,他的下腹开始骚乱。 珍妮呆呆的望着艳光四射的灵玉,本以为她只是任性刁蛮、没什么姿色的骄贵千金,才改扮男装蒙骗世人的眼,本以为因为她是威克的救命恩人,他才不得不听从于骄蛮的她,而今,看着她,珍妮知道自己真的是输了,输在回不了头的选择,输在没去真正了解威克,输在比不上灵玉的美,但她不后悔,她抬起头望着深爱的凯特。 而凯特也惊艳的看着如出水芙蓉的灵玉,心里百感交集,他不择手段的争权夺利,憎恨着他这如天之骄子的弟弟威克,恨到欲置他于死地,他也真的做了,可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反观威克,他依然那么幸运,被他绝情地开枪逼坠海后,本以为他应该早没命,谁知却让他遇见了玄谷千金,不但保住一条命,还获得佳人青睐。想到此,凯特黯然神伤的垂下头。 「早呀!凯特、珍妮。」灵玉视若无睹的打声招呼,谁叫他们要狼狈?奸谋害她的相公,没让他冻死就已经很客气了。 「玉儿!」威克宠溺的轻斥。 「你来干??」她倨傲无礼的态度激怒了脾气本来就不好的凯特,他可没忘记这美艳的女子有颗恶毒的蛇蝎心肠,若非她,他怎么会躺在这。「出去!」 「帮帮他们。」威克亲昵的在她耳边低语。 「要我帮他们,那谁来帮我,万一哪一天他们看你不顺眼,又想阴谋篡位时,你怎么办?」 「玉儿,我有你呀!」威克胸腔满溢着感动。 「不会了,我们不会再伤害威克。」珍妮的心涩涩的,早在她放弃威克时,她就已经走上不归路,怎能奢望他的心还在她身上。 「玉儿,你就帮帮凯特,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他总算知道她口中的玄谷老人,也就是她爹爹是多?厉害的武林高人。 「我不需要你们帮忙。」凯特冷哼一声。 「你看,我们走啦!」灵玉拉起威克,「我想回家了,免得跟这些没心没肝的豺狼在一起,哪天不晓得会不会又被放冷枪。」 「你这妖女。」凯特挣扎着想起身,奈何力不从心。 「妖女?看来你泡得还不过瘾,下次请你泡热汤,保证让你脱胎换骨。」去掉一层皮。 「威克,你快把她带走。」想到那沁寒透骨,宛若数千万支冰针穿刺肌肤的感受,凯特仍不禁打个寒颤。 「凯特,玉儿只是爱玩,她不会真的这样对你。」威克真的很希望凯特能把心结解开。 「那可不一定。」灵玉嘟着红唇。他怎么老是帮外人说话。 「玉儿,就请你高?贵手,饶了我大哥,我以后都听你的,?奴?仆绝无怨言。」能够服侍呵护她是他的幸运,别人还求不到,最好是把她变成妻子来照顾一辈子。 「好啦!紫色那瓶。」灵玉撇撇嘴,瞟了眼抓出紫瓶正不知该如何使用的珍妮投过来的希冀眸光,她才不告诉他们。 「玉儿。」威克富磁性的低唤伴随温热气息吹入她敏感的耳朵,同时他咬了下她小巧的耳垂以惩罚她昨夜的戏弄。 在他邪恶的逗弄下,她全身酥软,两腿无力。可恶的男人,居然用这招! 「用温水弄成糊状抹在肌肤上,涂一次就可以了。」灵玉得倚靠着威克才能站稳,她压低了嗓音,「你是故意的。」他居然在有旁人在时乱来,还好珍妮正专注于凯特身上。 「彼此彼此。」不过是回敬昨晚她好心帮他取暖,害他置身水深火热之中。 「谢谢……呃,灵姑娘。」珍妮颔首致意。 灵玉偏过头,「谢你前任未婚夫吧!」 又在吃醋了!威克不觉莞尔,回头注视着凯特,「我已经决定舍弃公爵之位了,凯特,你是大哥,这位子就交给你了。」 「你说什么?!」震惊的声音来自凯特、珍妮以及门外的史迪夫。 「少爷,你是经由女皇加冕的正统继承人,怎么可以随便把爵位让人?」史迪夫说什么也要阻止威克。 「我不要你的施舍!」床上的凯特不是滋味的低吼。 在珍妮细心的擦药后,他已经可以坐起,让人不禁佩服怪医无常的灵丹妙药,可惜份量刚刚好一次用完,因此就算想请人研究制造,也无从查其成分。 「我不是施舍,很早以前我就打算把公爵这位子交给你,你比我更适合做公爵,你的智能胆识和雄才大略都是我万万不及,我只不过是运气比你好一点,父母都是贵族。」 凯特沉静下来,那他那么处心积虑的要除掉威克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爵位?