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血裔》 卷1 第一章 恍如梦幻 "喂,你,做饭了吗?今天吃什么?"青龙大陆的中部大陆,蓝鹰帝国南方,位于山区与平原相交地带的丽山郡清水县境内,溪山村的一个八、九岁少年,匆匆跑入自家院子里,瘦弱的他有一个大大的脑袋,枯柴般的身子,相貌虽说清秀,却怎么看都会使人生出那种不协调的感觉。 "你刚刚说什么呢?"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怎么称呼你母亲的?"伴随着威严声音的靠近,左厢的房门豁然大开,出现在门内的是一位身材略高,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小子,你再说一次看看!" "啊?"少年显然没有料到这个中年人会突然在家中出现,原本风风火火跑入院中的身形猛然煞住,身子不自主的向前微微倾斜,不知所措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中年人,口中蠕动一阵,方细细的吐出一声:"爹......父亲......" "轩辕岚,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子,我和你说过多少次,要叫母亲,你怎么还是不听。"被少年叫做"父亲"的中年人大步走出左厢房,几个跨步来到少年身边,面如玄冰,"去,向你母亲道歉。" "我不!"名叫轩辕岚的少年此时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与身子不成比例的大脑袋一扭,嘴唇高高翘起,满脸愤恨,"我不去,那个女人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已经死了。" "你......"身为父亲的他没有想到儿子竟然敢当面顶撞他,又想到自己数月不在这个位于小山村的家中,真不知道眼前的孩子平日里对自己的媳妇是如何的恶言相向,看看此时的儿子,再回忆刚刚孩子呼喊媳妇的方式,显而易见。 "你这个逆子。"中年男子一时间怒由心生,举起胳膊,就想用父亲对待不听话孩子的惯有方式,来管教一下眼前这个倔强的儿子轩辕岚。 "夫君......"柔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一只玉手从中年男子的身后伸出,抓住即将下落的手臂,"夫君,阿岚还不懂事,他现在不认我做母亲,说明我还没有令他满意,这是我的过错,与阿岚无关。" 声音的主人有着与声音相媲美的美貌,以及玲珑的身材,看面貌仿佛只有二八佳龄,但是成熟的气质,又好像已经双十年华。 "飞燕,你不要拦我,看看这小子今天对你的称呼,我能想到他平日对你有多么的无礼,今天趁我在家,我一定要好好管教一下他。"说着,中年人手臂用力,将要下落。可是,出奇的是,被年轻女人握住的手臂,无论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落下。不得已,他只能扬起另外一只手臂。 "哼,就知道你会维护这个女人。"在他父亲的手臂即将临体的瞬间,不吃眼前亏的轩辕岚,一转身,跑出院子,声音在空中传开,"你就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好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这个儿子。" 声音逐渐飘散,预示轩辕岚已经跑出村子,进入后山。 "哼......呼......呼......哼......"轩辕岚一口气跑上后山断崖,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气喘吁吁。 这段路程不短,大约五、六里左右,又是山路,分外难行。而且这个名叫轩辕岚的孩子是一路跑上来,更增加一些难度,对于他这个平时很少运动的人来说,真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考验。 此时,坐在树荫下的轩辕岚,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忿忿不平的自言自语:"哼,就知道维护那个女人,一点都不在乎我和母亲,母亲过世还不到两年,就娶新老婆,年龄还差那么大,这个女人来路不明,一定是看上她年轻漂亮。有了漂亮的新老婆,便不要儿子!" 假如有人在一边看到,一定会吃惊的发现,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竟然懂得如此之多,对自己父亲的愤恨如此之深,完全超乎同龄人。 虽说在生气,但是最为现实的问题却不得不面对。轩辕岚本来就是因为已经到中午,腹中飢饿才跑回家的,结果发生那样的冲突,一时痛快,转身就离家跑上后山。 上山的路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山路,使得肚子的问题更是雪上加霜。现在,对于暂时安定的他,民生问题又凸显出来。 咕咕......咕咕......肚子中已经对他提出抗议,令轩辕岚不得不面对现状。"哎呀,这深山老林里,我到哪里去找吃的啊?"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让仅是孩子的他有些烦恼。 一抬头,茂密的树叶中,几点火红半遮半掩的进入轩辕岚的视线,"果子?"轩辕岚脑中升起一个念头:摘些果子吃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想到就做,他没有半分犹豫,撸胳膊捲起袖子,手脚并用,虽然动作不是十分麻利,却顺利到达顶端。坐在一根横出的枝干上,想摘下几个长在身边的果子吃。可是,当轩辕岚在身子附近找不到果子时,顿时有些傻眼。 轩辕岚不得已只能在树枝上小心翼翼的站起,努力在茂密的树叶中寻找。好在此时已经是秋季,果子很多,他很容易就找到一些。年幼的他,就这样慢慢的向果实比较多的枝叶内部爬去。 "岚哥哥,你在做什么?"大树下,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上来,引得轩辕岚不自觉的向下看去。 突然,轩辕岚脚下一滑,身子的重心下坠。本来已经伸出,向一粒鲜红果子抓去的手也无法反应过来。只见他的身子在树枝中间坠落,虽经过几根横枝的阻隔,却也挡不住下落的趋势。就在他跌出茂密的树冠,以为将要落地时,耳边吹起的风声,使他心中一惊,勉强向四周看去,却是断崖的层层巨石。 "啊!"轩辕岚一声自心底发出的叫喊声,惊呆了树下向他打招呼的女孩,眼见那具瘦弱的身躯,飞也似的落下断崖。 断崖有多高?轩辕岚不清楚,只是下面终年笼罩着一层雾气,没有人可以看到断崖底部的景象。此时他飞快的下坠,耳边呼啸的风声。年幼的他,一颗心已经为恐惧所攥紧,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睁开。 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般,也不知下落多久。直到一阵剧痛传遍身体,他才失去意识。 黑暗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轩辕岚迷迷煳煳的想要睁开紧闭的双眼,却无法办到,只能下意识的回答:"谁?谁在叫我?有人吗?我好痛,我要妈妈。" 不知为什么,他又感到全身疼痛。 这一次,比刚刚落地时相此,还要痛上百倍,轩辕岚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仅仅悬在一根细丝上,而维持这根细丝不断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的忍耐,如果自己放弃,生命也将随之离开这具身体。 好在轩辕岚终于等到疼痛过去的一刻。在这期间,他想要呼唤,却无法出声,想要挣扎,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此时的感觉,好像要将他的身子沉入安静的水底一般舒服。这种经历,仿佛让他觉得生命并不存在,偏偏就生出这样奇怪的感觉,周围是安静的湖水,身体沉浸其中,异常的舒适与安心。 "我在哪里?"心中升起疑问,"我死了吗?"这一个问题升起,对死亡的恐惧,让轩辕岚不自觉的想要抱起身体,虽不能躲避死亡的脚步,但也为自己带来一些安慰。 "孩子,是你救了我吗?"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使原本不自觉紧闭双眼的轩辕岚悄悄将眼睛睁开一丝缝隙,观察起四周。毕竟,知道有一个人在身边,好过一个人独处。 四周都是黑暗笼罩,只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老人站在那里。出奇的是,老人身上发出微微的光芒,在没有外界光线进入的黑暗中,是如此的显眼。老人须发皆白,面目慈祥,双手随意的放在身后,笑瞇瞇的看着轩辕岚。 看到眼前并不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更不是身穿黑白色衣裳戴有高高帽子,惨白着脸,手拿铁链、铁索的无常鬼怪,少年轩辕岚大起胆子,完全睁开双眼,好奇的打量起眼前和蔼的老人,"老爷爷,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老人轻轻点点头,未说话,先笑起来,"呵呵,当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可这里是哪里啊?为什么周围这样黑呢?"放下恐惧心理的轩辕岚,好奇心大盛,转动脑袋问道:"老爷爷,你住在这里?在这里住多久了啊?为什么这里没有光呢?"身边的一切,都令这个九岁的少年感到分外新奇。 "住在这里?"老人听到轩辕岚的话,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随即掩饰过去,说道:"你问我住在这里多久了?我也是刚刚来到这里。" "那么,老爷爷,你是谁啊?我怎么以前在村子里没有见过你呢?"轩辕岚将老人所说的意思,领悟为住在附近,路过这里,"老爷爷是从村子里来的吗?" "我是谁?"老人眉头皱起,苦苦思索起这个简单的问题,"我到底是谁呢?"他不住的询问起自己,摇着头,努力的回想,可就是找不到答案。 终于,老人放弃了努力,摇摇头苦笑着,"我想不起自己是谁,我有太多的名字,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使用一个新的名字。可是,我最初的名字是什么,却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平静的说。 "喔。"轩辕岚并不在意这个回答,一开始,他也只是因为礼貌,才会问到老人的身分,此时老人既然不愿意回答,他也就轻易的放过这个问题。"老爷爷,你说自己去过很多地方?"他有些兴奋起来,"能和我讲讲其他地方的故事吗?我想听。 " 轩辕岚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听走出村子的人讲外面的故事,听那些外面世界中的人和事。而只要有这样的书籍,他也都尽量央求父母买下,然后一个人躲在房间内,有滋有味的细细阅读。 "你想听故事?"老人的身体有些透明起来,但一脸渴望的轩辕岚却没有注意到。 老人继续说道:"我只记得,我曾经是炎黄帝国末年的翰林,因为帝国战乱,便浮舟出海,游历四方,我的经历可不是几天就可以说完的。" "炎黄帝国......"少年轩辕岚的嘴慢慢张大,脸上流露出惊诧的神情,"今年是玄武历一二三二年,炎黄帝国已经是六百多年前的事。老爷爷,你在骗人。"忽然,他想到一个可能性,小嘴翘起,满脸不高兴的说:"老爷爷要是不愿意为轩辕岚讲故事就直说好了,干嘛要骗我?" "我真的是炎黄帝国末年的人。"老人脸色不变,淡淡的回答。 "不可能,炎黄帝国是六百年前的事情,老爷爷要真的是那个时候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轩辕岚面前,还在和轩辕岚讲话?"轩辕岚更不高兴了,大声的质问。 "我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老人背起手,在原地踱步,看到轩辕岚脸上不信的神情,并且想开口争辩时,他抬起手打断轩辕岚的话语,"我真的没有出现在你面前,而这里......"他伸出左臂,指指四周道:"这里是你的识海之底,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地方。" 看到轩辕岚有些变色的面孔,老人又加上一记重击,"至于我,现在也不是在和你说话,而是我的灵魂在和你交流,可以说,是我的灵魂钻进你的头脑内,正在和你的灵魂进行交流。" 轩辕岚此时已经完全被吓住,脸色发白,身上冷汗直冒,双腿不住的颤抖,对面的老人,竟然是一个鬼,这个想法一进入他的脑海中,便令他感到无比恐惧。 "干嘛这样害怕,我又不会要你的命。"老人露出初见时那种和蔼的笑容,"相反地,我现在恐怕已经命不久矣。"说完,他抬起头,不知看向哪里,口中说道:"六百年来,我被困在这个断崖下的天然大阵内,不能脱身,也不能超度,受了足足六百年的苦。要不是你阴差阳错的落下断崖,破除大阵,我现在都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脱身出来,或者只能困死在阵内,魂飞魄散吧。" 说罢,老人将手放到面前,看着越来越清晰的显示出透明状况的身子,摇头叹息道:"唉,即使脱身又能如何呢?已经错过超升的时机,而我的大限马上就要来临,还是没有跳出魂飞魄散的结局啊......" 转头望向为老人哀伤情绪所感染的轩辕岚,老人笑问:"你现在还想听我讲故事吗?" 轩辕岚盯看老人许久,坚定的点点头,"我的愿望就是走出这座大山,到外面去见识各种各样有趣的事情,为了这个目标,我需要知识。即使你是个鬼,我也不怕,我还是要听你讲故事,讲外面的故事。" "有志气。"老人闭眼思索一阵,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自言自语:"反正也是即将随我消失的东西,而这个孩子在那百年一遇的时刻落下,从而破除此阵,说明你我有缘。也罢,也罢,不如送给他吧,说不定真的会有用呢,就当最后做一件善事好了。" 下定决心,老人向轩辕岚招招手,"来,孩子,你不是要听我讲故事吗,到老爷爷这里来吧,对,到老爷爷这里来,老爷爷为你讲故事。" 少年轩辕岚兴奋的走过去。可是,当到达老人身边时,老人却做出一个奇怪的举动——向他的身体前进,靠拢,即使已经很近,老人仍然没有停住步伐,即使两个人已经贴在一起,老人还是在前进。最终,老人的身子在轩辕岚惊愕的表情中,走入他的身子。 可是,老人的身体一部分进入他的身体时,轩辕岚感到脑中多出许多东西,是片段,一个个的片段,记载不同的景色、事物,以及人。 开始时还可以分辨出不同之处,到后来,随老人的身体与轩辕岚的身体所重合的部分越来越多,那片段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逐渐成为一道光影,轩辕岚再无法抓住一个个清晰的片段,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接收。 最后一股片段也进入轩辕岚的体内时,他一睁眼,却发现老人已经不见,在这个被老人称作识海之底的空间内,只残留老人的话语:"孩子,我走了,我去完成生死的最后步骤,你我有缘,那些我毕生的记忆,算是作为我送给你的礼物吧,希望能为你的人生带来更多的精采。" "老爷爷......"轩辕岚大叫一声,猛然之间,他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看到光亮,不仅仅是光亮,他还看到许多人围拢在他的身边,而他自己,则好像是躺在一张床上。 "醒了,醒了,到底是龙先生,果然医术高明。"一些模煳而愉快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却逐渐远去,轩辕岚又一次陷入昏睡之中。 老人沧桑的一生,不是轩辕岚在一时半刻之间可以消化的,略微在脑海中闪过老人一生的经历,少年轩辕岚只能找出几个对现在比较有用的知识而已。这其中,便包括玄玉诀。老人本是文弱书生,却能游历四方平安无事,一方面依赖于精明的头脑,而另一方面,便是得益于老人得自上古书籍之中的这套武功秘诀。 功诀很简单,短短五百字,却极难理解。好在轩辕岚此时不单单得到全部功诀,额外还有老人百余年修炼的心得附送。这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这能让初学者少走多少弯路。仅此一样,轩辕岚就已经非常满意。 有这些平白得来的记忆,轩辕岚心中突然之间多出些沧桑感,虽然许多事情其实并没有经历过。但此时的他,再回想周围的事物,竟生出一种久历世事的老人看待年少孩童的感觉,很多原先并不能看开、想通的事情,这时在他看来,是如此的幼稚可笑,如此的不值一提。 他心想:父亲需要人照顾,我那时还小,也不能总是依靠李婆婆,况且李婆婆的身子当时并不好,小孙子又刚刚出生,总在我家做保母,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父亲能够娶韩飞燕,就说明对她的身世和人品都有所了解。只从父亲和韩飞燕婚后,并没有将韩飞燕带入父亲当差的县城来看,便可以知晓,父亲这次结婚,主要还是为了照顾我的生活。 少年轩辕岚脑中静静的思考,除去那些幼稚的敌对情绪,冷静看待父亲的第二次婚事。他竟逐渐理解起那个名叫轩辕维,被他称为"父亲"的中年人。 轩辕岚又暗想:而这个韩飞燕自从嫁入我家后,一直努力当好一个母亲,对我从不打骂,就是我冷言冷语的讽刺她、骂她,她也都是在默默忍受,更没有向父亲抱怨什么。我怎么就好像瞎了眼睛一般,对这些视若无睹呢? 轩辕岚自嘲式的询问自己的良心。其实,他也明白,当时自己所追求的是父亲的爱,而韩飞燕的加入,好像夺走原本应该全部属于他的父爱。所以,那时的他才格外不能容忍这个年轻女人的加入。 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娇俏的玉脸,正是继母韩飞燕那不过双十年华的美丽娇容。 轩辕岚心中暗叹,经历这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后,再看到这张美丽芳容,竟是如此的感动与亲切,再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愤恨之情。 看到醒过来的轩辕岚,韩飞燕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但是,这种神情很快被一张毫无表情、冷漠的脸所代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一定饿了吧,我去拿粥来。"说罢,也不理轩辕岚的反应如何,她转身走出房间。 随身影转过头,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美好身影,心中苦涩,轩辕岚明白,这个女人之所以会将自己装扮成漠视的表情,完全是他逼出来的,是两人之间那无声战争的后果。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轻轻将房门打开,韩飞燕闪身进来,又快手快脚的将门关上,吹着手中热气腾腾的瓷碗,"来,吃点吧,都一个月没有吃过东西了,不吃身体会受不住的。"说话间,她用汤勺盛一口热粥送到轩辕岚嘴边。 明白女人话语中威胁式的口气只是为刺激自己吃饭,没有赌气,轩辕岚张口含住送来的热粥。 烫的?算韩飞燕出去的时间,应该刚好是到厨房一个来回。他心中恍然,定是韩飞燕将粥熬好,再用木炭慢慢温着,由此看得出这个女人的细心。 吃饭之间,轩辕岚仔细的偷眼观察韩飞燕的眉眼,发现那难掩的倦意,以及用水粉盖住的两圈黑影,水粉擦得不匀,有些地方甚至没有盖住,看来补妆十分匆忙。这些竟在一个只有二十岁,正处在爱美年龄的女人身上出现这样的疏漏...... 唉!多贤慧的母亲呀,虽然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妇人,没有真正成为母亲。可是轩辕岚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怀孕。家里不是应该还有一个人吗?怎么不见那个人来照顾自己?他用眼睛四下扫视,希望找到轩辕维那强健的身影。 "在找你父亲吗?他十天前被县令派人来叫走了,说是要收秋粮,衙门里离不开他。"看见轩辕岚眼睛里失望的神情,韩飞燕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一勺热粥吹了又吹后,送到轩辕岚嘴边。 知道身为清水县钱粮吏的轩辕维平日里十分忙碌,此时不在家中也是正常,轩辕岚不好说什么,谁让他们家做这个小吏已经足足五代,手中握有至为重要的那本鱼鳞册。而这本鱼鳞册,便是朝廷向各户农家征收钱粮的依据。 "你......啊......不......姨......姨娘......"轩辕岚回到此时最为现实的问题上来,为处理好和眼前继母的关系,他开始轻轻斟酌着措辞。 "你......你叫我......什么?"惊喜的韩飞燕,话语里有三分震惊,三分不确定,四分欣喜,手中端着的瓷碗轻轻颤抖起来,"你......你能再叫一次吗?"她不敢肯定的追问:"你叫我......" "姨娘,我不能称呼你为母亲,就叫你姨娘,可以吗?"半躺在床上的轩辕岚,镇静的看着韩飞燕,他知道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可......可以......当然可......"年轻的韩飞燕已经说不下去,眼睛里开始潮湿,一些东西要滑下来。 两年了,两年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不单如此,这句姨娘的称呼,意味着自己终于得到眼前男孩的认可,终于融入这个家庭!本来还有些害怕,不知道这个对自己如此冷淡的男孩,会对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怎样,现在看来,担心已经没有必要...... 这样想来,韩飞燕觉得自己很自私,脸上有些热热的。那毕竟是她自己亲生的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呀。以后她不会偏心于亲生的子女,却也不愿看到他或者她,受到欺负与仇视...... "姨娘。"一声呼唤打断韩飞燕纷乱的思索, "啊,怎么?"韩飞燕为自己的想法有些害臊,暗想自己都想到哪里去了,"有事吗?"她急忙发问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姨娘呀,我以后都叫你姨娘,但是......"懒懒的躺在床上,享受自腹中传来那股热乎乎的感觉,轩辕岚带着微笑卖起关子。 "但是什么?"关心则乱,韩飞燕果然上钩,紧张的抬头询问,望向床上的轩辕岚。 轩辕岚嘴角翘了翘,"还有一个条件才行。" 哼,这小鬼头,还和我耍心眼。到底只有二十岁,韩飞燕的少年心性便涌上来,心想: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韩飞燕故意不接轩辕岚的话,笑着看向他。 "条件就是......"轩辕岚拉长声音,看着韩飞燕努力保持平静的脸色上出现一丝紧张与不安,好像正在等待宣判一般,令她原本就艳丽的俏脸上更是增添活泼的少女神色,美上三分。 真是漂亮的女人呀,老爹还真是好福气。轩辕岚的心中竟生出些许嫉妒。 "条件就是......姨娘的小宝宝出来以后,你不许偏心,还要对我好。"他快快的说出自己的条件。不知为什么,这时的轩辕岚竟然想和面前的美女打趣,虽然这个女人是他的继母。 还好乐在其中的韩飞燕,没有发现醒醒后的轩辕岚性格上发生巨大的变化。 "哎呀!"没想到轩辕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仿佛心事被看透,韩飞燕大羞,连啐几声,"小鬼头,你懂什么,什么姨娘的小宝宝,哪里有!" "是吗,我好失望,不过,那也算数,就当我提前说,姨娘你答不答应?"轩辕岚也不点破,只是展开一副天真的笑容,看着大窘的韩飞燕。 "行行行,姨娘永远对你好还不行!"这个时刻,韩飞燕才感觉到为人母亲的幸福感觉。 笑闹已够,又填饱肚子的轩辕岚一阵睏意上来,知道自己的精神尚未完全恢复,便对韩飞燕道:"姨娘,好睏,我想睡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哦,你才醒醒,身体还虚,好好睡吧。"韩飞燕心中阵阵温馨的感觉泛起,屋子里好像突然有了家的感觉。 为轩辕岚盖好被子,她有些迟疑,好像有话要说,看着已经迷迷煳煳的男孩,下了下狠心,轻声问:"小岚......你刚才说......说好失望,是真的吗?" "是呀......"此时的轩辕岚,意识逐渐下沉,勉强分辨出对方的话语。 "那你希望姨娘为你找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吗?"韩飞燕索性将心中的疑问全盘托出。 "不要......"轩辕岚最后一丝意识仍在,决定再逗逗窗前的美女。 "为什么?"韩飞燕的心一下子揪住,心中叹口气,无奈的想着,看来这个孩子还是没有完全接纳我...... "我只要姨娘自己生的,不要随便找来的......"轩辕岚奋力将自己的答案讲出,全部心神便彻底沉入识海之内。 轩辕岚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在韩飞燕听来却无异于悦耳仙音,"啐,我竟然被这个小鬼头耍了,人小鬼大。" 卷1 第二章 家的感觉 轩辕岚在床上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情景中,屋子还是没有变化,只是伏在床边熟睡的韩飞燕已经换上厚实的布衣,不再是上次的单衣,身子也盖上夹有棉花的厚被,看来时间又过去好久呀。 注意到韩飞燕的小腹已经变形,"能有四、五个月了吧......"一个念头突然在脑中升起,摇摇头,却又不明白,为什么仅仅九岁的自己,会出现这样的想法,有如此的经验。 "呀,你醒了!"刚刚还是睡眼朦胧的韩飞燕,现在眼中满是激动的泪水,上前一把搂住轩辕岚,"你吓坏我了,怎么说睡一会儿,就一睡三个月呢,幸好大夫说你只是在睡觉,不然,我就要去请师父......" 意识到说漏嘴,韩飞燕急忙顿住,偷眼看看好似毫无反应的轩辕岚,暗自放下悬起的心。 韩飞燕暗自思索:自己是背着师门嫁到这个小村子的,如果回去,倒是能救轩辕岚,只是肚里的孩子一定保不住,就是自己恐怕也要离开。现在自己越来越喜爱这里的一切,要是离开......丈夫武功粗浅,虽姓轩辕,在轩辕世家族谱里却没听说有这样一支,应该只是轩辕家的远房旁支,没有势力,斗不过师门,到时...... 不敢再想下去,韩飞燕抚着有些消瘦的男孩,"孩子你一定饿了,我去拿吃的来。 " "不,姨娘我自己来。"轩辕岚自己知道自己。 进入深度睡眠后不久,就发现他的精神骤然强大起来,甚至可以称其为精神力。于是,按照脑中玄玉诀的行功路线,三十六个周天下来,竟然带动起蕴藏在窍穴内的身体元气与之共同运行,形成最初的内力。 就在这个过程中,遍布周身的骨折早已痊愈,哪里还需要休息,要不是肚子造反,现在的轩辕岚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是大病初愈。 掀开被子,轩辕岚倏地脸红起来,自己竟然什么也没有穿。 "呵呵,这是为了方便给你擦身、翻身,不然阿岚岂不脏死了!"爱怜的捏捏轩辕岚的小鼻子,韩飞燕取过一身衣服,"也好,我来帮你穿。" "不用,姨娘我自己来,你快去拿吃的,我好饿!"好歹也是堂堂小男子汉,怎么会让自己赤裸的样子出现在女人面前,轩辕岚急急拦住韩飞燕,将她推走,为达到目的,不惜装出撒娇的样子,实在有些摧残他正逐渐走向成熟的心灵。 "呵呵,好,我走,害羞的小男孩!"看穿男孩的心事,却不揭穿,韩飞燕走出房间,在门外听一阵,才放心去厨房。 知道继母是不放心自己,恐怕自己身子虚弱,做不得大动作,轩辕岚故意加重穿衣动作,让女人放心离开,心中感叹:多好的继母,为什么轩辕维可以放下美丽、温柔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去县城做事呢?家里不是有三百亩良田,用着十个佃户? 平日里,父亲收租合理,为人和气,深得佃户爱戴,家里有个大事小事的,佃户们总是乐于帮忙,那些租子也完全够一个五口之家的生活之需啊。 边想心事,轩辕岚边走下地,身子一晃,"唉,这么长时间不吃东西就是不行呀。 可是,一个人再怎样能挺得住,也不会三个月不用吃东西呀,是靠什么维持的呢? " "来,小岚,吃东西。这三个月是我一直在餵你参汤,龙先生说,你肠胃很久没有进食,刚刚醒醒的时候不能马上吃油腻的食物,所以还是喝粥吧。"韩飞燕将热腾腾的瓷碗摆到已经坐到桌子边的轩辕岚面前。 "又是粥......"轩辕岚假意苦着脸端起碗。参?一听到这个名词,脑中浮起一幅情形,那是一个富态的官员,在用五十两黄澄澄的金子,交易一棵山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好像是当年炎黄帝国时,宫中收购人参的情形吧。那时,作为内府总管的好友,他也在场。 显然,这不是轩辕岚自己的记忆,那么,就是那个老人的,一个忘记自己名字的老人。 轩辕岚心中估量,如此昂贵的东西,寻常人家一般不会轻易动用,而自己在家中一喝就是三个月,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乖乖,那得要多少参才能够用?父亲和继母在这短短的三个月中,不知花掉多少银币? "姨娘,爹爹呢?"将心中的感动放下,已经醒来好长时间,却没有看到父亲轩辕维,作为儿子有些奇怪。 "他为你买下个月要用的参去了,要是知道你平平安安的醒来,还不知道会多高兴呢!"韩飞燕心情大好,看到轩辕岚在她说话之间,飞快的将足足五碗参片粥倒入肚子内,并且此时又要去盛第六碗,不禁有些着急,"阿岚,你要注意自己的胃,余下的晚上再喝,好吗?这些粥姨娘不动,都给你留着,可以不?" 轩辕岚不甘不愿的放下碗,但是心里明白,韩飞燕是为自己好,不是舍不得这些粥。靠在椅上,轻轻问,"姨娘......这参......很贵吧?" "哦?"收拾碗筷的韩飞燕微微停顿一下,接着又好像毫不在意的边干活边说:"这你就不用管了,为了你,花点钱算什么,不要说家里还有点积蓄,即便卖房子卖地也是应该的。" "姨娘......"听着继母的话,更加证明先前心中想法是对的,一时间轩辕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爹爹其实很关心你的,他就是太内向,不愿说出来,你要理解他......"韩飞燕似乎漫不经心,实际却是努力在化解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 "飞燕,你猜你的凤钗和玉镯当了多少银币!"外面院子里传来轩辕维欣喜的声音。 韩飞燕与轩辕岚都是脸色大变,韩飞燕急忙转身去开门,轩辕岚在她转身的瞬间扫视女人全身上下一眼。是呀,上回还在他继母身上的那些做工精美的凤钗、项链、耳坠、手镯,现在都已经不见,只是在头上用布仔细的裹住一头如云的黑发。 "姨娘......"一个刚刚双十年华的女人,在别人家,有的还是无忧无虑、喜好打扮的少女,有的是刚为人妇,正忙着取悦丈夫的少妇,可是继母......轩辕岚只觉得喉咙有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 "你回来啦。"韩飞燕迎出门,接下丈夫手中的几个小包,"这趟去郡府,累坏了吧,我去热饭。" "是呀,可把我累坏了。咦?你从岚儿房里出来,岚儿今天情况怎么样?"轩辕维心情很好,以至都没有发现妻子有些慌张的神色。 韩飞燕展开玉颜,微微一笑,"你不会自己去看,阿岚可是你儿子呀。" "我......我一看到他躺在床上的样子,就觉得对不起他们母子。"轩辕维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岚儿的母亲去的早,我又常年在县衙里忙,没时间照料这个可怜的孩子。结果,我们父子之间,竟然生疏起来,甚至引起你和岚儿之间的隔阂。" "那次,岚儿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跑上后山,并摔下断崖,我总觉得有愧于他们母子......哎呀,对不起你......"看见一旁脸色暗淡的韩飞燕,轩辕维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伤触到后妻的心。 只是一瞬,韩飞燕抬起头,展开一脸笑意,"今天岚儿非常好,你快去看看吧!" 说着推丈夫进轩辕岚的房内。看到丈夫走进屋子,女人才放下那伪装起来的笑脸,暗自神伤,擦擦眼角的泪水,向厨房走去。 "啊,岚儿,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屋内,轩辕维一进房,便看到站在方桌边的儿子,他不敢置信的跑上前,紧紧抱住儿子,确认此时的情景,并不是在做梦时,"飞燕,飞燕,你快来,你快来,岚儿醒了!" "爹爹,你不用喊了,姨娘早在你回来前就知道了,她刚刚不告诉你,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轩辕岚平静的说,如果韩飞燕在场,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她的想法都被这个年仅九岁的少年所猜中。 轩辕岚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是他时隔三个多月,第一次看见轩辕维,这个男人今年已经四十岁,身子依然健朗,走起路来直带风。不过,少年记得,近一年来,父亲开始时不时的咳嗽起来。爹爹老了,尤其注意到轩辕维的鬓角出现的白发时,神色间极力掩饰的倦意,轩辕岚更是加深这个看法。 "你......你终于叫她姨娘了。"虽然已经由韩飞燕那里知晓,轩辕维仍有些不信,认为是后妻为安慰自己而编出来的"瞎话",此时亲耳听见一向对后妻不敬的儿子,开始称呼后妻为姨娘,他的心中竟是如此激动,话语梗在喉头,却始终说不出来,只是喃喃的说:"儿子变了......" "爹爹,你刚才在外面所说的话,很伤姨娘的心,你应该考虑一下姨娘的感受。" 轩辕岚的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你都听到了?"儿子真的变了,变得开始成熟,开始懂事,变得学会为别人着想,看着儿子还很稚嫩的脸,轩辕维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老了、累了的感觉,"也许,不久的将来,这点家业就可以交给眼前的孩子打点了吧。"作为父亲,他带着略微的欣喜,低声自语。 "你们父子是怎么啦?"韩飞燕的声音伴随她仍然不失娇美的身姿进入房内,"来,我们吃饭!" 站在那破除云雾,重见天日的山谷外,轩辕岚静静的站立,望着平坦的谷底,许久没有出声。 其实,在外人眼里,山谷中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最起码与其他的山谷没有什么分别。即使是受伤前的轩辕岚,也是如此认为。但是,这个山谷绝对不可以进,那是老辈人留下的话,这个终年为云雾所笼罩的山谷,据说里面有鬼,能吃人,进去的人,全部都没有再出来过。 但是,在此时的轩辕岚看来,那里无异于龙盘虎踞之地。试想,能将一个纵览百家、文武双修、学识渊博的前辈奇人,困在那里足足六百年,而毫无办法脱身,更分割阴阳轮回的阵法,谁敢轻易以身犯险? 当日,救援轩辕岚的邻居、佃户,只因谷底云雾散开,虽然心中也有所顾忌。但是,为了他们和善的东家,为了他们东家唯一的儿子,这些人还是壮着胆子跑进去,将昏死过去的轩辕岚抱出山谷,送回家中,进去十人,出来十一口,没有丝毫阻碍。 今天,轩辕岚却站在山谷的入口处,踌躇良久,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是否入谷探察。 要知道,那魂飞魄散的老人,本是六百年前的奇人,只因一时好奇,冒险闯入此谷,以至无法脱身,而他随身携带的一些武器、异宝,也就在此散落谷中。轩辕岚没有听说那些救他出谷的人得到什么宝贝。看来,那些宝物至今仍然落在这百丈见方的山谷内。 "可是,这些宝物,真值得我冒险吗?"轩辕岚口中轻轻自语,实在无法下定决心。心中自小被植入的印象,以及来自前人的记忆,令他一想到山谷内那些原本存在的阵法,心中就无故生出阵阵寒意,更不要说入谷一探。 "岚哥哥,你在这里发呆干嘛?已经快两个时辰,还走不走啊?"在一边,一个脆脆的女音响起,让犹豫不决的轩辕岚想起,他今日出来,还带着一个小"跟班"。 原来,自从昨日醒醒、与父亲和好以来,家中一片祥和。大感宽慰的轩辕维,甚至在晚餐时,为儿子斟上一杯米酒,韩飞燕出面阻止时,做父亲的连声道:"没事,没事,岚儿今日终于长大了,男子汉嘛,还能怕喝酒?" 当时的韩飞燕无法,只能看着父子两个将满满一小坛,五斤左右的米酒喝光。当然,其中轩辕维独自解决一大部分,年仅九岁的轩辕岚只是喝下两碗而已。当轩辕维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时,还不住的念叨:"好啊,好啊,岚儿终于长大了,我死而无憾啊。" 昨夜夜半,已经沉睡近四个月的轩辕岚,怎么也无法睡去,只能悄悄起身,以五心朝天的姿势在床上打坐,慢慢推运起体内尚不强壮的内息。很快就是六个周天,睁眼看看窗外,月当中天,他咬咬牙,又一次催动内息。不过,这次的轩辕岚,乃是将那股内力,沿玄玉诀功法指示,慢慢通过周身一百零八个穴位,途经上中丹田,最后流回下丹田内。 试想,要以刚刚在体内形成不久的微弱内力,运转一百零八个窍穴,即使其中已经有三十六个穴位被打通,这个工作仍然是难度惊人,需要不断以内息冲击,一处接一处。直到功行全部一百零八个穴位毫无阻碍为止。轩辕岚又是初次行功,这样一个循环下来,竟耗去他三、四个时辰的时光,睁开眼,屋外早已是晨曦微露。 已经是早晨,轩辕岚睁开眼,看到窗外的阳光射入屋内。就在此时,轩辕岚听到院内细微响动,声音极其微弱,如果不是他刚刚完成大周天循环,全身上下状况大好,内息运转圆融之下,绝对不会听到那些声音。响动明显是有人在搬动器皿,打水、收拾院子。 "贼?"那时的轩辕岚脑中首先闪过一个念头,但马上被他打消掉,没听说有贼在天光放亮的时候出来做事的。更何况,要是贼,他不马上拿东西离开,还在院子中打水做什么?难道是贼良心不安,还要为自己家中打水不成?而且,溪山村民风朴素,夜不闭户,缺些什么东西,大可白天上门周借,不必偷偷摸摸的去别人家中"拿"。 闭上眼睛,仔细分辨响动的方向,竟是厨房,少年轩辕岚疑云丛生,"难道是姨娘?开始,如此轻微的声音,普通人根本无法做到,即使是父亲那样练过几年家传武学的人,举步之间,也根本不可能有犹如落叶着地时,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忽然,就在轩辕岚正仔细分辨声音的时候,他的耳中,多出另外一种声音,稍加分辨,得出结论,是人的脚步声,一个正常人的脚步声音。不过,无论起步还是踏地的声音都很轻,说明这个人的身体并不是很重,"是个孩子吧!"他自语道。 "韩姨,听说阿岚哥醒了!"果然,当这个脚步声在自家的门外停住。又经过短暂的寂静等待,应该是微微遮掩的院门被小心的推开,发出一阵木轴转动的声响,那个曾经在轩辕岚坠落断崖前瞬间听到过的脆脆女孩声在屋外响起。 "哎呀,是小月寒来了,没错,你的......阿岚哥......醒了!"院子中细微的声响早已停息,随后韩飞燕打趣女孩的声音出现。 "韩姨好坏,我是来......请阿岚哥教我认字的。"脆脆女声的主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语调突然降低许多。 "呀!"直到这时,轩辕岚才完全想起来,意识到屋外来的是什么人,"郭月寒" 几个字映入脑海。低头扫视一下全身,仍是昨夜入睡时的内衣,"不好!"他低声叫一句,要知道,屋外这个小姑娘,曾经有过进门掀他被子的前科,即使此时不再一如昏迷时"裸睡",要是被一个小他两岁的小女孩堵在床上,说出去毕竟不光彩啊。 说实话,韩飞燕前一天晚上就半开玩笑似的说过,邻居家的郭月寒,这四个月以来,竟是天天一大早就上门,看望轩辕岚,说是:"当时要不是小寒儿与岚哥哥说话,岚哥哥便不会坠下悬崖",将全部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七手八脚的穿衣叠被,打开门,遇上正准备推门而入的郭月寒,轩辕岚心道好险,嘴上却笑呵呵的打招呼,"小寒儿,今天很准时呀。" 郭月寒一听,脸"腾"的一红,握起拳头想打,又怕轩辕岚身体未好,急急缩回去,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是啦,我是听说岚哥哥你醒了,想请岚哥哥继续教我认字,都停下四个月了,不知道岚哥哥......"声音越来越小,小姑娘的脸倒是越来越红,最后低着头摆弄衣角,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害羞的小姑娘,轩辕岚心情大好。原来,受伤以前的他,经常闷在房间内读书,朋友并不多,而眼前的郭月寒便是其中一个。他每天教郭月寒认字、读书,女孩呢,则告诉轩辕岚外面发生的事情。看似等价交换,实际上,轩辕岚对郭月寒充满好感,小姑娘也很崇拜轩辕岚。 这些看似没有什么,根本不可能让人想到青梅竹马、郎情妾意等不良想法,当时的他也只是一时兴起,后来看到郭月寒刻苦认真,而且聪明过人,轩辕岚这个做"先生"的,也着实有些成就感,才能继续教下来。 不过冷静的分析后的轩辕岚知道,在一个小山村,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别说会读书写字,就是能够写下自己的名字便已是非常难得。 郭月寒很聪明,学什么都快,这可能来源于她十六分之一的越族血统,本来以她的聪明是可以上学的,可是坏就坏在这个十六分之一的越族血统上︱︱炎黄人的私塾与学校是不收非炎黄人做学生的,因为当初非炎黄人一般都是作为奴隶输入帝国的。 炎黄原本是生活在大河流域的民族。但是,当炎黄人的帝国疆土逐步扩大时,不可避免的要与其他民族接触,这种接触,不是和平的、牧歌式的,它伴随征战与杀戮,伴随掠夺与反抗。而那些被炎黄人所俘虏的战俘,便成为输入帝国内部的奴隶。 在这场规模浩大,持续数百年的接触中,许多其他民族的国家被炎黄人建立的帝国所兼并融合,越人的祖国越国便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种明显歧视种族的规定,并没有被明文写入法律。只是,当那些非炎黄族人想要进入私塾或者学校学习时,往往会被那天价般的学费所挡住。原本就是奴隶出身的他们,又有几人能衣食无忧,还可以拿出十几倍高于普通炎黄人的学费去读书呢? 不是不存在大富大贵的非炎黄族人。可是,这些人在得到富贵后,无一例外的使出各种门路,将他们在户部民籍改为正统炎黄人。渐渐的,这些人的后裔也就忘记自己的出身,转而以一个炎黄人自居,瞧不起那些曾经的同胞。 就是普通炎黄人,谁又会让自己的孩子和奴隶的孩子一起接受教育呢?况且,下等人掌握知识,那些皇帝和贵族们是不会睡好觉的。纵使如郭月寒这样,已经完全没有越族的特征,名字、语言、信仰完全炎黄化的非炎黄人,也只能做农民。 "低贱"的农民和奴隶才是非炎黄人族群最好的职业。这是前帝国宰相姬国忠的名言,也被此后历代皇帝和宰相们奉为座右铭。 早晨见到漂亮的小女孩时,轩辕岚也看到韩飞燕站在院子中间,抿起嘴偷笑的样子,他脸上微微发热,干脆拉起郭月寒细腻白皙的小手,在女孩疑惑的眼神中,一口气跑到他曾经的落难之地。 本意是想进入谷底,探查一下老人遗落的几件宝贝。可是,当轩辕岚站在小谷的边缘时,一种无名的紧张和恐惧牢牢揪住他的心,只要迈出一步,他便可以踏入小谷,偏偏就是这一步,少年轩辕岚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踏出。他手心里的冷汗竟然怎么都抹不干净。 少女的问话刚好转移轩辕岚的注意。悄悄的抹掉额头的汗滴,轩辕岚爱怜的将女孩拉到身边,女孩惊讶的问他,"岚哥哥,怎么你的手上都是水啊?" 挤出一丝笑意,轩辕岚用近乎于哭腔似的笑脸回应郭月寒,"岚哥哥是太热了,所以么,手心里都是汗水。"这个谎话,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女孩只是摇头思索一下,便点头认可轩辕岚的说法,转身慢慢向村子走去。 轩辕岚有些惊异于少女的反应,赶上几步,跑到郭月寒面前,盯住女孩的眼睛问:"小寒儿,你相信我的话?" 女孩重重的点头,用稚嫩娇憨的声音回答:"相信啊。本来,这些话要是别人说,小寒儿一定不会相信,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而岚哥哥又在这里站了足足两个时辰,怎么会热呢?可是,既然是岚哥哥这样说,我相信岚哥哥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 死死盯住郭月寒那白净的脸颊,轩辕岚内心翻腾,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原以为少女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轩辕岚看到少女那坚定的眼神,心中的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女孩现在对他的信任已经到达极点,简直就是盲目的崇拜,假如他说太阳从西边出来,少女也一定会相信。 脸上发烧般热起来,轩辕岚不知是否应该告诉少女真相,思索再三,他斟酌语句后对郭月寒道:"小寒儿,这个呢,其实呢,岚哥哥并不是感到热,才会手心出汗。 其实,岚哥哥是怕,岚哥哥站在这里,感到害怕,毕竟我从那里摔下去,岚哥哥感到害怕,甚至怕到不敢走入那个小山谷。" 一口气说完,轩辕岚感到心中稍稍好受一些,虽然他的话距离真相还很远,但也达到他可以向女孩透漏的顶点。 郭月寒理解似的点点头,主动握住轩辕岚的手,试图帮助分担他的恐惧。轩辕岚有些迟疑的问,"小寒儿会不会感到岚哥哥胆子太小了?" 点点头,少女没有否认,随即她站直身子,努力的抬起头,望向轩辕岚,用一种稚气脆脆的声音说:"可是我会保护岚哥哥的,小寒儿会学好本领,保护岚哥哥,保护岚哥哥一辈子......"与开始激昂的语气不同,少女声音越来越小。 卷1 第三章 谷外赌约 "哼,这也叫男人,竟然要一个女孩子保护。"冷冷的,二人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轩辕岚虽微微听到一些动静,却并没有在意,现在转身看去,是一个年约十岁左右,身材却异常壮实的男孩。 其实,说那男孩身材仅仅是壮实,并不准确。因为,若单看他的身材,旁人以为是十三、四的小孩也不奇怪。滚圆的胳膊足有轩辕岚现在的胳膊两个粗,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柴刀,身边放着一大捆砍下的枯枝,堆起来有如小山一般,比壮实男孩的身子仿佛都要来的高大。 可是看着壮实男孩头上一丝汗迹都没有,想来这些枯枝、木柴,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再仔细观察一下,那些枯枝之中,粗的足有两三寸,那切口光滑无比,应该是一刀砍下的。姑且不论枯枝的坚硬程度,壮实男孩的这份臂力也是同龄孩子中少有的。 "阿富哥,你在说什么?"郭月寒有些不高兴,"岚哥哥身子不好,我保护他又怎么样?"说着,小女孩的嘴翘起,可爱的小脑袋瓜高高扬起,一幅"你管的着吗" 的表情。 "哼!"男孩重重喘着粗气,"算我多事,你们不要挡着我干活。"说话间,他向二人走来。 "咦?阿富哥,你怎么到这里来打柴?以前不都是在山上吗?"郭月寒到底是小姑娘,遇到好奇的事情,便将刚才的不愉快抛到脑后,急急的问起来。 "嘿嘿,这里原先进不去,听老人们说,这个山谷里有鬼......"被郭月寒叫做"阿富哥"的壮实男孩,看到小姑娘那副好奇的样子,不得不停住脚步,解释一下。 "啊!有鬼?"女孩子天性不喜欢这些不干净的东西,郭月寒也不例外,一听到"有鬼",便忘记不久前说出的誓言,一头钻进轩辕岚怀里,寻求庇护。 "嘿嘿,怎么可能呢。"阿富发现自己的话吓到小女孩,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上次这个笨傢伙掉下去,我们进去救他的时候,那么多人都进去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说着,用带一丝蔑视的眼光扫视一下轩辕岚,"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这个山谷里面,有好多柴枝,足足够用整个冬天。所以我就天天进去砍柴。 " "你进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情形?"轩辕岚并不将阿富轻视的目光放在心上,在此时的他看来,这些虚无的东西毫无用处,只会引发意气之争,然后伤人伤己。不过,听到少年阿富几个月来天天入谷打柴,轩辕岚的脸上不禁有些发热,为刚才他自己站在谷外,犹豫那么久,却仍无法战胜恐惧进谷一探而感到有些惭愧。 "谁像你,什么事都不会做,看到什么都害怕,我可不会和你一般,连爬树都爬不稳。"说话,少年阿富在轩辕岚面前挥动他结实的胳膊。 稍稍将自己的头向后移,轩辕岚只觉得面前有一只火腿在晃动,心里却不生气,不但不生气,反倒对这个有些直爽的壮实男孩很是喜爱,虽然他清楚,阿富也是九岁,仅仅比他小几个月。可是现在的他,看着在他面前挥动胳膊的阿富,就像大人在看小孩子顽皮一般,生不出一丝怨气。 "阿富哥你......"即使轩辕岚不在意,他身边的郭月寒却是脸色大变,这可是当面揭短,一点面子也不留。女孩粉白的小脸,霎时胀得通红,在小月寒看来,这样说轩辕岚,就和别人在数落她一样,"你太过......" 轩辕岚脸上倒是神色如常,伸手拉住想扑过去与阿富理论的郭月寒,口中说道:"是呀,以前在家里读书,我缺少锻链。不过......阿富,你很有力气?那你敢跟我打一个赌吗?" "不要叫我阿富,这不是你叫的,我叫雷富。"阿富顿了顿,有些疑惑的看着轩辕岚,"打赌?什么样的赌?要我读书写字,我雷富承认不行,其他的你说说看,我还能怕你不成?" "好。"轩辕岚更加喜欢这个耿直的少年,虽然知道雷富有些看不起自己,不过他知道,雷富是一个直性人,一旦交上朋友就不会背叛。"我只要求我们三个月后比一比力气,看谁的力气大。" "力气?"雷富吃惊的看着提出赌约的傢伙,心中不禁揣摩起来,这个轩辕岚是读书读傻了,还是掉到悬崖断壁下摔傻了,要和自己比力气,打量轩辕岚和竹竿有一比的胳膊,雷富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岚哥哥!"最吃惊的当数郭月寒,轩辕岚有多大力气,其他人不清楚,郭月寒还是知道的,和雷富比力气......她的岚哥哥是不是摔胡涂了? 看着两个人像打量怪物一般的目光,轩辕岚一改先前懒散、随意的神情,眼光一亮,坚定的向雷富望去。而雷富反而怯于他的目光,心中直发毛。 轩辕岚久久得不到答案,不由得发问:"喂,雷富,怎么不回答,你害怕了?" "我怎么会怕你,赌就赌,不过你得先说清楚,赌什么,如果我赢了......"雷富显然陷入一种叫激将法的圈套。 "如果你赢了,我输你二百个铜币......"轩辕岚好像漫不经心的回答。 "二百个......铜币......"雷富有些吃惊的看着轩辕岚,揣摩这足够买三斤上好的海盐的赌局,这傢伙不会是真的摔傻了吧,想着转过头望望郭月寒。 郭月寒也很吃惊,怎么看轩辕岚也不像在开玩笑,那可是二百个铜币呀,一个男人半年的人头税不过也就这么多,轩辕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呢,"岚哥哥,你......" "你说的是真的?"雷富一看郭月寒要提醒轩辕岚,急忙拦住话头,追问一句,"你不是在耍我?" "哈哈,我要骗你,也不用在小寒儿面前吧,你说呢,小寒儿?"轩辕岚笑瞇瞇的看着郭月寒。 郭月寒脸上一红,点头认可。 "好,我就赌了,阿寒是见证人,你可不要赖帐......"雷富发觉郭月寒的异常,也没有往心里去。 "慢着,我只是说如果我输了,赔你二百个铜币,那......如果你输了呢?"轩辕岚制止住欣喜若狂的雷富,提出自己的问题,或者说赌约的后半部分。 "我......会输?"雷富这下可真的呆住了,不只是呆住,连他的大脑都有些转不过弯来。好一会儿,他从头到脚,又从脚回到头,仔细的打量轩辕岚几遍,才哈哈大笑起来,"我......我会输给你,你在做梦吧!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我只是把条件说的公平些,不是嘛,既然是打赌,我们双方就要都有输的准备,我可以输给你二百个铜币,那......"轩辕岚瞇起眼睛,像大野狼看着小羊一般,笑瞇瞇的问。 "这......"雷富想想,知道轩辕岚说的也有道理,"我......我可没有二百铜币,我连五个铜币都没有,这一担柴,就算卖了也不过两个铜币,我一天才砍三担,还要留给家里用一担......" 雷富为难起来。确实,作为一个为数不多的自耕农子弟,一家三口守着区区十亩薄田,养家尚且十分困难,还有朝廷这样那样的税赋,他自己都要天天上山砍柴以周济家里,哪有多余的钱供他打赌挥霍。 "不可能,我不可能输给你,我不可能输给你二百枚铜币!"雷富心中一急,索性耍起蛮来! "哈,你这不就成耍赖啦,空手套白狼,我可不干!"轩辕岚让雷富这么一赖,反倒笑了! "就是,阿富哥,你这是耍赖,羞羞羞,要刮脸皮的!"一旁的郭月寒也被逗得笑起来! 雷富满脸通红,让轩辕岚说两句也罢了,小好几岁的郭月寒也笑话他,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我......我不赌了,我要去干活!"说着,雷富抓起柴刀,就要向小山谷内走。 "不行,不赌不行,你自己答应的,难道要食言?你还是不是男子汉!"轩辕岚蓦的收起笑脸,严肃的说:"连打一个赌都不敢,你以后能做什么。" "你......你别逼我!"雷富有些恼火,攥紧左拳。 "怎么,说不过就想动粗打人!看来我还真的说对了!你是个懦夫!"轩辕岚面对雷富挥起拳头毫无惧色,仍是侃侃而谈,令郭月寒有些不可致信。 "你......"雷富抡起拳头就要打,"我......我怎么会是懦夫!" "好,你想证明你不是懦夫,我们就继续打赌!"轩辕岚双眼紧紧盯住雷富,步步紧逼。 "唉!"听到这句话,雷富有些泄气,全身紧绷的气势一下子松懈下来,"我......我......我......"可是,支吾半天,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男子汉说话就要爽快,别吞吞吐吐的。"轩辕岚边说边轻拍郭月寒的肩头,安抚被吓坏的女孩。 "我......没有二百个铜币!没办法和你等价交易。"雷富咬牙说出原因。 "哦,是这样。"轩辕岚眼睛里闪烁出"早就料到"的神色,仔细看看雷富,"你倒是一个诚实的人。"背着手绕雷富走一圈,仔细观察这个壮实的少年,那种目光不像在看人,倒好似看牲口一般挑剔。 "对,随便你怎么说,我没有钱,不像你们这些少爷,可以随随便便拿出三、五百个铜币来玩。怎么样,后悔啦?"雷富既然已经说出原因,反而不怕人笑话,腰板挺得笔直,声音也大起来! "呵呵!"轩辕岚转到雷富面前,略略抬头,笑着望向他,"我要纠正你三个错误!其一,我不是什么少爷,我父亲只是个县衙里的小吏而已,离那些老爷、大人们还远着呢,因此,我和少爷这个词根本搭不上边。"看着雷富有些错愕的表情,回头向郭月寒眨眨眼睛。 "其二,我也不是能随便拿出三、五百个铜币出来玩的人,这二百个铜币是我两年的零花钱攒下的,不容易哦!"听到轩辕岚的话,后面的郭月寒不由得笑出声,连雷富也开始迷惑起来。 "这其三......谁说要你赔我二百个铜币?你还是我,抑或是小寒儿?"轩辕岚转头,作势询问一边的郭月寒。 "不是我,不是我!"郭月寒急忙摆手。 雷富已经完全呆住,良久,才看着得意的轩辕岚疑惑的问,"那......你想要我输什么?" "还不是很笨哎!"轩辕岚拍打着雷富的肩膀,笑着打趣,伸出一个指头,"我只要你的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就这么简单?"雷富已经完全被轩辕岚搞胡涂。 "简单?"轩辕岚收起笑脸,逼近雷富,"你认为男子汉的承诺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吗?你有为自己的承诺承担后果的决心吗?如果没有,不要随意答应。男子汉生于天地间,有什么比男子汉的承诺更重要的事?没有,这样的承诺其实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一脸郑重的的样子,令郭月寒都不敢置信,这是不久以前还在和她笑闹的"岚哥哥"。身在局中的雷富,感受更加强烈,只觉得在支言片语之间,胸中一股豪气升起,不由自主的将他的身板挺得笔直。 闭上眼,雷富想了好一会,倏的睁眼,紧盯轩辕岚说:"好,我答应和你打赌。我输了,欠你一个承诺,就是你要我的命也不后悔,你输了,要赔我二百个铜币。" "好!这才是我想看到的雷富!我们三个月后的十八号,还是在这里,让小寒儿做公证!"轩辕岚击掌叫好。 看着雷富突然有些犹豫的神情,轩辕岚微一发愣,随即又拍拍雷富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让你做违背你良心和道义的事。" 雷富吃惊的看着轩辕岚,忽然大笑起来,"好,好,不管是否输赢,我都把你轩辕岚作为朋友。你认为呢,朋友。" "不,不做朋友......"轩辕岚沉吟着,又悄悄对面露喜色的郭月寒眨眨眼。 "什么!"雷富瞪圆眼睛望着轩辕岚,自己的提议,对眼前一向瞧不起的傢伙第一次提出建议,就这样被拒绝,雷富微怒的望着眼前骨瘦如柴的傢伙,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做兄弟不是更好。"轩辕岚才不管雷富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下去。 "哦,就是,做兄弟,做兄弟。"雷富还是孩子,自然不觉得兄弟与朋友存在什么太大的区别。 "岚哥哥,阿富哥,那......那我呢,我也要和你们做朋友,做兄弟!"郭月寒在一旁见无人理会,走上来拽住二人的衣角,撒娇起来。 "啊!""啊!"两个小男孩对视一眼,又笑起来。 "行不行呀,岚哥哥你说呀,阿富哥,你呢?"郭月寒不依不饶的道,手中摇着二人的衣角。 还是轩辕岚反应快,"好,不过小寒儿是我们的小妹,好不好?" "好呀,小寒儿是岚哥哥的小妹,也是阿富哥的小妹。"郭月寒拍手笑道,"阿富哥你看呢。" "你们都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雷富故意苦着脸,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 "行,你有这么好的一个妹妹还有什么可抱怨,来笑一个。"轩辕岚逗弄着雷富。 "就是,阿富哥,你要是笑了,岚哥哥一定会给你买糖吃,以前岚哥哥就是这样哄小寒儿开心的!"郭月寒一本正经的开导雷富。 雷富无话,苦笑中。 再一日,轩辕维返回县衙销假,家里又只剩下轩辕岚与韩飞燕二人。不同以往,二人之间已不再关系紧张。 轩辕岚早早帮韩飞燕扫过院子,便跑上山,挑选四块大石,请村里的石匠李大叔帮忙打成两对石锁。又找一个僻静地方,清出一块空地,把准备好的锻链工具搬到这里。一直忙到傍晚,才回家吃饭,韩飞燕知道现在的轩辕岚懂事的很,也不问他做些什么,只是叮嘱他小心,不要太深入山里。毕竟,山里野兽出没,不是十分安全。 只是,现在轩辕岚过分的锻链,引起韩飞燕几分好奇。以前轩辕维也留下过家传的心法,要求儿子练习,可是轩辕岚能混就混,根本不用心。然而,这次竟然如此用功,甚至跑上后山独自锻链,比起以前一个人闷在屋子内,不知变化多少。 一次晚餐时,做继母的她问起来,轩辕岚倒是毫不掩饰,将前因后果解说清楚,"我这次和雷富打赌,一定要在三个月后的比试里赢那个壮小牛。"作为结语,他信誓旦旦的说道。 "雷......富?"韩飞燕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的主人。 "就是阿富啦。"轩辕岚闷头向嘴里塞入饭菜之间,忙里偷闲的补充一句。 "哦,阿富......阿富!"韩飞燕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和阿富打赌?"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继子,那神情,简直和当初雷富听到这个赌约时一般模样。"你是说,你要和阿富打赌比力气?" "是啦!怎么大家都是这副神情,好像多么不可思议似的!"轩辕岚感叹大家的心理接受能力未免太差。 "不,不,姨娘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韩飞燕瞧着轩辕岚一脸的不爽,笑说:"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思议呀!" "姨娘你还说!"轩辕岚摆出一副要发火的样子。 "哦,不说了,不说了!"韩飞燕不再逗弄面前的小鬼,想一想,整整表情,试探一句,"难道你想学习武功?"只有这样才能说的通,轩辕岚如何能在三个月后比力气胜过雷富。 "是呀,也只有这个办法!"轩辕岚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你在学什么内功?是你家传的紫云气?用不用姨娘帮你请个师父?"其实,韩飞燕自己心里清楚,哪里去请什么师父,这个清水县会武功的都在县城里,有什么人会愿意来这个小山村教一个孩子内功,说不定,只有她自己来教面前的男孩。 轩辕岚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不用,我有办法学。" "你......自己......有办法?"这个答案,对于韩飞燕的震动,比起刚刚的赌约更加让她吃惊,随即她又自己找到答案,"你和龙先生学?" 她口中的龙先生,是指住在村子东侧小山谷内的龙天行龙先生。 说起这个龙先生,村子里的老老少少无论谁都会尊敬的称呼一句"先生",因为龙先生是村子里为数不多几个会识字的人,而且会看病。不论人畜,只要找到他,保证手到病除,还不要钱。 自从他一年前来到这个溪山村后,村子里再也没有死过一人一畜。相反,大家的收入也有一些增加,村里人感激他,人前人后总是恭恭敬敬称呼一句"龙先生"。 不过,轩辕维曾经说,龙天行这个人十分了不起,是玄武历一二○五年的帝国进士科状元,以十八岁授官翰林学士,一二一○年升任大理寺少卿,不久因支援变法被贬,愤而辞官,不知所踪。 龙先生喜好清静,村中的大人孩子没有事都不会去打扰,只有轩辕岚以前曾偷偷摸摸到龙先生家里,看到龙先生竟有整整一个房间的藏书。不想那时他被抓个正着,龙先生在知晓轩辕岚识字且喜爱读书后,也就允许他去借阅。 这一次轩辕岚摔下断崖,还是龙先生给他紧急包扎后,才由县城里的坐堂大夫开方子下药。韩飞燕见到龙先生时就看出龙先生身怀武功,是上乘的内功,手脚也很利落,只是并不是十分精湛,上马打仗可能身手不错,一对一的武林人对战撕杀可就不行,想来平常练功并不十分勤奋,只当强身健体。 韩飞燕如此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轩辕岚与龙先生关系不错,龙先生教轩辕岚内功也不是没有可能。 轩辕岚倒有些意外,龙先生会武?这个他以前可不知道,回想印象中那个年过四旬,精神抖擞,皮肤黝黑,留一缕长髯,经常坐在藤椅中,闭眼慢慢品茶的中年人,怎么看也不像会武功。不过,他倒是随口应答,正好推卸掉自己能够学会玄玉诀的疑问,"哦,是呀。" "那......这也好,龙先生的学问大的很,阿岚不单要学武功哦!"韩飞燕放下心,又想到一个问题,"这样的话你还去不去私塾?" 轩辕岚以前一直念私塾。溪山村没有先生,轩辕岚只好每天走二十几里路到临近的林山村上学。前一阵轩辕岚藉口心情不好不去上学,韩飞燕说不得他,碰巧轩辕维回家要教训儿子,没想轩辕岚摔下断崖,足有四个多月没去。 现在,轩辕岚与龙先生学习,还用去念私塾吗?私塾里那位东郭先生不过是个三十年没有进学的秀才,论起学问,这个混饭吃的傢伙,与龙先生的学问可相差的十万八千里。 这个问题轩辕岚没有想过,原来只是随口说说,韩飞燕竟然当真。这下倒是真的成了作茧自缚,搔搔头,"我再想想,过两天再说吧,毕竟我才醒过来,是不是姨娘?" 韩飞燕不再说什么,轩辕岚却不能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一个只会武功的人是不会有出息的,回想起来,那些枯燥的经书并不和自己胃口,他想学的,是一些实用的东西,他不想变成思想被禁锢的书生。 轩辕岚想起先前向龙先生借的书:《青龙大陆散记》、《帝国河川志》、《前帝国将相》、《海上三月》...... "龙先生的书好繁杂呀,爹爹说他失踪十几年,这期间他去哪里了呢?有这些书的人,应该很有意思吧,明天也该拜访一下龙先生,"答谢"一下救命之恩才是。" 轩辕岚一个人低着头,坐在桌子旁,"希望龙先生的藏书里,有我现在感兴趣的东西。" "龙先生在家吗?"轩辕岚站在龙天行的院子外恭敬的扣门。 这座房子是溪山村的村民为龙天行建的,就连在村子里只有一座充当夏季避暑别墅所用庄园的陶朱行宁家也出五枚银币。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有个大病小灾,平时多结交些大夫,对那些怕死的有钱人来说也不是坏事。 屋子不大,两厅五间,乡下人家已经感觉很宽敞,加上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墙用木板夹着,栽有一些花草,平常龙天行无事就种花养草,生活倒也悠悠哉哉。 "小岚呀,进来吧!"龙天行醇厚的声音自屋内传出,轩辕岚也不客气,自己开门进去,来到左厢书房内。 龙天行坐在藤椅上,正伏案看些什么。轩辕岚凑近一瞧,是一张图,画着一些毫无美感的线条,圆圈和方格。 "小岚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吗?"龙天行似乎是有心要考教轩辕岚,指着图问。 "好像是地图吧。画的地方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轩辕岚也不掩饰自己的感觉。说着,用手指图,"这是山吧......"轩辕岚又指向一边,"这是河流,在山上,应该是山上的溪流吧,这是什么呢?"轩辕岚指着分三排,排列上三、中四、下三的十个小点问龙天行。 "哦,这个我用来表示村庄。"龙天行很有兴趣的提示他。 "那这个呢......等等,我明白了,这是我们清水的地图,难怪我看着熟悉!"轩辕岚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细致的地图,虽说画在一张羊皮之上,可就是他在父亲轩辕维做事的衙门中看到的地图,也不如这张细致。 龙天行吃惊的观察面前的男孩,观察这个竟能看懂地图的男孩,"你肯定?" "当然,龙先生你看,这山是冲霄山,这个溪流就是清溪,旁边的村庄是我们溪山村,这个村子应是林山村,这个方框应该是城市,是清水县吧,这个大一点的城市就是丽山郡城,先生你看我说的可对?"轩辕岚一脸得意。 "没错,没错,小岚真聪明呀!"龙天行又仔细看一眼轩辕岚,抚着胡须称赞道。 他只四十多岁,未显老态,这样看来,倒有些做作似的,"小岚在哪里学的这些呢?" "没有学呀!我就是在先生这里借过一本帝国河川志,自己看过几张。"轩辕岚指着一边书架上的藏书,"难道龙先生忘记了?" "是这样......"龙天行点点头,话题一转,"小岚今天想看什么书?" "今天不是向先生借书,我是来感谢先生四个月以前的救命之恩。"说罢,轩辕岚恭恭敬敬的一揖。 "这算不得什么,既然学会些医术,救人活命是应该的,不要放在心上。"龙天行摆摆手,毫不在意。 "先生可以不放在心上,小岚却不敢!"轩辕岚继续恭谨的回话。 "也好,我已经受你一礼,可以啦!你......还有事吗?"龙天行也知道,在于他,可能那只是一次出诊而已,在于轩辕岚,便是活命之恩。如此,也就受轩辕岚一礼。 轩辕岚抬头看一眼龙天行,突然跪倒,叩一个头,"小岚还想请先生收留。" 龙天行顿时一晃,随即坐稳,"你要我做你的老师?如果我没记错,你原来是在林山村东郭先生那里读书吧,你现在还没有功名,我能教你的也就是东郭先生教的那些,现在拜我做老师也没有用。" "不,小岚想向先生学其他东西。"轩辕岚正色道。 "其他东西,你要学什么呢?"龙天行疑惑的问他。 "除了经书,什么都可以。"板着脸,轩辕岚头稍稍一抬头道。 "什么......都......可以?除了......经书?"龙天行来了兴致,"我可是进士科的状元,你向我拜做老师,却不学经书,你要学什么呢?" "治国兴邦之学,富民强兵之策!"轩辕岚语出惊人。 "咦?具体呢?这太笼统了。"龙先生望着眼前的小男孩,大有好感。 轩辕岚一指龙天行的书架:"就是先生架上的学问。" "哈哈!这些可是杂学,将来进学时即使第一名也只能授予八品官,还不如自己花钱捐官来得快。你真的想学?"龙天行笑着问。 "当官不一定要进学,我只要能当好官,进学与否并不重要。"轩辕岚身子拜倒在地,以头触地道。 "有趣有趣,起来,我考虑一下。"龙天行捻捻胡须,微笑着说。 "不,先生不同意,小岚绝不起身!"轩辕岚也不抬头,保持刚刚的姿势,话语自地上传出。 龙天行面色一整,"难道刚拜师就不听老师的话吗?" "啊?"轩辕岚一愣,马上兴奋的"咚,咚,咚!"叩下三个响头,"学生轩辕岚叩见先生。" 卷1 第四章 奴隶之子 临近十一月,在北方早已是寒冬,清水地处南部,又是山区,气候没有那么寒冷,尽管如此,大家也都穿上厚实一点的衣物。 轩辕岚到龙天行处读书已经月余,龙天行不教经书、古文,挑一些历史、地理、人文书籍传授于他,令轩辕岚眼界大开,才知大陆疆域宽广、历史悠久,各地的风俗人情各异,不禁欣喜不已。 与之相应的是,当读到一些似乎熟悉的书籍时,轩辕岚的脑海中总会回忆起一些东西,有自然景色,也有人文风俗,倒像是一本带有插图的博物全书。哦,说是插图可能并不准确,因为这些所谓的"插图",都是一些活动的画面,更是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受。 而且,龙天行的教学方法,似乎有些出人意料,他并不主动指导什么,只是指那一屋子的书,对轩辕岚说:"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我。" 轩辕岚也很欣赏这样的方式,他每天早上跑到后山,来到自己的窝棚锻链、读书,闲了还可以打些兔子、山鸡一类的野味。拿回家中,经过韩飞燕拾掇以后,成为晚餐的加菜。 唯一的惊喜,是轩辕岚体内的真气。不知为什么,这玄玉诀竟然在他的身体内,自动按照大周天循环的路径反覆运行! 这太不可思议了,轩辕岚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形。或者,他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内息自己运转,那还要人催动做什么? 但是,无论多么不敢相信,他身体里逐渐增强的内力放在那里,明显告诉他:这是真实的。如此一来,为轩辕岚带来个好处,就是节省下诸多的时间。这些时间,他可以看书,可以锻链一些防身的武术。毕竟,武学不单单是一种内力,仅有内力而不会使用的人,在险恶的环境中,生存几率不会大于一个普通壮汉。 直到有一天,轩辕岚当着郭月寒的面,运劲出拳,竟将一棵一人环抱粗细的大树打得直颤,提起一对石锁毫不费力,才让轩辕岚看到自己武学的进境。 这种进度不单轩辕岚自己吃惊,轩辕维和韩飞燕也奇怪不已。轩辕维特意探察一下儿子的真气。得出结论:不出一年,轩辕岚的功力就会赶上他。韩飞燕偷偷观察轩辕岚半月,只得出,"阿岚天生是练武的料子,这样练没有太大意义的结论"。 不过,让轩辕岚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被正统文人斥为杂学的书籍。"杂",顾名思义,就是被排斥在正统之外,"杂学"的称呼,自诞生之时,便成为诸子学说的统称,并且范围越来越广。 龙天行也算是异类,经学状元出身的他,竟然一屋子的书,全是杂学,没有一本《四书》、《五经》。用龙天行自己的话来说,"志不在此",轩辕岚翻译过来就是"龙先生满腹经伦,那些经书早就背下来,装在肚子里,哪还用在书架上摆放"。 所有杂学书,轩辕岚对一本《奇门总要》最感兴趣,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心中好像有种声音在驱使他去钻研这本书。自从拿到这本《奇门总要》后,他就在那处令他感到恐惧的山谷中,在半山腰的一个位置找到一块突出的石台上看。只要天气允许,他便拿起《奇门总要》,坐在石台之上,依照书中所述,对照谷中景物,细细端详。 渐渐的,轩辕岚有些感悟。那老人所说的天然大阵,其实是由九宫八卦阵结合十二天都阵而成。说来复杂,实际整个小山谷就是一个九宫八卦阵,由直符、螣蛇、太阴、六合、白虎、太常、玄武、九地、九天九个阵位构成,而这九个阵位,则又是各自独立的一个十二天都阵,因此才得以生生不息,变化无穷。 试想,九宫八卦阵变化繁多,多少人将其视为禁地。遇到九宫八卦阵保护的地方,能免则免,即使需要强行闯入,也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如今再辅以号称道家四十九阵中第一阵法的"十二天都阵",其变化更是无可揣测。也难怪那老人深陷其中不得而出。至于阻隔阴阳,轩辕岚想破脑袋也没有找到答案,两个阵法虽然神妙,却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功效。最后,他只能归结成一点︱︱是这里地气的缘故吧。 只是看出来而已,若是将轩辕岚扔入尚未破解的这座阵势中,他相信,自己绝不会活过十天,更不要说什么破解。为什么当年那老人能够生存下来,甚至被困六百年?轩辕岚苦笑着,自我解释,"也许是老人命好,他只是被困在九地之位,而九地位,在《总要》上说,"九地者,坤土也,其性好静,所主者,乃柔顺虚恭之事,主操生杀之权,为半凶半吉之神也"。 若是那老人误入白虎位,嘿嘿,哪怕他是大罗金仙,也不得超升,更何况他一介凡人,《总要》上明晃晃的写着,"白虎者,庚金也,统辖西方之威,其神好杀,专司兵戈杀伐,争斗疾病,死丧道路等事"。"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凶位啊。"轩辕岚自语着,又看向他坠下的地方,一阵破,诸阵停转。也因此,当初冒险来救援的村民们才得以安全进入。 总算是将心事解决,而要他破阵,轩辕岚是万万不会答应,不过,现在知道此阵已经自然破解,进出山谷,总算是不会再有忌讳。 哗啦!一只野兔一瘸一拐的钻出草丛,撞上正仰卧在地,优闲看书的轩辕岚,他手臂伸展轻轻一夹,乘自投罗网的傢伙脑袋尚未清醒之际,猎物手到擒来,乐得他掩不住嘴的道:"哈哈,今天打牙祭喽。" "放下,那是我先打到的。"一个童音穿来,声音发冷。 "咦?你说什么?"转头一看,练武场外站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左手还有一个木制弹弓,"凭什么,是它自己撞上来的。"轩辕岚到底还是九岁少年,一时童心未泯,毫不相让。 "你讲不讲理,明明是我先打到的,不然它怎么会自己撞上你。"男孩握紧拳上前一步。 心中明白男孩说的没错,嘴上却反驳:"要不是我,你能抓到它吗,恐怕早就跑没了。不行,这要归我。"站起身低头看着男孩,现在的轩辕岚由于练武的缘故,身体逐渐壮实起来,身材也长高好几寸,可不是两个月前那个竹竿男孩。 "怎么,你身体壮就想欺负人?"男孩也不畏惧,只是稍稍后移一步。 轩辕岚这才注意到,男孩不单单身材瘦小,衣着也十分破烂,头发随意一扎,用粗绳在脑后结个小辫,脚下是一双烂得快掉底的草鞋,身体污浊,好像几个月没有洗过澡似的。 发觉轩辕岚在打量自己,男孩微微的又后退半步,看了看天色,急急道:"快把兔子给我。" "你不是溪山村的人。"轩辕岚十分肯定的说。 "你管我是哪里人,快给我,不然我不客气了。"男孩听到这个结论,有些心慌。 "哦,你还要打我不成?"本来想交出兔子的轩辕岚听到这样的威胁,反而不愿意这样轻松的令男孩如意。 "哼!"男孩快速将左手伸到面前,"嗖"的一声,一个物体射向轩辕岚。 "不好......"这才想起男孩左手的弹弓,轩辕岚来不及躲过,拿着兔子的右手已经火辣辣的疼痛。五指一松,野兔也掉在地上,由于昏迷的缘故而没有逃走。男孩趁轩辕岚不自主后退的机会,低身冲上前,一把抢过猎物,转身钻入树丛。 轩辕岚缓过神来,男孩已经消失。不禁好笑,自己练武数月,算是白练,竟然被吃一记弹弓,要是以后其他人用上有毒的暗器,自己还不立刻挂掉,"要小心啊。" 他在心中暗自提醒。 回到窝棚,正思索间,忽然嗅到阵阵香味,凭直觉判断应该是烤肉的味道,联想刚刚奇怪的男孩,轩辕岚邪笑一下,寻味道找去。 地上挖了一个土坑,坑上架着一只扒皮的兔子,男孩一边调整坑里的木柴,把握火候,一边不断的翻转穿在木棍上的兔子,使其均匀受热。一旁的地面上有两捆木柴、一根扁担,木柴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想像不出这个男孩怎样才能担起来?仔细观察男孩,发现在他蹲下身时,背上露出一个圆形的黑色印记,揉揉眼睛,是一个烙印,只是年代久远,不是很明显,图案好像是一把剑。 轩辕岚已经可以肯定这个男孩是一个奴隶,还是一个官奴,那剑烙就是明证。问题是,溪山村附近只有一个小铁矿,还是县城富户赵德伦开的,而奴隶在私人家里是不可能的,律令明文规定:私蓄奴隶是要仗嵴一百的,只有官府才有奴隶。可为什么一个小奴隶会出现在溪山村附近? 这些都是最近龙天行龙先生教给轩辕岚的,开始轩辕岚还十分纳闷,为什么龙先生要教他各种刑律,龙天行回答他:"你以后会继承你父亲的钱粮吏职位,不懂刑律怎么出人头地,难道你只想做一辈子的钱粮小吏?如果这样,我也不会再教你什么东西。" "是呀,我要出人头地,要多学有用的本事才行。"轩辕岚伏在树上自语。 "哈,你在这里,可找到了。"轩辕岚跳下树枝邪邪的打量男孩,"你应该有些羌人血统吧,对不对?" 男孩也不答话,收起野兔藏于身后,左手掏出弹弓,戒备的看着跟踪上来,有些难缠的轩辕岚。 "喂,不要这么紧张,我不是为那只兔子,是来给你一样东西。"说话间,从怀里取出用来擦在伤口消毒用的盐瓶,将小瓶子晃晃,"这是盐,抹在烤兔上面味道会更好。" 男孩还是没有动,眼睛里完全不信,轩辕岚耸耸肩,"你不信也无所谓,我放在这里,等我走后,你可以自己试试看。"说罢,放下小瓶转身离去。 五日后的下午,轩辕岚做完运动,优闲的躺在自己搭建的窝棚里看书,一阵草丛翻动的声音响过,"喂,你......你......"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我不叫喂,我的名字叫轩辕岚,朋友们叫我阿岚或者岚哥,盐就在你面前的布包里,还有一些南洋产的胡椒粉,有些辛辣,味道蛮好,尤其是用在烧烤食物时。" 轩辕岚也不起身,就这样说话。 "你......妈妈说盐很贵的,总要六、七十枚铜币一斤,你......你为什么要给我?" 男孩非常奇怪轩辕岚的作为。 "没有原因,看你就这样吃,实在是糟蹋你那手烧烤技术。"轩辕岚还是没有起身,不仅如此,他还将腿翘起,摆出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就这些?没有其他原因?"男孩显然并不相信轩辕岚的解释,平民百姓家,用起盐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次用的太多。而且,清河是山区,人们用盐大多数是青白盐,成粒状,而轩辕岚给他的,是粉状的海盐,价格较之青白盐更高。拿这样贵重的东西送人,还没有任何原因,这个人难不成疯子?男孩摇摇头,因为,眼前的轩辕岚,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疯子的模样。 更何况,男孩心中还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你是平民,而我是......" "你是什么人我不感兴趣,我只欣赏你的烧烤手艺。"轩辕岚打断他的话,道出自己的理论。 "好,我也不白吃你的东西,以后我每打到一只猎物,就分你一半。"男孩并不是十分迂腐,看轩辕岚的态度,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并且爽快坚定的回答。 "不用,我想吃你的东西时会自己出去打猎物,你的猎物来之不易,自己留下吧。 "然而,轩辕岚并不领情。相反,他大度的挥手拒绝少年的提议。 "这......"男孩迟疑起来,"你太吃亏了。" "没什么,想想我并不吃亏,自己只要打来猎物,你可以帮忙烤好,什么都不做就能享用美味,还有什么怨言呢,呵呵,是不是?"轩辕岚斟酌着用词,慢慢的说。 "哈!"男孩咧嘴笑起来,"就这么办,不过......"掏出一个荷叶包,打开后是一只烤得香喷喷的兔子,焦黄的皮肉分外诱人,"这只烤兔你一定要收下。" 轩辕岚坐起身,看着面前的男孩,皱皱眉,"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我们的交易是刚刚达成的,这只兔子是感谢你上回的盐,一件事是一件事。 "男孩一脸正经的说道。