回想起来,他真的想要那个位子吗? 不!不是的,他只是嫉妒,想摧毁威克拥有的一切,同样是公爵之子,自己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受人嘲讽,凭什么他享有荣华富贵和声威! 可那一次他残忍的把威克推给死神后,他的心却又惶惶不安,不讳言,听到威克平安活着的消息时,他感到如释重负。 「所以,我决定把爵位交给你,至于我母亲那,我会找机会回去跟她解释。」威克真诚的目光灼亮。 「可是你把爵位让给我,你自己呢?」有了爵位就能晋身上流社会,那浮华糜烂的世界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凯特,我已经拥有这一生最重要的东西,那是全世界的财富和权力都换不到的。」威克凝娣怀中娇羞的灵玉,「那就是爱。」 凯特的心撼动不已,不期然与珍妮忧心忡忡的水眸相触,他想他或许可以明白威克的意思。 「我相信你也可以找到。」威克伸出手。 凯特犹豫了下,这才握住他的手,??的开口,「对不起。」两人相拥在一起,过往兄弟之间的恩怨情仇尽在这拥抱间烟消云散。 「威克,你们还要抱多久?我们该走了。」灵玉实在很不想打岔,可是威克专属于她,谁都别想打他的主意,即使是他的亲大哥也不行。为避免哪天他大哥又动什么歪脑筋,还是跟这些诡计多端的番邦人保持安全距离比较好。 「少爷,你真的不后悔?」史迪夫轻拭着湿润的眼角。 「史迪夫,你以后就跟着凯特。」威克回转过身,牵起灵玉。「我们走吧!」 「不!少爷,你永远是我的少爷。」史迪夫追了出去。 凯特和珍妮相视一眼,默默凝睇中有释然、有愧疚、有深情。 「我好象一直忘了跟你说一句话。」凯特打破沉默,握住她的双手并举至唇边一啄,「我爱你。」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滑下面颊,珍妮嘤咛一声投入他怀中,经过这么漫长的等待,她终于等到她的爱。 第九章 回家的感觉真好,可是多了一群跟屁虫就不太好。 坐在自家庭院里的灵玉冷眼旁观这些不识趣的家伙──史迪夫怕她欺侮他少爷,率?跟来;而阿福辞掉了酒楼的工作,希望一辈子?公爵做牛做马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史迪夫和众人拔草、垦耕;阿福辛勤地砍柴;而他们尊贵的少爷居然在洗衣服,而且是女人的衣服。 「哎呀!好痛。」坐在椅子上,灵玉缝着破掉的衣服,不小心被针刺了一下。 「来!我瞧瞧。」威克立刻丢下洗衣的工作,执起她细嫩的柔荑,看到她指腹上那一点殷红的血,他心痛的俯身吸吮。 大伙怕长针眼的纷纷转头继续苦干。 「谁叫你都不帮我缝衣服,害人家的手刺到。」她微嗔的道。 「可是我真的对这不在行。」大男人拿针线象话吗?威克冷眼一扫,「阿福,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阿福抬起头,「公爵,你该不会要我去做女红吧?」叫他劈柴打猎没问题,但缝衣服,还是给他一刀比较省事。 「你有异议?」威克挑了下眉。 他哪敢8是,我来缝。」阿福认命的接下灵玉的工作。 「人家想吃饭。」 「我马上下厨。」威克轻抚着她,依依不舍。 「少爷,我来帮你。」史迪夫站起来。 「你煮的东西能吃吗?」灵玉嘲讽的说,多了这些缠人的番邦人,害她都享受不到奴役威克的生活乐趣。 「你这女人别得寸进尺。」史迪夫怒不可遏,瞪着正悠哉修指甲的灵玉,为什么这女人该做的事都是他们在做? 「尺一把就够了,多余的烂尺还是别来碍我的眼。」 「你……」史迪夫气得全身打颤。 「好了,再吵就回去。」 「少爷,你要煮饭吗?可不可以换点别的?」其中一名奴仆乞怜的说。 「对呀,少爷,我们想吃面包或土司。」史迪夫也忍不住道。 「少爷,我们已经吃了一个月的饭。」也饿了快一个月,原因是不会用筷子。 威克额头挂着四条黑线,这些人当是来度假的,「再唆就什么都不要吃。」饿死活该。 「少爷,我们说的是实话。」好想念牛排、火鸡的滋味。 「史迪夫,你的意见更不少。」威克冷冷斜睐了眼他。 「你们想走的话最好快滚,省得我看了心烦。」 「少爷,我们不走。」史迪夫喊着。 「我也不走,少爷是我们的恩人。」一票人跟着喊。 阿福也忙开口,「公爵,请你让我留下。」虽然公爵没有怪罪他,但在良心苛责下,他希望跟在公爵身边赎罪。 「随你们。」这些苍蝇。 众人面面相觑,要是他们不幸饿死,他们的墓志铭上会写着:因为不会用筷子。 「谁叫你们要跟来,活该。」灵玉幸灾乐祸的微笑。 日子在平静中过去。 「少爷,我们回去吧。」看着正辛勤挑水的威克,史迪夫心痛不已。 堂堂尊贵的麦家公爵竟为了一个女子,甘愿?奴?仆,男人的尊严全被她踩在绣鞋下,一点也不像过去他所认识的散发王者威仪、高高在上的公爵。 威克没理他,径自挑水回屋里。 「少爷,老夫人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放弃自己。」 「我没有放弃自己,我只是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将水倒入水缸之后,威克呼了口气,抹去额头的汗。「那些上流社会的权势名利、奢华生活我已经倦了,我喜欢这种平静淡泊的日子,不必面对谄媚逢迎的虚?面孔,也没有猜忌和斗争,我再也不必戴上面具去迎合他人,还得担心他们接近我是何意图,我可以做我自己。」 「我不相信。」史迪夫一震,不否认他发自肺腑之言深深触动了他的心,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事实。 「相不相信随你,富贵荣华如过眼烟云,我安于平淡,有个老婆,还有许多可爱的小孩,这才是我要的生活。」他扛起桶子再去挑水。 「少爷。」史迪夫低唤。 「别说了,你们回去吧,别再跟着我。」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门。 史迪夫目送威克的背影离他愈来愈远,他不禁心想,难道一切再也无法挽回? 「放弃吧!」灵玉躲在门后,该听的全没错过,她拍了拍失望沮丧的史迪夫,望向威克消失的方向。 真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想起他说的话,她要?他生儿育女,她感觉耳根子都热了。 「不用你同情。」史迪夫退开一步,冷冷的注视她。 「我警告你,我把少爷交给你,他若有什么差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说完他昂首迈开步伐离去。 灵玉哑然失笑。 虽然这个家伙的脾气不太好,老爱跟她挑衅,也老爱黏着她的相公,不过,倒不失?一个忠仆。只不过,这绿眼相公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许来和她抢。 威克唇角漾着浅笑,没想到像他这种常年在海上经商居无定所的漂泊浪子,也会喜欢居家的感觉。 突然,外头传来细微的声响。 「谁?」正在厨房做饭的他冲出门,手里还握着菜刀。这偏僻的荒屋不会有人来,除了那群烦人的属下。 他东张西望,「史迪夫,是你吗?」树荫下,一个人被黑影遮去了形貌,威克看不清他的模样,一种诡异的气息吹入他心扉,烈日下他竟觉得背脊冷飕飕,令他寒毛直竖,提高警觉。 「你是谁?」如果对方有心不利于他,他不会还活着站在这。 听了灵玉述说江湖种种,也见识过她出神入化的武功,他很清楚在他的国家他或许是第一神枪手,但在汉土他只是个空有蛮力的男人。不过他不会自卑,他正跟灵玉努力学习中,虽然起步晚了些,但她会陪在他身边。 想到这,他脸上忍不住扬起甜蜜的微笑,不过冷锐的眸光还是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远处的人。「你会说汉语?」讶异的声音轻轻扬起,像风一样轻柔,却有种无法言喻的寒栗。 「是又如何?」只是没让灵玉知道而已,威克有些心虚的想。 