不过,轩辕岚看他眼角的笑意,感觉到报答是真,但是还有一层含义,就是男孩希望能在他的面前扳回一城。 "这......"轩辕岚实在不好说什么,突然一把拉过男孩,"来,坐下,我们一起吃。" "啊!"男孩显然没有料到他的举动,坐在窝棚里十分侷促不安,"不,我不能和你坐在一起。" "什么嘛,我说坐下就坐下。"轩辕岚霸道的按住男孩,撕开喷香的兔子,分他一半,"我们一起吃。" "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不能吃。"男孩回过神,急忙推辞。 "你要是这样说,我也不吃。"轩辕岚放下手中的烤兔,而且作势要扔出去。 "为什么?"男孩惊异的看着轩辕岚的举动。 "我认为好东西一定要和朋友一起分享,现在面前只有一个朋友,当然要一人一半。"轩辕岚笑盈盈的望着男孩。 "你......是说......"男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是说......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朋友?" "嗯!"轩辕岚重重的点头。 "可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男孩好像想到什么,突然有些丧气的问。 "我交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分。因此,我对你的身分不感兴趣。"轩辕岚摆摆手。其实,男孩的身分,在他心中早有结论。不过,一个小奴隶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的官奴,大多是因为欠税、欠债,被卖入官府为奴,归根到底,还是钱的问题,只要还掉那些欠钱,这些官奴就是自由人。 "你......你是个怪人。"男孩流着眼泪说。 "是吧,有人这样说我。"轩辕岚不在意的思索一下,"而且,这样评价我的人很多。" "可是我愿意交你这个怪人朋友。"男孩也不再客气,抓起自己面前的半只烤兔,大口撕咬起来。 "哈哈,这样才对嘛。来,吃。"轩辕岚怪叫一声,也抓起已经诱惑他半天的美味。 "咦?这是......"头一次痛快的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男孩的神情十分放松,眼睛四下打量身处的窝棚。 典型的三角结构,覆盖带叶的树枝,自然形成一前一后两个门户,用布帘遮盖,现在为了通风的缘故所以都掀起。窝棚里随意摆放几个罈子和碗,看来装有些水与干粮,还有一个包袱。 再有就是一摞方方正正的东西,看材质应该和矿上工头平时用来点名时手里捏着的名单相同,男孩的母亲以前告诉他,那种东西叫做︱︱纸张,而用一堆纸张订起来的东西就是书籍,"这是......书?"男孩转头在看向轩辕岚的目光中已带有介于敬佩和崇拜之间的成分。 "是呀,来,这是千字经,这是礼记,这是帝国名臣传,这是帝国山河志......"轩辕岚的举动有些献宝似的,向男孩介绍自己的读物。 "这些......"男孩的声音打断他热情的讲解,"这些......你都看过?" "都看过还说不上,不过,这个月内应该能读完。"轩辕岚抓抓头。 "你......识字?"男孩一脸震惊的看着轩辕岚。 "废话,不识字我看画呀?"轩辕岚一脸不忿,随即看到男孩脸上羡慕和痛苦的神色,意识到自己犯下个愚蠢的错误,急忙补救,"你想学吗?" "什么?我......"男孩一脸的不信,急切问:"我能学?我能学的会吗?" "这个......"轩辕岚撮撮手,慢慢说:"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唯一的障碍就是你......" "我怎么样呢?"男孩焦急的询问。 "你不要太笨,这我相信不是问题,看你的手艺,就可以知道,一个傻子做不出那么美味的食物来。再者就是你有那么多时间学习吗?"轩辕岚没有看男孩的表情,自顾自的分析。 "啊?"男孩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呀,我能有时间学么?扪心自问,男孩心中有一个想法,就是绝不甘心像父母一样,一辈子做一个奴隶。 官奴是最悲惨的,什么时候吃喝拉撒睡都不由自己,甚至生死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自己生病或者受重伤,结局一定是被扔到后山,好听的叫自生自灭,其实就喂野狗、野狼。 男孩有力气,还会一手优秀的烤肉技术,如果不是父母仍健在,他早已就逃走。可是,逃出奴隶营只是第一步,以后呢?他就凭力气吃饭?做个平民?这样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或者自己的子孙又会因为债务原因,成为官奴。 同营的赵老爹不就是这样成为奴隶的。可笑的是,赵老爹开始仅仅是因为拖欠一枚银币,一年后竟成拖欠知县来宦臣一百零二枚金币又八枚银币,打听下才知道,来宦臣欺负他不会读书写字,将赵老爹的欠租字据买下,偷改成月利息二倍。 如此一来,不仅赵老爹的十亩中甲田被来宦臣抢走,就是家里包括房子、耕牛、傢具......所有的东西都被来宦臣抢走,连赵老爹十四岁的女儿也被抢进县衙做丫鬟,赵老爹的老伴上吊自杀,赵老爹因为想着女儿,才坚持着活下来。 这样的惨剧,难道还希望发生在自己或者自己的子孙身上?男孩思索良久,慢慢抬起头,"我学会是不是可以像那些老爷一样立字据、打官司?这样是不是很麻烦? " 轩辕岚的眼中没有刚才的轻浮,双眼如电看着面前自己新交的朋友,"朋友,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尽我所能帮你,如果你想学读书、写字,我可以教给你,你记住,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朋友,为朋友做事,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朋友......朋友......"咀嚼着如此陌生的名词,男孩迟疑起来,"我们是朋友?" "对,我们已经是朋友。"轩辕岚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么......什么是朋友呢?"有人一头栽倒地上。 "咳咳!我想,你会有一个同学。"轩辕岚拍拍身上的尘土,"哦,什么是同学? 就是和你一起学读书写字的人。这个同学比你先学几年,所以呢,一开始你一定不如她。不要紧,男孩子么,只要努力一定会比那个小丫头强。" "小丫头?"男孩有些奇怪这个名词,尤其奇怪这个词汇所指代的人物。 "小丫头?"窝棚外传来清脆的女音,"岚哥哥,谁......是......小......丫......头......呀?" 轩辕岚头皮一阵发麻,怎么会这么巧,"咳!什么小丫头,有人说过吗?喂,朋友,你说过吗?"说话间赶忙向男孩挤眼睛。 "哦!是你说的呀。"男孩好似没看见,直直的瞧向轩辕岚身后。 "好呀,岚哥哥,你背后说人家的坏话,你自己说过的,"背后说坏话的人最无耻的",而且,你还说小寒儿的坏话。"女孩小嘴一撅,眼圈一红,马上声泪俱下,"我......我......我要告诉韩姨去。" "别......"轩辕岚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郭月寒,急急认错,说尽好话,将自己比做千古第一恶人,无耻之徒,不值得女孩与之计较,还提出愿意用若干月的零食作为封嘴费用,终于将女孩哄的云开雾散,总算是抚平一场风波。转头看见一旁的男孩早已乐得满地打滚,心中一口恶气上涌,随即拉过郭月寒,郑重介绍,"这是我新收的学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我没有名字,我爹叫大狗,别人就叫我二狗,我姓什么?好像是姓任吧,还是我爷爷的爹告诉我爷爷的呢。"男孩一脸迷惑的样子。 "哦,来,小寒儿,这就是你的第一个同学︱︱任二狗......"轩辕岚一本正经的介绍,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这个名字实在不好,看看一旁捂嘴呵呵直笑的郭月寒,意识到这个名字有问题,这个名字实在不怎么样。 "这样吧,二狗,我替你重新起个名字。你爹的名字叫什么?哦,大狗......没有灵感,那你娘呢?什么,阿妞,不好办呀......"看看脸色逐渐铁青的二狗,轩辕岚突然拳击右掌,"有了,就叫志坚,任志坚,意志坚强。至于你的字可以叫克难,克服困难,任志坚,字克难。哈哈,如何,二狗?" 男孩仔细的思考一会,猛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今后不许再叫我任二狗,我以后就叫任志坚!" 轩辕岚嘴角飘过一丝欣赏,大声回答,"好,任志坚,我的朋友。" 从这天起,轩辕岚上午就到龙天行家请教学问,下午就在草棚里教任志坚与郭月寒读书写字,顺便帮任志坚砍砍柴,教二人一些腿脚把势。 任志坚虽然起步比郭月寒晚很多,却极其好学,人也聪明,大有后来者居上的架势。 轩辕岚有意规定,谁的考试成绩好,谁就是师姐或师兄。 郭月寒刚刚享受十日不到做师姐的滋味,便险些被任志坚胜过,只好背后求轩辕岚开小灶。 轩辕岚的规矩本来就是为有些懈怠的她定下的,此时自然顺水推舟,为小姑娘补课。两人你追我赶,学得不亦乐乎。 至于赌约之事,再没有人提起。 卷1 第五章 谷底秘藏 "加油啊,岚哥哥,加油,你一定能赢!岚哥哥,使劲,快,使劲!"郭月寒脆脆的声音,在那小山谷内回荡,急急的语气,透漏出声音主人的焦虑与关心,不过......不过,似乎此时的郭月寒并没有什么坚定的立场。"阿富哥,你也要使劲啊!对,使劲,岚哥哥都快要把你摔倒了,对啊,阿富哥,就是这样,加油!" 倒是轩辕岚新收下的徒弟任志坚,一门心思的关注他那位朋友兼老师,小拳头紧紧攥着,时不时的情不自禁在身前挥动几下,而那时也一定是场中二人的比试到达紧要关头的时刻。 正在比试的两个人,此时正头顶头,手臂搭在对方肩上,腿脚牢牢的扎在地面。而他们正是身子壮实有如小牛般的雷富,和身形适中,这几个月来渐渐强壮起来的轩辕岚。 原来,三个月的期限到达,比试的双方,加上证人郭月寒与任志坚,再次聚首在山谷中。但是,在比赛的方式上却发生重大分歧,比试的主角双方,一个要求比试跑步,一个要比赛砍柴,彼此僵持不下。最后在任志坚的提议之下,二人用男人之间特有的方式︱︱角力,来分胜负。所以,才出现刚刚的场景。 显然,轩辕岚并不熟悉这种比试,尤其是他锻链身子仅仅三个月而已,单是身子就没有雷富粗壮,而这种比试,身子粗壮的一方,显然占便宜。 反观雷富,虽然身体上先天占有优势。可是,对手到底是身怀内息的人物,当轩辕岚运功在腿上时,身子仿佛牢牢长在地上一般,任雷富如何用力,就是无法撼动半分。 比试进入相持阶段,表面上雷富占据优势,主动出击,几次发力,希望将对手掀翻在地。但是,这种相持又是轩辕岚所希望看到的。因为,有内息的他,深信自己一定不会被雷富摔倒,此时慢慢的消耗那个壮实男孩的力气,当他的体力被消磨干净时,只要一击,就可以取得胜利。 双方各有打算,各展手段,场中的比试更是精彩纷呈,好戏不断。渐渐的,仅仅依靠着天生力大的雷富,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几次进攻受挫的情况,促使他有些松懈下来。轩辕岚注意到这种情况,抓住机会,果断出击。只见他双臂猛然用力,死死夹住雷富的身子,右腿在身下迅捷的扫过,将有些发愣的雷富一下子双腿踢离地面。失去支撑的雷富不由自主的向后倒下去。 "哦!岚哥哥胜利喽......"郭月寒快活的叫起来,声音在山谷内回荡,惊起几只麻雀。 "呵呵,小伙子,不错么,好精采的角力啊。"一个声音在山谷入口响起,其阴冷的语气,几乎令所有在场者心神俱寒,嘶哑的声调,让这些小孩子们的身上不禁惊起一层疙瘩,非常的难受。 几个孩子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山谷的入口被五个人占据。这五人,或拿或背,个个携带着明晃晃的兵器,刀剑齐出,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谷中的几个孩童。 "呵呵,不要害怕,我们是好人,只是来这山谷中找些东西,与你们无关。"那个嘶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轩辕岚几人寻声音望去,却是一个长有山羊胡须的道士,尖尖的下巴,三角眼,还瞎了一只,道袍很脏,似乎许久没有清洗过。 好人?几个孩子虽然小,却不是傻子。 这几个人,那道士的尊容就不用再提,其他几人...... 一个傢伙贼眉鼠眼,目光不定,一副是盗贼模样;一个身高过丈,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目露凶光;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脸色惨白,一把折扇拿在手中摇来晃去,眼睛直向年幼的郭月寒身上瞟,说起话来,让人发腻,尤其是一个男人说出来,更是令几个孩子直欲呕吐;最后一个傢伙,吊疤眼,酒糟鼻子,太阳穴上贴有块膏药,说话的时候鼻水直流,不住的用袖子去擦。 这些人只差在脑门上贴出一块牌子,上书"我是坏人"四个大字。"他们若是好人,恐怕满天下的捕快们,就都可以回家种田了。"轩辕岚心中冷笑着想。 "我们走,家里还有活要做呢。"轩辕岚纵然一技傍身,毕竟功力尚浅,而那五人,一看就是江湖人物,恐怕还是恶名昭彰之辈,一旦缠上,甩都甩不掉。即使最后脱身,可身边其他几人怎么办?所以,现在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轩辕岚的话说完后,其他三个孩子紧紧跟在他身后,远远绕开五个恶人,准备离开山谷。 "慢着!"突然,一只有如熊掌的大手拦在一马当先的轩辕岚面前。不用看,他就知道,这只手属于那个凶狠的大汉。抬起头,只见那大汉缓缓抽出背后一柄鬼头大刀,对那少一只眼睛的道士道,"假清修,这趟要找得东西,一旦传到江湖上,只怕我们五人立刻麻烦不断,既然这几个小东西看到我们五人的模样,为了保密,我认为,留他们不得。"说着,他竟将一条血红的舌头伸出嘴,舔拭起鬼头刀的刀刃来。 看到这个目露凶光的大汉所做出的恶行恶状,轩辕岚明显感到身后几个孩子身子微微发抖,甚至郭月寒都快哭出来了。 "这个......"那瞎眼道士用手捋着没有几根毛的山羊胡子,似乎正在仔细考虑凶光大汉的建议。 "嘿嘿,一直以来,我和老三总是吵架。但是,今天我刘老二却要贊成老三的话。 老大,这四个孩子,不能留,要是江湖上知道我们五义得到那几样宝物,嘿嘿,只怕不过一夜,我们就会被三、四百人给围上。"贼眉鼠眼的盗贼,佝偻着身子,仿佛有什么人在一边窥视似的,细声细气的说。 "嗯,我同意二哥、三哥的话,这些孩子,不能留。"那贴着膏药的傢伙,好像病入膏肓般,半死不活的吐出一句来。 "唉呦呦,你看看你们,这些傢伙,说些什么呢。啧啧,啧啧,在这么漂亮的小美人面前,说些什么杀呀,抢啊的。瞧瞧,把小美人吓的。来,小姑娘,到哥哥这里来,让哥哥好好疼疼你。"那书生一脸的轻浮,本来惨白的脸,微微泛起红晕,折扇插在脖领内,笑嘻嘻的向郭月寒走来。 那半死不活的吊疤眼"嘿嘿"笑出声来,"老四,也就是你吧,那窑子里香喷喷、脱得干干净净的美人你不喜欢,偏偏就是喜欢这些还没长成的丫头片子,也不知这些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你还乐此不疲。" "哼!"那凶光大汉重重的挤出一声,"妈的,这个老四,走到哪里都不忘找漂亮小姑娘,可是,也没有看到他将哪个小丫头留住三天的。" "呵呵,这就是你老三不懂了吧!"盗贼仍是那细声细气的音调,"我们老四不愿和别人分享姑娘,但是他找得目标,又都是八、九岁,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老四一走,那丫头往后几十年,难保没有婚配什么的。索性,老四就帮那些丫头们去一个永远不需要长大的地方。哈哈,哈哈!" 几句话说出来,吓得小郭月寒浑身冰冷,直向轩辕岚身上靠。 此时的五个恶人,三个表态要杀人灭口,一个只对小郭月寒感兴趣,言外之意,就是其他几个男孩他不管,只要这个女孩子留下就好。单单那个被其他四人叫做"老大"的道士没有表态,而这道士一副思索模样,也不知心里打什么主意。 轩辕岚不受几个傢伙污言秽语的影响,冷冷观察着道士,只见道士捋着山羊胡,目光闪烁不定,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几下,知道道士已经做出决定。而且,从道士眼中的凶光来看,这个决定一定对己方不利。 轩辕岚脑中转动,急急叫一声,"慢,你们是不是来这山谷里,找几件六百年前遗落的东西。" 正在谈笑的几人倏然寂静下来,用惊疑的目光望向轩辕岚,就是那道士,也用迷惑的眼光看着他。轩辕岚见先声夺人已经取得效果,便继续说,"是不是六百年前,炎黄帝国末年,一位江湖奇人,因为深陷这山谷中,而遗落的宝物?" 这下,那四个原本聒噪的傢伙不去看轩辕岚,他们霎时震惊的望向那个道士,凶光大汉一脸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老......老......老大,这小子......" 那道士面露喜色,眼中不多的黑色瞳孔转动几下,生生在脸上变出几分笑意,"小......小......小兄弟,你知道翠微居士的遗宝落在哪里?" "当然。"轩辕岚不顾双方十六只震惊的眼睛,大大咧咧的拍着胸脯道:"翠......翠微......居士,对,翠微居士他老人家的遗骸都是我亲手埋葬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老人家所遗留的那几件废铜烂铁也扔在那里。" "废铜烂铁?几件?"道士脸上有些迷惑,"难道翠微居士身上,除玄天重剑,还有其他宝刃?"说话间,道士抬起头,眼中精光毕露,面目狰狞的道:"小子,你敢骗道爷我," 轩辕岚看那道士凶巴巴的模样,原本应该心寒的他,突然脑中一处传来丝丝凉意,将满头满脑的惊恐消退,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还要找什么,这件东西本不应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不过,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为了我们这几个人的性命,我也只好当你的兄弟们面前说了,你不就是要找玄玉诀嘛!" 道士听到轩辕岚的话,越说越有道理,但是那后面的几句,却是不想为自己底下这几个傢伙所知晓,谁知,轩辕岚越说越快,最后两句,几乎就是在说顺口溜一般,道士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轩辕岚便已经脱口而出。 "玄玉诀?什么玄玉诀?"那惨白书生首先发难,"老大,你不会是瞒着我们什么东西吧?" "也不好说,老大做事,一向神神秘秘,就是隐瞒什么东西,我们也都不可能知晓。"说话的是那个病秧子吊疤眼。 "老大,既然大家这么关心那个什么玄玉诀,你就给兄弟们解释解释吧。"贼眉鼠眼的盗贼,这个时候竟然是面对道士而立,一脸戒备神态,大有不能得到满意答案,就翻脸的架势。 "咳,老大,我是一向支援你的,这次也就是想知道到底什么是玄玉诀而已。"说话间,凶光大汉也面对道士而立,并且将明晃晃的鬼头刀指向已经被四人所团团围住的道士。 老道恐怕也没有想到这四个"兄弟"的反应竟然如此强烈,不得不解释一句,"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个武功要诀而已。" "武功要诀?"那盗贼细声细气的介面,"怕是翠微居士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学要诀吧。想当年,翠微居士,以炎黄帝国一介文弱翰林,竟然浮舟出海,云游四方,纵横青龙、白虎两块大陆,成为六百年前的武林第一奇人。其中,这玄玉诀才是关键吧。"到底是做盗贼的,说起典故来头头是道。 "难不成,大哥要自己一个人做当今的武林第一?"惨白书生突然之间作垂泪欲滴状,以他那独有的腻人语气,学着女人撒娇的样子,"难道大哥竟然不管我们兄弟几个吗?自己一个人独吞那玄玉诀,自己一个人去做当今的武林第一?" 不止是轩辕岚他们四个孩子几乎要吐出来,就是场中其他四个人也做出呕吐状,不能忍受书生那吓人的攻势。 "对,大哥,我们五人既然号称东南五义,这玄玉诀么,就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以后武林没有第一,只有我们五人称霸!"凶光大汉吼叫着,说出其他几人的心声。 道士一脸的委屈,"我哪里有隐瞒你们,我只是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玄玉诀而已,传说中翠微居士被困这座山谷后,再也听不见他在江湖中行走之事。六百年间,有多少人曾经进入这座山谷窥探,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来。要不是听那挑夫说,这座山谷摔下一个孩子,又有几十个人进入山谷救人,后来一个不少的走出来,我才不会带诸位兄弟们跑到这里来送死呢。 至于玄玉诀,那是翠微居士的功诀不错,但是,翠微居士已经死去六百年,谁知道他会不会将全部功诀带在身上?我不说,只怕到时找不到,让诸位兄弟失望。" 其他四人相互看看,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道士的解释,各自收起兵器,解除对道士的包围。 道士也装作根本没有事情发生一般,与几人谈笑。 只有轩辕岚冷眼旁观,在道士不经意之间,他从道士眼中,看到来不及收起的阴毒之色。 "知道,这个山谷中,为什么只见进人,看不到出去的原因吗?"见几个人内讧结束,轩辕岚不失时机的说道,成功将五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因为这座山谷中,蕴涵九宫八卦阵......" "区区一个九宫八卦阵,道爷我自然可以破解,有什么好怕的。"道士此时恨死轩辕岚,不等他说完,便打断话头,不屑的说。 "是吗?"轩辕岚笑笑,"那,再加上一个十二天都阵呢?"不知为何,轩辕岚心中笃定,这个道士破解不了九宫八卦阵与十二天都阵的组合。 果然,道士神色凝重起来,半天没有说话。 轩辕岚又继续说:"其实,这位道长也不是不能破阵,虽然此阵厉害无比,将那翠微居士老人家困在此中,最后竟毙命于此。但是,毕竟此时这座阵势并不完整,否则,我当初摔下去后,那么多亲戚朋友冒冒失失的来救我,为什么一个人都不少的走出去呢。" 轩辕岚见道士脸上略有羞愤之色,急急抛出一个台阶,"但是,道爷虽是学究天人,破解此阵,恐怕非三个月而不得其法。诸位英雄形象特殊,即使我们清水是山区闭塞之处,诸位英雄如在三个月中频繁出现,也不能不吸引江湖人物的注意吧......" 留个话尾,让几个人好好思考一下,轩辕岚反而不担心他们几个人的安全问题。 果然,过了一阵,道士冷森森的道:"说,小子,你有什么要求?" 轩辕岚翘起拇指,"果然英明,诸位果然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英雄前辈,小子这次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说着,他向身后一指,直指郭月寒、雷富、任志坚三人对几个傢伙说:"我只求几位英雄放他们三人回家,我自然为几位英雄带路,顺顺当当的找到翠微居士的遗宝。" "好,就这么办。"道士没有丝毫犹豫。其实,在他的想像中,不过几个孩子而已,以后作为补救的办法多得是,反正离不开杀人灭口几个字就是。现在杀,真的惹来江湖人的注意,太不值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是将山脚下那个村子全部杀干净,又能怎样呢? 轩辕岚回身一打眼色,郭月寒还要说什么,被他急忙制止,三个孩子匆匆离开山谷,直到消失不见身影,他们都没有回头再看轩辕岚一眼。 "呵呵,小子,人我们已经放走,你看看,我们花老四那依依不舍的样子,你还是赶快带我们兄弟去找宝吧!"顿了顿,道士突然恶狠狠的道,"你要是敢骗我们,小心花老四立刻就去奸了那小丫头,再将你们全村杀个一干二净。" 轩辕岚没有搭理他,转身便向着谷中深处走去。 这座山谷,虽说不大,却到处都是石堆与树林,明明就在眼前的东西,却转弯抹角走上大半天都无法到达。而且,轩辕岚走在其中,心里仍是揣揣不安,刚刚他的话,并不是在吓唬那道士。这座大阵,应该是并没有完全被破除,要说破除,也只是当初那老人︱︱翠微居士存身的九地位、以及设在谷口处的直符位两处而已。 直符者诸神之元首,九星之领袖,故名直符。其体属火,所到之处万恶消散诸凶灭寂,至吉之神也。所以畏者,太白金星,忌入墓,吉处不吉;凶处更凶,天始于甲,地始于子,故谓万汇之尊者,举甲子而六甲在其中矣;故谓直符。 也正是因为如此,直符位乃是九宫八卦中最安全的所在,就是阵势完好之时,进入直符位也不会有事。当然,九地位就是另外一回事,而其他不知是否被破的位势,轩辕岚轻易是不会进去的,万一陷入白虎这样的凶位,岂不是要死在好奇心之下? 不过此时的他,也顾不得这些,他顺着弯弯曲曲的路径,也不管是不是危险,向九地位而去。 正在前头引路的轩辕岚,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凄惨异常的叫声,回身看去,竟是那个盗贼。奇怪,以那盗贼小心翼翼的性格,怎么会走错路,拐进......轩辕岚看到那盗贼身影消失不见的地方,惊讶的张开嘴,半晌不能合上。那里,就是他一向敬而远之的地方︱︱白虎位。 白虎者,庚金也,统辖西方之威,其神好杀,专司兵戈杀伐,争斗疾病,死丧道路等事。所以说,这白虎位,乃是大大的凶位,无论是谁,只要进入此位,纵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然而......轩辕岚脑中运转起来,那个盗贼不是走在最后面吗?一行人中,数他最小心,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再偷偷回头望去,轩辕岚马上找到答案,道士取代盗贼,正站在队伍的最后。顺队伍看看,其他三人似乎脸上流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却谁也没有提出异议。至于救人,提都不要提,那里是九宫八卦阵中最为凶险的阵位,救人?保证进去一个少一个,不会有谁能走出来! 既然他们"兄弟"都不想提出什么"救人"那样无聊的问题,轩辕岚自己何必多事。不多时,便带余下的兄弟四人来到当日他坠落之处。 道士看看四下里平坦的地势,以及一路行来,没有半分危险的路径,"呵呵,小子,你胆子不小,竟然敢骗道爷,这里根本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危险,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话间,道士抬起手就要噼向轩辕岚。 "唉,老大。"病秧子吊疤眼不禁发话阻止,"怎么说一路上没有危险?要是没有危险,老二怎么没了?消失了?他可是盗墓贼出身,对于这阵势运行之法,并不比老大你知道的少啊。" "嘿嘿,就是啊,老五,既然没有危险,不如让老大去把老二救出来,也算是我们兄弟尽过力了,是不是?"惨白书生阴阴的笑着,提出建议。 "对,当初我们结义时,可是说过"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凶光大汉大声叫道,他的声音之大,惊起一些正在树上休息的越冬小鸟。一时间,小小的山谷中倒也是热闹异常。 "另外,老大,你不要以为这个小子没有用处,你现在看到翠微居士的宝物了吗? "书生用手敲打折扇,腻声道,"不要这么快就卸磨杀驴,人家的心可是很软的哦......" 吐,这是轩辕岚现在唯一的动作。 "说,小子,你把翠微居士的遗宝藏在哪里?"道士见到他铲除异己的动作,已经开始激起余下几个人的反弹,不得不收敛起凶性,转而威逼轩辕岚交出宝物。 "我说,老大,你最近怎么净犯错误啊!"书生慢悠悠的用他那能腻活死人的声音说:"你不会好好看看附近的地势啊。这里全是山石,能够藏些东西的地方,也就只有那里。"说话间,书生的"芊芊玉手"点指他右侧的石壁。 众人在书生的指点下看去,只见断崖脚下的石壁上,三棵松树掩盖下,隐隐出现一个洞口。凶光大汉大步走过去,抡起鬼头大刀,三下两下间,将这三棵不知在这里生存多少年的松树砍掉,将那洞口露出来。另外三人生怕大汉抢先,舍下轩辕岚,急急的跟上去。 但是,大汉将脑袋探进洞口,肩膀却怎么也进不去,后来一使蛮力。好傢伙,肩膀倒是进去,可是想继续深入一寸却再无可能。不仅如此,当他想要退出身子时,震惊的发现,他那巨大的身子,竟然被洞口给卡住,丝毫动弹不得。 他进不去,也甭想出来。 道士看到大汉卡住的样子,尤其是双腿乱晃,身子努力向外退却不能达到目的,眼中寒光一闪,嘴上却大声问:"里面有东西吗?" "没有。"大汉似乎听到问话,声音自被堵住的山洞中传出,闷闷的。 "那好,你就先待在这里吧,等到明年我们找到翠微居士的遗物,再来救你。"道士毫不犹豫的说。 "别,别,有,有东西,就是看不清楚,好像是一具死人骨头,其他的东西太暗,看不见。"大汉听到道士的话,再想想路上"无意中"拐入白虎位消失不见的盗贼老二,急忙将事实说出来,也真难为他,被自己那野猪般的身子堵在山洞内,可说是一丝光亮不见,他竟然能"看"到东西! "好,你等着,我们帮你出来。"道士说话间,指着凶光大汉乱踢乱晃的腿,自己抱住一条,另外一条由惨白脸的书生和病秧子吊疤眼抓住,三人同时用力向外一拽,"嗷"的一声,那凶光大汉被三人抓住腿拉出山洞。不过,大汉也不是全无代价,那血流如注的肩部,被撕烂的伤口,轩辕岚心中暗笑,这傢伙怕是被那山洞留下几斤肉啦。 "你,小子,你进去。"道士此时才发现轩辕岚的价值。原来,那洞口太过于狭小,即使是四人中身形最小的吊疤眼都钻不进去。道士开始后悔起来,为什么那么急着将盗贼给做掉。要不,这个活对于会缩骨功的盗贼来说,还不是随随便便。不得已,此时只有让轩辕岚来钻山洞。 看看其他几个傢伙凶巴巴的样子,轩辕岚耸耸肩,"早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说着,他比比洞口,身子稍稍一缩,便轻松的进入山洞内。 山洞不是很深,仅仅四丈多。进去后,山势向上,在洞内竟可以站直身子。想要借洞口射入的光线,看到洞内景象显然是不可能。好在,轩辕岚身上带有韩飞燕送他的火折。摇亮火折,洞中事物清晰可见,不单是他,就是洞外几个傢伙,脑袋凑在一起,也可以看到。 卷1 第六章 二桃三士 洞内很简单,一具骷髅,半倚在最深处的洞壁上,骷髅的旁边,是一柄不似青龙大陆所产的大剑,剑鞘已经腐烂,现出内里的剑身,足有常人并起五指宽,剑体光亮异常,虽然历经六百多年的岁月,却不见一丝銹迹。 在宝剑一边,一卷手卷,入手轩辕岚才发现,这手卷竟是白虎大陆的羊皮所制,脑中回忆起一些画面,制作这个手卷之时,不单单硝制这样简单,还在一种由白虎大陆某位神秘炼金士所研制的药水中,浸泡足足一个月之久。所以,这手卷也如大剑般,历六百年岁月而未腐烂。 手卷与大剑之间的地上,是翠微居士用金刚指力,生生在岩石上写出的遗言。这句话,轩辕岚根本不用看,便可以背诵出口,"重剑玄天玫瑰一柄,玄玉诀手卷一个,留赠有缘人︱︱无名氏" 为什么翠微居士要在宝剑"玄天"之后加上"玫瑰"二字,连轩辕岚都不清楚,玫瑰是情花的代表,可能虽然已经几近飞升,虽然连自己的名号都已经忘记,可是这位翠微居士仍然无法忘情吧。 轩辕岚作为眼前骷髅的嫡系传人,跪在骷髅前,不顾洞外几人的叫嚣,他恭恭敬敬的行三拜九叩大礼,才起身小心翼翼的拾起重剑与手卷,趁火折尚未熄灭,来到洞口不远处。 那几个傢伙早已等的不耐烦,要不是自己不能亲自进入,一早就跑到山洞内将轩辕岚抓出去了。此时看到轩辕岚慢慢走出来,更是欣喜若狂,道士急急的问:"有什么东西,哦,有玄天大剑,玄玉诀呢?有没玄玉诀?"其他三人虽七嘴八舌的问话,但是当轩辕岚张开嘴将要回答时,也都屏住呼吸,死死的盯住轩辕岚。 "有,两件宝物,一柄玄天重剑,一个玄玉诀手卷。"轩辕岚并没有走出山洞,只是蹲在距离洞口一丈处,便不再向外走去。 看到轩辕岚的举动,几个傢伙奇怪起来,纷纷叫嚷,"出来啊,快出来,快点!" "快点出来,不然我宰了你!" "快给道爷出来,把东西交给道爷!" 冷冷看着轮番在洞口出现的人脸,看着这些人脸上贪恋的表情,轩辕岚没有吭声,反倒盘腿在那里坐下来。 等到这些人吵累了,逐渐声音变小,他才缓缓的说:"东西只有一个,你们看到了。"说话间,他将重剑与手卷在他们眼前挥动,"可是,你们却有四个人,而且人人都要我将东西交给他,我现在要是出去,还不立刻被你们撕成碎片。所以,我不能出去。等你们决定好,到底这些东西归谁,我再出去,把东西交给那个人。" 洞外的四个人不作声,他们慢慢站起身来,看向几个刚刚还是"兄弟"的人。轩辕岚说的是实情,虽然四人知道这是那孩子在使计,却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提前摆在四人面前,到底谁才应该得到这两样东西? 原本站在一起的四人,不知不觉间,站成一个圆圈,每一个人都在相互提防其他三人,生怕成为别人的目标,而被早早踢出局。 站立一阵子,气氛越来越凝重,现下,只要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只怕会引起全面的争斗。四个人连呼吸都不敢过于大声,以至于成为别人眼中的漏洞,招来杀身之祸。 终于,那凶光大汉,因为肩部的伤势,当时没有细细包扎,此时竟然渗出鲜血来,他的脸接连抽搐着,身子微微晃动一下,双臂有些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这是机会,一个天赐的机会,站在大汉对面的道士,立刻意识到。这样的机会,下次不会再有,想到这里,他手中那支只剩下桿的拂尘迅捷飘起,使出点穴的打法,击向大汉。 但是,就在他身形猛然扑向大汉时,道士惊恐的看到,在他左右两边的书生和吊疤眼,竟然分左右两边,双掌击向他的身子! 无可回避,道士仅仅能做到的,就是在身子被二人双掌击中的瞬间,急急剎住去势,并让过身子致命部位,尽量降低伤害,但受伤已经不可避免。 当两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道士的身子犹如天上落下的坠物,被人击起后,又远远落在地上。他不甘心的扭动身子,不顾口中咳出的鲜血,吃力的抬起头,看着慢慢走近的三人,那三人的脸上,带有狰狞的笑意,"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不是老三? 他已经受伤啦。" "嘿嘿。"吊疤眼冷笑着,"就知道老大你会对三哥下手。不过,老大,你一辈子算计别人,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会被别人算计?" "是啊,大哥,你武功那么好,比之我们高出一大截都不止。更何况,你平时从不使出真功夫,就是我们四个联合起来,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要不是暗算,那个等到最后和你争宝物的人,可能会赢吗?"书生拿出折扇,在手中敲打。 "这个争法啊,一定要在功力相差不多的人中间,这样争夺起来,才有意思,如果和你争夺宝物,没有一丝的悬念,我们都会死。不如,就先请你老大上路,过个七、八十年后,我们再去陪你,哈哈,哈哈!"说话间,书生得意的笑起来。 "哼,你们别得意,一会儿后,你们之间还不是也要......咳咳......来个你死我活,才能分出胜负......咳咳......只怕,有些人马上就要......咳咳......先我一步而去。" 道士脸上露出狞笑,望向吊疤眼和书生的背后。 "不好!"二人同时变色,正当二人企图跃离原地时,他们身后的风声传来,伴随风声,还有一阵铜环晃动之声。几人久在一处,听到声音,便可知晓,那铜环之声,正是凶光大汉所持鬼头刀上的单个铜环。 "啊!"吊疤眼不及躲避,被凶光大汉的鬼头刀自腰部断为两截,花花绿绿的东西流淌一地,什么肠子、肝、脾、肺的,纷纷跑出来透气。 吊疤眼分作两处的身子,尚在微微哆嗦着,他的脑袋还有知觉,不知为什么,竟没有因为如此剧痛而昏厥,口中不断流出鲜血,舌头尚能活动,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不用想,一定是在大骂凶光大汉。 那大汉一边看着远远躲开的书生,一边挥起一脚,将吊疤眼下半截身子踢到上半截身子的旁边,吊疤眼曾经的脚正好撞在他脑袋上,经历一次一般人终生都不可能碰到的"亲密接触",同时也将吊疤眼最后的意志踢散,看到自己的下半截身子飞过来,恐怕没有几人可以继续保持冷静。 "哈哈,哈哈......"道士倒在地上,虽然伤势严重,却不妨碍他狂笑出声,"老三,我曾经想到过几个人会和我翻脸,有老二,有老四,有老五,甚至为了怕麻烦,我提前将老二坑死,却没有想到,你才是最后的赢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能想到,你一向的莽撞、粗鲁,竟然都是装出来骗人的。" "闭嘴!"大汉不耐烦的反手一刀,将道士的胳膊剁下来,那道士也真坚强,这样重的伤,竟然吭都不吭一声,只是紧紧咬牙忍住。 大汉重新面对书生。书生惨白的脸,此时又白上几分,几乎变得透明一般,他恶狠狠的问:"老三,你我现在就剩下两个人,那本玄玉诀归你,玄天剑归我,如何? " "嘿,我内功差,老四知道让我,这是好事啊。"大汉脸上竟浮现笑容道。书生听到这话,也勉强挤出笑意,刚要说话,却被大汉打断,"可是,老四,你一向不都是用那柄铁骨折扇当武器吗,玄天那样的重剑,你使不来,还不如给我,看看,拿玄天重剑使出刀法来,也不是非常难的事情。" 书生脸色惨变,再也发不出那腻人的声音,颤抖着问,"老三,哦,不,三哥,我......我......我什么都不要,成不成?只要三哥今天放我一马,小弟就此隐退江湖,做个富翁去,如何?" 大汉作出思考状,想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说,"老四,其实本来呢,你都说到如此地步,作为这个要求,我做三哥的,是应该答应你......"说话间,他慢慢向书生走近,一步一步,书生虽然恐惧,可是此时凶光大汉正得势不饶人,也不得不暂时忍住,只听大汉继续道,"但是,三哥怕啊,怕什么呢?就怕......" 说着,大汉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微不可闻,书生不由自主的将身子向前倾,要去分辨大汉到底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大汉暴起,抡起鬼头大刀,向书生立噼而去,嘴上声音突然放大,"三哥怕你走漏风声啊!" 铛的一声,书生举起他那铁骨折扇,刚刚挡住凶光大汉奋力一噼。谁想到,这大汉的鬼头刀之快,就是百炼精钢打造的扇骨,都无法挡住,鬼头刀虽然被稍稍阻滞一下,却继续下落。 "啊!"一声惨叫,书生的右臂被大汉活生生噼下。 大汉得理不饶人,一柄鬼头刀舞动的呼呼带风,逼得书生手忙脚乱间,大汉还有些戏耍似的说:"花戏情,你的武功下降不少啊,是不是这些年来,玩幼女,把身子都掏空啦,这个时候就变成软脚虾了?" "你!"书生虽知道这时动气不得,可是大汉的话也实在太损,不由得他不生气。 可是此时他右臂已失,一身武功平白失去大半,而且称手的兵器也随右臂掉落地上,他只有凭一张肉掌应战大汉的鬼头大刀。 不出意外的话,书生在十五个回合内,就要命丧刀下。这是轩辕岚的判断。 忽然,场中威风八面的凶光大汉身子一滞,不可思议的转身望去,即使现在天色已经稍稍黯淡下来,在轩辕岚的位置上,他仍然可以看到,在那大汉的背上,扎着十几根细针,若仅仅是普通的细针,轩辕岚绝不会看到。可是,这些细针,幽光闪闪,明显是在毒药中浸泡过的毒针。 大汉此时脸色已经泛黑,张动发硬的舌头,"是......是......你......为什么......我不是......已经......"话语尚未说完,他已经倒地,气绝身亡。 原本倒在地上的道士,用仅存的右臂,颤颤巍巍的支起身子,几乎就是用爬的,来到大汉身前,狠狠的朝大汉身子上吐一记口水,"呸,你都说过,我的武学总是留一手,竟然还只是砍掉我的右臂,你以为,砍掉我的右臂,我就不会发出绝命针? " 似乎是已经用光身上的力气,道士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用微弱的声音召唤不远处的书生,"老四,花老四,来救救大哥,只要你能救大哥,大哥我也不要那两件宝物了,全部都送你。" 书生撕开外袍,将伤口包扎一下,听到道士的话,将信将疑,站起身子,有些犹豫,是不是去救道士。 正在书生犹豫时,轩辕岚冷冷的声音传过来,"我要是你,便不会过去,想死,也不用这么着急。" "啊?"书生回身看去,原来轩辕岚早已走出山洞,正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热闹,而手卷和重剑就放在身边。"你,你说什么?"书生此时早已没有力气,他喘息着问。 "你难道没有看到你那位三哥是怎么死的?"轩辕岚冷笑着直指道士,"你这位大哥还真是狠毒,刚刚积聚一点功力,就射杀老三,现在没有力气发出毒针,便骗你过去,要将你杀掉。"说罢,他摸着下巴,装作在思考的样子问,"可是,我就不明白,老道你把他们都杀掉,就这样有把握,能杀死我吗?" 道士那嘶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根本没用刚刚那种软弱无力、中气不足的语气。道士慢慢站起身,向轩辕岚说:"想不到,我们五人都走了眼,竟然没有看出,小子你也是一个会武之人,我们斗的你死我活,全部都成全了你这小子。想来,玄玉诀一年的功力足已抵旁人五年的练功速度,不出十年,你就会成为武林的又一位年轻俊杰吧。" "我不希罕这本手卷。"轩辕岚将那本人人眼红的手卷拿起,在手中晃动,"说实话,我早就会玄玉诀,根本不需要看这个东西。" "啊?"书生和道士两人更是不信,"怎么可能?玄玉诀怎么可能还流传于世?我们怎么没有听说?"道士一脸的不信。 "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我确实已经修习玄玉诀足足三年。"轩辕岚漫不经心的说道。 "啊?"道士心中惊疑不定。 其实,此时的他,已经油尽灯枯,外表的风光,全都是装出来的样子,只要一个稍稍会些武艺的人,随时都可以杀掉他。而他装出这个模样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骗过书生和轩辕岚,将二人唬走后,他好觅地养伤,等伤势完好后,再寻轩辕岚与书生复仇。当然,要是能够将轩辕岚手中的手卷骗到手,自是最好。 可是,现在轩辕岚说,他已经修习玄玉诀三年,这玄玉诀,一旦修习,功力便在体内自行运转,生生不息,所以才能说修习一年的玄玉诀,可以抵上旁人五年的苦功。若是这样算下来,轩辕岚便已经有一般人足足十五年的功力,别说是自保,就是现在要杀他这个假道士,都绰绰有余。 道士犹豫起来,可是一边的书生则不以为然,他太了解道士,今天这样的仇恨和羞辱,道士一定不会忘记,别看表面说得怎么好,就算是放过轩辕岚和自己,日后道士伤愈,也一定会满天下寻仇,始终是一个无法摆脱的祸患。如果轩辕岚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有三年的玄玉诀修习功力,此时应该可以杀掉道士,如此才能彻底免除后患。 于是书生大声的叫道,"少侠,小的愿意以金币两百为赠,只求少侠能够杀掉这个假道士。" "这个嘛......"轩辕岚作势犹豫起来,"花戏情,你也知道,你那大哥,现在手中就有毒针,危险的很,我干嘛要冒这个危险,去杀掉他?" "少侠,你现在不杀掉他,假以时日,他伤势复元后,定然会满天下找我们寻仇。 "书生急切的说:"假如少侠是嫌弃数目太少,小的花戏情就再加一百,三百枚金币,只求少侠杀他。" "伤势复元?你看看假老道,他右臂都没有了,伤势还能复元吗?就算等他伤好,又练习了左手的武功,那时我也早将玄玉诀修练大成,还用怕他?"轩辕岚撇撇嘴,不屑的道。 "啊?"书生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脑子急转,最后狠狠心,才说:"少侠,我愿意出金币五百枚,但求少侠杀掉这个道士。这已经是小的全部家当,还望少侠可怜。" "没有真金白银,我是不会做的。"忽然之间,轩辕岚变得好像另外一个人似的,就是他自己也很奇怪,可是这样的变化,又是如此的自然,全然没有什么任何奇怪的感觉。 "有,有!"书生见到轩辕岚终于漏出口风,急忙答道,"少侠可以到我腰下的皮囊中找,全部金币都在那里。" 轩辕岚没有作声,只是抽出玄天玫瑰宝剑,跳下大石,小心的靠近默不作声的道士。 道士心中暗喜,心想:到底是个娃娃,明知道我有毒针,竟然还为金币靠近来杀我。这下,我可是宝剑、手卷都到手啦。 心中嘀咕,他同时计算二人之间的距离,十丈、九丈...... 就在五丈的距离,轩辕岚停住脚步,不再前进,将道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五丈,毒针射出会被发现不说,还全然没有准头。而要道士前进几步去杀轩辕岚,对于此时的他,比杀掉轩辕岚更让他为难。 只见轩辕岚从地上拾起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块,掂掂重量,突然向道士射去,一块、两块......十块......二十块,整整二十块带有内劲的石头打在道士身上,滋味比暗器入体好受不了多少。道士紧紧咬住牙关,死死忍耐,全当这些石块是轩辕岚为打掉他手中的毒针而投掷的。 突然,一道白光划过,道士还以为是花了眼,直到心脏部位一阵剧痛,随意识慢慢的流逝,他才明白,那白光是什么东西︱︱玄天剑。一件他费尽心机企图得到的宝物,穿体而过,扎透自己的心脏。 当道士最后的意识即将消失时,他终于明白过来,轩辕岚向他掷石块,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打掉毒针,那是在估量距离和方位,全部都是为这最后一击。 书生看到轩辕岚杀掉道士的手段,心中胆寒,但是他此时比之道士还要不如,连装样子的资本都没有。他鼓动轩辕岚去杀道士,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道士和轩辕岚能拼个两败俱伤,那是他再站出来接收所有战果。可是当他看到轩辕岚掷剑杀死道士时,心中凉了下来。可是,他还有最好的希望,只希望道士还没有死透,在轩辕岚去捡起宝剑时,道士还可以给他扎上几针。 让书生失望了。轩辕岚没有管这些,他走到凶光大汉的尸体旁,捡起那柄鬼头单环大刀,拎着来到书生面前。书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用仅存的左手指指身下压着的皮囊。轩辕岚也不客气,飞起一脚,将书生的身子踹翻过去,挥刀砍断皮囊的系带,拿在手中,三十多斤的份量,打开看看,黄灿灿的一片。 满意的点点头,他蹲下身子,看着书生半死不活的脸,轻声问:"你说,你是不是好人?" 书生呆呆的看着轩辕岚,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轩辕岚根本就没有指望他能回答,自顾自的道:"说实话,你他妈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不过,看在你给我五百金币的面子上,我给你个痛快。"言毕,他抡起鬼头大刀,将书生的人头剁了下来。 书生没有想到轩辕岚会这样说,临死之前,只来得及喊出一句,"你......你答应过的......" 轩辕岚踢一脚书生的人头,看到书生一脸迷惑和不甘,叹息一句,"我只答应过你杀道士,可没有保证不杀你啊。再说,我也希望保密。"说完,他来到早已死透的道士身边,拔出玄天玫瑰剑,大步向谷外走去。 轩辕岚走到小山谷外,仅仅走出山谷,便看到一边草丛中晃动不已,"什么人,出来。"他十分紧张,如果来人是已经葬身谷内的五人的同伙,他岂不是大大危险? 所以,轩辕岚竟将玫瑰重剑挥出。大剑及其锋利,所到之处,挡者披靡。一时间,杂草、枯枝横飞,树叶、发丝相映成趣、 "发丝?"轩辕岚心中更加笃定,手腕一翻,重剑不再沿着应有的轨迹运转,而是向下一压,反身回转,一个突停,刚刚停在一人的脖颈之上。仅仅半个时辰,他已经将这柄重剑运用自如,仿佛已经拿着重剑数十年一般。 那人当重剑临体的一刻,才感觉到那剑刃上传来的丝丝寒意,不仅仅是精钢的冰冷感觉,更是饱饮无数鲜血之后,重新对热血的渴望。几乎就是在一瞬之间,这人准确的把握住这种渴望。同时,也吓得几乎尿裤子,因为他相信,曾经饱饮人血的宝剑与那些只是用来玩弄的宝剑是不一样的。 有人深信,曾将饱饮鲜血的宝剑,在剑体内,自然而然的形成一种灵魂,号称剑灵。而这个剑灵,因为产生于人血,自然时时渴望饱饮人血,当这种剑灵,随剑灵饱饮人血的次数增多,剑灵便会自己成长起来,随剑灵的成长,会对用剑者施加越来越重的影响,最后,促使用剑者发疯一般的屠杀人类,为的就是让剑灵饮用人血。 这种剑,就是传说中的魔剑,或者称为妖剑。 而看到轩辕岚那完全不符合正常使剑轨迹的动作,那个隐藏在草丛中的人,几乎已经认定,轩辕岚手中握着的,就是一柄魔剑,这样的剑,以及使剑者,是逢人必杀的。也就是在那一个瞬间,这个隐藏者想到了死,想到他那并不是很长的人生。以至于他的下半身,某个器官没有受到控制,便将某些液体排放至体外。 "哼,还说要救人呢,怎么吓成这样。"一个女声在一边响起,与之伴随的,是一张小女孩的漂亮脸蛋。 "方闻达,你知不知道,刚刚我险些就要了你的命。"正是看到来人的脸,轩辕岚才在最后关头,收住重剑的去势,停在距离男孩脖子只有一寸的地方,而不是深入的探索一下,眼前名叫方闻达的男孩,其脖子内部的秘密。 名叫方闻达的少年,此时脸色尚未好转,从脖子以下,全身没有一个零件不在激烈的颤抖,感觉到那阴寒的剑体离开脖颈,他赶忙摸去,希望能再确认一下,他的脖子是否还起着连接头部与身体的作用。当他触手一片温热的液体时,"啊"的一声大大惊叫,便向后倒去,再也没有丝毫知觉了。 "阿岚,是不是阿岚?"一个急切的声音远远传来,似乎是轩辕岚的继母,韩飞燕的声音。 "岚哥哥,岚哥哥,你可不要有什么意外啊?"这是郭月寒脆脆的声音。 "轩辕岚,我还要还你一个承诺呢。"雷富的声音虽是童音,却已经有了些憨直的味道。 "师父,师父,快,快去救老师。"同样的,任志坚的声音也异常紧张与焦急。 "呵呵,还有很多人关心你啊。"那个与方闻达共同出现的女孩,笑着在一边打趣,"不过,我们来得时候,可是看到你和五个恶人共同走入山谷的。现在那五个傢伙哪里去啦?" 卷1 第七章 宁宅小宴 "可能是走累了,正在山谷里休息吧,我没有时间陪他们,就先出来了。"轩辕岚抱着双臂,轻轻的说道,脸上没有一丝说笑的表情,但是他的话,无论什么人都不会相信。 "我和这小子......"说话间,轩辕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方闻达,"是林山村的私塾同学,那你呢?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傢伙的?"说着,他又踢踢方闻达,"行了,我的方二公子,起来吧,别装了,一会大家都过来了,你躺在地上,很好看吗?" "我?我叫宁蓝云,是方闻达的朋友,他今年到我家里来避暑"女孩大方的说道。 同时,这个叫宁蓝云的女孩,手下可没有闲着,一把拧起地上方闻达的耳朵,将那个装死的弱小子从地上拎起来。 "哦!"轩辕岚长长的一声,看着周围仅仅是四月的天气,才用一种暧昧的语气对二人说:"看得出来,你们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是啊,方闻达以前在我面前说起过你,说......"宁蓝云双手扠腰,看着想扑上来阻止她继续说话的方闻达。 方闻达看到宁蓝云这种样子,立刻老实下来,不再动作,老老实实的躲在宁蓝云的身后。 宁蓝云继续说:"他说,你就是一手字比他写的好,至于力气,那是拍马都比不上,这次竟然和别人比起力气来,一定是脑袋摔出毛病,所以我们才来看看。" 听着宁蓝云有如竹筒倒豆子般说出来的话,轩辕岚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在脸上浮起灿烂的笑容,冲躲在宁蓝云背后的方闻达招招手,温柔的说,"来,过来,快过来,我找你有事。" 方闻达把头摇的犹如拨浪鼓般,坚决的拒绝这种层次的诱惑,大义凛然的说:"不,绝不!" "看来是我的错,我应该换一种方式。"轩辕岚自言自语,说着,他重新扬起手中的玫瑰重剑,厉声喝道,"你过不过来?" "来,我来,我来还不行嘛。"几乎是轩辕岚将重剑刚刚扬起,方闻达立刻一路小跑的跑到他的面前,"有事?" 这正是韩飞燕、郭月寒、雷富、任志坚,以及一干宁、方二人的护院到达时看到的情景,那时的方闻达,站在轩辕岚面前,就好像一只小狗一样乖巧,就差伸出一条舌头了。 轩辕岚不管这些,几乎是把宝剑逼在方闻达身上,"你不是来避暑的吗?好,未来三个月,我就吃在你那里。而且......"他转身看看众人,"见者有份,这些人,你也必须负责招待。" "啊?"方闻达刚要叫出声来,可是一看到此时极具攻击意识的轩辕岚,他艰难的吞咽下口水,才一脸不甘情愿的回答,"好......好的"这算是签下了不平等的条约。 这时,一边的韩飞燕终于忍不住,张口问道,"阿岚,你没事?那些人呢?" 轩辕岚看到众人关切的目光,微笑着耸肩道,"我没事,自然就是他们有事。"看到韩飞燕一脸的不信,只能无奈的说,"得,姨娘,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忽然,他回身对其他人说:"你们就不要来了,小孩子看到,会做恶梦的。" 半个时辰后,轩辕岚扶着已经大腹便便的韩飞燕回到谷外,韩飞燕看着那些一脸渴望的少男少女们,无奈的摇头,又点点头说:"是东南五丑,而且除了老二找不到尸身外,全部都死了。"说话,这个美丽的女人皱起眉,可能是想到那四具尸体,死像太过恐怖的缘故,忍不住有些呕吐的欲望。 "什么?是东南五丑?"方闻达突然来了精神,他一把抓住轩辕岚,欢快的叫道,"那几个傢伙的脑袋还在吗?一定要留下啊,每一个都在官府有悬红,最少值两百个银币啊。"又想到什么,急急的问:"五丑的老四花戏情的人头还在不在?仅仅是京师一地,就有超过十家来悬赏捉拿他,悬红可是过万枚银币,他可是一个专门奸杀幼女的淫贼。" "放心!"轩辕岚亮出一个大大的布袋,看的出,这个布袋是以一件成人外袍改制而成的,并且此时染满鲜血,他摇动一下布袋,"四个人头,都在这里。" 方闻达欢呼一声扑上去,死死抓住布袋,仿佛那装的不是血淋淋的五阳魁首,而是满满一袋金币般。 轩辕岚顺势松开布袋,继续搀着韩飞燕缓步离开,远远的,他的声音飘到方闻达的耳中,"方二公子,就麻烦你去处理那几个人头,记得给我一万两千银币。" "啊?"方闻达这时才意识到手里到底是什么东东,一个失神之间,布袋落地,独眼道士那颗至死还睁着大大的眼睛,伴随着滚落而出的首级,出现在方闻达的眼中,"啊!"一个惨叫,方闻达吓得尽其最大力量跑开去,那些人头,就只有交给护院们处理。 回村的路上,方闻达又恢复本性,跑到轩辕岚身边,搬出一副笑脸,慢慢聊起来,"岚公子,听说你今天比试,赢了?祝贺你呀,今天晚上的晚餐是不是就由你来庆祝下?" "呵呵,好呀,应该如此,所以喽......"轩辕岚将手一伸,"拿来。" "啊?什么东西?"方闻达有些摸不到头脑的问道。 "银币呀,不要装胡涂。"轩辕岚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道。 "喂,岚公子,这个......你赢啦,是不是应该你出些东西庆祝,怎么是我呢?"方闻达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轩辕岚道。 "有没有搞错啊,是庆祝我胜利,当然是由你们出钱,难道还要我来掏钱?"轩辕岚腰板挺的笔直,朗声道。接着,他指着身后的雷富说:"要我出钱也行,只要你能胜了雷富,我就出钱,正好,他还没有走,你们现在就较量一下。" 瞧瞧远处雷富魁梧的身材,方闻达咽了咽口水,"好,来,大家掏钱,我出一个银币,为阿岚庆祝胜利,大家出钱,应该的。" "错,方二公子,是你一个人出钱请大家。"轩辕岚坏笑着整治起眼前的同学。 "什么?"方闻达一跳半人高,"你不是说大家为你庆祝吗?怎么又要我一个人出钱?" "对呀,本来应该是大家出钱的,可是,你方少爷不会要两位小姐也掏钱出来吧? "轩辕岚一副"你怎么这样小气"的表情,看着气急败坏的方闻达。 "为什么不......"方闻达虽在激怒之中,也看到宁蓝云眼中的煞气,意思很明显︱︱你要我出钱?我要你好看!为此,亿只能硬生生的吞下最后一个字,转头看到任志坚,"为什么他不出钱?" "他是我骗来的学生,保还怕保不住呢,怎么还敢让他出钱请客?"轩辕岚慢悠悠的道。"况且某人还答应请客三个月呢,不会这么一会就忘记吧?" "啊......"方闻达转转眼睛,换出一副大度面孔,"好啦,大家兄弟,不能为几顿饭翻脸,请就请吧,我们现在就回去吃饭?" "当然,方公子请客,我们一定要吃个痛快,是不是妹妹?"宁蓝云热情的响应,她的样子,给轩辕岚一个感觉,好像只要能令方闻达脸色难看,心中难受的事情,她都会贊同。 "宁姐姐,这好吗?"郭月寒毕竟还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又和方闻达第一次见面,虽已经和宁蓝云混的熟悉起来,毕竟请客的是方闻达,她还不好意思这么做。 "这有什么,人家方少爷是要交朋友,怎么会在乎一顿饭。而且,你看你岚哥哥不是同意啦!"在宁蓝云循循诱导下,善良的小女孩开始心安理得的准备享受生命中第一次不要钱的晚餐。 "师父,我......就不去了?"任志坚为自己不能为"师父"庆祝胜利感到有些歉意。 "喂,怎么能不去呢?你这不是扫你师父的兴啊?也是不给我面子!"方闻达殷勤的捉住任志坚的手,邀其一起下山。 "可是,师父,天黑前,我......我必须赶回去的。"任志坚很是难为情的回答。 轩辕岚看着自己这个"学生",微微一笑,"没有问题,今天耽误的时间太多,你赶快回去吧,记得明天你还是这个时候来,我们继续上课。" "是,师父!"说话间,任志坚挑起一旁的两担柴匆匆离去。 "阿岚,他是什么人?"方闻达见任志坚消失在视野里,说出大家心中的疑问。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一起说,走,回村,我们一起吃饭去。"轩辕岚并不想就这样站在山上说话。 韩飞燕已经有足足九个月的身孕,腰部早已变形,浑身有些浮肿,只是天生丽质,加之怀孕后的丰满,仍然神采奕奕,美丽动人。轩辕岚并没有将她送回家中,反是直接送到村南的宁家别院。 方闻达趁大家饭前一起说话的机会,偷偷拉轩辕岚走到一边,悄悄说话:"你知道我这半年去哪里住啦?" "哪里?"轩辕岚很奇怪这个傢伙干嘛提起这件事情。 "京师我大伯家!"方闻达摇晃着头说。 "哦?京师四大家之一方家的宗主,当今吏部尚书方严方大人?"轩辕岚随口说。 "喂,你怎会这么了解?"方闻达惊异的看着好友,能说出自己的大伯是方家的宗主,这不奇怪,他以前和轩辕岚提到过。但是,能继续说出京师四大家吏部尚书,方严的名字,这可不是一个山村里居住的十岁小孩能够说出来的东西!"你变得好厉害。"方闻达谨慎的说出自己的疑惑。 轩辕岚微微一笑,"因为我最近拜了一个好老师。" "是吗,什么样的人能将你改变的如此巨大?"方闻达很是好奇的问。 "呵呵,这个人你也应该有所耳闻才是。"轩辕岚卖起关子回话道。 "哦?"方闻达更加好奇了,什么样的人物竟然会把轩辕岚从一个只知道仇恨,什么也不懂的楞头小子调教成今天这个样子,而且听阿岚的口气,自己好像应该听说过这个人,奇怪的问:"我听说过?你的老师?" "对!"轩辕岚看着一头雾水的方闻达,轻笑一下,"提示你,老师以前是一名状元。" "什么!难道是......天......天行先生?"方闻达震惊的盯着面前的同学,见他点点头,忍不住心中的惊讶与嫉妒,"你竟然拜在天行先生的门下?" "哦!"老师的名气如此之大?看到这个一向将自己伪装的很好的同学反应如此强烈,轩辕岚反倒十分错愕。 "你不知道?"方闻达几乎就要一头栽倒在轩辕岚面前,哪里有拜师之后,还不清楚自己老师的人。 "知道什么?"轩辕岚无辜的点头。 "你不知道天行先生的事,就拜他为师?"又是一张纯真的脸,方闻达一阵背气,感觉世道实在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只能忍住想一把掐死面前这个小子的念头,因为他运气好的离谱但却什么都不知道,"来,我给你说说你老师的事迹吧!这是什么世道,自己老师的过去要我一个外人来说!" "你别这么多废话,快说!"两个小子身后出现宁蓝云的声音,原来三个女孩子和硬被郭月寒拉来的雷富,见这二人撇开大家搞小集团,方闻达的表情还极为丰富,一时好奇,都围在旁边偷听,就连原本不想做一个偷听者的雷富也让三个女孩子拽来。轩辕岚早就看见这种情形,只是没有当回事,而方闻达因为太过于吃惊,所以没有发现。 宁蓝云既已发话,畏其如虎的方闻达不敢再卖关子,只有一五一十的讲起故事。 龙天行,玄武历一一八七年生于蓝鹰帝国的京师︱︱顺天。 自小在家中就显露出聪慧异常的天赋,传说两岁认字,四岁读诗,六岁时的诗文便可拿出去展示。 带着龙家上下对这位龙氏宗家三公子的期望,带着龙氏本代再出一位公侯的梦想。 一二○五年,十八岁的龙天行参加了当年的大比,以一篇才情并茂的古骈文赢得头甲第一,又在随后的殿试中为皇帝钦点为第一名︱︱状元郎,还得到神宗皇帝的许诺:在神宗的小女儿明兰公主成年后,两人成亲。那一年,龙天行十八岁,姬明兰八岁。 一时间,准驸马的龙天行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先是受封翰林学士,两年后进封大理寺少卿,再一年,当时的大理寺卿来万臣因病回家修养,龙天行又作为神宗变法主将,代行大理寺事,任权大理寺卿,青云直上,威风八面。 龙氏家族为京师四大家族之一,列轩辕、方氏之后,来氏之前,排名第三,同时也是帝国中江南豪门的重要一族。帝国建立近四百年来,出了宰相、大将军数十人,公侯十余户,现在仅因为庶子封爵而分户自立的龙家分支就有十六支之多,可谓江南望族,雄倨京师。 近几年,因为上一位皇帝︱︱神宗的变法,家族分裂为以家族长老为首的护政派,以及以家族年轻弟子为骨干的变法派,龙天行因为神宗的信宠及地位,成为龙氏变法派的首领。 就在这时,在龙天行二十五岁,明兰公主十五岁,当第二年两人就可以完婚时,神宗去世!变法派的最大支援者︱︱皇帝的去世,直接导致原本对变法持冷淡态度的各地节度使先后倒向保守的护政派,而因为变法削弱其利益的京师驻军以及禁军更是早就仇视变法,朝廷开始大力打击变法新政。 龙家的变法派也没能因为身处世家大族而倖免,相反,龙氏变法派遭到朝廷和家族的双重打压,仅仅送到十字大街开刀问斩的就有二十八人之多,因此获罪遭罢官之人更达近百人,几乎所有的龙氏年轻子弟都受到牵连,令朝廷上的龙氏年轻一代为之一空,让原本得意于击败家族内部反对派的龙氏长老们痛恨不已。 龙天行作为龙氏变法派首领与先皇的变法主将,自然受到深深的重视:新皇登基当日就被罢官软禁,翌日投入吏部天牢,只等半月后送到十字大街开刀。正当其心灰意冷等死时,一个转机出现,明兰公主愿意用她与龙天行的婚约为代价保龙天行一条性命。 毕竟作为先皇钦定的驸马,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更改的,而龙天行要是被杀,明兰公主也只好终身守寡,还是望门寡。 公主的母亲--仇视变法的嘉仪太后早就希望悔婚,无奈自小仰慕未婚夫才情、二人早已无数次花前月下的公主就是不肯,逼急后竟要自杀。这一次公主自己提出悔婚,太后自然是千肯万肯,一道懿旨将龙天行从天牢里放出来,但新皇加了一个条件︱︱永不叙用。 仕途就此断送的龙天行回到龙家,这时悔于曾大力气迫害自己子弟的龙氏长老们无脸再见他,给予两千金币,将他逐出龙家。不到两月,周围的一切全都变样,以前饮酒笑谈的朋友统统避而不见,排队登门拜访的下属或者客人们也换上另一副笑脸︱︱嘲笑。受不了这种巨大变化的龙天行一怒之下远离京师,十三年不知所踪。 两年前,他......哦,正确的说是他的新着又出现在京师,都是游记,有青龙大陆的,还有白虎大陆的,有航海方面的,还有沙漠旅行的,文笔生动,记载详实,人们争相购阅。至此,大家才知道,天行先生这些年是四处游历去了。 方闻达不无感慨的说:"其实,凭十几年前的才气,和这些年的经历,许多人想招纳天行先生为幕僚,有些节度使甚至大将军偷着表示可以委任给天行先生为他们幕僚的官职。可是......" "可是这个龙天行不识抬举,竟然要归隐田园。"不远处的八角亭里传来一个中年男音接上方闻达的话。 "啊,谁?"添为主人的宁蓝云惊喝。 "呵呵,我学生请老师吃饭,我就来了。看你们听的入迷,就先喝几杯,还请小东主莫要在意。"龙天行在亭中举杯向宁蓝云敬了敬,一饮而尽。 "呀!"方闻达快步跑到龙天行跟前,一跪在地,边磕头边呼喊:"老师在上,徒儿拜见老师。"接着以头扣地,足足九下,下下带声,再抬起头,额上已隐有血迹。 龙天行让他的举动搞的直愣神,"我什么时候说过收你做学生?"看见方闻达头上的血,龙天行回过神来。 "老师不是说是你学生请你吃饭嘛。"方闻达眼中流露出一丝狡猾的神色。 "哦,我刚才是这么说的!可是,我是指......"龙天行刚要将手指向轩辕岚,却被方闻达所打断。 "老师,您不用说了,这顿饭我掏钱。"方闻达笑着解释,"不是阿岚掏钱,嘿嘿!老师,你吃都吃了,还......" 龙天行急急的看向轩辕岚,轩辕岚却"正好"望向宁蓝云,再说些什么。宁蓝云一副恍然的样子也紧赶跑上去几步,一头拜倒,连呼"老师"不已。龙天行又吓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心中有些明白轩辕岚的意图,但是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如何套上自己的,"你......你又是怎么......我记得我只不过喝几杯酒而已,没吃两顿吧。" "对呀,宁蓝云,"我"老师可是就为了吃一顿敬师饭,你来掺和什么?"方闻达看见最怕的宁蓝云也来拜师,连忙重重的咬住"我"字。 "是呀,老师,是方闻达掏的钱,可是......"转过脸得意的看看方闻达,宁蓝云继续道,"这饭可是我们宁家做的。" "宁蓝云,你......你......"方闻达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卑鄙!" "是吗?那么请问这位光明磊落的方二公子,你说你花钱买饭,钱呢?拿来!"宁蓝云也不示弱,小手伸出,来到方闻达眼前。 "我......我......"方闻达满身翻钱,只拿出三枚银币,"够了吧,京城的一桌酒席也就两枚银币的。" "哼,方二公子,你也太小看这桌海菜席了!就是在海边的海州郡可也要十枚银币,在这内陆的丽山郡,没有二十五枚银币能拿得下来吗?"宁蓝云一脸得色的说道。 "你不是不知道我一路上都花没了!"方闻达气急败坏的说。 "我不管,只要你拿出二十五枚银币,我就不跪在这里,否则......"宁蓝云终于说出她的要求,引得方闻达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否则就算咱们两个一人一半。" "成交!"方闻达见不干扰自己的拜师大计后,也不再争辩,手与宁蓝云一拍,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过后,恶魔的交易达成,而龙天行也被"卖"了二十五个银币。 "来,妹妹,还有你,傻大个,都过来。"宁蓝云招来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郭月寒和雷富,拉二人一起跪下。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方闻达不明所以,"我再免除你两个半银币的债。来,你们也来拜见老师。"说话,宁蓝云拉二人一齐拜倒,"老师,我借他们两个一人五枚银币的债,现在,他们也是债主,哦,不是,是这桌饭的主人。" "阿岚......"龙天行阴沉着脸望向刚刚来到身边,观看这一出闹剧一般拜师仪式的轩辕岚。 "有,老师,没想到老师您这么大名声呀。"一脸清白的学生应声跪在老师面前。 "这些都是你算计好的吧。"龙天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四个孩子,有些哭笑不得的问。 "呵呵,算计可不敢当,只是因势利导而已。"轩辕岚随意的笑着,甚至还偷眼看看一边掩嘴乐得抬不起头来的韩飞燕。 "那你跟宁丫头说些什么?"龙天行始终想不通,自己这个学生到底说了句什么话,让这个宁蓝云想到这样一个拜师办法。 "回老师的话,她问我如何也能让她成为老师的弟子,我就要宁蓝云将小寒儿以及阿富拉上。"轩辕岚低头恭敬的回话道,"咳咳,我只说"这饭好像是宁家做的"" "你的意思是,我被二十五个银币卖给了四个人?"龙天行实在是愤于自己的卖身价钱。 "咳咳!"轩辕岚干咳几声,道,"老师,其......其实,我还有一个小徒弟,正要向老师推荐。" "好,我又贬值啦,现在是五个人。也行,我可以收下他们五个......"看到一脸笑意的轩辕岚,龙天行满脸诡异的继续道,"作为交换,我要把你开除门墙,你看可好?" "不好。"轩辕岚并没有如龙天行想像中一样愁眉苦脸,反而神采奕奕,"大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看很好啊!我用一个换五个,还赚一桌海菜席,不亏,好像还有赚头。"龙天行摆出一副商人的嘴脸笑着说。 "不好。首先,这是老师自己欠下的人情债,不好用学生来还债吧;再次,这几个人的资质都是非常好,不收他们做学生,是老师您的一大损失。"轩辕岚一本正经的说。 "我没说不收他们,现在讨论的是你的去留。"龙天行摆手示意。 "老师,我的资质比他们更好,您留下他们而将我开除不是损失更大?"轩辕岚自信满满的道。 "哈哈,哈哈,小子,就你嘴贫。你们都起来吧。"龙天行的笑脸让揣揣不安的几个人放下心来,"阿岚,明天把你推荐的小徒弟领来让我瞧瞧。" "阿岚的小徒弟?"方闻达疑惑的想想,"阿岚,你是说今天那个小孩任志坚?" "是呀,老师,师弟聪明的不得了,才几天,我认的字就快被他赶上了。对了,老师,他的名字还是阿岚哥给起的呢。"郭月寒提起她的师弟任志坚,兴奋的说道。 "是吗?"龙天行对待郭月寒这个上门学生还是蛮慈爱的,"那你知道你师弟以前叫什么吗?" "叫二狗。"轩辕岚还未来得及把郭月寒的嘴捂上,小姑娘已经快嘴说出口来。 "嗯?"龙天行脸色沉寂下来,"阿岚,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哦......可能......"轩辕岚实在不好解释任志坚的身分,毕竟,谁都不愿意和一个奴隶的孩子共同学习。 "什么可能,以你的历练会将一个看不出来历的孩子留下,还教他读书写字?说实话,有什么,说什么。"龙天行实在是太了解轩辕岚的性格。 卷1 第八章 再起波澜 "是,老师!我......怀疑志坚是个奴隶。正确的说,他应该是一个奴隶之子,一个官奴的孩子。"轩辕岚硬着头皮回答。 "啊!"在场的众人,包括一直在一旁笑而不语的韩飞燕都惊讶于轩辕岚的结论。 "你敢肯定?"龙天行面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因为,虽然他与轩辕岚师生情意不长,但他还是很了解这个徒弟的,没有把握的事情,轩辕岚绝不会做。 "是的,我看见代表奴隶的剑烙。"轩辕岚肯定的回答。 "闻达,你怎么看这个孩子?"虽是刚刚见面,但龙天行对于刚刚方闻达的机变还是很欣赏的。 "回老师,我和这个人只见过一次面,感觉很稳重,也很上进。"方闻达出奇的正色回话。 "阿岚,你怎么评价?"龙天行点头,转而问起轩辕岚。 "老师,我认为,志坚他谈不上十分聪明,至于小寒儿所说的,是因为她没有志坚用功,更没有志坚努力刻苦......"一旁的郭月寒大为不满,正要娇嗔,被宁蓝云拉住,"但相信他是一个有自己梦想的人,今天的学习机会难得,他没有放过。如闻达所见,志坚也很稳重,从不轻易表态,他很善于观察,做事比较有分寸。" "好吧,我就收下他,但是,我不想收一个奴隶做学生,该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龙天行没有丝毫犹豫,能够得到轩辕岚如此评价的人,他可以寄予信任。 众人这才各自落座,郭月寒与宁蓝云一左一右缠住龙天行问个不停,大讨龙天行喜爱。 韩飞燕笑着品尝海鲜,无意说出已经好久没有吃到美味的话。 说者无意,闻者有心,一旁的轩辕岚、方闻达可是注意到,只是二人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雷富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理,大吃特吃这些以前没有机会品尝到的美味。 "你确定那个任志坚是官奴?"方闻达偷偷问轩辕岚。 "没错,剑烙只有官奴才允许用,这是刑典明文规定的。"轩辕岚肯定的点头回答。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具我所知,这附近没有官奴营,更没有官营的工场,怎么会......"方闻达在清水住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对于这个山区小县,还是异常了解的。 "不,有一个矿场。"轩辕岚摇头提醒他。 "哦,什么时候清水县在这里开矿......"方闻达回忆着脑中的资讯,寻找可靠的情报。 "不是官营的,是县里富户开的。"轩辕岚显然早就有所耳闻。 "这不可......"方闻达惊异的看着一脸肯定的轩辕岚,"你是说......"他想到一种可能。 "是的,官私勾结,用官奴开矿。"轩辕岚很随意的夹起一块海参,细细品尝。嗯,这宁家到底是东南一带极有名气的商家,只这座别墅里的厨子烧出的海鲜就手艺不凡。不错,赚到了,轩辕岚慢慢咀嚼,心中大呼值得。 "天,这是要流放的罪。"话虽如此,说话人却没有与自己话语可以配合映衬的表情,好像这样的事情如同自家养几只小鸡一样平常。 "不止,"私用官奴,流一千里","官私勾结,抄没家财,斩立决"。这还是刑典的规定。"听到的人也好似漫不经心的补充。 "他们是死罪。呵呵,他们开的是什么矿,敢这么大胆?"方闻达仿佛看到一座金山。 "铁矿。"一块清蒸鲟龙鱼入口,实在令轩辕岚回味无穷。 "什么?只是一个铁矿?"方闻达这次被吓到了,刚刚夹起的烧鱿鱼掉在盘子外边,引来一边宁蓝云的白眼,当事人急忙满脸堆笑的岔过。 "对,年出矿五万斤。"轩辕岚今天看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么少,他们是疯了。就算现在刑律松弛,这个官私勾结、私用官奴也够这个小小的县令剥层皮。"方闻达皱皱眉,重新将烧鱿鱼入口。 "所以......"轩辕岚为刚才方闻达的一句话动心,对呀,如果只是一个出铁五万斤的小铁矿,这些人犯的着如此大胆,动用官奴嘛?是什么利益驱使这些人如此不要命?"先不管这些,刚才老师的话你听明白没?" "哪句?"方闻达多出一个心眼。 "他不收奴隶做学生。"轩辕岚出奇的好心情,竟然陪方闻达装傻。 "我没听到。"方家二少爷一边细细的咬烂嘴里的鱿鱼,一边撇开关系。 "嘿嘿,真的?方二少爷?"轩辕岚阴阴的笑道。 "假的。哼,每次都威胁本少爷我。小心以后咱们做不成朋友。"方闻达感觉寒意逼来,形势逼人,不得已只好进行妥协。 "那是你方二少爷犯贱。"身为受益人,轩辕岚完全不将朋友的退让放在心上。 "你......"无奈,还是无奈,方闻达只有寄情于吃喝。 "老老实实的回答就是,何必那么麻烦。"轩辕岚轻轻摇头,回味刚刚喝下的二十年女儿红。 "算我误交损友,说吧,你这个轩辕小子可是很麻烦唉。"方闻达无奈的道。 "嗯,其实,我在猜想,这个富户赵德伦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用官奴,相信我爹也一定知晓。"轩辕岚判断形势后说。 "啊?这更麻烦。"方闻达不禁更加压低声音,且连挟菜的手都停下来。 "也是,也不是。"轩辕岚倒也没有什么异状,仍在大口吃菜,大口喝酒。虽然,就他现在的年龄,喝酒可能岁数小了些。 "哦。你是说,要你爹将他要出来?"方闻达也是极其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是他们一家。"轩辕岚轻声修正朋友的说法。 "一家?"方闻达有些奇怪。 "是,志坚的爹和娘也一起要出,否则他一定不肯出来。"轩辕岚了解任志坚,那个孩子很孝顺,不是那种抛弃父母独自享受的人。 "这样啊......可是......"方闻达有些头大,一个小孩子肯定没有什么问题,要是一家子,这个事情怕是有些麻烦。 "所以要用我们方家的势力和宁家的钱。那你呢?"方闻达基本上没有意见,对于轩辕岚,他还是很信任的,只是看轩辕岚什么都不做,心里不舒服。 "我?我牵线,敲边鼓。"轩辕岚高深莫测的说。 事情说难不难,要说简单,也真有些吃力。 这日,轩辕维回家,轩辕岚立刻带方闻达回家看望爹爹。随便问候几句,他就直接切入正题,"爹爹,我前几天收了一个学生。" "哦?"轩辕维心中有些好笑,自己的儿子才多大年纪,还是给人家当学生的人竟然也收起学生来,心里笑笑,脸上倒是不动声色。 "可是,我发现我的学生竟然是个奴隶。"轩辕岚看看父亲,干脆直接点出问题,"而且,他的烙印还是剑烙。" "剑印?"轩辕维动容了。 儿子见父亲终于有反应,试探着问:"难道溪山村附近最近新开设官奴营,还是有官营的作坊?" 轩辕维直视自己的儿子,想找出这个孩子说这些话的目的何在。儿子毫不犹豫的回敬过去,"父亲,你知道这件事?" 良久,轩辕维躲开儿子锐利的眼神,"这是我的公务,你不要管。" "可是父亲的公务不要干扰我们家的安静生活,要是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作为这个家的男丁就一定要管。" 儿子的话语如此的威严,以致轩辕维有些招架不住,"小孩子,你懂什么。我说这是公务。" "公务?是吗,我怎么记得,蓝鹰刑典上的规定是︱︱"私用官奴,流一千里","官私勾结,抄没家财,斩立决",难道父亲忘记啦?"轩辕岚毫不退缩的说出,声音之大,甚至将刚刚生产的韩飞燕从卧室吸引过来。 "你怎么看这些书的,怎么不看些有用的书。"轩辕维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空洞无力,因为他清楚,儿子说的都是事实。 "我以后是要接替父亲的差使,怎么不能对律法有所了解。"轩辕岚对韩飞燕摆摆手,示意无事,回身对自己的父亲道。 "那......你要知道什么?"轩辕维招架不住,性格本来就有些软弱的他,在儿子面前终于挺受不住,开始妥协。 "事实上,毕竟这件事我迟早也会知道。不是嘛,除非我不接父亲的差使。"点点头,看到重新出现的方闻达,轩辕维有些迟疑,轩辕岚解释道:"不用担心,必要时,小方会帮助我们家的。" 表示一下明白,轩辕维整理一下思绪,慢慢道:"你应该已经打听到,赵德伦开的是一个铁矿,其实则不然,他挖到的是一个银矿。而且,据我所知,他在其他地方还有一个作坊,是用来铸币用的!" "这就对了!"轩辕岚接着道:"他挖银矿,却只说是铁矿,而自己却用挖到的银子铸币,恐怕他还会在铸币时掺上些杂料。这样,开採出来的银子就比直接採出银矿石卖给朝廷要多获利百倍。这还是按照正常道理来说,如果朝廷窥视他的银矿,赵德伦只怕会落个人财两失。 与其这样,不如买通县令、官吏,大家将铸假币的丰厚利润分掉。这样,自己的性命保住,银矿也保住,还搭上县令的线,让自己在清水有了靠山。"轩辕岚分析父亲的话。 "你就不认为,我就是赵德伦的后台?"轩辕维迟疑的看着自信的儿子,总得来说,儿子是全部都猜中。 "不可能,这种事,要瞒下来,就必须收赵德伦的钱,这样大家才能相互放心,以父亲的性情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不然,咱们家还会只住在这个溪山村,还不早就搬进清水县城啦,呵呵。"轩辕岚的一番话,说得轩辕维老怀大慰,有这样了解又理解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求什么呢? "不过,爹爹作为一县之中主管钱粮赋税的重要属吏,这件事情就算来县令包庇赵德伦,父亲也一定是有所分红吧!"轩辕岚没有去看父亲感到安慰的脸,继续说道。 "这个......"轩辕维迟疑一下,点点头,算是承认自己收过钱,心中却是不好受,刚才在儿子心中建立的形象一下子被毁去了。 "父亲不必难过,这样的事情,要是父亲没有收过赵德伦的钱才是大祸临头呢。" 轩辕岚安慰这位自尊心受损的父亲,同时忧虑的问:"只是这样看来,父亲是没有用这些钱财啦?" "是呀,我收了,但绝不会用。他赵德伦这个矿开採四年,一年分给我的红利是六十枚金币,一共二百四十枚,我全收着,一枚都没有用。"轩辕维像是辨白似的告诉儿子。 "一枚都没有用?那就坏了,只怕来宦臣和赵德伦对父亲的戒心会更重。父亲你失策呀。"轩辕岚轻摇一下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方闻达。这位方家的顺位继承人眼睛一转,表示贊同他的结论。 轩辕维略一思考,也明白其中的机关:"他们怕我会反悔,揭发他们?" "所以说,父亲的做法不够理智。这样一来,只怕父亲会有性命之忧呢。但也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这次就是。"轩辕岚反而笑起来。 "怎么说,你是指这个奴隶?"轩辕维马上联想起儿子的那个"学生"。 "是啊,就是志坚,哦,就是我的学生。我想把他和他父母都赎出来,既然他们一家全部充为官奴,只怕是因为欠缴税金吧,想必不会少,父亲只要用金币来赎人,不就也化解了县令他们的疑心吗?"轩辕岚大有信心的说道。 "可是,这私採银矿、私铸制币,他们就不怕这个奴隶泄密?"轩辕维倒不是这样认为。 "泄密?泄什么密?