「你在骗她吗?」精亮冷厉的深邃瞳眸突然射出灼灼烈焰,摄人心魂,比艳阳还刺眼。 「她?灵玉?」威克敏锐的半瞇起眼,一时脱口的汉语让他泄了底,「你是她的什众人?」不管是哪个师兄他都不欢迎。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轻柔的语气不带一丝威胁,却更令人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感。 「你若要杀我,我现在就不可能站着而是一具尸体。」威克与他冷眸对视,「你究竟是人是鬼?」威克挑衅的话没有激怒来人,他只是幽叹了声,「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 如鬼魅的长叹飘入威克耳里,他感觉鸡皮疙瘩一颗颗爬上手臂,「你是来找灵玉的吗?很可惜你错过了。」 他摇了摇头,「不!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有事?」威克一脸疑惑。 「你喜欢她吗?」 「这好象与阁下无关。」 「如果说我是她的未婚夫,你说有没有关?」 他的话如雷劈中了威克,「什么?!她有未婚夫?而她居然什么也没告诉我!」他的两条浓眉纠结在一块。 「你好象很意外?」来人依然平静的问。 「没什么。」威克想到大哥抢走他的未婚妻,没想到他也做出这样的事。是血缘的关系吗? 他不禁苦笑。「你来找我是为了要回她?」依他对灵玉的了解,她个性专横刁蛮,有自己的主见,不可能因小小的婚姻而屈服。 「你很了解她嘛!」对方的语气带着轻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威克总觉得好象心里想的全被他看透了。 「就是你心里想的。」 威克心里一震,他曾听过传闻,有些天赋异禀的人自出生便能看穿人内心的想法,在他的国家男的被当成巫师,女的就是巫女或魔女,曾有一阵子给抓到了是要被烧死的,现在还是有那种情况,只是没那么恣意大胆。没想到在汉土居然让他遇见了,据他了解汉民更?保守传统,连他都被视作妖邪,何况……「我的确被当做魔物给处决,幸运的逃过死劫后,现在的我是玄谷四圣之玄天祈云。」 「灵玉的大师兄?」威克一愕。 根据灵玉的说法,在她四个师兄中,功夫最厉害的就是大师兄,连她爹都说若祈云有心求胜,他这老头子也不一定能打赢。 「你别小看自己,我看过你和灵玉习武的情形,你的领悟力很高,骨络筋脉是练武的奇才。」 「你看过我们练武?!」那表示祈云一直在他们左右。 「我无意打扰你们的生活,只是来看看她。」 若说这样痴守一条婚约的人没有情他才不信,是他运气比祈云好那么一点,比较懂得去争龋「或许我就输在这一点。」 祈云哑然失笑。 「你为什么不出来和她相见,把你们之间的问题谈清楚?」 「你认为灵玉见到我会说出她的真心话吗?」不是他不愿见而是他太了解她,他不想增加她的内疚感。 「这倒也是。」想到祈云比他更清楚灵玉的一切,威克心中不免吃味。 「看得太透彻、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说来我还比较羡慕你可以恣意而?、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祈云缥缈的低喃宛若徐徐清风拂面,等威克自他话中回过神已不见他的踪影,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波动声。 「你拿着菜刀在这干??」灵玉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屋。「我的午餐好了没?我快饿扁了。」 「没什么。」威克跟着她,「你刚刚没看到吗?」才一眨眼耶! 「看到什么?」她拿出采买来的杯碗瓷器。「你看,这些是景德烧陶,很漂亮对不对?我买了一组碗还有杯……」 「你大师兄刚来过。」 「锵!」所有杯碗瓷器全掉到地上。 「那么你都知道了?」灵玉瞄了瞄面无表情的威克。「对不起啦,人家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说。」 威克仍是不发一语。 「你有什么好生气,是你自己不问的。」 他还是无动于衷。 「喂!我都那么低声下气了,你还要拿乔到几时?」见他相应不理,灵玉被惹毛了。 「如果我问了,你就会说实话?」威克沉着脸,一点也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这让他想起他大哥和他未婚妻瞒着他暗通款曲的事,最后还连手杀他,还好他命大。 灵玉无言以对。 「难道你过去都只是在利用我?」他不喜欢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她要一个假相公只是为了躲避婚约。 「我没有。」他怎么可以这样污蔑她的人格。 「那你告诉我,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他从未听过她说真心话,在她心中有他吗?还是他只是一颗棋子? 灵玉嗫嚅着,「我真的没有要利用你,或许先前是有那个意思,可是后来我就……」 威克的心凉了半截,「够了,我想我们必须分开一阵子,让彼此冷静一下。」说着,他往门外走去,「这几天我会待在后山水潭边那间茅屋里,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 「威克。」他发神经啦?居然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不理她,好!不理就不理,她才不稀罕。 倏忽,一个熟悉的鸣叫声自她肚子发出,她想起自己自上午出门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 灵玉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想找东西吃,发现所有的干粮及甜点已被她一扫而空。 此刻夜已深,万籁俱寂,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 好静!威克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想他,先找吃的。于是她翻身下床。 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不一定威克房里有藏些吃的留给她。 于是她蹑手蹑足的来到他房里,真是的!他又不在,她干? 像做贼似的,大方走进去就好了,顺便看看他是不是有私藏女人的东西。 灵玉推门进入威克的房间,里头只有简单的摆设,一床、一几、四条椅以及一个衣柜。 她直接翻找衣柜,没想到除了几套衣服居然什么也没有,更别提吃的了。 难道上天真要亡她?灵玉颓丧的坐到床上,肚子饿的她已经没力气再动了。 她往后一躺,手指不经意摸到枕下的某个物体,柔软细滑的触感好象是头发,她忙不?拿出来审视。 霎时她晴天霹雳的发现,这是一撮女人的头发,他居然惦记着某个女人还留着她的头发,可见他对那女人用情之深。是珍妮吗?嫉妒啃蚀着她的心。 灵玉愤怒的站起,却因为饥饿而腿软,蓦地,一种奇怪的烟飘入她鼻端,她抬起头只见四周一片红光。 「失火了。」这是她失去知觉前最后一个念头。 「玉儿!玉儿!」 威克离开灵玉没多久就后悔了,那婚约又不是她订的,他没有资格责怪她,她也很无辜。 想通之后,他打算回去找她,不意远远地便看见黑烟冲天,他想起了她第一次下厨的情形。 「她该不会要把厨房给烧了。」他飞奔回家,但愿来得及阻止她。 岂知愈靠近才发现那黑烟几乎包围了整座宅子,火舌四处流窜,连附近的树林都被波及,而他的几个属下正忙着救火。 他脸色骤变,失去了血色。 「少爷,有人纵火。」史迪夫气喘吁吁的道。