我们不说,谁又知道他赵德伦是在私采银矿,那些开矿的官奴又不知道这个矿是民採还是官营,能说什么?再说,就算赵德伦是傻瓜,来宦臣好歹也当有五、六年县令,不是个白痴。他会让赵德伦在银矿边上开炉铸币?这种事还是要换个隐秘的地方吧。如此一来,这些官奴怎么会知道他们开採出来的银子是运到哪里,干什么用?"轩辕岚轻笑道。 "也是呀。但是,为父还是不放心,他们就会这样痛快的让我们赎人,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奴隶被赎走,他们不就没有泄漏的风险。"轩辕维毕竟年岁大,心思严密。 "嘿嘿,这个时候,就要我们的方少爷登场了。"轩辕岚一把拉过闷声很久的听众,"爹爹,你一开始就抬出小方的名头,只说任志坚在外出砍柴时用一手不错的烤肉技术迷住小方,小方想天天吃,甚至以后回家也想带走志坚走,故而为这家官奴赎身。同时爹爹用金币赎人,也堵住他们怀疑的心思。" "还有......"方闻达也动起脑子来:"这个县令来宦臣应该是来家的子弟吧,他们来家与我方家一向不和,这种官私勾结,私自铸币的事情足够整死他,来宦臣应该是巴不得和我脱离关系才是。这样,他就会尽快同意,嘿嘿!是不是这样,轩辕少爷。"方闻达像炫耀似的反问。 不理他,轩辕岚看着父亲,"你认为呢,爹爹?""哦,你们都考虑周全了,我还有什么问题,你们要什么时候带人走?"轩辕维半是欣喜半是忧虑的询问,欣喜是因为儿子心思缜密,未来不可限量,忧虑的同样是儿子的算无遗漏,儿子的未来究竟是怎样,难道要打破先祖的遗训? "不急,父亲可以待小霭满月再走,您好容易在家长住一段时间,就多陪陪姨娘吧!"轩辕岚体贴的说,这个小蔼,便是韩飞燕新生下的女儿,同时也是轩辕岚的妹妹。 "好,我回去就办。"轩辕维终于痛快的答应儿子的请求。 一切都似乎走上了正轨:雷富在开始认字后自己觉得名字太低俗,不像方闻达、宁蓝云的名字大方,连郭月寒也不如,更别说任志坚。本有心请龙天行赐个名字,又面子薄,张不开嘴,只好求到相对熟悉的轩辕岚头上。 某人敲诈壮如小牛的傢伙一天的劳动,约定替某人砍一天柴后,给雷富一个"惊天"的名字,"雷惊天,惊天雷"雷富反覆咀嚼数次,高兴的宣布自己以后改名叫雷惊天。龙天行可不管这个学生叫雷富还是雷惊天,看他强壮的身子以及不笨的脑子,回身叫轩辕岚传授轩辕家家传的紫云真气给雷惊天。 轩辕岚咧好大的嘴,指指龙天行,又指指自己。龙天行也不管大徒弟的抗议,淡淡一句:"我们龙家的龙啸诀不让外传。"这样,雷惊天又落到轩辕岚这个大师兄手中学习武学。其他时间,龙天行好似漫不经心的传授雷惊天兵法的基础和各地民风民俗。雷惊天自知机会难得,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任志坚时间有限,只好先传授武功。 不过,这回轮到方闻达出血。 龙天行仅仅一句:"反正这些方家的武学你留着也没有用!"就将方闻达所有的反驳堵回去。 好在方家武学渊博,方闻达手边也不缺内外功的卷册,仅仅叮嘱任志坚不要随意使出后,就将方家嫡系子弟才可以学习的罗汉经甩出手。 原来,方闻达因为五岁那年一次意外的重病,由练武奇才,突然变为终生不能练武的废物。在武学修为决定家族排名的世家门阀之中,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人去理睬,从众星捧月般的公子,一下子变成连僕人都不见得有多大尊敬的废物少爷,其中的心路过程,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九岁少年便能领会的。 在有如自我放逐般的来到清水后,他的心情才稍稍好转起来。至于那些方家的家传武学,他却只能苦笑着放弃。 郭月寒自然是跟着轩辕岚学习紫云真气,而龙天行只是让她学着分析事物,郭月寒大为抱怨,轩辕岚看出门道,好声安慰几次以后,一向好静不好动的郭月寒倒也学得津津有味。 轩辕维回去十天后,县城来了两个县府衙役,要轩辕岚、方闻达一起去距离溪山村五里外的矿场领人,并且带来任志坚一家入藉公文,与村中里长交割这家人入住溪山村的事项,再由宁蓝云出钱,在村外公产边缘买了二十亩薄田,算是任家的耕地。 轩辕岚与方闻达并没有进矿场内部,甚至连围在外圈的寨墙也没有让他们进去,同来的两个衙役也是如此,气得这些平时在县城内横行无忌的傢伙直咬牙,但是畏于赵德伦与县令来宦臣的关系,也不敢说什么。 不多久,任志坚和父亲任二狗、母亲大妮从山寨似的矿场走出来,任志坚还好,总算这些天与轩辕岚他们同吃两顿饭,身体还能看出些肉。 他的父母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根本就是两具移动的骷髅,腿脚还不是很正常,是被他们的儿子任志坚一边一个扶着出来的。即使这样,在寨门一开一合之间,轩辕岚还是能看见寨子中其他官奴羡慕的眼光。 据后来轩辕维说,一开始来宦臣根本不愿意放人,他也仅仅是表示要求放人的是方闻达而已,与自己毫无关系,对这件事也一点不在意。 还是赵德伦心思伶俐,想通关节,不知怎样劝来宦臣松口放人,却要轩辕维一人出钱赎人,而且一要价就是十五枚金币,轩辕维多个心思,立刻还价,好歹降到十枚,才交钱赎人。 当金币交到来宦臣手中时,来宦臣还关心的问他手里存有那么多金币是不是要在县城养个外室。轩辕维赶忙推说是为儿子攒钱,来宦臣点头表示理解。 玄武历一二三六年,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打破五人正常的学习生活。 雷惊天的父亲雷阿贵去县城买盐,谁知盐价涨了五成。这"通来记"是县城唯一一家盐铺,老板就是县令来宦臣,滥涨盐价的事情早已不是第一次。雷阿贵的钱本来就不多,放在未涨价前勉强可以买二斤用上三、五个月,现在价钱变化这样大,家里拮据的日子可怎么过,心中不服,与"通来记"的伙计口角起来。 通来记在这清水县哪会怕一个乡下百姓,自然是恶语相对,又心里不平衡,出来四、五个伙计,将雷阿贵扑到地上,拳头、棒子没命似的一通打,直觉得出了气,才发现雷阿贵已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眼见要出人命,恶奴们也不害怕,只说是捉住企图抢劫盐铺的强盗一名,在县衙报个"意图行抢,死有余辜"的罪。雷阿贵就被扔到了县城西郊的乱坟岗。 有好心人到溪山村报信,大家与雷惊天母亲张氏赶到时,人早已死透。可怜一个好端端的七尺汉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地方,胳臂、腿全被打折,头上、脸上全是血,只有一双眼睛瞪的大大︱︱死不瞑目! 雷惊天当即就要去拼命,被轩辕岚、方闻达死死拽住,"你去做什么,送死?这些恶奴后面有县太爷撑腰,打死个人还不是和撵死个蚂蚁一般,你现在先把你爹入土为安,报仇是以后的事情!" "难道就看他们白白将我爹打死,我爹可是死不瞑目啊!"雷惊天颓然蹲下,抱头痛哭起来。 "站起来!"轩辕岚走到雷惊天面前,森然道,"站起来,是个汉子就站起来,当初什么都不畏惧的雷惊天哪去了?" "我......我是要去报仇,可是你们......你们......"雷惊天呼的站起,指着轩辕岚和方闻达。 "我是要你去报仇,可不是去拼命,更不是去送死!报仇,有的是机会,通来记又不会跑掉,来得及。你现在应该是将你爹入土为安为先!"轩辕岚细细的解释。 七天后,雷阿贵入葬,一应棺材、寿衣等物品全是轩辕、方、宁几人置办,请来七个和尚、七个道士,念了七天的经文,着实风光一阵。 葬礼后第六天的早晨,雷惊天来到溪山村的村口。大榆树下,轩辕岚正在整理一个包袱,一个很大的包袱。 "阿......阿岚!"雷惊天虽然与轩辕岚同学数年,却始终看不透这个身材不是很魁梧,个头高挑的半大孩子。说他神秘,轩辕岚经常做些与同龄人一样幼稚可笑的行动;说他年龄小,这个人却又总是一个人在后山静静修炼,看一些生涩难懂的书籍,就连大家都不是非常感兴趣的白虎大陆通用语也能够学的十分起劲,龙天行放学后,雷惊天就曾经听到龙天行与轩辕岚用白虎大陆语言对话。 据方闻达说,龙天行还私下里传授轩辕岚大食语言。当时,方闻达酸溜溜的样子让宁蓝云狠狠的拧着方家二少爷的耳朵警告说:"你羡慕还是嫉妒?有能耐自己学好白虎语去求老师教你,看你有这么闲的时间吗?"当时的样子,现在雷惊天想起来,还忍不住咧嘴想笑。 拍拍一个人微微笑着站在那里的雷惊天,轩辕岚奇怪的注视面前已经几乎高出他一头半的大孩子,见到雷惊天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打个手势,两人一起上路,悄悄的离开溪山村。 路上雷惊天几次询问轩辕岚目的地是哪里,被问者永远用一个微笑回答。雷惊天心中隐隐感到这个大自己几个月的朋友这次所要做的事很重要。一想到自己将要与这个朋友做的事情,心中有些不忍,可是回想父亲雷阿贵死时的惨状,一颗软下的心又腾的怒火焚烧! 轩辕岚在中途尽量避免与人相遇,挑些山中小路来走,匆匆半日旅途,在距离清水县城五里地的一个树林里停下歇脚。轩辕岚从包袱中掏出几张面饼与一个水袋,让雷惊天简单吃过,正色问:"你知道我们今天来做什么?" 雷惊天稍微迟疑一下,回答他:"杀掉那几个打死我父亲的伙计,为我父亲报仇! " 轩辕岚轻轻点头,"也对,也不对!"无视雷见天错愕的表情,继续说下去,"是去杀人,也是杀伙计,但是我们这次要彻底一些,杀掉"通来记"所有的伙计!" "啊!"雷惊天惊叫出声,轩辕岚做个噤声的手势,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们不可能只杀那些打死你父亲的伙计,这样只会惊动别人,到时候使我们很难脱身!再说,"通来记"手上的人命何止你父亲一条,杀掉他们并不过分!你现在可以选择,如果不忍心,你现在就回去,我一个人进城......" "我去!"雷惊天打断轩辕岚,"这是为我父亲报仇,我就是再害怕,也要去,不能让你一个人做!" 轩辕岚直视雷惊天的双眼,"这是去杀人!"雷惊天毫不犹豫的点头。"要杀十几个人!"雷惊天愣一下,咬咬嘴唇,还是点头。"好,我们现在休息,一会晚上进城。" "晚上?"雷惊天怀疑的看着轩辕岚,"那不就已经关城门了,怎么进去?" "这个嘛,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你只要睡觉打坐就可以。"轩辕岚又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卷2 第一章 血染清水 “好,”轩辕岚点点头,将卖身契抽回,一边将其揉成一团我在手掌中,一边对金发少年说道,“当初,我就决定给你自由,是你不愿意接受,我只好暂时保管了你的卖身契。可是,今天看来不得不作出一个了解。”说完,他将手伸出。随着他手掌的摊开,微风吹过去,一堆灰黑的纸屑飞起,散落在岸边的草丛之间,根本无法找寻。 “轩辕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在场所有人都被轩辕岚的举动搞蒙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张好端端的纸笺,经过轩辕岚手心中揉捏几下,竟然会变成一堆纸灰。作为对方首领的尼利尔森有些动怒的质问道。 “很简单啊,”轩辕岚笑着说道,“我当初便已经将自由还给了伊沙,现在又怎么能将一个自由人随意买卖呢?如今将伊沙曾经作为奴隶的最后凭证烧掉,就是告诉老先生,我,轩辕岚,没有权力对伊沙的行动作出干涉。”说罢,他回头摸摸伊沙那一头金发,对白虎少年道,“伊沙,我履行了我的诺言,从现在起你自由了,再没有谁可以对你的行动作出约束,你现在可以选择是留下来,还是跟着他们离开青龙。” “公子……”金发少年嗓音已经完全哽咽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刚刚的交易他全程目睹,身前这身负重伤的主人竟然拒绝了百万银币的诱惑,只是为了实现一个曾经对他许下的诺言,他的主人轩辕岚竟是在八个壮汉的威胁与百万银币的诱惑下,仍然毫不动心的男人。 再也无法阻止温热的液体自眼牟中流下,白虎少年一下扑在轩辕岚身上,死死抱住眼前男子那并不怎样魁梧的身子,带着哭腔道,“我哪也不去,伊沙就留在公子身边,伊沙永远是公子的书童、仆人。” 轻轻拍打着少年的背脊,安慰着金发少年,轩辕岚抬起头对老尼利尔森耸耸肩膀道,“对不起老先生,看来我们的交易无法进行下去了。” 老尼利尔森点头答道,“是啊,看来我们是无法进行这场交易了。但是,”说话老人突然话音转厉,“但是我们对伊沙志在必得,既然没有办法进行交易,轩辕先生不要怪我的几个同伴使出激烈的手段了。” 冷冷一笑,轩辕岚早就知道会有如此结果,刚刚那些废话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便自己运转玄玉决藉以疗伤罢了。现下伤势大有好转,也不再惧怕对方抢人了。 不过,轩辕岚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尼利尔森老头没有一见面就出手抢人,反而陪着他浪费时间?以对方的实力来看,优势绝对不在自己一边就是了。而占据优势一方还如此彬彬有礼,大玩先礼后兵的把戏,难道说尼利尔森真的是个君子?这个念头才在轩辕岚心中生起,就被无情的否决了。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的谦谦君子,有的不过是实力的竞争。老子拳头大,说话就管用。那些“君子”们的背后,天知道是不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呢? 没容轩辕岚多想,那八个壮汉中已经有六人大步走过来。行动之间,这些人甩开身上的斗篷,现出身上穿着的半身铁甲以及隐藏着的兵器。六个人大步走了过来,浑没有将轩辕岚当作一回事,在他面前站成一排。 正当轩辕岚不明白这些人为何没有直接开打的时候,当中一人全身肌肉好像要爆裂开似的,有如一头大熊站在那里,此人手持一把硕大的双刃手斧,前后两个光滑的斧刃组成一个不完整的圆,只是这个圆恁大了些,比之一面牛皮大鼓也是只大不小。此人粗声粗气的说道,“在下王国骑士奥尔加。” 站在此人身边的是一个身量很高的男子,虽然也很壮实,但与那个奥尔加比起来却要苗条多了,手中握着一杆全铁长枪,看到轩辕岚的目光移向他,自我介绍道,“在下王国骑士里埃尔。” 在这二人两侧分别站立一人,在月光下,轩辕岚发觉此二人是如此的相象,不仅脸形,就是眉眼、鼻子、嘴形、身材无不相似,而且他们手中同样使着一柄与玫瑰重剑相似的兵器——宽刃重剑,剑柄足有一肘长,可以双手合握。看到轩辕岚注意到他们,左侧的那人道,“在下王国骑士林克莱特。”话音刚落,右边那人接口道,“在下王国骑士道尔顿。” 站在最外围的两人,一人身材同样高挑,有些瘦削,神色冷峻,手中持着一杆奇怪的兵器,这兵器的主体应该是一杆长矛,但是在长矛顶端的坚刃下边却还安着一个单刃的斧头。好在轩辕岚在某个不属于他的记忆中找到了这种兵器,原来这奇怪的兵器就是白虎大陆所称呼的“戟”,当然,这种戟与青龙大陆所使用的那种“戟”差的远去了。看到轩辕岚望过来,他冷冷说了句,“王国骑士贾斯廷。”然后再不开口。 另外一人却好像文雅的贵族般,身上衣衫整整齐齐,甚至在衣领处绣着些许花纹。而此人的兵器就更有趣了,竟是在左手套着一个肘臂宽的手盾,右手握着一个通体细长、不到一指宽,两侧开刃、锋利异常的兵器,看样子,应该是一柄剑,回想久远的记忆,轩辕岚找到了答案,竟是一柄刺剑。“在下王国骑士鲁特男爵。” 原来这些都是白虎大陆的骑士,站在这里将要动手之前首先打个招呼,他们虽然说的是神圣日尔曼语,轩辕岚还是可以听懂的。心中明了后,他将手中出鞘的重剑一摆,“蓝鹰布衣,轩辕岚,在此向诸位领教。” 显然这些骑士听懂了轩辕岚的话,迟疑的相互望望,呆了下,那个名叫里埃尔的家伙说道,“一起动手吧,刚刚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国相大人的意思是尽快将此人解决,抓住目标后马上离开。” 说话,这些家伙迈开脚步逼近对面的轩辕岚。谁知他们的对手脚下一蹬,轻飘飘的向后纵出三步左右的距离,不长不短,始终与他们保持着十步的距离。笑话,被这些壮汉围住,到时枪斧剑戟一起向自己身上招呼,就是不死只怕也要脱层皮,轩辕岚心中如是想着。 看到六人又一次快步逼近,脚尖轻轻一点地面,身子腾起,就要再一次后掠出去。突然,心头一丝警觉升起,身形微微放缓,“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有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般猛然窜出,施展它锋利的獠牙恶狠狠的咬向他的身子。瞬间绷紧的皮肤似乎比头脑更先一步感觉到了危险的出现,全身肌肉的凝起使轩辕岚的身子硬生生缩起大约半寸的厚度,就是这半寸的距离,让箭矢贴身而过,扯去轩辕岚肋下巴掌大的一块布料。 脑上滴下冷汗,轩辕岚知道,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依着箭矢出击的刁钻角度以及拿捏的如此技巧的时机,身上多个窟窿是小事,受伤后的身子又如何去摆脱六个壮汉的围攻呢?抬起头向六人身后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家伙手中握着一柄长弓站在那里,弓弦上扣着又一支箭矢,显是正等待时机继续偷袭。 没有时间指责对方耍赖,斜刺里一杆长枪如灵蛇吐信般扎过来,直指自己的左下肋。同时身子右侧冷风袭至,用眼角看去,一柄按在长枪上单刃斧头也距离他不足两尺。但是,迎头而来的那呼呼风声却不能掉以轻心,那好似山中野熊般的壮汉奥尔加正抡圆了他那柄双刃手斧向他劈来,若是让他砍正了,轩辕岚的身子还不霎时自中间分成左右两片? 但是,后退也不可能,身后两个快速移动的身影让被围在几人之中的轩辕岚不得不分出些许注意力过去,果不其然,两道剑风临体,配合的异常默契,要说林克莱特与道尔顿之间没有亲缘关系,轩辕岚打死都不相信。 没有丝毫时间犹豫,双眼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效用,完全凭借直觉的反应,轩辕岚不退反进,业已腾起的身子微微向前用力,一步便迈过丈许距离,那已经是普通人三四步的路程,两手并握玫瑰重剑,挽出一个小小的圆形剑花,使得手中玫瑰重剑寻轨迹运动所带出的惯性,从侧面将双刃手斧巧妙的荡开。 接着,将这个轨迹突然加大,让玫瑰重剑以自身为中心形成更大的圆周轨迹,不用回头便磕开先后到达的一戟、一枪。当重剑完成轨迹的旋转,自身形右侧返回时,恰好是运足力道的时刻,“呀~”轩辕岚厉声大喝着,玫瑰重剑劈头盖脸的砍向刚刚撤回手斧的奥尔加。 虽然对面前的青龙年轻人脱出重围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身为白虎大陆有名骑士的奥尔加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一个回合之间,对手便让他们的包围落了空。不仅如此,转眼间的事情,对手的重剑竟然到达了他的眼前。 勉强提起手中兵器,可是刚刚由于对手并没有选择硬碰硬的对磕,使得原本加诸在手斧上的力道无从发泄,以至于奥尔加自己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将兵器撤回。正因为如此,手中新力未生的他怎么能顶住对手蓄谋已久的凌厉攻击?不过一击之间,他的手斧便被远远格开,从面门到胸腹全然暴露在对手的打击之下。 心中为自己计谋得手而感到些微欣喜,六个人攻击,一边还有个弓箭手待机而动,额外的四人又不知能力如何,是以眼前最好的战术就是瞬间击倒其中一人,既削弱了对手的实力,又可以震慑他们的士气。虽然计谋是临时生出的,但轩辕岚仍然认为,这是现在情况下最好的对策。将重剑在头顶划出一个不大的圆周,运足力道狠命的劈砍了下去,看准对面如山熊般壮实的奥尔加骑士实际是六人中的主攻手,手中一击他就要将这个主攻手破坏掉,使六人合击包围失去一半的功效。 突然间,直觉告诉轩辕岚,有一个极为危险的因素正在靠近。不应该啊?由于自己移动速度极快,两个使用重剑的家伙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就是那使用长戟的贾斯廷与使用长枪的里埃尔也距离自己五步之遥,怎么会有危险在侧近呢? 忽然,眼角中寒光闪动,一个阴冷的身形无声无息的窜出,一柄细细的刺剑泛着冷冰冰的光芒自轩辕岚肋下刺来。依照这个角度,刺剑应该是从自己的右肋第三、第四根肋骨之间刺入,刚好停止在他心脏的位置。几乎就在发现刺剑的瞬间,轩辕岚脑中得出了以上结论。天,原来最危险的对手竟是他,那个一身贵族气息的鲁特。 没有时间犹豫,必须在击伤奥尔加与退开自保之间作出选择。嘴角轻轻向上翘起,露出冷森森的笑意,答案几乎没得选择,将最后的力道投入到行动中去,微微加快的身形、更加高昂的斗志、手中再次扬起的重剑,无不向对手表明,眼前的敌人死期已至。 “铛”的一声脆响,黑暗中的毒蛇再次展出自己的獠牙,不过,这次毒蛇的目标不是轩辕岚,却是那择人而嗜的玫瑰重剑。箭矢的力道竟是如此巨大,以至于轩辕岚志在必得一击会就此被稍稍偏离了已经设定的航向:重剑没有自奥尔加的额头砍下,而是在山熊的右臂上横向划开一个深可见骨的巨大血槽。 随着骑士奥尔加那柄手斧无力的坠落,轩辕岚懊丧的心情才有所好转,他明白,这一个与臂骨完全垂直的伤口,业已将山熊手臂筋骨破坏,山熊虽没有丧命,但他的右臂已经完全废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此人休想再用右手拿起任何东西。仍有些不敢掉以轻心,乘着在场所有人被奥尔加凄惨叫声所吸引的时刻,他的身子向后一退,右臂夹住山熊尚完好的左臂,狠狠用劲,“喀喳”一声,山熊的的左臂也被他废掉了,奥尔加骑士虽没有死亡,也完全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希莉亚,你为什么不去射杀那个青龙人?”一边的老尼利尔森大声质问起一边的那个弓手。 “大人,骑士首先要友爱,要彼此互助,希莉亚的行为并没有违反骑士精神。”没等弓手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名叫哈罗德的家伙首先出声为其辩护。 “哈罗德骑士,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将目标带回白虎大陆,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忽然,老尼利尔森的声音中完全没了火气,只是平静的说道。 “谨尊大人吩咐。”哈罗德似乎很满意就此结束两人间的争吵,“奥尔加,你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力量。” “可是……”奥尔加恶狠狠的望着眼前的仇敌,对,是仇敌,自从轩辕岚将他的双臂废掉后,在这个山熊骑士的心中,已经将轩辕岚当作是自己的仇敌来看待。“可是如果缺少了我,里埃尔他们将无法组成完整的阵形……” “好了,”说话间,哈罗德已经几步窜到奥尔加身边,“还有我呢,难道你忘记了么,我也曾经是你们中的一员。”将自己的同伴赶开,来人面对轩辕岚,抽出了自己的兵器,竟是一把长剑一把短剑。长剑没有如普通白虎大陆重剑般那样沉重,在外形上更倾向于青龙大陆武人所使用的那种轻盈宝剑;至于短剑,有大约两个成人肘臂长度的剑身,握柄不大,刚好单手握住的样子,轩辕岚认得这种短剑,是产自白虎大陆的一种名为西班牙短剑的兵器。 “在下王国骑士首领哈罗德,请阁下指教。”正当轩辕岚仔细观察新对手的时刻,来人已经自我介绍完毕,挥动右手长剑左手短剑向他扑了过来。 --&网--网; 卷2 第二章 走出溪山 车程漫漫,对于宁家这些久走商路的伙计来说极是无聊。不单他们,宁蓝云与方闻达对于这样的旅程也是很不耐烦,整日里除了与郭、任二人聊天,就是哄着轩辕霭玩,以打发时间。 郭月寒和任志坚从没出过溪山村,这一路上算是开了眼——沿途田园风光自不是溪山村那座山野小村所能比拟,而经过的通城大邑,在这两个连清水县城都未曾去过的乡巴佬看来直似仙境一般。 任志坚还好,他自小深沉话不多,诸般心事从不轻言露于表。可是,就在在经过第一个大的郡城丽山时,曾经的奴隶之子四处游动的目光,暴露了他心中的新奇与激动。 郭月寒就没有任志坚来得克制,她一遇上新奇的东西,总是用最亢奋的态度对待——和轩辕霭一起高声的惊叫并拉住轩辕岚为她解释。 轩辕岚本打算一路上安静的看偷偷从龙天行那里拿到的一本"杂记",好好研究一下异域风情,却无奈于郭月寒、轩辕霭这两个缠人精的功力,如他这般自认定力超凡的人也得甘拜下风:知道的详细作答,不清楚道的便一脚踢到自诩学识渊博的方二公子处,转移目标。 轩辕岚对于这本"杂记"大感兴趣,其中提到一种叫作雷火的制法更是青龙大陆的秘方,并不见于帝国工部的记录。 乘着晚上投宿,揪住那个陪着轩辕霭讲故事的龙天行偷偷询问,才知道那是个一门心思炼制不老仙丹的道士,在被丹炉炸飞了左臂后,将秘方交给当时游历在外的龙天行。 说到这个道士,龙天行突然像想到有趣的事情般哈哈大笑:"听说这个假道士现在也不炼什么仙丹了,脱下道袍改去为人开山铺路、钻矿**,说什么修来世不如求今世衣食富足......唉,彻底堕落了......" 轩辕岚不关心龙天行的感叹,只是喃喃的低声说:"这哪里还是雷火,分明就是夺命天雷了,开山钻矿......还真浪费。" "徒弟呀,你起的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龙天行听到徒弟的低语,拈着胡须笑呵呵的说:"当年清虚这个荤道士,要不是老师我请他十坛三十年的茅台老酒外加一桌上等的野味筵席,这个老不修的假道士怎么会将他视若珍宝的配方送我?那可是用去我四十枚金币,等于足足六百枚银币......" 说到这里,作老师的无视于学生鄙视的目光,自顾自的继续说:"好在当时荤道士二十年没出过山了,不了解行情,否则怎么会卖得这样便宜?而且这其中,春香书寓的依人姑娘也出了很大的力......"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同时也是大反往日道貌岸然的形象,在徒弟疑惑的目光中,龙天行干咳一声,逃也似的溜了开去。 摇摇头,努力将老师刚才不得体的样子驱赶出头脑,轩辕岚拾起"杂记",看起"霹雳震天雷"一节。 "其声如天雷乍响,五百步外尘土蔽日,换之以开花药丸,则方圆三丈内不留一物......" 现在轩辕岚的脑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晕。妈呀,开花药丸?难道说这霹雳震天雷竟然可以从中间炸开,像开花一般分成几个碎片不成?按照这本书的记载,这个什么震天雷,何止是震天,根本就是夺命嘛! 轩辕岚心中蹦蹦乱跳,这个霹雳震天雷的威力,根本就不下于那些修真者们的掌心雷,有了它,谁还会去修哪门子仙了? 无奈,轩辕岚只得又去找到正在自己房间内小酌的龙天行。 龙天行看到自己的记载,哈哈大笑,断断续续的解释:"这......这是......是我在白虎大陆旅行时碰到的一个日尔曼铁匠的作品......哈哈......可惜......可惜......他花了足足二十年的时间研究更犀利的火炮,发誓要找出足以对抗法师的武器。 结果炮弹是能打到五百步以外,只因是实心的,威力却是不大。又换来研究开花药丸,这个更危险,不是在炮膛中提前炸开就是落地后许久不响,过去查看的时候突然爆开......" 说着的同时,他又指指那本书,"这里的记录是唯一成功的一次。徒弟呀,这本书本就是我写来当作日记的,有些东西不要太计较了。"说完,他转头看到轩辕岚听得出神,他吃惊的问:"你不会是真想在这个东西上打主意吧?" 轩辕岚回过神,随意笑笑,"老师,这个铁匠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他的研究还有人知道吗?" 晓得这个早熟的徒弟未必听进去自己的话,龙天行摇摇头,"现在其他人知不知道我不清楚,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穷的连饭都要两天吃一顿,怕是就算有人知晓他的研究也不会有人重视吧。" "这样一个人,立下雄心要发明出对抗法师的武器,那么他对待自己的研究,应该是极为珍视的吧?可是,为什么他会让老师你随便看到自己二十年的研究心血呢? "轩辕岚发现一个令人怀疑得地方。 龙天行喝一口酒,"我救了他嘛。当时雷德尔发烧快死掉了,被我用当地的草药救回一条性命。况且,他的邻居不是叫他疯子就是用看怪物得眼光来瞧他,只有我对他得研究表现出兴趣,雷德尔自然要向我炫耀一下。" 龙天行语气虽是轻松,轩辕岚却从他得眼中看到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仔细回想:当时老师正是最失意的时候,情形多少与这个不得到其他人理解的雷德尔相似,两个人的共同语言恐怕不会少的。 雷德尔向老师炫耀自己的作品,应该是在证明自己的价值。拿起一杯酒,细细品尝,轩辕岚好似无心似的说:"人活着总要有自己的追求吧,老师不就是有自己的人生追求吗......" 龙天行眼睛倏的一闪,透出寒光,又似无意的问:"我有追求?笑话,我一个党锢之人还有什么追求?求财?可惜我学了几十年圣人之言,一点财货身外物是打动不得我的。" 轩辕岚起身,在这个由外厅和卧室组成的套间里踱步。 这一路上,宁蓝云嚷嚷着让方闻达还债,旅费都是这位方家二公子掏腰包,众人自是好不客气,住店要最好的客栈最好的上房,吃饭嘛......让店小二买来最贵的菜蔬再由宁蓝云下厨,就连喝的茶都是方家在京师郊外庄园产的上等龙井。 像今晚他住的套间是这家客店最好的,整个正房跨院完全被一行人包下,他住上房,轩辕岚等几个男孩子住东厢房,宁蓝云和轩辕霭住西厢房。 上房套间里一色紫檀木的傢俱,墙上三卷挂轴,都是湖光山色、寻幽探奇的景致,仔细辨别,竟是百年开外的古物。 东侧窗下一张书案,摆放着文房四宝,笔是毫郡的狼毫,墨是徽郡的徽墨,纸是川中紫烟女亲手做的才女暗纹笺,砚是端郡的端砚,镇纸是一方乳白色温玉,洗笔是官窑的青花贡瓷。 推开窗是一泓池水,随意栽些莲花,月色下幽静淡雅。 "老师的大志,世上恐怕只有徒弟一人晓得,老师不信......?"轩辕岚随意捡出一张暗纹纸笺,提笔写下几个字,送到脸色阴沉不定的龙天行面前,纸笺上几个端正的小楷——改朝换代。 "啊......"龙天行吃惊之下,竟噼手一掌击向轩辕岚,却反被自己的徒弟将手死死攫住。 "老师你太紧张了,这里只有我们师徒二人,您大可放心。"轩辕岚笑笑,"另外,老师是当世大儒,这个舞刀弄剑的事情,非老师所长,还是不要做了,你的徒弟现在再不济也有十几年的功力,老师还要手下留情呀。"他说话轻松,竟是不将他几十年的功力放在心上。 龙天行从来就不清楚这个徒弟的武功进展。虽说他是文官,但毕竟还是世家子弟出身,龙家独门武学龙啸诀,龙天行好歹也是自三岁时开始修炼就一直没有扔下。 现在的他身上怎么也有了四十年左右的功力,纵使腿脚身手不太灵便,全力一掌击下的威力仍是无法作假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掌,竟不能动轩辕岚分毫,如果不是他主动松开,自己的手腕直如被铁环锢住! 这让作为前任帝国大理寺卿的龙天行心中大是惊恐,轩辕岚所谓的"十几年功力" 之说,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翻一番嘛,还有可能。 "我为什么要作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既不能灭口,也只好悻悻然坐下,嘴上却仍不服。 "是吗?那么老师的大牢算是白坐了,师母就算再嫁他人,也与老师无关喽?就是不知这些年来,老师有没有碰上中意的女子,早早娶过门来,也好照顾老师,省得老师孤孤单单的。"轩辕岚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偏偏句句不离女人、婚姻,戳在龙天行的伤疤上,让他听得直上火。 上火归上火,龙天行心中也不禁触景生情,回想当年,他被逐出京师之时,十里长亭处,平日友人无一个敢来相送,只有明兰公主女扮男装带着个宫女送别,当时仅仅十五岁的姬明兰一身儒生打扮,素白的长衫,头上乌发束起,用一顶方巾包住,素手执着雪白的酒杯,竟分不出何处是杯,何处是玉人的纤指。 龙天行年纪轻轻便受到皇帝宠信,少年得志的他,到头来竟落得如此凄凉,心中苦涩自是不必提。总算尚感欣慰的是眼前伊人仍不离不弃。 当时,他只觉天地之间万物都已不重要,只要伊人相伴,纵是所有人背弃而去、自己一生归隐山林又能如何?可是,造化弄人,他的一条性命就是眼前爱人所救,而且还是以爱人的离去作条件。 龙天行真想回到天牢等死,也不要让爱人离开身边。带着几分沮丧,几分酒醉,龙天行踉踉跄跄的走出十里长亭,半醉之间,仿佛听到身后爱人哀呼——"生为君妇,至死不弃,望君珍重......" 一颗热泪滚下,龙天行渐渐从往事中回过神来,低声道:"即使如此,我也仅是为了明兰一人,如何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轩辕岚嘿嘿一笑,"老师莫不是想着师母想得胡涂了?您是个受到党锢的人,连做官都不可能,如何谈得上适配公主?况且,明兰公主是今上姑母,今年新皇三载孝期已满,出诏临朝,继续任用旧派官员。 老师的案子已成铁案,怎么翻案?三年前,文宗皇帝大行以前,匆匆将明兰公主嫁入轩辕家,不就是怕老师当年的那位东宫至交、在他死后将要继位的当今陛下反悔,为您的案子翻案吗?" "什么?明兰......明兰......明兰她嫁人了?" 这个消息是从方闻达那里听来的,当时怕老师伤心,所以一直瞒着他。 听到这消息,龙天行心如刀绞,虽然他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也早就告诉自己要作好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呆呆的愣了一会,龙天行突然举起精致的银质酒壶,对着壶嘴大口大口的痛饮,一壶酒尽,随手将酒壶掼在地上,环视一下,端起桌下的十斤装酒罈,仍是大口大口的牛饮,仿佛这液体是白水而不是三十年的陈酿般。 酒水洒出,他的头上、衣服上很快湿透,龙天行也混不知觉。 酒尽,龙天行一甩臂,酒罈砸在窗边书案上,带着他劲道的酒罈将书案以及上面的一切砸个粉碎。 轩辕岚一咧嘴,心下计算,最少五十个金币长着翅膀飞了......可惜啊,好端端的,方闻达又要掏腰包了......他心中幸灾乐祸的想着。 晃晃的站起身,龙天行一步一摇的走到床前,口中喃喃自语:"明兰......明兰......你说过的......永不相离......永不相离......如今,连你也离我而去了吗?我......我......还能指望着什么呢?" 轩辕岚冷眼观察,酒醉的龙天行很是老实,比起他那某个家出身的二徒弟一喝酒就装疯卖傻、握着几个小姑娘小手不放的行为,已经强上太多。 他细心的将龙天行的外袍退去,盖好被子,退出正房套间。 回到自己卧室,看到方闻达用带些惊讶又带些责怪的目光看着他,轩辕岚笑笑,"一些东西他有权利知道,况且,早有心里准备,总比到了京师由外人告诉他要好得多。" 方闻达想想,点头同意。 次日一早,刚刚卯时,龙天行便起身在院中打起龙家的兽形拳,呼呼风声惊醒了几个徒弟。 看到大徒弟,龙天行绝口不提昨晚的事情,轩辕岚也知趣的不再说起。宁蓝云和轩辕霭不知情,依旧兴趣昂然的出门去购物,拉着任志坚作免费的行李车。 奇的是,龙天行竟也来了兴趣,与几个徒弟一起上街闲逛。 躲在客栈中的轩辕岚一边看着"杂记"一边心中冷笑,龙天行嘴上不承认要颠覆朝廷,可是,看看这本书,记载的除了蓝鹰帝国的山川地势、大河走向、屯兵要地,就是各地物产、民计民生也陈述的异常清晰,而各地的世家豪姓更是一个不落。 就是哪座山、哪座庙里面有哪些修真或者修炼过的和尚道士也多有提及。再有就是各种器物制作、攻城利器、武器锻造、江湖门派、绿林豪杰、山贼草寇也有记载。 这哪里是什么日记,根本就是一本"完全造反指南手册",或者可以改名叫"一步步教你如何造反"来得贴切,轩辕岚在心中坏坏的想着。 能写出这样一本书的人,若要说没有反心,谁会相信? 但是,这本书,无论作者还是收藏人,都应该妥善的秘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怎么会随意放在书架上,任自己这个徒弟拿出来翻阅?回想发现书册的情景:前一天好像还没有这本书,第二天自己按照与龙天行约定的时间去借书,在书架上就看到了这本。 "难道是......"轩辕岚有种落入圈套的上当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许是数目在五百人之多的庞大车队,震撼了那些稍小的剪径小贼,而陶朱行又沿路拜山,将几个比较具规模的盗贼山寨贿赂下来。 总之,车队一路上竟然平平安安,没有碍眼之人过来打扰,让颇想出手打发几个盗贼,以试试几年来武学进展的轩辕岚着实有些懊恼。 京师顺天府那高达三十二丈的城墙遥遥在望,青灰色的城砖逐渐在众人的眼中清晰起来,这让走了将近两个月的几个半大孩子的情绪也慢慢高张。 轩辕岚冷眼看着那高耸的建筑,它既是京师顺天府百五十万军民的保卫者,也是蓝鹰帝国赫赫国威的展示者。只是,自朝廷南渡以来,这国威还剩余多少,值得商榷。 进得顺天府,以玄武大街为隔,将整座外城分为不规则的东西两城。入目满是做买做卖的商贾铺户,人头钻动,客流汹涌,衣着鲜明,楼宇林立,让轩辕岚兄妹、任志坚这些头次来到京师的人大开眼界。 一行人的到来,令陶朱行的东家着实欣喜,而宁家今任东主宁海远更是喜出望外。 倒不是这位宁家东主有多看重轩辕岚,恰恰相反,出身商贾的宁家东主,对于龙天行、方闻达的热情,远远超过了对轩辕岚的迎接。 龙天行虽是党锢在身,但是今上几年来渐渐淡化党锢事件的政策,作为久居京师的商贾还是可以看出来的。更何况龙天行当初在京师昙花一现后,身价直线看涨,内中微妙,宁海远这个精明的商人早已反覆揣摩多次。 方闻达更是不需再提,凭藉"方家直系继承人之一"这块金字招牌,只怕三五年之内,就会成为吏部高官了吧。 但是,让宁海远大跌眼镜的是,方闻达在进入宁家后,处处站在轩辕岚身后,凡事先看轩辕岚的脸色。不仅如此,就是宁海远自己的女儿,一年前已经暗自接掌陶朱行部分业务的宁蓝云,也对轩辕岚毕恭毕敬,礼节超出了普通师兄弟的范畴。 直到这时,陶朱行的东家宁海远才真正仔细打量起轩辕岚来。 轩辕岚此时不过十六岁年纪,中等偏上的身材,身子匀称,皮肤白晰,神色从容,坐下时双手随意放在胸腹之间,似乎是抱着双臂,仔细看却又不像。 此时的轩辕岚双眼微闭,好像在细细品味着宁家的极品吓煞人香,唯独在龙天行说话的时候,才稍稍睁开眼,礼貌的将目光投向老师。 宁海远看不透这个名叫轩辕岚的年轻人,但是在此人身上,他可以感到一股天生的贵气,在座所有人之中,只有两个人身上有这样的气息,其一是轩辕岚,另外一个便是方闻达。 郭月寒、任志坚出身乡野,自没有那种只有世家子弟在长年耳闻目睹的熏陶之下所养成的贵冑气质。他宁海远的女儿宁蓝云,虽然拜在龙天行门下,又和方闻达、轩辕岚同学多年,但是出身商人之家的女孩,早在遇到龙、方、轩辕几人之前,其身上的商人气息就已经定格,自不会有什么贵气出现,几年同学下来,也仅仅是将原本锋芒毕露的商人味道掩盖下来而已。 龙天行身上没有让人凛然不可接近的贵气出现,倒是令宁海远心中犯疑,甚至一开始有些怀疑起龙天行的身分。 只是在反覆揣摩后,陶朱行的东主才得出一个结论:龙天行早年的挫折遭遇,以及十几年的四出旅行、奔波,已经消磨了其身上的世家子弟气息。 现在的龙天行早没了当年志得意满的状元郎、高居显位的大理寺卿的气质,走在街上,任何人看去,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教书先生,只有在其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精芒,才会使熟悉的人回想起他那曾经辉煌的过去。 方闻达身上的贵气容易解释,虽是躲在乡野山村读书数年,但是作为京师四大世家之一的方家公子,其自小养成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不会消失,现在的方二公子虽是笑脸迎人,更在宁二小姐的摧残之下苟延残喘,但是谁又能知道,这些是不是他用以掩人耳目的一面呢?宁海远不敢肯定。 唯独轩辕岚,这个有着轩辕姓氏,却从不说自己是轩辕世家子弟的年轻人是他看不透的。经商数十年的陶朱行东主,阅人何止万千,可是心中在给轩辕岚定位的时候,开始犹豫起来。 说轩辕岚是读书人吧,其匀称的身材,结实有力的手掌,甚至虎口处不露痕迹的几块老茧,都说明,此人绝不是一个读书人,说是武士恐怕更为恰当。 不过,要说轩辕岚是武士,其谈吐之间的丰富学识,论起经书来的独到见解,还有其优雅的有如世家子弟的举止,又当如何解释? 说轩辕岚是个世家子弟,那么其身上的素白粗布长衫,以及没有一块玉珮、一袋香囊、一顶镶嵌明珠的束发公子冠,更不要说现下京师流行的东珠紫金冠了,那身行头实在是太过于寒酸,寒酸到任何一个世家子弟都不愿作此打扮,不论这个世家子弟所在家族是否衰败。 商人?盗贼?骗子?官吏......宁海远心中闪过无数职业,却又都被他否决,终于,疲惫的陶朱行东主无奈的摇头自嘲,"我老了,这个世道已经不是自己当年所经历和闯荡的世道,还是让这些年轻人去闯吧。" 当晚,宁海远在自己家中设宴招待众人,席间,陶朱行东主对几人殷勤倍至,尤其是对轩辕岚,不单频频劝酒,更轻抚轩辕岚的后背道:"轩辕公子乃人中龙凤,但有所需尽管提出来,陶朱行虽是小本经营,也一定竭力满足公子。" 他的话语之间,异常诚恳,不止是让龙天行、方闻达、郭月寒、任志坚等几个刚刚到达京师的人惊奇不已,更令那些了解宁海远唯利是图性格的人,诸如宁蓝云、以及宁蓝云的哥哥宁毅云、小弟宁长云震惊不已。 但是,宁氏两兄弟并没有将他们父亲的话放在心上,他们所关注的事情也不是轩辕岚。出身商人之家,却全无商人味道,优雅的好似书生公子的两兄弟,所崇拜的乃是十几年前京师顺天府、以至整个蓝鹰帝国的风云人物——前帝国大理寺卿龙天行。 已经开始管理陶朱行部分经营的宁毅云,更献宝似的取出自己私下收购的书画请龙天行赏评。 见儿子整日如此不务正业,气得宁海远在一边咬牙切齿。 次日,正是京师大学堂本年开始报名日子。距离北城钱塘门附近的京师大书院尚有三里光景,街面上行人已然拥挤起来。 轩辕岚观察服饰多是外地年轻人,少年男子居多,也有三十上下中年文生,想是屡试不第,又心怀仕途,来科学院碰碰运气。 更有各种商贩混杂在人群里高声叫卖,从早点、酒食到书生的文衫摺扇都有,甚至还有几个人来偷着询问是否要购买推荐信。 方闻达推开那几个出售推荐信的猥琐汉子,引领大家继续前进。近到两里距离,人群摩肩接踵,向前行进已很是困难。分开人群是方二公子的事情,轩辕岚仍是优闲的观察街市——人群中的商贩少了许多,却在路边多了些测字算命、代写书信的摊子。 轩辕岚略略欠起脚,环视一下四周,所有摊子都有帮忙写自荐信的招牌,来自溪山村的他一阵苦笑在心,如果连自荐信都要人代写,这个京师大书院还是不要来的好了。 来到京师大书院正门前,众人着实吃惊,只因为在这个五丈宽窄的红漆大门前,并没有如想像中般看到一副人山人海的场面。 以大门为中心,左右各半里的范围内,早有顺天府的衙役设置拒马加以阻拦,没有推荐信的人只有将自己的自荐信呈送给办事的官吏,再听候考试时间。 卷2 第三章 学堂论辩 轩辕岚不明瞭规矩,悄悄拉住个衙役塞过去一枚银币,那名衙役立即眉开眼笑的仔细解释:"公子,您不了解规矩,今日是京师大书院报名第一天,乃是那些由各处官员所推荐的学生进行登记,以及参加考试的学生交上自荐信与考试费用的日子。 以往报名的时候曾经出现哄抢推荐信,或者人数太多将大书院的正门挤倒的事件,故而顺天知府每年在这个时候都派出所有小的们,还借用京师禁军的拒马阻拦人群,以维持秩序。" 方闻达闻点点头,接着他亮出由吏部尚书亲自书写的推荐信,顺利进入"警戒线" ,差役们看看轩辕岚怀中抱着的轩辕霭,迟疑一下,那名收了他银币的衙役则是努努嘴,便挥挥手放行。 京师大学堂内部广种苍松翠柏,棵棵高耸直立,幽静异常,只有方闻达方二公子不满意的嘀咕着:"好端端的怎么搞得如此阴森,像是谁家的祠堂......" 宁蓝云、郭月寒抿着嘴发笑,轩辕岚则是摇摇头,随意欣赏风光,只装作不认得这个语出惊人的世家少爷。 沿着青石道大约一里地,绕了许多圈子,来到一座大殿。殿门上书写着几个金字:文圣殿,许多人出出进进,十分繁忙。殿内香火缭绕,影影绰绰,光线很暗,更符合了某人刚才"祠堂"的比喻。 轩辕岚不得不运足眼力,在阵阵浮起的檀香中分辨出,文圣殿当中供奉的是文圣先师孟丘那数丈高的金身塑像,旁边陪祀的是亚圣荀忧和前朝国师张炜张心炎。 台前一溜蒲团,所有等待的学生都恭谨的坐在上面。 大殿左侧墙壁上绘制壁画,分别描写的是圣人孟丘授徒三千、周游列国、纂书作史以及亚圣荀忧建临道授业、修筑孟庙的故事,右边墙壁上则是前朝国师张炜定计渭河、一纸定四镇、辅佐幼主、重修孟庙、桃李满天下的故事。壁画的人物栩栩如生,形神兼备。画匠用心描绘之下,只要学过几天《语论》的书生都会明瞭画中故事。 欣赏过壁画的轩辕岚注意到这座文圣殿建筑的出奇之处——大殿虽宽百丈、纵深百丈、高十余丈,殿内却看不到一根立柱!更显出殿内宽阔、宏伟。 轩辕岚暗自伸伸舌,着实佩服帝国工匠的技艺之精湛,如此巧夺天工的宏伟建筑物,他还是首次见到。 左侧偏殿,应是登记所在,有专人来回通知等候者前去登记。左偏殿只有正殿三分之一大小,其内并没有塑像、贡台,南北方向墙上开有圆形窗扇,很是宽敞,应为重要典礼仪式开始以前供要人、贵戚们休憩的所在。 一张长条几案摆放在北侧窗下,几案后端坐一个年约四十上下、书生打扮的儒士,几案两侧还有几个学生装扮的人在帮助整理文案。 儒生接过方闻达的信函,验明花押、签名以及吏部的官印,点头问方闻达:"他们就是今年方大人推荐的五人?"得到后者的肯定后,儒生叫一边的学生取过一本名册,翻到位置,照例让几人登记姓名、籍贯以及希望学习的课目。 前面四人很快写完,最后轮到抱着妹妹的轩辕岚,只见他写下:"轩辕霭,丽山郡清水县溪山村人氏,学习女科。" 宁蓝云偏头瞧见,惊呼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儒生不知所以,有些反感的看着宁蓝云,这陶朱行二小姐却不理他,指着登记名册,结巴的问:"阿岚,你......你......你是为......小霭报名?" 众人听他一说,全都惊讶的七嘴八舌问起来。 儒生见原本安静的正殿被几个人吵闹起来,十分不满,可碍于方家的面子却不好出言责骂。总算轩辕岚注意到他气的苍白脸色,连忙伸出手让几个人安静下来。 儒生的脸色这才好看些,也瞧出轩辕岚才是这些人的首领,惊奇的问:"你是轩辕霭?" "回先生话,不是。"轩辕岚躬身行礼,极尊敬的回答。 一旁的方闻达可不管这些,掩嘴就笑,儒生知道其中有古怪,不待儒生继续发问,轩辕岚抢先接口:"这才是舍妹轩辕霭。"同时指指一旁摸不到头脑的小妹。 "什么,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儒生见轩辕岚竟然指着一个黄发垂髫的六七岁女孩,说要为她报名参加京师大书院,直气得不禁勃然大怒,刚刚心中对轩辕岚彬彬有礼回话而升起的一丝好感也全数丢光,"大胆,你这是在藐视书院吗?来人,将这个狂徒赶出去。" 旁边几个书院的弟子接到命令就要抢上来拉人。 "慢!"轩辕岚大喝一声,内息略略发出,将在场众人震的耳膜生痛。环视一圈自己的朋友、书院弟子以及那些等待登记的书生们,他又转身对那儒生说:"敢问大人,小子哪里藐视书院了?还请大人在将小子赶出去以前帮小子解惑。"不卑不亢的躬身一礼,视两旁上来拖拽的书生如无物。 他也确实不用理会这两个书生,即使二人是在科学院学习,身子不似经学院的学生一般文弱,可两个普通人却如何拉得动身怀平常人数十余年内力的轩辕岚? "这......"儒生见动武的是如何也解决不了面前这个相貌清秀的少年,又想起他们的推荐信函乃是由吏部尚书方严所发,其中提到方闻达还是尚书大人的嫡亲子侄,不好得罪,只得强压怒气回答:"你还说不是藐视书院吗?你看看外面来书院报名的都是什么人?" 儒生这时指指偏殿门口,"少说岁数都在十五六、十七八以上了,虽说书院收取童生入学,可也不能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六七岁垂髫女孩送来读书,恐怕她还未启蒙吧?"说罢,他自己还有旁边充当文案的学生以及挤进偏殿看热闹的学生们哄堂大笑起来。 轩辕岚脸色严肃的躬身一礼,"先生即是圣人门徒,为何如此出言无状,难道先生只因一时痛快就将圣人的教诲全部忘记了吧?"他虽然依旧恭谨,话锋却毫不留情,这样公开指责一个儒士,与说他数典忘祖没什么区别了。 儒生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指责,总算多年的经学熏陶下来涵养还好,但是脸上笑容已经凝固继而开始慢慢收敛,脸色逐渐变白、发青。 紧盯着轩辕岚的脸,瞧了很久,儒生才一子一句的说:"就凭你刚才的话,我就可以革掉你身上的功名并赶出书院,相信一个被书院赶出去的人,没有谁会再收入门下,你也不可能再参加任何科举考试。我现在不这样做,是要你一个解释,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解释。" 看来这个儒生尚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轩辕岚知道这一铺赌这儒生的迂腐、自傲算是赌对了,拱手一揖,恭敬的回答:"回先生话,刚才小子鲁莽,先向先生赔礼。" 儒生面色好转一些,示意轩辕岚继续。 "小子指责先生刚才草率之处三:其一,先生不该未明书院规定便断然回绝小妹的申请......"偷眼查看儒生,见自己的策略已经引起他的兴趣,就继续下去,"其二,先生未知小妹具体情况不该乱言小妹不及这些兄台;其三,先生刚才肆意狂笑实在有碍圣人之礼。" 儒生知道今天遇到难对付的角色,深吸几口气,渐渐平静心情,以尽量镇定的语气说:"据我所知,书院还没有同意一个垂髫女孩入学的规定吧?" 那些围观的少年与弟子虽不欢喜轩辕岚的话语,也不知不觉间被带入他的思考逻辑,回忆大书院的规定,是否符合他的少年的说法。 "可是书院好像也没有一条不许垂髫女孩入学的规定。"轩辕岚的回答十分干脆。 京师大书院的所有规定都是以钦定的形式颁布,自颁布后再没有删除过,只有一些修订和增补条文。 众人思考许久,确实没有这样仔细的规定。可是这一点好像也没有必要,女孩子识文断字者本来就少,能参加大书院女科学习的更是少数。 至于说六七岁的垂髫女孩来报名书院,别说是女孩,就是男孩都没有,这样的规定在制订者看来不是多此一举吗?现在却被轩辕岚钻个空子。 "这......"儒生仔细回想,一时语塞,是没有,今次他被人抓住空隙了,只得转变进攻方向,一指围观的学生,"那你说你的妹妹不单启蒙,还比这些学生们强吗? " 那些围观的学生本就面色不善,一听这话不怀好意的看着轩辕岚,毕竟被人认为连一个六七岁女孩都不及,还不如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轩辕岚微微一笑,知道面前儒生已经被激起嗔怒之心,不再是心静如水,对四周人群作个揖,乘胜追击,同时将这企图扩大打击范围的阴险一击拉回,"先生的话小子可担待不起,小妹虽薄读诗书,今日大胆申请进入书院,却怎能与列位仁兄相比?小子只是想先生出题考较一下小妹,看看她是不是符合书院的标准就是。" "你......"儒生一击没有起到作用,终于沉不住气,自座位上猛地站起,右手戬指轩辕岚,气得说不出话来。 "焕昌,今日是你失礼了,这位小兄弟说得没有错。"突然,偏殿门口一声低喝,众人回头一看,一个年过六旬的儒衫白发白须老者左手背后,右手手捋长髯站在那里。 偏殿中的儒生和书院弟子都低头行礼,口中诺诺道:"大祭酒。" 轩辕岚知道这人已经观望多时,晓得其身分不同寻常,如今听到这老头竟是朝廷在大书院的最高执掌人——书院大祭酒,正三品衔的官员,与几个朋友急忙也学其他人一般躬身行礼,轩辕岚还上前深深一揖,"不知大祭酒当前,小子发狂,一时冲动令这位先生失态,还请大祭酒勿要见怪。" 这位京师大书院的大祭酒笑笑,似责怪似调侃的说:"理都让你占全了,又说不让见怪,我还能说什么呢?好了,我以"为学"出一题,让你的妹妹作出来,只要我看着可以,就算她通过,如何,小兄弟?" 轩辕岚思考一下,按理说"为学"这样的题目,别说是轩辕霭这样一个六七岁女孩子做不来,就是一个十六七的书生恐怕也不是很容易作答,这个大祭酒实在是有意难为人,给那个儒生出气的。 他心中犹豫,嘴上却急呼不敢,叫过轩辕霭。轩辕霭这时已经由宁蓝云的解释之中明瞭事情起末,懂事的她嫩声道:"小霭不要进书院了,小霭和哥哥一起学,反正老师可以教小霭的。" 轩辕岚看着懂事的妹妹,轻声劝解:"小霭不要认为哥哥是因为要小霭进书院才放弃这个机会的,哥哥早就打算好了,你们进了书院读书后,哥哥要去游学天下,增长见识,老师以前不是说过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轩辕霭一下子哭了,"小霭今后一定听哥哥的话,哥哥不要离开小霭。" 一边的宁蓝云、郭月寒急忙上来安慰她,好容易才劝得她不再哭泣,也让她清楚:哥哥不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要离开大家,而是在遵守老师的教诲。 她这时擦干眼泪,思索一会,提笔在纸上很快完成一篇短文,交到大祭酒手上。 大祭酒原本心下十分不安,既为自己刚刚那种争强好胜的心境后悔,又开始喜爱这个懂事的小姑娘,犹疑不定。见小姑娘完成短文,放下心中惊讶,细细读完,不可思议的大呼:"她的启蒙老师是哪位先生?" 轩辕岚知道妹妹的文章终于打动了这个京师大书院的最高负责人,心中大石落地,尊敬的拱手回答:"回大祭酒的话,家师四明先生。" 龙天行年轻失意,云游天下,回到青龙后又避世隐居,自号四明先生,取"明己、明家、明世事、明天下"的四明涵义,表示自己顿悟世情,一心归隐的决心。 这个雅号不是龙天行至交好友不可能晓得,轩辕岚今日用此回话,一来试探这个大祭酒与龙天行关系如何,二来也是掩饰诸人与龙天行的关系,毕竟能够得到推荐信的学生,多多少少都与各地世家有着联系。 大祭酒惊异的看着轩辕岚,又看看轩辕霭,再瞧瞧其他人,"你们都是一师之徒? " 在轩辕岚肯定后,大祭酒脸色一阵变换不定,终于回身低声感叹:"那你们还来这里作什么?今年不就有会试吗......"说罢,抬起头,不理会所有人疑惑的目光,冲着方闻达五人挥挥手,"你们都通过了,登记吧。"言毕,缓步踱去。 当天晚上,抱着某种不良念头、只为一饱口福而赖在宁家不走的方闻达正在熟睡,却被人拍醒,黑暗中好像轩辕岚。 打亮灯火,轩辕岚开口:"小方,你相不相信我?"说话间,眼色灼灼的看着方闻达。 方闻达竟抵受不住这道目光,微微转头,回避开目光,看着有些奇怪的好友,心中明白他的怪异行动和问话应是与即将的分别有关,"你说呢,我不相信你吗?" "呵呵!"轩辕岚咧嘴笑开,"你,我还是清楚的。那么,我想让你恢复练武,你愿意试试吗?" "什么?"方闻达刚刚睡醒,显然还有些混沌,没有完全领会好友话语的涵义。 定了定神,作回忆状的方闻达突然惊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还能练武?" "也不是完全可以。"轩辕岚有些保留,"我这几年观察了你的经脉,应该是在你那次生病后,血气运转不及而被淤塞了,可能那时你还小,如果贸然打通经脉,恐怕承受不了那份痛苦。还有就是......"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低沉下去。 "还有什么?"方闻达不明白,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年龄幼小无法承受痛苦的话,为什么近年来自己年龄渐大,父母也不提打通经脉的事情? "还有就是你的经脉即使打通了,也只能是部分疏通,练起武来事倍功半,很难有大的进境,更永远别想成为一流高手。"轩辕岚不再保留,全部说完,心里却感叹怎么最近净做些打击自己人、破坏团结的事情? "那是说......"方闻达不敢相信他的判断,"他们认为我没有培养的价值了,就不愿再花费工夫在我身上?" "我不清楚伯父、伯母的想法,真实情况是否如此我不能确定。"轩辕岚回避开方闻达有些抓狂的目光。 好一会,自我平复下来的方闻达用略带怨气的口吻开口:"你现在就开始?" "对,大约要用七天时间,我这七天夜晚过来,不要让别人知道。"轩辕岚笑了笑,"说不定,这可能成为你以后的救命法门呢。" "呵呵,也对呀,方家无能的二少爷竟然可以练武了,是谁也不会想到的。看来我要连宁蓝云他们也瞒了,毕竟只有瞒过自己人才会骗倒所有人。"一向智计过人的方二少爷很快想清楚原委,好像放下不快般跟着好友坏笑起来。 十日后的卯中左右,轩辕岚没有惊动任何宁家上下一人,悄悄溜出陶朱行东家的大宅。 晨曦之中,呼吸微微带着凉意的空气,腰间悬着玫瑰重剑,身后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裹,加之一身素白的儒生长衫,除去重剑有些惹眼外,此时的轩辕岚像极了此时京师之内最多的外地书生。 随意吃过早点,轩辕岚倒是不忙着离开京师,他在找一处所在。"就是这里了," 来到位于京师东北处艮山门附近的马市,他停住脚步,看着早起忙碌的人群,淡淡的自语。 蓝鹰缺马,但不妨碍民间对于骏马的喜爱。这个可能来自北方游牧王朝的风俗,虽不是非常适应蓝鹰现在统治地域多是水乡的现状,却被民间以最快速度所接受下来。 毕竟好男儿驰骏马、挎劲弓,谈笑间指点天下的形象,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人们心中,尤其是思春少女们的心中。 轩辕岚却是没有如此之多的稀奇心思,他来马市,纯粹是为了找个代步坐骑而已。 是以,当别人挑选良马的时候经常将外形、美观等诸多因素考虑其中,他倒是不在乎那些东西,按照悠久的记忆深处所提供的资料,仅仅挑出一匹耐力看来比较长的三年齿龄黑色成年马,油光可鉴的皮毛,紧凑结实的肌肉,马蹄踏地时发出的声响,以及马儿眼中微微带着的不驯神情,无处不在显示它是一匹好马,虽然不是最好的。 随手扔出一个装着六十枚银币的小布袋,乐得那个马贩子嘴角几乎咧到耳朵上,忙不迭的为这匹棕色骏马套上鞍鞯,嘴里还不住声的夸奖轩辕岚:"有眼光,是个识货的伯乐"。 出门时带上自己所有的私房,虽然留给年幼的妹妹一半的家产,但是,此时的轩辕岚身上,仍然有三千枚蓝鹰金币左右的家产,折合成蓝鹰银币,大约在四万五千上下。 之所以如此富有,全靠他利用陶朱行的商路,将清水的土产收购过来,运到远在数千里外的泉郡卖给来自白虎大陆的商人,再贩回白虎大陆特产的宝石、珠玉卖给丽山郡周边各个郡县。 靠着他的精打细算,短短数年之间,他的财产便翻了几番,看得方闻达十分眼红,而宁蓝云则双目发直,连声说应该让轩辕岚出来作陶朱行的掌柜才是。 没有搭理马贩子的恭维,轩辕岚跨上这匹已经被他命名为松风的黑色健马,伸手摸在松风的背嵴处,感受着其仿佛有爆炸力的肌肉,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就要离开马市,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城试试松风的马力与速度。 "少爷......"突然间,松风的辔头被人拉住。 轩辕岚顺着拉住辔头的双手望去,他看到一张满带阿谀笑容的脸,歪带一顶脏兮兮的冠帽,好像三天没有洗脸的样子,三角眼上豆大的眼屎进入视线,一身藏青色的开襟长衫,露着胸口几个不很显眼的膏药,长衫的下摆被随意的掖在腰带里,那条泛黄的、洗过不知几水的长裤,若是仔细分辨其本色好像应该是白色;而脚上一双布靴,隐隐约约之间可以看到两只自破口处伸出的脚拇指。 "喂,赵三,你搞什么鬼?"轩辕岚还没有说话,一边的马贩子却已着急的冲着这个典型泼皮无赖扮相的傢伙叫嚷起来,"不要把我的大主顾惊走了,快离开这位少爷眼前,去,把你那双脏手放开。" "啧啧啧,周二哥,你也不是没有看到,这位小爷在你这里已经没有生意要做,马上就要离开吗?既然你做过生意了,难道还要拦着小弟的生意吗?"这个无赖舔着脸笑道。 "去去去!"马贩子周二露出厌恶的表情,伸手对着无赖赵三摆手道:"快走,你会有什么生意,还不是替刘八那个人贩子揽生意,挣些丧良心钱。" "哎,周二,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说好听的,叫你一声二哥,算是给你面子,你还敢拦住你家三爷作生意......哎哟......"名叫赵三的无赖刚要撒泼,却立刻握住右手杀猪似的叫喊起来。 轩辕岚慢慢收回手中的鞭子,面带笑容的问:"痛吗?"原来是他看这无赖越说越不像话,便一鞭子抽在无赖的手上,制止了无赖下面更加难听的话语。 无赖看着轩辕岚的笑脸,心中发毛,龇牙咧嘴的慌忙点头,"爷,你是我的活爷爷,能不痛吗?您看看,都出血了。" 果然,在鞭子扫过的地方,不很细嫩的皮肉已经掀开,红色而粘稠的液体争先恐后的涌出。 轩辕岚突然笑容一收,冷声道:"知道痛就不要在你家小爷面前说什么老子小子的,明白吗?"说完话,他又换上一张笑脸,"去给我领路,小爷要看看你的货色如何。" 那泼皮无赖用脏兮兮的长衫下摆裹住受创的伤口,心中不忿,但是当他看到轩辕岚冷冷的眼神时,心中没来由的一颤,那眼神好冷,不是一个普通书生或者富家公子哥所应有的。 这种眼神他认得,那是在一个被送到刑场砍头的江洋大盗的眼睛中看到的,据说那个江洋大盗杀人无数,还活吃人的心肝。没有任何悬念的,无赖就将轩辕岚冠名为书生大盗。 虽然惊异于轩辕岚的笑脸,不过当这泼皮一接触眼前书生大盗仍然阴冷的眼神时,他浑身又开始不自觉颤抖。 不敢多说什么,赵三捂着伤口,带领身后那个十足世家公子作派的轩辕岚,在马贩子惊讶的神情中,走到马市之中一个宽大的马房门前。 轩辕岚打量一番马房内忙碌的伙计与一匹匹拴在马厩前的好马,疑惑的看看停住脚步的无赖赵三。 赵三全身上下没来由的起一身鸡皮疙瘩,急忙带着谄媚的笑容点头,他的腰几乎就要对折起来,"没错,少爷,就是这里,这里就是京师鼎鼎有名的刘八爷的场子,别看外面是一座马房,那是煳弄顺天府衙门的,马房后面才是真正的所在。" 轩辕岚点点头,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扔给赵三,又抛给这个无赖两块蓝鹰银币,"你小子要是敢骗少爷,无论藏在哪里,少爷我都会把你挖出来,拨了你的皮," 几年来,轩辕岚随着龙天行刻苦学习京师官话,此时连赵三这个地头蛇都没有发现轩辕岚根本不是顺天府人士,"去,医医你的爪子,顺便喝两杯,一会若是少爷高兴,兴许再赏你俩儿钱。" "哎哟喂,我的少爷,你可真是咱们顺天府第一豪爽的公子,那些什么顺天四大......"突然,兴奋的赵三意识到什么,急忙打住他不知所云的嘴巴,紧张的看看四周,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才又稍稍压低声音说:"少爷,咱赵三这点小伤算什么,若是为了它扰了您的玩兴,那赵三可是死一万次都不够赔的,不如还让赵三为少爷您引路吧?" 卷2 第四章 金发奴隶 轩辕岚没有说话,只是用下巴向前指指,便跟在乖巧的赵三身后走入马房。 其实虽然他现在的服饰并不华丽,但一个书生走在满是赤膊上身的伙计与堆满草料、站满马匹、臭味四溢的通长马房内,要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 可是那些个伙计好像没有看到轩辕岚似的,仍然自顾自的做着手中的事情。 走到一个空着的马位前,绕过装满草料饮水的马厩,赵三快步走到马位光滑的木制墙壁前,先习惯性的向四周看看,才小心的在木壁上重重的敲了几下。 很快的,那木壁竟然向后一缩,顺着一条看不到的滑道,往右侧滑开,露出另外一处所在。 微微弯腰,钻进半人高的入口,没管那位殷勤的用胳膊为他挡住上沿的赵三,轩辕岚四下扫视一圈,只看到,这马房之后的空间,完全不同于马房的凌乱,虽然也很嘈杂,但是四周整齐的围墙,高搭的木台,以及木台之后的粗布遮帘,处处与那作为掩蔽的马房迥然不同。 "赵三,这个小子可靠吗?"一道声音自轩辕岚身后传来,不用回头看他就知道是刚刚为他打开后壁的那人。 只听赵三声音中带着一丝献媚:"李哥,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赵三的眼睛多刁,若是可疑的人,能带到这里吗?您放心,一有钱的公子哥,到这里见见世面,阔绰得很。刚刚在周二的摊子上,竟然花了六十枚买了匹......" "可以了、可以了,没有问题。"那个被叫作李哥的打手急忙打住话头,让喋喋不休的赵三停下来,"进去吧,马上就要开始叫价了。" "快,少爷,快走几步。"赵三好像听到什么感兴趣的事情般,竟然上来拉住轩辕岚的胳膊就要走。 巧妙的摆脱赵三那骯脏的手,轩辕岚一边加快步伐,一边疑惑的问:"叫价?什么叫价?你们这里不是卖人的吗?干吗还要叫价?" 走在前面的赵三回过头,露出一种神秘的笑容,"少爷,您不知道,刘八爷这里的规矩,明天清晨,拍卖一些上等的货色。这个......拍卖嘛,自然是谁出的价码比较高,就卖给谁,所以才要叫价嘛。" 轩辕岚被他的神秘感逗笑了,"那你这么兴奋做什么,难道你也有钱,想参加叫价?" 赵三一吐舌头,将头摇得好像拨浪鼓般,"这里的价码,起价便是三百银币,我一个混混,哪里来得如此许多闲钱来参加叫价?再说,刘八爷规矩,在他手下做事的人,帮忙叫价可以,但是却不能出手买那些货色,再好都不成。" 轩辕岚微微点头,向那个木台望去,刚刚还空无一人的木台之上,此时已经满是彪形大汉,在站成一列的壮汉前,有一个身形猥琐的尖须猴脸黄面中年人,正把着他身侧一个高挑的大食美女,口沬横飞的不知说着什么:"看看这奶子,又大又挺,再看看这屁股,多圆,保证你买回去一用就满意......" 那大食美女身上仅仅在腰间围了块不大的布片,除此以外全身再无存丝片缕,此时的美女脸上毫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眼前的一切与她并无关系,即将出卖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如果满意,那么现在就要开始叫价了。"猥琐的中年人终于放大喉咙,大声对下边围拢的各色人等道,"正宗大食美女一个,底价四百蓝鹰银币,还有更高的没有?" "我出四百五十。"一个衣着华丽的富态中年男子立刻出声。 "我出五百。"一个管家模样、两腮处留着好像老鼠胡须一般的两条细细胡子的男子晃着头叫道。 "五百五十。"一个泼皮模样的汉子也出声,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神情倨傲的锦衣公子,以及三个青色服饰的家丁,看来那泼皮也是替锦衣公子叫价。 "六百......" "七百......" "七百五十......" "八百五十......" 大食美女的价格一路攀升,此时已经比之底价翻了一番还多,而且竞争还在继续,价格正在逐渐接近一千蓝鹰银币大关。 "一千五百蓝鹰银币!"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霎时将在场所有声音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惊奇的看向那个出价的人。 忽然间,人群们议论纷纷,几个靠近轩辕岚,远离出价中心的男子低低的骂道:"靠,又是这个没有下边的老太监,前几天就是他买走了那个东倭美女,现在又要买这个大食好货,也不知他一个太监买了那么多的女人回去做什么?" 另外一个人也说:"你别管史公公买去做什么,人家可是堂堂大内敬事房管事,正受宠的太监,在内城之外都可以自行买房居住,权势滔天,就是朝廷上的大官都要巴结他,向他送钱,这里又有谁敢得罪?我看,这个大食美女今次必然又被他买走了。" 第一个说话的男子低低笑骂:"这一点还要你说,谁都知道,还好史公公每次只参加一次竞价,货色到手后立刻走人,下面我们倒是可以看看有什么比较入眼的货色,出价试试。" 果然,场中再无一人出价,那个史姓太监的叫价立刻成为最高价。当即有人将一袋鼓鼓的皮囊交给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那大食美女也当场被送到太监面前,众人看着一个没有下边那个东西的太监,将大食美女领走。 接下来,台上接连拍出几宗货色,有朱雀大陆上的崑崙奴、东倭的美女、受过训练的杂技侏儒......下边的人群纷纷叫价,很多人大有斩获。 当一个天竺美女被人拍走后,那个猴脸管事指着一个被带上来的少年说:"下面这个,乃是正宗白虎大陆少年一个,十二岁,会说白虎大陆土语,懂得白虎大陆的历史,底价三百蓝鹰银币。" 虽然猴脸管事说得动听,但是台下的人群们却没有太多的热情作为回应,完全没了刚刚拍卖天竺美女时的火爆场面。 其实买家的心理很简单,一个小男孩,还不会说炎黄语,懂得白虎大陆历史又能如何?可以说,买回去根本就是没有用的赔钱货。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三百五十蓝鹰银币。" 众人往出声之人看去,却见那个带着三个家丁的公子正笑瞇瞇的看着台上的少年,一脸的淫猥。 突然,就在人群之后,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四百银币。" 众人更加奇怪了,一个赔钱货,有人跟价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不过,那个出价的公子众人认得,他乃是京师四大世家之中来家一个不成器的少爷,平日房事之中男女不忌,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今天看上那个少年,只怕是要买回去当娈童。 而人群之后叫价的虽是那个刘八的手下赵三,但是谁都可以看出来,真正要买少年的乃是赵三身后那个腰佩重剑的书生。一个书生买一个不会炎黄话的白虎少年做什么?也是要作娈童?总不会是买回去当书僮吧?人们心中疑惑着。 来姓公子脸色一变,看着那个为他叫价的泼皮点点头,泼皮立刻高叫道:"四百五十。" 赵三身后的书生自然就是轩辕岚,当来姓公子叫出四百五十银币的价格后,赵三回身看向轩辕岚,只见后者努努嘴,他也就心领神会的叫道:"五百蓝鹰银币。" "五百五十银币。"看见来姓公子气急败坏,那个泼皮急忙叫道。 赵三立刻接口:"六百银币。" "六百五十。"帮助来公子叫价的泼皮看看主子的反应,马上叫道。 "七百。"赵三发觉轩辕岚没有行动要他停止,也跟上。 "七百五十枚银币!"来姓公子异常恼怒,他没有想到京师内竟然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会和他对着干,是以他异常恼怒的亲自叫嚷。 赵三刚刚要跟上,只听他身后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翻一番。" 赵三呆了一呆,抬头远远的看看那个金毛小子,他不明白,为什么买一个娈童竟然要出一百金币、也就是一千五百银币的高价。 但是,这些不是他所要考虑的事情,只见赵三手一举,高声叫道:"一千五百蓝鹰银币!"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讶不已,一千五百蓝鹰银币是个什么概念?一百银币就可以让一个三口之家什么都不做、舒舒服服的在城里活上一年。 刚刚结束的所有竞拍,除去史公公那次有着以价压人味道的出价外,就是最上等货色的东倭童女,也不过出价到九百银币而已,现在竟然有人要为一个赔钱货般的金毛小子出价到一千五百银币,在众人的眼中,那个出价人不是疯子,便是阔得不知自己姓什么的傻子。 那位来姓的公子哥看到赵三叫价一千五百银币,脸色发青的紧紧盯着站在赵三身后的轩辕岚,身子寻着几个家丁强行分开的通道,慢慢向一身书生打扮的轩辕岚走去。 直到站在轩辕岚的面前,他微微向外突出的双眼死死看着这个与他作对又毫不在意的书生,狠狠的说:"在这京师之内,敢与来家作对的人很少,敢与我作对的就更少了。" "很少,但不是没有。"轩辕岚轻松的回答,话音刚落,立时激起那些等待竞拍的人一阵喧嚣声,众人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个受到嘲讽的来姓公子。 "你......贵姓?"来姓公子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但是这个刘八爷的势力好像还很大,他虽是京师四大世家来家的成员,却也不好在这个拍卖场发作,只得退而居其次的转问轩辕岚的姓氏。 "鄙姓兰。"轩辕岚不是傻子,此时他就是说出姓轩辕,只怕眼前的来姓公子都不会相信,还不如随便说出一个姓氏,省得为远在家乡的父亲带来什么麻烦,"这位公子,你要是不再出价,那个小孩可就是我的了。" "你......哦,你姓兰,我知道了,你是淮南兰家的,本少爷记住了,淮南兰家,你等着瞧。"来姓公子的脸已经是变得青中透白,双手紧紧抓在一起,本就没有多少肉的他,此时双手筋骨腾现,更显得瘦骨嶙峋,"哼,归你了,公子我还看不上一个连炎黄话都不会说的金发小兔崽子。"说罢,他一甩衣袖,大步离开拍卖场。 赵三忧虑的看着来姓公子离开,此时的他心中极度后悔,为什么就跟了这个看上去既显着文弱,又带给他一种压迫感的书生强盗,难道几块银币,竟然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么? 在赵三的一生之中,他第一次兴起如此念头。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他拉拉轩辕岚的衣角,"少爷,你得罪了来家十七公子,可是大大不妙啊。" "别说这些没有用的。"轩辕岚好像根本不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随意在怀中掏出两张纸片,递给赵三,"这里每张都是六十金币的汇通钱庄金票,去,交给管事的,剩下的部分,就说是少爷我请几位管事喝茶。" 赵三龇着牙,心中震惊的想着,天,一个茶钱便要送出二十枚金币,也就是三百枚银币,这位少爷还真的不是一般阔绰,若是能跟着他,只怕以后自己也能混个千八百的银币花花...... 转眼间,身为泼皮的他已经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可以降临在他身上的危险,兴致勃勃的作起白日梦了。 几个卖场的管事却没有赵三这样没有见识,得到大笔的赏钱后,立刻由那个猴脸管事作为代表,快步走到轩辕岚这里,交过买卖文书后,还拱手拜谢不已,不仅如此,就是那个身材瘦弱,外罩一身白虎式样的破皮袍的金发少年,也被解开身上的手脚镣铐,略略沖洗下寸把长的头发,送到了轩辕岚面前。 带着一贯表现出的高傲,溪山村走出来的年轻人没有多说话,仅是点点头,便带着少年离开这座位于蓝鹰帝国京师之内的奴隶卖场。 走在京师的街市上,轩辕岚当先,金发少年带着冷漠的表情跟在他的身后,最后面则是亦步亦趋的赵三。 回身看看自马市跟着走过来的泼皮无赖,轩辕岚冷冷说:"你已经拿了我五十个银币的好处,怎么,嫌不够?" "啊?"赵三猛的站住,急忙摆着手连连摇头,"怎么会呢?少爷,我怎么会不知足呢?您给的好处,已经是寻常打赏的十倍了,我赵三怎么会不知足呢?" "那你不去作生意了?你的那个什么刘八爷会饶了你?"轩辕岚神色不变的问。 "少爷有所不知,刘八爷虽是雇着小的帮助拉客,却也不是完全依靠小的一人。这京师之内,为刘八爷办事,做着小的一般活计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小的不需要天天去卖场露面的。"赵三急忙解释,"小的现在就是想......想......" 嘴角稍稍上翘,轩辕岚已经明瞭这个泼皮的心思,"你想以后跟着我是不是?" 看着赵三听了这话立刻变得欢欣鼓舞的样子,轩辕岚接下来却大肆打击道:"不行,我不会僱佣你的,我以后要云游四方,不会总是待在京师,顶多带上这个金发小子,我不会带上你的。"看到泼皮赵三有如泄了气一般,轩辕岚又跟上一句:"去给少爷我找个安静的所在,要能够洗澡的,再买几套适合这个金发小子的衣裳,过后少爷我再赏你十个银币。" 赵三此时已经明瞭他的企图不可能实现,也只有退而求其次,带着轩辕岚来到一处安静的巷子内,拉开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院门,"爷您请,这是小的一个朋友家,他最近犯事被关进了顺天府,总要三个月才能出来,地点完全符合少爷的需要。 " 轩辕岚满意的点点头,甩给赵三一个小皮囊,"烧上一桶开水,然后去布坊买几件合适的衣裳以及一些干粮,里面有二十个银币,剩下都是你的了。" 重赏之下,赵三忙不迭的答应着,踏着欢快的步伐在院子中间忙碌起来。也难怪他高兴,今次仅一天,他就赚了往日半月的收入,是个人就会乐的嘴上开花。 由着赵三去做事,轩辕岚来到那个金发少年身边,拉起少年的手,忽然,他愣了一下,原因是,少年的手很软,软得不像是一个奴隶所应有的,他头一次仔细的打量一番金发少年,他发现,眼前白虎少年虽是沦落到被公开拍卖,全身却是很整齐,衣衫固然破烂,仍被主人尽力的摆正位置,一些损坏的破口也经过了小心的修补。 一件满是破洞的衣裳,穿在少年的身上,竟然没有露出内里的皮肉,不能不说是个小小的奇迹。 操着流丽的白虎大陆通行语言——神圣日尔曼语,轩辕岚一边发问一边将少年拉入正屋的卧室内,"你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分?" 金发少年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这个也就是十六、七岁的青龙年轻人,竟然能说出一口流利的神圣日尔曼语,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直到轩辕岚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才回答:"我的名字叫做伊沙?奥都,我现在是先生你的奴隶,你用一千五百枚蓝鹰银币将我买下,使我避免了那个同性恋的凌辱。" 轩辕岚很是惊奇的看着他,"你竟然会炎黄语?为什么那个管事不清楚?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么?"很容易的,他就可以猜到是这个金发少年向所有人隐瞒他会炎黄语的事实,否则,管事还可以将价格提高五成,毕竟大户人家使用一个会说炎黄语的白虎奴隶,也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我不会说,只是能听懂。童年的时候,我在白虎大陆接受过严格的教育,青龙大陆炎黄诸王朝与白虎大陆交往已经过千年,学习青龙语也是我学习的一部分。"伊沙不卑不亢的回答,"至于说有什么好处?好处就是,在一定机率上可以避免我成为一些淫荡的傢伙的玩物。" "嘿嘿,"轩辕岚露出一副暧昧的笑容,"你就不认为我是一个下流的胚子,买下你也是为了将你变成我的娈童吗?" 少年露出洁白的牙齿,紧紧咬者下唇,脸色变白,盯住轩辕岚的双眼看了好一阵,才低声说:"先生一开始并没有想要买下我吧......当时的情形,先生应该是在听到我了解白虎大陆历史后,才作出决定的。再说,那种情形下,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先生是想要得到我的身体和童贞,伊沙有办法在先生得手前自行了断。" 看到少年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是抬起头,身体微微颤抖着望向自己,双眼之中目光坚定,轩辕岚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过分举动,这个少年拼着一死,也不会顺从。 好在,他心中并没有什么龌龊的念头,更没有那种流行于世家豪门之间的同性爱好。少年伊沙还真的说对了,他之所以买下伊沙,就是听说这个少年有学问,如此而已。 恰好在这个时候,那个泼皮赵三在院子中喊道:"少爷,水烧好了,也倒在洗澡的木桶里了,放在东厢房里,我现在出去给少爷您买东西去。" 有些尴尬的笑笑,轩辕岚将少年带到东厢房门口,拍拍他瘦弱的肩膀,"放心,我对男人没有野心,你去洗澡吧,一会那个泼皮回来,会给你买些换洗衣裳的。" 过了一个时辰之久,赵三的脚步声才在院外响起,只是,这个泼皮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因为,轩辕岚还听到至少两个人的脚步之声。 皱皱眉,随即放下心,轩辕岚自问到达京师后,并没有与人任何人结下深仇大恨,是以也不怕有什么人来寻仇。果然,当院门被推开后,跟在泼皮赵三身后的是两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拍卖场的猴脸管事,以及那个看门的李姓打手。 赵三手中大包小裹的东西着实不少,轩辕岚拿在手里翻看一下,五件内外全套的书僮装束,外加滷肉熏鸡馒头大饼一类的吃食。 点点头算是赞赏一下,他将衣裳扔入那间伊沙根本不让他进入的东厢房,随即让赵三将吃食分门别类的打包,放入松风背上的布搭袋中,而他自己则转过身对那个猴脸管事道:"不知这位管事贵姓,来到这里有何贵干,难道是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手续文书没有交割清楚吗?" 猴脸管事吃了轩辕岚三百枚银币的好处,自然是面带笑容,连拱手带鞠躬的回答:"哪里,哪里,兰公子多虑了,小的姓刘,乃是八爷的一个远房侄子,添为卖场的总管事,都是靠着兰公子这样的豪爽主顾照应,混口饭吃。小的这次前来乃是要与兰公子作个生意,还希望兰公子一定帮忙才是。" 轩辕岚有些奇怪的看看猴脸刘管事的那张极像猴子一般、五官几乎长到一起、惹人发笑的红脸,不解地问:"生意?你们做的都是活口生意,你们卖,我来买,难道你又要向我推销什么人吗?"他的视线越过刘管事与李姓打手的身子,向院落的门口望去。 可是刘管事急忙摇头,"不、不,兰公子误会了,兰公子今日第一次来小号便出手千五百银币,小号哪能再要兰公子破费呢?小号今次来和兰公子商量的,乃是从兰公子这里买一个人。"说完,他的视线望向一处。 轩辕岚心中冷笑,破费?不敢?他们这些人贩子巴不得自己在他那里花光身上的银币才好,今天竟然会说出破费这样的辞汇来,从眼前这个生的和长得猴子差不多的管事如此生疏的话语来看,只怕平日里根本用不到"破费"这样的辞汇吧。 但是,顺着刘管事的目光看去,竟是伊沙正在洗澡换衣的东厢房。脸色微微拉下,轩辕岚故意问:"怎么回事?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东西好卖的,怕是刘管事误会了吧。" "不,兰公子许是没有明白小的意思。"刘管事继续满面笑容的说:"小号是想从兰公子这里买回刚刚公子买走的那个白虎奴隶。" 轩辕岚立刻将脸完全拉下来,语音生硬的说:"刘管事,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我花了大价钱买下的东西,还没有使用过,你们就要拿回去,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这个......"刘管事的脸上十分尴尬,搓着双手,低头弯腰的对轩辕岚解释:"兰公子,不是拿回去,而是照价赎买,兰公子今早出了多少银币,小号便奉还多少,连我那份也还给公子爷还不成吗?" "放屁!"轩辕岚骂道,"想得倒美,可能吗?那个奴隶少爷我可是还没有用过呢,你们就要拿走?怎么,少爷我好欺负?" "啊......"刘管事哑口无言,平日里,这个刘管事在京师之内也算是号人物,一向说一不二,今日委曲求全的来央求轩辕岚,心中早就愤愤。 但是他背后的老板指明要活人,那个小白虎奴隶若是死了,他回去无法交差。更何况,眼前这个兰公子竟然连来家的面子都不给,其背后的势力定然不凡,刘管事轻易也不愿得罪这样的一个世家公子。 思前想后,他觉得还是将心中火气压下,再考虑一些办法才好。故而,刘管事继续面带笑容道:"这个......要不兰公子等等,小的回去禀报了我家八爷,再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可好?" 轩辕岚自鼻子中哼出声音来,"嗯,你去吧。" 刘管事得到眼前兰公子的同意,急忙带上李姓打手匆匆离开这个偏僻的院落,回去商量办法。 卷2 第五章 出尔反尔 轩辕岚转身对那个赵三冷冷的说:"你办的好事,为什么不等我走后,再将这两个人领来?" 赵三看着轩辕岚眼中的寒意,浑身打了个哆嗦,就地跪在那里,脑袋直往地面撞去,"少爷,您有所不知道,我刚从吃食店出来,为您置办好这些干粮,便被刘管事带着人给捉住。他们说,只要我将他们带到少爷您面前,便没有我什么事情,否则,赵三我要是能保住这条贱命,也不用在京师混了。少爷,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明白赵三这样的泼皮无赖,是斗不过刘八那种明显背后有人撑腰的地头蛇的,轩辕岚也不愿深究,走上前去,一脚将他踹开,并扯过地上的绳子将他绑起。 赵三以为轩辕岚要拿他开刀,吓得屎尿齐流,连声求饶。 顺手撕下一块破布塞入他的嘴中,轩辕岚在他的耳边恶狠狠的说:"闭嘴,少爷我是为了你小子好,少爷才不想卖掉那个奴隶呢,所以现在要一走了之,把你绑住,也是为了帮你开脱!"看着赵三渐渐平静下来的神情,他突然问:"那你知道一会应该怎么回答了吧?" 赵三本来就是一个无赖,这种事情哪里需要别人去教,虽然嘴中被塞了布片,也不住的点头,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些什么。 轩辕岚可不管这些,大步走到东厢房外,一把拉开木门,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衣装整齐的书僮,全身青色粗布衣裳,脚踏厚底布靴,头上一顶僕人专用的布制小帽,恰好遮住其引人注目的金色头发。 他白嫩的皮肤、湛蓝的双眼,看得轩辕岚一呆,过了几个弹指的时间才回过神来,苦笑:"我现在真想将你变成我的娈童。" 少年伊沙身子明显一颤,不经意间向后退了半步,看向轩辕岚的目光带着一丝戒备。 轩辕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到一边已经包成一个包袱的衣裳,"很好,你也听到刚刚我和那个管事的对话了,我的主意是不卖你,但是这个刘八爷显然在本地有些势力,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京师的好。"说话间,他已经拉住伊沙的手,将他拉到房外,另一手拽着松风的缰绳,向城外走去。 刚刚走出东青门不到三里路程,跨坐在松风之上的轩辕岚便感到身后传来一阵马嘶之声。与坐在他身前的伊沙一同回身看去,只见身后东青门内宾士出一辆双马轿车以及十余骑的奔马,当先的一匹马上,坐着的正是那个刘管事。 只听那刘管事的声音传来:"兰公子,请留步!" 能在距离京师不到三里的大道上如此狂奔,又嚣张的大呼小叫,轩辕岚已经开始佩服其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刘八爷真是神通广大。 既然已经被人追上,不如索性潇洒一些,轩辕岚一拉马头,便拐入道边的岔路,奔入一片密林之中。 按理说,城池之侧是不允许有树林存在的,更不要说是京师重地。但是,京师顺天府毕竟已经百余年没有经历过战事,就是蓝鹰帝国,自从南渡后也没有多少战事发生。反正一旦北兵即将南下的消息传来,蓝鹰帝国就送去无数的金银、珠玉、锦缎、美人,再与北朝签订一份和约,表示纳贡,拜北朝皇帝作叔叔伯伯什么的,便可以保证帝国十几二十年不受北朝袭扰,何乐而不为呢? 是以,轩辕岚此时置身的树林,不但存在,而且占地十分广大,足足方圆四五里,内中甚至有一块数十丈宽窄的空地,正好提供说话所在。 林中草木丛生、遮天蔽日,就是此时正当晌午的阳光,能透进此间的也不是很多。 乍入其中,很是有些阴冷的感觉。 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刘管事,轩辕岚没有一丝的同情之心,高据马上,身前坐着书僮打扮的伊沙,要看看刘管事如何说辞。 刘管事好容易喘匀了气,跳下马,走到距离轩辕岚五步远处,抱拳道:"兰公子,为何匆匆离开,难道我们的生意不做了?" 轩辕岚嘴角上翘,作出微笑的表情,"刘管事,我思前想后,总是以为这笔生意作下来我吃亏太大,得不偿失,所以决定还是乘早远行、游山玩水的好。" 看着轩辕岚与伊沙如此亲密的坐在马上,又听到"得不偿失,吃亏"这类辞汇,刘管事自以为得计,脸上浮现淫猥表情,笑着对他说:"兰公子,如果你认为和小号作生意得不偿失,小的完全可以代表敝号向兰公子保证,这次作生意完全不会让兰公子吃一点亏,不单如此,八爷欣赏兰公子的豪爽,还要附送兰公子几样礼物。" 说完,他也不管轩辕岚的表情,转身向身后几个大汉道:"来,将那几个骚蹄子赶下来,给兰公子大驾过过目。" 十几个尾随而来的打手,听到刘管事的话后,急忙将撩开那辆轿车后面的布帘,大声吆喝着:"快下来,给公子爷看看,别他妈的一脸衰像,好像死了爹娘似的,要是公子爷不满意,你们今天甭想有饭吃。" 大汉们不干不净的骂着,自那轿车后出现了两个低着头的女人,身着锦缎长裙,被打手们推推搡搡的驱赶到刘管事身后站定。 刘管事回身看看,又面对轩辕岚说:"兰公子,我家八爷说了,只要公子爷答应作这笔生意,小号开价三千蓝鹰银币,外加两名姿色上乘的美女。兰公子可以看看,保证公子满意,也能补偿了公子的损失是不是。 喂,你们这些骚蹄子,把头抬起来,让公子爷过过目,若是公子爷满意了,你们以后也能跟着公子爷吃香喝辣,过上好日子。" 两个女人在刘管事与众打手反覆威逼诱惑之下,不得已才将头抬起,茫然的看向轩辕岚。 轩辕岚居高临下的扫视一眼,这两个女人的姿色真是没话说,樱唇玉面、琼鼻杏眼、柳腰隆臀,也勉强可以排入上等之姿。又听得刘管事啰啰嗦嗦的絮叨半天,总算是听明白这两个女人都是要送给他的,只要他交出身前的少年伊沙,三个女人外带三千枚银币就可以到手。 感觉到身前的伊沙正微微颤抖,心中好似十分恐惧。轩辕岚悄悄的将左手放在伊沙的腰间拍了拍,示意他不必担心,这才笑着问:"刘八爷如此热心,少爷我自是感激不尽,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刘管事急忙追问:"公子请讲,小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一脸坏笑的轩辕岚点头问:"好啊,我的问题就是,如果我不同意刘八爷的生意,你们又该怎样对我呢?" 刘管事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一下子愣在当场。总算他平日里一肚子坏水,脑袋一转,又偷眼看看身后十几个彪形大汉,霎时心中有了底,阴阴的诡笑,"这样啊,兰公子如此聪明的人物,竟然会猜不到吗......" 随着刘管事手一挥,那些个打手们一下子便将轩辕岚团团围住,各亮刀枪,亮晃晃的好不吓人。 刘管事阴阴的开口:"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若不是八爷一再强调要那个金发杂种活命,爷爷我一早就想把你收拾了。"接着,他对着那些打手吆喝:"小子们,上!给我收拾了这傢伙,女人归你们,外加一千银币。 " 那些青衣装扮的打手们一听刘管事的赏赐,立时来了精神,个个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不怀好意的看向卓然坐在松风之上的轩辕岚主僕二人。 但是,成为群贼心中羔羊的轩辕岚却是不慌不忙,好整以暇的看向刘管事,"这......就是你的回答?强买不成,便露出真面孔,使出盗贼的手段。嗯......我猜猜,你带了这些人手过来,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诚心想作这笔生意,准备在我和你交易后,再一刀杀了我,你自己吞下女人和银币?你们那个卖场,还真是一个强盗窝子啊。" 刘管事看到此时的局势已经完全被他掌握,也不在乎多和轩辕岚说上两句,"是又如何?本来八爷是想与你作生意的,并不想取你性命,谁知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杂种竟然看不起爷爷我,那就怪不得爷爷我心狠手辣了,反正那些银币、女人你这个小杂种到了阴间也无法花,不如算作补偿,送给我好了......" 那刘管事还要再说下去,却见轩辕岚脸上笑容一敛,阴森森的开口:"是吗?那你就给我先下地狱去探探道吧。"说完,只见他一拍插在马鞍旁的剑鞘,一阵龙吟之声大作,刺得在场诸人耳中生痛,不自觉得伸手捂住双耳。 当他们回神过时,那马上骑士已然拔剑在手,威风凛凛的面对他们。 轩辕岚双腿微夹,松风好像有灵性般,人立而起,长嘶一声,巨大的马蹄落地之时,结实有力的身躯向前纵越而去,直向刘管事。 端坐松风之上的他身体微伏,连带着将坐在他身前的伊沙也压伏下去,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个金发少年竟然好似懂得骑术般,双手紧握缰绳,瘦弱的身躯完全趴伏在马背上,对轩辕岚即将在马上施展出的武功完全不够成阻碍。 但他此刻没有心情顾虑这些,此时的松风已经冲出六步,迎面对上一个青衣壮汉。 他手中重剑向下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不过一个弹指之间,那壮汉的身子已经在松风之侧闪过。 直到他来到刘管事身前,壮汉的头颅突然跃起,一股血箭从那壮汉脖颈上被完整挖开的伤口之中喷出,奔向天际,直直的升起五六尺的高度,才力竭地向四方散落,撒满壮汉残躯周遭。 随即,扑通一声,某个球状的物事也跌落在地面,不过此时它来到了一个当初长在壮汉身上时,一辈子没有可能达到的位置——脐下半尺、双腿之间、壮汉那个小弟弟之上。 所有人都没想到,轩辕岚竟会在这狭窄的林间空地中施展骑术,并利用高据马上的优势搏杀众人。 在打手们看来,马匹不过是代步的工具,赶路的时候骑马,打斗起来,他们只能跳下马,站在泥土上才可以施展刀枪。 可是,轩辕岚是个自小便仰慕北方游牧王朝的人,纵马弯弓,仰天射月的形象不知多少次出现在他的梦中。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自己掏钱买了一匹小马,按照龙天行的粗浅的指点摸索着练习马术与骑射。 溪山村乃是山中小村,不多的平地都被开发成田地,轩辕岚要练习马术,总不能在田中驰骋,要不然肯定被村中的乡亲们骂死。 是以,他只能在后山的一些林中空地反覆练习。若说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比赛奔马,他绝对是有败无胜的局面,但若是在林中比试纵马的小巧技术,只怕那些北方王朝一等一的骑士过来,也不见得能赢过他。 当然,他练习马术、骑射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与常人比试,他自信能够以一敌百;与那些和他同样练气的江湖人物拼斗,只要不是一流以上水准的高手,他以一敌三的自信还是有的。 但如果遇到隐匿在山林之中数十年不闻世事的修真者呢?他们那些人,嗯,那些怪物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字可以概括的了,能否击败一个这样的修真者,他心中没底,就是修真者一个简单的掌心雷,现在的他就无法接下来。 但是,如果用骑射的办法,配上一张宝弓,远远的,在二百步以外出手,机会还是满大的。修真者们的掌心雷虽是利害,倒没有听说能打出二百步远,最多是在百步以内,这是他的想法,很久以后,他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错得有多么离谱。 而若是加上好马助力,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总是可以的吧?有了这样的理念,轩辕岚练习马术、骑射的兴趣更加浓厚起来。 而现在,这些壮汉竟然好死不死的要在林中与他开战,他心里这个高兴就不用提了。虽然现在手中没有宝弓,但是,对付几个仅仅凭藉一身蛮力欺压良善百姓的打手,他就是跳下马步战也能完胜,此时高据松风之上,更是有了十二分的信心。 轻扯缰绳,尽管松风还不熟悉轩辕岚的习惯,可是作为一匹出生于极北草原之上的骏马,并不需要过多指挥,便能自行选择去路,他所要做的,仅仅是为松风指明前进方向而已。手中重剑不住的挥动,道道血迹在他的身后散落。 虽然刘管事用一个极不雅观的懒驴打滚,躲过轩辕岚致命的一击,但是那片自他肩头滑落的肉片,也说明了这个刘管事受了不轻的伤。 总算刘管见事势不妙,用狗爬的方式躲到其余打手身后,轩辕岚只是不明白:一个肩头受伤的人,怎么能凭藉四肢着地的方式,如此迅速的脱离了他的杀伤范围?而他前进的样子,与溪山村那只大黄狗走路的样子,差别只在一条尾巴上。 由于轩辕岚的突然变化,打手们随着他的移动,不由自主的向他前进的方向围聚过来,使得已经形成的包围被打破。 当马上的他斩杀过三个打手后,微拉一下缰绳,松风乖巧的用最小范围调转过马头。此时的他,背靠树林,直面围拢在一起的十一个打手,再无当初被包围时的不利局面。 "喝,呀,嘿!"几声简单的呼喊声从轩辕岚的口中发出,习武之人,关键在于气势,以无敌之势扫荡敌人丧胆之心,就是武功之间微有差距,也能获得胜利。 此时的轩辕岚就是这样,利用自己与打手们之间不到五丈的距离,松风稍稍加速,而他则右手擎起锋利的重剑,剑锋斜指天际,作出随时可以下落击杀的姿态。 只三个弹指的时间,松风便冲到打手们身前,一个躲闪不及的壮汉傻傻的望着松风,望着那只扬起的马蹄,黑色的马蹄之上钉着的马铁原本应该是闪亮簇新的,现在沾染了林间的朽叶腐泥,并不干净。 当那马铁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大的时候,壮汉脑中闪过一个疑问,为什么马蹄好像距离他很近的样子? "啊......"一声惨叫,那个被吓傻的壮汉终于在最后一刻回神过来,意识到松风的马蹄根本就是直接向着他的身子踏下来的。 但是,已经晚了,即使是稍稍加速的松风,其行进间的速度、以及松风本身的重量和马背上两个人的重量,所带起的冲力也是异常巨大。 松风的前蹄下落时,直接踏上壮汉的脑袋,脆弱的头骨瞬间被击碎。壮汉失去了生命的身子倒在地上后,下落的前提正好踩上他的胸口,一个蹄印立刻出现在那里。 但松风不管这些,继续前进着,后蹄接上,落在那个骨头已经碎掉的脑壳上,哗啦一声,红的、白的、黄的,固体的、液体的、半固半液的东西,一起喷洒出来,将后蹄染成了一个不知名的颜色。 当松风全部通过的时候,地上仅仅留下一个看不见脑袋、勉强可以分辨出是人形的肉泥。 这些平日里只在京师内欺压百姓、由地痞无赖组成的打手们,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立时被吓得浑身颤抖,几乎连手中的钢刀都无法握住。 刘管事躲在他们身后,见大事不妙,急忙呼喊:"弟兄们,别跑,不然他马快,我们根本没有活路,不如一起冲上去,一人一刀,拼上性命结果了他,大家才有活路。" 打手们听到这话,也觉得有些道理,才勉强定下心神,相互对望一眼,口中牙关一咬,握紧手中傢伙,迎着轩辕岚冲过来的奔马,杀了上去。 轩辕岚在听到刘管事的话时,心中便觉好笑,十个不会丝毫武功、又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乌合之众,竟然要迎头逆袭一名武士,不是找死还能出现什么结果? 他嘴角翘起,带出森然的笑意,说是笑,不如说是嘲讽才准确,因为,他凭藉高居马上的优势,已经看到那个鼓励着打手们发动逆袭的傢伙,正在狼狈的钻入树林中。 无心与这些愚蠢的垃圾消磨时间,轩辕岚挥起重剑,左右开弓,当松风冲出那些打手的阻拦时,留在身后的,只有十具无头尸体,以及尚在半空中转悠的十个"吃饭的傢伙"。 刘管事现在根本顾不上肩头少了半斤肉的问题,此时的他一心想要钻出这个该死的树林。当初他看到那个兰公子策马跑入这片树林的时候,心中着实高兴,要知道,那可是足足三千枚银币啊,而轿车上的两个女人,随便转手倒卖一下,也能卖出千八百的银币。 原想交易后,再鼓动那些打手偷偷将姓兰的小白脸杀掉,就赚到三四千的外快。谁知道,这次竟然遇到一个硬得不能再硬的对手,硬到足以将他这次带来的人手全部挂掉。 心中悔恨不已,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翻脸?他慢慢与那个小白脸周旋,再派人回去报信,要八爷求舅老爷派出大队军马,累都累死那个小白脸了,怎会像现在这样,被人好像狗一样的追杀! 嗯,就是不知道那些蠢货能顶住多长时间? 只要到了官道上,这里距离京师不到三里的路程,发生什么事情,京师城墙上都可以看到,相信那个小白脸还不会胆大到当着京师驻军的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吧? 刘管事心里如是盘算着。 他心中转着无数个念头,身子却是丝毫不敢松弛,四肢齐动向前爬去,不知为什么,当他受伤后,两条腿就不听使唤的乱颤,根本无法站住,只有四肢着地才能挪动身子。 正当他一心向前爬行的时候,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一双鹿皮快靴。猛然停住身子,他那张猴脸慢慢向上抬起,直到在他的眼中出现一张带着笑意的面孔,那笑意怎么看,都有一种阴森的感觉刺激着他那颗乱跳的心。 "怎么?刘管事,就这样走了?"轩辕岚冷笑,"也不看看你那些手下了?对了,轿车上可是还有三千银币和两个姿色绝佳的美女啊。刘管事就忍心将她们放弃?" "小子......啊......壮士......啊,不对......公子,少爷,"刘管事接连换了几个称呼,最终他还是选择与赵三一般的叫法,"少爷啊开恩,我刘万亿瞎了眼不知您乃是高手中的高手,不,您是当今世上第一高手,您何必又要和我这个烂混混过不去呢?只要您今天放了我,小的回去就给您立生祠,树碑立传,日日顶礼膜拜......" 轩辕岚正要说话,就在他身后不远的树上,却传来冷冷的哼声,"哼,这个娃娃若是当世第一高手,那么我辈又应当如何自处?" 没有想到在这个树林中竟然还可以遇到伸手管闲事的人物,轩辕岚眉头微微一拢,侧过身子,再不看一眼地上的刘管事,只是拱手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到此,小子这厢有礼了。" "哈,小娃娃,你也知道老夫厉害了?"那声音继续说:"可惜啊,你这小娃娃妄自尊大、目无尊长,虽有改悔之意,今日老夫还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你,免得小娃娃日后目无余子,小看了天下的修真者。" "修真者......?"其他的话轩辕岚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说话的口气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要比试下谁的拳头更硬。但是,当那人最后说到"修真者"的时候,他心中一惊,暗自算计,若此人真的就是一名修真者,只怕今日自己讨不到什么好处去。 虽然现下里自己武功精进,就是当初葬身无名山谷中的东南五丑从坟墓里爬出来,也奈何不得他。但是,修真者又另当别论了。 习武者与修真者,虽然都是练气之人,但是,习武者练气,乃是为了强身,以增加身体的速度和爆发力;而修真者练气,则是为了修成仙道。比之习武者,修真者们修习的练气之法,虽然进境缓慢,却能保持身体的活力,而且越到后来,修真者们的修炼之法所能发挥的威力越大,直到可以逆天的地步。 习武者与常人寿命相差无几,修真者却可以轻松活到三、五百岁。而且,修真者们一般对于世俗世界的欲望很淡,没有迫切需要,才不会从自己修行的旮旯山缝中钻出来介入世俗之事。 但是,只要是出现在世俗世界的修真者,便是对于自己的修行极具信心,通常没有个一百三五十年的修行,是不会走出他们的狗窝的。 而修真者们修行一百三五十年的功力,却抵得上习武之人练上二三百年的气,如果那些武人能够活这么长时间的话。 现下眼前就出现一个修真者,轩辕岚心中惊疑不定,如果这人是真的修真者,那么凭藉刚刚不善的口气,就能知道,一场厮杀必不可免。 但是......他犹豫的想到......如果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修真者,而是一个骗子呢?那样的话,仅仅被他几句话吓走,岂不是太过于丢人了? 见轩辕岚呆在那里,自称修真者的那人大喝一声:"嘿,小子,看到本仙还不下跪么?如是本仙满意了,或许本仙一时高兴,便可以放过你也说不定。"话语中似乎竟然带着一丝的欣喜和自负。 听到这里,轩辕岚紧皱的眉头松开,回身看了一眼仍趴伏地上的猴脸,又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望,左手握住腰间重剑的握柄,深深喘了几口气,才一字一句的问:"我,为什么、要、离开?" 卷2 第六章 杀人夺财 林中一片寂静,无论是刘管事或者那个隐身一旁的修真者,全都没有想到,轩辕岚竟然会如此回答。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暴怒道:"小娃娃,你竟敢藐视本仙,看本仙怎么收拾你!" 话音过后仅仅两个弹指的时间,距离轩辕岚二十丈外一处草丛之中,跃起一个身影,飞快的向轩辕岚立身之处扑来,依稀的,轩辕岚可以看到,那人一身道袍,单掌作势,击打的目标便是自己的身子。 虽然此人动作甚快,却没有达到令轩辕岚无法躲避的地步。功力贯行全身各处,双腿急急踏动,他离开原先立身处,远远的躲了开去。 要知道,纵使修真者的掌力没有直接击到身子上,若被其掌风扫荡过,只怕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至于那个刘管事,此刻他没有心思,更没有这个好心去管他。 砰的一声巨响,那修真者单掌击实地面,将无数的尘土、烂泥、腐叶、朽木震的四溅开来。二十丈外一颗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后,轩辕岚的衣袖也不禁为这巨大的震动,沾染上一些污迹。 只是......轩辕岚心中疑惑......这种程度的功力,于一个修真者来说,是否太弱了一些?更何况一个自称仙长的傢伙。 虽然他心中对这个修真者没有半分的尊重,但是起码的防范之心他还是有的。 "啊呀,果然是您老人家啊!"刘管事的声音传来,内中带着无限的惊喜,"玄妙道长啊,竟然是您老人家,您可真是活菩萨啊......" 轩辕岚站出半个身子远远看去,刘管事此时正不顾伤势,向灰衣人连连叩头,他的额头一抬一落之间,可以看到不少地面的腐叶、朽木和烂泥。 "玄妙道长啊,那个小白脸可是将小的欺负苦了,您老人家要为小的作主啊。" 这个玄妙道士看上去六十上下,不过轩辕岚可不敢相信这个判断,毕竟修真者在修炼达到某个层次的时候,就能做到驻颜有术,甚至是可以变成某个年纪的相貌,谁知道眼前的道士是六十岁还是六百岁了? 那人一身道袍,身后还画着太极盘,手持一桿拂尘,一缕山羊长须直到胸口。面目嘛,倒是慈眉善目,若是没有刚刚的厉声对话,轩辕岚也可能会将此人当作得道高人看待。 "起来。"玄妙道士虚手一托,刘管事也就知趣的顺势站起身,躲在道士的身后。 道士盯着轩辕岚,恶狠狠的说:"小娃娃,道爷出山以来,你是第一个胆敢藐视道爷的人,今日道爷若是将你放过,日后同道面前,道爷哪里还有面子?" 刘管事听道士放出狠话,急忙帮腔:"哼,小白脸,你还不知道惹到谁了吧?告诉你,玄妙道爷乃是天理圣教京师神坛护法,得到教主法驾指点,修炼成一身的仙术,现今乃是八爷礼聘的卖场护卫。你小子惹怒了玄妙道爷,还是趁早自杀的好,免得一会道爷出手,你死无全尸。" 天理教?轩辕岚略略思索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自称济世救民的宗教,内里的护法会出任一个人贩子的卖场护卫?而且这些自称修真之士的人,为什么不找个深山老林或者偏远庙宇,去修行追求天道,却要入世掺和俗世的是是非非? 不过,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早些脱身才是真的,毕竟人家可是一个修真者。 不过,这些想法没有必要表现在脸上。想到此,轩辕岚施施然走出大树,洒脱的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按住剑柄,"前辈,有何指教?"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再啰嗦也没有意义,不如拼个胜负。 说实话,这是他活了十几年以来,第一次面对厮杀却心中没底,他不是不想跑,不过,想想面对一个修真者,又没有快马代步,还是在一处密林中,如果开溜,估计着不出三里,就会被此人击杀吧。 "呜呼,天道不灭,天理永存,老祖保佑。"忽然之间,那玄妙道长叨咕起几句让轩辕岚莫名其妙的话来,就在一眨眼的工夫,玄妙道长已然使出轻身功夫,欺入了他面前两丈以内。 "啊......"说实话,没有见过修真者到底是一副什么尊容的轩辕岚,这时还真的被玄妙快捷的身法所吓到,不由自主的挥动业已抽出的玫瑰重剑,迎着玄妙道长而去。 那玄妙道长此次并没有发掌力,反是以手中拂尘作武器,三千银丝飘散开,又被他贯入真气,根根笔直,有如利箭向轩辕岚刺去。 玄妙道长对这柄拂尘极有信心,原因在于:这拂尘不是凡物,乃是他有功于天理教,在教主面前得到的赏赐,据说乃是一位千年修真者兵解后的遗物,坚硬异常,尤其是贯注真气后刀剑无法损伤其分毫。 轩辕岚修习的是六百年前当世奇人所遗留下的宝刃重剑,但是当时没有发现任何可与玫瑰重剑相匹配的剑法,而玫瑰又非是寻常长剑,更加适合战场拼杀,是以轩辕岚只得自行找到一套军营剑法加以修习。关于这点,当年方闻达曾经笑他是超凡的武器,九流的剑法。 高手对决,胜负一念之间,轩辕岚本不擅长剑法变化,只得一式横扫千军挥了出去,用以挡住那些一看就不是易予的拂尘。 两方都是贯足真气,又都是企图一击必杀,那胜负只好看谁的兵器更犀利了。 不过,就在轩辕岚将重剑挥出的瞬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大剑不再受到控制,仿佛自己有了生命般,依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路径,迎着袭来的拂尘而去。 他心中震惊不已,但此时势如骑虎,不由得他再起意改变剑刃运行轨迹。心中一凉,他闭上眼自嘲的说:"由着去吧,大不了一死而已。" 只听惊天霹雳一般的炸响,轩辕岚后退了十五步,撞断三棵人抱粗细的大树;而老道的冲势也被阻止下来,并向后退出一步。 两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相互对望着,轩辕岚是心中欣喜,自认他的功力已经能在一个修真者的全力一击之下逃脱;而玄妙道长则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很快,两个人就清醒过来,第一个反应皆是向自己的兵器看去。轩辕岚一看玫瑰重剑,没有任何损坏,连一个崩口、裂纹都没有。他还没有来得及向玄妙道长看去,就听到了一道如丧考妣的哭叫之声。 轩辕岚抬头一看,只见玄妙道长那枝拂尘竟然崩得粉碎,留下一地的银丝与寸许长短的玉块。 "小兔崽子!"玄妙道长一抬脸,现出满面狰狞之色,狠狠的说:"小兔崽子,今日道爷要你为我这干坤杖偿命!"他抡起右掌运足了真气,向轩辕岚打来。 与一个修真者、一个刚刚将自己击退十五步之远的修真者对掌,若是平常,除非轩辕岚疯了,他才会作出这种举动。 但是今日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轩辕岚根本无法躲避的程度。不得已,他只好同样运起右掌,玄玉决飞快的转过全身穴窍,迎着玄妙道长的一掌便击了过去。 玄妙道长乃是含愤出手,轩辕岚则是硬着头皮不得不接。不过,玄妙道长本就没有自刚刚的一击中恢复过来,又满含怨怒的出手,功力并未全部发动,至多也就运起了全部内息的七成。 而轩辕岚早就见识了玄妙道长的厉害,虽是刚刚的对拼之下受了小小的内伤,全身精血激荡不已,但是他以逸待劳,当玄妙道长的一掌到达面前时,他已促动玄玉决运转全身主要窍穴一遍,积累了十成十的功力迎了上去。 一击之后的结果,轩辕岚有如飞人般向后射出二十余步,而玄妙道长则仅仅退后了半步。 当轩辕岚挣扎着自地上爬起的时候,他心中凄凉,难道自己的人生,还没有踏出一步,便要终止了吗?他脑海中转过这个念头。 不,就是死,也要站着而死,不能被人像杀狗般打死。抱着如此的信念,全身痠软的他不顾精血的震荡,摇摇晃晃的自地上爬起无法运转真气的身子,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嘿嘿,小兔崽子,知道道爷的厉害了?"玄妙道长站在那里,一脸杀气的看着他,"但是,已经晚了,道爷我今天一定要取你性命,为我那干坤杖报仇。"他迈动步伐,就要朝轩辕岚而来。 轩辕岚双目闭起,脑中闪过自童年掉下山崖开始,所有的一幕幕情景,感受起父母之爱、朋友友情,一颗心也逐渐变得平静下来。他,虽极度不愿,但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一阵疾风扫过轩辕岚的脸庞,他静静等待着那夺命的一击,等待着。 不过,意料中的致命攻击没有等到,却突然有一堆湿答答、带着腥味、泛着热气,应该是液体的东西当头洒到他脸上,将等死之人弄得莫名其妙。 茫然的睁开双眼,出现在他眼中的,却是一副让他不敢置信的画面:玄妙道长的口中发狂似的喷出着鲜血,不单是嘴,鼻子、眼睛、耳朵,头上七窍都在向外流血,好像仅仅一瞬间,他全身的鲜血都背叛了他,恨不得立刻离家出走般。 任何人都清楚,此时的玄妙道长不止是油尽灯枯,而且立刻就要挂掉了。 不过当事人本身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勉强抬起手,点指着轩辕岚,张开那血盆大口,用不可思议的语气断断续续的说:"你......你......玄......玄玉......决......你......你是......昆......崑崙......"他再无法出声,扑通一声,终于在吐出最后一口体内的鲜血后,仰头倒在地上,带着一脸的不敢相信。 胜利竟然来得是如此突然,到现在,轩辕岚尚在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境。摊开手,看看肿胀的双掌,再上下看看全身已经破烂的有如乞丐般的衣裳,茫然的瞧瞧那仰天死去的玄妙道长,他始终不能相信,就凭藉着他自己一点微薄的功力,竟然挂掉一个自称是修真者的傢!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怀疑那个玄妙道长根本就是一个假修真者,可是,他一身的功力作不得假,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哗啦的一声,将神不守舍的轩辕岚拉回现实之中,抬头看去,一个身影闪动,转眼消失在丛丛树影中。 刘管事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有如神人一般的玄妙道长,竟然栽在一个半大小子手中,死得不明不白。 还好那个半大小子傻了一般的在发呆,此时不跑,只怕那人回神过来,他这张猴脸就要被打成稀烂了。 一边暗自悔恨刚刚说话太过张狂,惹怒了兰公子,一边痛骂那个平日老是吹嘘自己如何了不起的杂毛道士,刘管事四肢着地的快快爬动着。 突然,又是一双鹿皮快靴出现在他的眼前,猴脸的头上开始冒汗了,忐忑不安的抬起头,果然不出所料,又是那个兰公子的笑脸出现在他眼中。 "兰公子......兰少爷......兰大爷......兰爷爷......我的活爷爷啊......"这时的刘管事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语无伦次的乱叫着。 轩辕岚却已没有心情听这个小人胡扯,全身的内伤至今仍在隐隐作痛,勉力运起内息,抬起一脚,就将那个正一头叩在地上的,让人厌恶的猴脸脑袋踹了个粉碎。 踉踉跄跄的走回那林中的空地,马车还在,十几匹马也一只不少,一地的尸体仍然胡乱倒在那里,血已经流干似的,很少再自身子内向外淌出。 两个女人早吓得跪倒地上,哆嗦成一团。 倒是伊沙站胆子够大,站在一地尸体中间,面向他离去的方向张望着。 "啊!"来到轿车边上的轩辕岚终于忍不住,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本就煞白的脸色更是见了青气。 一边的伊沙见状急忙跑过来搀扶住他。 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一手用宝刃玫瑰当作拐杖拄在地上,轩辕岚一手拿出几张纸片,伸出手招了招那两个女人。 两个漂亮女人看到此时的轩辕岚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书生长衫与那些街头乞丐的衣裳都有的一比,又是血迹斑斑的样子,再想起眼前这个年轻人刚刚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只觉全身发软,小腿肚转到了前面,哪里还能站得起身子? 轩辕岚看了一皱眉,无奈得摇摇头,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上,连带着将搀扶他的伊沙也被拉倒于地。 大口的喘着气,感受着体内断断续续运转的玄玉决,他的脑海中回忆着那个修真者玄妙道长临死时说的话,他不明白,玄玉决还有什么来历吗? 玄妙道长口中的崑崙又是什么意思?是崑崙派吗?还有,为什么玄妙道长就突然翘辫子了? 这些轩辕岚完全想不透。 已经无力走到女人的身前,轩辕岚只能抬起手递出纸片,中气虚弱的对两个女人说道:"这是你们的卖身契,撕掉吧,你们自由了,另外轿车上有三千银币,你们每人一千枚,赶快离开这里,回故乡去,或者找个老实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去吧。" 按照蓝鹰定制,一枚银币铸造时用银半两,千枚银币,就是足足五百两、三十多斤的的银子。这些个女人多是因为家贫才为人所卖,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币,更别说曾见过如此豪爽的人了! 一时之间,她们都呆了。直到一个女人捏住自己的手背,狠狠的拧了一下,"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接着又叫道:"这是真的,真的啊,我自由了!自由了!" 看着女人兴高采烈的样子,轩辕岚笑笑,又从身上拿出一张纸片,递给身边的伊沙,用神圣日尔曼语对他说:"给你,这是你的卖身契,从现在起,你也自由了,不用再跟在我的身边,我一会给你两千银币,你也找个机会回到你的家乡去吧。" "家......?我的家在哪里呢?"伊沙脸上第一次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说什么......"但是,现在的轩辕岚突然精血上涌,知道是勉强压住的内伤即将发作的征兆,虽已经运转内息以压住伤势,却没有想到伤势发作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听到伊沙在说些什么,便晕了过去。 身子一阵上下左右的晃动之中,出世以来第二次晕倒的轩辕岚恍恍忽忽的恢复了知觉。慢慢睁开感觉有些沉重的眼皮,入眼是木制的顶棚,距离他很近。 回忆着失去神志前的情形,本应是重伤的他,此时竟然发觉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内息按照玄玉决指定的路线循规蹈矩的缓慢而稳定的流走,根本没有丝毫内伤之后的境况。 "哦......"他不自觉的发出一声低吟。 "你醒了?"忽然,身子的晃动停止住,一声清脆的话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欣喜和激动在轩辕岚头上响起,"感觉还好吗?是不是很痛?" 仰视过去,看到的是一双湛蓝的眼眸、白晰的面容、玲珑的俏鼻,红润有如熟透的苹果、樱桃般的嘴唇,"这......"轩辕岚一瞬间惊呆了,怎么会是一个女人在照顾他? "我还活着?还有了一场意外的艳遇?"头脑尚未完全清醒的他已经完全不能思考,只是在嘴里喃喃的嘀咕着,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眼前的"美女"听到。 "呀......"一个柔软的巴掌死命的拍在轩辕岚脸上,那清脆声音的主人发出了羞急的惊叫,"你这个下流的傢伙!" "美女"的巴掌虽然柔软,但是所带来的伤害却没有那样温柔了,啪的一声过后,躺在那里的他,脸颊上已然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被这记劲道十足的巴掌一下打醒,轩辕岚恍然,自己听到的话并不是青龙通用的炎黄语,乃是白虎大陆的神圣日尔曼语,如此说来,眼前"美女"的身分便呼之欲出了。 急忙爬起身子,虽情急之间将自己的脑袋与那顶峰狠狠的亲热了一下,也若未觉,急忙伸手拉住正在转过身子的白虎少年,"喂,小傢伙,我只是一时失神罢了,不用这样对待一个病人吧?" "谁管你!"白虎少年伊沙愤愤地甩开轩辕岚的手掌,一边捡起身侧的缰绳,一边咬牙切齿的骂道:"原来你和那些人一样,都不是好东西,都是大淫棍,大色狼! " 轩辕岚千种尴尬万分委屈的呆呆立在那里,大叫冤枉,"我的小少爷,你也不想想,方才那种情况下,你有多俊俏,我一个刚刚醒醒的人能......"还要说下去的他,却被少年回身过来怒视的目光所生生堵住,嘴巴张开几下,始终没有胆量再继续说下去,只得讪讪的他扭动脑袋四下打量起来。 很明显,二人此时置身之处,正是当日随着猴脸管事而来的那辆轿车,这种平日转为女人出行而设计的、带有车厢的马车,今天却被轩辕岚住了进来。 车厢很窄,好在他也不是过分高大,勉强容纳下了他的身子。身子旁边散落着几个油纸包,他记得那是京师里的混混赵三用来包裹食物的,看来在他昏迷期间,伊沙并没有去客栈投宿,吃喝全在这轿车上。 心中微有疑惑,但随即释然,一个只能半句炎黄语都不会说的金发少年,让他如何去旅店寄宿呢? 撩开车厢尾部的遮帘,可以看到黑色骏马松风被拴在马车后,好像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亦步亦趋的跟着马车缓慢前行,此时见了成为它主人不久的轩辕岚,竟有些欣喜起来,不住的打着响鼻。 "那两个女人呢?"轩辕岚没话找话的问。 "都跑了。"伊沙有些没好气的回答,虽然仍有情绪在,但是显然已经有些消气的迹象,"看到你好像死了似的,她们就分了车上的银币跑了。" "嗯......"听出他语中的毛病,轩辕岚反问:"车上的银币?那中间不是还有你的一份吗?怎么,也让他们给瓜分了?" "是我让她们拿走的。"白虎少年淡淡的说,知道身边比他大不上几岁的青龙男人要问什么,自己先说出了答案,"我一个人留在青龙大陆,一句炎黄语都说不清楚,更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怎么回白虎大陆去?" 他转头面向轩辕岚说:"再说,你当时没有死透,胸口还有热气,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奴隶,不能如此随意背叛你。" "奴隶......"显出苦笑,轩辕岚摇摇头,"你不是我的奴隶了,我已经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按照你们白虎大陆的说法,你被释放了,你自由了。" "不!"白虎少年忽然拉住缰绳,制止马车的前进,掏出一张纸片递给轩辕岚,"虽然我的自尊不允许我成为别人的奴隶,但是这种事情我的家族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更何况你确实将我从成为别人**隶的边缘拉了回来。在没有回报你以前,我不能离开你,否则主神是不会原谅我的。" "嘿嘿!"一阵傻笑,轩辕岚摸摸自己脸上还没有消退的巴掌印,"是这样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你在报恩......" "不过......"伊沙打断他的话,不客气的说:"不过,我现在很怀疑你买下我的意图,是不是真的有你当初所说的那样纯良。" "呀......"被指责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他只得继续用傻笑掩饰自己。 说实话,论才情,他自信不输给那些在书院饱读诗书的秀才书生;论武功,虽然他没有遇到太多的江湖人物,但从当初的东南五丑到死去不久的那个所谓的修真者,他相信,在江湖上自己怎样都应该是个二流的层次;论见识,藏在他脑中的那个记忆宝库,虽然还没有被他完全吸收消化,但比之所接触的众人来看,就是走南闯北的龙天行,在有些方面,只怕有略有不足。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白虎大陆的少年,轩辕岚却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几次吃憋,被伊沙冷眼相对,他都无法生出一丝的愤恨,更不要说出手教训一下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奴隶了。 甚至说,在他的心中,还暗自喜爱起这个说话做事从不拐弯抹角的金发少年起来。 如今,被人家怀疑自己的用心企图来,轩辕岚除了大呼冤枉外,只好岔开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我昏迷几天了?你现在往哪里走?" "五天。"伊沙没有继续追究轩辕岚买下他的意图,"我怕有人追来,便掉头向回走......"他露出一种不敢相信的神情,"你们的城市好大,我绕着它的城墙前进,足足绕了一天,几乎都搞不清方向了。" "哦。"嘴角翘起的轩辕岚心中生出一股自豪感,青龙的城市岂是白虎大陆可以比拟的?一个城市百五十万人口,另外还有数个小些的城市分布在四周,构成京师顺天府的子城,也是顺天府的周边防御圈。 这些东西,在白虎大陆别说见过,只怕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顺口接道:"在北方,还有更大的城市呢。" "什么?还有更大的?"伊沙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用半惊奇半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的主人,"你没有撒谎?" "我是你的主人,不要怀疑我的诚实好不好?"轩辕岚很是无奈的为自己辩解,"你经过的那个城市是蓝鹰帝国的首都没错,但是,一百多年前,蓝鹰帝国的首都并不是它,而是大江北岸的汴州城,而那个时候的顺天府,名字也只是叫做余杭郡,是个不大的市舶口岸,人口也不过三四十万而已。" 伊沙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轩辕岚猛然抬手制止他。功力早已恢复的轩辕岚侧过头仔细的听了一阵,立刻伸手快捷的收拾下车厢内的物事,同时对伊沙命令:"快,收拾一下,后面有人追上来了,这马车不能要了,我们立刻下车。" 卷2 第七章 荒山遇盗 伊沙尚未反应过来,轩辕岚就已经将车上的几个油纸包拿起拉着他跳下了轿车。 把伊沙抱上松风的背上,他抽出玫瑰重剑,在拉车的两匹马的屁股上狠狠的戳了几下。 那马儿受不住,长嘶一声,撒开马蹄有如疯了一般向前猛冲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已经昏暗的大路上。 跳上松风,轩辕岚并没有着急离开,反而躲入大路边的一处稀疏的树林内。好在此时天色已晚,立身树林深处的二人一马在枝叶与天色的掩护下,并不能为大路上经过的行者所轻易发觉。 等了不过十几个弹指时间,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响便从二人所来的方向传来。眨眼间,一群骑士人数在二十上下,从树林前的官路冲了过去。 这群人道俗都有,个个背着钢刀宝剑,骑术甚佳,在疾驰的奔马之上坐的稳稳当当。 看到追击者果然如自己主人所料一般经过,伊沙有些佩服的抬头看看那个坐在马上高出他足足一头的年轻人,手中一抖缰绳就要将出林。 谁知,他的小手却被轩辕岚一把握住,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其奋力想甩开那只大手的动作,明确的表示出他对身后之人这个行为的反感。 "别动,等会说不定还会有人过来。"就在伊沙的耳边,轩辕岚压低声音喝道。 就像在为轩辕岚的话作注解似的,那已经逐渐远去的马蹄之声重新响了起来。放眼看去,藉着初升的月色,松风背上的二人可以隐约看到,那些应该离去的骑士却重新跑了回来。 直到此时,伊沙才对他的主人暗自佩服起来,手中再不挣扎。 只见那些骑士在树林外停住马,四散开来,一人在其中用粗豪的语气高声道:"为什么跑了这么远,还没有看到那两个人?是不是仙长的判断有误?" 只听另外一人声调略带些尖细的说:"许是我们搜查得不够仔细,仙长临去之时不是交代吗?要我们仔细搜查道边的草地,说不定那两个贼子会留下些痕迹。" "哼,追了五、六天,也不知道这一拨是不是正主,到处乱找,弟兄们早就乏了。 "那粗豪的声音抱怨。 "还好,八爷只是要那个白虎大陆的金发小子,而圣教的仙长们要的是那个买下金发小子的阔少爷,两个人我们双方正好一方一个,没有什么冲突。"略微尖细些的声音带了一丝欣慰似的说道。 "圣教为什么要那个阔少爷?还说死活不论。"粗豪的声音显然没有什么兴致去下马搜索什么蛛丝马迹,倒是对尖细嗓音的话产生了兴趣。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呵呵,这个可是圣教的秘密,一般人不会知道的,若不是我叔叔也在圣教内,我也不晓得呢。"尖细嗓音带着炫耀的语气说。 "哦?是令叔透漏的消息,那一定没差了,好兄弟,跟哥哥说说,也要哥哥长些见识。"粗豪声音有些急迫的追问着。 "不好办啊......"尖细嗓音带着犹豫的口气说:"这些可是圣教的私隐,是不能随意向外人透露的。"口气中,此人已经将那粗豪嗓音的主人划在了"外人"的范围内,颇有些自夸的继续:"当初让我叔父开口,小弟也是在太白居摆下了一桌山味的。" "哦......"粗豪声音显是不笨,立刻明瞭那人话中的涵义,"刘兄弟,哥哥我是小气的人吗?太白居,山味席,回到京师哥哥就请你去品尝,如何?" 那姓刘的人似乎很满意,"哥哥,小弟可就说了,事情是这样的......"说着话,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林中的轩辕岚、伊沙二人根本无法听到。 "什么?圣教的玄妙仙长竟然被人杀了!"突然,那粗豪声音大声叫出来。 姓刘的人有些尖细的声音急忙制止:"哥哥,不是说了不要大声呼喊,我知道你不相信,可这是事实,说起来,圣教也不相信呢。"忽然,此人转口道:"你们干什么?继续向后面道上追追,说不定能发现两个贼人的踪迹。" 此人似乎是这群人的头领,那些骑士本已经开始围聚起来,听到这话也只好分开,打起马鞭,吆喝着向来的方向追寻了下去。 似乎是看到手下们已经离开,那粗豪的声音才略略压低声调道:"可是,兄弟,圣教又是如何知道玄妙仙长为那个阔少爷所杀呢?难道就不可能是八爷要的那个金发小子下的手?反正圣教到了那树林的时候,人都死透了。" 刘姓打手又换上有些自得的语气说:"这个哥哥就不知道了,其实呢,圣教有一套秘术,专门供圣教护法以上的仙长们修炼。据我叔父说,这套秘术修行以后,即使仙长们被人杀死,也可以在死后七日内保证魂魄不散。 只要圣教在七日以内得到了死去仙长的尸身,就可以用秘术祭出故去仙长的魂魄,像生前对话那样交谈。" "我的妈呀!"粗豪声音好像有些害怕的样子,"难怪说圣教如此繁盛,这样的法术,不是仙人又是什么呢?"说着,大路中间余下的两个骑士中,有一人在马背上扭动着身子四下观望,好像周遭的夜色、树林之中会藏着什么似的。 "得了,哥哥,我们还是继续追吧,说不定过一阵仙长他们就会返回来了。"另外一个骑士拉住那个扭动身子的人。 两人又四下看看,才打马如飞的离开。 等到二人马蹄声消失,轩辕岚才驱使松风自树林深处慢慢走出。望着两个多话的骑士消失的方向看了一阵,他一转马头,拐上了官道对面一条并不明显的野径。 藉着不是很明亮的月色在山中小道上赶路,虽不知应该去那里,但二人的心中有一个想法是同样的:离开那些追捕者远远的。 "主人......"忽然,坐在轩辕岚身前的伊沙开口。 "不要叫我主人,还是称呼我公子好了。"坐在伊沙身后的人纠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书僮,而我则是一个出外游历的书生......"轩辕岚顿住不再说下去。 他刚意识到一个问题,二人之中,只有他能说一口流利的炎黄语官话,伊沙虽然能吃力的说出几个辞汇,但是只要一开口,就会让人分辨出其身分。如此一来,他向白虎少年交代自己对外宣扬的身分又有什么用处呢? 没有注意到身后公子的苦笑,白虎少年换了一个称呼继续说:"公子,青龙真的会有那样神奇的魔法吗?"不久前官道大路上两个多嘴傢伙说话时用的是京师大臣百姓使用的官话,不是青龙某地的方言,是以伊沙也能够听懂。 "这个......"晓得魔法是白虎大陆对于那些可以运用的非自然手段的称呼,轩辕岚没有太多的生僻感觉,他斟酌着词句说:"这个不是我能解释的,但是在青龙大陆,某些术法修炼到特定的水准,还是能够做到那两人所说的地步。" 对于自己公子的回答虽不是很满意,但是他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说了句不相干的话:"在白虎大陆,魔法师很少。" 愣了一下,轩辕岚才摇头,"青龙大陆的修真者也不是整日排着队在官道上走动,随便就能遇到的。" 噗哧一声,伊沙被身后他那无奈的语气逗笑了,伊沙好像有些疲累的感觉,将身子缓慢的、带着试探的意味靠入他身后那个厚实温暖的所在,有些松懈的说:"那么说,公子的运气可真好,不单买下了我这样一个机灵又忠心的僕人,还能遇到那样稀少的青龙魔法师,最后被无数的青龙魔法师追杀。" 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小傢伙,他心中有些恨恨的想着。 他伸出右手报复似的揉动怀中那个小傢伙柔软的金发,以发泄那被伊沙所牵连的怨气。 谁知,揉动几下,应该有剧烈反应的金发少年却没有丝毫反抗。奇怪的低下头看去,轩辕岚惊讶的发现,伊沙已经在自己的怀中沉沉的睡去,即使自己那样揉动他的头发都没有丝毫被打扰的意思。 轻轻扯过身上的斗篷,盖在伊沙的身上,将松风行进的动作放缓,尽量不去惊动怀中已经疲累许多天的少年,轩辕岚自言自语道:"这些天只怕是将他累坏了,竟然这样就能睡着,也不怕伤风着凉。" 沉沉睡着的伊沙突然被身边一阵吶喊声所惊醒,他睁开眼,发觉身上被一件粗布织成物品所掩盖着,正要探出头去查看究竟,他向外伸去的脑袋却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只听见轩辕岚用缓慢而温和的声音说:"诸位英雄突然将小生围住,不知有何见教?抑或要小生交上买路钱?" 他的声音十分沉稳,浑然不像一个受到打劫者,更不像是一个遭到打劫的书生。 但是,伊沙悄悄掀起斗篷一角,却看到山上、路上足足六七百个手持刀枪身着百姓服饰的汉子围住他。 躲在斗篷下的伊沙着实吃了一惊,这些汉子一个个舞刀弄枪,对着骑在马上的轩辕岚虎视眈眈,明显不是什么好来路,意图更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的出来。 不比前些天在京师城外树林之中,任松风背上年轻的骑士骑术如何高明,对方人数上的优势如此巨大,根本不是单人独骑的轩辕岚可以应付的来的。 伊沙看到的,轩辕岚自然也能看到,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些伊沙没有注意的东西,那就是,盗匪中间在朝阳的照射下,有数个闪闪发亮的光点! 光点代表了什么他很清楚,那是马上骑士们的噩梦——弓箭。 他有些不解,在蓝鹰帝国对刀剑的管制远没有对弓弩的管制严格,寻常的大户人家都可以拥有刀剑,但是,弓弩却只有军队才能大规模装备。 就是各地世家,如果在朝廷中没有过硬的根基,也是不能拥有这些远端攻击的利器。 "一群拥有弓箭的强盗......"轩辕岚低声嘀咕着,"妈的,我还真是倒楣,怎么会碰上这样一伙人......" 他心里虽然着急,但在表面上,他仍是将腰挺得笔直,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握住马鞍一侧玫瑰重剑的握柄,双目平视前方,好似完全不将眼前六七百盗匪放在心上,在金色的朝阳之中,益发显得卓越不凡。 就在轩辕岚摆足造型的时候,一个好像小头目模样的人跑到距离松风二十几步外的一处山坡上,对他大声道:"我们当家的说了,今天不劫财,我们劫人!" "对,劫人。" "哈哈,看这小子相貌不错,大当家的有眼力啊......" "劫人,我们要你的人,不要你的钱,哈哈......"那些个山上路上的盗贼们听到小头目的话,也跟着哄笑,言语之中仿佛吃定了眼前骑着黑马的书生似的。 "妈的,劫人......"躲在斗篷下的伊沙,听到一直以来都是温文尔雅的轩辕岚突然低声狠狠的骂了起来。 "兔崽子们,又是一批劫人的,又他娘的是天理教的走狗,欺负少爷人少是不是? 少爷让你们见识见识少爷的本事......" 轩辕岚一边低声骂着,一边已经缓缓抽动玫瑰重剑,一寸一寸的,小心的将重剑自剑鞘中抽出。而他的眼睛也在四下扫动着,寻找这群人中的薄弱之处,以便施展他那凌厉的一击。 说不想逃命那是假的,但是此时他的心中已经决意要在脱身以前让这些个卤莽的强盗为招惹上他而付出相当的代价。 俗话说"债多人不怕",反正已经惹上了一个似乎是无处不在的天理教,向来心高胆大的他又怎么会将这群窝在深山之中的盗贼放在心上? 正当貌似书生的轩辕岚眼中迸射出杀意四下打量时,左侧的山坡上忽然发出了一阵大笑之声,"哈哈哈哈,兔崽子们,都给我闭嘴!" 随着这声大喝,那些嘴中不干不净的盗贼们顿时没了声响。 只听这个声音继续响起:"老二,你看,我们的军师还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呢。" 顺着声音望去,轩辕岚看到几个头领模样的人,而说话的就是那个人群正中身着青色大氅、腰系锦带、头戴武生巾的方脸汉子,年纪在四十上下,落腮胡子,说起话来有如打鼓般响亮。 "军师?"轩辕岚奇怪的皱起眉,不知这个青衣汉子想要说什么。 "是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这时青衣汉子身边一个身着黑色大氅的黄脸汉子介面道:"说他是书生我还相信,要说这个小子会武......不能吧......" "你不信?"青衣汉子抬起手臂指着山路上的轩辕岚对身边几人指点道:"你注意到没有,我们这位军师现在正是用左手把握缰绳,而他的右手呢?看到他现在的姿势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他的右手要放在身子左侧?呵呵,他在拔马上的那柄宝剑,看来是要和我们拼命,你说,一个普通的文弱书生会这样做吗?" 听到这话,轩辕岚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他不得不佩服那青衣汉子的眼力与观察力。 看距离,青衣汉子立身处距离他足足五十步以外,又是己方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这样仔细的观察对手......"这人不简单啊,"他口中低声赞叹着。 "那不是更好?"青衣汉子身边的黑衣汉子大笑,"大哥带着弟兄们在这里埋伏半个月,不就是想捉一个懂得文韬武略的军师,为我们旋风寨出谋划策,好打垮他们狗娘养的裂天寨吗?这书生能文能武,岂不是更好。" "可是,要是此人是个武夫,却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军师又该如何是好?"青衣汉子有些犹豫的说。 "那还不简单。"黑衣汉子一把抽出柄雪亮的砍刀,"要是他是个武夫,不是我们需要的军师,我聂老二就一刀噼了他。大哥到时再来这里埋伏好了。" "嗯,也是,看来是大哥我有些过于小心了。"青衣汉子对黑衣汉子捏老二的话深以为然,点头对山下的喽啰大声下令:"来啊,去将那书生带上山寨。" 轩辕岚坐在马上,看着两个强盗头子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自己的生死定了下来,心中着实好笑。不过,既然他的行动已经被那个大寨主瞧破,索性将手放回身侧,大大方方的望向山上的两个强盗头子。 现下听说这二人似乎并不是为了伊沙而来,强盗的目标竟然是自己这个"游学的书生",心上的石头这才落了地,遂和颜悦色的对那二人开口:"二位旋风寨的英雄,小生游学至此,既然已经被二位英雄的属下所围,想不去二位的山寨只怕二位英雄也不会同意。但是,小生心中疑惑,二位英雄就这样信任小生吗?" 原来,被天理教追踪搞得有些不耐烦的轩辕岚,这时竟打了主意要去那个什么旋风寨躲避一阵,等过些时日风头过去,再下山继续游历。 "嘿,真是酸气十足。"聂老二抢先说话,"要不是需要你这样的书生为我们出谋划策,我才不会同意大哥抢你这样一个酸秀才回去呢,全身一股子酸气,没由来的把山寨都弄酸了,让人倒足胃口。" "去!二弟,不要胡说,"青衣汉子止住聂老二的抱怨,对轩辕岚一拱手道:"看来这位公子也是个率性的人物,没有寻常书生们身上的那股子矫情。在下姓季,名号大虎,承弟兄们抬爱,作了这旋风寨的头把交椅,这是我不成器的二弟,姓聂,我们兄弟手下有千余名弟兄,在距此地二十里外的旋风寨呼啸,混口饭吃。" "嘿嘿,真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轩辕岚低声笑道,"一个打劫手下,竟然跑出二十里地,难道说他们的山寨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人烟了......" 只听季大虎继续说:"想必这位公子也听到了,我们在这里埋伏不是为了打劫公子的财物,只是为了请公子与我等一起回到山寨,去为我们这些粗人作个出谋划策的军师。到时公子地位只在我们兄弟之下,每日吃香喝辣,月月有固定的薪俸,若是兄弟们作上好买卖发横财,自是不会少了公子的一份。" "这个......"轩辕岚故作沉吟,等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开口:"在下也是游学在外,按理说,应该多走些地方,多见识些事物才是。可是,看到寨主如此诚心相邀,在下实在不忍拒绝,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嘿,同意就是同意,说的这样拐弯抹角,还酸气十足,你们这些文人就是麻烦。 "二寨主聂老二在一边很不以为然的轻斥。 到时大寨主季大虎高兴的说:"好,请军师随我们回山寨。" 旋风寨位于山中一处极为隐秘的所在,寨门开在一道狭窄山谷的谷口,有巨石垒砌的十余丈高的寨墙封住整个谷口,寨墙下是一个三人高、四五丈宽的巨大木制寨门,蒙着铜皮,坚固异常。 不仅如此,要到达寨门,首先要通过一条不宽的栈桥,栈桥一侧是立陡的山崖,一侧是百余丈高的深渊,整个栈桥的建筑,完全是依靠在山崖上凿出一个个深孔,在深孔中放入巨大的石条作为横樑,再在这些石条之上铺以巨木搭建而成。这样一座栈桥可说是一人当关、万人莫开。 若是有幸能够通过栈桥,还得要再经过一片繁茂的森林。森林之中只有一条人工开闢的道路通向寨门,至于森林中间,走在其中能够保证不迷路就算是神仙保佑了,更遑论要通过大队人马。 伊沙是在轩辕岚等人进入寨门后才出现在这群盗匪面前的。先前行进的时候,有人发现轩辕岚斗篷内藏有一个人时,坐在马上的新任"旋风寨首席军师"大人推说是自己一个书僮算是搪塞了过去。 好在伊沙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将那顶青色小帽摘去,有效的挡住他最惊人的金色头发。走在去往分金聚义厅的路上,只有距离他比较近的几人才注意到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直到轩辕岚优闲的坐在那百丈见方的聚义厅上,季大虎、聂老二才看到跟在他身后的伊沙。本想与新任军师说些什么的季大虎呆了一呆,指着伊沙问;"军师啊,你这个书僮不是青龙人吗?" 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轩辕岚轻松的答道:"这个......回禀大寨主知晓,在下这个书僮确实不是青龙人氏,他乃是极西的白虎大陆人,因为生得俊俏被在下买得做了书僮。刚刚因为他怕生,在下就将其放在身前,用斗篷挡住。" 一边的聂老二此时已经呆若木鸡般死死盯着伊沙不放,听到轩辕岚的话,他急忙伸手擦去嘴角、下巴上的口水,"嘿嘿,嘿嘿,军师,我还真佩服你啊!"说着对轩辕岚竖起拇指来,"你挑的这个书僮......啧啧......可是真够水灵的......我聂老二看了都想伸手摸一把了。" 这个傢伙边说边走向站在轩辕岚身后的伊沙,还真的伸手向伊沙的脸摸去。 "啊......"伊沙看到伸向他的魔爪,立时尖声大叫起来,不止色心大作的聂老二被吓得几乎瘫倒,就连坐在聚义厅之间虎皮交椅上的季大虎也吓得不轻。 轩辕岚急忙将身后的伊沙搂过怀中,一边拍着少年颤抖的身子,一边用神圣日尔曼语对伊沙说:"不要害怕,有我在,这个傢伙不会碰到你一根手指的。" 看到伊沙扬起头就要反驳,他急忙压住伊沙的脑袋,"不要露出马脚,最好让他们不知道你能听懂炎黄语,还好他们说的是官话,你能听懂的。" 伊沙眼中闪过奇怪的光芒,却听话的低下头,装作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身子不住的瑟瑟发抖。 "军师?"那边的季大虎惊异的问:"军师,你竟懂得这番夷之语?" "哦,小时学过。"轩辕岚笑着解释:"还好,不然买下这个不懂我等天朝之语的白虎男孩,岂不是白白搭上许多的银钱,又如何能当我的书僮呢?" "原来如此。"季大虎点点头表示明白,又对那聂老二说:"二弟,这书僮乃是军师至爱,你就不要打什么主意了。记住,以后也不要再随便轻薄这个书僮。" "嗯......"聂老二很是不情愿的答应着,看着眼前俊美异常的白虎少年,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终究忌惮于大寨主季大虎的手段,不敢再说些什么,悻悻然的回到座位上。 "不知军师可有良策教我?"难得的,季大虎也用上一句文诌诌的酸话。 "这个......"轩辕岚一脸的难色,放开怀中的伊沙,双手一摊,无奈的说:"在下出入山寨,对于寨中事务以及周围各处情势都不晓得,怎能有良策想出呢?" "也对,是我太心急了。"季大虎拍拍脑袋,"这样吧,我先为军师在寨中安置一处清净所在,军师好好休息一阵,也仔细研判下我旋风寨周遭的情势,过几日本寨主再向军师问计。" "有劳寨主了。"轩辕岚拱手作礼道。 卷2 第八章 山寨隐情 "你为什么要加入这个强盗团?"刚刚在两个盗匪头子安排的一个小小院子中栖身下来,伊沙就对他的主人发起脾气来。 站在屋子中间的他脸上憋得通红,死死盯着施施然走进来的现任旋风寨军师。 "怎么?不好吗?"被质问的主角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书僮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很不理解的反问:"我们现在可是被追杀的人,若是没有一个安身落脚的地方,难道要我们永远逃亡下去吗?" "可......可是......"他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也知道轩辕岚说的是实情,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强辩:"那也不应该寄身在一个强盗的匪窝里啊......就是成为佣兵都比当强盗好......" "为什么?"轩辕岚听到这里,算是了解他反应这么大的真正原因,"强盗就不好吗?如果不是强盗,又会有谁去胆大包天的收留一个杀人逃犯,又会有什么人会和势力遍布蓝鹰帝国的天理教对抗?" "可是......"理屈词穷的伊沙不知应该怎样回答,憋红的脸又增加几分红润,贝齿死死咬住下唇,身体微微颤抖。 好久,他紧绷的身子才松懈下来,带着苦笑自语道:"算了,我自己都成为别人的奴隶了,对一个安身的所在又这样挑三拣四的做什么呢......" 轩辕岚闻言,感到很奇怪,坐在厅堂中间的圆桌旁,一边为两人斟上茶水,一边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你看不起强盗?" 伊沙慢慢坐在圆凳上,拿起茶水润润嘴唇,无奈的解释:"在白虎大陆,强盗的地位很低,就是那些扔下自己的旗帜、团徽的就成为强盗的佣兵,也要比真正的强盗受人尊重,毕竟,他们有时也是靠自己的技术和生命混饭吃。只有强盗......" 说到这里,他的手紧紧握起,咬牙切齿地说:"只有强盗自己不种地、不经商、不用自己的武力来保卫国家,全凭打劫正经人的食物钱财过活,他们是最可耻的一群人。" 轩辕岚耸耸肩,有些理解有些无奈,站起身子向外看去,院子的门口站着两个身材粗壮、凶神恶煞般的强盗,背着雪亮的钢刀在替他把门。 按照大寨主季大虎的说法,是为了以防寨中兄弟的骚扰,影响军师思考大计才不得已为军师添加两名护卫。 想到此,他发出轻笑,明白这是季大虎并不相信自己的一个措施,按理说,在这座位于后山僻静处的独立小院周围,还应该有几双眼睛埋伏才是。 他背着手在屋子中踱着步,看到伊沙神情揣揣的坐在那里,于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只是暂时在这里安身,等风头过了,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去大江北岸的金狼王朝境内游历,相信到了那里天理教就不会追得我们如此紧迫了。" "呵呵。"伊沙被轩辕岚的几句话逗笑了,低头道:"对不起,公子,我不应该对你说出刚刚的话......" "算了。"他露出笑容,"你也累了,去里屋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有什么事情?"伊沙显然意识到自己的身分,立刻抢着道:"我是公子的奴隶,我替公子去做好了。" "你不是我的奴隶,这句话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你就是不听!"轩辕岚收起笑脸,不满意的沉声斥责,他摸出十个银币交给伊沙,"你的卖身契我暂时替你收着,现在的伊沙,顶多算是我花钱雇来的僕人,这是两个月的工钱你先拿去用着,以后你的工钱我一年发一次。" 伊沙楞楞的望着手中的蓝鹰银币,一时不知应该如何是好。半晌,他突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不大的手掌握住掌心处的银币,对轩辕岚露出笑容,兴奋的说:"我升格了,从一个奴隶升为僕人了,真高兴!" 望着伊沙一蹦一跳的走进里屋卧室,轩辕岚心中闪过众多念头,"妈的,将卖身契还给他,他不接受,让他脱离奴隶作僕人却这样兴奋,这小子是不是傻了?" 摇摇自己脑袋,努力将对伊沙的怀疑清除掉,轩辕岚转身对院门处两个小喽啰大声叫道:"你们二个进来,军师我要问话。" 看到两个喽啰不知所措的相互对视,就是不走进院子,他不耐烦开口:"对,就是指你们两个,呃,等一下,一个一个进来,你,左边那个,对,不要怀疑,哎呀不用手指头指着自己,对,就是你,你进来,右边的那个等一会。" 好容易将这个身材略微高些的强盗喽啰招入厅堂,轩辕岚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故作姿态的品上一口,才慢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哦,张九?嗯,张九啊,本军师问问你,我们旋风寨是在什么地境啊?那个什么裂天寨又是怎么一回事?" "呃......"这张九显然没有想到新来的书生会问这样的问题,在他印象中,以往那些被抓上山来的书生,不是坐在屋子内哭哭啼啼,就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无论怎样劝说都不答应留下来帮助出谋划策。 大寨主季大虎将他们两人安排在这里,哪里是保护,根本就是怕辛辛苦苦抓来的书生再跑了。就是这样,被寨主一怒之下扔到后山悬崖下为老虎的书生,也有了十来个了。 可是,作旋风寨的喽啰作了五、六年的张九,还没有见过真的一个人会像眼前年轻人似的,主动召唤他们进来,询问起山寨周围的情形。 别看他长得粗壮,好似什么都不懂似的,他的心思也是能转弯的,不然季大虎会放心的让他来看守被抓来的书生吗?是以,张九站在那里,由于过了好一阵子,都不知是否应该回答这个军师的问题。 若是此人是为了逃跑而探问自己,那我详细回答他的问话,过后追究起责任来,自己岂不是要被寨主活拔了皮?张九心中打着思量。 "你不用担心我会逃走。"看出这个喽啰心中想法,轩辕岚笑着安慰:"我一个外乡人,对这里都不熟悉,要走出山寨还要经过那样险要的布置,如何能做到?我问你这些问题,只是为了帮助寨主对付裂天寨而已。" 张九用他并不十分聪明的脑袋思考好半天,才觉得眼前军师的话确实有道理,也就渐渐放开胆子,为轩辕岚解释:"军师啊,我们这里已经是苏郡境内,归着平江府苏湖县管辖。不过由于我们这里山深林密,赵县令那狗官也就管管县城内的事情,深山之中都是我们这样聚义的弟兄们的说了算,而且由于大寨主武艺过人,山中大小当家的都尊奉大寨主为盟主,我们旋风寨也就成了这千里大山里响当当的第一大寨。" 张九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这是两年前的情形了。自从两年前来了个雷不平,将距我们旋风寨三个山梁的黑风寨的大头领孙黑虎杀了,占住黑风寨自立为王以后,世道就变了。 那雷姓小子自命为踩不平,使得一手好枪法,将黑风寨改名为裂天寨,再不听从大寨主的号令,而且带领裂天寨那剩余的二百多人马几次挑战我们旋风寨。两位寨主都不是他的对手,是以竟然在这两年之内被裂天寨发展到五六百人,连带着山中原先听话的其他山寨,也对大寨主不是那样顺从了......" 听到这里,轩辕岚心中一动,打断张九的话,"那个姓雷的寨主叫什么名字?" "他呀!"张九脸色一变,带着些害怕的神情悄悄打量一下四周,才放低声音道:"这人叫作雷不平。" 轩辕岚心中暗自好笑,还以为旋风寨多么瞧不起敌人呢,原来竟是提到名字都要放低声音,他笑笑,暗自思忖着,看来这雷不平的大名,在千里深山中似乎可以使婴孩止泣啊...... 不过,那使枪的雷姓好手竟不是自己那个失去消息许久的师弟,也让他略微失望。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自语道:"难道雷不平竟然如何厉害,可以凭藉手中一条长枪平定这千里大山不成?" "也不是这样。"张九突然插口:"我家大寨主说,那雷小子可以占尽优势,不是他的枪法如何厉害,乃是此人读过书,颇有些谋略,懂得战阵之道,这样才能以弱胜强,占上风。" "嗯......"怀疑的看了一眼兀自站在那里的张九,轩辕岚没有想到,那个看上去有些精明的大寨主季大虎会有如此头脑,还懂得分析胜败之道,而不是一味抱怨认为对方武功有多么高强。 接着,他又瞧瞧张九,微笑着问:"你先前的话,是否也是大寨主所说?" "啊?是啊......"张九心安理得的回答:"我不过是寨主的一个护卫而已,怎会说出那样的大道理来,当然是大寨主的话了。" 这才对嘛,若是一个小小的山寨喽啰都能将话说的那样有条理,我就必须怀疑这里是一个强盗的山寨还是京师的大学堂了...... "所以说,两位寨主就要请一个军师上山,为他们出谋划策?" "也不是这样......"看到书生似的轩辕岚只是坐在那里问话,对于进出山寨的路径也没有过多盘问,胆子逐渐放开的张九嘴里低声叨咕:"起码二寨主就反对找你们这些书生上山,他认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因为想出的计谋不管用,后山的那对老虎都胖了几十斤......就是不知道你能活几天?" 轩辕岚脸色一变,他没有想到生死考验是如此紧迫,原想在山寨内混吃混喝一些时日的他不得不开动脑子,以便想出一条好用的计策,暂时保住自己和自己那个白虎书僮的性命。 要他去一人搏杀上千人闯关下山,他是不会傻到那个程度的。 摆摆手将那名为保护实为看押的山寨小匪张九打发下去,轩辕岚又把另外一位名唤周赖皮的傢伙叫进来,对照着张九的回答盘问一遍这个傢伙。 两个的说辞大致相同,他这才安下心来,靠在太师椅上思索着保命的计策。可是,他毕竟是内伤不久,虽然由于玄玉决自我运转、自我疗伤的特性而大半痊愈,毕竟身子发虚,想了一阵,他竟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轩辕岚忽然感觉到身边情形似乎发生了变化,好像正有人气喘吁吁的向此处跑来。深知自己身处狼窝的他立时睁开眼睛,如电的目光骤然射向院门处。 只见伊沙气喘吁吁的跑进二人安身的院落,几步抢到坐在太师椅上的轩辕岚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有些奇怪的用神圣日尔曼语问:"出了什么事情,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为什么这样慌张?" "呼......呼......"伊沙总算将气喘匀,一把拉住轩辕岚的手急匆匆说:"快,我们快走,这里都是坏人,我们要快些离开。" "嘿嘿!"听了书僮的话,轩辕岚身子没有动,只是咧开嘴笑出来,"这里都是些强盗,能有什么好人,自然都是坏人了。不用害怕,我们不过是在他们这里借宿,过些日子就会离开的。" "不......不是这样的......"伊沙听到轩辕岚满不在乎的话,脸上变得更加苍白,摇着手对他说:"他们都是坏人,都是与追杀我们那些坏人一伙的坏人,他们全没安好心。" "什么?"轩辕岚声音立刻转厉,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拉过伊沙,又望了望院门处探头探脑的两个护卫,干脆将他一把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作出一副暧昧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人和追杀我们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被强制坐在轩辕岚大腿上,一张小脸几乎就贴上对方的面颊,伊沙此时已经羞臊得满面通红,刚想挣扎,却听到他无比正经的问话,又看到他用嘴努努院门外的两个小匪。 他只得保持这个姿势,同样低声叙述:"刚刚我见你正在沉睡,而我们的干粮也吃完了,就想出去找些吃食来作晚餐。" "可是,这个地方太大了,我又没有来过,不熟悉地形,好在我依稀记得先前来时的路径,就又走到了那个很大的大殿。"伊沙一边回忆着一边说:"可是,就在我经过大殿的门口时,那个坐在正中间叫做季大虎的派人来打着手势招呼我进去。 我想向他要些吃的,也就跟着进去了。" 听到这里,轩辕岚才想起来,伊沙只是不会很熟练的讲炎黄语,倒是炎黄语的官话他能很容易的听懂。点点头,他用那极为暧昧的姿势示意伊沙继续说下去:"那后来呢?" "后来,我在大殿内看到三个人。"伊沙有些害怕的说:"其中两个就是这里的两个强盗头目,而另外一个人则是个身上穿着与你在京城之外树林中所杀死的那个什么异教的成员完全相同的服饰的傢伙......" "什么!"轩辕岚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关于天理教的消息,"你是说那个人的身后画着一个大大的圆盘?"得到伊沙明确的答覆后,他的身子有些发软的靠在太师椅上,"在这里都会遇上天理教?娘的,这世上还真是小啊......" 忽然,他奇怪的看向腿上的伊沙,"奇怪,天理教不也要捉你么?为什么会放你回来为我报信?" 伊沙思索一下,才不确定的说:"可能......他们认为我听不懂炎黄语吧......再说,那个异教的成员主要还是想要抓到你,不过是确认了一下我的发色和肤色,他们又说了一些话,就让我回来了。" "哦......"轩辕岚来了精神,抓住伊沙的手臂,"仔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 "我被带进大殿,就看到姓聂的强盗头子对面坐着一个服饰怪异的人,好像和你在京城外树林中所杀死的那个奇异宗教的成员相同。"伊沙听话的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姓季的强盗头子叫我身后的强盗将我推到异教成员的面前,说:仙长请仔细看看,这个蛮夷小孩是不是圣教所要寻找的那个金发小孩? 那个异教成员很不客气的将我抓到他的面前,一把摘下我的帽子,拉住我的头发翻了好一阵,又拉开我的袖子,将我的皮肤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阵,才说:应该就是这个小孩,就是不知道与他同行的那个兰姓公子在何处?" 轩辕岚摸着下巴,"难怪,天理教的目标是我,谁让我杀了他们的一个护法,而京师的那个刘八的目标才是你。" 伊沙点点头的继续说:"姓季的强盗头子对异教成员说:那个书生就在后面的一处僻静小院中,不如我等带着手下和仙长去擒下那个小子?谁知那个异教成员却摇头说:不行,那个小子武功十分高强,我只怕你等不是对手,徒然增加伤亡,最后打草惊蛇,让他跑了。 姓聂的强盗头子却满不在乎的说:怕什么,旋风寨有上千弟兄,还会怕了一个会些武功的书生不成?一个个的上去,累都累死他了。 他说到这里,那个姓季的强盗头子大声对他喝道:二弟,闭嘴,圣教重视的人物,会是普通人吗?接着,他又转头问那个异教成员:敢问仙长,那个小子到底哪里招惹圣教了?圣教会如此重视他? 这时异教成员突然满脸通红,犹豫很久才对两个强盗头子说:也罢,这些本是圣教中的秘密,但本使看在你二人忠心圣教的份上,就透露一些给你们......这个姓兰的小子......竟然杀了圣教京师分坛护法玄妙仙长......" 说着,伊沙竟然笑了起来,"两个强盗头子听到这话,竟然同时惊叫的站了起来,满脸不敢置信,尤其是那个姓聂的强盗头子,两条腿都有些哆嗦了,姓季的强盗头子还好些,虽然一脸惨白,却还能说出话来。 接着,他问异教成员:那......仙长将要怎样处理......处理这两个小子......" 轩辕岚被他逗笑了,随即他脸上笑容消失不见,面带忧色的问:"就是不知道这些人要怎样对付我们呢?" 伊沙急忙继续说:"异教成员叹了口气:本使仙术低微,只怕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总坛已经来了明确的命令,说此人身分关系重大,必须活着擒下,不得伤了他的性命。所以,本使现在就动身去京师分坛搬请援军,这一来一回,大约需要耽搁五六日,还希望二位能将那兰姓公子暂时稳住,以便圣教擒下此人。 等那个异教成员走后,姓聂的强盗头子一脸淫荡的表情向着我走来,边走边说:大哥,我也来检查一下这个金发的小子......我听到这里,没等他的手碰到我就跑了回来。" 没有注意到伊沙已经停住话语,轩辕岚仍在瞇着眼睛思考,直到伊沙将白净的小手在他眼前来回摆动着,他才回过神来,"这么说,他们要是动手抓我们,最早也要四天以后了?" 伊沙不敢确定的回答:"我不清楚,应该是这样的吧,他们并不清楚我能听到炎黄语的。" "嘿嘿,看来我们还是有机会脱身的嘛!"轩辕岚眼中闪过一丝狡猾,忽然一把搂住腿上的伊沙,揉动着他软软的金发,"没有想到你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看来你有作探子的潜质啊。" 伊沙注意到二人之间令人感到暧昧的坐姿,素白的小脸霎时变得红彤彤的,虽然被轩辕岚铁箍般的手臂抱住,仍不断的挣扎着,企图脱离他的热情拥抱。 就在二人笑闹不止时,院门处突然传来一道笑声,"哈哈,公子,你的书僮原来还有这样的用处啊!" 