他本来已经打算离开这,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因而回来看看,没想到真的发生事情。 「纵火?」威克心脏紧缩,瞳孔放大,火焰刺痛了他的眼。 「当我赶来时就发生了,是公子已经抓到凶手,是流亡的知府的儿子和他的手下做的……」话未完,他的肩被威克狠狠地抓着。 「玉儿呢?」 「没……没看到。」史迪夫觉得肩胛骨快被捏碎了。 「玉儿、玉儿。」放开他,威克喃喃念着灵玉的名字,「我要去找她。」他好怕好怕她真的在火堆中,想起上一次撕心裂肺的滋味,他不想再尝了。 「少爷,你不能去呀,火那么大。」史迪夫栏住失了魂的威克,但威克力气强大,再加上习武后身子骨更壮,他根本抓不住,他焦虑的大喊,「阿福、马瑞、法兰,你们快过来帮……啊!」一个踬踣,他被威克甩开。 「别拦住我!闪开。」他的心好似被火焚烧着。 「公爵,太危险了。」阿福冲过来,伸直双臂不让他过去。 威克闪过欲挡住他去路的阿福,在危急时分他发现自己的身子腾空飞跃过阿福的头顶,他练成了轻功。 没有思考的时间,他冲入炽热的火场中,直觉的跑到厨房,以袖掩鼻的搜寻,在烧得半毁的屋子里没有她的身影,他转而奔向她房间。 当那燃烧中的房屋在他眼前轰然一声坍塌下来,他的心跳随着那巨响而停止跳动。 「不──」他没有多想就要往前冲。 「威克,咳、咳!」突然,微弱的呼喊飘入他耳中。 她没死!狂喜让威克心神大振,「你等等,我马上冲进去救你。」他准备往烧毁颓圯的屋子里冲。「我在你后面。」白痴。 「后……玉儿。」威克慢慢地转身,眼眶中蓄满眼泪,分不清是烟熏的结果还是喜极而泣,他紧紧的将她搂入怀中,感受她的呼吸、她的心跳。「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我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也不想想我可是你的主子、你的师……咳、咳……」烟呛得她咳个不停。 「我们快点出去。」怕她被乱窜的火舌波及,他脱下外袍盖住她并以身子护住她。 「你在干?,嫌肌肉比人好看?那么爱现!还不快点把衣服穿上。」她脸红心跳的瞪他,虽知道这是他的一番心意,但她不要他受伤。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威克感到心暖暖的,一双手紧拥着她。 「我才没有。」霍地,她想到那来路不明的头发,忙不?自怀中拿出,「说!这是哪里来的?」 「你怎么……原来你跑到我房间。」难怪他都找不到她。 「你还不老实招来,你是不是对那个珍妮旧情难忘,所以留着她的头发?」妒火在她胃里翻搅,比周身的火更炽烈。 「我们先出去再说好不好?」他揽着她快速走向大门,可走没一会儿她就停住不走了。 「你说,这头发是不是旧情人的?」她非要现在和他说清楚不可,管他什么大火。 「玉儿,你听我说……危险!」火芯飘到她掌心的长发发尾上,威克惊骇的大叫,「快把它丢掉!」他二话不说的抢下扔进火堆中。 「你居然毁尸灭??」灵玉拔高了音量。 突然发出「砰!」一声巨响,吓得他不再理会她的叫嚣,赶紧打横抱起她逃出去。 「你可以把我放下吗?」话语从齿缝间挤出,灵玉美眸簇着比那火舌更灼烫的烈焰。「竟然敢背着我想别的女人。」 「冤枉啊!」威克只得迅速放下她,何况周围还有一大票观?。 一群人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对冤家在平安地逃出后便没有停止争执,耳朵也拉得长长的,不想错过这八卦。 「那你说,那撮女人的头发是谁的?」 横了眼不相干的观?,威克黝黑的脸浮出两抹潮红,该死的!非要他当?说不可? 见他支吾其词,灵玉的心刺痛了下,双眼蒙上泪雾,「我就知道你说爱我全是骗我的,你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众人不苟同的眼神射向威克。 「我没有。」看到她泪光盈然,他整颗心都拧痛了。 「那你告诉我你在枕头下藏谁的头发?」 众人的视线回到他身上。 