卷3 第一章 虚与委蛇 正保持了极为暧昧坐姿的轩辕岚与伊沙主僕,忽然听到院门处传来的大叫声,着实有些吃惊,伊沙红着脸急忙的从雇主的腿上跳下来,一溜烟便跑进卧室。 倒是轩辕岚很快便镇定下来,站起身子,整整有些起皱的长衫,佯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抱拳迎接走进房内的两个山寨强人。 "哈哈,原来公子有这种癖好,他日我们两个可以找机会交换下经验啊!"还没等季大虎出声,二寨主聂老二便先开口大笑,一脸淫笑的盯着卧房望去。 看到轩辕岚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快,季大虎赶忙结束话题:"嘿嘿,先生对此地可还满意?那两个执哨的蠢材可曾打扰先生?" 知道现下是人在屋檐下,轩辕岚展出一脸笑意,谦逊的对这旋风寨大寨主道:"老大当家的挂念了,此地景色宜人,又鲜有打扰,着实是一处极佳的所在,小的可真想在此颐养天年了。 至于两位兄弟,当真聪明伶俐,更为值得称赞的是,他们对二位寨主忠心耿耿、尽忠职守,我们山寨上下若是都如他们两人一般,何愁裂天寨不灭?就是一统这十万大山、割据一方自立为王,也不是什么难题啊。" 季大虎听了轩辕岚的话,吓得脖子一软,脑袋就要缩进身子里去了,要他称霸十万深山没有问题,这也是他毕生的梦想,可是,若要他举起反旗公开杀官造反,别说平时没有想过,就是夜晚发梦时都没有出现如此大胆的念头。 他急忙摇手制止轩辕岚再说下去,将正要为他画出造反那优美远景的他按到太师椅上,"先生莫不是喝醉了?杀官造反不比寻常,先生切莫乱讲啊!" "杀官怎的?"轩辕岚还没有说话,倒是一边的聂老二有些忿忿不平的大叫起来,"山下那些官兵,每年都来与我们聒噪,要说杀官,这些年下来,被我们旋风寨所杀的官兵,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人了,大哥为何竟会害怕杀官造反这词?" "闭嘴!"季大虎听到聂老二如此大声喧嚷出自己以前的"战绩",不知为何,脸上有些难看,厉声斥责起聂老二。 谁知,这边大寨主话音刚落,一旁的轩辕岚却接口:"二当家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大当家的乃是此处十万大山聚义好汉们公推的首领,这山中九沟十八寨上下人等算在一起也有万余人,大当家公开扯起义旗,还不是一呼百应,若是造反,又怎会没有可能成事? 再者,若是大当家的不愿终身为贼,也可以趁此机会,将大当家的声名四布,再打败几次朝廷讨伐的兵马,使得朝堂上那些庸碌权臣们晓得大当家的厉害,他日招抚使节到了我们旋风寨,也让两位当家的穿上官衣,做几天朝廷的命官。" "哦?"季大虎刻意忽略轩辕岚话语中显示出对山寨事务的了解,双眼射出灼灼的光芒,脸上虽是强自镇静,却掩饰不住极力压抑的欣喜,他端着茶杯的手已经在微微抖动,说话的声音中几乎发出颤音出来:"哦......先生......军师......军师先生......真的?我真的可以成为官府的人吗?" 看到此人一脸希冀的神光,轩辕岚心中暗自嘲笑着,但在脸上却不能显露出什么,故意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品了品旋风寨中那种十个铜币一两的极品满天星茶,再瞧瞧茶杯中满是茶叶碎末,根本就找不出一片完整的茶叶出来,在心中想想也就释然。 满天星茶嘛,听其名就知道了内中含义,若是有一片茶叶在其中,还能叫满天星吗?岂不是应当改名叫作一轮残月照群星了? 感觉到季大虎的胃口已经被自己高高吊起,轩辕岚放下茶杯,叹了一声,才慢慢开口:"大当家的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是想求大富大贵、日后封妻荫子,大当家仅仅凭藉今日旋风寨中这千余弟兄是绝对做不到的,还要将十万大山中十余个寨子联合起来,声势一大朝廷自然知晓,到时是战是抚,就看大当家的前往运作了。" "嗯......军师先生的话说得有道理。"对于轩辕岚的话,季大虎深以为然。 说来,此人虽是山中草寇头子,却一直羡慕那些身着官服出门前呼后拥的朝廷命官,只是时运不济,让他没有出生在官宦世家,反是投胎在一个寒微的猎户家中。 不过,虽然此时身为山寨强人首脑,季大虎心中那投身朝廷的心思倒是始终没有放下,现时听到轩辕岚为他指出一条可以脱下盗贼头衔,穿上官服的路子,自是心中无限欢喜,对于轩辕岚更是高看一眼。 季大虎此时感觉眼前这名兰姓书生还真是有些才学,不由得在心中开始暗自后悔起来,后悔刚刚向天理教汇报得太早了,留下这个书生,对于他季大虎自己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啊...... 轩辕岚不知道旋风寨大头领此时在心中想些什么,他一意向季大虎鼓吹接受朝廷招安,一来是看出此人对于自立为王没有什么兴趣,二来也是为了加重自己在此人心中的地位,为将来脱身作准备。 倒是一边的聂老二那简单的脑瓜也听出些眉目来,舔着脸兴沖沖的走到轩辕岚身边,一脸不知是淫笑还是媚笑的表情,抓住轩辕岚的衣袖,"酸秀......啊......不,先生......军师先生......是不是大哥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我聂老二也可以进城弄个官做做?是不是城中的兔子我可以随便抓来玩玩?还有那县城内几个妓院中漂亮的小兔子我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去玩,不用再害怕官府来捉我?" 眉头一皱,轩辕岚立时想将抓住他衣袖的那双油乎乎的大手甩开,再脱下长衫好好洗洗,对于眼前这位二当家的性取向,他可真是头痛万分又心中厌恶,只是现在尚不是翻脸的好时机,才不得不虚与委蛇、强装笑脸。 装作不经意间抖开聂老二的脏手,轩辕岚在脸上堆出笑意,拱手道:"二当家说的是哪里话,大当家进城穿官衣,难道会看着二当家在山上继续喝西北风吗?那个时候,二当家也是官老爷了,上青楼喝花酒,别说是来人捉,那些青楼的老鸨子只怕连银币都不敢收呢。" "哦?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聂老二一听这话,立时眉开眼笑,回身抓住季大虎的胳膊,连声道:"大哥,我们快快去当官吧,何必在这深山老林中厮混......" 总算季大虎还有些头脑,知晓招安的事要一步步来,绝对急不得,而且眼前这个兰姓书生过个四、五天就要被天理教的道士们带走了,于是赶快甩开聒噪的聂老二,站起身对轩辕岚深施一礼,"先生真是上天降下来助我一臂之力,还望先生不吝赐教,再为大虎详加指点。" 看来季大虎要赶在轩辕岚被人带走前,尽量搾光其脑中的计谋,以便日后继续发展。 趁着季大虎弯腰下拜的时候,轩辕岚眼中精光射出,几乎想立刻抽剑将此人斩杀,可是一想到山寨中尚在的千余喽啰,他脑中不成熟的想法便被强压下去,笑着扶起季大虎,"大当家的客气了,小生其实也是为自己考虑啊。"看到季大虎脸上一愣,他赶忙解释:"说起来,若是大当家的穿上了官衣,如此一来小生也能攀龙附凤跟着大当家的成为官府中人,不是比之寒窗苦读来得方便多了?" "嘿嘿!"心中揣着一个不轨的念头,季大虎的脸皮也足够厚实,没有丝毫不自然的神色表露出来,倒是一边的聂老二张了张嘴,犹豫半天,才将几乎就到了嘴边的话咽下肚子中去。 故意忽视聂老二不自然的表情,轩辕岚开口:"不过,现下大当家的大计却是无法成事,唉,一山容不得二虎啊......" 听出轩辕岚话语中的意思,季大虎眼中露出一股残酷之意,牙关紧咬,几乎就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一山容不得二虎,我岂能容那个小辈在我面前猖狂!" "哦?"轩辕岚来了精神,试探着问:"大当家的可是有了消灭那个雷不平的计策?若是能快些消灭那个什么裂天寨,正好让大当家藉此立威,震慑这十万大山中的十几个寨子,到时趁着势头聚集各寨寨主,吞并起来也方便些。" "嗯,军师先生说得有理。"季大虎对轩辕岚的怀疑已经消除大半,见这个兰姓公子一心为自己谋算,又想到自己接受招安成了朝廷官员,兰公子是自己的军师,自然也会被朝廷加封为官,是以才如此热心。当然,这个事情的前提是天理教不会来找此人的麻烦才是,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太低了,应该趁着天理教人没来前,尽量让兰公子为自己的将来划下计策才是。 打定主意,他看看远在三十几步以外的两个"门神",放低声音说:"不瞒军师先生,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说不定可以消灭那个雷不平。" "咦?"本来轩辕岚的心思是要让雷不平和眼前这个季大虎之间引起冲突,他好趁乱脱身。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遇到机会的,之前他已经定下念头,是有机会要利用、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谁知,还没有等他开口,这边的季大虎倒抢先说了出来,他又怎能不欣喜异常呢? 他脸上没有喜悦和得意的表情,仅仅是歛住神情,严肃的望着坐在身侧太师椅上的旋风寨大寨主,故作沉吟的想了一阵,才慢声道:"大当家的这个机会可有把握? 若是一击不中,敌手有了防备,下次的机会可就不好找了。" "对!"季大虎对轩辕岚的话深以为然,想了想才决意开口:"本当家也是犹豫得很,是以才来向军师先生请教,还请军师先生教我。" 看到一脸横肉的强盗头子说起话来这样文诌诌的,轩辕岚的心中几乎笑断了肠子,脸上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既然大当家的如此信任小生,小生不才,勉力为大当家的分析一下吧。" 季大虎连声道谢之余,才说出一番话来:"两日后将有一队苏郡的客商从二十几里外的山前经过,带的都是苏郡特产的丝绸,着实是一笔横财,我想出手拿下,又想借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可能将雷不平解决,还希望军师先生为我谋划。" "嗯......"轩辕岚闭上眼睛端坐在太师椅上沉思起来,故作姿态的他,还想学着老谋深算的样子伸手捋下胡须,谁知手伸了一半才想起自己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哪来的颔下长须,不得已将伸出的手臂又尴尬的放下。 忽然,他眼睛一亮,低下头,放轻声音,与季大虎这般说上一阵,看到季大虎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才志得意满似的将头高高抬起,得意的端起桌上的茶水想要品味一番,随即想起满天星茶苦涩的滋味,只好悻悻然地放下。 两日后的子时初,仍然是旋风寨后山那处僻静的小院,灯火通明的厅堂内,轩辕岚坐在太师椅上安静读书,而身为书僮兼僕人的白虎少年伊沙却是神色有些惶急的在屋内转着圈子,不时的停下脚步看看安安稳稳坐在那里的雇主。 "哎......公子!"第七次来到轩辕岚面前,看看屋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再瞧瞧浑然好像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的雇主,伊沙几乎就是用哀求的口气说道:"公子,既然你已经将那些强盗们骗出这座城堡,为什么我们还不赶快离开呢?现在城堡内只剩余不到二百人,我们小心些,应该可以脱身的。" 放下书卷,轩辕岚抬起头看看他,摇摇头说:"你很烦啊。公子我都说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可是......"白虎少年有些不服气的挺直身子,湛蓝的眼睛回视着他,"可是现在真的是个好机会啊!"在轩辕岚有些严厉的眼神注视下,他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好低下头嘀咕:"而且也不说出你的完整计画,哪个人能完全放心啊......" 正在他暗自嘀嘀咕咕的时候,轩辕岚忽然放下书卷,抬头看看窗外的夜色,估量一下道:"现在应该差不多到时候了,走,我们去前寨。"说完,他大步走出厅堂,也不管对方有些不情愿的跟在身后,更没有注意此处房舍周围的动静。 自从两日前为季大虎出谋划策后,旋风寨的大寨主好像对轩辕岚主僕二人开始放心似的,撤去了两个"门神"。当然,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当时旋风寨大寨主的藉口是将要前去布置人手,以期一举消灭那个雷不平,寨中人手紧缺,暂时请军师先生自己照顾自己。 可是,今晚当轩辕岚走过一处草丛的时候,只见刚刚还是挂在腰间的重剑,转瞬间被他撤出剑鞘,不亮的月色下,寒光一闪,一股血箭冲出草丛。接着,响起两个沉闷的声音,一个是重物被抛落地面的撞击声,一个则是不知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轩辕岚动手的瞬间,伊沙根本没有留意他要做什么,等到伊沙反应过来的时候,血箭早已落下,撒在草丛之上。 不明白他刚刚做了些什么的伊沙拨开草丛一看,霎时便要大叫出声,好在轩辕岚大步扑过来,一巴掌捂住他已经张得大大的嘴,并悄声在他耳边警告:"闭嘴,附近还有三处暗哨,我们想要离开,必须首先除掉这些眼线。" 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对于逃离此地的行动如此默然,伊沙紧张的点点头,又悄无声息的将被拨开的草丛复原,用眼神询问着他接下来应当如何。 只见轩辕岚轻轻松开捂住伊沙的手掌,一手握剑一手把住剑鞘,脚尖一点地面,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映在残月下,仿佛一个夺人心魄的幽灵飘荡在夜空之中。 接着又是一道夺命的寒光闪过,血箭直冲天际,只是掩盖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朦胧而不清晰。 轩辕岚的举动似乎已经将另外两个眼线吓到,远处的树丛中传出阵阵慌乱的响动,这下不用指点伊沙也能明白,那个大寨主季大虎并不如表面上那样放心他们主僕二人。 人在半空中的轩辕岚没有什么动作,猛一提气,强自运转体内玄玉诀,硬生生在空中移动了两尺左右,让原本担心他的伊沙恍如看到鬼魅一般,想要高声呼叫出来,脑中却闪过刚刚他的嘱咐,急忙自己用手捂住一张小嘴,呆呆的看着夜空中那矫健的身影。 身在空中的轩辕岚却没有如此多的时间来感叹,他凭借内息在空中挪动一段距离后,立刻伸出腿去,在一处横出的树枝上轻轻一点,微微借力后,趁着吹起的细风有如飞翔的鸟儿般继续前进了丈许,左掌伸出,有如鹰隼的利爪般狠狠探下,一把抓住那个正在树林中慌张逃窜的强盗的脖子。 那个眼线只觉身后似乎有轻风抚过,他的脖子就已经在一个有如铁箍般手掌的控制之下,根本无法转动自己的头颅去看看到底是谁做的。 不过,这个眼线心中明瞭,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还能有谁?一定就是那个被他们大寨主亲自请上山寨来,又待若上宾、实际上却好像是地狱中恶鬼重生一般的那个书生军师了。 这个强盗的喉头上下滑动,想要高声呼喊出来,却只听到耳中一阵清脆的响声,好像是以前听到的那种骨头折断的声音。随即,强盗发现,他已经失去对自己身子的控制,只能在愈来愈困难的呼吸中慢慢回忆自己的往事,直到模模煳煳的睡去,一睡不醒。 就在随手拧断身下这个强盗脖子的同时,轩辕岚右手也没闲着,手臂大力挥动,玫瑰重剑被甩出去,以极快的速度超越他与另外一个正在逃跑中的强盗之间的距离,没有半分声响,这个强盗身子向前挪动几步后,猝然倒在地上。 原来,他的脖子已经被玫瑰重剑自身后刺入,锋利的剑身迅速割断脆弱的人体,此人倒地之时,脑袋已经和自己的身子分了家,如何能喊叫出声? 轻轻松松的解决四个监视自己的眼线,看到回转身边的雇主,伊沙有些兴奋的低声问:"公子,我们是不是现在就离开?" "不。"轩辕岚淡淡的拒绝了他的建议,望向灯火通明的前寨,他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我们在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做,不然的话,你我无法安全逃脱的。" "事情?完成?"伊沙不懂他的意思,只能用他湛蓝的双眸盯住轩辕岚,极力想要领会这高深的话语。 没有多解释什么,轩辕岚将重剑入鞘,大大方方的走上往前寨的山路。好在季大虎对他的警戒有所消失,这两日已经允许他在山寨内随意走动,甚至可以命令些喽啰强盗们做事。 今夜轩辕岚便利用这个便利条件,堂堂正正的走到前寨聚义厅内,对一个留守的小头目道:"大当家命令我检查下你们是否准备好了酒筵,一会儿两位当家得胜归来,若是你们没有准备好庆功的酒菜,小心二当家扒你们几个的皮。" 那小头目知道两个寨主最近对这个书生极是恭敬,甚至不惜天天早上前去请教,书生虽在寨中有些狂傲的举动,也被一向严厉的大寨主季大虎默许下来,想当然的,在山寨一众喽啰心目中,书生轩辕岚已经成了他们三当家的不二人选。 现下看到轩辕岚出现在聚义厅内,他也不敢多问什么,急忙扮出副笑脸走到尚未正式冠名的三当家身边奉承起来。 轩辕岚板着脸在聚义厅内外巡视一圈,方才露出笑意的对那小头目说道:"嗯......不错,这件事你做得不错,很是周到,你叫什么名字?哦?周大全?好,不愧叫作周全的,做事确实很周全。不过......"说着,他话锋一转,低声对那个名叫周大全的小头目说:"不过,这次两位寨主出战,必是大获全胜的,你没有追随两位当家出战,自是没有什么功劳,事后按照功劳分赏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好处可得......" 他注视着的周大全脸上果然现出懊恼神色,过去拍拍此人肩膀安慰:"现在有一计策,可稍稍弥补我们这些留守山寨人员在分赏时的损失,你可愿听?" 名叫周大全的小头目一听可以在分赏的时候多分些好处,哪里会不愿听?他眼中立时现出神采,大力的连连点头,"当然当然,军师先生的计策连大当家都是夸奖的,我周大全又岂敢不信?还请军师先生快些说出来,周大全日后定会感谢军师先生。" 嘴角抿起一丝笑意,轩辕岚对此人低声说道:"其实呢,你将这酒筵的准备做好,也是有功的,但是功劳没有上去与敌手厮杀那般卓着就是。若要大当家对你另眼看待,就要出奇。什么?你不懂什么是出奇?哎,你也不需要动,说白了,就是要学会如何讨好两位当家就是了?怎么?你不会做?天啊,拍马屁都不会?也罢,我好人做到底,再教你一手就是了。 其实呢,在山寨内准备好酒菜不过是你应当做的,若是你能将酒水抬到山寨外面,远远就迎候两位寨主的得胜大军,你想想,两位寨主看到你如此周到,心情自然就会好,而两位寨主心情一好,在封赏的时候不就会想到你吗?那样一来,你能得到的好处,又何止应当得到的那一点点......你说,是也不是?" 那周大全瞇缝起眼睛,细细思考一阵,又有些犹豫的望向轩辕岚,支吾着开口:"这个......好......倒是好......可......可就是......" 明瞭此人担心什么,轩辕岚笑着又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和你一起出去迎接两位寨主,这深山之中,我们山寨的地形又是如此险要,你还怕我逃掉不成吗?" "不,不,不!"周大全被看破心中所想,脸上挂不住,急忙摇手否认,"军师先生如此厚待小的,小的如何敢怀疑军师先生?我只是怕自己做不好,惹两位寨主生气,想军师先生一同前去帮个忙......" "好了,你去准备,我到时自会跟你前去迎接的。"轩辕岚打断此人的辩解,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看着此人有些慌张的跑开,又在背后叮嘱一句:"饭菜少拿些,关键是酒水!" 丑时中,在轩辕岚的催促下,小头目周大全带着一百四、五十个喽啰,挑着大罈大罈的烈酒,摇摇摆摆的走出旋风寨。 刚走出寨门外的森林,周大全就要停下来摆置酒水,却被轩辕岚一句"既然已经出来,何不多迎出一段距离,也显得你周大全心诚",就鼓动这群人摇晃着走上了栈桥,要在栈桥的另外一侧设下欢迎的筵席。 悄悄在人群中放慢脚步,就在周大全带领的这批强盗喽啰们脑中还在做着发财的美梦时,轩辕岚已经在不经意之间来到队伍的末尾。 队伍尾端清一色用扁担挑着沉重的酒罈,就是因为路途有些过长,酒罈沉重的缘故,这些挑着酒罈的强盗们才落在队伍后面。 看到栈桥已经过去一半,走在队伍最后的轩辕岚仔细看看周遭的情形,见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有些反常的举动,他冷笑着望望前边正兴高采烈的强盗们,左手紧紧把住剑鞘,右手握住玫瑰重剑的剑柄。 匡啷一声,轩辕岚在队伍的最后撤出重剑,寒光一闪,那个走在最后的强盗已经倒在地上,此人的脑袋却消失不见。紧跟着,轩辕岚抢上几步,又是一剑挥出,将另外一个强盗斩杀。 直到这时,这队强盗们仍不晓得后面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几个临近的强盗也不明白,刚刚还是笑容满面的军师先生,现在怎么会一脸杀气的对着他们挥起刀剑来? 好在轩辕岚的本意并不是杀人,连续砍倒四、五个强盗后,他抬起腿将这几个强盗所挑的酒罈踢破,任上好的烈酒流淌在这由巨大原木铺就而成的栈桥之上。 后面几个强盗的呼叫声已经惊动整支队伍,周大全惊惶的跑到后面,看到一地的尸体与酒液,不知应该如何是好。忽然,他意识到自己这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强盗出身的他们又岂会害怕一个书生?想到这里,他手臂一挥,大声道:"弟兄们,这个小子想要造反,弟兄们抄傢伙,灭了他!" 就在众强盗们纷纷放下身上的扁担酒罈,呼啸着想要扑过来的时候,轩辕岚冷笑着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管,将顶端的一个小塞拔出,一点明亮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接着,他将这明亮撒向酒液尚未流尽的栈桥...... 卷3 第二章 顺势脱身 周大全以及站在他身后的旋风寨强盗们,在轩辕岚掏出竹管,将内中燃烧着的火棉展示出来时已经完全傻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从竹管中散落出来的火星飘向地面。 眼珠随着火星移向地面,突然,周大全高声叫嚷出来:"不好,地上全是酒,大家快跑啊!"说着,他这个做头目的竟然带头向后面反身逃了过去。 站在周大全身后的几个强盗也明白过来,生怕因为距离即将烧起的火头太近而受伤。 但是,那些身在队伍前面的强盗们却不知道队尾发生什么事情,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那些惊惶的强盗们拥挤过来,才晓得放下身上所担着的东西向前跑去。 但是,他们这些莫名其妙的跟跑着,怎么会有那些着急逃命的傢伙们积极?于是三两下冲击后,便有几个强盗被撞到在地,更有几个被挤下栈桥,跌入万丈深渊。 看着火势已经燃起,留守的绝大部分强盗也已经被隔绝在栈桥的另外一侧,轩辕岚又有如变戏法般捧出两罈烈酒,倒在栈桥临近山寨一侧,将火头烧得更加旺盛,更点燃了近半长的木制栈桥,将这花费建筑者无数奇思妙想、不知使用了多久的绝壁通道彻底焚燬。 看到任何人短时间内再无可能使用这座栈桥,轩辕岚放心的返回了旋风寨。 此时的旋风寨尚不知道栈桥上发生的事情,轩辕岚手握锋利的玫瑰重剑大摇大摆的走入寨门,两个看守此处的喽啰刚要上来问问远处的火光是怎么回事,就见到眼前寒光闪过,两个斗大的头颅便冲天而起。 轩辕岚不管身后倒在地上的尸体,好像刚刚不过捏死两只蚂蚁般随意。 看到被他们寨主称为军师的书生竟然挥剑杀人,一个巡逻的喽啰吓得就要敲响手中的铜锣示警,只是转眼之间的事情,小喽啰的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面前经过,接着,就是脖子上一凉,似乎是开了一个口子般,全身的血液都往那里涌去,想要呼叫却感觉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想要动手敲响铜锣,也没有丝毫力气做这个平常看来很简单的动作了...... 轩辕岚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微笑,手中却毫不留情的斩杀掉所遇到的每一个旋风寨强盗,不论其此前是否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所能得到的结局只有一个——死亡。 好像是在自家的庭院中走了一遭似的,剑下虽然多了数十个亡魂也毫不在意,突然出现在伊沙面前的雇主,依旧是那身洁白的书生长衫,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迹,夺命的利器早已收入剑鞘之中,一把拉起兀自发愣的书僮,大步走出聚义厅,将堆积成山的酒罈敲破,拔起一边的火把扔了上去。 砰的一声,火头高高燃起,足有三、四丈高,很快的,木制结构的聚义厅便被熊熊大火所笼罩。 远处,正在埋伏着的聂老二心中有些着急,眼看着这次出来打劫的目标——那队贩运苏郡丝绣的马车数量竟是如此巨大,足足有四、五十辆马车,不止如此,这个车队似乎晓得附近大山中强盗的厉害,竟然僱佣了三、四百名镖师保护,加上车队原本的护卫,整支车队中拿刀抡枪的武人足有六、七百上下,再看看自己手下带出来的两百多弟兄,就是他聂老二生性鲁莽,也现在也知道凭藉自己的实力绝对无法吃下这次的肥羊了。 "妈的,点子如此扎手,不知道苏郡城里的那几个小子是如何打探的消息,居然说只有百十人护卫,马车也不过十辆,等他们回来,看老子非活活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正在暗自咒骂己方探子办事不利的聂老二,突然被身边一个小头目拉起了身子,那小头目指着身后对旋风寨的二寨主大声叫道:"二当家,快看,那......那里......那里好像是我们山寨啊,怎么天好像突然变红了?" 聂老二此时心情极为不爽,又吃了此人如此惊吓,郁闷之下也不多想,回手就是一个巴掌过去,口中怒骂:"你他娘的敢胡说,还这么大声音,要是山下的肥羊被你吓跑了,小心老子回去一刀刀剐了你。" 他从半山腰的树林中回过身子向后面张望一下,猛的,他骂不出来了,原来,果然如那个小头目所说的一般,他背后的天好像着了火似的,红彤彤的,尤其此时又是黑夜,更是隔了百八十里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隐约之间,好像还可以看到一团团燎向天际的火头,观察一下方位,似乎真的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旋风寨。 愣了好一阵,聂老二突然回过神来,挥手对着那个小头目又是一个巴掌过去,打得那个小头目眼前金星乱冒且愣愣的,不知他为何又挨打。 只听聂老二大声斥骂:"妈的,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告诉我,你小子想死是不是?"骂过了晕头转向的小头目,聂老二回头对正在此处埋伏的强盗们大声喝斥:"小的们,快,山寨出事了,甭管那些肥羊了,赶回去救援山寨要紧。"说着,他也不管是否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迹,当先冲出隐身的树林向山谷的出口飞奔而去。 一群手持利刃的傢伙突然从草丛中、树林里、岩石后钻出来,一窝蜂的冲去,尤其是黑夜中不晓得这些人有多少同党在周遭,心惊肉跳只怕是轻的,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就算是表现上佳了。现在,正行走于山谷中的丝绸商队就遇到这样的情况。 负责商队护卫的镖头理智的下令所有可以战斗的人员死死守在马车边,不得擅动,以不变应万变。 谁知,那些手中握着利刃的彪形大汉好像对商队根本就没有看到一般,正眼都不搭理一下,贴着车队向山谷的出口奔去,转眼间出了山谷,消失在黯淡的夜色中,让那个镖头与几个商人摸不着头脑,难道说强盗们转了性不成? 被旋风寨强盗的举动所惊吓到的,不止商队一行人,就在山谷的另外一侧山壁上,还有一队人马也埋伏了大半夜,就等旋风寨下手打劫的时刻,好一举歼灭这群季大虎的手下。 谁知聂老二来了这样一手,让这群埋伏者的头领苦笑不得,想要出击又怕与商队产生误会增加伤亡,只得眼睁睁看着旋风寨的强盗们急匆匆的离开埋伏的山谷。 "头领,快看对面,那里在着火,好像是旋风寨的方向。"一个年纪不大的武者被手下拉住臂膀向远处看去。 "是这样啊......"年轻武者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嘿嘿,看来这次我们有机会将旋风寨一举扫平呢。"说着,他转身下令:"弟兄们,给我追,今天定要杀光旋风寨的恶匪!"大喊一声,年轻武者抢先冲出草丛,奔下山壁,向山谷的出口跑去。 刚刚的刺激尚未完全消退,现在又看到强人从另外一侧山壁愣愣的跑下来,商队中的几个商人与镖头几乎心脏停跳,暗自懊悔出门时没有查看黄历,竟然在一个大凶之日出门。 可是,与前面一股大汉们同样的,这些手执刀枪的汉子们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多达五十辆马车的商队一般,急匆匆的自商队边上跑来,追赶前面的大汉们去了。 看到最后一个汉子消失在山谷的出口处,镖头和商人还没有来得及喘气,就发现两侧山壁的之顶好像有人影在活动。 不错,是人影,虽然月色不佳,看不清楚这些人的衣饰与手持之物,但人数大致能看清楚,总有七、八百人上下才是,又是一阵惊扰,第三批的埋伏者同样没有顾及到商队中价值不菲的货物,只是匆匆离开山谷。此时,商队的雇主,一个京师的商人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下次上货再不走陆路,直接从苏郡向东,进入松江地界,乘海船直达京师。 虽然海上有些波浪,总好过这陆地上的盗匪层出不穷。 第一个赶回旋风寨的聂老二,还没有到达被视为天险的栈桥,就发现自己带领的队伍无法前进了,等到他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才知道,栈桥的另外一半已经被那个书生军师烧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几个横出峭壁的粗大石樑,别说要走过,就是站立都是个问题。 "妈的,就知道那个酸书生不是什么好东西!"聂老二听到周大全的禀报后气得破口大骂,全然忘记当初他对轩辕岚又是如何佩服得五体投地。 骂归骂,这样站在栈桥的一边,根本无法接近对手,更只能看着自己的家业旋风寨被熊熊燃烧的大火所吞噬,却毫无办法的滋味,聂老二今天品尝了十足十。气急败坏的他想都没想,抡开巴掌打在身边一个强盗的脸上,嘴里大声斥责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山上砍树搭桥,不然,我们也回不了山寨的。" 就在旋风寨的喽啰们乱哄哄的上山砍伐起树木的时候,自他们身后,一群身着黑衣的汉子手执明晃晃的刀枪,突然扑了过来。 什么话都不说,更没有半句的场面话,直接将手中的刀枪向着正在忙碌的旋风寨强盗们的身子上招呼。几个没有防备的旋风寨盗匪立时浑身是血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眼见是活不了的。 "是裂天寨的王八羔子!"聂老二看到黑衣汉子们,一眼就认出对方乃是自家的生死对头,原先因为轩辕岚烧掉栈桥和山寨而不得不压抑的火气瞬间爆发出来,抡起厚背鬼头大刀,发疯般杀入黑衣人中间,几个照面,就让他放倒了三个裂天寨的汉子。 就在聂老二找上第四个裂天寨的汉子时,一个全身藏青色武生长衫、手持一桿通体精钢打造的长枪的年轻武者横在他的面前,冷冷的说道:"聂二兔子,你的对手是我,今天我雷不平一定要取你的狗命!" 聂老二虽然性取向与正常人大是不同,却异常在意别人对他的称呼,尤其是"兔子"这种带有极度贬抑的说法最让他不能忍受。现在这个裂天寨的头领雷不平竟然当着他的面揭短,使得他的火气有如火上浇油般更是剧烈,不由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骂道:"雷不平,雷兔子,二爷今天一定要将你活捉,让你这个小兔崽子也知道知道当兔子的滋味!" 那个雷不平也不与他骂战,直接将手中钢枪向前突刺而去,迅捷的出枪辅以上乘的内息,再加之一往无前的决然气概,让本是平淡无奇的一枪,好像有了生命般,似乎天上蛟龙降世,要将对手撕得粉碎。 没有想到这个雷不平动起手来如此不凡,一个突刺就将聂老二弄得手忙脚乱,枪尖擦着他的左肋而过,留下一个深可见骨、长达半尺左右的血槽。 一个照面就带了伤,让聂老二什么豪言壮语都失去了效力,两人之间的差距,不是几句大话就可以抵销的。平常都是聂老二和季大虎两个人对战这个雷不平,才勉强打个平手,今天让他聂老二一个人面对眼前的杀神,被身上的伤口强制冷静下来的他顿时心生怯意,一边用鬼头刀左支右撑的磕开凌厉的钢枪,一边眼珠直转的寻找着退路。 终于让聂老二拣到个空隙,身子一缩便躲到一个旋风寨喽啰的身后。当雷不平磕开这个傻傻的强盗时,聂老二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出三丈多远。不甘心的冷哼一声,雷不平撤回钢枪,紧紧的追了上去,生怕被这个滑溜的傢伙跑掉了。 正当这时,突然在身着黑衣的裂天寨众徒身后产生一阵混乱,一个声音高声响起:"旋风寨的弟兄们不要慌,我季大虎来也!" 正被雷不平死死追赶的聂老二听到这句话,欣喜得不知如何才好,抬起身子正要大声回话,却看到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一枝箭矢正中季大虎面门处,入骨足足两三寸深!季大虎不敢置信的瞪着双眼颓然倒下去,手中挥舞的一支手戟无力的跌落,死得竟是如此不甘心。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威震十万大山的旋风寨大寨主季大虎就这样死掉了,死得如此简单俐落,如此无声无息。一时间,谁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正当所有人惊异于季大虎之死的时候,又是一声惨叫在栈桥边响起。循着声音看过去,旋风寨二寨主聂老二的后脖颈处刺着一枝箭矢,入内足足四寸多深,箭头自他的喉头处透出,这也很明白向众人展示着:他,也活不成了。 一瞬间,旋风寨的两个寨主竟然全都死了。失去头领的旋风寨强盗们群龙无首且人心惶惶,本就是乌合之众的他们,如何面对裂天寨凌厉而组织严密的攻击?在又被砍倒十余个人后,剩余的六、七百旋风寨强盗们,竟然一个个丢掉手中武器,向只有三百人左右的裂天寨投降了! 裂天寨的头领雷不平没有为彻底解决旋风寨而欣喜,当聂老二身死的时候,他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横出的石樑上,一个矫健的身影在窜蹦跳跃,很快到达了栈桥的另外一端,几个起跃后,身影消失在密密的森林中间。 直到五天后,通过临时搭建的栈桥,雷不平才带领新老裂天寨的弟兄们占据旋风寨,不,应该说是旋风寨的遗址罢了。经过轩辕岚的一场大火之后,旋风寨上下被烧得干干净净,只有那坚固的寨门没有被破坏,寨门上书写着几个大字:恶有恶报! 看到这几个斗大的字,雷不平突然激动起来,不顾一切的下令寻找那个所谓的兰公子军师先生。可是,虽然原先旋风寨的徒众言之凿凿的说出入旋风寨只有栈桥一条道路,可是,无论裂天寨的人如何寻找,就是无法找到那个书生以及他的书僮,不论活人还是尸体。 就在雷不平看到轩辕岚的留书时,主僕二人已经到达蓝鹰帝国的重要工商都市——苏郡的郊外了。 当整个旋风寨陷入无边火海的时候,躲在旋风寨后山一个隐密的山洞中的伊沙终于等到他的雇主、刚刚射杀季大虎和聂老二的轩辕岚,看着外边沖天的火光,躲避着燎人的热浪,牵着骏马松风的伊沙有些忧心的询问自己的雇主:"公子,外边这样大的火势,只怕没有三两天的时间是无法熄灭的,你又烧掉那座天神建造的木桥,那么我们应当怎样脱身呢?" "谁说我们一定要经过栈桥才能脱身了?"轩辕岚一脸诡笑的望着自己的白虎书僮,说着指指漆黑的山洞对满是怀疑神情的伊沙道:"我们的脱身的通道在这里,不在洞外,跟着我,公子自然会带领你走出这座山寨。" "真的?"伊沙逐渐变得兴奋起来,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公子竟然还能打听出如此神秘的一条密道以供脱身之用,有些雀跃起来,可是,又有一个疑问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可是......公子......是如何打听到这条密道的?" 轩辕岚这两日走出房门的次数还没有他伊沙一半多,又如何能发现这条异常隐密的通道?难道是那两个强盗头子脑子出了毛病才告诉自己这个雇主的?这个念头刚刚在脑中闪过,就被伊沙摇着脑袋排除掉了。 "做梦梦到的。"轩辕岚说出的答案,就是伊沙猜上一万次都无法猜到,也让他有一头撞在地上的冲动,他用杀人的目光望着满脸没有什么正经表情的轩辕岚,打定主意说什么都不会跟着雇主向那漆黑的山洞中前进。 "可是,我还是禁不住他的骚扰......"伊沙有些无奈的自语:"还是跟着他向山洞的深处前进了......" "还在抱怨吗?"坐在伊沙对面、身处苏郡郊外一个吃食店中的轩辕岚听到他的自言自语,轻松的说:"你虽不相信,可是我们确实走出来了啊,还是完完整整的走了出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公子怎么知道那条通道的?"突然,伊沙想到一个问题,"那条密道似乎有上百年没有人经过,根本就荒废了,我看,就是那两个被你射杀的强盗头子也不会知道密道的存在,公子又是怎样知道的?" "不是说过了吗,是做梦知道的。"轩辕岚一脸轻松的解释,"而且......"忽然他的脸上露出悠然的表情,"而且,如果我估计的不错,那条密道应该有六百多年没有人走过了......" "啊!"伊沙被某个傢伙不负责任的话语所吓到,吃惊的大叫出声,惹来几道不满的目光,"公子不会是活了......活了......六......"他压低声音,吞吞吐吐的问。 "怎么可能,那不是成了妖怪了?"轩辕岚笑着否认,可是在他的心中却想起一个人来,那个自称是炎黄帝国末年的灵魂,不知道那个灵魂的主人算不算是妖怪呢? 正当轩辕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寂静的吃食店外响起阵阵喧嚣,一群群普通百姓似乎在奔走相告着传达着一个消息,并很快在这个距离苏郡城门不到半里之遥的吃食店外匯聚起了一股汹涌的人群。 "宗师!是宗师!" "宗师亲自看病呀!快!" "参见宗师!参见宗师!" "老天保佑,苍天显灵!今天终于看见宗师他老人家!" "什么?是宗师?快,我的病有希望了!" 城门处几乎完全被虔诚的人群所阻塞,可是人们还不断聚拢过来,不断向前拥挤,口中有如痴迷般叫着:"宗师!宗师!" "什么?是宗师他老人家吗?"正在为轩辕岚等人端上点心的小二,听到吃食店门前匆匆走过的人群的叫嚷声,突然将手中热腾腾的豆浆与馒头扔在桌子上,任老板在他身后如何的叫骂,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小小的吃食店,匯入那些兴奋的人潮,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几乎被洒出的豆浆溅到身上的轩辕岚,眉头一皱,很不理解的看向吃食店老板。那个约莫五十多岁,瘦瘦的老头无奈的笑笑,走过来陪着笑对他开口:"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弄脏少爷的衣衫没有?不如这餐的饭钱免了,您多多包涵。" 整理下身子,看到洁白的书生长衫并没有什么污迹,再瞧瞧吃食店那幽暗的门面,粗木方桌与长条板凳,以及寥寥几个客人,轩辕岚展出宽容的笑容,"不必了,也没有几个钱。"忽然,他心中一动,于是接下去问了句:"老板啊,不知道这个什么宗师是做什么的?怎么有这么多的人跑去看他呢?" 那吃食店老板急忙摆手止住轩辕岚的话头,"哎哟,公子,可不要这么说,您是好人,小心教徒们和您拼命啊。" "哦?教徒?"轩辕岚微微诧异,转瞬心中一动,微笑着说:"那好,多谢老板提醒了。不过,小生问一句,这些百姓口中的宗师可是那天理教的宗师吗?" 老板看到不多的几个客人也都匆匆忙忙的吃过饭食,走出他的店铺,实在没有生意可做,也就在轩辕岚这一桌唯一空出的一面坐下,苦笑着对桌旁主僕二人说道:"怎么不是?要说这个天理教也是最近二十年才崛起,主要是为人诊病,到处化缘为穷苦人布施粥米,帮助入教、信教的教徒组织起来相互救助。" 说着,老板有些神往的开口:"那天理教的教义上说,天道不灭,天理永存,是说人世间的公理和法律都已经死亡,只有天上的天理和天道才是永恒不灭,天上九十九重天的青莲老祖积蓄法力已过万年,将要降临世间毁灭一切。 只有天理教的教徒才能在这场灾难中生存,并且灾难以后建立一个教徒们作主的世界,教徒之间没有贫富分别,人人都可以得到足够的土地,可以自由的经营自己的生意,都不必纳税。" 随意的笑笑,看看若有所思的伊沙,轩辕岚放低声音说:"这些东西,只怕不好实现。" "唉,公子是读书人,说的话自有道理,可是,现今的世道,也真的不好活下去啊。"老板叹口气,"清莲老祖若能立刻下凡该有多好。"说完,他站起慢慢去收拾碗筷。 轻轻握住伊沙有些颤抖的手臂,轩辕岚关心的问:"怎么了?为什么手这样凉?" 伊沙此时已经将一头金发小心的藏了起来,不仅仅是他的胳膊,就是身子也在不住的颤抖。忽然,他压低声音说:"公子,这附近只怕都是那些异教的恶人,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好了,不要让那些异教恶人认出公子来。" 微笑着抓住伊沙的手臂,轩辕岚暗运玄功,悄悄的输送一些功力入他的体内,稳定住其心神后才低声问:"有没有兴趣陪公子去见识下这个天理教的救人治病盛典? " 卷3 第三章 苏郡城外 如愿的在伊沙的眼中看到不敢置信的神采,轩辕岚笑着安抚:"放心,只要将你掩饰好,就不会露出什么破绽的。"说实话,对于天理教他也只是先前听人说过而已,除去晓得名字外,并没有过深的了解。 谁想此次出来游历竟然不明不白的惹上了这个神秘的宗教,遭到一路追杀,势单力孤下,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选择逃跑,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轩辕岚怎能不感觉憋气?是以,一个摆在面前悄悄探查天理教的机会,怎不会引得他动心。 见伊沙没有太多的反对,轩辕岚翻出一件路上买的、日常大户女子出门时用的长身斗篷披在白虎少年身上,连体的帽子放下,便将一个白虎少年包裹得密不透风,丝毫看不出与一个普通大户人家女子有何不同。 他自己也披上一件披风,挡住那柄惹人注目的宽刃重剑,便牵了马匹兴沖沖的赶往据说天理教宗师即将出现的地点——苏郡城外十里亭。 十里亭,早就是人山人海,四乡八村、邻近郡县得到消息的信徒、教徒仍然在聚集之中,恐怕有数万人。官府为了保险起见,加派兵士、衙役四下里维持秩序。 这些兵士衙役有些在一旁睡回笼觉,有些是信徒的,干脆加入这个朝觐的浪潮。 轩辕岚拉住伊沙远远躲在人团外的小坡之上,藉着稀疏的树林掩住身躯,冷眼打量着那些几乎迷失自我的教徒们,以免被捲入那场称为"狂信"的游戏。 "宗师来了!" "宗师来了!" 没有让翘首以待的教徒多等待,辰时刚过,一队青衣道袍打扮的少年簇拥着一人来到。 这人年约五十开外,同样身着青色道袍,头上却是白布裹住发髻,由一支木簪插住,手打拂尘,脚踏云鞋,一缕须髯垂到胸际,面色红润,身形稳健,脚下如风,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光这扮相,轩辕岚心中就给了极高的评价:不止仙风道骨,更显朴素近人,着实一副好卖像。 所有人见到道者,晓得是宗师到来,不管是来看病的、来参拜的,还是来维持秩序的,通通俯首作揖,虔诚的问候一句:"宗师。" 看着数万人齐齐拜倒这壮观场面,轩辕岚心中震惊,表面上却不为所动。总算他们二人距离人群有段距离,就是没有行礼,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向一棵三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后闪过半步,小心的隐住身子继续观察人群。 这位宗师显然没有发现这边的异状,慈眉善目的双手合十,打个道号,"青莲老祖保佑,天理永存,天道不远。各位教友不必多礼,吕巢这里还礼了。"说罢,迳自来到十里亭内,稳坐在当中石凳上,几个年纪在三十左右的道士则在亭外设立座椅,开始同时诊病,那队青衣道童于亭外组织人群。 人们排着队,有病的去看病,无病乞福的向宗师作揖磕头,捐上五十个铜钱便可以得到一个护符,遇到重病患由吕巢亲自诊治。 多数患者得到的都是用一个纸口袋装着的粉末。 轩辕岚拦下几个得到粉末的人,好说歹说才拆开口袋仔细闻了闻粉末,端详一番包着粉末的符纸,又为几个人把把脉,每人送了一枚银币算是谢礼。 伊沙注意到轩辕岚脸色阴沉,轻声问道:"怎么?这些粉末有什么古怪吗?" 轩辕岚摇摇头,"不,很正常,粉末很对症,与他们的病情相符。他们的服用方法确实是用热水沖开粉末,再将符纸烧化后的灰烬放入药水一起服用。" 点头确认,但是金发少年马上抓住轩辕岚语句中的问题,"什么?很对症?粉末很对症?难道公子的意思是说......是说......他们的粉末是药粉?那符咒的功用呢?" 他刚刚听到许多求天理教看病的患者相互交流,说天理教的那个什么符咒极为灵验,虽是对异教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看到这么多人齐声赞扬,心中难免半信半疑。 现在听轩辕岚说只不过是药石对症而已,感到甚是惊奇。 "是清心咒,是东方仙术的一个最简单的符法,仅仅是在病重时用来稳定心神的,而且由于不是修真者亲自施法,效果大大降低。好在他们在药粉里加了一种奇怪的药物,可以使药效迅速起效。可能这就是那些信徒所说天理教符咒灵验的原因。" 轩辕岚低声回答,"总算还好,他们的药不是骗人,虽然剂量不足以根治,急就章总是够用的了。" "公子真是有心人。"二人的低语被身后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 轩辕岚语音不高,但也没有刻意压低,略略接近的人都可以听见。可是,这些话毕竟是他们几人之间的私话,身后之人偷听去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出言插嘴,自是让伊沙有些不大满意,不自觉的噘起了嘴,好在他的全身上下都被厚实的斗篷所遮掩,不高兴的神情自是没人可以看到。 轩辕岚其实早就知晓这个人的到来,只是周遭人员太杂,来来往往擦身而过者多如牛毛,他也不好左顾右盼,更不可能做出遮遮掩掩那样令人生疑的动作,故而仅仅了解这个人身法轻盈,轻功不错,想是天理教的护法人员。仔细一思考,便也释然:天理教出动如此高层人物在这里主持人数众多的大型法会,怎么不会出动中坚弟子护法,以策安全? 转过身去想要看个究竟,谁知轩辕岚的眼中却是一亮,插话者竟是一个英俊秀美的少年道士,只听这个道士继续说道:"难得公子对这些物事解释得如此透彻,公子就不想继续了解一下天理圣教吗?" 轩辕岚仔细端详面前这个少年一番,并未马上答话。不过,他两道如箭的目光令少年道士身子有些发虚,不自然的上下打量对方全身,看看有无什么不妥之处。 "道友何出此言?"看见少年变得不自在,轩辕岚知道自己略微失礼,用句问话遮掩自己的观察行动。 "我天理圣教,循天道行事,尊天理为世间至理,上体天心,下遂民意,非世间其他伪教所能比拟。况青莲老祖降世之日,荡涤世间一切污秽,惩罚所有罪孽。人生世间,无人不有罪孽,无人不具污秽一身,只有入我圣教,才能洗清污秽之身,净化罪孽之心,老祖降世才能免遭无边法力之难。"说着,道士双手合十,两眼微歛全身肃立,以极虔诚的样子说着,"公子难道不愿以今日之苦来修明日之果吗?" 少年道士开口竟是对轩辕岚宣扬起天理教的教义来。 然而,很显然少年道士的一番苦心打了水漂——轩辕岚面带微笑,手中把玩着披风的衣襟,完全没有以往信徒听到这些至理后那诚惶诚恐的表情。伊沙则是一脸的茫然,以他的炎黄语水平,根本是有听没有懂,完全莫名其妙。 少年似是见惯这些情形,毫不在意,鼓动如簧之舌继续宣传下去:"看公子风度翩翩,卓尔不群,一表人材,想是贵冑子弟世家门裔,不知是文采出众还是武学惊世?"说完他看看轩辕岚的反应——毫无反应。 这时的轩辕岚好似完全不将道士的话放在心上,背起手面向法会,观察着情形。如此动作反显出一种卓尔不群和不近烟火的神情。 道士有些讶于轩辕岚的举止,想想释然,开始抛出手中法宝,"我圣教一个县设一个分坛,首领是香主,统领一县教徒相互救助;一郡设一坛,首领为坛主,统领一郡教徒;一个军节度使辖地设立一个堂,以祭酒统领;天下分八个部,分别用大祭酒统领。在大祭酒之上还有四大宗师,而那边正在主持法会的,便是圣教宗师吕巢吕宗师了。如果公子从文,圣教之中尚有文衣祭酒之缺,必不出公子掌握,假使公子习武,圣教的护莲祭酒定是公子囊中一物。" 轩辕岚仍然一脸淡淡的微笑,如果是熟悉他举止的方闻达见到,一定会怀疑的伸手去掐掐轩辕岚的脸,以确认这时的他是否已经走神或者睡着。伴随着方闻达的动作,一定还会有宁蓝云的另一个动作:拉住方闻达的耳朵,用以制止这种打断别人思考的不良举动。 当然少年道士不是方闻达,更不是宁蓝云,这时的他有些色变,只是已经将话说开,不能半途而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如果我不是世家子弟呢?"轩辕岚的话语异常轻微,好像是向少年道士发问,更多的倒似自言自语。 "啊?"这句话语的声音很轻,却已经达到震撼少年道士的目的了。道士愣了半晌,不知是不是该继续下去。 轩辕岚轻弹了一下伊沙的小脑袋瓜,打醒这个愣住的书僮,感觉自己的话达到目的,吓倒了这个一开始就不明原因的极力拉拢他的道士,笑盈盈的望向这个一味装作老成、现在不知所措的少年道士。 少年道士发觉自己的目标人物带着怪异的笑容看着他,终于回过神,做了个合十,口中宣一声"老祖保佑",脸上红晕闪过,双眼斜向下,不敢直视轩辕岚的目光,"公子说笑,哦,是贫道忽略了,原来公子不喜这些世外闲职。也好,我教在朝廷之中薄有微望,不知公子想要个几品官职?如果公子要求的品级太高,我教还可以负责居中联络,倘使公子囊中羞涩,我教也可以暂借公子部分金币,等公子上任后再还就是。" 轩辕岚心中一凛,这些条件看似诱人,仔细分析下来,如果自己是天理教帮助联系下获取官职,必然欠他们一个人情。就算即使是由天理教联络朝中大老得到一个比较大的官职,在上任后也不得不卖天理教一个面子。如果是由天理教出钱当上官,一旦上任必然要为了还钱大肆搜刮,如此更留下把柄在人家手里。如果不还钱,那更好了,一个天大的把柄落到别人手中,总之会受制于人。 从另外一方面来看,天理教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卖官,说明在朝中必然有极大的势力与之勾结,而联系天理教四处活动却不受限制,更没有引起重视的情形,也可以窥测到天理教不单单在民间发展势力,在朝廷尤其是中枢系统中,获得了重要势力的支持。 道士已然说得口干舌燥,看着轩辕岚好像还是不为所动,不得已,他看看一身大户女子出门时装扮、将全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伊沙后,将轩辕岚拉到一旁。 抱着观察的心理,轩辕岚面无表情的继续听由少年道士摆布,看看他还有什么说辞。 道士将轩辕岚拉到距离伊沙三丈左右处,低声道:"从公子伉俪看来,公子应是喜好那如花似玉的纤纤美女?"说话间又偷偷打量一下那边的伊沙,继续放低声音,"公子放心,我圣教内无数少女,个个好似天仙一般,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轩辕岚心中更起疑,这少年道士开始有如传教士般虔诚,接下去像个市侩商人嘴脸,现下看来,倒像极了青楼楚馆门口拉客的龟奴般。 骗子!一个名词闪过心头,心中为刚才自己如此用心的听他宣讲,甚至以为可以观察到天理教内部情形的想法而觉得可笑。呵呵,好大胆的傢伙,竟然骗到天理教的法会道场来了。"道友法号?"轩辕岚慢慢试探这个口若悬河的少年道士。 "这个......"道士明显一滞,想了一下,才出声回答:"贫道法号环君。" "哦,环君,好,好,环君,好名字。就是不知道环君道长在天理教中所司何职? "轩辕岚心中有了定数,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个......"环君道士又是一阵犹豫,"贫道乃是圣教法侍祭酒。" 轩辕岚晃晃头,感到不是一般的头痛,谁能证明这个少年所说的是否属实?毕竟此处没有一个人知道天理教内部具体职司分派,还真的一时拆穿不得这个人的骗术,头痛呀。 突然,环君道士对轩辕岚发问:"公子今日所见,圣教声势如何?" 轩辕岚含煳的回答一句:"还好还好。"随即怀疑,这个问题的背后是什么意思? "那么公子认为朝廷会容忍圣教吗?"环君的话一出,马上觉察有些冒失,看着轩辕岚,还是那副让人生气的漫不经心的表情,立刻将话拉回,"我是说,朝廷会不会对圣教普渡世人的宗旨产生歧义,因而对圣教弟子横加屠戮?" "嗯......"轩辕岚对自己先前言语仔细考虑一下,心中生疑,这个小道士难道是朝廷的密探?刚刚只是在试探自己?心中惊疑不定,他嘴上倒是滔滔不绝的说道:"这个嘛......从道友所说上看来,天理教人数虽众,势力却是不强,虽然将教徒发展到郡县,也只是建立了纵向的系统,却没有横的联系。 表面看来教徒众多人数广大,但缺乏系统领导,几个教中顶尖人物整日忙于进行像今日一般的法会,势必没有精力对教中事务系统领导,造成了组织的分散。只要朝廷明令各地官员分头剿灭,必然可以在一月之内将之瓦解,根本不足以成为朝廷心腹大患。" 这些话倒不是轩辕岚胡乱说出来的,起码天理教各处堂口之间的联系显然并不紧密,不然他在苏郡境内消失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到位于苏郡的天理教据点才是,起码他的面貌也应该早就为各处天理教负责人所牢记,断不会出现轩辕岚大模大样现身天理教法会的事情。 由此可见,天理教各地据点之间的联系还是太过松散。 轩辕岚一开始的话,那少年道士听得云山雾绕,大有不知所云之感,毕竟那些东西都是轩辕岚凭藉臆想而进行的猜测。 但到后来,道士却越听越心惊胆战,他眼前这个书生为他所描述的前景,可以说是黯淡至极,虽然这些仅仅是一个外人不了解内中情况的简单猜测,却有些部分已经切中核心问题。 少年道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定定的看着轩辕岚一阵,匆匆拱手道:"公子伉俪时间宝贵,环君不打扰了,日后有缘再见。"说毕,他转身就要离开。 轩辕岚突然叫住环君道士,"道友刚才询问了诸多问题,可以最后为在下解释一处心中疑惑吗?" 环君道士怀疑的回身看着或不发一言或语出惊人的轩辕岚,单手立于胸前,似是作礼又好像在运功般答道:"公子请示下,环君尽力解答就是。" "好。"轩辕岚一丝戏嚯的笑意掠过嘴角,"轩辕岚入教后若是不选任何贵教少女,而是要道友相陪,不知可否?" "啊?"环君明显被吓到,急急后退一大步,脸色一下变得有如素纸般,害怕的看着轩辕岚,"公子......公子......公子弄错了吧,环君可不是女人。"说完,突然想到一个大有可能的问题,又是后退三大步,"难道......难道......难道公子竟然好......好......好男风?"说到后来,已经神情可怖,一双手也不闲着,着急的拍打着刚才和轩辕岚有过接触的地方。 "难道......"轩辕岚学着环君的口气,以幽怨的口气问:"难道不可以吗?" "啊......"环君道士惨叫着,更加狠命的拍打道袍、双手,一溜烟的跑掉。 终于将那个自信满满的道士吓走,轩辕岚心情大好,神清气爽的回到伊沙身边。 "公子......"看到他乐呵呵走回来的伊沙有些迟疑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 看到自己书僮这副模样,轩辕岚拍拍他被斗篷遮掩的脑袋,笑着说:"伊沙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你应该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没有关系的,说出来好了。" 得到了雇主的鼓励,白虎少年有些怀疑的问:"公子,这些个异教的法师有戴首饰的习惯吗?" "啊?"轩辕岚被这句话弄得傻了眼,"首饰?这些个天理教的道士们虽然已经可以被称为邪教了,但是他们仍然是道士,怎么可能被允许戴首饰呢?咦?伊沙,你怎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刚刚那个异教的法师,在耳朵上有耳孔啊,一定是经常戴着耳环或者耳饰一类的首饰才能留下的。"伊沙有些奇怪的回答。 "戴耳环?"轩辕岚低下了头,脑子中分析起来,首饰?耳环?难道......刚才那个所谓的"环君道士"竟然是个......女人......突然,他自己也为这个得出的结论所惊讶,一个女人身着道袍、混迹在满口仁义道德、讲究清心寡欲的道士、修真中间,这个女人是做什么的?她真的是天理教中人吗...... "公子,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实在太危险了。"就在轩辕岚越想越胡涂的时候,伊沙在他身边低声建议,说到底这里距离天理教法会的场地不到两里路程,若是哪个天理教的巡查道士对二人生疑上来盘问,凭藉轩辕岚被天理教追杀的通缉犯身分,只怕又要生出一场厮杀。 轩辕岚晓得内中利害,自是从善如流,牵过马匹与自己的书僮远远的离开了十里亭。但是,走归走,他到底是年轻气盛,虽然人已经走开,嘴里却不愿服软,即使眼前的听众只有一个小他几岁的白虎书僮而已。 "其实,我们也不必这样小心谨慎,大不了厮杀一场而已,我们这一路上难道少了打斗吗?你我二人单骑,凭藉我轩辕岚手中长剑,天下哪里不能行走?谁来自找麻烦,我就让他横着回去!"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手紧握剑柄一手扠腰,两眼平视前方,若不是此时不过是站在疏林内的小路之上,大有威临天下的感觉。 "哼哼,好狂妄的小子,贫道今天倒要考究一下无知小辈的武功。"一个男声出现在树林之中。 此时两人已经渐渐远离十里亭,相反的,这时的立身之地,乃是树林中一处僻静的所在,几乎没有行人走过。而那男声就是在密林深处传来,隐约之间听不清具体方位。 噗哧一声,伊沙此时不单没有感到害怕,竟然还可以笑出声音来,用带着些许戏嚯的语气对雇主说:"公子,打斗找上门了。" 轩辕岚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书僮,才环视周遭一圈,对着西侧树林拱手,"小子狂妄,但只是一时戏言,并没有辱及前辈,不知前辈有何教训之处,小子恭候前辈教诲。" "无知小辈,青龙大陆的能人异士于你眼中好似无物一般,老夫岂能任你蔑视?" 男声的理由有些强词夺理,却不无道理,只是,他的话好像有些自我吹捧的意思,不经意的便将他自己划在"能人异士"的行列。 "前辈,小子一时发狂,得罪了前辈,还希望前辈恕罪。"说大话是一回事,轩辕岚还真的不愿在距离天理教法会如此之近的地方再多事,于是放下身段恭敬的一礼,同时推开正在慢慢靠近他的伊沙,暗自进入戒备状态,"前辈乃是得道高人,不要和小子一般见识才好。" 不知为什么,那个神秘的人物并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回答,轩辕岚正在奇怪,却听见耳中传来风声,似乎有一样东西飞快的向着他射来,心中没有多思考,就在那东西将要碰触到他的那一刻,他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拔出腰间的重剑,顺着抽剑的轨迹向前挥去。 只听锵的一声,那飞来的东西被重剑一击之下,偏离了运行的轨迹,擦着轩辕岚的脖子飞快的射过。紧接着,那风声一滞,随后又依着一个奇异的半圆状轨迹飞了过来。 轩辕岚握剑在手,霎时运起气,一转身,直接面对那样东西。当他看清那个高速飞来的东西时,心脏几乎停跳,手脚更是发凉。 但是没容他有什么过多的念头,那东西又一次飞到他的面前。总算他平时身子锻链得不错,危急关头,手中重剑下意识的挥出,而身子则一矮,半蹲在地上,算是又躲过了一击。 一转身,看着那东西飞去,轩辕岚几乎不能自已,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飞......剑......"此时的他心中凄凉,原因无他,那个隐藏的高人不只是一个前辈而已,还是一个修真者,一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修真者,一个会使飞剑的修真者。 轩辕岚不清楚他自己到底是如何躲过飞剑的袭击,只怕不是运气好,那是什么?他自己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也不适合作任何猜想,好好面对那柄速度不慢的飞剑才是正事。 树林的西侧,自一棵茂密的大树之上,轻飘飘落下一个人,青色的道袍,黑色的胡须,没有戴道冠,仅仅用白布包住发髻,脚上一双云鞋,五旬年纪,手中没有拂尘,拿的正是刚刚那柄飞剑。 轩辕岚在心中暗自默唸:妈呀,我怎么这么倒楣,刚刚说到天理教,这里便遇上一个天理教的道士,难道我命中和这些个邪教道士犯沖吗?还是最近不小心修炼成了铁嘴神算的功法,说出的话都是如此灵验......他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是不能说出来。 轩辕岚看到正主出现,虽然不敢将重剑放下,也勉强抱剑行了一个半礼,算是尊重,同时也是希望那道士不认识自己,可以矇混过关。 "哼,小子,不用行礼,贫道今日就问一个问题,若是回答的让贫道满意,自是没有什么事情,若是不满意,哼哼,刚刚的仙法你也看到了......"道士冷冷的侧过身,根本不接受轩辕岚行礼。 轩辕岚一愣神,就知道瞒不住那个道士,他索性大大方方的转头对伊沙说:"这位道爷问话,一定有重要事情,你闪远些。" 伊沙露出不忍的表情,却为轩辕岚的怒色所惊,只得依言退出足足半里距离。 轩辕岚终于满意的回过头面向道士,那道士冷冷的问了句:"放心了?那好,小娃娃,我问你,京师城外三里的树林中,圣教护法玄妙是不是你这个小子所杀?" 听到这话,轩辕岚头皮一阵发麻,刚刚还指望可以矇混过关呢,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是有备而来,说是问话,又哪里需要自己回答了? 他硬着头皮抗辩:"前辈,那是因为刘八他们交易不老实,要抢夺......" 卷3 第四章 再生事端 老道一摆手,冷声道:"我不管你和那个刘八之间的是非,贫道只问,玄妙是不是你所杀?" "是在与小子打斗时突然死去的......"轩辕岚多个心眼,在话中留了一个尾巴,没有明确承认自己是杀死玄妙的凶手。 "小娃娃,纳命来!"轩辕岚尚在答话,那个老道士突然大骂一声,手中长剑一摆,出手朝着他攻去。 老道如此不讲理,倒也不出轩辕岚意料,想想先前天理教不分青红皂白,就派出大队人马对他们主僕二人加以追杀的事情,完全可以看出这个天理教行事的作风极其不讲道理。 而且眼前的情形,已经不容他继续分辨,幸好他手中重剑没有放下,腕子一翻,宽厚的玫瑰重剑便迎了过去。 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轩辕岚发觉,眼前这个天理教的老道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小,身手却是异常的灵敏,刚刚看着好像含愤出手的全力一击,翻覆之间竟然化成左中右三个方向一共三十六次碰撞。 让仅仅做好全力与对手拼剑的轩辕岚大惊之下,险些无法全部接下。 总算是手忙脚乱的将这三十六击全部挡了回去,老道撤身后退之时,轩辕岚只感觉手臂乏力,全身经脉中的内息有如被人强行抽干般的难受,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的冷汗已经渗出。 "道长,贵教难道一点道理都不讲吗?"趁着空档,轩辕岚一边大口的吐出体内浊气,仍一边不屈不挠的大声质问。 这是他在玄妙死后第一次与天理教中人正面对峙,能够将事情说开不用武力解决当然是最好了。 "哼,道理?"老道也没有想到,自己全无花俏的一剑,竟然会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接下,微微诧异下,顺口道:"道爷我最讲道理,你杀了我的徒弟,我就杀了你小子抵命!" "嘿嘿......"轩辕岚冷笑一声,尽力拖延一下时间,以换取体内的真气恢复,"原来是打了小的,跑来了老的,小的老的一般不讲道理。" "废话少说,再接道爷一剑。"老道看出轩辕岚的心思,不愿让他称心,一摆长剑,又欺身而来。 他即使不明白老道为什么没有使出刚刚的飞剑绝技,心下却是清楚得很,只怕老道这一击不会如刚刚那般容易挡下。虽然经脉中的内息仅仅恢复七成左右,这样的状况还是仗着玄玉诀能够自行运转才有的效果,但是轩辕岚仍然不得不双手紧握重剑立于胸前,勉力静下心神,小心防范着。 果然,双剑刚刚相碰,一股磅礡的内息便传到重剑上,并以重剑为传导迅猛的到达轩辕岚的双臂,瞬间,他就觉得双臂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一般,完全失去感觉。并且,这两道内息还没有停止,正沿着双臂内的经脉而上,向他胸口而来。 虽然他已经运起内息抵御,却有如一个常人不自量力企图挡住决口的洪水似的,根本不见奏效。 他想要将重剑撤回,以便切断那汹涌的内息传入,但是他惊异的发现,此时的双剑,好像被人牢牢黏住一般,他完全不能将手中的宝刃移动分毫,更不要说自老道的青锋长剑上移开。 "嘿嘿,小子,还想螳臂当车吗?"老道阴阴的冷笑起来,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杀意,"还是乖乖等着贫道探出你那玄玉诀的运行法门,然后再超度你去那九十九重天吧!" "试探法门?"轩辕岚脸上露出苦笑,却不敢出声,只是暗自想着:只怕你试探出我的运行法门后,用不着再费事超度,我这条小命也就挂掉了。也是了,这个老王八蛋根本就没有准备让我活着,知道了玄玉诀的运行法门后,自然要做一件事——杀人灭口。只是......他们天理教对这个玄玉诀为何念念不忘呢? "哈哈哈!"眼看着轩辕岚的脸色越来越红润,正是全身内息被逼上胸口、头部的征兆,老道得意地大笑起来,又向手握的长剑中加上两成内息,加上先前逼过去的内息,已经用上了全身近七成的内息。"嘿嘿,小子,贫道再加两成内息给你,慢慢享受吧,享受一下全身内息倒流的滋味,嗯,这就是我那可怜的徒儿临死前受到的苦楚,你现在也好好尝尝。" 说话间,老道低头看到轩辕岚手中的重剑,"咦?没有想到,你这柄剑倒不是凡品,贫道七成内息流过,竟然没有崩坏,难道就是那玫瑰重剑吗?嘿嘿,今日能成功的将你这个娃娃杀掉,这柄重剑也是有功,算了,等你这个娃娃死后,贫道就将此剑收下,也算是免得暴殄天物。" 看着老道大言不惭的样子,轩辕岚心中这个气就甭提了。但是,形势比人强,谁让他技不如人,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脸上虽然一阵白一阵红的变颜色,却苦于内息阻住,根本无法开口反唇相稽,只好强压怒火,运起玄玉诀拼死抵抗。 其实老道心中也大有不甘,一个最多三、四十年功力的小辈,正常看来,应该一击之下立即毙命,况且他为了立威,第一击使出的乃是飞剑绝技,谁知,这个小子如此滑溜,不单飞剑没有奏效,就是教中独门绝技天罡剑法也没有将他怎样。 最后竟然逼得他使出了拼耗内息这样的办法才占住优势,唉,只怕回去要被他们几个老傢伙们笑了。想到这里,老道不禁轻叹一声。 "咳!"轩辕岚终于忍受不住,将胸口那郁闷之物自口中吐了出来,一道红色液体自他嘴中飞出,由于没有什么力道,仅仅划出一记不到半尺的红线便开始下落,正好将玫瑰重剑那宽厚的剑身挂上殷红之色。 原来是他内腑受创所流出的鲜血,无处可去下,淤积在咽喉之处,终于被他吐了出来。 "嘿嘿,小子,还在撑吗?强弩之末了吧,看道爷加把劲,了结掉你,省得如现在般这样受罪......"老道单手握剑,得意的狞笑着,似乎在报仇的心思作用下,对于玄玉诀的贪念也消失,此时只想杀死轩辕岚。 就在老道洋洋自得之时,突然异象横生,轩辕岚手中的玫瑰重剑竟然逐渐转红,转红,越来越红,最后,变得有如初升的旭日般,光芒万道,闪烁着刺眼的金光,令人不敢直视。 在老道看来是宝刃自己发光,但轩辕岚一侧身,却看得更加清晰,什么宝刃发光,根本就是玫瑰重剑突然发生异变,整支宝刃的剑身有如活物似的,虽然看上去还是一柄坚硬无比的精钢宝刃,剑身却有如一滩静水被落石打破,出现一圈圈的波纹,波纹以剑身上的血迹为中心逐渐散开,将刚刚因为他吐出而沾染在重剑上的鲜血,一点点的融化在剑身之内,不,是吞噬,是剑身吞噬了那些鲜血。 轩辕岚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这样诡异的情景,饶是他自小胆大过人,曾经独力计杀五个恶人,此时仍然被吓得不轻。何止是不轻,若不是现在正是生死关头,他真的想扔下手中的重剑远远跑开。 奇怪的是,他身体中那逐渐加剧的内伤与正在逼近的对手内息,现下竟好似消失般不见,至少重剑出现异变的同时,对于那逐渐逼近的催魂索命的内息是没有什么感觉了。 就在二人被重剑发出的金光所震惊的时候,老道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就是,他发出的内息,再没有什么反应,不是没有反应,而是与他切断了联系。对,切断了联系,在他这个掌握整个局势的主导者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两柄宝剑之间的联系已经被人所切断。 既然联系都被人切断,那他所发出的内息,自然也甭想再收回了。 贼去楼空,现在老道体内只有这样一种感觉,他所发出的七成内息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没了,丢在对方的身体里。 不比一般武人的内息,修行个十几二十年就能得到,老道身上的内息,可是专心修炼足足二百多年的精华,每日晨吞朝霞、夜吸月华,再配合独门心法,阴阳和合,相互调剂,才修炼成这一身的内息、一身的本事,其中的辛苦与危险,又岂是一般无人可以比拟的? 就是这样的一身功力,竟然没了、丢了、被人夺走了。此时的老道几乎就要呕血,不,是想把肚子的所有物事都吐出来才对。 "这是什么功夫?"总算他还没有失去最后的一丝清醒,心中难受之余,自然想到一个问题,也是此时所有如他一般遭遇的人都会想到的问题。 就在老道强自支撑着虚弱的身子,还在发愣的时候,那边的轩辕岚却已经有了动作。只见脸色血红,嘴角挂着鲜红的血迹的他,将早已撤回还在闪烁着金光的重剑,双手高高举起,嘴里却是发出与他年岁极不相符的怪叫声:"嘿嘿,想杀老夫,他妈的,老子今天就要废了你,吸干你的功力、喝干你的鲜血,啧啧,你这个二百多岁的傢伙,肉嘛,老夫就不吃了。" "什么?"老道被这个难听的声音所惊醒,又听到后面的话语,吓得浑身乱颤,吸取功力、喝人鲜血,这些他都见过,天下之大,修真者之多,什么样子的修行法门没有,这些也是平常,可是,还要吃人肉,这个可不是老道一个山中修行二百年,天天吃着素斋的修行人可以理解的了。 "你......你......你......"将珍视的青锋长剑拄在地上,老道哆哆嗦嗦的指着轩辕岚,"你是......魔道中人......" "我呸,老夫成名的时候,还没有什么魔道正道的呢!"轩辕岚口中吐出一段令老道不敢思议的话来,"哪来的小道士,如此许多废话,接老夫一剑。"说完,玫瑰重剑竟然使出一个寻常到任何武人都会使的招式——立噼华山。 但是,在老道眼中,这记立噼华山快得简直不可思议,几乎是轩辕岚的手刚刚举起,剑锋便已经到他的眼前。 没有过多的犹豫,一个可以让任何修真者脸上无光的懒驴打滚施展出,总算是躲过玫瑰重剑那快逾闪电的一击。 "小道士,反应真是不慢,好,再接老夫一剑。"轩辕岚口中的声音十分苍老,但是动作却不慢,又是一记立噼华山使出,向着老道而去。 此时场中立时攻防移位,变成一个年轻人在追杀老道士。但是两个当事人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奇异,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啊......"老道是吃一堑,长一智,青锋长剑已经横在胸前,凛然的提防着轩辕岚。见到重剑又一次成立噼华山的招式击下,老道心中一横,扬手将长剑架了上去,他自己的身子,却是微微向后移动,以便躲过玫瑰重剑的剑锋。 当啷两声,一道白色剑锋在老道眼前闪过,之后,是一块破碎的白布落地,几缕灰白的头发飘下,最后,老道挽起的发髻全部披散开来。老道却没有注意这些,他低下头,向手中的青锋长剑看去,只见长剑自剑身中间断为了两截,那切口极为光滑。 "我......我......我的云英剑......"显然老道手中长剑的断裂,比之失去体内七成内息对他的伤害更大,他简直不敢相信,手中的宝刃竟然就这样损坏了,而且还坏得如此蹊跷。 就在他拿着手中半截断剑发愣的时候,忽然自剑身的反影中,他看到轩辕岚又一次举起重剑,还是做出那记立噼华山的姿势。 现在的老道,手中宝刃损毁,内息丢了大半,哪里还有什么资本与眼前的轩辕岚乱拼?老道的二百多年到底不是白活的,一狠心,一咬牙,他干脆丢下那口已经失去灵性的长剑,并甩手掼向轩辕岚,他自己则向后纵身,飞也似的逃走去了。 "娘的,小道士溜得还真快。"轩辕岚口中又说出一句声音怪异的苍老之声,直到那道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才慢慢的软倒在地上,那玫瑰重剑也渐渐失去刚刚的万丈光芒。 被伊沙扶起的时候,轩辕岚仅仅感觉全身乏力而已,并没有出现想像中的内息受损、伤势严重的情况。刚刚打败老道的过程,他也全程观看过了,是的,是观看,当时的他已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一股沿着玫瑰重剑而来的意志代替他指挥着身体,说话、打斗全部都是那个意志的行为。 原以为自己会就此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并被某个不知名的魔物所顶替的现象并没有发生,那个意志待老道身影消失不见,便功成身退,不知所踪了。 没有内息拼耗的痕迹,轩辕岚的体内平白多了无数的陌生内息,在经脉中激荡着。 好在玄玉诀仍牢牢控制着几条主干经脉,让轩辕岚的身子还不至于受到严重内伤的侵扰。 "快,快离开这里!"被自己的书僮扶起后,轩辕岚急促的吩咐:"那个老道只是被吓走,他很有可能搬救兵去了,我们要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折返这个国家的都城吗?"一边将轩辕岚扶上松风,伊沙一边问道。他自从来到蓝鹰帝国后,也仅仅到过京师与苏郡两地,要他选择下一步的去向,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不,我们进城,进苏郡城。"轩辕岚苍白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诡笑。 就在轩辕岚主僕两人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那片发生激战的树林就被人包围起来,整座树林都被封锁了。不久,那个逃走的老道在一群三十岁上下的精壮道士的簇拥下,去而复返,围在刚刚的战场边仔细观察寻找着什么。 又过一阵,本应主持不远处法会的天理教宗师吕巢,也在几个道士的围绕下到来。 全部在场道士一齐施礼过后,吕巢也来到这里细细打量。 那群道士大气也不敢出,过好一阵,吕巢头也不回的问:"杨玄,你可敢确定,那个年轻人真的只有三、四十年的功力?" "这个......"刚才逃走的那名道士名唤杨玄,他微微犹豫一下,才站出来回答:"回禀宗师,那个年轻小子初时所显示的功力,确实只有三、四十年,至多不会超过五十年,但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乎是不知下面应该如何应对才好,可当他看到吕巢并未回身,也没有说话的架势,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说:"只是那个年轻人后来所显示的功力,却不是弟子所能估测的了,似乎他也应该是名修真者才对,至于具体达到什么样子的水准,弟子不知。" "唉!"吕巢叹了口气,"杨玄,虽然你已经是修真者,但是你的修为到底还只是处在摇光中段(注)而已,论起来,也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修真者,即使会用几手飞剑,那也不过是倚仗着宝器逞威,你自身的功力还没有真正达到可以随意施展飞剑的水准。 而你收下的那个假修真徒弟,成天对人说他是个修真者,也不好好修行,结果呢......在高明的对手面前送掉了性命吧?" 杨玄一脸惭愧的跪在吕巢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的听着这位天理教宗师的训斥,这时听到提及自己徒弟,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 吕巢没有回身,却好像看到杨玄的模样般,话锋一转:"当然了,玄妙为圣教筹集银钱,还是有大功的,不然教主圣驾也不会将干坤杖那样的宝器赏赐给他。谁知道,这样一来反是害了他啊......"没有等杨玄说些什么,吕巢再次开口:"我们这些修行之士,若是一味倚仗手中宝器,如何能修行得道,最后白日飞升?玄妙就是太过于倚仗宝器,结果丢了性命,杨玄,你可要引以为戒啊。" 看到身边侍奉的道士们都恭谨的聆听他的训示,吕巢摇摇头对另外一个中年道士说:"陈玄理,立刻下令,在这苏郡方圆五百里内全力搜索,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个兰公子找出来,此人已经重伤吐血,一定跑不远的。 此人是总坛下了死令要求找到的人,既然来到我掌管的法区,就不能在这里丢掉他的踪迹,听说京师分坛在旋风寨失手,让他们两人逃走了,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出现在你的身上。还有,一定要活的兰公子,若是他有什么损伤,我唯你是问!" 被叫到的中年道士顿觉头大三圈,却又不敢出言反驳,只得恭敬的上前弯腰,单掌直立胸前,"弟子明白,弟子现在就去布置人手。" 三天以来,苏郡的教坊青楼之间流传着一个奇怪而好笑的传闻,据说苏郡花街之上着名的青楼怡香院,住进一个奇怪的客人。 说这个客人奇怪,还真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此人当初带着一个白净的书僮来到怡香院,包下怡香院豪华的客房腾云轩后,竟然一个姑娘都不要,两个人住进去后,就将腾云轩的房门紧紧关闭起来,除去往来送饭的龟奴外,任何人都无法看到屋中的情形,当怡香院的老鸨以为此人性趣不同,要求推荐几个兔子的时候,也遭到严辞拒绝。 好样的,竟然自带兔子到妓院来玩,这个人莫非是有钱没处花? 这个奇怪的客人自然就是轩辕岚了,传说中他自带的娈童当然是那个白虎书僮伊沙。两个人三天前反其道而行,躲进苏郡城,让天理教派出的搜索人员至今还在距苏郡城五百里外的山沟、村落、小河中挖地皮。 对于外面的传闻,主僕二人是根本不知晓,现在轩辕岚最庆幸的就是当初自己灵机一动,没有住进客栈、旅店中去,而是躲到妓院里来。 "天理教的道士们虽是可恶,但终究是一群道士,道士进妓院,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只怕他们在妓院中的探子、眼线,也不如在客栈、街头上多呢。"轩辕岚对自己的书僮如是解说道。 可是,就在他洋洋得意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响起阵阵嘈杂声音,接着腾云轩的梨木精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砰然巨响,与之伴随的,是个吐字并不清楚的话语:"老子今天倒要看看占住腾云轩的兔子是个怎样的傢伙?" 此人正说着,腿脚却是不慢,轩辕岚刚刚放下手中书卷,只见腾云轩外间与卧室间的锦帘已然被人挑开,一个脑袋伸了进来。 这个脑袋转动几下,似乎并没有看到想像中的**场面,只见卧房内的镂花大床上,一个满头金发的小子正睡眼矇眬的坐起,缎面薄被之下外衣整齐,没有丝毫散落。 窗前地毯上端坐一人,双腿盘坐那里,一本书卷置于身侧,显是刚刚放下。 伸进来的脑袋好似很不满意自己所见,嘟囔了一句:"出来,都出来,老子要住在这腾云轩。" 伊沙应该是刚刚转过神来,啊的一声大叫,却立刻被轩辕岚伸来的手掌止住,安抚似的拍了拍他一头的金发,再转身看过去,伸进内间的脑袋已经退了出去。 站起身子,轩辕岚有些不明白,怡香院虽是烟花之地,也应有自己的规矩,如此肆无忌惮的任一个男人闯进客人的房间,在哪里都是说不通的。 "难道是这个人有什么深厚背景不成?"低声猜测一句,他大步走出卧房。 外间中,那白面男子正倨坐桌前,就着晚间主僕二人吃剩下的残席大嚼大咽,好不痛快。 轩辕岚见状莞尔一笑,心觉这男子倒有趣,用着别人的杯筷,吃着别人的残席,还要将人撵出去。 论行径,不管有没有人就破门而入,如此蛮横无礼,应是世家门阀子弟;论举止,现下一手抓着块鱼肉、一手端着用碗装满的酒,嘴里忙得不亦乐乎,实在是粗陋无比,倒好像市井之徒。 轩辕岚仔细观察,这人面皮白皙,应是长期居于室内;手指修长,不似做粗活的样子,而且指甲修饰得异常优美,与时下世家子弟的习惯倒有几分相似。 而且男人衣着十分考究,一袭藏蓝色锦缎长袍,内里上身是白色细绸褂衫,下穿红色缎子面长裤,脚上一双胡人制作的牛皮快靴,这身行头装扮下来着实要些银币。 但是,锦缎长袍被胡乱的搭在一边的圆凳上,细绸褂衫上汗迹斑斑,袖口处的污渍应该是用来擦嘴的,长裤上不知是流下来的油,还是谁踩上去的印记,牛皮快靴脱下来扔在一边,仅光着脚坐在那里大吃大喝。 轩辕岚按住想要说话的伊沙,摆手让他站在他身后,并不作声色,也在桌边坐下,端起一个并未用过的细瓷酒杯,品了品,招手示意躲在门外偷偷探视的一个龟奴进来,"这酒凉了,去满上,热热再端过来。" 接着,他又招来一脸惊色的老鸨,"撤下这桌残席,挑能立刻端上的席面,马上送来。" 老鸨面带难色,"公子,这个......这个酒席还是有,也是厨房刚刚做好的,可......可......"看着轩辕岚丝毫不带表情的面容,一向泼辣的老鸨不知为何心下总是发虚,今晚又出了这档子事,生怕人前这个看似世家少爷般的年轻公子翻脸,壮着胆子,快快的说完:"可那是一桌海菜席,要三枚金币的。" 轩辕岚冷冷的看着老鸨,将老鸨瞧得心中发毛:今天这两个主,眼前这个,虽说刚来时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怎的三天过去,倒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变成了个厉害少爷,自己恐怕是惹不起。 而刚来这个,自己根本就不敢惹。怎么他们两人竟然坐到一起去了? 不理会老鸨心中古怪,轩辕岚没有吭声,倒是那个闯进来的男人一拍桌子,"老鸨,啰唆什么,这位公子有心请客,你还怕钱少赚了不成?" 老鸨浑身上下随着男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一阵哆嗦,急急的跑了下去。 片刻工夫,一桌热腾腾的海菜席摆上,酒也是热呼呼的。 轩辕岚自己斟上一杯,朝着那名男子举起,"先生非常人,出身于门第之中,混迹在市井之间,轩辕岚先干为敬。" "你,不怕我是个骗子?"男人笑瞇瞇的看着轩辕岚。 "那样的话,这年头骗子的行情着实不错嘛,看来,我也应该考虑改行当骗子了。 "轩辕岚也不管什么,仰头喝干杯中酒。 "我的浑身上下都是骗来的。" "哦?有这么合身的傻子好骗吗?介绍给我认识一下。"轩辕岚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翡翠对虾,细细品尝起来。 "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铜币的,不怕我把你的钱骗光?"男人继续笑盈盈的看着轩辕岚。 "是呀,先生全身上下可能是没有一枚铜币,可是却有数百枚金币。"轩辕岚斜睨一眼男人长袍下正泄漏天机的钱袋。 "呵呵!"白面男人有些兴趣的看了看自己的钱袋,"对骗子来说,钱是不会嫌少的。" 注:玄武世界修真者自高而低依次分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等级,而在每一等级中,又被细分为初段、中段、高段三个小阶,是以,修真者大致被分为七等二十一阶。 只是,见于世间的修真者多为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五等,至天玑高段的修真,业已能够将体内元气与天地循环融为一体,飞升五行轮回之外,逍遥宇内遨游天地,成为天仙一般的人物,自是不再理会世间的俗事。 卷3 第五章 郡守公子 这时,那个不识相的老鸨突然快步走进房间,她显然仅仅听到白面男人最后一句,立时大惊小怪的嚷嚷起来:"啊?这个小子是个骗子?天啊,我这腾云轩一天的价钱就是五十枚银币啊......天哪,这可让我怎么活啊......"说着她又一把抓住白面男子,好像溺水之中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沈爷,沈爷,你是青天老爷,可要管管这个骗子啊!沈爷,你可是节度使掾曹啊,这件事可一定要管管啊!" 被老鸨叫破身分的这个沈爷脸上有些挂不住,气急的他猛的一拍圆桌,大喝:"给我闭嘴!娘的,我是在说,我是个骗子。" 那老鸨听到这话被吓得立时没了声音,脖子一缩、堆满水粉的脑袋一低,弯着腰悄悄溜出了腾云轩。 回身看看一脸戏嚯笑意的轩辕岚,这个被称为沈爷的白面男人突然回复镇定的神情,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叫沈平,乃是苏郡节度使司辖下节度使掾曹,我今天要和你赌上几把,你敢应战吗?" "原来是沈大人。"轩辕岚没有普通百姓看到官员时那份紧张、更没有双膝跪下行礼,仅是微笑着点点头,口中尊称了声"沈大人",可是这句沈大人在那名叫沈平的白面男子耳中听来,怎么都觉得有几分刺耳。 "少废话,赌还是不赌,一句话,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沈平大喝一声。 仍是一副笑脸迎人,没有分毫动怒的意思,轩辕岚今天不知为什么,脾气好得惊人,他上下打量一番沈平,又仔细的瞧瞧地上钱袋中那黄灿灿的金币,目光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番动作将沈平看得有些发毛。不知为什么,沈平感觉眼前这个十几岁年纪的书生,竟好像有着几十岁人才有的那种睿智与犀利的眼神。 正当沈平想要叫嚷什么的时候,轩辕岚突然出声:"去,将我放在卧房的钱袋拿来。"这话是对站在他身后的伊沙说的。 拿到钱袋之外,他手中拿出厚厚一叠纸张,对正有些发愣的沈平慢声道:"这里每一张都是面值六十金币的匯通钱庄金票,不仅蓝鹰帝国,就是在北方金狼王朝都可以随时兑换等额的金币。"说着,他翻翻那叠金票,"一共三十张,总额一千八百金币,不知沈大人可敢和我赌吗?" 吃惊于对面这个并不出奇的书生,出手就是一千八百金币巨款,沈平吞下口唾沬,再看看自己钱袋中的金币,牙一咬,"赌了,我这里有六百枚金币,我沈平和你赌了。" "赌什么?"这次轩辕岚没有丝毫犹豫,立时逼问。 "骰子!这东西痛快。"沈平从身上掏出五粒骰子,"咱们轮流做庄,比大小,一把十枚金币。"说罢,随意一投,五个骨质骰子在空置的海碗中滴溜溜的打起转来。 五五五六二,二十三点,已是很大的点数,沈平高声叫嚷:"这把就开始。" 轩辕岚也不在意此人如此无赖的行径,微笑着拿起骰子,稍一皱眉,脸色随即舒展,掷出个四五六六六。 沈平登时傻眼,伊沙却在一旁欢欣雀跃,拍手叫好。要知道,赌骰子比大小是整个大陆通行的赌博方式,就是语言完全不通的两个赌客,看到拿出的骰子后,都能兴致勃勃的凑成一局,更何况伊沙这个对于听懂炎黄语一点障碍都没有的白虎少年,此时看到雇主掷出的点数胜出,哪能不欢欣鼓舞? 沈平烦躁的拿起骰子,在手中掂掂,小心的投出,二十六点,他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这样的大点,总有七成赢的希望。 谁知,轩辕岚毫不犹豫,将骰子在手中滚动下便投出,好像漫不经心,却是五个六满堂红,照规矩要加十倍赔出。 沈平呆呆的看着碗中红红的一片点数,半晌没有动作,须知投出满堂红的机率只有那万分之一,他混了二十几年赌场也才看见过五次满堂红,今天竟会让他碰上,怎么能不吃惊? 轩辕岚也不催他,只是慢慢的品着杯中的十年状元红。站在轩辕岚身后的伊沙可是不干了,他出于维护自己雇主的立场,便要提醒发呆的那个挑战者一下,炎黄语是说不好的,却不妨碍他弄出一些声响来,于是他站在轩辕岚身后,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咳咳......" 沈平自呆傻一般的状态中回醒,抬头瞪了一眼金发少年,手中捏紧骰子,咬牙运劲好一阵子,狠狠的一把投出,二十八点。虽然是个极高的点数,可是有了前车之鉴的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一双大眼睁得比牛还大,死死的看着轩辕岚抄起骰子的右手。 出乎他的意料,轩辕岚却只掷出个十五点,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且,接下去连续三把,轩辕岚好似发挥失常,都是十多点,沈平竟以极大的点数胜出,这才让他慢慢平复心情,猜测刚刚的满堂红就是面前的小子一时运气好些罢了。 不只是沈平这样认为,连伊沙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他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攥住,另一只手甚至不自觉的按上这个优哉游哉的品酒的轩辕岚右肩,小手已经可以让正在品酒的某人感觉到湿润。 轩辕岚感觉到身后书僮的关心,左手食指伸出,轻轻的在少年的小手心中摩挲了几下。少年发现轩辕岚还有闲心戏弄自己,多少有些明瞭,却当着外人的面前不好发作,只是用双眼狠狠的瞪了下自己的雇主。 风云变幻,轩辕岚又开始大走鸿运,先是一个五六六五五,二十七点,胜了沈平的二十五点,接着乘胜跟进,连赢八局,才出现一场和局,只是那一场沈平坐庄,按照规矩算是轩辕岚输了。 沈平感觉不好,急忙收回有些全部心思,顾不得有人盯着,使出种种手法意图挽回败局。伊沙虽是不好赌之人,也看出沈平的心焦,刚想笑出声,不防小手被轩辕岚狠狠一捏,面显痛苦神色,代替了原先的笑意。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玩了近五十几把、两个多时辰,沈平带来的六百七十七枚金币已输掉六百一十多枚。 红了眼的沈平见到轩辕岚对他的小动作根本视若未见,索性放开手脚,除去尚未换掉骰子外,一切手段都已用尽,偏偏就是输多赢少,有时真怀疑面前的世家少年是不是看出自己的手法。 沈平的动作就连不懂赌术的伊沙都已经看出来,他几次要张嘴为轩辕岚叫屈却都被后者制止。 沈平看不得轩辕岚得意的样子,况且战情实在不利,脑中兴起,把剩下的金币全部拿出,高声嚷嚷要一把定输赢。 这景况看得门外那些偷偷观察房中情形的龟奴丫鬟们既羡慕又害怕。 轩辕岚还是那副优闲样子,慢条斯理的开口:"二爷只有六十多金币了,而我现在光现钱便有六百多枚蓝鹰金币,这种事情放在二爷身上,二爷会同意吗?"说着,他又拿起枚骰子,用力捏下去,一股银白色液体自破碎的骨粉中流出。 "这个......"沈平涨红了脸,他平日虽留连赌场妓院,但是赌品极好,从不拖欠、赖帐,这其中也包含他赌技高超、赢多输少的缘故。 今日里知道遇上高手,从刚刚的手法上看,面前的这个十几岁少年已经可以如意控制这水银骰子的点数,自己是说什么也比不上的,可是,就这样认了却十分不甘心,也不符合他平日里孤注一掷的个性。 "呵呵,二爷要是赌,可以再添上些赌资,只要相差不是很多,在下就和二爷赌了这一把,而且是赌运气,不赌骰子。"轩辕岚看出沈平的为难,善解人意的更改这最后一搏的方式。 "是吗?那我们赌什么?"沈平一听不赌骰子,心动起来,"这个运气怎么赌?" "运气嘛,我们就赌现在这个怡香院来了多少男客,如何?" 轩辕岚的赌法着实让沈平吃惊,回头想想,也还公平,谁会知道今晚怡香院有多少客人?恐怕老鸨也不能清楚的了解,这样一来,还是......"等等,这谁能知道的那么确切,怎样算输赢?"沈平突然摇手叫停。 "哦,对,确切数字不可能知道,这样,我们只赌这个数字是单还是双。"轩辕岚很快找到解决办法。 "这样嘛......也还公平。"沈平沉吟一下,答应下来,"你先猜还是我先猜?" "二爷现在是输家,当然二爷先。"轩辕岚客气道。 输家?这个词让沈平好难受,可是这是六百多枚金币,近万枚银币的豪赌,输赢只在一念之间,反覆思量了许久,也拿不定主意,"我猜单......等等......是双......哦,我再想想,还是单吧......不妥......双。"最后他终于拿定主意,选中双。 "好,我就选单。"轩辕岚毫不在意的选了单,高声叫了起来:"老鸨!老鸨。" 门口早就候着的龟奴急忙喊来先前被撵走的老鸨,生怕怠慢了腾云轩内两个怪异而且惹不起的主。老鸨听明白要求后,面带难色,外面的天色已近放亮,正是客人熟睡的时刻,现在去查人数,还不让人骂出来?正要推诿,被沈平几声臭骂,吓得跑了出去,只好动员所有人手悄悄的去数人头。 "十二个......"门口一个龟奴报进来。 "东跨院有十二个客人。" "二十七个。西跨院二十七个。"又是一个龟奴汇报。 "三十六个,主楼三十六个。" 前后院的龟奴动员起来,流水价的报进来。 "雅阁六个。"待最后一个龟奴进来,旁边记着人数的龟奴在算盘上添了个六,看着算盘汇报,"一共是一百一十四位男客留宿。二位客人,一共是一百一十四个客人。" "啊!"一颗心随着不断报进来的人数而上下扑腾乱跳的伊沙,这时站立不住,竟瘫倒在桌旁。 轩辕岚神色不变,将所有金币推出,正要说话,一个龟奴急匆匆的跑进来,"还有一个,还有一个,雅阁的水生轩里是二王一后。" 沈平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幸好有地毯在,只是溅湿了一块,脸上原本的喜色也变成极度的失望。 "不知二爷用什么东西代替这五百多的金币?"轩辕岚反手变推为压,右手按住金币,还是那种听不出火气的声调。 "我沈平虽然官职低微,又不是苏杭沈家嫡出,但家中薄有积蓄,纵是卖掉房子也要赔上公子的帐。"说着沈平长身而起,准备离开。 "慢!"轩辕岚喝住沈平,挥手示意龟奴、老鸨退下,"沈二爷请坐,我轩辕岚有话说。" 看着疑惑的沈平坐下,他才又开口:"沈二爷是信人,轩辕岚佩服,只是,今日我不想再收二爷一枚铜币,二爷原来有多少赌本,通通取走......" 看见沈平不可置信的脸色,淡淡一笑,为他添上一口什锦蟹肉,"我只想二爷为轩辕岚,在这苏郡置办几箱贴着御用贡品标签的苏绣。" 沈平神色一缓,轩辕岚要求的东西,于平常人想拿到是千难万难,在他沈某人眼里,简直是轻而易举、毫不费力,他不敢置信的试探着:"轩辕岚公子真的只是要这些东西?要知道,我可是节度使掾曹,你的要求......" 一抬手,打断沈平的话,轩辕岚开口:"二爷的身分以及这个身分能做的事情,轩辕岚十分清楚。只是,轩辕岚一介草民,这个事情实在无法办到,这是受到地位限制而已。可能二爷觉得我的要求太简单,轩辕岚只是觉得,那贡绣的价值是次要的,值钱的是二爷的身分,我的价钱多半是用来支付二爷的身分所应有的价值。" 沈平头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初听起来着实觉得荒谬异常,细细咀嚼,实在有它的道理,于是哈哈大笑,"我占便宜了,这个节度使掾曹,用钱捐也不过三千银币,哈哈,轩辕公子实在是个有趣的人,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是吗,那轩辕岚自抬身价,叫二爷一声二哥如何?"轩辕岚也觉得这个沈平是个官场中少见的信人,生出交朋友的想法。 "是吗?"沈平戏嚯的看着轩辕岚,"那你还叫什么二爷......" "哈哈哈哈哈......"一阵由某个公鸭嗓子发出的狂笑声自腾云轩房外传了进来,"没有过来还真不知道,堂堂节度使掾曹,竟然和一个躲着不敢见人的兔子结拜,哈哈哈,你们说说,这是不是个笑话啊?" 嚣张的公鸭嗓子还未说完,便响起一片附和的言语—— "兔子结拜的对象自然也是兔子。" "一个节度使掾曹竟然是个兔子,实在是苏郡一大逸闻。" 不堪入耳的种种说法与狂笑声,霎时充满了怡香院。 本是义气相投的两个人,此时的表现却大不一样:啪的一声,沈平捏碎手中的细瓷酒杯,身子向上站起,就要出去看看是谁在这里捣乱,虽然从声音上他已经隐约判断出对方首脑的身分。 谁知沈平的手臂竟然被猛的抓住,他抬头看过去,只见轩辕岚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一群疯狗而已,二哥为何要去找疯狗的麻烦呢?岂不是自降身分吗? " 沈平还没有什么反应,站在轩辕岚身后的少年伊沙,被雇主的言语逗得先噗哧笑出声来。 倒是门外那个公鸭嗓子,见到屋内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听到房内的说话之声与一个清脆的笑声,心中大为恼怒,嘴上却是继续说:"今晚着实败兴,刚刚和那个婊子上了床,就被一群王八蛋吵醒,哪知道,竟然是我们苏郡大大有名的节度使掾曹沈平沈二爷,和一个兔子关起门来拜把子,就是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拜把子为什么要关着门?来,让我们也见识见识这两个躲在腾云轩足足三天的兔子。" "兴许屋里的人正在开无遮大会也说不定。"一个尖细的嗓音凑趣道,"若是三少这样闯进去,还不惊扰了沈大人的兴致......" "娘的,我李允怕过谁了?"公鸭嗓子用更大的声音几乎就是吆喝起来,"让本少爷看上,是他们的运气好,说不定本少爷兴致好,还要凑上一脚呢。" 听到这里,沈平心中怒火已经无法压抑,一个运力便腾身站起,谁知,刚刚站立一半的身子忽然被一股大力拉回,不得不坐到椅子上。 他望过去,用力拉他的人竟是看似书生打扮的轩辕岚。 沈平心中奇怪,按理说,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正是肝火旺盛的年岁,纵是涵养再好,被李允这样堵着门辱骂,也早应该腾身而起上去拼命,为什么现在的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般镇定自若? "你干什么?"他带着几分怒气质问,"这些个混帐傢伙应该好好教训一下了。尤其是这个李允更加的可恨,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轩辕岚来到苏郡不过三日,又是整日躲在妓院的房间内,于苏郡的情况本不应了解。谁知,在三天里,李允的名字他已经听了不下二十次,没有一次是关于此人的好话。 说起这个李允,是江南世族李家的嫡系,老子李应隆还算是有些才华,坐上苏郡郡守这个既有大把油水可捞、又有大群人盯着的位置,一坐五、六年稳稳当当没有动地方。 可是李应隆的三个儿子,却是一个赛一个的混蛋,老大成天喝酒,泡在酒缸里一般,不到二十岁就因为酒醉掉进湖里淹死;老二成天躲在赌场里不出来,也不知败坏多少家财;这老三李允更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样样精通,尤其好色一项,在苏郡城里也是一霸,不管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只要他看上眼就拉回家去,等到糟蹋够了或者放出来,或者卖到外地妓院。 总算苏郡是个重要的工商大邑,比他老子官大的家族不少,他还不敢闹出太大的事端来。 没有大的事端,小恶是肯定免不了的,抢男霸女不过是小意思,欺行霸市也是每日的行动,就是放火烧了哪家店铺,也能让做郡守的老爹包庇下来。 幸好苏郡还有一个苏郡节度使驻守,不然此地这样一个集丝绸、绣纺、商贸于一体的繁华都市,还不知被此人败坏成什么样子。 "哪位朋友在门外聒噪?藏头露尾的,难道不敢见人吗?"轩辕岚一声低喝,在屋内并不显得如何高昂。但其中有些奥妙:轩辕岚是偏头说话,几句话中已经灌注内息,可以使声音传到外面那些傢伙的耳朵中去。 门口正在辱骂狂笑的一干人哪里会什么内功,只觉耳边有如晴天打个霹雳,几乎将耳膜震破,近盏茶时间里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好不容易恢复听觉,吃了暗亏的李允如何咽得下这口气,马上叫嚣起来:"好你个胆大妄为的臭小子,竟然用这种雕虫小技来吓唬三少爷我,以为三少爷是吓大的吗?不就是进去嘛,三少爷不只要进去,还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奸死你的那个小兔子。"说话间,他不顾其他烂友的阻挡推门而进。 沈平眉头紧皱,这个李允太不知好歹,自己虽然不知刚刚轩辕岚给了他们什么教训,不过从这帮人半天没有张口说话来看,应是不轻,怎么还要进来? 轩辕岚微微一笑,侧头对伊沙说:"看你家公子怎样为你打下他的狗牙。"言毕,他手中捏着的细瓷酒杯掷出,正中将房门推开的李允那张尚未完全闭紧的嘴中。 李允将房门推开,还没有看清屋内情形,一个白色物品就箭般射来,接下去口中钻心疼痛,一股来自于那白色物品中的液体,混和着从他嘴中流出的液体,顺着他闭嘴的动作滑进嗓子,好像还伴随着几个硬硬的东西。 李允的疑惑在他完全闭上嘴的时刻得到解开,原因无他,只是他怎么也不能闭紧自己的嘴,上上下下的门牙少了足足四颗。 "呜,胡塔惨,亏塔石插。"终于感觉到疼痛的李允捂住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屋内几个人,对自己的一干随从烂友发出不明所以的指令。 但是这种比之胡人番语还要难懂的东西,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狗腿恶奴哪里会明白?一个个面面相觑的相互望着,不明所以。 总算有个心思机灵的随从领会了他的意思,"好大胆,快打死他。快,少爷说的是要打死他。" 听到这话,李允身后十余名高高矮矮的男人立时一窝蜂的冲进腾云轩,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动手打人,现在的他们,身边有二十几个帮手,哪还记得刚刚那点小小的教训。 沈平已知晓今次不能善了,拿出市井无赖打架的手法,挥起一旁放置的一张上好檀木高背椅,也亏得他练过几年粗浅内功,力气够大,能挥动这张常人端起都费事的笨重檀木家具,并噼头盖脸的砸到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亲随头上。 只听喀嚓一声,接着红光一现,配乐则是那厢伊沙失声的惊叫,当当的完成一幕挥椅砸人头的好戏。 那些后面的亲随狗友被沈平这玩命似的一击吓得一顿,毕竟这玩的不是他沈平的命,稍稍一滞后,不知谁叫了句:"抄傢伙。"身上带着铁尺、短刀、匕首的纷纷掏出,没有任何器物的也学着沈平抡起一旁的椅子,当然能真正抡起的人根本没有,都是拿起砸碎的椅子腿凑个数而已。 待这些人看清那个脸上煳着一层血、已然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傢伙的那张分不清五官的面目后,都不免心中惴惴,都偷偷后悔自己的鲁莽。 在这苏郡之内,没有见过沈平的人几乎没有,谁不晓得这人是节度使面前的红人,要和他打架,等着坐节度使衙门的军牢吧...... 思前想后,既被沈平血腥手段震慑,又不敢公然向一名军官出手的傢伙们纷纷认清形势,调转方向进攻那个看似年纪不大,而且好像十分文弱的年轻公子哥。要知道,三少爷的仇是必须报的,至于对象是谁,就只好挑那些看起来不那么棘手的喽。 沈平看透这些欺软怕硬傢伙的想法,心中不禁好笑,殊不知这些人找到一个手段更硬的对手了,也不愿生事太多的他索性退在一旁,保护那个明显不会一点功夫的异族少年伊沙。 卷3 第六章 恩怨是非 果然不出沈平所料,轩辕岚虽然功力比之修真者差上许多、又是伤势新愈,但对付起这些个无胆的傢伙来,他只要稍稍运起一点点内息,就一掌噼断了迎面砸来的椅子腿。 打人的傢伙收力不及,一个趔趄扑到桌子上,糟蹋了好好的一桌海菜席。那些跟在后面的人嘴巴一咧,乖乖,那可是檀木的器物、手腕粗细的木棍,单掌就噼断...... 一脸恶寒状的狗腿们看看手里的傢伙,再瞧瞧轩辕岚的那双肉掌,心中开始不住的打鼓,在他们的眼中,哪里是什么肉掌,根本就是一对钢刀啊! 又是一阵迟疑,那些个狗腿们互相看看,不知如何是好。轩辕岚可不管这些,大步一迈来到他们跟前,右拳运起少许内息,抡拳打在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子那张肥嘟嘟满是柔肉的脸上。 虽是少许内息,但是现在轩辕岚身具寻常人四十年左右的内息,此次负伤后,身上不知为何又好像凭空增长许多功力,就是这一点点内息,又怎是这些被吃喝嫖赌将身子掏空了的傢伙们能够受得了的? 下一刻,那个胖子一声不吭的就从来路疾速退回,跌在腾云轩阁门外,鲜血自七窍中汨汨流出,不知死活了。 这一击更加表现出轩辕岚的武功实力,还在迟疑的一众恶少、亲随们神智一清,虽然依仗人多,将孤身一人的轩辕岚团团围住,但是他们毕竟心虚,只要被围住的那个公子眼光瞧向谁,那个人一定退后三步,躲的远远的。 轩辕岚仍是面带微笑,好似不在意般,可是只见他也不转身,猛的一脚向后踢出,踹在一名企图在他背后捅刀子的高瘦亲随小腹上。 "啊......"几声响动,那亲随受力不住,惨叫着飞向腾云轩的木制墙壁。 这些木墙哪能吃住这样大力,一阵声响后,便破出个大大的窟窿出来,可以清晰的看到隔壁的雅云轩。而那个亲随肚子好似塌下去一大片,看来是活不成了。 轩辕岚不管这些,探出左手捏住那个口里呀呀大叫、挺着匕首迎面刺来的亲随的脖子,随手向外一甩,又是哗啦一阵声响,对面的凌云轩算是完了,不过那亲随的脖子的方向也好像不那么对劲,似乎脸朝着背后看去...... 仅电光石火之间,看似瘦弱的年轻人大显神威撂倒十来个人,这些个恶少、亲随哪里是对手?他们本来就是相互壮着胆子、仗着人数武器优势冲上来,以为群殴可以占些便宜。 谁想对手动作迅捷无比,腾云轩这样狭窄的空间也不能阻挡他的动作,身边的伙伴纷纷被放倒在地,看上去生死不明。 这些个傢伙们平日里只有他们欺负别人,哪里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如牲口般任人宰割,心中好不容易聚集的一点胆气转眼消失不见,全然忘记喝酒嫖妓时大谈的兄弟感情,个个手脚颤抖着近乎于滚动的涌出了怡香院,生怕走慢了一步会落到这个杀人魔王手中。 轩辕岚没有乘胜追赶,恰恰相反,他做出一个令人感到奇怪的选择:随手抄起一把檀木高背椅扔向腾云轩的木制窗格。 哗啦一声,窗扇被砸得粉碎,罪魁祸首抄起站在身边的白虎少年,抓起自己二人的包裹,纵身越出了这间地处怡香院二楼的腾云轩,稳稳落在青楼的后园,找到自己的马匹,飞身上马,也不和那些尚在傻傻愣住的龟奴、姑娘们啰唆,迳自撞破一处小门走上街道,随着一阵疾速的马蹄声响,二人一骑消失在凌晨最黑暗的夜色中。 站在那里有些发傻,直到他刚刚认下的兄弟跑得没了踪影,沈平才大惊小怪的叫道:"天,怎么你们都跑了?就剩下我一个?"说完,这位苏郡节度使掾曹大人手忙脚乱的跑下楼,甩开老鸨好像死了亲娘般的死死纠缠,也很快没了身影。 就在双方人手一哄而散后不到两刻钟,一群身着道袍的汉子手持刀剑闯入怡香院,二话不说就开始自下而上的一间间搜查起来。 当领头的道士听说没有发现想要捉获的人物后,双眼瞇起,眼中精光射出,对群道下令:"那两个人不会走远,快,立刻通知郡守李应隆,封锁整个苏郡城,就是将苏郡城掀起来,也要给我找到他们。" 似乎印证了那个道士的猜测,事情发生不到一个时辰,某个好像幽灵般的黑影出现在苏郡节度使掾曹沈平家门外。 敲门入内后,才发现身为主人的沈平并没有回家。强行挤进院子内,来人彷若没有看到沈家老管家惊疑的目光,背起手在前院后院走了几圈,才露出副狐狸般的笑脸,"老伯?不知道沈二哥这座宅子值多少银币啊?" 那老管家看到眼前这个自称是沈平朋友、硬闯入宅子的年轻公子,突然之间露出这样一个笑脸,浑身上下一阵不舒服,冷气自脚下向上窜,"这位公子,不知道你问此事做什么?"总算老管家懂得规矩,不卑不亢的顶了一句。 以沈平在苏郡城中的地位与权势,老管家倒是不相信来人会伤害自己。 "也没有什么。"沈平新认下的兄弟轩辕岚在沈平家不大的院子中间又转了转,观察一番整座宅子的结构。沈平的宅子,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可能是沈平家道中落的缘故,许多地方久无修缮,很是破旧,掉漆剥皮的地方比比皆是。 看到这里,他口中好像不自觉的唸叨着:"要是这座宅子被一把火烧了,不知道二哥会不会生气啊?" 沈家的老管家闻言一阵哆嗦,嘴张得老大,他没有想到,在这苏郡之内,还有人会将主意打到沈平的头上,更加想不到的是,这个人会说出要烧房子。 他心中反覆清点着沈平家中的家丁数目,悄悄的对着那几个家丁打着手势,要他们出来收拾掉眼前这个"不自量力"世家公子。 还没等到沈家的家人们做出反应,只见轩辕岚腰间白光一闪,他已经抽出玫瑰重剑,随手在身边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上挥动下,那大树便晃动着倒了下来,"干什么?都给我出去,滚,快点,不然少爷我手下可就不留情面了。" 那些个家人平日也就见识过些许小贼而已,轩辕岚抽出重剑时,腿脚已然软了,又看到如此锋利的刃口,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听到轩辕岚的话,如蒙大赦般,由老管家带头撒开腿跑出了沈家。 轩辕岚前后走动一圈,在厨房内取出菜油,浇在几处早就看好的地点,拿着一个临时做成的火把,一个个的将各处点着,看着火头窜起,他才笑着扔下火把,跨上松风,在沈家僕人愤恨的目光中,大笑着飞驰出门。 远远看着沈宅的火势上了屋顶,轩辕岚心中偷笑,其实这张火看着满大,他不过是点了后院的一个亭子以及厨间、柴房而已。 但这样的火势早已惊动四邻以及巡城兵丁,大呼:"失火了,失火了!" 紧急的锣声响起,人们端着救火器具自四面赶来,趴在附近一处豪宅屋顶的轩辕岚看到这阵仗这才放下心,跳入豪宅之内。 这座宅院大得出奇,前后六进的庭院,令轩辕岚有些摸不到方向,不得已抓住一个青衣小帽的僕人,拖至假山后,大喝:"老实点,不然要你的命。"说完,他拿出一把来自刚才混战中的匕首贴上这个僕人的脖颈。 僕人眼中流露不可思议的神色,马上感觉到脖子上寒意逐渐逼近,一种从来没有的感觉自心中升起,喉咙中咕噜一声,晕了过去。 轩辕岚好笑的扔下他,在湖边舀起点水洒在他脸上。僕人一睁眼,立刻跪起身,磕头如捣蒜般大喊:"大侠爷爷饶命,大侠爷爷饶命......" 不耐烦的捂住这人的嘴巴,轩辕岚一字一句的说:"同意就点点头,不许出声。" 那人急忙点头。 轩辕岚满意的问:"你们三公子李允回来没有?" 僕人点头。 "知道他的住处吗?" 那僕人还是点头。 "好,带我去。" 僕人明显领会了这句话背后的目的,并没有如前两次般痛快的表示,眼中发出惊恐的神情。 轩辕岚用匕首在他脸上滑了滑,"你带我去,别人不一定知道是你带的路,可是你要是不带路,就只好永远在这里睡觉,反正我会找到人带路的。" 那僕人一阵慌张,快快的点头。 "最好别耍花样。"轩辕岚警告了这个僕人后,才将他放开,跟着他往后宅而去。 大约走了两刻钟,前前后后转过十几个厅廊、小门,这名僕人把轩辕岚领到一座单独的院落之前,漂亮的月亮拱门后,一条幽静的青石小路向内延伸。 轩辕岚看着这座院落,感叹不已,那个满嘴淫词秽语的傢伙竟然住在这样一座雅致的院落,着实怪异。接着他随手打晕领路的僕人,迈步走进院落。 院子很大,出去正房外尚有许多独立的小楼,轩辕岚好奇的窥测一番,发现其中都是些年轻貌美的女人,估计可能是那李允的姬妾。 他不久来到正房,小心的伏在窗下,竖起耳朵一听,屋内李允那哀号声响起,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好端端的去什么怡香院?你的那些酒肉朋友都靠不住,看见了吧,一到这种时候就只会将你扔下逃走。" 只听李允带着害怕的辩白:"行了,娘,你也不去看看,那个节度使军府的沈平,一上来就将李富砸得满脸满身都是血,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谁不害怕?还有那个自带小兔子逛妓院的傢伙,抡拳把赵国安的鼻子打进脑袋里头去了,抬腿就把李禄的肋骨踢断八根,捏着刘富的脖子竟然生生的扭断了......" 李允的声音还要继续,被他娘连忙打断:"好、好、好!你有理,快别说这些吓死人的事情了。总之你好好给我养伤,这段时间你不要再出去胡混。" "不行,我要爹为我报仇!"李允不依起来,"我要那个凯子的命,还要沈平的命,最后,我要爹一定将那个小兔子抓回来。"说着,李允的语气似乎有些迷离,带着某种淫猥的口吻继续道:"没有想到那个兔子还满有眼光的,带去的小孩竟然不是青龙人,金色的头发,皮肤白白的,比起那些本地的小兔子好看多了,让我一看就有了兴趣。娘......我一定要将这个小兔子抢到手。" 李允他娘突然语气有些怪异的问道:"你说......那个打人的傢伙有个同伴不是青龙人?是个小孩,十三、四岁年纪,金色头发,皮肤白皙?" "啊?是啊!娘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娘见过那个小兔子?"李允奇怪的反问。 "哦,没有,娘只是猜测而已。不要多想了,你爹一定会帮你将那个小孩带回来的,你就好好休息吧。"突然,这个妇人的声音转厉:"至于报仇的事,你父亲已经去和节度使交涉了,估计沈平是跑不了的。你放心,爹娘一定为你报仇。"说到后来女人的声音重新变得和善。 屋里的两个人说得痛快,却忽视了隔墙有耳,一番话下来,将轩辕岚听得牙龈直咬,脸上又一次现出一副阴狠狰狞的表情,低低的声音在窗下附和:"妈的,要公子我的性命?今天倒要看看,谁最后会丢了性命。" 好容易熬到屋内那个女人不再絮叨,打开门离开了李允的房间,轩辕岚立刻拉开虚掩的窗户,一翻身跳进恢复安静的卧房。 "谁?"外面的天色已然黑下来,屋内没有点灯或者蜡烛,加上外面的天气并不晴朗,是以很是阴暗,让人分辨不清彼此的长相,朦胧中,床上传来李允的声音。 "我......"轩辕岚阴阴的回答,回身将窗扇关上。 "你是谁?"李允感觉这个突然闯入他卧室之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可是由于全身的伤痛,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煳,一时间竟然回忆不起到底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直觉让他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应该是在不久以前见过。 "呵呵,李三少爷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刚刚还赌咒要我的性命、抢走我的书僮、杀掉我的朋友,怎么现在就忘记了?看来昨晚那顿打还是轻了,没有让你记住教训。 "说完,轩辕岚拿起桌子上的火石,点燃灯烛。 "啊......"李允惊觉这人就是他视作魔王般的傢伙,吓得不轻,本已在床上坐起的身子又一缩,靠向床角,随即清醒过来,张嘴就要喊人。 这里是郡守府的后宅,若是喊来了人,轩辕岚又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的脱身?尤其是在他此时内伤还没有痊愈的情况下。是以,他几个大步来到床边,抓起被子塞进李允大张着的嘴里,堵住那些可能招来不必要麻烦的声音。同时在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三少爷,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看着李允惊惶失措的模样,轩辕岚心头分外舒服,故意放慢声音,带上几分商量、几分戏嚯的口气道:"我呢......跟三少爷借一样东西用用,可好?" 见过魔鬼什么样子吗?没有见过的,可以参照此时轩辕岚的笑容,这副表情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没有什么两样,明明是阴森恐怖、择人而嗜的表情,却在口中发出了最最和蔼的声音,手下更是不闲着,单手死死扣住了李允的脖颈,使苏郡郡守的三公子,连说一句话都不可能。 如此巨大的反差看在李允的眼中,更是加剧了他的慌张,身子早已瘫作一团,只余下不由自主哆嗦的力气。 轩辕岚抽出匕首,完全忽视李允那睁大的眼睛、放大的瞳孔、几乎绝望的眼神,以及自脖颈以下脚跟以上,神经质的肌肉抖动。用刀子在他脸上划了几下,轻轻的,温柔的,仔细的,小心的,即使如此,还是刀刀带血,"还好,够快。"他有些满意地开口。 说着,轩辕岚面对着李允那张因惊恐也开始抽搐的脸,好像在说一件很小、很随便的事情似的,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边笑,一边对着李三少爷说:"对喽,我就是要三少爷的命,为了不让三少爷杀了我的朋友,为了不让三少爷强奸我那个可怜的书僮,更为了保全我自己的命。"说到最后,他已经是咬牙切齿的挤出那几个字。 每说一句话,轩辕岚的匕首就向着李允的胸口扎入一分,每说一句话,李允的脸上便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双脚下意识的晃动,希望能摆脱轩辕岚的挟制,希望能将自己从眼前恶魔的手中拯救出来。 但是,李允失望了,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轩辕岚那强而有力的手臂挟制下,看着扎在他胸口的匕首一点点的深入,看着匕首一点点的带走他的生命,而他自己,却不能反抗。 这个时候,李允的耳中响起轩辕岚和蔼的声音:"三少爷不是要插我的书僮吗?好啊,我们等价交换,我先插三少爷一次,若是三少爷还能活下来,尽可以去插我那个可怜的小书僮。不过呢,公子我可不想用下面的这桿枪去插你这骯脏的东西,还是比较喜欢用刀子插。不要客气呀三少爷,尽情享受,很刺激的。" 这时的轩辕岚满脸益加和蔼,好像一个乖宝宝般,只有一双眼睛射出的却是冷酷和残忍。 看着匕首一分分的插入李允的左胸口,轩辕岚左手稳稳的控制着他的脖颈,不,他的两支手都很稳,足以保证李允不能喊叫出来,又不会因为自己的手握的过紧而提前死去,从而享受不到这种逼近死亡的痛苦与恐惧。 "已经半寸了呢......"轩辕岚笑盈盈的面孔和其正在做的事情根本搭不起来,"不知道三少爷还能挺多久呀?啧啧,实在看不出来,外表挺瘦弱的你还满有料的,这么久才出了一点点的血,呵呵,三少爷猜猜你还有多久才能被插到你现在正蹦蹦乱跳的心脏呢?" 李允全身抽动,双手已经开始发疯似的抠挖着轩辕岚的左臂。无奈这只手臂好似铁铸一般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双腿运起全身气力踢向这个企图要自己命的人的全身,也同样石沉大海似的没有反应。 他想呼救,这里毕竟是他的家,只要他可以出声,就会有大把的人来保护他。可是嘴里被堵着被子,而下颚在这人控制下死死的咬着被子,使自己不能发出丝毫声音,不单是出声,就是他想咬舌自尽也无能做到。 渐渐的,李允开始绝望,恐惧、绝望、悔恨的表情布满他的脸,他的眼睛开始向上翻起。 猛地,李允全身一阵剧烈抽动,口中好像要说些或者喊些什么,双手死死抓住轩辕岚握刀的右手,片刻后浑身瘫软下来,一直昂起的头也无力的垂下。 轩辕岚反而觉得奇怪起来,怀疑是李允使诈,观察一段时间,不像。把手凑到李允的鼻前,没有了呼吸,竟然死了。 轩辕岚厌恶的扔下这个恶少的尸体,心里疑惑他的死因为何? 终于在抽出死者口中死死咬住的被子后得到了答案——李允的嘴里流出许多绿色液体,竟然是被吓破苦胆而死。 收拾了苏郡城内最恶名昭彰的恶霸,轩辕岚并没有急着离开龙潭虎穴般的郡守府。 相反的,他拍醒那个被他打晕的家僕,将其抓起来,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 那个家僕看到轩辕岚的笑脸,却怎么也无法跟着开心起来,只觉全身上下一股寒意流过,急忙答道:"回强盗爷爷的话,小的名叫狗子,随主人姓,叫李狗子。" "好。"轩辕岚点点头,"你刚刚办事不错,这里确实是李允的院子,现在,你再带我去夫人的房间。" "哪个夫人?"李狗子愣愣的问。 "啊?"轩辕岚也有些吃惊,问清原因才知道,那个李应隆有五房夫人,除去正室外,还有四个夫人。 有些头痛的他只得说:"就是李允的娘,那个女人是几房夫人?" "哦,三少爷的亲生母亲,乃是最得宠的三夫人,她现在住在绿玉轩。"李狗子乖巧的回答,"小的现在就带强盗爷爷去绿玉轩。"说着他立刻转身迈步就要走。 "你知道李允现在怎么样了吗?"轩辕岚跟在这个李狗子的身后,好像随意似的问道。 李狗子身子呆在那里,没有见到他有什么动作,只是双腿有些不由自主的靠近。 轩辕岚看在眼中,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开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李允不过是去了他大哥那里而已。记住,你要使坏,我就送你去给李允作伴。" 李允的大哥早在几年前就因为酒醉后跌入湖中溺水而亡,这是李府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李允去了他大哥那里?去和李允作伴?"李狗子嘀咕几次后,浑身一颤,身子弯得更低了,小心的陪着笑,在前边带路。 又不知转过多少弯,躲过多少来往的家僕、丫鬟,两个人才有惊无险的走到一处白墙绿瓦的院墙前。 "就是这里?"轩辕岚不用提醒也明白来到目的地了,只是最后确认一下而已。 看到李狗子巴结似的点头,轩辕岚也不多说话,又是一掌拍在此人的脖颈上,把他晕倒的身子用手托了,自己好似游玩般施施然走进这座华丽的庭院。 仗着身子灵敏,将院子中七、八个丫鬟、婆子打晕后,轩辕岚一挑正房的竹帘,走了进去。 "谁?"一个声音在左侧的内间中响起,"我不是说了,我要休息,谁都不许打扰。" 听声音,果然就是那个在李允房内响起的、微微上了年纪的女人声。 "夫人,小子冒昧,仰慕夫人尊容,特来拜访一下。"轩辕岚笑着装出一副浪荡公子哥模样,顺着女人的声音拐进正房左侧的卧室。 卷3 第七章 匆匆出逃 "啊......"那女人惊叫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李府她的卧室内,竟然会闯进一个年轻男人,"你是谁,快滚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入眼,轩辕岚看到的是一个半卧在凉榻上的女人,虽是有些上了年纪,但是蜂腰细眉之间,仍可以看出女人年轻时的美貌,不只是美貌而已,看那女人大大的眼睛,不时流露出一股勾人心魄的神采,相信李应隆这位三夫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绝代的尤物,若不然,又如何能在上了年纪后,仍然保持着李应隆对她的迷恋与宠爱? "果然不出小子所料,夫人真的是一代迷人的尤物,小子今日拜访果然值得。"轩辕岚带着一脸轻浮的笑容,乐呵呵的坐在了那凉榻边上,伸出手去,好像情不自禁似的竟然抚上女人凹凸有致的细腰。不仅如此,这只手竟然顺着腰肢慢慢向上移动,逐渐来到女人那饱满的前胸。 感觉着女人身上的体温,鼻中闻到的是清幽的体香味道,虽然女人仍然穿着一件细丝睡袍,但是那薄如蝉翼的丝缕,又如何能妨碍轩辕岚感受到女人细腻光滑的皮肤? 当他的手掌罩住女人饱满的部位时,他已经闭上眼睛,只是依靠着手指的蠕动,将那个有如皮球般的东西反覆变幻着形状,同时仔细的享受着女人特有部位带来的异样刺激。 这个时候的三夫人,好像也有些动情,一双大大的杏眼已经瞇起,长长的睫毛不住的抖动,恰如她的身子在轩辕岚的掌下所发出的那种不自觉的动作一般无二。 一点嫣红之处好像发春的母畜般,低低喊出没有意义的哼叫声,两颊桃红越来越艳丽,本是接着左臂半支起的身子,现在已经完全倒在轩辕岚的怀中,一双没有任何包裹束缚的白净莲足好像不自觉的在反覆绷紧再放开,并不住的彼此摩擦着。 此时的三夫人,完全就是一个已经发情的女人,任君品尝。 突然,轩辕岚那只抚弄三夫人前胸的手,闪电般在女人全身上下三十六处要穴点击而过。看着女人瞬间睁的大大的眼睛,以及眼中完全没有一丝迷茫的神情,轩辕岚笑着站起身子,将一直握住腰间重剑的左手伸出,调戏般摸摸女人渐渐褪去红潮的脸颊,"夫人好演技,若不是小子谨慎,险些就掉进了夫人的计算。" 这三夫人软软的倒在凉榻之上,双眼露出阴狠的目光,冷冷道:"小子,你是怎样看出老娘的算计的?" "也没有什么,只是小子很有原则,不该上的女人就不上,刚刚那阵抚摸不过是讨回一点利息而已。"说着轩辕岚举起右手放在鼻下闻了闻,"夫人所表演的一切都没有出纰漏,唯独夫人总是盯着小子握住剑柄的左手在看,是不是小子一松开剑柄,夫人就要出手将小子制下呢?"轩辕岚仍是带着一脸的轻浮,"虽然小子不明白,一个堂堂世家的如夫人,怎么会身具武功,只可惜,夫人未免有些优柔寡断,让小子占了先机。" "说吧,你来郡守府做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这时的三夫人突然媚笑着出声问道,同时,一双杏眼波光闪烁,带着无尽的暗示飘向轩辕岚。 耸耸肩,轩辕岚毫不在意的开口:"没有什么,原先只是想见见夫人尊容,现在嘛,小子的想法变了,要和夫人好好聚聚才不虚此行,是不是?" 这三夫人一喜,娇软无力的说:"既然如此,还不赶快为奴家宽衣?" 轩辕岚没有作声,只是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竟然就转身走出了卧室。正在三夫人惊疑不定的时候,他又走了回来,同时,在手上拎了一个人,一个李府僕人装束的年轻人,正是那个带路的李狗子。 三两下拍醒李狗子,轩辕岚马上在此人背后又点中一处穴窍,只见李狗子刚刚清醒,眼立刻又变得呆滞起来。 指着凉榻上半裸的美人,轩辕岚在李狗子耳边用一种缥缈的声音问:"她美吗?对,很美是不是?你以前操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吗?没有吧,很遗憾是不是?那你想操这个女人吗?想看到这个女人在你身子下淫荡的样子吗?" 李狗子的大脑此时已经不能正常思考,只是顺着轩辕岚的指点慢慢思考下去,就是三夫人的叫声都无法将这个家僕惊醒。当他听到轩辕岚的问话时,痴痴的回答:"想。" "既然想,那你还等什么?"轩辕岚轻轻在李狗子背上一推,这个家僕就好像得到了恩准似的,双眼立时变得通红,嘴大大的张开,流出一道口水,身子却急匆匆的冲到凉榻前,抓住三夫人身上的睡袍,双臂一用力,那件柔丝制成的上等睡袍便被撕得粉碎。 当三夫人身下那桃源密处出现在李狗子眼前的时候,这个家僕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什么,完全按照着本能支配着他的动作,迅速的脱光身子,一扑身便压上三夫人光滑细腻的身子。 三夫人初时还想喊叫,却震惊的发现,她根本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当李狗子赤身裸体扑过来的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平时她正眼都不会瞧的僕人压在她美妙的身体上,并且将那个男人特有的物事塞进她的密处。 没有前戏,三夫人的密处之内还是干的,不过李狗子在被人催眠之下,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么许多?而三夫人本也不是什么贞节烈女,当李狗子出动第一波攻击时,她的私处也变得湿润起来。 本认为李狗子既然已经发泄出来,就应该停下才是,但是三夫人震惊的发现,身上家僕的那个东西,根本就没有变软,仍是那么硬邦邦的,并且藉着她开始湿润的密径,正在发动第二轮攻势。 本来,十个八个男人在这位李府三夫人面前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要她内息运转不止,一夜就是打发十八个男人也能做到。可是今日却大不相同,三夫人平日赖以转战床笫的内息竟然被轩辕岚制住,全身要穴也为人所制,她就是想借助身体的姿态、触摸,让李狗子更快发泄都做不到,更何况运转内息逼着男人发泄? 一步错步步错,李府三夫人现在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而作为刀斧的李狗子又是如此的生猛,甚至可以说是生生不息,一波发射过后,根本就不休息,直接开始下一次的攻势。 渐渐的,三夫人感到体内的快感正在积聚,快要达到爆发的极限了。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身子虽不能移动,也开始发凉,她知道,她的生死关头将要来临了。 终于,当李狗子击出第十一波攻势的时候,三夫人的快感再也容纳不下,有如泄洪般跟着发泄出来。 就在这时,轩辕岚疾速闪身来到凉榻边,手下没有丝毫怠慢,飞快的点击着三夫人身上几处穴位。 看到轩辕岚如此动作,三夫人立时亡魂出窍,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变得有如白纸似的,嘴唇翻动,想要说话,却吐不出半个字。 他手指每点到三夫人身上的一处穴位,便从她身上吸出一股阴柔的内息。虽然只是十几个穴位的点击,却已经用尽他身上最后一点内息,让他有些疲劳,当他瞧见三夫人想要说话的模样时,等了一阵子,才解开她身上的哑穴,"有什么话,说吧? " "公子,我......我......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公子竟要置妾身于死地?还请公子饶了妾身吧。"三夫人没了刚刚的媚态,虚弱的问道。 "我杀了李允,不知道夫人会不会饶了我?"轩辕岚冷冷的回答,"而李允发誓要取我性命、抢走我的书僮、杀死我的朋友,不知道他会不会饶了我?" "这个......逆子......"三夫人现在明白过来,眼前的冷血公子就是他儿子口中的那个带着兔子逛妓院的凯子,"都是他害了我。咳咳......"说完,三夫人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么,公子将要如何处理这个家僕呢?" "他能和夫人这样的美人同登极乐,也是他的造化了。"轩辕岚没有半分怜悯的说。 三夫人惨淡的笑着,"公子还真是冷血,不知道教主会不会喜欢公子呢?嘿嘿,公子小心啊,圣教的报复,可是......可是......可是......可......"三夫人没有将这句话说完,便咽了气。 知道这个女人是泄尽了元阴而死,轩辕岚又伸手探探李狗子的鼻息,不出他所料,毫无休息,连续击出十一次,是个男人就会玩完,这时的李狗子,身体都已经发硬,早死了。 走出房间,看看天色,已然过去近两个时辰的光阴。轩辕岚不敢再多停留,飞身跳出郡守府而去。 轩辕岚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郡守府内的丫鬟便发现三夫人的尸体,尖锐的女人惊叫声,在郡守府内掀起一番涛天巨浪。 "三夫人被发现和一个下人私通,双双脱阳脱阴死在床上。"这个传言立刻便在李府上下传了开来。 当恼怒的李应隆对着管家下达禁口令的时候,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也就只有刚刚搬进李府的老鼠了。 很快的,这个带着艳丽花边的消息就传进苏郡城民的耳朵中,而且越传越奇,三夫人的对手也从一开始的一个人,逐渐变成了三个、五个、八个、十个、十五个、二十五个、四十个、五十个......最后,一些乞丐之间笑着谈论着,说是"郡守李应隆大人那个能力不行了,不能满足自己的如夫人,逼得三夫人一次和一百个男人大战,结果乐极生悲,脱阴而死。" 当三夫人的事情还没有安抚住,当天稍晚,郡守府的家人们又发现三公子李允死在卧房内,察其死因是苦胆破裂而死。 一时之间,郡守府上下寒蝉若惊,人心惶惶,各种各样的谣言传来传去,搞得下人们不知如何是好。而李应隆更是感觉到雪上加霜,生出一种茫然的感觉。 由于是郡守府发生的案子,郡守李应隆不好审理,只得报到苏郡节度使处。 是时沈平正在接受节度使的询问,马上找到藉口为自己开罪:"本来就是刚刚认识的一个嫖客嘛,我输了大笔的金币给他,打架不过是为了自卫,不然他干嘛泄愤烧我家房子?要是我朋友还会不顾我的安危去杀李允吗?" 节度使本就看重沈平,今日他找到藉口,正好为他开脱,李应隆虽然心中忿恨,但是家丑外扬,又知道一时无法驳倒沈平的说法,只得发出缉捕文书,通缉轩辕岚主僕二人。 蓝鹰帝国的吏治的败坏在这时便可以看出来——轩辕岚一行人在苏郡境内虽然看见这些通缉文告,但是遇到城门守卫、衙门差役,只消一枚金币扔出去,谁都当没有看到他们似的。 而出了苏郡,就再看不到任何关于二人的文告,更是安全可靠。 此事过去不久,李应隆便放松对轩辕岚的缉捕,这是当事人绝对没有想到的。具体的原因直到很长时间以后,轩辕岚才间接晓得,竟是李应隆其他几房夫人嫉妒三夫人专宠多年,这一回不单三夫人出丑丢了性命,就是三夫人所生的儿子也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些个李家的夫人们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想为三夫人母子报仇? 几次枕边风下来,也就消了李应隆报仇的心志。 当轩辕岚费尽心思在松江县城"刘记"客栈内找到伊沙的时候,发现他那位新认的兄弟沈平正笑盈盈的等着他。 "二哥?"很是诧异的招呼一声,轩辕岚拍拍一头扑进他怀里的金发少年,如今两人生死相依,之间的感情倒是增进迅速。 "二哥怎么也跟来了?" "说,你这个傢伙到底因为什么得罪天理教?让那群道士布下天罗地网捉你?"沈平正色道。 "这个......"轩辕岚沉吟一阵,考虑了很久才慢声开口:"二哥,实不相瞒,小弟复姓轩辕单名岚,在京师郊外失手杀死一名天理教护法,在苏郡城外又击败了一名天理教的道士......嘿嘿......"他嘿嘿笑道,"现在的那个邪教应该视我为眼中钉,必欲将我除之而后快吧......" "你......"沈平有些不敢相信的望向自己这个义弟,上下反覆打量着他并不强壮的身子,"就凭你?杀了一个天理教的护法?要知道,天理教可是一群自称成仙得道的傢伙,护法更是了不得的人物,你能杀了他们一个护法?" "是吧,那个傢伙没有必要骗我,而且从天理教事后的反应来看,也应该是事实。 毕竟他们已经从京师将我追杀到了苏郡。"轩辕岚明智的没有说出自己心中一个怀疑,不敢在这件事上纠缠,只得转开话题:"二哥为何至此?" "我为什么来,你应该很清楚才是。"突然,沈平没好气的回答:"你烧了我家,我来要赔偿不成吗?" "沈公子怕公子无法离开此地,特意过来帮助公子脱身。"就在轩辕岚想要反驳沈平的谬论时,一边的伊沙插口说道。 "嘿嘿,看来是某人热心过度,自己却不好意思承认啊。"听到这话,轩辕岚愣了愣,然后一脸坏笑的说道。 沈平虽然不知道伊沙说什么,却从自己义弟的脸上可以看出大致的意思,此时又听到义弟如此说法,自是明白伊沙将他的目的泄漏了出去,只得悻悻然的开口:"我不管。你这个少爷有的是钱,我一个穷鬼竟然还被你烧了房子,你必须赔我......" 正当沈平义愤填膺的控诉时,忽然轩辕岚单手一摆止住他的话音。只见他微微瞇住眼睛,侧耳仔细听着。 此时已是深夜,屋外万籁俱寂,轩辕岚是趁夜入城的。 此刻在沈平听来,不过是阵阵风吹树叶的声音而已,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嘛......" 沈平的话马上被轩辕岚所止住,"有,很多人,不下四十人,正在从一里外向这里包围过来......"说完,他立刻将房内的灯火吹灭,"我进城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你们白天到达这里的时候,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疑......"沈平慢慢回忆着白天的事情,对于轩辕岚的武学,他所有怀疑,但是他还是按照义弟的说法去做事,"说到可疑,不过是白天刚刚和你的书僮来到此地时,一个无赖看到你的书僮穿着女人的斗篷,竟然将斗篷的掀开,看到他的面貌。 " "嗯......"轩辕岚低头思考了几个弹指的时间,猛然抬头望向沈平,"二哥现在可有称手的兵器?" "嘻嘻......"沈平听到这话,笑嘻嘻的掀开身后床上平铺着的棉被,"二哥知道你此去路上多有困难,特意为你带来一些兵器,看来现在就用得到了。" 藉着月光看过去,轩辕岚显然被自己所见吃了一惊,棉被下面竟然整整齐齐的放着一长一短两柄钢剑,两张强弓、一把手弩、六壶弓箭与两壶弩箭,以及两把雪亮的匕首。 而且,看这些武器的样式,显然是用来装备蓝鹰帝国正规部队的制式兵器,比起外面铁匠铺子中的货色要好上几倍,从手上摸到的、刻制在兵器上的铭文也证实了这点猜测。 "这些东西是二哥送我的?"轩辕岚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只是一部分。"沈平好像忘掉了即将来临的危险,"你要的那些贡绣先存放在我家中,兄弟此去,一路上麻烦不会少了,那些笨重货物只会拖累你,等以后你认为方便的时候,再来哥哥这里取好了。" "哈,有了这些傢伙,我们岂会害怕屋外几个毛贼!"轩辕岚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 刘记的位置在松江县城的一角,不是繁华地段,相对的,虽然店面不是很大,长约二十几丈、纵深十余丈的后院面积却很可观,院子是被四下里屋舍围住,客栈简陋,只有正南方向以及东西两侧作为客房,北面房舍是伙房、马棚以及店主伙计的屋子。 显然的,仅仅两丈高的平房挡不住眼前那些夜行人的渗透。 轩辕岚伏在东侧厢房的屋顶,身着一袭黑衣,与眼前这些偷偷摸摸跳进院子的傢伙们有些相似。 本来是住在南面正房的他,入夜后偷偷打开一间没有住人的东侧厢房,也就是现在他脚下的房间,持着那张手弩的伊沙也转移来这里。 至于正房里就是一个空城计——应该这样称呼吧,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他们已经预先做好了准备。 院子中的黑衣访客逐渐增多,少部分人守在东、西、北三侧,约二十人左右的大队呈扇形分布,小心翼翼的靠近正房。 一个身形略微矮小的蒙面夜客走在队伍的前方,到达两丈距离的时候,可能是看到屋内还没有反应,那略微矮小的傢伙挥挥手,两名跟在他身后的"黑衣老鼠"亮出钢刀,一个健步窜到门前。 左面身材魁梧的傢伙一脚踹开房门,房门没有锁上......那矮小的夜客心中有些犹疑起来。 两个先行探路的夜客没有耽误多久便跑出来,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有些吃惊的喊道:"屋内没人,行李都在......啊......" 轩辕岚见这二人已经完成示警任务,松开早已搭上弦许久的箭矢,流线一般的利刃瞬间穿透那魁梧夜客的前胸,使得他的话语突然提高十几个层次,成为响彻夜空的凄鸣。 由于手中是军用强弓,那箭矢去势不减,穿过生物的肉体后,牢牢的钉在这个生物身后的墙壁之上,箭身微微颤抖,几滴殷红的鲜血汨汨流下。 被那魁梧夜客临死前凄凉的叫声刺激,所有黑衣访客都是一个哆嗦,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这是事实吗? 轩辕岚以及屋内的沈平可不管这些,手中箭矢连珠般飞出,将访客们一个接一个的钉住,受死者的凄鸣接二连三的发出,让所有尚保有性命的夜客回过神来,有如过街老鼠状抱头鼠窜,只求在下一枝可能临身的箭矢到来之前,找到一个可以得到庇护的处所。 那个矮小夜客自己干脆趁着距离之便躲进正房之内,随着他进去的还有三五个黑衣老鼠。 忽然,轩辕岚的声音响起,不过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杂毛,以为化了妆就不认得你们了?妄想要老子性命,今天老子先拿你们垫背!"显然他是在使诈,想要诈出对方的身分。 被人叫破身分的矮小夜客气急败坏的盯着东厢,声音的来源就是那里,说明人家已经晓得自己将要带着人偷袭,他却仍然自投罗网,可惜了他积年培训的这批弟子。 这矮小夜客名叫冯虚理,乃是天理教负责这松江县事务的一个分坛主,今天得到他在本县无赖中发展的几个弟子知会,说是在县城内发现一个金发少年,与总坛通缉的两个要犯之一极其相像,经探察,这个金发少年以及身边另外一个男子住在县城内的刘记客栈内。 冯虚理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大喜过望,要知道,天理教总坛已经发下圣令,命令各地教众,要不惜一切代价捉捕此二人,而且要活捉他们,圣令最后言明,捉住此二人的教众有重赏——教中职司立刻晋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冯虚理就是一个这样的勇夫。但是,随着圣令到达的,还有京师坛护法身死的消息,以及教中苏郡分堂祭酒杨玄被击败的消息。 杨玄是什么人?那是宗师吕巢的嫡传弟子,一身仙法据说修炼了二、三百年,这样一个在冯虚理看来好像神仙中的人物,竟然会被人击败,他想到此,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但是,当冯虚理听说前面两人都是在单打独斗中失败的消息后,心中转过一个依靠手下一拥而上、趁夜偷袭的办法来。谁知道,偷袭失败了,对手很明显提前做好了准备,甚至预备了弓箭来迎击他。 偷偷探出脑袋观察院中的情形,虽然已有心理准备,看到的景象还是令冯虚理几至晕厥:院子当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插上物件的身子,四周夜色太黑,他看得不清,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一些倒着的东西,不晓得是为躲避攻击主动趴下的,还是违反自身意愿被其他物件牢牢钉在那里的。 冯虚理在心中哀鸣,带来的三十二个弟子算是完了,光是院子正中就有十二、三个,其他不知道的损失总会有七、八个,剩下的十来个弟子还在为箭矢威胁,挪挪身子都不敢,今晚不要说杀人报仇,他们这些人能够活出生天就是青莲老祖保佑了。 他现在开始后悔,为什么今天下午自己好死不死的去县衙,要求县令李遗爱无论刘记发生什么状况都不要出兵干涉。这不是为自己前去转生投胎的路途铺路吗? 刘记的老板姓刘,是家百年的老店了,但是百年来也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五十几岁的刘老板一听到有人死了的消息,顾不得穿上外衣就要出去制止,要是一家客栈死过人,以后谁还会来这里住? 看到刘老板要开门出去,一向体弱多病的老板娘扑上去,死命抱住丈夫,这是去找死,外面不知有多少盗匪在打斗,刀剑无眼,盗匪拍拍屁股离开后,死了都是白死。 刘老板这才冷静下来,为自己刚刚的举动吓出浑身冷汗,与老伴哆嗦着爬到床下,捂住脑袋,只求菩萨保佑,能保住自己性命。 老板尚且如此,那些伙计更不会出来多事。 旅客们只求旅途平安,谁想路上千求万求都没有出事,如今住到堂堂松江县城内的客栈里,却遇到盗匪武斗,众客商们先后悔图便宜住进这样一家客栈,又反思自己有无过错得罪各路神仙、或者哪路神明出门前没有拜到,现在出来惩罚自己。 沈平只觉痛快至极,虽然是夜晚,又是在房内,但此时的他又好像回到了年少学习武艺的时候,每一箭射出都会带走一条生命,这样掌握别人生死的快感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品尝的,更不是他这个长期坐在屋中进行文案工作的节度使掾曹可以随便享受到的。 "今天,一定要好好过瘾。"他偷偷对自己说道。 轩辕岚没有沈平的激情,他仅是冷静的观察,然后搭弓放箭,不射人的重要部位,仅仅是射中次要一些的大腿或者下腹,令这个人失去行动能力。 考验这些傢伙师兄弟友情的时刻到来了,如果有人上来救援这个倒楣的傢伙,轩辕岚就毫不犹豫的将之射杀。如果没有人救护这个倒楣傢伙,也好,他那悽惨的呼救声音就是最好的心理武器,无时无刻的打击着天理教道士们的意志。 伊沙惊恐的看着屋子外面的一切。昨天,哦不,今天白天还是很和善的两个人,在这块大陆上他认为最和善的两个人,如今却好像陌生人般,让他看不透。 轩辕岚还好些,在怡香院内,他就已经见识过自己这个雇主的武功以及坚强的意志。但是,他看到沈平每箭必射杀一人,如果沈平取的是人命,那么外面那些悽惨号叫的始作俑者,就应该是现在盘踞房上的轩辕岚了。 这样残忍的做法,其效果伊沙躲在屋子内看的真切,最少有五个企图救援受伤师兄弟的道士被来自屋顶的箭矢射杀,一击毙命。其他的道士再不敢出来了,但是那个濒死的人的大声惨呼,连伊沙这个敌对者听到心中都感到害怕,何况那些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道士们。 局势已经完全为敌对双方中,人数处于劣势的一方掌握,这在平时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但是现今却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轩辕岚估计此时能活着的道士不足十个,都隐藏在货物后面、伙房马棚内这样的死角。除非採取一些非常手段,否则必是一个僵局。 相对温和一点的措施,就是二人中一人掩护一人出击,击杀所有入侵者。显然的,这个出击者是他轩辕岚,沈平负责伊沙的安全不适合出击。 抓起身旁的重剑一个健步飞下屋顶,用剑尖挑起一具尸体,那尸体突然出剑凌空扑向轩辕岚。 轩辕岚冷笑一声,"就看出来是装死。"不慌不忙的收好强弓,双手握剑跨前一步,手腕翻转,呀的大喝一声,重剑带着呼呼风声砍向此人。 这个装死的天理教徒身在空中,根本无法挪移身体,眼睁睁的看着剑刃逐渐在他眼前放大再放大,直至割开他的皮肤、血肉、骨骼、内脏,再飞快的反向砍出,又是骨骼、血肉、皮肤。 半空中砰的一声,爆开一团浓烈的红色液体,不,不能完全说是液体,这其中还有众多的固体,比如大大小小的脏器、肉块以及被轩辕岚内力炸开的破碎骨骼。这个道士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不甘心的爬了两爬,剧痛自腰部传来,动作仅仅带动了腰部以上的身躯,随着移动,一些尚在体内的脏器、血肉的碎块滚到地面。 "啊......"道士临死前发出全身力气叫喊出声,以舒缓自己身躯传来的痛苦,濒死的疼痛。 这声异常惨烈的喊叫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就连那名被轩辕岚射中下腹,因为无人救援而不断惨嚎的道士也被叫喊声所震惊,忘记自己的疼痛,忘记继续嘶叫以召唤同伴,只是看着那大约保持两段的身躯、天空中飘落的血花以及伴随血花掉落的林林种种的硬的、软的固体。 卷3 第八章 神秘来客 不,还有几个人没有为这叫喊声音所动,轩辕岚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看见东厢房闪现出火光,火光一窜便上了房顶。火焰的映照下,他看到整个东厢房被火势笼罩,唯独面向院子一侧的房门还没有火光。 果然不出所料,东厢的房门一开,沈平护着伊沙仓皇而出,慢一步脱出火屋的沈平来到院子中间,不住的扑打头上、背后的火星。 火,是轩辕岚当初首先想到的,用以解决刚刚僵局的激烈手段。但这是客栈,客栈的旁边还有其他房屋,一旦火势无法控制,将会成为波及这个基本就是用木材建成的城区,成为燎原大火,那时恐怕就是松江县城的末日了。 是以,轩辕岚在想到的同时,便坚定的否决了这个想法。 刘记的东厢房外侧是一家米店的后院与仓库,不是轩辕岚的注意方向,他也从未将这家米店列入自己考虑的目标,尤其是在所有道士都进入刘记院子以后。 现在几乎是祸生肘腋,即使智计与深沉如轩辕岚也不禁一愣。手上重剑垂下,关切的注意着自屋内逃命般跑出的两个人。 不单是东厢,西厢正房方向也都有火头燃起,房中躲避的道士与客商们不得不现身出来以躲避祝融之难。隐隐约约的,轩辕岚在嘈杂声之外听到几个叫骂声:"妈的,烧死你们这些死兔子,叫老子下不了台,我兰逐利就要你们的命。快,弟兄们,再加一把油!喂,说你呢,三东子,你拿菜油是要下菜的?不泼上去还要拿回去给你媳妇做菜呀。" 轩辕岚并不晓得这几个人到底是谁,倒是沈平第一个意识到来人的身分。一个无赖去掀开女人斗篷,会是仅仅掀开斗篷那样简单吗?白痴都能想到,无赖一定还有下一步的动作。 那个无赖乃是冯虚理的弟子,法号玄易,白天掀开伊沙的斗篷后,自是想要调戏一番,谁是竟被沈平狠狠的揍了一顿,现在应是来报仇的了。 冯虚理不是傻瓜,借这样一个天赐良机聚集起残余的几个道士,嘀咕几句,一个道士便藉着火光的掩护,悄悄溜出刘记。 冯虚理看着数目仅仅在个位数的几个残兵败将,狠命的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道出:"圣教的威名今天算是栽了,我们不能广大圣教,也要为圣教尽忠,这几个人只有两个男的有武功,那小孩根本不会武,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为诸位殉教的圣教忠勇弟子报仇。" 他再看看没有半分勇色的几名弟子,只好补充一句:"不要忘记圣教的六十四刑条,我们今天如果不能将他们留下,就只有去刑堂报到的份了。" 剩余的几名弟子精神一振,似乎那六十四刑条的名称刺激了他们的神经,气血上涌,原本苍白的脸逐渐红润,不,不止是红润,甚至像某种动物的某个向后的部位一般鲜红,手中宝剑重新握紧,骨节因为过于用力握剑发出一阵阵响声。 冯虚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部下重新鼓起勇气,掣出一口松纹宝剑对轩辕岚三人一挥,"布阵。" 道士们闻言一阵野兽似的号叫,有如受伤的狼群旋风一样,扑向轩辕岚三人。 这样一群黑衣野狼一个个红了眼睛,手持利器,张着血盆大口冲上来,所有的客商、伙计以及店主早吓得腿软脚软,一个个四肢并用的跑出刘记。 轩辕岚看到自己被围住,略微惊慌,毕竟几人中伊沙没有分毫武功,一下去掉三成的战力,不单如此,他和沈平二人还要保护伊沙,又去掉部分战力,七扣八扣之下能发挥出五成的战力已是极为出色。 与沈平交换一下眼色,二人有默契的背对背把伊沙夹在二人中间,轩辕岚悄悄将一柄匕首塞到被保护人手中,"你自己小心,虽然只是一些杂碎,我们二人也要花费一些力气,不要让自己受伤。" 被保护人显然被今晚一连串的事件所震惊,有些仓皇的接过匕首,轩辕岚露出一个笑脸,用他那略微磁性的声音说:"我们只消一会的工夫就会解决的,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放心吧。" 无论是欺骗也好,安慰也罢,原是奴隶身分进入轩辕岚生活中的伊沙,对于半个月前还是陌路人的雇主,竟是生出无比的信任,这种信任已经超出雇主与僕人间的信赖,就是朋友之间的信任,也没有此时他对轩辕岚的信赖更牢固。 他轻轻点头,没有说一句话,仅是用坚定的眼神回应自己的雇主,眼神中是对轩辕岚必胜的无比信心。 道士们围着三个人,迟迟不敢上前,三人也不动作,只是冷眼观察他们的动作。 冯虚理等候不及,一声大喝:"进!" 道士们手中长剑猛的平举递出,口中大呼:"杀!" 轩辕岚不慌不忙的将重剑左拨右挡,挑开近身的长剑,却不继续追杀而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沈平亦然,剑花晃动,挫败了道士们第一波攻势。 冯虚理本就不指望第一次攻击产生效果,自己晃动松纹长剑加入剑阵,主攻的却是伊沙。他的加入顿时令轩辕岚与沈平二人感到吃力不已,而发现他的长剑竟然剑剑挥向不会武功的伊沙,沈平立刻大骂其无耻。 冯虚理不为所动,只是专心击杀伊沙,沈平有些保护不及,干脆露出空门全力保护义弟这个不会武功的书僮。其实他早看出来,轩辕岚与伊沙之间,此时友情已经超出那个什么雇主僕人的关系,轩辕岚对金发书僮的关心,更像是一个大哥哥对弟弟的宠爱。 然而,信心无法代替武功之间的差距,不过数招之间,他的胸口、背后、手臂已经不轻不重的多了许多伤口。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刻,院子门口处一阵混乱,一大群人冲了进来。轩辕岚偷眼观察,心中吃惊不已,是那群流氓道士,人数在三十上下,个个手持短刀、匕首甚至铁棒一类利器,眼看就要围上这个战圈。 轩辕岚岂能让他们得逞?本就有些吃力的战圈如果再被这些不顾天理道义的傢伙围上,他们三个人可就死定了。想到这里,他反身亮出后背抱住被保护人,脚下用力,硬生生冲破战圈。 不过也就是冲破而已,院子出口方向有新来的流氓道士阻路,他只有奔向正在燃烧的房舍,将伊沙放下,迅速转身面对追上来的道士们。 沈平在轩辕岚抱住伊沙的时刻已然明白他的用意,大开大合的抖动钢剑,拼着受伤挡住部分追兵。虽然脱离了不利局面,但是二人都付出一些代价,轩辕岚的背添上三道血肉泛起的划痕,以及一个几乎洞穿右肩的剑伤,沈平皮糙肉厚,身上大小伤痕已经二十多个,浑不在意,挥剑如风,挡住大部分攻势。 轩辕岚与沈平都是武功过人之辈,如今却被数十个武功不高,甚至是些根本不会武功的傢伙围住了打,均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轩辕岚明白这样的打法虽然没有后顾之忧,也不是长久之计,大喊一声:"我先上。"便劈开一柄长剑,他大步踏前,重剑挥舞,不求防身只要伤敌。 道士们不防这人如此不顾性命的打法,阵脚顿时混乱起来,几个流氓道士躲闪不及,轩辕岚重剑之下哪管他们有没有防备,火光映衬之下白影闪过,两颗斗大的头颅落地,还有一个自左肩到右下腹来个大开膛,肚子里有些什么都争先恐后的往外拥,肠子、肚子、心脏、肝肺齐齐来个出境移民。 看见这些景象,流氓道士们不知为何反而士气暴增,蜂拥而上,几个人甚至要抱住轩辕岚,吓得这个十六、七岁的男子汉忙不迭的后退,与沈平共同抵御这波不明所以的超强攻势。 好在流氓道士们功力有限,一时热血涌过,还是需要真实的功力作后盾,扔下三、四具尸体退下。他们的战果是轩辕岚的左臂被一个不要命的傢伙划出尺余长、寸许深的伤口,当然这个傢伙被伤者生生捏断了脖子,沈平则是腿上多了六道刀伤,削掉他二两肉。 强忍疼痛的二人,一个不良于行,一个运剑出现困难,不得已,仍然还是轩辕岚冲锋上去。道士们有了准备,用功力相对高深的几个冯虚理嫡系弟子挡住轩辕岚的攻击,冯虚理与一众流氓道士围住轩辕岚,就是一记偷袭。 谁知轩辕岚根本就是以命搏命,玄玉功运转极致,不顾左臂伤势与甚是严重的内伤,催起内息,绝技云指随手打出。 这云指若是不中则罢,一旦击中,保证那人身上就会多个窟窿,要是无巧不巧打在脸上,更好,又多个可以用来呼吸、吃饭的地方了。 身上遍布伤痕的轩辕岚,又玩命似的使出极其消耗内息的云指,身子中不多的内息迅速消耗干净,不仅如此,过量的催动内息运转与体内枯竭的内息,就是有一百年的功力也禁不住他这样的消耗,更何况他现在的功力之多不过六十年上下。过量的功力消耗,已经开始令他已经感觉到有些脱力并且眩晕。 毕竟每杀一人,轩辕岚的身上就会多十余个伤口,况且左臂的伤口没有包扎,血液汨汨流出。 身上已经缺血了吧?他暗自想着,同时麻木的举剑、挥出,再收回,再举起、挥出。他心中的想法与行动完全脱节,耻笑起自己的行动,"为什么自己心怀大志,自觉心地坚强的自己却屡屡做出违背志向的事情,今天的事情在火起的时刻就应该逃走的。不是吗?携带两个人不可能,自己一人还是能够做到的吧......" 轩辕岚盲目的挥动重剑,不知杀掉多少人,突然背一阵剧痛传来,有些感觉的低头查看,一柄长剑自他的左胸穿出,缓缓的回头,是冯虚理那张看似慈善现今狰狞的面孔。 冯虚理偷袭得手,终于刺杀了这个魔王一般的杀星,兀自得意之际,他眼中的杀星竟然还能够回头,而且满是鲜血的脸上一个恐怖的笑容浮起。 冯虚理吓得松开自己的松纹宝剑,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哆哆嗦嗦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而那个杀星仿佛没有感觉的从受创的体内拔出松纹长剑,反覆看了看,突然,握着松纹剑的左手划出,宝剑脱手而出,明晃晃的射入冯虚理那根本已经不会逃走的身子内。 冯虚理不敢置信的看看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爱剑,又瞧瞧那个仍然在微笑的杀星,带着自己的野心和欲望倒下。 院子入口处又是一阵大乱,那些因为冯虚理的死而一哄而散的道士们,被一群青色衣衫的壮汉杀散。但是如今的轩辕岚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支撑自己乏力的身子,眼前一黑,仿佛倒在一个瘦小的身子上。 入眼满是夜空中的星斗,耳边可以听到水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试着抖动下自己的手指,一根、两根......直到整个手掌从地面抬起,"啊......"一声痛苦的呻吟从自己的口中吐出,胸口的剧痛让他重新倒在地上,先前想要爬起的努力最终归于失败。 "你醒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从那纯正的神圣日尔曼语发音中,轩辕岚可以知道,自己的小书僮伊沙就在身边。 他干脆放弃坐起身子的愿望,望着空中有如宝石般闪烁的星辰,随意问:"我们现在在哪里?" "沈先生说这里已经出了苏郡的地域,是一个......什么地方来的......"伊沙对于炎黄的地理并不熟悉,让他说出那拗口的地名可能有些难为他了,"哦,对了,是个叫做江阴的地方。" "到江阴了啊......"轩辕岚长长的呼出口气,他在苏郡城中犯了那么大的案子,要说心中没有恐惧那是撒谎。 现在的蓝鹰帝国,断案是不管是非曲直的,比拼的就是事件双方在帝国中的实力,比双方在朝廷上的势力。若是势力不够,就是再有理也难逃一死,无论你是逃到北方游牧王朝,还是你是个隐世修真者,抑或二者兼有,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蓝鹰帝国的追杀。当然,也要蓝鹰朝廷觉得有这个必要才可以,要知道,说动地处北方游牧王朝境内的修真门派追杀一个逃犯,代价十分惊人的。 虽说不断安慰着自己,一个郡守的小妾和公子被杀,根本不可能得到蓝鹰帝国中央朝廷的重视,就是真的被上报到朝廷中,也会被方闻达找人拦阻下来,说到底,还是一个偏居江南的李姓世家的势力根本无法和堂堂京师四大家族相提并论的。 "我们在河边?"突然想到耳边的水花作响声,轩辕岚有些惊奇的问道。 "不,不是河水。"伊沙有些开心的笑道,"是一个湖,一个很大很大的湖,大的根本看不到边际。" "湖?"轩辕岚先是一愣,随即瞭然,苏郡附近只有一个湖可以如伊沙所描绘的那般广大,"是天湖吧,呵呵,传说中它可是天上神仙才能享受的地方呢。" "哦?传说?"伊沙好像突然生出无比兴趣似的,拉住雇主的衣袖央求道:"公子,给伊沙讲讲这个传说吧,一定很好听的。" "唉......"小书僮一时过于兴奋,大力拉扯之下,触动了轩辕岚的伤势,毕竟那一剑穿胸而过的滋味,不是什么人都能挺过来的,现在的他能活着便已经是天大的万幸了,他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公子......"伊沙猛然想到他撒娇的对象乃是一个严重伤患,立时紧张起来,上下检查着轩辕岚的伤口是否有不妥之处。 看着小书僮被吓坏的样子,轩辕岚心中有些温暖,忽然想到一个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我那位结义兄弟呢?不会是就这样将我们扔在这里,他自己跑了吧?" "哪里啊......"伊沙抬起头为沈平辩解:"沈先生是害怕苏郡中有公文送出追捕我们,先回郡城看看形势,顺带为公子取些伤药。" "这样......"轩辕岚放下心来,有沈平为自己周旋,摆脱通缉的机率又将增大几分,"其实,我的伤也没有什么碍事的。"说到此,他联想到前几次受伤的经历,再回忆起玄玉诀那神奇的功效,果不其然,身子中一股熟悉的内息在不断的运转着,似乎比之负伤前又增强几分的样子,"只要让我好好睡上几天,再大的伤也会痊愈的。" 有几分是吹牛,更多的是在安慰伊沙,后者抹掉脸上留下的眼泪,破涕为笑的说:"公子真会开玩笑,若是所有人都像公子这样,医生岂不是要饿死了。" 藉着月色看到小书僮洁白的脸上带上两片红晕,一双湛蓝的眼睛中透出些许害羞,再配上一头金发的样子,轩辕岚几乎就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天上的仙女。 仙女?女人?脑中闪过伊沙是个男孩的事实,他真想伸手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白虎少年在困境中遇到自己,虽然自己对伊沙有过援手之恩,但是自己竟然会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轩辕岚很为自己的思想而害臊不已。"对了,你不是想听天湖的传说吗?我说给你听。"为了摆脱心中那一点骯脏的念头,他急忙转开头。 "好啊,好啊,公子快说给伊沙听。"金发少年听说雇主突然想要为他说故事,高兴拍起手来,兴奋的叫嚷道。 "是了,就在这里。"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让湖边的两人皆吃了一惊。 声音距离两人栖身之地不到一里之遥,被人潜入到如此之近的距离竟然没有发现,轩辕岚大感自己负伤不是时候,以致功力主要用在疗伤之上,听觉衰退得厉害。 然而,最让轩辕岚吃惊的是,那个声音所发出的,并不是炎黄语,而是他和伊沙交流时使用的、应该在白虎大陆通行的神圣日尔曼语。转眼看向伊沙,白虎少年的脸上已经完全失去血色,苍白得有如一张白纸。 卷4 第一章 客自白虎 “好,”轩辕岚点点头,将卖身契抽回,一边将其揉成一团我在手掌中,一边对金发少年说道,“当初,我就决定给你自由,是你不愿意接受,我只好暂时保管了你的卖身契。可是,今天看来不得不作出一个了解。”说完,他将手伸出。随着他手掌的摊开,微风吹过去,一堆灰黑的纸屑飞起,散落在岸边的草丛之间,根本无法找寻。 “轩辕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在场所有人都被轩辕岚的举动搞蒙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张好端端的纸笺,经过轩辕岚手心中揉捏几下,竟然会变成一堆纸灰。作为对方首领的尼利尔森有些动怒的质问道。 “很简单啊,”轩辕岚笑着说道,“我当初便已经将自由还给了伊沙,现在又怎么能将一个自由人随意买卖呢?如今将伊沙曾经作为奴隶的最后凭证烧掉,就是告诉老先生,我,轩辕岚,没有权力对伊沙的行动作出干涉。”说罢,他回头摸摸伊沙那一头金发,对白虎少年道,“伊沙,我履行了我的诺言,从现在起你自由了,再没有谁可以对你的行动作出约束,你现在可以选择是留下来,还是跟着他们离开青龙。” “公子……”金发少年嗓音已经完全哽咽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刚刚的交易他全程目睹,身前这身负重伤的主人竟然拒绝了百万银币的诱惑,只是为了实现一个曾经对他许下的诺言,他的主人轩辕岚竟是在八个壮汉的威胁与百万银币的诱惑下,仍然毫不动心的男人。 再也无法阻止温热的液体自眼牟中流下,白虎少年一下扑在轩辕岚身上,死死抱住眼前男子那并不怎样魁梧的身子,带着哭腔道,“我哪也不去,伊沙就留在公子身边,伊沙永远是公子的书童、仆人。” 轻轻拍打着少年的背脊,安慰着金发少年,轩辕岚抬起头对老尼利尔森耸耸肩膀道,“对不起老先生,看来我们的交易无法进行下去了。” 老尼利尔森点头答道,“是啊,看来我们是无法进行这场交易了。但是,”说话老人突然话音转厉,“但是我们对伊沙志在必得,既然没有办法进行交易,轩辕先生不要怪我的几个同伴使出激烈的手段了。” 冷冷一笑,轩辕岚早就知道会有如此结果,刚刚那些废话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便自己运转玄玉决藉以疗伤罢了。现下伤势大有好转,也不再惧怕对方抢人了。 不过,轩辕岚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尼利尔森老头没有一见面就出手抢人,反而陪着他浪费时间?以对方的实力来看,优势绝对不在自己一边就是了。而占据优势一方还如此彬彬有礼,大玩先礼后兵的把戏,难道说尼利尔森真的是个君子?这个念头才在轩辕岚心中生起,就被无情的否决了。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的谦谦君子,有的不过是实力的竞争。老子拳头大,说话就管用。那些“君子”们的背后,天知道是不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呢? 没容轩辕岚多想,那八个壮汉中已经有六人大步走过来。行动之间,这些人甩开身上的斗篷,现出身上穿着的半身铁甲以及隐藏着的兵器。六个人大步走了过来,浑没有将轩辕岚当作一回事,在他面前站成一排。 正当轩辕岚不明白这些人为何没有直接开打的时候,当中一人全身肌肉好像要爆裂开似的,有如一头大熊站在那里,此人手持一把硕大的双刃手斧,前后两个光滑的斧刃组成一个不完整的圆,只是这个圆恁大了些,比之一面牛皮大鼓也是只大不小。此人粗声粗气的说道,“在下王国骑士奥尔加。” 站在此人身边的是一个身量很高的男子,虽然也很壮实,但与那个奥尔加比起来却要苗条多了,手中握着一杆全铁长枪,看到轩辕岚的目光移向他,自我介绍道,“在下王国骑士里埃尔。” 在这二人两侧分别站立一人,在月光下,轩辕岚发觉此二人是如此的相象,不仅脸形,就是眉眼、鼻子、嘴形、身材无不相似,而且他们手中同样使着一柄与玫瑰重剑相似的兵器——宽刃重剑,剑柄足有一肘长,可以双手合握。看到轩辕岚注意到他们,左侧的那人道,“在下王国骑士林克莱特。”话音刚落,右边那人接口道,“在下王国骑士道尔顿。” 站在最外围的两人,一人身材同样高挑,有些瘦削,神色冷峻,手中持着一杆奇怪的兵器,这兵器的主体应该是一杆长矛,但是在长矛顶端的坚刃下边却还安着一个单刃的斧头。好在轩辕岚在某个不属于他的记忆中找到了这种兵器,原来这奇怪的兵器就是白虎大陆所称呼的“戟”,当然,这种戟与青龙大陆所使用的那种“戟”差的远去了。看到轩辕岚望过来,他冷冷说了句,“王国骑士贾斯廷。”然后再不开口。 另外一人却好像文雅的贵族般,身上衣衫整整齐齐,甚至在衣领处绣着些许花纹。而此人的兵器就更有趣了,竟是在左手套着一个肘臂宽的手盾,右手握着一个通体细长、不到一指宽,两侧开刃、锋利异常的兵器,看样子,应该是一柄剑,回想久远的记忆,轩辕岚找到了答案,竟是一柄刺剑。“在下王国骑士鲁特男爵。” 原来这些都是白虎大陆的骑士,站在这里将要动手之前首先打个招呼,他们虽然说的是神圣日尔曼语,轩辕岚还是可以听懂的。心中明了后,他将手中出鞘的重剑一摆,“蓝鹰布衣,轩辕岚,在此向诸位领教。” 显然这些骑士听懂了轩辕岚的话,迟疑的相互望望,呆了下,那个名叫里埃尔的家伙说道,“一起动手吧,刚刚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国相大人的意思是尽快将此人解决,抓住目标后马上离开。” 说话,这些家伙迈开脚步逼近对面的轩辕岚。谁知他们的对手脚下一蹬,轻飘飘的向后纵出三步左右的距离,不长不短,始终与他们保持着十步的距离。笑话,被这些壮汉围住,到时枪斧剑戟一起向自己身上招呼,就是不死只怕也要脱层皮,轩辕岚心中如是想着。 看到六人又一次快步逼近,脚尖轻轻一点地面,身子腾起,就要再一次后掠出去。突然,心头一丝警觉升起,身形微微放缓,“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有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般猛然窜出,施展它锋利的獠牙恶狠狠的咬向他的身子。瞬间绷紧的皮肤似乎比头脑更先一步感觉到了危险的出现,全身肌肉的凝起使轩辕岚的身子硬生生缩起大约半寸的厚度,就是这半寸的距离,让箭矢贴身而过,扯去轩辕岚肋下巴掌大的一块布料。 脑上滴下冷汗,轩辕岚知道,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依着箭矢出击的刁钻角度以及拿捏的如此技巧的时机,身上多个窟窿是小事,受伤后的身子又如何去摆脱六个壮汉的围攻呢?抬起头向六人身后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家伙手中握着一柄长弓站在那里,弓弦上扣着又一支箭矢,显是正等待时机继续偷袭。 没有时间指责对方耍赖,斜刺里一杆长枪如灵蛇吐信般扎过来,直指自己的左下肋。同时身子右侧冷风袭至,用眼角看去,一柄按在长枪上单刃斧头也距离他不足两尺。但是,迎头而来的那呼呼风声却不能掉以轻心,那好似山中野熊般的壮汉奥尔加正抡圆了他那柄双刃手斧向他劈来,若是让他砍正了,轩辕岚的身子还不霎时自中间分成左右两片? 但是,后退也不可能,身后两个快速移动的身影让被围在几人之中的轩辕岚不得不分出些许注意力过去,果不其然,两道剑风临体,配合的异常默契,要说林克莱特与道尔顿之间没有亲缘关系,轩辕岚打死都不相信。 没有丝毫时间犹豫,双眼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效用,完全凭借直觉的反应,轩辕岚不退反进,业已腾起的身子微微向前用力,一步便迈过丈许距离,那已经是普通人三四步的路程,两手并握玫瑰重剑,挽出一个小小的圆形剑花,使得手中玫瑰重剑寻轨迹运动所带出的惯性,从侧面将双刃手斧巧妙的荡开。 接着,将这个轨迹突然加大,让玫瑰重剑以自身为中心形成更大的圆周轨迹,不用回头便磕开先后到达的一戟、一枪。当重剑完成轨迹的旋转,自身形右侧返回时,恰好是运足力道的时刻,“呀~”轩辕岚厉声大喝着,玫瑰重剑劈头盖脸的砍向刚刚撤回手斧的奥尔加。 虽然对面前的青龙年轻人脱出重围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身为白虎大陆有名骑士的奥尔加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一个回合之间,对手便让他们的包围落了空。不仅如此,转眼间的事情,对手的重剑竟然到达了他的眼前。 勉强提起手中兵器,可是刚刚由于对手并没有选择硬碰硬的对磕,使得原本加诸在手斧上的力道无从发泄,以至于奥尔加自己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将兵器撤回。正因为如此,手中新力未生的他怎么能顶住对手蓄谋已久的凌厉攻击?不过一击之间,他的手斧便被远远格开,从面门到胸腹全然暴露在对手的打击之下。 心中为自己计谋得手而感到些微欣喜,六个人攻击,一边还有个弓箭手待机而动,额外的四人又不知能力如何,是以眼前最好的战术就是瞬间击倒其中一人,既削弱了对手的实力,又可以震慑他们的士气。虽然计谋是临时生出的,但轩辕岚仍然认为,这是现在情况下最好的对策。将重剑在头顶划出一个不大的圆周,运足力道狠命的劈砍了下去,看准对面如山熊般壮实的奥尔加骑士实际是六人中的主攻手,手中一击他就要将这个主攻手破坏掉,使六人合击包围失去一半的功效。 突然间,直觉告诉轩辕岚,有一个极为危险的因素正在靠近。不应该啊?由于自己移动速度极快,两个使用重剑的家伙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就是那使用长戟的贾斯廷与使用长枪的里埃尔也距离自己五步之遥,怎么会有危险在侧近呢? 忽然,眼角中寒光闪动,一个阴冷的身形无声无息的窜出,一柄细细的刺剑泛着冷冰冰的光芒自轩辕岚肋下刺来。依照这个角度,刺剑应该是从自己的右肋第三、第四根肋骨之间刺入,刚好停止在他心脏的位置。几乎就在发现刺剑的瞬间,轩辕岚脑中得出了以上结论。天,原来最危险的对手竟是他,那个一身贵族气息的鲁特。 没有时间犹豫,必须在击伤奥尔加与退开自保之间作出选择。嘴角轻轻向上翘起,露出冷森森的笑意,答案几乎没得选择,将最后的力道投入到行动中去,微微加快的身形、更加高昂的斗志、手中再次扬起的重剑,无不向对手表明,眼前的敌人死期已至。 “铛”的一声脆响,黑暗中的毒蛇再次展出自己的獠牙,不过,这次毒蛇的目标不是轩辕岚,却是那择人而嗜的玫瑰重剑。箭矢的力道竟是如此巨大,以至于轩辕岚志在必得一击会就此被稍稍偏离了已经设定的航向:重剑没有自奥尔加的额头砍下,而是在山熊的右臂上横向划开一个深可见骨的巨大血槽。 随着骑士奥尔加那柄手斧无力的坠落,轩辕岚懊丧的心情才有所好转,他明白,这一个与臂骨完全垂直的伤口,业已将山熊手臂筋骨破坏,山熊虽没有丧命,但他的右臂已经完全废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此人休想再用右手拿起任何东西。仍有些不敢掉以轻心,乘着在场所有人被奥尔加凄惨叫声所吸引的时刻,他的身子向后一退,右臂夹住山熊尚完好的左臂,狠狠用劲,“喀喳”一声,山熊的的左臂也被他废掉了,奥尔加骑士虽没有死亡,也完全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希莉亚,你为什么不去射杀那个青龙人?”一边的老尼利尔森大声质问起一边的那个弓手。 “大人,骑士首先要友爱,要彼此互助,希莉亚的行为并没有违反骑士精神。”没等弓手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名叫哈罗德的家伙首先出声为其辩护。 “哈罗德骑士,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将目标带回白虎大陆,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忽然,老尼利尔森的声音中完全没了火气,只是平静的说道。 “谨尊大人吩咐。”哈罗德似乎很满意就此结束两人间的争吵,“奥尔加,你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力量。” “可是……”奥尔加恶狠狠的望着眼前的仇敌,对,是仇敌,自从轩辕岚将他的双臂废掉后,在这个山熊骑士的心中,已经将轩辕岚当作是自己的仇敌来看待。“可是如果缺少了我,里埃尔他们将无法组成完整的阵形……” “好了,”说话间,哈罗德已经几步窜到奥尔加身边,“还有我呢,难道你忘记了么,我也曾经是你们中的一员。”将自己的同伴赶开,来人面对轩辕岚,抽出了自己的兵器,竟是一把长剑一把短剑。长剑没有如普通白虎大陆重剑般那样沉重,在外形上更倾向于青龙大陆武人所使用的那种轻盈宝剑;至于短剑,有大约两个成人肘臂长度的剑身,握柄不大,刚好单手握住的样子,轩辕岚认得这种短剑,是产自白虎大陆的一种名为西班牙短剑的兵器。 “在下王国骑士首领哈罗德,请阁下指教。”正当轩辕岚仔细观察新对手的时刻,来人已经自我介绍完毕,挥动右手长剑左手短剑向他扑了过来。 --&网--网; 卷4 第二章 以寡敌众 没有想到此人说打就打,完全没有先前几人那般斯文,本想再拖延些许时间的轩辕岚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努力应对。 适才一场打斗,看似花费很长时间,实际上不过是五、六个弹指之间的事情而已,虽不似所谓电光石火之间那样迅捷,但也是时间极短。 就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轩辕岚不单单脱出六人的包围,而且重伤了作为主要战力的奥尔加骑士,在余下九人心中所产生的震撼是无论如何形容都不过分的。 也正因为如此,骑士首领哈罗德才要亲自上阵,打算尽快搏杀轩辕岚以取得战果。 但是,轩辕岚看似辉煌的战果背后,也不是没有代价的,而且这个代价很重。那个神秘得有如幽灵般的傢伙——鲁特的细长刺剑,他始终没能躲避开来,稍好些的,就是刺剑并没有正中他的胸腹之内,而是自肋下滑过,从他右肋刺入自其背部侧后探出,刺了个对穿。感觉上似乎并没有碰到某个脏器,否则他这一辈子都完了。 纵然如此,大量出血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就在他面对哈罗德的时刻,身上仍是血流不止。 看着飞舞的长短剑未过一个弹指时间便来到眼前,轩辕岚虽身子发沉也不得不摆动手中玫瑰重剑向外挥去。 叮叮叮!一阵乱响,他的对手不仅仅是眼前这个哈罗德而已,围住他的其他五人也没有闲着,手中兵器并举,朝被围在中间的他杀去。 纷乱中他虽勉强接下六个骑士的一轮攻势,体力也大是损耗,额头冷汗直流的他停在原地,手臂微微颤抖着。 刚刚击破奥尔加所消耗的体力与内息根本没有补充回来,而且这些骑士似乎也有某种密法为自身的武艺加持,使得他们虽然没有过于高深精湛的内息,却在打斗中不输于使用内息的轩辕岚,与这样的对手拼耗体力,正是重伤未愈的他所竭力避免的,怎奈对方人多势众,战斗的方式根本由不得他来选择。 似乎发现轩辕岚已经是在强挺着战斗,一边的尼利尔森出声:"年轻人,只要你交出伊沙,我就放过你,对你击伤奥尔加骑士的事情也不再追究。" 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轩辕岚抬眼看看玫瑰重剑,这六人的兵器绝对不是凡品,不然早让玫瑰重剑给削断了,怎么可能经过如此之多的碰撞后仍然完好无损? 他没有回答尼利尔森的话,而是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只见他腾身而起,似乎再不害怕一边的弓手般纵越在半空中,及至三丈左右高度,猛的将身子向下压低,藉着体重的下坠,好似扑食的老鹰一般恶狠狠的直冲哈罗德而去,锋利的玫瑰重剑便是恶鹰尖锐的利爪。 嗖嗖嗖!在一边的希莉亚连发三箭,皆因为轩辕岚移动速度过快而落了空。就是场中几人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仍为他的行动所震慑,不怕死的对手不是没有见过,但如他们眼前这个青龙年轻人一般如此拼命的傢伙还真少见。 尤其是当轩辕岚身在空中时,身上的伤口仍在滴淌着鲜血,明亮的月色中血滴好似变成了黑色的液体从身上掉落地面,给六个围攻他的人一种不同的感觉,似乎眼前这个青龙年轻人已经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殭尸,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打败的殭尸一般...... 吸入一口气,再屏住自己的呼吸,直接面对轩辕岚的哈罗德发觉,所有的同伴此时都指望不上,他注定要独力抵挡对手的第一击。没有一分一毫的时间来品味这种孤独的滋味,哈罗德决定行险,他先用短剑横过头顶,挡住对手大力噼下的重剑。 当的一声巨响,他握着短剑的左臂重重一沉,与此同时,他右手的长剑向着对手的方向猛然刺去,他不相信,倚仗着长度的优势,会无法将对手逼退。 但是,他刺出的长剑落空了,击中空气的感觉很不好受,被自己的力道向前一带,哈罗德不得不迈出半步,才止住自己的动作。 赶忙向对手望去,他惊讶的发现对手那看似凌厉的攻击竟然只是一个花样而已,当重剑与长剑相碰的剎那,轩辕岚竟然藉着他磕碰的力气飞身后跃,当他抬起头追望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轩辕岚的脚轻轻踏在贾斯廷的长戟铁桿上,稍一借力又向后纵越,来到了使用重剑的两兄弟头上。 "不好。"此时哈罗德方才明白过来,对手在击败奥尔加后的目标根本就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阵形中负责拦截的那一对兄弟。 但是哈罗德的叫喊已经晚了,为了截杀而不得不向轩辕岚追过来的几个人已经将包围圈扯得支离破碎,虽然道尔顿与林克莱特两兄弟彼此间还保持着起码的配合,可是这种配合在追杀对手面前也被大幅削弱。 如今当哥哥道尔顿直接面对轩辕岚时,做弟弟的林克莱特竟然还需要再迈出一步才能威胁到对手。 就是这一步之差,决定了两兄弟的命运。道尔顿的重剑虽是横扫过去企图拦住对手的攻击,谁知轩辕岚利用身在空中的高度优势,竟用玫瑰重剑挡开了道尔顿的剑,下落之际右腿重重踢出,正好踏在道尔顿的胸口处。 早已怀着必杀决心的轩辕岚所发出的一击岂是好承受的?贯注了玄玉诀的右腿有如摧枯拉朽般踏碎了道尔顿上半身的铁甲,接着余力未消的踢在他的胸骨之上。 喀喳之声响了一阵,当骑士道尔顿顺着轩辕岚踢腿的方向倒在弟弟怀中的时候,已经面如白纸,胸口凹陷,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脖子一歪便断气了。 "啊......"抱着自己兄弟的身子,体温尚未散去,两人却已是阴阳相隔,身为弟弟的林克莱特一时间竟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只能呆呆的傻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身侧一桿长枪递出,猛力一砸林克莱特腰间,将正在痛苦与自责中的他打得横倒在地。"你干什......"林克莱特刚要大骂出口,只看到眼前剑影一闪,片刻以前夺走他兄长性命的对手,已经将手中重剑直直噼过他刚刚立身之地,显然的,这个青龙年轻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骑士林克莱特。 他感激的望了一眼救了自己一命的里埃尔,放下兄长逐渐冷却的尸体,重新抄起兵器大吼一声,扑向心目中的仇人。 没有想到心中既定的计画被人凭空打断,本来可以轻松解决作为后卫的兄弟两个,却被那使用一桿长枪的里埃尔救下呆傻在那里的林克莱特。心中有些郁闷的轩辕岚此时不得不承受失算的恶果,从林克莱特比自己更加不要命的打法来看,这个傢伙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虽然有过几次可以将眼前不要命的疯子当场击杀的机会,可是轩辕岚顾忌到对手根本不在乎自身性命,为了杀掉他一人,赔上自己的小命可是天大的赔本买卖,而他为人的信条恰恰就是不做赔本买卖。 好在眼前的疯子是真的失去了理智,具体表现就在于,林克莱特虽是不要命似的猛冲猛打,却没有注意到轩辕岚后退的方向正逐渐远离一开始的包围圈,而是向着稍远处的湖边而去。如此一来,两人身边一时间倒没了多余人来碍手碍脚,弓手希莉亚也因为距离和光线的原因,在出手时有所顾忌。 心中暗道一声:好机会!轩辕岚咬咬牙心中一横,体内玄玉诀运行到平常所不敢相信的速度,这样的速度若是在空气中运转只怕会燃起浓烟了,如果可能的话。 他鼓动不多的体力,大大退后两步,以拉开与对手之间的距离,紧接着脚下一点,身子再次腾空而起,翻跃着向身后的湖水纵身而去。 "想逃?门儿都没有,还我哥哥命来!"已经完全杀红眼的林克莱特怎能容许大仇人就此脱逃,重剑一挥,脚下加快速度便追了上去。 "不好!"首先是几个临近的骑士发现情况不对,在他们眼中,此时的轩辕岚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逃跑时的颓废气息,相反的,体现出的是让人无比震惊的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影,如薄雾一般,两寸左右厚度,若不是彼此相互敌对的关系,他们几乎就要跪地顶礼膜拜了。因为,这样的情形像极了白虎大陆上一个古老传说中所描述的圣者。 其实,这也是一开始尼利尔森不愿出手强掠伊沙,反倒费尽唇舌想要花钱解决此事的缘由。在当时的尼利尔森看来,浑身上下为金黄色光影所笼罩的青龙年轻人仗剑而立,辅以一身素白儒衫,有如战神般威武,恰似天使般圣洁,又像君王般不容侵犯。 其后的事情也证实了尼利尔森的猜测,足足六个王国骑士竟然无法将此人撼动,不仅如此,勇猛的奥尔加骑士被其废掉了双臂,一向配合紧密的道尔顿、林克莱特兄弟,竟是道尔顿战死、林克莱特丧失理智,如此巨大伤亡,王国建立以来所仅见,不能不让尼利尔森对轩辕岚的评价不断上升。 但是,此时己方同伴、几乎丧失理智的林克莱特将要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任谁去想都知道事情不妙。怎奈此时的林克莱特脑子已经好似浆煳,唯一知道的就是"报仇"两字,同伴的呼唤与警告全部被当成耳边风,一柄有常人身高般长短的重剑被他舞动得好似旋风,剑剑指向轩辕岚全身要害,所有的防卫与躲避的想法在他脑中全被驱逐出去。 一丝冷笑出现在轩辕岚的脸上,暗自嘲笑着对手:还是骑士呢,如此不冷静,也不知道当初他们所经历的骑士训练都练到哪里去了? 下一刻,他没有时间继续发表长篇大论,随意用兵器抵挡下,知道对手由于距离和速度的差距根本无法伤到自己,去势已经逐渐衰减,眼看自己没有跌入湖水中,而将要在湖边湿湿的湖泥上着地,不见丝毫惊惶,这种情况已经全部落在自己的计算中,也没有多少欣喜的感觉。说起来,算计一个丧失理智的人让他无法产生自豪感。 轩辕岚将重剑撤回,直直刺入软得好似不见底的湖泥中。 "看我杀了你!"发现对手并没有逃跑,或者说是没有成功逃脱,不仅没有逃脱,而且似乎是被困在湖边烂泥上,就是兵器也深陷泥中不可自拔的样子,林克莱特心中大喜过望,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追赶上来,一柄重剑也不再挥舞,干脆作势斜斜的噼下,誓言要将自己的仇敌一剑两截。 现在的轩辕岚就好像是一个吝啬的主人,在精打细算的支配着手中的财富。这财富,就是他身上所余不多的体力了。胸口处重伤未愈,本就极大影响他的身体状况,再加之肋下的剑伤根本无暇包扎,鲜血不断流出的同时,也带走了身上所余不多的体力。若是没了足够体力的支撑,纵是内息超强又能如何?最后还是要饮恨当场。 "哼,一介武夫。"不屑的看着一对兄弟中的弟弟渐跑渐近,轩辕岚仅仅在重剑上停留了一个弹指的时间,手臂一用力,完全放弃尚立在湖泥中的玫瑰重剑,身子又一次腾空而起,势如利箭的窜向已经完全被孤立开来的对手。 突地,他耳边一阵风声掠过,黑暗中的毒蛇又一次出现,没有退让的意思,只是伸出手臂去格开那枝嗜血的箭矢。 "唔......"肘臂上的痛感让他知道,自己又流血了,好在应是擦伤而已,比之腰肋那处不断夺走他体力的伤处来,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事情的发展实在没有任何悬疑之处,一方是丧失心智的狂战士,一方是来自幽冥的使者,一切都结束在当轩辕岚贯注内息的双腿踢在林克莱特双肩的时刻。 双肩,没错,是双肩。轩辕岚原本的目标并不是这里,想要将弟弟也如哥哥一般送入地狱的他哪里会有那么好心?只是,一个硕大的火球妨碍了他的攻击,不只是火球而已,另外一道冰箭好似突然在空气中出现似的,不容他有丝毫反应,即深深贯入他的左腿。 饶是如此,剧烈的打击仍然将愤怒的林克莱特冲撞得向后滑出十步之远,并最终晕倒在地。 然而,身为兄弟二人一死一伤的始作俑者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此时深陷在湖泥中的轩辕岚,不顾身上烧焦的味道,吃惊的看着站在远处的三个尚未上阵的黑衣人。 随着三个傢伙好似低声的叨唸什么,一个又一个火球出现在他们的手中,一枝又一枝的冰箭就那样突兀的在距离他身前三丈处现身,然后以比之普通箭矢更加迅捷的速度向他射来。 脑中一阵眩晕,因为受到如此热情照顾的对象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在脑中记忆找寻到的可能,"天,不会我的运气这么好吧......"带着哭腔,轩辕岚现在是欲哭无泪,"那三个傢伙竟然是魔法师?只存在于白虎大陆传说中的人物?寻常人无论如何寻找都无法发现的人物,怎么让我遇到了?而且还是一次碰见三个?" 当他正在大叹自己运气奇背无比时,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咦......三个?现在只有两种攻击啊?那第三个傢伙在做什么?" 忽然,自己腰部以下开始变得坚硬起来,不是身子僵硬,而是身体受到周遭物事的挤压,似乎......轩辕岚此时深陷坚实的土地之中,而不是刚刚那软软的湖泥内。 "不好!"意识到自己状况,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急忙拄着玫瑰重剑自尚未完全板结化的湖泥中腾起身子。就在他窜上半空的时候,可以清楚看到,身下一片湖泥已经变成坚硬的泥土。 冷汗不禁流下,他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狠狠咽下一口吐沬,望着四个逼上来的骑士,嘴中有种涩涩的味道。现下最危险、最强大的敌人已经不是这几个身强体壮的傢伙,相反的,却是他们身后稍远处的那三个应该是上了年纪的老傢伙。 魔法师加骑士,还真是远征的好组合,能怪这些人竟然这样肆无忌惮的在蓝鹰帝国行走,根本不顾帝国朝廷禁止非帝国人民离开指定交易城市,或者深入内陆二百里的禁令。 "不知几位法师如何称呼?"腿上的伤势让轩辕岚已经不能挺直站在原地,特立独行的他不得不半跪在那里,但是口中依然毫不服输的发问着。 "呵呵,小伙子,你倒是好见识,竟然能看破我们三人的身分。"尼利尔森笑呵呵的说道。在他看来,一旦他们三人出手,那就大事底定,根本不会再出现任何变化了。"本人乃是魔法师尼利尔森,现为王国的国相。" 站在尼利尔森身子稍后左侧的一个黑衣人也脱下斗篷的便帽,露出一头银白头发道:"老夫利德尔,魔法师。" 最后一个人展出其作为老人的象征后,跟着说道:"魔法师维布伦。" "听到了?"尼利尔森似乎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个劝说的机会,他手中拿着一枝细细的短杖,依稀的月光下,看不出短杖的材质如何,只能看到短杖的一头镶嵌着颗拳头大小的土黄色宝石,整枝短杖长度不过三个肘臂长,却因为这颗宝石而变得价值连城。当然,这只是俗世的看法,放在与青龙大陆修真界大致相当的白虎大陆魔法师的世界,其价值又另当别论了。 "小伙子,与魔法师作对是极不明智的,更何况是一次与三个魔法师为敌,我劝你还是尽快住手吧,只要交出那个叫伊沙的孩子,我便可以承诺放过你。"尼利尔森鼓动唇舌道。 "放屁!"以剑拄地,轩辕岚努力支撑起身子,"我说过,伊沙的行动由他自己决定,既然他决定跟着我留在青龙,那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这个决定,无论骑士还是魔法师都不可能。" "唉,固执的年轻人,希望我们三人能令你改变主意。"尼利尔森低头叹息。 就在他的话音刚刚结束,轩辕岚便感觉到脚下的异常,立时想要尽快离开此地,但他震惊的发现自己双腿根本无法迈动脚步。不是因为伤口,而是因为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冰晶的黄土堆积起来形成一处结实的土堆,埋住他的双腿。并且,这个土堆还在扩大,还在不断向他的身体上蔓延,仅仅是眨眼之间,自地上涌起的土堆便没过了他的双膝,相信不过多久,便会将他的全部身子都覆盖住。 "不,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轩辕岚没有做徒劳的挣脱行为,在几个实力强劲的骑士面前,若将注意力专注在如何脱身上,只怕还没有挣脱就丢掉性命了。 "是吗?"尼利尔森不置可否的笑笑,"在死亡面前,你是否还会如此镇定?轩辕先生,你还年轻啊,若是不交出伊沙,你就要经历死亡的考验了。在这个魔法面前,没有几个人可以坚持到底的,你要做第一个人吗?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嗯......按照青龙的计时,你还有两刻钟时间,当我的冰土术最后覆盖住你的脸庞与鼻孔的时刻,你将再无反悔的余地,那个时候,轩辕先生只能作为一座新的泥像站在这里了。" 发现几个骑士似乎并不想上来伤害自己,想想也是正常,轩辕岚自嘲的笑笑,既然已经有魔法师出手制住自己,在骑士看来自己这时与一具死尸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干脆使用玫瑰重剑使劲的敲打着腿上的冰土,试图将其打碎以便脱身而去。 忽的,一道闪光而过,右肩传来剧痛,低头看去,竟是一道冰箭深深扎在那里,接着,又是一道冰箭扎入他的左肩,接下去是双臂、手腕、胸口、小腹、大腿...... 维布伦冷冷的声音响起:"轩辕先生,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思考是否交出伊沙,不是在那里徒劳花费力气,你放心,魔法是不会被轻易击破的,更何况是尼利尔森这样的大魔法师所施展的法术。" "大魔法师吗......"他冷然笑道,有些自嘲的说:"既然是大魔法师,为什么你们一开始不制住我呢?为什么要等到骑士们出现伤亡的时候才出手呢?" "不必挑拨了!"这次换哈罗德说话,此时距离轩辕岚不过一丈距离的骑士首领开口,"接下来的一个月不是季风期,而我们要尽快赶回白虎大陆,就要依靠尼利尔森大人以及利德尔、维布伦三位魔法师伟大的魔力来催动船只前进,他们必须为以后的旅程节省每一分魔力。" "可是......"轩辕岚突然笑出声来,"可是,经过我这样的耽搁,只怕你们的目标已经跑得没影了,你们不怕白白消耗实力吗?" 听到这话,尼利尔森脸色似乎有些变化,立刻下令:"哈罗德,留下一个人在这里看着他,其余的人快散开寻找伊沙,绝不能让他逃走。" 身上流出的鲜血顺着光滑的冰土留在地上,将脚下的土地一点点染红。极度缺血的轩辕岚已经感到眩晕,脑中好似有无数幻影在萦绕,眼皮也似乎在打架,有个声音在耳边不住的劝着他:"睡吧,睡吧,睡了就不再有痛苦了......" "年轻人,考虑得如何?"突然间,一个声音响起有如闷雷在轩辕岚耳中响起,一下子惊醒了他。 "谁......是谁......在说话......"已经蔓延过胸口的冰土极大的阻碍了轩辕岚的呼吸,挣扎着发问,他已经用尽全身的气力,在魔法面前,他这个武学高手没有半分还手机会,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你痛苦吗?你感到非常非常的痛苦对不对?"那个声音继续道:"想要解除这个痛苦吗?只要交出伊沙,你的痛苦就会离你而去,你就可以快乐的活下去,说吧,只要一句话,将伊沙交给我们。" "伊沙?"这个熟悉的名字让轩辕岚脑中稍稍清醒,现出那个满头金发、蓝色双眸、白皙皮肤的少年,露出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现出那单薄纤弱的身体,"不!我不会将伊沙交给你们的,他不愿和你们走,这是他的选择。"他坚决的回拒对方的诱惑。 "算了,尼利尔森大人,我们已经控制住局面,这个人马上就要死了,他是否同意交出伊莎贝尔又有什么意义呢?"另一道冷冷的声音说道:"我们现在还是努力寻找伊莎贝尔吧,只要找到她,就完成国王陛下的委托。" "也好......就让他做为一个勇士死亡吧,毕竟能杀死王国骑士的人值得我们去尊敬......"另一道声音响起。 恍惚中,轩辕岚又听到那道声音说着:"无论伊莎贝尔是否同意,我们都要将她带回白虎大陆,这样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是轩辕岚眼中失去光明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他整个人好像与世隔绝了,再听不到一点声音,看不到一丝光明,就是呼吸也益发难受,一个呕吐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我要死了吗......不甘心啊......"他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如是想到。 卷4 第三章 龙之后裔 "好了,这个人解决了,可能数十年后,当我的魔力失效时,他的身子会被人重新发现,也许......他会就此变成枯骨也说不定......"身为大魔法师的尼利尔森带着些许伤感的语调说道。 "他是一个勇士。"站在三个魔法师身边充作护卫的希莉亚突然出声,"还是一个坚持原则的勇士,如果不是死亡打断了他的人生,相信他的名字以后一定会为世人所知。" "呵呵,我们的希莉亚开始欣赏他了吗?"魔法师利德尔笑呵呵的说着,检视完林克莱特,他叹息地说:"唉......林克莱特也废了,肩骨被完全打碎,今生今世别想再拿起任何东西了......相比之下,奥尔加的伤势还算是好的,至少那个大个子还有一只左手,即使无法用力也可以拿些很轻的东西......" "没有想到啊......"尼利尔森也跟着叹息起来,"一死两残,为了捉一个小孩子,我们竟然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回去之后,我应该如何对国王陛下交代呢?这些王国骑士可都是陛下眼中的宝贝啊......" "那个小孩子的用途更大......"许久没有吭声的魔法师维布伦出声。 "大人,找到那个孩子了。"忽然,不远处传来长枪骑士里埃尔的声音,"他没有跑远,就在这里躲着。" 伴随着里埃尔的话语,几个人还可以听到阵阵拍打痛骂的声音,说的是神圣日尔曼语,想来应该是白虎少年伊沙的叫骂了。 "不要伤着他,陛下非常重视这个孩子,你们要小心,千万不能伤着他。"尼利尔森听到那些痛骂声,微微皱眉,立刻出声对里埃尔命令。 "当然,大人,我们还是明白这个孩子的重要性的,不然我的身上又怎么会多了如此许多瘀肿和齿痕?"声音越来越近,当最后一个字说完,骑士里埃尔已经出现在几个人面前,在他的胳膊下夹着正不断拍打、叫骂的伊沙。 重重的将少年扔在地上,里埃尔好像躲避瘟疫般跳着离开伊沙的身边,低下头仔细查看自己的伤势。 希莉亚打趣道:"竟然有让里埃尔骑士如此害怕的人物,看来这个孩子真是不简单呢。" "害怕......"身子一阵哆嗦,里埃尔用心悸的眼神望向一边成为冰土雕像的人物,看看那柄同样被封在冰土中的玫瑰重剑,用颤抖的声音说:"他死了吗?真的已经死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撒旦前来带走他的灵魂?" "这里是异教的土地,他是个异教徒,撒旦也懒得管异教徒的。"希莉亚似乎有些不解的问:"你竟然感觉不到他死亡的气息?不对啊,被冰土术所封闭的人,不可能存活下来的。" "什么?冰土术?"那边兀自赌气的伊沙听到一个让他极为震惊的名词,惊惶得叫嚷起来,"你竟然对公子使用冰土术?"他指着尼利尔森大叫:"你杀了他?你们这群凶手、强盗,你们杀了公子!"骂着骂着,他不顾自己身子瘦弱的事实,就要扑向那位国相大人。 尼利尔森是魔法师不是骑士,可没有里埃尔那么好的体格能禁受伊沙的扑打,见到他拼命似的扑来,急忙后退一步,手中法杖一指他,一个小小的法术使出,与冰土术相似的,又是地上的泥土蔓延过伊沙的双脚双腿,将他固定在原处无法行走,好在这个法术没有冰土术那般霸道,不过是到达他膝盖处便停止下来。 "你们不就是要我这个活人吗......"伊沙无法扑过去和杀死自己公子的凶手拼命,只能恨声骂道:"今天我就让你们无法达成心愿......"说完,他自怀中猛然拔出一物,在凄冷的月色下寒光闪动,竟是一柄匕首。 没有半分犹豫,手中的匕首直直往他自己的胸口刺去,伊沙竟要自尽!"公子,伊沙说过要陪在你身边,伊沙一定遵守自己的诺言。"当匕首刺破皮肤的时刻,他望着那被冰土所堆埋的轩辕岚大声说道。 "不好,快......"尼利尔森的话尚未说完,只见一个人好似从黑暗中跃出似的出现在伊沙身边,大手死死握住他的手腕,将已经入体半寸的匕首硬生生停住,也让这里被吓傻的一群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抬眼看去,此人正是一身贵族风度的鲁特骑士。 饶是如此,锋利的匕首还是在伊沙那光滑嫩白的皮肤上开了个寸许长、半寸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瞬间流出来,将他胸口处的衣衫染成红色。 正当几个骑士逐渐聚拢过来,三个魔法师暗自庆幸鲁特出现及时的当口,众人耳中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平直的没有丝毫语气变化的声音,一个阴冷的好似万年寒冰中所发出的声音,一个在所有人身边环绕的声音:"谁?是谁伤害了我的书僮?是谁要我死?我要他先下地狱!" 希莉亚惊恐的在四周张望着,试图找出这个"开玩笑"的人,带着些微颤声的说:"谁?你们谁在开玩笑?快承认,不然我饶不了他......" 正当希莉亚惊惶失措的发现在场所有人脸上皆是不敢相信的表情时,突然发现同伴里埃尔大叫一声指着身后。众人一起回身看去,他们不敢置信的发现,那处埋葬了青龙人轩辕岚的冰土堆此时竟发出异样的光芒,金黄色的光芒是如此的刺眼,好似空中太阳降落此处,并且,这股光芒正在慢慢变得更加强烈,变得让人几乎不敢望去,就如常人不敢直视天上的太阳一般。 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要我死?我先要你们的性命!伤害我的书僮?我要将你们一个个撕成碎片!" "公子!是公子!"伊沙忽然惊喜的用炎黄语大声叫嚷着,"公子还没有死,你们根本无法杀死我家公子!" "不可能,我的冰土术没有失效过,那个轩辕岚一定死了。"听到有人对自己最擅长的魔法提出质疑,尼利尔森立时张口反驳,"说话的一定不是那个青龙人......" 说到这里,他猛的打住话头,那冰土堆中只埋葬轩辕岚一人,若不是轩辕岚在说话,又会是谁呢?难道是......幽灵? 想到这里,已经活了百十多岁的大魔法师心中也不禁一颤,说到底,他的魔法都是针对活人的,对于幽灵是否有效,自己也不清楚,那么......在幽灵的面前,他是不是也如一个普通人般毫无反抗之力呢?长年掌握着别人生死的他,想到这种可能,心底也开始害怕起来。 似乎是在为尼利尔森的话做注脚,那号称数十年都不会变化的冰土堆才堆砌而成不到半个时辰,就在强光的照射下开始融化起来。 直到这时,一群白虎大陆的来客才想到,冰土堆覆盖的是带着冰晶的泥土,怎么会有光线从其中射出呢? 可是,更加让他们吃惊的事情出现了,就在冰土堆有如融化的雪水流淌下来的时候,首先出现在白虎大陆来客眼前的,不是轩辕岚的脸,相反的是,是轩辕岚的背嵴。但就是这年轻的背,更加重了他们的不安。 出现在这群白虎来客眼前的,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图形,哦,不,说是图形似乎有些牵强,因为在强烈的光影之中,那图形竟是不断上下翻腾着,根本就像活物一般。 这东西有着猪的嘴唇、蛇的身子、鹿的角、老虎的爪子,身上遍布鳞片。每一次翻腾,那光芒就亮上一分,这东西就长大一分。很快的整个东西已经遍布轩辕岚的嵴背,而它所射出的光芒也再没有人可以直视。 "这是什么?"鲁特此时完全失去平日的冷静,他一手捂住双眼,一手紧握刺剑,嘴里大声问。 "是龙。"那个声音回答道:"是青龙大陆所有人心中的圣物,是这天地间至高无上的主宰,更是炎黄人的祖先。" "不可能,龙不是这个样子的。"里埃尔不相信的反驳:"龙是邪兽,是邪恶的代表,你们炎黄人都是邪恶的异教徒!" "你们口中的那种野兽也配称为龙?"那声音不屑道:"那种生着双翼、身子肥胖、脑袋小小、只会喷火的野兽,连龙的亲戚都算不上,只是上古洪荒时期的异兽罢了,怎么配称为龙。记住,龙是这个样子的......"那声音话音未落,只见轩辕岚的身子突然转动,手臂甩开覆盖着的坚硬冰土,一股金黄色的光彩自手臂上脱离、射出,直奔里埃尔而去,"就是你刚刚欺负伊沙吧,我、要、你、去死!" 明明看到那团光影朝自己射来,很慢的样子,骑士里埃尔却无法移动身子躲开。当光影打在他的身上,更是再生不出半分抵抗的气力,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吸走似的,有些无辜的望着对手,望着对手面带鲜血的脸庞、狰狞的神情,他不甘心的倒了下去,最后一个想法就是:他用的什么魔法?竟会如此霸道? 看着同伴里埃尔向后躺倒,身子抽搐下便没有声息,希莉亚试探着摸上同伴的鼻子,没了呼吸。死了,那个人射出的光影杀死一个王国骑士竟好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她再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惊恐的尖声大叫起来,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闭嘴。"笼罩在光芒内的轩辕岚就像是白虎大陆上古的太阳神般令人不敢目睹,他大步走到歇斯底里的希莉亚身前,探手扯开其斗篷,哗啦一声,露出其真面目,一张女人漂亮的脸蛋出现在他的眼中,"是个女人......"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嘀咕一句,随手将弓手希莉亚远远推开,"我不杀女人,快离开这个地方。" "不要瞧不起女人。"希莉亚被狠狠的掼在远处土地上,方拾回自己的神智,对手看都不看一眼的神情永远刻在她的脑中,带着羞愤与耻辱感,她大喝一声就要从地上站起。 谁知,无论她如何努力,就是没有办法站起身子,不仅无法站起身子,希莉亚发觉她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整个人好似突然僵在地上。 看都不看被自己扔在一边的女弓手,有如天人一般的轩辕岚大步走向惊惶失措的站在那里的骑士鲁特。 鲁特也发觉对手好像圣教的天使般威武,行事好似地狱的恶魔般嗜血,他不禁双腿打颤,当对手向他行来的时候,鲁特骑士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逃!逃得远远的,躲开眼前这个天使与恶魔的组合。 但是,轩辕岚那似乎并不很快的步伐,无论鲁特怎样迈动脚步,都无法躲开,相反的,不到两个弹指时间,对自己行走速度极有信心的鲁特肝胆俱裂的发现,他已经落在对手的掌握中,当他的脖子被对手死死攥紧的时候,他仍不明白,为何对手能够追上他? 眨眼间解决了三个王国骑士,那些百战余生的勇士们也不再逃避,相反的奋勇迎上了轩辕岚,要用手中的兵器为自己杀出一条活路出来。贾斯廷与哈罗德一戟双剑,带着呼呼的风声击向轩辕岚的身子。 可是,他们的对手却没有什么躲闪的动作,只是将鲁特业已被拧断脖子的尸首扔在一边,冷冷看着对手将兵器扎上他的身子。 眼尖的贾斯廷发觉对手目光中透出一股浓浓的嘲笑感,心知不妙,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对手会带着如此嘲笑意味,但他仍然在第一时间干脆的扔下手中使惯的兵器,身子向后倾斜,快步退了开去。 反而是哈罗德看到贾斯廷反常举动时,虽也知道事情恐怕不如他们预想得那般顺利,但他的长剑距离轩辕岚仅仅不足半寸,收手是无论如何办不到了。 是以哈罗德牙一咬,手中继续用力将兵器狠命的刺向目标。 没有想像中的血流五步场面,但情景却比之要豪华得多、也精采得多。 只见当哈罗德手中长剑刺中轩辕岚,嗯,不如说是刺中轩辕岚身前那团光芒的时候,一道灿烂的好似焰火般的五色彩团炸起,直冲那微微有些明亮的天际。接着,哈罗德哀号声也跟着响起,一边的贾斯廷瞇起眼睛努力分辨着,他只能大致看到,哈罗德好似在与那光芒争夺手中长剑似的,而且他们的骑士首领吃了大亏,不得不将左手的短剑也加入争抢中,随之那短剑也好像被吸入光芒似的。 眼见着自己成名的兵器被光芒吞噬,哈罗德只好忍痛离手放弃。 谁知道轩辕岚在哈罗德放弃争夺的瞬间,微微抬起左臂,一团光芒脱体而出,穿过两人间不足半尺的距离,在哈罗德尚未回过神的时候,便已经打在其身上。这一次,哈罗德没有里埃尔那样好运,只是里埃尔留下完整的尸体,当光芒接触到哈罗德骑士的身子时,一团更大的五彩闪光瞬间而起,映在天际,让人几乎以为旭日提前升起。 当五彩光芒消散后,所有人只能在原地看到身笼光芒的轩辕岚一人,而骑士首领哈罗德则是完全消散不见,连一粒碎片都没有留下。 正当贾斯廷心胆俱裂的时候,突然一个丈许大小的黑色光球自他身边飞过,击打在毫无防备的轩辕岚身上。砰的一声惊天巨响,情形虽没有刚刚绚烂,但贾斯廷知道,这一击乃是魔法师们的反击,没有那么容易消受的。 果然,当溅起的光芒散开后,轩辕岚嘴角带上一丝血迹,笼罩身体的耀眼光芒也黯淡不少。 一旁的伊沙自从轩辕岚大发神威时起,便紧紧闭着嘴不敢有丝毫动静打扰他的公子与人搏斗。直到这时,看出轩辕岚吃了大亏,他急忙叫道:"公子,你快走,这三个魔法师没有那么好对付的,公子快跑吧!"原本带着死志的他现下看到轩辕岚还活着,哪里还能顾及自身,只想轩辕岚快快脱身。 "闭嘴!"抹去嘴角血丝,轩辕岚冷声道:"看我杀光这些傢伙,让他们再没有胆子敢来骚扰你。" "公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突然想到轩辕岚的性格,伊沙赶忙闭紧自己的小嘴,面带忧色的观察战局。 "快,这小子负伤了,我们的法术对付他还是好用的。"一边响起尼利尔森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乍听满镇定的,仔细分辨下,不难听出内中的颤音。 "老不死的,些微手段就想打败我?"轩辕岚略带暴虐的声音传出,只见他手臂一抬,又是一团磨盘大小的光芒射出,目标直冲三个魔法师中的领头人尼利尔森。 "不好!"大魔法师已经见识过这光芒的厉害,哪里还敢让光芒靠近自己,他挥手在空中施展出一个土黄色的魔法球,稍稍施力推动,那魔法球即以飞快的速度对着金色的光芒而去。 当魔法球与金色光芒相撞后,发出一阵眩目的闪光,随即,魔法球便消失不见,而光芒虽有所消减,却去势不断的向着尼利尔森飞去。 "啊?"没有想到自己的魔法竟然奈何不得这金色光芒,尼利尔森急忙又施展一个更加硕大的魔法球,同时急急的对身边两个魔法师说道:"快,你们二位仍向刚才一样,对着我的魔法球施展魔法,让我们三人的魔法融合在一起,如此一来将威力大增。" 利德尔和维布伦如何不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是以不用尼利尔森说话,便已经在那边运转起魔法来,随着一阵密咒被念出,两个人手上各出现了一个红色和一个水色魔法球。两个老魔法师将手中魔法球托起,向着兀自在空中打转的土黄色魔法球一指,两个魔法球便轻轻的飘起,迅速飞到土黄色魔法球边,并一头栽了进去。 没有出现想像中那生生相剋的场面,三个魔法球悄无声息的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闪烁着阴森光泽的黑色魔法球。 就在这时,由轩辕岚所发出的光芒已经到达魔法球前,两个不同色泽、不同性质的球状物猛的撞击在一起。又是有如天上星辰坠落般,一阵光华四溅,让人的眼睛无法睁开。 当爆裂的声音消失,在场众人试着睁眼看去的时候,空中已经没有了什么金色光芒或者黑色魔法球,只看到微微的晨曦开始覆盖大地。 "几个老不死的东西。"轩辕岚完全没了平时的温文尔雅,挥手又是一团更大的光芒向着几个魔法师掷去。 不过,细心的伊沙发现,每当轩辕岚自身上掷出一团光芒的时候,那笼罩着他的金色光芒便黯淡几分。现在的轩辕岚,已经没了刚刚出现时那全身耀眼无匹、让人不敢正视的光罩,有的只是好似薄纱般的一层金光而已。 面对着轩辕岚持续不断的攻击,而且所发出的光芒一次比一次巨大,身为魔法师的利德尔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他是魔法师,身上的魔力都是平时积累而来,不是能随意提取魔力的魔石,就算是魔石,只怕也有魔力用尽的一日吧...... 正当他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臂施展体内余下不多的魔力时,只听身前的尼利尔森大喝一声:"大家努力,他的实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再有两三次这样的攻击,这小子就没有什么能力攻击我们了。" 三个魔法师的平均年龄超过一百一十岁,都是老的成精的傢伙,方才只是没有注意到罢了,此时经过尼利尔森的提点,又如何看不出轩辕岚的实力正被大幅消耗?三人急忙再次鼓起魔力,誓言要摘取最后的胜利果实。 当三个魔法师将各自的魔法球创出并聚拢之时,轩辕岚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只见他左手悄然伸出,三个碗口大小的金色光芒自手上射出,速度比刚刚那个巨大的光球快了数倍,目标直指正在努力将各自魔法球匯聚一起的三个魔法师。 "呀!"突然,自轩辕岚身后响起一声大吼,自这场魔法与怪异光芒之间的比试开始起,便退在一旁的骑士贾斯廷,这时竟捡起鲁特丢弃在一边的刺剑,向轩辕岚空门大露的背嵴刺去。 "跳梁小丑。"他也不回头,仅是将右手向后伸去,拇指扣动食指,向外弹出,一个小小的光团自食指指尖射出,就在刺剑将要临体的一刻,光团击中了贾斯廷。 有如遭到雷击般,贾斯廷身子一僵,向后倒飞而去,落地后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小心!"三个魔法师也发现轩辕岚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尼利尔森大吼。 而余下两个魔法师利德尔和维布伦,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迅捷的光团所击中,胸口迅速凹陷下去,鲜血夹杂着各式各样的碎块自口中吐出,身子抽搐着,眼看是活不成了。 光团并没有与魔法球相撞,失去了控制的魔法球根本没有任何方向感,擦着光球的边飞过,光芒也飞快的冲入天际,转眼消失不见。 已经几乎力竭的尼利尔森绝望的看着步步逼近的轩辕岚,他体内的魔力完全被这种没有丝毫技巧的比斗消耗干净,失去了魔力的魔法师连普通老头都不如,又怎么可能挡住轩辕岚那凌厉的光芒攻击呢? 当与尼利尔森交错时,轩辕岚的双眼紧紧盯住这个几乎要了他性命的傢伙许久,终于,他摇摇头走开来,向自己的书僮走去。 弯下腰,轩辕岚用自身已经稀薄的几乎无法用肉眼看到的光芒,慢慢为伊沙消去腿上的魔法束缚。 突然身前的伊沙大喊一声:"小心!" 他这才发觉背后好似有所变化,于是急忙回身看去,在他的眼前,是一个已经距离他不及一尺的巨大黑色魔法球,双眼中瞳孔放大,他也只来得及做出这个动作,那魔法球便狠狠的砸在他身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身子斜斜向上飞了出去,落在十丈外的草地上。 "公子......"伊沙凄厉的叫声响彻天际,"不,公子,你不能死!" 尼利尔森慢慢走到伊沙身前,他的后面跟着刚刚可以恢复行动的女弓手希莉亚。 伊沙怒视着尼利尔森,大声斥骂着:"卑鄙、无耻,你还算是一个魔法师吗?明明是公子饶过了你们,你竟然还从背后偷袭......" "我不是骑士,没有必要遵守骑士的道义,再说,魔法球只要没有超出百里之内,我都可以控制的。"尼利尔森淡然道。 "伊......沙......"突然,在十丈外响起一阵轻微几至不可闻的声音。 伊沙不顾自己的双腿刚刚脱离束缚,急急跑了过去,带着些微的惊喜抱住趴在地上的人叫道:"公子、公子!太好了,你还活着......"说完,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死死盯住不远处的尼利尔森,轩辕岚扯动自己的嘴角,用细微的声音道:"你......你......赢了......我输在自......己......太......心软......"说完,他急喘几口气,"但是......你如......果......敢伤害......伊沙......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 尼利尔森盯着轩辕岚同样看了许久,才挥手对女弓手希莉亚说道:"希莉亚,带上这个孩子,看看林克莱特和贾斯廷、奥尔加能不能走动?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大人......"希莉亚有些犹豫的看看轩辕岚,"这个人我们怎么处理?" "难道你看不出来?他活不了多久了。"尼利尔森转过身子冷冷说道。 "公子......公子......公子......"依稀传来伊沙与人厮打、哭闹的声音,但是这些轩辕岚已经无法顾及了,他即将沉入那深深的意识湖底,在那里沉睡,永远的沉睡...... 卷4 第四章 青龙泉郡 泉郡,一个因港口而成名的都市。 泉郡的兴盛起源与对白虎大陆以及南青龙诸地的海上贸易,随着这种贸易不断发展,原是一处小渔村的泉郡也不断成长,最终成为今天二十五万五千余户、人口过百万的巨型城市,号称"青龙第一大港"。 泉郡治下包括德化、永春、安溪、**、石狮、惠安、南安、同安和金门等八县二岛。 朱雀王朝末年,当时的泉郡节度使开始扩建泉郡城,并沿着新建城墙周围种植刺桐树,是以泉郡港也被大食等海外商人称之为刺桐港。 刺桐港自古便有"三湾十二港"之称,"三湾"所指的是:泉郡湾、深沪湾、围头湾,在每个港湾中各有四个支港,由此而组成了这个着名的东海名港。 作为蓝鹰帝国重要的商税来源地,蓝鹰朝廷除去在这座百万大城单独设置节度使加以管制外,还在泉郡设立了海路都指挥使一职,不单管理泉郡的市舶司,更是蓝鹰朝廷对于东南沿海诸市舶司的最高管辖官员。 站在泉郡港内,轩辕岚带着几分优闲,好整以暇的看着港湾内近千只海船来往停泊靠岸、卸货装货的情形。 时间距离与那些白虎大陆来人大战,已经过了一个半月。那时当沈平带着数十个手下急匆匆赶到那湖畔战场之时,出去几具尸体,再看不到半个活人,哦,轩辕岚可以算是不到半个吧,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傢伙,大半个身子都跨入地府,是以连半个活人都算不上。 幸好沈平发觉自己这个拜弟尚有体温,便不顾几个手下的反对,将轩辕岚用马车拉回苏郡,延请名医为其诊治。只是,每一个出诊的郎中都摇着头离开,对于沈平开出的五百金币诊金不敢有丝毫动心,按照他们的话来说,这比救一个死人的难度还大。 颓丧的沈平只得将拜弟停放在自己的房间,专门指派府中丫鬟每日侍侯尚有一丝活气的轩辕岚。按照沈平的想法,两人好歹结交一场,看到拜弟重伤,自己虽没有能力为其找到名医救治,怎么也要为拜弟收尸发丧才是。 谁知,过了一个月后,本是奄奄一息的轩辕岚竟然突然好转起来,体内脉象不再隐隐约约的似有似无,而是变得极为有力,按照号脉的名医说法:"这已经不是一个伤者,完全就是个健康人了"。 又过了十日,轩辕岚自己睁开眼睛,随即下地找起吃的来,让赶来的沈平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个在他家厨房翻找点心、酒肉的傢伙已经痊愈了。 兄弟二人饭后坐在沈平的书房内闲谈,说起当日的交手经过,听得沈平瞪大了眼睛,唏嘘不已的劝解拜弟不要太过在意伊沙的离开。 "老弟啊,我知你与那书僮之间关系密切,但是人与人之间自有缘分,缘分尽了当然要分开,我想,这次伊沙小哥的离开,只怕是你与他之间的缘分已尽。不过,若是你们之间还有缘的话,他日也必会再次相见,老弟何必再次长吁短叹?" 摇摇头,轩辕岚固执的说:"我相信自己和伊沙之间还有缘,而且,这种缘分若是我不去寻找的话,将会就此斩断,所以,我要去寻找他。还有......"他眼中寒光迸射地说:"就这样被人暗算,然后当着我的面抢走我的东西,这个亏吃得太大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唉......"沈平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年轻的拜弟,"你呀......还是太年轻了,也好,正好出去避避风头吧。" "避风头?"轩辕岚有些诧异这种说法,"怎么?外面还在追杀我?那些天理教......"他指着身上结痂的伤口,"我都这样了,还在追杀我?" "嗯......"无奈的点点头,沈平解释:"这个月来,是我保密功夫做得好,才没有让你出现在我家的消息走漏出去,不然......嘿嘿......只怕我这座狗窝立时就会被那些妖道给拆了。可是......"说着,他面带忧色,"可是,这时间一长,难保不出什么事情,是以,二哥的意思,你出海去避避风头也好,就去天竺一带做生意好了,那白虎大陆距离我青龙万里之遥,你就不要去了。" "嗯......"看来轩辕岚似乎接受了沈平的建议,随即问道:"二哥......那......我以前请二哥办的货,二哥办好了吗?" "兄弟你的要求,二哥自是抓紧办,一共三十五箱大内钦点的贡绣,全部贴了御贡货物的皇封和火印,就在我的仓库内,你可以立刻查点。" "那谢谢二哥了,嘿嘿,这些东西可是小弟我出海做生意的重要货物哦。"轩辕岚笑嘻嘻的说。 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扣响,沈平府上老管家在门外低声说道:"少爷,那个人来了,你要立刻见他吗?" "哦?来了,好,我现在就去迎接他。"沈平有些高兴的站起身子,按住也要起身的轩辕岚,"贤弟先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 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音,轩辕岚几乎是本能的跳起,一个腾身跃进门口的阴影处。说到底,他现在仍是身处虎口,那些天理教的傢伙们如此纠缠不放,自己还是小心些的好。 门外是两个人的脚步声音,前面一人自是沈平,这轩辕岚可以听出来;后面那人脚步飞快、落地有声,年纪应该不会太大。两个人的身形很快,从前后院间的月亮门儿到位于后院的书房门口,不过用了几个弹指的时间,那可是足足二十丈的距离。 轩辕岚暗暗将玄玉功运行一个周天,保证自己随时可以出手应付突发事件。 显然门口的二人并不知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他们来到门口甚至轻松的交换一下感受,"唉,希望我不要让我那拜弟等得心急才是,他可是个急性子,上次就因为我回来得迟一些,干脆放火烧了我的园子,搞得我直到上月才重新装修好。李兄你看,那个新添的望厅可还入得了眼?"这大吐苦水的傢伙自是沈平了。 "沈兄好雅兴,竟当着始作俑者谈论这些事情,不怕伤感情?" 说话这人是一个陌生且年轻声音,轩辕岚判断这个人应该在二十岁上下,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沈平可以毫不忌讳的说出与自己的关系?轩辕岚心中充满疑惑。 这时书房门被打开,率先走进的是一身蓝色长衫的沈平,后面跟着一个白衣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身形比起沈平来得略高,头上简单的用一块方巾包住,手里是一把苏郡特产的摺扇,虽然打扮十分简单,不过全身上下非绸即缎,出身当是不错。 "咦?"在前面的沈平进屋没有发现门后的轩辕岚,以为屋内没人,惊奇的出声:"不对呀,我离开时那拜弟还在这里的,怎么......"他略一迟疑顿住身形,使得后面那年轻书生冷不防的几乎要撞上他的身子。 "哎呀。不好!"沈平大呼一声,"我得看看我的后花园。"说罢,他转身就要出门,一转身,在匆忙中看到那位躲在阴影中的拜弟,不由得愣住。 那年轻书生看到他奇怪的模样,顺着视线也看到了他们的目标人物。 轩辕岚缓缓的走到门口,不经意间封住进屋二人的退路,伸手轻轻的把门关好,一派悠然自得的神情,"二哥不准备介绍一下这位李公子吗?" 沈平何等人物,在市井之间混迹多年,又自小在官府中进出打转,如何不晓得轩辕岚现在是对二人起了怀疑的心思,一把拉住正要自我介绍一番的书生,面带一丝诡笑的开口:"老弟还信任哥哥我吗?" 轩辕岚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二哥对小弟有救命之恩,小弟怎会怀疑二哥呢?" 这言下之意,自是对那新来的人不大放心喽。 那书生听得不是味道,脸色大变,回想起早先沈平描述过这位轩辕公子的性子——做事全凭一时喜好而定。一时喜好......他心中暗自抽一口凉气,现在的情况就是傻子也明白了,那个轩辕公子根本就是对自己起了疑心,甚至因为自己还怀疑起身边的沈平,沈校尉......乖乖,长年的世家生活经验告诉他,他现在很危险,非常危险。 不像沈平虽然门第破败,可还会一些庄稼把式,也不似自己那个死鬼表弟可以与一些世家公子哥们厮混,经常在街上打架。 他李公子可是自小就学诗书礼易、圣人之言,平时就是抓个猫呀狗的都费事,现在要是那个轩辕公子突然翻脸,十成十自己先去见那位平日里放在嘴里的孟丘孟老夫子了。 想到这里,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如此冒失的就来拜见这位可以使自己转运的什么轩辕公子,要是老老实实的在万花楼与那几个清倌缠绵该有多好...... 还未等书生浮想完成,沈平已经叹口气,"老弟的意思,做哥哥的自是明白,以现下苏郡的形势,二哥未通知老弟一声就将李公子领过来,任谁都会生疑,是不是老弟?" 他拍拍李公子的肩,帮助已经哆嗦成一团的李公子定下心神。"至于说这位李公子,是我要介绍给你的好朋友,也是你这次大闹苏郡的一位受益者。" 沈平指指书生,这个李公子只好壮着胆子上前躬身作揖,"小生李逸夫见过轩辕公子。"说话间无比的恭敬,生怕一点怠慢引来无边的杀身之祸,到底他现在是苦尽甘来,好日子还没有享受够呢。 轩辕岚上下打量一番这个外表有些清雅、肤色惨白、双眼发黑、浑身哆嗦的书生,然后用迷惑的目光看着沈平,这样一个不成气候的傢伙也不知道沈平是从哪个地缝挖出来的。 沈平指着李逸夫介绍:"李公子的叔父就是本郡的郡守李大人,想必老弟对这个李大人已经有所耳闻了吧。" 看见轩辕岚自嘲的眼神,沈平也不搭理他,迳自接下去说:"说实话,那个李允虽然说是行三,事实上,他大哥因醉酒落湖,死翘翘了;二哥因为爱赌,和人起了纠纷,意外丢掉了性命,这李允实际就是李应隆的独子。你下手着实够狠,一下子杀了李应隆的儿子,他这些年来巧取豪夺的偌大家产谁来继承?" 轩辕岚无奈的一笑,这些谁能管得许多?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沈平继续。 "偏巧李公子的父亲早亡,李应隆干脆就将他以前当作狗一样养活的李公子收过来当继子,传宗接代嘛,又有人可以继承家业,免得到时候便宜了那些他都不见得认识的远房亲戚。" 轩辕岚用看死人似的眼神,看着那个得了大便宜的李逸夫。 这个书生在轩辕岚日渐冷厉的眼神注视下,原本安定下来的身子又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 轩辕岚看得出他虽然没有武功,可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即使童年不是很富裕、很受重视,身子到底比寻常人来得结实,也难怪刚刚的他可以跟上沈平的行进速度。 一开始李逸夫的眼睛还可以与轩辕岚对视,不过几个弹指的时间便败下阵来,眼睛四处躲闪着那让他心寒的两道"利剑"。 "看什么呢?注视着我!凭你这模样就想继承李家的家业吗?"轩辕岚突然大声断喝,吓得李逸夫几乎从椅子上滑到地上。 "这......这......这......"李逸夫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令沈平和轩辕岚均暗地里摇头不已。 不得已,轩辕岚重重的一拍,沉声说道:"你有的是时间和金钱,为什么现在不好好保养一下身子?要是有朝一日身子一仰咽了气,你叔父家的万贯家财又能带走多少?人世间的珍馐美味、纤纤美女你能带得走吗?"看着李逸夫阴沉不定的面孔,轩辕岚轻轻的加上一记重击,"再说你现在还不一定就能够继承你那个薄情叔父的财产。" 李逸夫身体剧烈颤抖,一副不可思议的脸色,口中不知道嘀咕什么。 轩辕岚不用猜也清楚他在说什么,"你现在要操心的是你那个薄情叔父还能不能有子嗣了。否则你那个未来的堂弟降生之时,就是你被剥夺所有财产之日。"他仔细观察着李逸夫的表情,身上的肌肉随着自己的话语而抖动着,眼神已经不是最初的那种神采飞扬,转而是一种深思,一种为自己将来命运打算的深思。 轩辕岚不再理会这个开始产生某些想法的纨裤子弟,完全不提自己刚刚对沈平的怀疑,只是抱住沈平的身子,"二哥,今次老弟准备出海,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也就......"说到这里他适时的止住话,眼睛里出现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受到感染,沈平也觉得刚刚自己这个拜弟的行为虽然令他不舒服,现在也是可以忍受的。于是反过来紧紧抱住轩辕岚,"兄弟,一定没事的,一年中那么多的天竺客商不是好好的来往吗,不要这么悲观,你一定没事的。" 自清水出来的轩辕岚笑笑,"二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兄弟我也是福大命大的人。"轩辕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来安慰这个关心自己的义兄,于是回身对那个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李逸夫说:"李公子,要是轩辕岚还能回到青龙,要是轩辕岚回来后,李公子还没有继承李家的家业,你放心,轩辕岚一定帮助公子,轩辕岚没有别的癖好,就是爱交朋友。" 豪气干云的轩辕岚似是打动了李逸夫,他迟疑的看着面前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年轻男子,"轩辕......轩辕公子,为什么要帮助我这个人呢?逸夫好像还不值得公子这样看重?" 毕竟是世家长大的公子哥,没有傻到以为对方会真的是因为交什么朋友来帮助他,也许是习惯使然,什么事都要考虑后果与交换条件。 "我和二哥相信公子的能力,只要有足够的支援,一个郡守差事必然不出公子掌握,轩辕岚是个商人,只希望公子将来能够在郡内为轩辕岚广开财路。当然,有钱大家赚,公子的好处也是不会少的。"此时的轩辕岚一改刚刚冷酷的模样,眉开眼笑间仿佛一个混迹商海多年的市井商贾。 李逸夫惊异的看着轩辕岚巨大的变化,感觉不相信,又揉揉眼睛再看,终于禁不住一个有力的杀手的诱惑,点头算是同意这个条件。在他心里盘算着另外一个想法:现在同意又如何?到时候能不能兑现还不是我一句话...... 送轩辕岚走出自己的家门,沈平显然将拜弟不久前说的话挂在心上,走走停停,花了近一个时辰光景才来到城门,凭着手中节度使行辕的令牌叫开城门,看着轩辕岚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就这样,轩辕岚离开了苏郡,也离开了自己的义兄,只身来到这座青龙第一大港。 看着川流不息的工人、商贾、使司官吏,轩辕岚感觉自己是这样的格格不入,他与周遭繁忙的人群是那样的不协调:码头的工人或者负重货物或者行色匆匆地登上入港的大船,绝对不会优闲的站在一处欣赏风景;商贾们来去衣着华丽,但是身上多少散发着海的腥味,提醒着人们这一群人的身分,他们更不会背上一柄五、六尺上的宽背重剑;官吏虽然有些身上带着装饰的佩剑,以宣示自己的世家出身,但是他们倨傲的神情告诉别人,自己是官,不是平常人。 在码头附近的客栈放下货物,打发了几个随着来到泉郡的脚夫,轩辕岚就随意的在泉郡码头上散步,根本无视那些奇异的眼光。听着似是熟悉的白虎语言,他的心回到当初在龙天行的小屋内,几个孩子一起学习的日子,虽然看着这些孩子一天天的成熟,但是当初的趣事总是在脑际徘徊。 清楚自己的货物是多么珍贵,当轩辕岚悠悠哉哉的回到客栈时,客栈大堂内早已人满为患。一听说是几十箱贡绣的拥有者回来,所有人一起注视起这个看来最多二十岁的青年,看得那位处于焦点的轩辕岚心中有些发毛。 他叫来一个伙计,塞过去一枚银币,乐得伙计一古脑儿什么都说了出来:原来贡绣是蓝鹰帝国朝廷严厉管制的贡品,民间本禁止交易。近二十年以来虽然禁令松动,但是一年中在泉郡这个蓝鹰最大的海外交易市场上,也不过二十箱左右的数量。 现在一次竟然出现三十余箱,几乎泉郡所有的商号都派出代表来接洽交易事宜,看有没有可能获得这些价比黄金的东西。 明白原委的轩辕岚尚来不及打发掉伙计,那名伙计就被汹涌而来的人潮淹没无踪。 重金抢购有之,美色诱惑有之,攀交情打动人心有之,更有甚者,两个泉郡的帮派也派来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来"购买"。忍无可忍之下,轩辕岚三拳两脚将几个比他高出数尺的汉子踢下客栈的二楼窗子。 所有的人这才发现,购买贡绣根本就是他们一厢情愿,货物的拥有者自身实力不弱,而且并不想将货物出手。 慢慢的,人群散去,最高兴就是客栈的老板,所有人为了在大堂等待都买下酒菜,一个晚上的收入居然比上平时三天。最不高兴的是轩辕岚,今天算是打发了这些傢伙,但他们也不是君子,要是明天自己不在时,来了些梁上君子,自己岂不是哭都来不及? 思前想后,轩辕岚决定还是趁着夜色溜出客栈,飞快的来到码头,登上一支白天听说的来自白虎大陆的小型商船队的旗舰。 据白天水手间传递的情报,商船是两个月前来到蓝鹰帝国,带来的是西方白虎的毛皮、天竺的麝香和玳瑁,总共五艘中等海船,旗舰是一艘叫作"海上公主"的三桅商船,外表看不出有什么武装措施。 船上的警戒不是十分严密,直到轩辕岚快走到船长室,才有人出声制止他这个不速之客:"谁?什么人?做什么的?不知道这里是私人商船吗?"一连串的神圣日尔曼语问话,就是轩辕岚这样已经熟练掌握这种语言的人也不禁愣住。 好在这位蓝鹰帝国状元的学生不是平常人,迅速的稳住心神,用同样熟练的日尔曼语回答:"我是一个客人,希望拜访船队的总执事先生以便谈些生意。" 黑暗中一阵火光闪动,熄灭的灯笼被逐个点燃,那些没有上岸的水手聚集起来,围在一名身高丈二、年约三十多岁水手打扮的壮汉周围,用奇怪的目光扫视着轩辕岚这样一位衣着整洁的青龙人。 这时,船长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瘦高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此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留着航海人惯常的落腮胡子,头发可能是由于两个月的港口生活,没有那么的混乱,身上是一身白虎大陆流行的紧身衣裤,将他八尺多的身子凸显得非常高大,脚下是一双木质的套鞋。 叼着海上人喜爱的烟斗,这个人用不算十分细小的眼睛看着轩辕岚。看得出他在水手中极具威望,自从他出现,那些水手间混乱的议论声音很快就消失,海上讨生活的汉子们看着自己的首领,等待着他的命令。 许久,那首领放下嘴上的烟斗,吐出一个烟圈,"我就是这支船队的总执事,兼任海上公主号的船长,路易?恩斯特,你找我?"不是很客气但并不失礼。 知道自己贸然的拜访总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轩辕岚随意的耸耸肩,"恩斯特先生,我叫轩辕岚,我没有恶意,只是知道你们最近就要起航回去白虎大陆,想在临走以前,和您谈一笔生意而已。" "生意?"路易?恩斯特船长低声嘀咕一声,又仔细看看轩辕岚,才对那个三十多岁的水手使个眼色,伸出手,"生意,好啊,我喜欢生意,这位......哦......岚先生请到我的房间里慢慢谈吧。" 不管身后围拢上来的水手以及偷偷向岸边观望的瞭望哨,轩辕岚神色轻松的走进那间只有五丈见方的船长室。经过固定在地面的桌子、椅子、睡床,空间里勉强可以容下一个人转身,为此,大胆的轩辕岚老是不客气的坐在那张还算舒服的床上。 "这个......"恩斯特船长敲打着烟斗,"不知道岚先生有什么好的提议吗?"他实在想像不出面前坐在他的睡床上的年轻人,会有什么生意和他交易。 "我不过是想问问贵船有没有空余的位子?"轩辕岚轻松的问,他的神色毫不在意,就如自己在问候对方的亲人一般随便。 恩斯特船长并不是这样认为的,要知道海上贸易,尤其是他这样的远途贸易,随便一个差错都会造成全部船队不可想像的损失。况且这五艘商船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他的手下,也有一些人是藉着他的商船来青龙的蓝鹰帝国——这个传说中的黄金国度来贸易。 如果只是他自己出问题,至多就是被骂几句,作为船队所有者的公爵大人看在他平时工作兢兢业业的面子上,也就是免去自己的职位而已。但是要是这些个兼具冒险家与商人双重身分的傢伙们出了问题,恩斯特自己不敢想像并不是很富裕的一家,该如何补偿他们的一切损失? 而这样的一切的起因完全可以是面前的青年,如果他是那些频繁出没的海盗们派来的探子或者内应,那么末日的审判正在向自己招手。"不行。"恩斯特船长痛快的拒绝了轩辕岚的提议。 轩辕岚并不感到惊奇,要是这个船长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才有问题呢。抿嘴一笑,轩辕岚缓缓的说:"要是我给报酬呢?很贵重的报酬。" "呵呵。"恩斯特觉得有些好笑,他做这一行当已经近二十年,还没有什么报酬可以打动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呢,尤其是现在这个即将带着巨额财富离开青龙回到自己国度,成为亿万富翁的时刻,他们如何会同意这种带有巨大的危险性的提议?即使自己是船队的总执事也不敢作主。 "这个......先生,我想船队的客人们是不会答应你的,你还是马上离开吧。"不带任何犹豫的拒绝,是恩斯特现在唯一的选择。 卷4 第五章 碧波之上 “不见得吧。”轩辕岚脸上流露出诡异的笑意,轻轻跳动眉梢,“我可以见见这些可敬而且勇敢的人么?” 可敬?勇敢?来自白虎大陆的船长心中讪笑,这样的赞美要是放在自己那些水手身上,他不会有半点疑虑,但是要用来形容那些商人……他开始揣测面前年轻人的用心,“我想那些你所说的‘可敬的’、‘勇敢的’商人先生已经进入梦乡了,我不想这样晚打扰他们的睡眠。” 摇摇头,仍然是一副没有威胁的笑容,“不,为了生意,我想可敬的商人先生们一定肯于从梦中的伊甸园爬起来进入现实的伊甸园。”轩辕岚如是说。 这样的口气令那位西方世界的船长迟疑起来,眼前的年轻人似乎不是寻常人,是不是这个东方青龙人所说的“世家子弟”?不过恩斯特可以明白的感觉到年轻人身上那股贵族才有的优雅与无形的骄傲,是一种他平时最讨厌的东西,虽然恩斯特自己就是受雇于一位公爵大人。“这个……” “慢。船长先生。”窗外传来一声呼唤,是个操着日尔曼语的男声,中年人的样子。随着船长室内两人惊异的看着舱室窗子,船长室的舱门被推开,一个中等身材有些矮胖的白虎人走进来,“船长先生,我想见见这位年轻的青龙先生,看看他有什么生意可以和我们洽谈。”这个中年商人的目光全部投向轩辕岚,即使对着恩斯特船长说话的时候也是如此。 轩辕岚饶有兴趣的回望着中年商人,渐渐露出恍然地神情,边伸出手去边笑着打招呼,“我见过你,就在今天傍晚,我的客栈里。” “呵呵,岚先生好厉害,”中年商人伸出双手握住轩辕岚递过来的右手,“岚先生竟然一个人可以打倒十几名威猛的大汉,实在是好厉害,在白虎大陆,先生这样的人可以称得上是一名勇士了。” 或者出于恭维,或者出于真心的赞赏,这个中年商人的话令轩辕岚轻轻的翘翘嘴角,但是一边的恩斯特先生却是心中偷偷感叹好险,他竟然和一个可以打倒十几名壮汉的家伙同处一室,实在是好危险。 “不知道这位先生是……”虽然前面一番不轻不重的恭维令轩辕岚心中满意,但是确认自己对面的商人身份还是十分必要的。 “呵呵,忘记对岚先生介绍,鄙人是白虎大陆最最有名的大商人,亨利;梅努埃林,今天能够认识岚先生这样的贵族,实在是亨利的幸运。”说着,此人又握紧了自从刚才便没有放开的双手。 微微皱眉,轩辕岚上下瞧瞧这个自称是白虎大陆最大商人的梅努埃林。最大的商人?最大的商人会乘坐这种二流的船队来蓝鹰帝国?会和那些在门外偷听的商人们一起包船来蓝鹰?会穿着一身不知洗过多少水的衣裳站出来与自己洽谈生意?综上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恐怕是最能吹牛的商人吧。 心中好笑,脸上不露一丝异色,轩辕岚只是用商量的口气说道,“能够认识梅努埃林先生也是我的荣幸,”不等那个梅努埃林脸上的笑容消失,就继续道,“既然梅努埃林先生是白虎大陆最大的商人,那么你说句话这位恩斯特船长一定会赏脸的,是不是?还请梅努埃林先生帮忙说项,让恩斯特先生允许我登船一起去白虎大陆。” “啊……这个……”梅努埃林没想到这个年轻贵族气质的青龙人会这样直接的说出要求让他来解决,不是说青龙人第一次见面都是要客气一阵么?是哪个混蛋告诉自己的?心中恨恨的转着念头,嘴上却没有一丝犹豫,“是呀,我一定会帮忙介绍的,不过,我们现在地客位都已经满了,恩斯特先生拒绝岚先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倒是货物仓还有一些地方,我们可以帮忙将岚先生的货物运到白虎大陆代卖的。” “哦?货物仓还有空间?”轩辕岚转头询问那个同样不明所以的恩斯特船长。 “啊……这个……”受雇于大贵族的白虎船长看着直向自己打眼色的梅努埃林,耳朵里听到那些躲在门外的商人们一个劲的向他“吹风”:“快答应他,答应他”。不得已,只有点头,肯定的回答轩辕岚,“对,我们在海上公主号上还有一个舱位的空间。” “啪”的一拍巴掌,轩辕岚高兴的大声道,“好,我就住在那个货物舱位好了。” 所有门内门外的有心人无不感觉将要晕倒一般,梅努埃林首先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个……这个……岚先生,你不是要将你的贡绣卖给我们?” 恩斯特也惊异于这个青年贵族的决定,他自己心中清楚地很,就是一个自小在船上长大的水手也不可能忍受长时间在货物仓生活,更不用说从青龙到白虎大陆的将近五个月时间。他决定劝说眼前的年轻贵族放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决定,“岚先生,我想你不了解货物仓的生活,你还是重新考虑的好。”门外的商人们也发出杂七杂八的议论声音。 轩辕岚不理会那些眼睛死死盯住自己手中贡绣的商人,慢慢地开出价码,“如果恩斯特船长以及诸位可敬的商人先生们能够答应我小小的要求,在下可以将手上贡绣中的两箱拿出来与各位一起分享,并且所有船队的水手都可以在到达白虎大陆后在我的货物中得到一件瓷器,你们看如何?” 价比黄金的贡绣。白腻的有如银子般的瓷器。这两个名词有如闪闪的金山一般拨动所有人的神经,恩斯特拉着梅努埃林的手匆匆走出船长室,只留下一句话,“我们出去商量一下。” 轩辕岚根本不但心商量的结果,因为那几乎是已经确定的。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恩斯特又火烧火燎地打开房门,用他可以达到的最大音量向轩辕岚宣布道,“哦,慷慨的先生,我们答应你的要求。”在他的身后,是一片欢呼的声音以及水手们痛饮青龙白酒时的祝福声。 乘着那些水手还没有完全醉倒,清水走出来的年轻人随意拉着几个身形壮硕的水手下船回到客栈,将自己所有的货连夜装上船,天亮后他又搜罗遍泉郡,买到上千件细瓷器皿放在贡绣与他的地铺旁。 不管其他商人失望的眼光,轩辕岚打起铺盖卷搬到船上。可是,一上船他就开始后悔起来,那位“可敬”的恩斯特船长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要他交纳二十枚金币的旅费,已然将自己所有财产转换为货物的人在要求用瓷器代替旅费的请求被拒绝后只得操起船上的杂活,擦洗甲板,升降船帆等等。 水手们虽然看得不忍,毕竟自己的大主顾受到这样待遇,要是许诺的酬劳落空该如何?但是慑于总执事背后的贵族老爷,他们只得选择闭上嘴,至多在轩辕岚劳动时偷偷帮一下。 即使这样,轩辕岚在出海后的第三天便感觉有些吃不消。常人说“南人舟楫,北人车马”,但是轩辕岚恐怕就是个一点都不像南人的南人,什么游泳、驾船、操帆一点不会,倒是赶车、骑马的技术很是有一套。海上公主号的货舱的确如恩斯特预料般,处在最底层、没有一扇窗户的舱室在海上航行的时刻有如蒸笼,难怪所有经由海路运到白虎大陆的茶叶在到达后都成为经过发酵的红茶了。 劳作一天,站在没有一丝平稳感觉的甲板上,轩辕岚极不愿意马上回到自己的铺位,但是全身上下酸痛的筋骨在告诉他:回去休息。不得已,慢慢来到至少可以用来蒸饭的舱室,轩辕岚躺下,被褥是湿的,坐起,衣裳是湿的,反复躺下坐起、躺下坐起几次,轩辕岚无奈的放弃那个充满诱惑的想法。 外面是尚未完全笼罩的黑暗,轩辕岚不用看也知晓,如何排遣又一个无聊的夜晚?想起已经月余没有进行的练功,轩辕岚干脆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衣服褪去,**裸的盘腿打坐。