「那个……那个是……」他声如蚊蚋,依然说不出口。 「是什么?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她哭着说。 「那是你的头发啦!」 「我的……你说什么?!」灵玉一愣,她哪来的头发让他剪,她的头发早因上次的大火剪短。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洞穴中因为我吻你,你差点把我打得半死的事吗?」 「你是说……你乱摸我胸部的那一次?」她想起来了。 「是!你还脱光我衣服。」威克瞪着一旁窃笑的观?,既然她都那么露骨的说,他又何必客气,只是养了这些人的耳。 「那是因为要救你,否则你以为我爱看啊!反正男人的宝贝也不过长那个样。」 「你……」一声噗哧声冒出,威克恶狠狠的回眼,是灵玉的师兄是魂。 他一笑,所有的人也跟着笑。 霎时,灵玉总算注意到周身有一大群旁观者,热辣的火气冲上脑门,突然她还想到一件事。 「你会说汉话!原来你不只欺骗我早已恢复记忆的事……」 她惊愕的小嘴被他狂野的吻祝 「要不要试试我的宝贝究竟有没有用?」他邪肆一笑,在她耳边低语着,灵活的舌顺势烙下湿热的痕?,不断逗弄着她。 理智在他恣意的挑逗下剥离了大脑,她只觉得身体像着了火,比刚刚置身火场中更热,好似快爆炸了。 直到响起一阵叫好声,灵玉这才又意识到这里还有好多人,而他竟然……「你这野蛮人。」她娇嗔的轻斥,埋头在他怀中,她这辈子再也不敢见人了。 第十章 「我不会煮饭烧菜。」灵玉绞扭着衣角,咬着下唇,面对绿眸的主人。 「我相信你应该很满意我的手艺。」 自大的男人8我也不会打扫做家事。」 「我府邸有一大堆奴仆供你使唤。」 「我吃不惯番食。」 「我会叫所有人改吃饭。」威克身后几个奴仆登时面如土色。 「我讨厌穿那又大又累赘的裙子。」 「你不穿我也不反对,不过只限在我的房间内。」威克附耳轻语,笑得眼睛弯成弦月,就像偷腥的贼猫。 这男人8我坐船头会晕。」 「我们可以走丝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灵玉一颗心跌到谷底,「我不要离开家,我的师兄们不会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祈云已经把你交给我。」 「那……那是你们男人自己说好,我可没答应,我不会嫁给你!」 「你会,而且就在明天。」没早一点把她定下,他无法放心。 「我不要。」想到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处陌生的国度,灵玉的心头感到一阵恐慌不安,「你回你的国家,我一个人留下。」 「我会陪你留下。」 虽然心有点痛。「这对我们彼此都好……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会回来定居直到白头。」望入她晶灿的幽瞳中,他的心流过幸福的暖流。 「你说真的?」灵玉感到心暖烘烘的。 威克点点头,执起她的双手,认真的问:「你愿不愿意成为这栋房子的女主人,?我生儿育女?」「我……」她还不想那么快被婚姻套牢,她还想多看看外头的花花世界,她可是玄谷千金,条件那么好,多得是选择的机会,说不定这世界上还有许多优异的男人,只是她没遇上而已。 她小心翼翼的道:「我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又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比你更好的男人。」 威克脸色一僵,横了眼身后一群窃笑的奴仆。 他阴恻恻的瞅着她,「看来你是对我不太满意。」他一步步逼近她。 「怎么会?」灵玉觉得他笑得好恐怖。 「那么我们干脆现在就成亲,直接洞房。」他打横抱起她朝喜房走去。 「我不要嫁……」她才一开口,小嘴便被封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