很快,他便进入了那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知多久,舱室的门口传来二副的声音,“岚先生,你还好么?为什么不出来走走?我们刚刚在一个小岛停下,也许岚先生可以到岛上走走,这里有树木和清泉。”二副是个热情的若门人,尤其是在听说轩辕岚答应送他一套细瓷茶具和一只细瓷花瓶后更加热情,简直希望将轩辕岚贡起来。 被二副的声音打断了修炼的轩辕岚只得悻悻的站起,青龙的年轻人心中不太满意这次二副的打扰,“波特斯,你要是骗我,小心我扣你的酬金。”轩辕岚愤愤的威胁,二副原名波里克拉特斯,青龙出来的年轻人觉得这样叫拗口,干脆取前后发音称呼二副为“波特斯”。 --&网--网;点击察看图片链接:推荐下明镜新作:《炎黄战史之假面狼王》 ; 卷4 第六章 白日遇盗 虽然和--&网--生气,但那是《岔路》的事,《青龙血裔》和《岔路》无关,还是更新《青龙》吧…… ※※※※※※※※※※※※※※※※※※※※※※※※※※※※※※※※※※※※※ 一句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甲板上以及船舱内的人眼睛灼灼的望着恩斯特,充满期待。这位总执事先生回望着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以及这些虽然贪财但是仍然风趣近人的搭乘者,不敢再继续望见他们眼中的神采,轻轻的转开头道,“你就这样相信海盗?他们会不杀人么?” 轩辕岚犹豫一下,低声道,“要是现在投降,我们是九死一生。可我们若是反抗,那就是十死无生,没有活路的。” “那你怎么面对那些将自己所有财产都投进来、倾家荡产出来做生意的人?”恩斯特的声音不高,但足以令所有人听见,很多人被触动心弦,不自觉得在求生与保护财产之间挣扎。 “我们可以将大家身上所有的金银藏起来,这样大家的损失还能少一些。总比丢掉性命得同时也丢了所有财产来得强吧。”轩辕岚建议。 当海盗接到商船队投降的信号时全体欢呼起来,一待靠近便迫不及待得登上这些商船准备掠取货物。恩斯特立刻出面阻止道,“我要求见你们的首领。” 海盗们看得出此人是商船队的首领,仔细的搜索一番,没有发现任何武器后,一个身材纤细、举止斯文、二十多岁的男人来到恩斯特面前,“你要见我?为什么?你不是投降了么。” 恩斯特不敢相信这样一支庞大的海盗船队的首领竟是如此年轻的男子,楞了下才说下去,“我想知道,我们的命运是什么?” 年轻海盗头目仔细看着恩斯特,慢条斯缕的抚平自己身上被海风吹皱的锦绸华服,细声细气的说道,“我叫皮特;霍因,你可以称呼我为霍因爵士。我的话是说一不二的。” 恩斯特听到这个名字后,逐渐将心放下。他了解,在整个南天竺海,皮特;霍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信誉海盗,只要是他许诺过的东西,都不会食言,看来今次他们拣到一条性命了。“霍因先生,我们向你投降,但是请保护我的手下以及这些因为相信我而来的客人们。”严峻的现实逼迫恩斯特低下自己的头。 “呵呵,好的,霍因爵士的话一向……”皮特;霍因正要说下去,一边发生了混乱,众人急急望去,原来是商船队的另外四条船抗拒恩斯特的命令,不单阻止海盗们的登船,还在各自船长的带领下加速驶离这里。皮特;霍因皱着眉对恩斯特道,“船长先生,很显然他们违反了我们的协议,我希望你能够命令他们归来。” “不。”出人意料的,恩斯特拒绝了这个名教皮特的海盗头子的要求,“我的行为只能代表我个人,在我宣布投降的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失去了领导这些勇士们的资格,我现在不能命令他们回来。” 凌厉的目光投向了这位不屈服的船长,等待好久,皮特;霍因有些疑惑的说道,“我想,投降并不是你的本意,是谁使你妥协并向我投降的?”众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回答,但是他们的目光暴露了海盗头子想要的答案——轩辕岚。皮特;霍因点点头,微笑的问道,“年轻人,你看来并不是一个怯懦的人,为什么要选择投降?” 不退缩的回视着皮特的眼光,甚至在一阵对峙后连皮特这样的海盗头子也不得不移开自己的眼光,轩辕岚得到自己的胜利后轻蔑地说,“我从不进行没有把握的作战。” “是么?你认为自己没有把握?”皮特面带微笑,但是轩辕岚观察他的眼睛里却是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 “你们的八条船有足足一百八十七门轻炮,一条船上可以派出八十六个战斗水手,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是我们这样一支商船队所无法抗拒的,除了选择投降,我现在别无选择。”轩辕岚以一种好似家常聊天式的语调说出实力的对比,不但使所有商船队的成员惊异也让海盗们震惊,要知道,这些是他们的武力资料,眼前的年轻海员又是如何知晓的? 皮特;霍因的表情阴沉不定,良久,他抬起已经低下很久的头道,“你很有才华,想不想加入我的组织?你会得到与你的才华相符的财富,不然我就杀光你的同伴们。” 轩辕岚竟然裂开嘴笑出来,摇着头道,“不,我不会参加一个海盗团伙的,我得志向在大陆,不是海洋。”四下望望那些用怨恨的目光看着他得人,接下去道,“而且我相信皮特;霍因不会杀掉这些可怜的人们。” “为什么不?我现在掌握着你的生死,也同样操纵着他们的生死。”皮特;霍因诡异的抖动一下面颊上的肌肉。 “哈哈。皮特;霍因为什么要杀掉这些可怜的人们?杀掉他们皮特;霍因会得到什么?不讲信誉的骂名么?还是一具具尸体来证明皮特;霍因的食言?哦,不,皮特;霍因是不会这样做的。”轩辕岚用怪异的语调说出一连串话来。 “一点虚名算什么。”皮特;霍因满不在乎的说着,“我就是杀掉你们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们曾经被我皮特;霍因抢劫过,是不是,能说会道的年轻人。”一旁的海盗们放声大笑,用以嘲笑轩辕岚。 “就是不要虚名,皮特;霍因也不会杀掉他们。因为,他们是皮特;霍因的衣食父母。”轩辕岚用一种仿佛看怪物的眼光看着眼前的海盗们,“没有了这些来往的客商,海盗去抢劫什么?陆地上的村庄么?这样一来王国的军队以及陆上的强盗们会与皮特;霍因发生一些很不愉快的接触吧。” 诧异于这种言论,身在海上公主号的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光去瞧着轩辕岚。皮特;霍因犹甚,思考许久,这位优雅的海盗头子终于下令,“收集起这条船上的货物。” 这时一个海盗从停在海上公主号下面的小艇爬上来,贴着皮特;霍因的耳朵嘀咕几句后便匆匆离去。海盗头子用戏谑的眼神看看恩斯特船长,又望望轩辕岚这个杂活水手,微笑着说,“很高兴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你们那几艘企图反抗的船已经重新被俘虏了,当然,战斗中我们还是遗憾的击沉了他们其中的一艘。按照海洋的规矩,这些被我俘虏的水手和商人将是我个人的奴隶了。” 恩斯特与轩辕岚俱是一呆。轩辕岚是无所谓了,他只是惊异于中原以外的海洋上也存在着奴隶这样的事情而已。恩斯特则是黯然点头,这样的结果是那些不服从命令的水手和船长们自找的,相信水手们也是受到了船上那些不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巨大财富的商人们的逼迫才冒险逃跑。现在恩斯特自己已经投降又如何救援部属们?此时的总执事终于明白当初轩辕岚执意选择投降的精明之处。 “先生们,难道你们不想陪我清点一下货物么?毕竟你们比我更了解这些货的具体情况,不是么?”名为皮特的海盗头子优雅的有如一名贵族般邀请自己的俘虏。 相互对视一眼,恩斯特与轩辕岚无奈的摇摇头,当先开路走下货舱。即使是常年游历于海洋之上的海盗们,在看到这么许多的青龙货物时的表情也是值得欣赏的,那其中包括了震惊、欣喜、兴奋等等许多的成分,并一咕脑的在海盗的脸上轮番上演。直到最后的龟壳,海盗头子微微的聚拢眉梢,“这个是什么东西?乌龟么?” 轩辕岚不慌不忙的走到贵族一般的海盗头身边,“这是我进行海外旅行的收藏,是一个巨大的龟壳,我回到青龙时可以作为药材来卖掉。” “是么,既然是你的收藏,我就不夺走这样一个笨重的家伙了,先生还是好好的收藏着吧,希望今次的交往没有打扰先生旅游的热情。”皮特;霍因斟酌句子表达出自己的善意,“而我,信誉的霍因爵士将完成自己的承诺,皮特舰队将离开这艘漂亮的海船,你们继续你们的旅行,我们继续发财。” 海盗们的离开一如他们的出现一样突然:在所有人尚未明白过来时,海盗们已经撤去两条船之间的搭板、解开钩住商船的铁索,拖着三艘战利品迅速离去。临别时分,皮特;霍因站在远高出商船船舷的海盗船上,微笑着问候着轩辕岚,“我亲爱的先生,希望我们下次的见面会比这一次还要精彩。” 轩辕岚用自己的重剑划出一个优雅的白虎骑士礼,高声回答,“没错,我们下次的会面一定比今次精彩,因为,那时我将亲手逮捕你。”这样一句话吓得站在他身边的水手、商人们几乎跌倒在甲板上,这不是招惹海盗回来杀人么? 谁料,皮特;霍因这个海盗头子却没有生气,不但没有生气,还阻拦住那些想回来杀掉轩辕岚的海盗们,“好的,先生,如果我们下次见面时,先生可以逮捕皮特;霍因,皮特;霍因就是你的俘虏、你的奴隶,遵照海洋的法则听从你的命令。我真的盼望这一天早些到来,哈哈,哈哈,不过希望先生首先在这南天竺海生存下来。” --&网--网; 卷4 第七章 海盗巢穴 “啊……?”玛宝哈惊喜异常,再也不管席上诸人,也不搭理轩辕岚,用上他自己可以达到的最大速度,三步两步离开了筵席,奔着前面的铺子店面跑去。 主人都离开了,一众商人们感觉无趣,干脆也跟着走到店面中,看看玛宝哈是如何重视这些贡绣。等他们来到了店铺中却一个个都傻了眼,原来,波斯商人此时正一头扑在贡绣上面,亲吻这个箱子,拥抱那个箱子,只差没有将箱子上的朱印封条撕开看货了。 “咳咳,”看到玛宝哈有些实在不象话,轩辕岚干咳几声,惊醒了那边过于疯狂的波斯商人。“咳咳,玛先生,不知这些货如何,是不是真正的贡绣。”这句话完全是轩辕岚客气的说法,要知道贡绣全是沈平从苏郡节度使的府库中搬出来的,比之市面上那些流通的贡绣,在成色上又要好上三分,哪能还会有假的一说。 “好,好,好,”玛宝哈忙不迭的应口道,“这些都是绝对正宗的贡绣,不说别的,就是封口上那朱印‘御贡’两个炎黄字就伪造不来,这些绝对是真正的贡绣,还应该是直接进贡给青龙皇帝自己使用的绣品,它们都是贡绣中的极品。” “……那就好……”说实话,轩辕岚自己都不晓得这些贡绣的品级,也不知道在贡绣中还有这样的说法,他当初只是因为贡绣的高额利润,才托沈平采办,谁知他那位义兄竟然冒着杀头的危险,将直接送给皇帝使用的极品御贡绣品拿来卖给他,幸好这些贡绣没有在蓝鹰帝国交易,否则的话,立时就是官府缉捕的要案了。 斟酌着词句,轩辕岚慢声道,“既然玛先生也是识货的人,那我也就不再客套了,这些贡绣都是我花了极大的价钱才买到的……” “嗯,没错,”玛宝哈又一次打断轩辕岚的话,接口道,“这些极品贡绣,若是在蓝鹰帝国交易,是要冒砍脑袋的危险,而且价格极其昂贵,根本不是那些一年十数箱的低等贡绣所能比拟的,就是蓝鹰帝国的本土价格,也要在金币百枚上下,而且有价无市,根本买不到的。” 听到眼前波斯商人的分析,轩辕岚已经傻眼了,他没有想到沈平淡淡的说上一句为他弄到了三十五箱贡绣,竟是如此高价之物,还要冒巨大的风险,对于那位义兄的情义,在心中自是又重上几分。“呵呵,玛先生已经是行家了,”他笑着道,“那么,就由玛先生出个价吧。”他生怕自己出价太低,索性将决定权交给对方,自己表现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这个波斯商人吃不准自己是否真的了解交易行情。 “也好,”那玛宝哈爽快的答应下来,围着装满贡绣的箱子转了转,才试探着说道,“贡绣的行情,在天竺是青龙原价的二十倍,我出二十五倍如何?” “……”轩辕岚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里沉思。 看到轩辕岚的反应,玛宝哈有些慌神,急忙改口道,“那我出到三十倍,这里一共是三十三箱贡绣,价值三千三百蓝鹰金币,我出价十万蓝鹰金币,岚先生你看可好?” 饶是轩辕岚城府再深,此时也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上,十万蓝鹰金币?那是个什么概念?足足一百五十万的蓝鹰银币啊,可以让泉郡那样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所有人吃上一个月,那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花销不完的财富。看到玛宝哈脸上紧张的神情,轩辕岚知道对方出价已经有些勉强,但未必不能再出高价,可是他在心中衡量一番后,决议接受这个价格,“那好吧,我同意了,只要交接了金币,这些货物就是玛先生你的了。” “好啊,”玛宝哈此时几乎跳起来,急忙走到铺子后面的房间里,过了阵子,带着数十个家人,抬着十个大箱子走了回来,命令家人们将箱子放在地上,一个个打开,霎时,在场所有人都被一片金光所映的睁不开眼睛。 那玛宝哈来到轩辕岚身边介绍道,“岚先生,这里有十个箱子,每个箱子中装着金币一万枚,一共是十万枚金币,你要不要点收下?” “不必了,”扬手回拒了对方的好意,轩辕岚笑着道,“玛先生是痛快人,长年在这里作生意,岂能欺骗他的顾客,我相信玛先生。” 几句话将玛宝哈说的极为开心,这胖胖的波斯商人拉着轩辕岚的手,又邀请一众呆呆望向那些金币的白虎商人们邀请道,“今日做成了大生意,我们快去喝酒,走走,喝酒去。” 席间,有人向玛宝哈问起,为何要以高出行价五成的价格吃进这些货物,纵是极品贡绣,也不应当值如此之高的价格。 那玛宝哈笑着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不单单在这天竺作生意,还是那天房的大食帝国君主陛下的御用商人,前些日子,大食帝国伟大的君主陛下要我为他的后宫购入贡绣,成色越好价格越高,数量多少都要。正好今日岚先生送来如此如多的极品贡绣,我只要运回大食,就可以用今日价钱一倍的价格卖给大食的君主陛下。而且,买回如此上乘的贡绣,大食帝国上下自是要高看我一眼,以后我在大食国内的生意只怕要更加顺利,那些利益,是如何怎样计算都不过分的。如此一来,我还要谢谢岚先生将价格让的这样低呢。”说着,他自顾自的笑起来。 轩辕岚观察玛宝哈的举止,看得出这个波斯商人是真正的感谢,不是用话来嘲讽他,大度的挥手道,“玛宝哈先生才是真正的信人,轩辕岚也是要用此巨金成就心中目的。这一切还要感谢玛宝哈先生了。只是接下来尚需要借助先生一下。” 交往一下,知晓波斯人不讲究客气,轩辕岚看得出玛宝哈确实希望帮助自己,也就索性说到底,“我希望先生传出讯息,就说我花钱雇佣战船和士兵去剿灭海盗皮特;霍因一伙。一条参加战斗的战船我出银币三千枚,一个参加战斗的士兵我奖赏银币二十枚。唯一的,我希望夺回我们的三条船和所有货物、水手、客人。其他一切战利品归得到者所有。” 此番话下来,后堂内所有的人又一次经历了剧烈的震动,梅努埃林和恩斯特原先以为这个这个半路搭船的青龙贵族年轻人在得到这样一笔巨额财富后一定会搭船回到蓝鹰帝国去。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用巨款去抢救大家的货物和营救深陷囹圄的白虎商人与水手们。玛宝哈更加想不到这个看似森然的年轻人竟然用自己的巨额财富帮助别人,这是一个商人所无法想象的事情。 吞咽几下口水,玛宝哈招手叫来一边侍侯的管事,交代几句,打发出去,回身对轩辕岚几人道,“不用到明天早上就会集结完毕,我另外出一千银币送到港督府,请港督到明天早上我们出发以前不要放任何船只出海,以防走漏消息。这笔钱算是对于岚先生自费为卡利亥特打击海盗的赞助好了,哈哈。” 轩辕岚将目光深深的投进玛宝哈的眼内,惊的这久历世事的波斯商人也不禁恐惧起来,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急急得移开双眼。青龙年轻人大声笑起来,“那样就拜托先生了。轩辕岚明天一早就去港口。”话声消失,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后堂与前厅间的过道内。 次日一早,所有得到消息的白虎水手、商人们跟随着轩辕岚来到卡利亥特的港口。尚未到达就可以听见港口内人声鼎沸,从中原语言到天竺方言,从大食话到白虎大陆通用的日尔曼语,纷纷杂杂,平时在港口外维持秩序的是士兵今天也不知去了哪里,整个港口没有一点秩序可言。 从进入港口开始,轩辕岚耳中就可以听见一种声音在传播,“来了,来了,正主到了。” 心下不以为意,分开人群大步流星的走向海上公主号。直到登上商船,真正的俯视这些因为银币而来的人群时,来自青龙的年轻人才真正的了解到银币的魔力:这个港口中怕不有万余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这些之中有的穿着各式的软甲手持弯刀;有的干脆赤膊上身,腰间除了弯刀大剑还别着匕首;有的更加邪门了,这些人身着南天竺联盟的统一制式军服,手上也是精良的武器,他们昨天还在维持着卡利亥特港的秩序,今天就因为金钱而加入到杀人的行列。 再回首看看战船,足足百余艘,从卡利亥特的护卫舰队到商人们的武装商船,甚至几艘明显是干那些海上没本买卖的船只今天也和平时的对头们混迹一处,相安无事。 满意的点头,轩辕岚一挥手,岸上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他不多说什么,数十个玛宝哈的昆仑奴抬着那十口箱子来到栈台,青龙年轻人好似不在意的一脚踹开其中之一的盖子,黄灿灿金子的光辉使在场所有人的眼睛迷住,将所有的金币堆在一处,那是一座金山,在朝阳下反射着夺目光辉的金山,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 站在金山的前面,青龙年轻人好像整个被镀上一层金子一般,使人看来就像是天上的战神下凡一般,几乎令人产生想跪下顶礼膜拜的冲动。 大手一挥,青龙年轻人运起内息使声音响彻全场,“你们都已经知道我开出的赏格了,我不再废话,这些金子就是我所有承; 卷4 第八章 战神初威 “我一生的经历从没有如那个早上一般精彩,更不似那样激动人心。因为,就在那天,我认识了一个人,一个我毕生都以其为偶像,花费我毕生精力去追赶的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轩辕岚。” ———摘自新德里王朝苏丹沙摩陀;罗笈多晚年回忆录 罗笈多是经过反复犹豫才来参加这次剿灭海盗的行动。当他来到卡利亥特港口的时候,还是深夜,纵然如此,港口里的人也已经是三五成群,围聚在一起,或者喝酒,或者在聊天,或者干脆如罗笈多般铺一张席子躺在上面,借地面传来的阵阵凉意解暑。 所有没睡觉的人都在谈论,谈论的中心话题自然就是这个雇佣他们、来自青龙的大财主。有人说这个人是个大胖子,就像这里的港督一般,理由么,就是有钱人都是胖子。有人说这个人个子很小的老头,留着长长的、尖尖的胡子,理由是以往青龙来得商人不少都是这个形象…… 罗笈多没有理会这些人,他只知晓两件事,一个是这位青龙商人要雇佣士兵去打海盗,一个大海盗,南天竺海中很有名的海盗皮特;霍因,这位大财主需要很多的士兵,青龙人出的价钱足足抵上他两年的工钱,这个诱惑太大了;另外一个就是自从要招募雇佣兵的消息发布以后,整个港口都开始戒严,从傍晚开始就没有一条船能够出海,卡利亥特的出入也受到了严格的检查,可见这位青龙财主势力很大,足以影响卡利亥特的一些官员。 罗笈多早早的进入睡眠,他要在梦中回到自己的家乡,去见他的情人。 很早的,罗笈多已经醒来,不是他不想多睡一会,只是周遭的噪音实在太大了一些,让他无法再继续睡眠。一睁开眼睛,这个年轻的港口工人着实吓了一跳,昨晚还有些空旷的码头,现在已经站满了人,仅仅中间手持刀剑兵器的家伙怕是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加之外面大群的围观者,现在的码头上可能要有三四万人吧,罗笈多判断着。 看看手中的一柄短弯刀,已经有些生锈,这是昨天罗笈多央求了一个时辰才自那位待人不错的工头手中借到的,说好了要付租金一个银币。再瞧瞧其他人,有的腰间斜插着一柄雪亮的弯刀,长度比他的那柄可是多出二尺有余,刀刃磨的锋利无比;有的握住一支长矛;还有人干脆拿的就是自家用的菜刀,来自青龙、钢口很好的那种。不多见的,罗笈多看到了几个彪形大汉带着大马士革弯刀,那刀身上层层叠叠的刀纹证明了它的出身。这个可是好东西,足以和青龙的厚背大刀以及东倭的太刀相媲美。 罗笈多还在打量周围的各色人物,人群却开始喧哗起来,刚刚还在议论着那位青龙商人是否真的能支付如此许多人费用的人们,逐渐停住自己无聊的争论,目光向着一个方向投去。罗笈多随着望去,他努力翘起脚,睁大眼睛看着。那里,罗笈多第二次看见了昨日码头上年轻的青龙人,那个眼中投射出令人恐惧光芒的年轻人。 年轻的青龙人带着一大群人在聚集的佣兵中间穿过,不自觉的,所有佣兵在青龙年轻人面前分开一条道路,是银币的影响还是那种不敢对视的凛然目光?罗笈多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要是自己站在那青龙年轻人的面前,也会让开道路的。前进队伍中的其他人完全为这个青龙人所掩盖,没有什么人再去注意他们,只有不多的几个人向这些人看去,但是他们看到的也只有那些昆仑奴吃力抬着的木箱而已。 在众人瞩目中,青龙人走上昨天停靠的那艘白虎大陆的商船,发表简短的演说,这些都不曾引起在场佣兵们的斗志,突然,青龙年轻人一脚踹开一口木箱的盖子,阵阵令所有人心痒无比的光芒射出,潢色的,不,是金色的,灿烂夺目,不只是佣兵们,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光芒深深的吸引。又是一个箱子被打开,同样的金色光芒射出,人们的心已经出卖掉,为了这些黄金,佣兵们现在可以去和大神梵天搏斗。 但是罗笈多注意的却是那个青龙年轻人正站在一道朝阳射来的金光之中,在背后射来的金光渲染下,这个青龙人有如天神一般圣洁,站在那里,罗笈多此时只想膜拜下去。 青龙年轻人很懂得把握分寸,及时的收起那些诱人犯罪的金属,命令出征。罗笈多一想到今天的事情结束之后自己就可以得到一枚那样金光闪闪的硬币,心中不禁昂扬起来,随着大队登上海船。船舱中十分拥挤,不过受到金币诱惑的罗笈多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抱着弯刀定定的幻想着得到金币后如何回家,如何去情人家里求亲。 到达目标海面时已经是深夜,顺着潮水海船们驶入岛礁内,随即被海盗们发现,开始了漫长的炮击。海船的船长要求这些为金币而来的士兵们,按照青龙年轻人发来的命令立刻下船登陆。为金币而战但并不傻的佣兵们拒绝了这个与送死没什么两样的要求,尤其是看见几只小艇被炮弹命中的景象后更加坚定这种想法。 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时辰,船长又来到舱室内,解释说炮弹不多了,没有了潮流的配合要驶出岛礁根本没有可能,希望士兵们现在登陆去搏一下,说不定有生存的机会。 佣兵们不可能再拒绝这个要求,同样的,其他船只也在这样作。罗笈多没有加入争辩,他随着大家一起上了小艇,奋力向岸边划去。不时的有炮弹在小艇旁边落下,每一次,都掀起数人高的水柱和浪花,巨浪使得小艇剧烈晃动,每一次罗笈多都以为自己的小艇马上就会倾覆。还好,罗笈多的运气不错,他走下小艇时,外面已经是沙滩,不似许多佣兵般游上海岸。 拔出兵器,佣兵们叫嚣着向发出火光的炮台冲去,罗笈多晃晃被抖动的小艇搞得晕乎乎的头,也抽出自己生锈的弯刀跟上队伍。海盗们显然早有准备,很多持着各种兵器的海盗们迎头接下佣兵们的攻势,双方血腥的拼杀开始。 罗笈多脑中一阵迷糊,海盗穿着平民的衣裳,佣兵们用的是老百姓的打扮,这样的对战中间该如何分辨敌我?好在他想到登陆时的艰难,感觉着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想出一个笨的不能再笨的办法,那就是看对手的衣服是否被打湿。但是这样的方法也不是适用到所有人,就比如说此时站在罗笈多面前的这个主,浑身上下只有一条裤子,叫罗笈多怎么分辨……无奈中,罗笈多只好用弯刀虚晃一下转身开溜,好在这个体格魁梧的家伙随即找上另外一个人,放过了他。 发现一个身上衣服干的不能再干的家伙,罗笈多从后面摸上去,弯刀抹在那人的脖子上,一道肉眼可见的血雾溅出,热热的,黏黏的,腥气十足。罗笈多呆呆的站立,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杀掉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为了金钱而杀人,他很不能适应这样的感觉,胃中翻滚,许多东西好像要涌出来,一弯腰,在船上吃的干酪和麦包全部流出肠胃,在沙滩上安家。 罗笈多没有注意到这些呕吐物,吸引他的是头顶嗖嗖的破空声,一柄弯刀刚刚在他的头上狠狠划过,割断了他几根来不及落下的头发。罗笈多心中凉飕飕的,不过半刻钟时间,他就经历了杀人和被杀,这样的遭遇是在他那个小小的家乡不能遇到的,就是在卡利亥特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心中愤怒无比,完全没有思考到刚才他自己就是从后面暗算了一个海盗的,罗笈多将手中短弯刀翻转交到左手,狠狠挥动,“噗,”又是一股鲜血喷出,短弯刀在那个偷袭者腹部深深的划出一道痕迹,顺着痕迹的上下分开,一些诸如肠子、脾的家伙们争先恐后的跳出来。 偷袭者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腹中物出现在眼前,急忙丢下那精致的弯刀,手忙脚乱的企图将自己身上的这些零件塞回原处。可是等不到他处理完自己的伤势,一张愤怒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伴随着的是脖子上一凉,偷袭者发觉自己的视线开始偏离自己的目标,在半空中,偷袭者发现地上有一具和自己衣着打扮完全一样的身子,唯一一点不同的就是这身子没有脑袋! 一瞬间解决掉两个人,罗笈多的勇猛吸引了周遭人的注意,人们或者胆怯的离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或者不怀好意的围拢上来。罗笈多心中开始打怵,毕竟这些围聚过来的都是些体格健壮的大汉。但是胆怯不能打消大汉们的意图,罗笈多的腿开始不自觉的软下来,在肌肉的颤动中,膝盖渐渐与地面接触,突然,他的手碰到一样东西。 大汉们看到这个原以为凶残无比的年轻人现下竟然被吓得跪在地上,脸上纷纷透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他们的内心中还是想杀掉这个年轻人,为自己的同伴报仇。罗笈多不会想到,自己所杀的两个人中,一个是海盗,一个竟是个佣兵,那倒霉的佣兵偷袭者挑选了一个错误的对象。 正当海盗和佣兵们的汉子们即将完全围住他们的目标时,那个原来应该是跪在地上等候他们宰割的家伙竟然腾身跃起,口中大声的喝斥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语句,“啊!”一道寒风飞过,原本在罗笈多背后的一个大汉不敢相信的捂住自己的脖颈、那被短弯刀割开咽喉的脖颈。 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可以使出这样的招数,罗笈多毫不犹豫的扑向另一个壮汉,刚刚拣到的弯刀沿着轨迹自那人脸部划下,将壮汉的面容一分而二。不理睬重伤的壮汉,失控的年轻的天竺码头工人一待落地,立刻斜刺里扑向身边的一个精赤着上身的壮汉,与他紧紧拥抱,不过在两人之间隔了一柄没刃而入的弯刀。; 卷5 第一章 创业艰难 站在轩辕岚身边的梅努埃林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在青龙仓促登船的年轻小伙子为什么会将巨额的战利品分给佣兵们,就像在分一些青菜萝卜似的随意。要知道,那是价值百万银币的战利品,而根据自己的帐本显示,这次出征,眼前的青龙小伙子的花费应该不低于五十万,当然,是银币。 白虎商人看不透这件事,同样的,来自白虎的船长也不明白。但是现在的恩斯特船长已经没有闲心思考这些问题,他正在为自己的损失而焦头烂额。整个战斗过程中,佣兵们的损失自然会在战利品中间扣除,海盗的损失本来是忽略不计的,不过,若是这些损失里包括了被抢劫的船只,麻烦就来了。 恩斯特的船队被掠走三艘海船,海盗突围时,因着海船结构结实故而将这几艘没有来得脱手的海船布置在船队的前列。负责堵截的舰队不管这些,黑暗中一阵急射过去,属于恩斯特带领的三艘海船沉了两艘,还有一艘重伤。也正是这次射击,才将海盗们惊吓的退缩而回。 看着仅存的两艘海船,恩斯特几乎想直接跳进面前的海水中,“怎么交代?怎么向公爵交代?”总执事先生带着哭呛的叨念着。船队的五艘船都是威廉公爵的私产,满载着货物和搭船的商人从白虎。现在船没有了,商人们死了十几名,货物虽然找回来一部分,也不足以抵偿损失,恩斯特知道自己一旦回到白虎大陆,结局将十分悲惨。 皮特;霍因被佣兵们带到轩辕岚的面前。他是一个被青龙大陆以及南北天竺诸国、大食王国联合通缉的海盗,一颗人头值三万银币,虽然比起他的家产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数字,但是佣兵们还是希望能够在自己的手上多一点点银币。 显然的,作为这三万银币的所有者,青龙年轻人并不想立刻处置这个海盗头子,甚至对于那些被牢牢捆绑的海盗们也不想动的样子。佣兵们不满起来,尤其是一些职业佣兵,他们本就是为银币而来,现在到手的银币竟然不分配,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不过,当那位刚刚还是“可敬的先生”、现在已经在他们口中变成“吝啬的青龙鬼”发起火的时候,这些贪婪的家伙们却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们是我的财产,我有权力决定他们的生死,轮不到你们来插嘴。”本是一团和气的青龙年轻人突然拉下脸来阴沉沉的吐出这冰冷的话语时,几个佣兵代表感到身子周遭围绕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是战场的气息、死亡的气息。佣兵们终日与这股气息相伴,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想要看清面前的小伙子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不识好歹的佣兵在船下大咧咧的说道“我们为这些财富付出了鲜血,应该得到他们,青龙人,你要留下他们就得拿出钱来赎买。”他的话激起一部分佣兵们的赞同,附和声一时间散播开。 冷冷的望着那个在人群中大放厥词的佣兵,轩辕岚自海上公主号的甲板上一个腾身跃到半空,身子好像飞鸟一般俯冲直下,随手拔出背后的重剑,擎起,劈下。 仅仅是在这个时候,那个佣兵以及他身边的同伴才明白事情不妙,当被袭者的同伴们抽出兵器想要阻挡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一具从头到脚被竖直劈为两片的尸体。 此时,轩辕岚已经回身船上,将手中尚滴淌鲜血的大剑重重插入甲板,冷冷的扫视着那些寒蝉若惊的佣兵们,“你们记住,你们所有人能够得到今天这样丰厚的收获,都是来自我、轩辕岚的赐予。如果我不高兴,也完全可以将这些财富拿回来,就如你们面前的这个家伙一样。不要和我谈条件,我的话就是命令!” 佣兵们看着有如魔王一般的青龙人,再相互瞧瞧,心中打起算盘:本来已经收到百余枚银币,是正常收入的数倍,现在何必为了再增加几枚银币而冒生命的危险呢。也不是没有人想联合所有佣兵一起诛杀这个青龙人,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跟随他们一起挑战这个武功高强的魔王呢?挑战以后会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享受此次的战利品呢?提议遂作罢。 讨伐海盗的舰队在分配完毕后也不多留,将海盗的巢穴付之一炬,整个舰队浩浩荡荡的返回卡利亥特。 得到消息的卡利亥特沸腾起来。以前不是没有人组织舰队讨伐皮特;霍因,但是这只滑溜的海盗就如海中的鱼儿,总是漏网而逃,并在讨伐者离开后变本加厉的打劫经由卡利亥特来往东西方的商船,令港口当局和商人们烦不胜烦。 今天,作恶累累的海盗终于束手就擒,无论是港督还是城市的商人们,都自发的来到港口,一来迎接立下大功的舰队,二来也看看这个多年来为祸四方的皮特;霍因是个怎样的人物。 对于搭理兴奋的佣兵与港口上欢迎的人群这种无聊的事情,轩辕岚实在是兴趣缺缺。他悄声对梅努埃林说了几句,这个“白虎大陆最大的商人”眉头一皱,不明所以的随着搭载领航员的小艇先上岸而去。 船队靠岸,身为讨伐行动召集人的轩辕岚没有作任何停留,匆匆来到玛宝哈的铺子。铺子的后堂,梅努埃林已经和主人一起在等候。没有一丝作为客人的自觉,轩辕岚大喇喇的坐到主人席位上,拿起来自青龙的茶杯品上一口温度刚刚好的雨前,问道,“都送到了?” 梅努埃林这个白虎商人立刻接上去,“都送到了,其中港督拿了十万银币,船厂里还有海船两艘,足够我们现在所有的人和货搭载。不过……他们要价三万一艘,因为那是是青龙的五桅八帆福船,十分结实,所以要价有些高。” 点点头,轩辕岚知道自己不懂这些事情,既然已经交给面前的奸商去办,也只好信任他了。思索一下,大致清算了自己的帐目,他才慢慢道,“这次出征用去我五十八万银币,还好用霍因的收藏充抵一部分奖励,不然我还真不好收尾。作为战利品,得到了八万银币和海盗五百人以及皮特;霍因一个……” “咳咳,”玛宝哈哪里见过这样计算战利品的,一口香茗好玄喷在梅努埃林的脸上。 梅努埃林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作为参与者,这次战斗将他为东家采办的货物尽数夺回来,着实救了他一条性命。同时此人也清楚,作为讨伐的策划者与组织者,面前这个青龙小伙子实在是大大的亏本,若是加上后来请自己去贿赂港督以及购买海船的费用,他大约亏本六十多万银币,不知道这个行事怪异的青龙人如何看待这件事,作为商人的他略微带了些坏坏的心思。 “啊……”一个刚刚进入房间的人听到轩辕岚的帐目,也异常吃惊,身为船队的总执事,明白自己的航程将因为这个青龙人购买的海船而大大缩短。不过,吃惊归吃惊,恩斯特先生还是在为如何填补损失而感到伤神,总不成去抢劫面前的青龙年轻人?先不说自己的剑术根本比不上轩辕岚有如神迹一般的武学,就是策动手下水手恐怕也不会有几个人肯杀掉一个刚刚为他们带来财富的人。若是事情反过来的话,参与者肯定一抓一把…… 示意恩斯特坐下,轩辕岚也有些头痛自己为复仇所付出的代价。即使这些银币是意外之财而且富余很多,也不能如此大手大脚的花钱如流水。倒是许久没有说话的玛宝哈提出一个缩小损失办法,“岚先生,你可以将海盗们的轻帆船卖掉。” 看着梅努埃林与恩斯特略一思索后恍然的表情以及轩辕岚迷惑的神情,波斯的商人热情的解释道,“轻帆船不适合远途航行,它的装载太少,吃水也不够深,只有在近海航行才会用到它,而且海盗们的轻帆船,一定是装备了众多的武器,更不适合远航,岚先生留着他们也是累赘,还不如卖掉,一艘总能值万余银币。” 轩辕岚转头以询问的目光投向梅努埃林,白虎商人明了的回答,“一共五艘轻帆船,其他的不是被击沉,就是因为严重受伤就地焚毁了。” 没有说什么,轩辕岚沉思一阵,站起身慢慢跺出后堂,仅仅留下一句话,“大家都累了,早些休息吧。” --&网--网; 卷5 第二章 玫瑰佣兵 突然发现,竟然近十天没有更新公众版了,汗颜,汗一个,借着圣诞的机会,更新个七千字,晚上锅锅和mm出去过圣诞,也祝福各位书友圣诞前夜快乐,圣诞快乐。 ps:明天继续更新公众版。 以上,锅锅,2005年12月24日午后 ※※※※※※※※※※※※※※※※※※※※※※※※※※※※※※※※※※ 轩辕岚现在没有水手们的好心情,熟知海船价格的恩斯特和霍因为他开列出了需要采购的清单:七艘五桅海船,单价为四万银币;轻炮一门二百枚银币;海上公主、维纳斯、阿佛罗蒂娜的改造费用大约要三万银币;预支水手的薪水每人要五枚银币,一艘新船五十个水手;另外,物资的补充以及货物的采购也要大笔的银币投入。好在可以先在大食和天竺停泊,卖出那些在白虎装船的货物,再购买天竺的棉布和宝石运到青龙,经由沈平脱手,也能大大的赚上一笔。 不过,这些收益都是未来的事情,摆在眼前的是要轩辕岚立刻掏出近百万银币作为启动资金,也难怪他的脸有如苦瓜一般。 可怜的青龙人在维纳斯号船长室内翻遍钱袋和腰包,好容易凑出来八十九万银币,用试探的目光望向恩斯特船长,船长冷漠的摇摇头,霍因在一边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膀。“先生,还差了十万银币,我们可以少装些货物。”恩斯特船长试着建议。 “不,我们第一次出航一定要满载货物,不然会让人耻笑。”轩辕岚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好像十分不冷静的样子。 “那么……我们可以装载一些不是那么贵重的货物……”霍因笑呵呵的提出自己看法。 “不,那样的话,就不是一个好的商人。”还未等到轩辕岚来回答,舱室门外已经有人说出了答案。门一开,那个撒宾同盟的海外代理人出现在三人眼前,“先生们,我听到你们要作生意,好像还缺了一笔钱,不知道我带来的十二万银币可不可以派上用场?” 恩斯特和霍因眼睛发出闪亮的金光,那种和金子一般的光采,好像在看一座金山似的看着不请自到的梅努埃林。只有刚才流露出暴躁情绪的轩辕岚用冷静的目光看着海外代理人先生,“梅努埃林先生希望得到什么呢?” “哦,可敬的岚先生,我是个商人,不是某个不称职的海盗,我用我三十年的积蓄投资你的事业,当然是为了获得利润,我相信恩斯特船长的航海技巧和您的经营手段,我认为你们会赚钱。”梅努埃林一脸“真诚”的看着屋内的三个人。 “得了吧,梅努埃林,说实话吧,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外行,不用作出这么虚伪的表情。我就不相信,我的这位主人在卡利亥特花钱就像流水一般的行径你会看得上,那次可是大亏本。”霍因前海盗头子一副“你骗谁”的表情。在船上的日子,前海盗头子和梅努埃林处的还不错,这时站出来调侃一下好说大话的商人。 “咳咳,”来自撒宾同盟的代理人没有一丝不自然的神情,“是这样,我看到的是岚先生的魄力与豪气,如果岚先生作生意,小本小利的生意一定不会赚钱,不过一旦买卖作大,那么极为可观的利润就会滚滚而来。” “好,梅努埃林先生的十二万银币算一成半的本钱入股,恩斯特与霍因都占百分之二的干股,我们一年年底分一次红利。”轩辕岚作出最后决定,梅努埃林显然对自己能占如此之高的股本有些兴奋,而一边的二人也对能够拿到百分之二的干股很是惊讶和高兴。 自梦中转醒的青龙年轻人睁开迷懵的双眼,一缕阳光射入眼底,虽然窗子是木板遮掩,但是缝隙间的距离仍然不能阻挡这些无孔不入的光线。摇摇仍然有些混沌的头脑,肚子里一阵抗议的声音传来,让在梦中饱食的人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真正解决一些急迫的问题。 就在前一天,经过一个月的准备,轩辕岚在港口送走了远航的船队,再将急于辞去在撒并同盟工作、以全力投入自己占了一成半股份的买卖的梅努埃林撵上马车,来自青龙的年轻人身边又孤单起来。回到投宿的旅店,借着月光点看着仅剩下两枚银币的钱袋,苦涩的笑意慢慢爬上了他的脸,“明天要解决下生计问题,才能继续去寻找那个金发小子呢……”带着这样的想法,没有吃饭的他晕沉沉的进入梦乡。 整理一下很是散乱的发髻,拉拉自己的长衫,虽然是白虎大陆,虽然这里的风气是紧身束腰,但是轩辕岚还是喜欢自己从青龙带来的宽大长衫,这件衣服能够让他想起家乡。走下旅店那低矮的、一踏上去便发出“吱吱呀呀”怪声的楼梯,青龙年轻人一步三晃的来到正要上楼的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是个发福的中年女人,腰身足有轩辕岚的两个粗,不过却是个好人,轩辕岚住到这里的几天中经常得到她的帮助,就如现在,她正在热情的邀请青龙年轻人吃免费的早餐,虽然只是一份简单的烤麦包抹蜂蜜。轩辕岚推辞不过,惟有坐下来吃掉那个足有半斤重的麦包。 早餐虽然简单,但是有些了解白虎大陆的轩辕岚明白,在白虎大陆这里,不是年年都可以吃饱饭,一个农夫播种下去,也就能收到四五倍于种子的收获,比起青龙的十倍、百倍收成来,白虎大陆的土地虽然不是很贫瘠,但是他们的耕种技术还是异常的落后。落后的技术也造成了白虎大陆时常的饥荒。 习武之人,吃些东西就可以感觉不到饥饿,昨日饥肠辘辘的感觉实在是轩辕岚三天没有吃饭的结果,谁让他是船队的主人,所有的事情都要打理。吃饭?还是靠后吧。 走在街上,轩辕岚晓得接下来半年的时间不会有什么事情好做。毕竟是船队第一次独立进行这样巨大的远航和交易,什么关系都要打通,尤其是蓝鹰那边的走私路线与货物的敲定,几乎都是沈平一个人处理,实在让轩辕岚很挠头。好在他也有写信给陶朱行宁家与自己的父亲轩辕维,希望他们可以帮助一些,但是这些事情都需要时间来操作。 现在生活费只有两个银币,原打算在白虎大陆寻人计划看来要无限期延后,生存问题被提到重要的日程上,不然,等到恩斯特他们满载而归的时候恐怕只能看见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了。左右晃头,轩辕岚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自己能够从事什么工作才好。突然,他看到一群佩戴刀剑的汉子拐进条小巷。 刀剑?一个念头出现在轩辕岚的脑海,对于自己的武功还是有信心的,至不济也可以当个保镖的什么吧?为脑子中的想法感到好笑,一个月以前还是手中攥着百万银币、拥有三条海船的大商人,现今却要靠替人保镖维生,世界真的很捉弄人。没有心思再想下去,他飞快的跟上那几个汉子。 几个汉子沿着巷子走到最深处,打开一个不起眼的木门,一阵吵杂声自门内传出,看来有不少人在里面。轩辕岚观察一下周围,发现木门的一侧墙上悬挂着一个刻着剑的招牌,“这个是什么生意?”虽然脑子里划着问号,年轻的青龙人还是打开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屋内阴暗的光线明显让轩辕岚微微不适应,好在他是学武的人,微微眯住眼睛便可以看清屋内的情形。这个情形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屋子里所有人都佩戴着刀剑,甚至一些人的身边还靠着巨斧、厚盾一类的兵器。就在轩辕岚伸头向屋内探望的时候,屋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有惊奇,有喜悦,有诧异…… 轩辕岚见过更大的场面,数十个武士注视的目光还不能令他担心什么,从容的关上门,慢慢走向这个宽敞大厅内唯一的吧台。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在吧台内擦拭酒杯,看见一个青龙人走走到面前,也不抬头,只是随意问道,“先生,你要委托什么?” “委托?”轩辕岚很是奇怪这个中年人的话语,“我?委托?委托什么?” 几个反问逗的中年人几乎笑出来,不过见多这样好奇的人,中年人也不以为意,抬头正色道,“先生,这里是佣兵酒吧,是佣兵们接受委托任务的地方,如果你仅仅是好奇的话就赶快出去,要是有任务需要委托,可以对我说,我负责受理。” “佣兵?”轩辕岚现在可以解释那几个汉子为什么手执兵器了,白虎大陆战乱不止,为了自卫,也为了推崇尚武精神,白虎的国家几乎不约束自己的臣民佩戴兵器。但是将兵器随身携带的人也只有职业的武士了,农人要一柄不能耕种、又特别贵重的长剑有什么用? 不错么,作佣兵,既可以解决生计问题,又能在白虎旅行一下,虽然路线不由自己确定,总比毫无头绪的胡乱找起强多了。轩辕岚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任务中丧命的可能,毕竟凭借他现在的武功,等闲的青龙高手都不能近身,更何况这些不知内息为何物的白虎武士。 于是乎吧台后的中年人看到一个瘦弱的青龙少年在他面前朗声说道,“我不是来委托任务,我要加入佣兵团。” 整个佣兵酒吧内数十名低声私语的佣兵们都停止了谈话,惊奇的看着这个身材不高、看着有些瘦弱的青龙少年,由于发髻的原因,一些佣兵甚至还没有分清这个青龙人的性别…… “你在开玩笑,先生,我想这里没有你需要的东西。”吧台后面的中年人皱着眉开始驱赶轩辕岚。 “嘿,青龙人,你是男的么,不会是个小妞吧?”轩辕岚身后传来一声粗鲁的问候,同时一双长着厚厚汗毛的大手已经摸向他的胸前。 酒吧里传出轰然的笑声,人们大声为这个粗鲁的家伙叫好,既然此人不是委托人,那么拿他开心一下也不会得罪雇主或者丢掉生意,为什么不呢?佣兵们兴高采烈的看着那个高大的维京人向轩辕岚轻薄,一些甚至议论起来,“金可是男女通吃,现在这个青龙人不管是不是女人恐怕都不会被放过了。” 轩辕岚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但是眼中却射出一道愤怒的寒气。不过,在整间酒吧,也只有面对着他的那个吧台中年人感觉到了这阴森的寒气,那是经过了血的搏斗,自死神身上夺来的气息。 没有看到轩辕岚作出什么动作,就在佣兵们还放声大笑的时候,那个被称为金的维京人却疾速倒退出去,“砰”的一声撞在酒吧那结实的石墙上,口中喷出鲜血,整个胸骨塌陷,眼睛里净是不相信的神色,一双手无力的企图抓住什么,但是他的努力很快失去作用,因为,死神已经成为他灵魂的主宰。 酒吧内的所有人又一次陷入沉静。与上次同样的,很快就有人站出来打破这沉默。“你竟然杀了金!”一群佣兵检查了维京人的尸体后发出怒吼,纷纷拔出兵器冲向了仍在背对他们站在吧台前的那个青龙人。 青龙人右手探出,以一张肉掌硬生生接住柄锋利的阔剑,剑刃虽然锋利却不能伤到轩辕岚分毫,“他咎由自取。”青龙年轻人的话显然是在警告已经蒙主召唤而去的维京人的同伴。 可是因为素日同伴被杀而怒气冲天的佣兵们显然没有领会这句话的含义,继续挥舞着兵器冲上来。青龙人眼睛中杀气涌现,右掌用力,竟将单手接住的那柄阔剑夺了过来,剑锋颠倒,握住剑柄,看着这些不顾一切的佣兵们。 佣兵酒吧中的其他人都在冷冷旁观这出群殴的戏码,在他们的眼中,这样的打斗就像一出戏,一出表演来给他们开心的戏。只是人数差距如此悬殊,让他们心中有些微微的遗憾,毕竟若是一场人数大致相同的拼杀,观看起来更加血腥、更加过瘾不是。某些人甚至带着略微不满的口气嘟囔着,“太shi身份了吧,堂堂的‘火神’竟然要用全部成员来搏杀一个小孩子。” 看着愤怒中的“火神”佣兵团的集体冲击,轩辕岚没有作任何躲避,反而迎着冲锋的矛头而立,手中重剑舞动,有如一片绽开的玫瑰般绚烂。不过,玫瑰是有刺的,任何陶醉于玫瑰绚烂花朵的人,不小心下都会被那隐藏在花朵背后的利器所伤害,付出血的代价。 “火神”佣兵团的成员们此时就尝到了玫瑰的厉害:在佣兵酒吧中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这些体格强健的壮汉接二连三的倒下,伤口都是致命的,或者脖颈被割断,或者心脏受到深深的刺伤,虽然血液没有战场上那样喷溅效果,但是一股浓烈的腥气迅速在酒吧内扩散开。 一个佣兵试着走上来检查一下那些刚刚还拿刀持剑的**,“啊,死了!”他手向后一缩,不敢相信这里的事实,再看看另外一个,还是死人,下一个,死人……“你……你……竟然杀死了所有‘火神’的成员?”这个佣兵不敢致信的指着轩辕岚。此时的青龙年轻人正靠在吧台一边喝酒。 “就这么简单……‘火神’便被除名了……”这个消息在酒吧内迅速扩散开。在场的所有佣兵们都不敢相信,可事实就在他们面前,十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验证着那可怕的事实。所有的佣兵显然没有想到可以看到一场如此“精彩”的好戏,让他们许久不能回神的好戏。 “请你将那些钱袋留下。”靠着吧台的青龙人用他一向不高、但是足以令在场所有人听到的声音提示着那位正在翻动尸体的佣兵。 一个实力不弱的“火神”佣兵团的死活与在场的佣兵们有什么关联?不过,要是某个不开眼的佣兵因为几个钱袋得罪了眼前几乎可以与死神相媲美的青龙人的话,下一个倒霉的说不定就是这个混蛋所在的团体。故而,那个佣兵团的首领恭敬的将搜索得到的所有钱袋放在轩辕岚身边,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人群之间。 人群散开,但是在尸体的旁边的桌子没有一个人坐下,吧台内的中年人皱着眉,回身招来几个年轻的伙计。不用吩咐,伙计们飞快的清理起现场,仅仅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尸体与血迹都消失不见,看来这些人对于这些人也是经常处理这些问题。 即使清理掉尸体,轩辕岚身边仍然空出一个直径丈许左右的圈子,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可以随便收取十几个人性命的剑客坐在一起。轩辕岚明白,今天看来是没有人肯将自己吸纳进他的团体,更不会有人雇佣他。幸好得到这不开眼的什么“火神”佣兵们身上意外之财,总算有些收入了。 正要放下杯子离开,酒吧那扇破旧但结实的木门被打开,一个声音高高响起,“喂,那位先生,那位青龙来得先生,我可以请教您的姓名么?”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希望看清这个胆大的家伙的面貌。可惜,他们失望了,正午的阳光自门外射进,将这人的身子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轻轻转头,总算是轩辕岚眼力过人,可以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老者站在那里,头发已经花白,身子略微佝偻着,应该有五十多岁吧?心中得出一个表面印象,放下自己的杯子,来自青龙的年轻人沉稳的回道,“当然可以,在下青龙人氏,名叫轩辕岚。” “哦?这么说,我可以称呼阁下为岚先生了?”老者不知不觉间在对话时带上了敬称,语气也恭谨许多。 对这种事情轩辕岚并不在意,在青龙年轻人看来,此时的白虎大陆乃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境,刚刚那场血腥的盛宴,已经足以令他自己赢得在场所有人的尊重。“老先生若是要如此称呼,轩辕岚再推辞岂不是对长者的不敬。”青龙年轻人客气的说道。 “那好,岚先生,”老者欣喜的道,“太好了,我想雇佣你,可以么?” 老人此言一出,立时震惊了整个佣兵酒吧中所有人,佣兵们悄声的讨论着老人的精神是否正常的问题。如此一个嗜杀的外乡人,普通人躲都来不及,竟然还有人想要主动站出来雇佣他做事,难道这个老头就不怕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放下手中的杯子,轩辕岚也不得不抬起头仔细观察起老头来,可是无论怎样看,都瞧不出这个老头有如何特别之处,一个普通的白虎老者罢了。他沉声问道,“老先生,你确定么?我可是孤身一个人。” 那个老者显然有些不知道情况,愣住一下,随即“呵呵”笑道,“好办,这个事情非常容易解决。”说着,老人环视一圈,提高声音道,“有哪支团队愿意吸纳这位岚先生,我就将这个任务委托给他。” 所有的佣兵互相观望着,谁愿意和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搭伙?谁能保证这个人不会一时兴起杀掉自己的同伙? 轩辕岚看着犹豫的佣兵们,心中好笑,其实刚刚的战果也有些侥幸的成份在内,如果不是那些被怒火烧坏脑子的“火神”佣兵好像排着队一样冲上来,如果他们是将自己围住,那么胜利的结果虽不会改变,但绝对不能如方才表现出的那样轻松。 “呵呵,我说过同意了么?”轩辕岚不喜欢现在的气氛,这种气氛使他有些不自由的感觉,“我今天得到了很多钱,好像没有必要再接任务了吧。” “我没听说会有人嫌自己的钱少,岚先生,不是每天都会有今天这样进帐的。”老人文质彬彬的走到轩辕岚面前,投出一枚银币,“两杯香槟葡萄酒。”拿起一杯著名的美妙饮料,老者轻轻一品,悠悠的开口,“目的地是意罗同盟,费用是五十枚金币。” 嘴角稍稍上翘,带出浅浅的笑意,轩辕岚刚要说话,一个声音突然在安静的酒吧内响起,“头,我们接下它,不就是一个青龙人么,我们有二十几个人,怕什么。”所有的目光被这个声音吸引过去,在酒吧的角落里,一个粗壮的日尔曼汉子把住一个瘦弱的若门人的肩头,大声的嚷嚷着。 有人认出这两个人是一个叫做“玫瑰”的小佣兵团,人数在二十个左右,那个瘦弱的若门人是团长,名字叫做涅尔瓦,至于那个壮汉则是“玫瑰”的战将雷托。“头子,足足五十枚金币呀,我们的欠帐不久可以结清了。”汉子无心之语引来了酒吧里佣兵们的大笑,一个佣兵团混到欠下数十金币的地步,景况可想而知。 轩辕岚耳朵时刻没有休息,不断搜集着佣兵间议论所得出的信息,尤其是涅尔瓦从一个会计当上佣兵团头领的经过简直有些搞笑:因为涅尔瓦会计算,花钱的时候精打细算,可以降低佣兵团的花销,所以被团员们推举为头子。轩辕岚心下盘算着,这样佣兵团可算是前途黯淡了,也难怪会这样积极的招揽自己。一手支着头,满有兴趣的看着一壮一瘦两个家伙。 老人观察着轩辕岚的表情,显然的这个青龙人对于这个所谓的“玫瑰”佣兵团很有兴趣,老人低声道,“青龙先生,你可以得到其中的二十五枚金币,那个佣兵团得到余下的一半。” “不。”来自青龙的年轻人摇摇头,“全部都给佣兵团,我就加入他们了。”无视老人一脸错愕的表情,轩辕岚起身缓步走到正在争执的两个佣兵身边。 “……不,这个青龙人来历不明,我们还是不要……”涅尔瓦显然更倾向于保守一些,不希望团体里进来身份不明且武功高强的人。 “呵呵,身份不明?头子,要是我们再有两天不能接到任务,我们也就变成身份不明的家伙了?”雷托打断头领的话语,“再说了,就是他身份不明又能如何?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他算计的东西?金钱?我们负债累累。人手?我们的实力很弱。还有什么我们拥有的值得这个青龙人算计的?”雷托算然看似粗豪,头脑倒是十分细致清晰,分析的头头是道。 正在争论的两个人突然发现周遭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一些与二人坐的很近的佣兵们好像躲瘟疫般逃开。不知所以的两人抬起头,赫然发现轩辕岚就站在他们的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口水纷飞的争论。吓得他们赶快打住话题,涅尔瓦甚至有些哆嗦起来,雷托虽然武功强悍,但自我检讨,明白不可能如这个青龙人一般轻松解决“火神”,也只有收住话语。 “你们好像在谈论我吧。”轩辕岚淡淡的说道,并用一种优雅的举止坐在椅子上,“得出结论了?”好像没有看到两个“玫瑰”佣兵团的骨干你望我,我看你的动作,他很随意的说道,“算了,是否得出结论已经没有意义,我决定了,加入你们的佣兵团,这次任务的五十枚金币由团里统一分配。” “啊……”好似被毒蛇咬到一般,涅尔瓦几乎跳到桌子上,他跌跌撞撞的退出几步,连带着身后的椅子“叮叮当当”倒在地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还没有决定是不是收留你。” “好呀,你现在就作决定,我不会在这个过程中干涉你的。”轩辕岚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他的眼睛中却没有一丝温暖,道道寒光直射此时已经坐在地上的涅尔瓦。 其他人只见到这个青龙人好看的笑容,能感受到寒光只有一个涅尔瓦,也只有这个会计出身的佣兵团头领才能领略那寒光背后的含义——不同意就杀掉你!无奈之下,“玫瑰”佣兵团的头领低下头,挤出一句话,“我没有意见,同意你加入。” “哈,头子,早这么痛快不就没有事情了。”一边不知其中关键的雷托扑上来一把抱住地上的涅尔瓦,笑呵呵的祝贺头领作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咦?头子,你的衣服怎么全湿了?” 轩辕岚走过来拍拍涅尔瓦的肩膀,“我和那位委托人在门外等待头领和雷托先生带我们回去。”同时又对雷托道,“扶好头领,他现在有些过于兴奋了。”说罢与那老人一起走向酒吧的木门。 --&网--网; 卷5 第三章 简单任务 任务很简单,不过是护送五十车杂货由陆路到达意罗同盟的一个小城邦国家——佛伦。在“玫瑰”佣兵团投宿的饭馆里很快谈好事宜,老人预付了十枚金币作为定金后便匆匆离去。 所有接洽的事情都由涅尔瓦进行,轩辕岚只是与佣兵团里的其他成员见见面,打个招呼。二十几个人拥挤在三间不大的房间里,看得出团里的拮据。再联想到刚刚就是昨日,他轩辕岚同样也面临着吃不上饭的困境,瞧瞧这些本应该散发出虎虎生气的佣兵们如今竟然人人面带菜色,青龙人心中不忍,招呼一声,便带着还不熟悉的同伴来到楼下的饭馆,叫老板拿出最好的吃喝招待这些佣兵。 老板哪里肯将食物、而且还是最好的,拿出来给这些在他心中原打算今天通通撵出去的欠帐鬼们消耗?但是当青龙年轻人随手扔给他一个鼓鼓的小钱袋后,旅店老板的脸立刻好像鲜花般盛开,用不属于四十几岁中年人的速度从厨房里端来麦包、腌肉、熟鸡、肥鸭、火腿以及一锅刚刚煮好的豌豆汤,当然更没有忘记拿来地窖中的葡萄酒,惊的老板娘怀疑自己丈夫是否疯了,不过当这个女人看到银币后,上菜的态度比起她的丈夫还来得积极几分。 涅尔瓦送走老人回来后看到的景象就是,自己的一群为饥饿困扰了几天的手下们,围坐在饭馆大而结实的木桌前大嚼大咽,向他们的肚子中疯狂的送入葡萄酒或者麦酒。那个看着斯文甚至带上一些贵族气质的青龙人,此时完全没有了他所见的斯文和贵族气,甚至在佣兵酒吧所表现出的冷酷气息也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正拉着围在其身边的佣兵们频频碰杯,伴随着豪放的佣兵们的叫好声,喝光杯子里那被称为“酒”的液体。 涅尔瓦惊呆了,一向以冷静出名的前会计、现任“玫瑰”佣兵团头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手下们会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如此亲近,他用了几年的时间也没有达到这样好似水*融的效果。为什么仅仅出去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自己的手下们已经变得好像和这个青龙人有如老朋友一样?他实在是不明白。 轩辕岚虽然如牛饮般灌下数升酒液,他毕竟拥有内息,可以压制这些带有极强后发力量的东西暂时不能发作。要是他的功力再精深一些,这个青龙人更可以将体内的酒液逼出体外,那时他喝起酒来便真的是千杯不倒了。 看见佣兵团现任头领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家狂饮的样子,轩辕岚从劝酒的人群中爬出来,带着一丝歉意道,“头领,我看到大家好长时间没有痛快过了,就自作主张,让大家在出任务以前好好痛快一场。当然,钱就由我付好了。”小心的绕过“几天没有吃饭”这样敏感的字眼,轩辕岚的解释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这位头领的认同。 “好的,大家是应该放松一下,好好玩,不要太晚,明天中午我们就出发。”既然不用自己掏腰包,涅尔瓦也就点头认可了这个既成事实,“我还要计算一下我们路线和花费,就不参加了。”说着走上楼梯而去。 轩辕岚看着走在摇晃的楼梯上的头领,略有所思的笑笑,拉着来向他敬酒的雷托道,“头领经常不参加大家的聚会么?” 壮实的日尔曼人愣愣,回答道,“头领?头领他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的,他总说这样的聚会花销太大,不值得,所以就算是我们举行他也不来参加。”说着,雷托舔舔嘴唇,继续下去,“说实话,要不是头领总能保持清醒,我们佣兵团早就不知道破产多少次了。” 笑着耸耸肩,轩辕岚搂着雷托的脖子回到聚饮的现场。 第二日中午,整理完毕的“玫瑰”佣兵团在罗特的码头等到那个委托任务的老人以及五十车货物后就上路而去。来自青龙的、新加入佣兵团的轩辕岚得到团员们一致认可,并得到了一个外号——青龙人。 征得雇主得同意后,车队上又多了一个客人,一个青龙人从某个破烂酒馆门外拣来的家伙。此人浑身上下污迹斑斑,冲天的酒气更是离着他两丈外就可以闻到,不时自口中吐出的些许物事,使得原本就肮脏不已的衣衫更加污秽不堪。他体形虽然高大壮硕,却好似没有骨头似的软软倒在那里,若是没有人搀扶根本无法站起身子,更不要提走路了。 “他是青龙人的客人”,这个说法是涅尔瓦对雇主的解释。不过似乎身为雇主的老人并不在意车队中间多出一个半个人随行,更何况,此人还是轩辕岚拉上的。也不过多询问此人的来历,老人不过是吩咐将此人小心的安置在末尾一辆马车后,便兴致勃勃的坐在青龙年轻人的身边上路了。 瓦勒里安——那个委托任务的老人——对于一支由五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仅仅由二十人保护显然很有信心,这样的信心即使是轩辕岚都没有,更不用说那些很长时间内才吃过一顿饱饭的佣兵们了,实在不知道这个老人的信心从哪里而来?轩辕岚心中疑惑的想着。 即使是雷托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浑不在意路上的危险,稍稍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吓得佣兵们满身冷汗。反观那位坐在马车上的雇主——瓦勒里安老人却已经在颠簸的旅程一开始就沉沉睡去,口水留到了下巴还不自知。 白虎大陆的不平静,于旅程的一开始就表现出来。仅仅出了罗特,整个车队便被迫停住,原因没有意外,一群强盗拦住了去路。 涅尔瓦皱着眉,很不高兴这样的一个旅程开端,迎着那些手执明晃晃短剑的强盗走上去。强盗人数很多,足有四五十人,装备不错,个个都有短剑,一些人甚至还有护身的皮铠。也是,敢到罗特这个海上交易重镇周围抢劫的盗贼,没有过硬的武装怎么都说不过去不是。 涅尔瓦刚要张嘴试图交涉什么,那身着一身锁子甲的盗贼头子一扬手中明晃晃的短剑道,“什么都不要说,我们就要这些货物,识相的放下货离开,我们决不伤害你们。”身后的盗贼们跟着他们的头子的话语,大声哄笑起来,完全没有将“玫瑰”佣兵团放在眼里。 涅尔瓦感到一阵的无力,怎么就这样倒霉,一出罗特便碰上这么一群实力倍数自己团队的强盗,难道真的如强盗所说的放下货物离开么?那样的话不单单整笔佣金泡汤,“玫瑰”也不用在佣兵这个行当混了。咬着牙,涅尔瓦始终不能下达作战的命令,虽然佣兵们早已经集结在一起,结成了防御阵型。 轩辕岚看着佣兵们或者拿出刀剑,或者操起长矛,还有些人躲在暗处取出箭矢瞄准好目标,可就是看不到头领发出攻击的命令。而强盗一方也不耐烦起来,大声吆喝着向车队逼近过来。一边的雷托手执一柄阔剑,头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紧紧的盯着强盗头子,只要一个命令,他可以随时扑出去与那个剽悍的贼头一决胜负。 涅尔瓦还是没有下命令,他的心中仍在犹豫不已。眼看着盗贼就要走入弓箭的射击盲区,轩辕岚用掌重重的在雷托背后一击,早已蓄势良久的日尔曼壮汉本能反应下,立时好像脱弦的箭矢般飞奔而出,手中阔剑挥向那嚣张的贼头。其他的佣兵们好像得到命令一样,开始用手中武器击杀盗贼,三个弓手终于在盗贼走入射击盲区之前将箭矢射出,大大杀伤了近在眼前的盗贼。 轩辕岚抖抖身上白色长衫,好像散步一般游走在杂乱的战场,随时救援那些抵挡不住对手的佣兵。他完全不理会白虎大陆上那种角斗时一对一的骑士精神,怎么方便杀人怎么下刀子:一支自地上拣来的匕首或者在盗贼咽喉溜过,带起连串的血滴;或者从某个盗贼厚实的皮铠穿过,直取那人正在跳动的宝贵心脏;或者干脆到露在外部的盗贼脖子上游动,将一颗大好头颅与那粗糙的脖颈分家。 一击,只有一击,从来不用多余的攻击,轩辕岚根本不在意杀掉几个盗贼,他只关心自己的白色长衫是否溅上血滴。好在,到战斗结束为止,没有一个家伙的血滴落其上,否则在几乎买不到这种款式衣服的地方,轩辕岚还不要心疼死。 所有没见过轩辕岚杀人的佣兵们,直呆呆的看着那个自顾自搜索死人身子的青龙人,这样就可以杀人么?没有溅上一丁点血迹就可以杀掉足足十几个盗贼?这些人对于这个看似瘦弱的青龙人的认识,已经从开始的“豪爽、大方、亲切”迅速上升为“好杀、冷酷、武艺高强”。战乱的白虎崇尚武力,佣兵界尤其如此,轩辕岚已经用自己的实力在这个小团体内建立自己的基本威信。 --&网--网; 卷5 第四章 血光之旅 第二日清早,一夜好睡的涅尔瓦惊讶的发现,整个佣兵团上下对待那个新近加入的青龙人是如此的尊敬,甚至几个年轻一些的佣兵在交谈之间还用上了敬语。这在以往是不可思议的,他手下的佣兵,啧啧,怎么说呢,完全不知道尊敬是何物的佣兵们好像一夜之间学会了什么是礼貌。这是涅尔瓦努力数年都没有看到的成果……只不过这个对象么……不是他这个头领,是那个青龙人…… 心情复杂的涅尔瓦没有心思再为轩辕岚解说白虎大陆的情形,这个任务转手送到身为雇主的瓦勒里安面前,精神十足的老人毫不犹豫接手过来。虽然不是佣兵,没有佣兵一样行走各地的见识,这个若门老人还是滔滔不绝的向第一次来到白虎的青龙人灌输进各地见闻。言语之间可以感觉到,他的经历不比其他从事冒险行当的同行者少。 一行人顺着卢瓦尔河很快走出布列塔尼公国,进入昂儒伯国的领地,瓦勒里安的话题自然而然的从布列塔尼公爵一家身上转向昂儒伯爵一家。倒霉的昂儒伯爵继布列塔尼公爵之后成为老人口中肮脏剧本的主角,什么父子相残、兄弟夺位、母子通奸、兄妹**……诸如此类,虽然故事梗概老套了些,但是主角与具体剧情决不重复。在这个老不修的若门人口中,贵族外表威严的家世下,掩盖着世界上最丑恶的罪行。 这样题材的故事,涅尔瓦无论如何说不出来,更不可能如此津津乐道、信手拈来。不单轩辕岚眼界大开,就是一路上有惊无险的佣兵们也被吸引过来,这一次护卫任务好像无形中转变为一次野餐旅行。轩辕岚无意管束佣兵们,涅尔瓦有心无力,警戒性自然松懈下来。 使用着正宗的鹰吉长弓,轩辕岚这个从青龙来得年轻人今日要大显神威,队伍在露宿野外后,便自告奋勇出来捕捉一些鸟兽,好为晚餐加上些野味,也让吃了五天麦饼的佣兵们打打牙祭。 带着一个名叫维林;库特的年轻佣兵一起出来打猎。说是年轻,实际上库特已经年近二十,比轩辕岚大上两岁还多,但是亲眼见识过这个青龙人武艺的库特对于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态度也很恭敬。成绩不错,才出来不到一个时辰,箭无虚发的轩辕岚已经射到四只野兔,十几只鹌鹑,更有一只小鹿,足够二十几个佣兵美美的吃上一餐。 “岚先生……”库特一手拎着四只野兔,一手拿着十几只鹌鹑,实在空不出手来捡起小鹿,只有歉意的看看轩辕岚。青龙来的年轻人随意的笑笑,走到被羽箭击倒的小鹿边,刚要俯身背起倒霉小兽的尸身,忽然顿住,保持这个姿态十几个弹指时间,才继续将小鹿背起,仿佛无事的回身与库特返回营地。 看到轩辕岚如此丰厚的收获,佣兵们齐齐欢呼出来,吃了几日的麦饼,嘴里一早馋起肉味,今天看来终于可以好好改善下。不用什么人分派,佣兵们撸皮的撸皮,生火的生火,准备佐料的准备佐料,分工明确,以前显是经常作这些活计。 轩辕岚反倒轻闲下来,他一边与同样无事可作的瓦勒里安闲聊,一边擦拭起佣兵团里的长弓、箭矢以及铠甲、盾牌、短剑等武器。人们奇怪他的行为,但也都当作是在进行日常的保养。一些有主人的兵器虽然也被他拿着擦拭,主人们却没有一点怨言,一是这个青龙人保养起武器来十分在行精细,全团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再者就是慑于青龙人的威望和武力了。 涅尔瓦这几日早习惯于佣兵团再不受控制的情形,反倒安心作起本行——会计,日常的收入、支出轩辕岚全部交由涅尔瓦进行,也稍稍满足了一下这个若门人的自尊。 晚餐非常丰盛,烤兔、烤鹌鹑、烤鹿肉,虽然只是简单的抹上盐巴,却也吃的佣兵们十指大动,谁让是那个“神奇’的青龙人指导下作出来的呢,而这些佣兵们不知道的是,青龙人是在另外一个烧烤食物大师级人物的熏陶下偷学了些手艺。 有些佣兵想喝上几口随身携带的烈酒,这个行为被第一次在全佣兵团面前施展权威的青龙人明确制止,并奇怪的要求饭后所有人不得外出,好好睡觉,而且是立刻去睡觉。佣兵们看看尚未完全升上头顶的月亮,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方方面面的原因,尤其是雷托带头执行了这个命令,也就只好不情愿的回去睡下。 月过中天,那个奇怪的青龙人极为小心的将所有佣兵们悄无声息的唤起。就在帐篷里,他唤醒一个帐篷后马上下达道奇怪的命令,有的是命令几名弓手准备好火箭埋伏在营地四周,有的是命令几名佣兵身披铠甲躲在货车旁边保护货物,有的是命令佣兵们疏散到营地之外小心埋伏…… 佣兵们摸不清头脑,还是老实的执行了,几个不想因为这些奇怪的命令打扰睡眠的佣兵才出声抗议,就被这个青龙人一双有如铁钳般的手紧紧扣住咽喉,在死亡与生存的简单选项前,所有人选择了生存。而生存就要执行这个青龙人的命令,就是涅尔瓦这个仅仅是保留了名义上头领称呼的人也不例外。 分派妥当,又欣慰于这些毛手毛脚的佣兵们总算没有在埋伏的时候发出什么大动静,轩辕岚满意的摸进自己预先设定好的埋伏阵位,他的身边就是涅尔瓦和瓦勒里安二人。 其实早在打猎时,轩辕岚就发现几日以来一直跟随在身后十里以外的神秘人突然欺近,已经不到一里距离。整个制作晚餐的过程中,轩辕岚借着擦拭兵器和瓦勒里安聊天的掩护,实际是在小心的监视这些奇怪的追踪者,只要他们进入营地周边三十丈范围,他马上可以进行报警。 总算熬到晚餐结束,跟踪者还没有采取行动,轩辕岚判断这些人若是想作些什么,应该是在后半夜,故此不惜冒着与佣兵们翻脸的危险又一次强制佣兵服从他。好在这几日他收拢人心工作比较到位,佣兵们就是有些人不乐意,在雷托的带动下也就悻悻的睡下。至于说后半夜的安排任务,他就不得不使出些手段,几乎是踢着佣兵们的屁股去埋伏了。 深秋的夜风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佣兵们埋伏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开始有人抱怨,更有些本来就不是主动爬出被窝的家伙,已经开始表示要回到那温暖、可爱的被窝重温旧梦。眼看着形势即将失控,轩辕岚心中焦急,也没有什么办法,这个时候,没有一点证据是不会有人相信他的,可就是这个证据他实在拿不出来。 好在有人为轩辕岚解了围。一枝枝划过夜空的火箭止息了佣兵们的抱怨,当这些火箭准确的射中营地中早已空无一人的帐篷时,所有佣兵直吐舌头,深深后怕,要不是青龙人将他们拉起来,就是这样糊里糊涂的被火箭射中帐篷,还不糊里糊涂的挂掉了。 接下来的情形就比较诡异了,伴随着火箭的射入,一群深色衣饰的汉子闯进佣兵们的营地。他们预计中本应该呼救声不断、人群四处救火的情形没有出现,展现在这些夜袭者面前的,仅仅是几顶静静燃烧的帐篷以及那在营地中心孤零零燃烧的篝火。再有,就是遍地的食物残骸了。 意识到自己上当的夜袭者们尚未退出这个明亮的营地,四处飞来的箭矢就已经在他们当中一些人身上留下纪念。佣兵中的弓手无不是精于射箭的好手,又是处在敌明我暗的有利地势,射出的羽箭怎么会不能得手? 四个弓手以几乎六个弹指射出一支羽箭的高速将背后的箭壶腾空。佣兵们没有想到的是,另外还有一个更强的弓手加入这场采集人命的盛宴。那射手以六百年前记忆中学自草原明师的开弓手法,用四个弹指时间射出一箭的速度收割着人命。而且,这个射手射出的羽箭劲力极强,羽箭甚至可以从敌人身上穿体而过,进入另外一个倒霉的家伙体内。 这个射手自然是轩辕岚,那个刚才被人咒骂的、现在佣兵们恨不得将所有赞美词汇堆砌在其身上的青龙人。指示几个佣兵摸黑去外围搜索那些夜袭者的弓手后,他用一张鹰吉长弓开始了与团体里弓手们的比试。这场较量的积分用人命来计算,现在的轩辕岚已经攒下十五分,而另一边的佣兵弓手们也得了十六分,他们是四个人。 冒失间侵入佣兵营地的夜袭者足足四十多人,在夜色中尚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援。不过,暴露在明处的夜袭者们几乎没有可能再活着走出正在燃烧的营地,即使是卧倒在地上也阻止不住从四周山坡上射来的羽箭,尤其是一个弓手射出的羽箭,力道之大竟然可以将卧倒在地的人生生钉在那里,活活痛死。 在选择今晚休息的营地时,轩辕岚曾仔细考虑到周遭环境:营地的一边是卢瓦尔河那湍急的河水,其他三个方向是不高的小山坡,天然形成一个谷地,只有一个面对河水的一面有个十丈来宽的豁口可以通向外面。现在袭击者的羽箭都是自山坡后面射来,而佣兵们是埋伏在山坡上,占据地势条件,自是尽情射杀那些原本想来杀人的家伙们。 夜袭者看到越来越稀少的呼救声,明白今晚不单是袭击失败,若是再不想出一些办法,现下被困在营地的同伙只有被佣兵们一一点名。不得已,他们的首领下达一个几乎是愚蠢的命令,“全体起身,一起向那个豁口冲,能出去几个就是几个!” 得到命令的袭击者不要命般,一窝蜂的冲向豁口,这样不要命同时不顾后背的作法使四个佣兵弓手们愣住,不知道该瞄准哪一个才是。青龙年轻人不管这些,他专门捡跑在前面的家伙射杀,谁跑得最快,谁先去地狱报到。 如此作法立即将袭击者们推入一种尴尬的局面,逃跑么,当然是跑得越快越好,但是当跑得越快也就意味着在加速向地狱奔跑前进、意味着快步脱离尘世赶着去投胎的状况下,事情就要另当别论了。 正在“玫瑰”佣兵们几乎掌握局势的时候,自豁口外面突然冲进来三十几个武士,手持各色兵器来接应几乎已经死光的前批袭击者。完全丧失希望的第一批袭击者此时突然爆发出生存的渴望,鼓起勇气,又迈开大步准备突围而去。 犹豫一下,权衡着是否将这些人放走。轩辕岚咬咬牙,扔下长弓,抽出重剑,一个跃纵出现在豁口处,随手拨开一支凌厉的射向他的羽箭,右手提着重剑,刃尖斜指向地,冷声说道,“朋友,就这样走了?不说些什么?” 袭击者想不到有人竟然会以自己一身来挡住四十多人的去路,吃惊之余聚拢成一个圆形,全部面向外测,以防不知何处出现的冷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厉声道,“你还要怎样?我们‘勇虎’今天是栽了,难道你们还要赶尽杀绝么?” “‘勇虎’?”轩辕岚嘀咕几句,只是淡淡回道,“没有听过的名字,是佣兵么?谁雇佣你们的?作什么?” “嘿嘿,你认为佣兵会出卖自己的雇主么?”那个汉子冷笑出声,“那样我会全力一战,就算是‘勇虎’的人都战死,也能保住我们的荣誉。” “荣誉么?不值钱的东西。”轩辕岚轻轻叨念一句,随即抬头,“留下兵器护具,钱袋,我可以放你们走。” “嘿嘿,你是谁?‘玫瑰’的头领不是那个只会从手下嘴里抠钱的会计头子么?你凭什么出来和我说话?”自称为“勇虎”佣兵首领的人轻蔑的说着。就在他说话的时间里,又有两个“勇虎”的佣兵死于箭矢之下。看到轩辕岚已经现身,隐藏起来的“玫瑰“佣兵们也跟着钻出来围住这些夜袭者。 “呵呵,好说好说,”干笑几声,轩辕岚慢悠悠的道,“我是‘玫瑰’的新成员,指挥今天的战斗。” “是么,我说么,要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从团员嘴里抠钱、省钱的家伙怎么会把我们弟兄们这样轻松的解决掉。”这个人显然十分瞧不起涅尔瓦。此时的涅尔瓦就在包围的人群中间,听到这个**裸的蔑视,气的直哆嗦。 “是谁指挥你不要管,也不用管。”轩辕岚无意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现在你应该关心的是你这些部下的生死。说吧,是我们单挑?还是大家一起上?”开出条件,轩辕岚心中几乎猜出此人是如何选择的。 果然,这个头领以及那些袭击者毫不犹豫的挥舞着武器,扑向四周那些人数不足被围者三分之一的“玫瑰”佣兵。更多的佣兵们急急的向豁口跑来。轩辕岚面色平静,迎着冲来的人群逆袭而上,又是那绚丽的玫瑰,绚丽的玫瑰,在地上划出无数道剑痕的同时,令那些冲过来的敌人们发出凄厉的嘶喊声后,所有扑向轩辕岚企图夺得生路的“勇虎”佣兵都登上去往地狱的单程旅行。 那些正在进行性命相搏的佣兵们何曾见过这样干净利索的剑法,二十几个人,就在不足一刻钟的瞬间便丢了性命,这是何等凌厉的剑术,何等雄厚的体力。失去同伴的袭击者们彻底失去抵抗的决心,要是自己的同伴已经死去,那么他们原先牺牲自己的生命为同伴赢得逃命时间的想法是不是已经变得可笑? 轩辕岚又一次开始他的战场漫步。 一个袭击者正在与一个“玫瑰”佣兵拼杀,袭击者使用的是鹰吉的宽剑,极其威猛的兵器,而那个“玫瑰”佣兵则是一柄短剑。袭击者倚仗自己手中的宽刀使尽全身力气,仅仅用简单的劈砍动作攻击着那名玫瑰成员。玫瑰成员的武器本就不适合进行这种硬碰硬的战斗,加之身形瘦小些,抵挡一阵子后便渐渐不支。 某个悠闲的家伙出手了,轻轻在袭击者身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又不让这个袭击者马上死去。轩辕岚的目的就是平衡两边的实力,尽量增加这些个“玫瑰”佣兵们的战斗经验与素质。 猫戏老鼠一样的打法很快便被人瞧出来,“玫瑰”的佣兵们感到倍加鼓舞,手中舞动的刀剑愈加虎虎生风。平日没有多少实战机会的“玫瑰”佣兵今天算是开了荤,不计算外围被佣兵们摸掉的弓手,只是营地里便已经躺下七十多尸体,当然,也不全是尸体,一些被箭矢射中的袭击者仍然活着,不过仅仅是活着而已,距离死亡不远的他们徒劳的苦苦挣扎,延长自己在人世的痛苦。 原本士气低落的偷袭者发觉自己已经为被偷袭一方所包围,逃生似乎无望,忽然之间涌起一股非凡的勇气,无论如何都是死,干脆死的如一个勇士般,光荣战死在杀场好了。 轩辕岚可以清晰的感到这些在死亡门前的徘徊者们的想法。看得出,这些人也是一群受到雇佣的勇士,为了一点点金钱出卖力气与生命。 摇摇头,不想再看到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青龙人转身走出豁口,寻找先前被派出去的同伴,那些佣兵的任务是截杀偷袭者的弓手,阻止这杀伤力巨大的武器继续发挥作用。从他们被派出去不久,偷袭者再没有一支羽箭射过来的情形看,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不过,为什么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 即使是作为工具,佣兵们也有自身得价值,如果在一场胜负已定的战斗中被虚耗,于青龙年轻人心中自是觉着十分不划算。而这样一场全胜的战斗,不失一人,相信整个“玫瑰”得佣兵们将会在某种程度上服从自己这个外乡人得调度吧。 按下心中升起的丝丝得意,青龙人向隐约传来声响的方向走去。来到声音得源头,轩辕岚看到得是几个佣兵在搜索尸体上的财货,另外几个佣兵却在追杀地上一个脏兮兮的东西。有些黑,即使是如他这样练就内息得人也不能看清那团东西是什么,只有从其在地上蠕动挣扎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人。 一个身材粗壮的佣兵举起长剑狠狠下刺,那个全身披着破碎衣物、淌满泥浆垃圾的东西似乎已经失去力气,只能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逐渐变大的剑刃。“铛”的一声,横刺过来的重剑拦住了即将夺去一个生命的凶器。 佣兵们为这突然而出的变故吸引,纷纷警觉的摆出兵器以自卫,借着月色,他们看到来人一头黑色长发,手持一柄厚背重剑。明显认出此人身份,几个佣兵长出口气。“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赶快打扫战场?”黑发青龙人架住长剑冷冰冰的问道。 虽然此时的轩辕岚虽在佣兵团里没有任何职司,不过几天来通过豪爽请客、示范武技建立起的威望显然起到应有的作用,几个佣兵忿忿的指着那团哆嗦的物体,大声诉说着自己为什么没有痛快的结束这里的行动: “我们本来按照青龙人你的吩咐,将这里足足十个弓手摸掉了。只是没有想到弓手隐蔽的地方还是这些家伙们的临时营地,他们所有行李都在这里。兄弟几个当然高兴,正在打扫这里,谁想到这个家伙躲在黑暗里突然抓起一个钱袋就跑。这些都是我们的战利品,怎么能让他抢走?‘小牛’立刻追了上去,却被他用一柄匕首刺伤了,我们现在就是在为小牛报仇。” 大汉气乎乎的讲述事情原委,轩辕岚的眼睛却在紧紧盯着这个应该是人、但此时蜷缩在一起的“烂泥团”。脑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在这白虎大陆上,他无亲无故的,唯一一个可能熟识的金发少年也被人抓走,又如何可能认识一个流浪的人?强压下心中那熟悉的感觉,他首先关心起伙伴,“小牛的伤势怎么样?” “还好,小牛这几天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躲开,只是伤到肋下,不是很严重。”几个佣兵带些戏谑的说着,一个小个子粗壮的佣兵**上身,肋下围住布条以止血。轩辕岚走过去仔细看看,肯定了佣兵们的说法,“小牛命大,不过,好像这个刺他的人力气也不是很大。”说话拍拍受伤佣兵的肩膀,“好好养伤,这几天你就坐在车子上赶路吧。” 说完,青龙年轻人走到了那个泥团身前,蹲下身子,借助空中圆月微弱的光芒,双眼如电扫视着显然是个浑身沾满泥浆的人。此人年岁似乎不大,身材也不高,站起身子的话也就刚刚能到达轩辕岚的肩头。皮肤和衣裳此时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本色,头发更是如此,而且经过泥浆打过的发丝变得一缕一缕的。 唯独一双眼睛仍然有着光彩,只是夜色较暗,而且那人在轩辕岚走过去的时候迅速将偷偷望向青龙年轻人的眼睛扭开,令青龙年轻人无法看清其眼睛的颜色。 看着此人身子微微的抖动着,轩辕岚操着他那口带着青龙口音的日尔曼语对这人说道,“你是什么人……”说话,他伸手过去就要抓住此人。 泥团不住的将身子向后挪去,企图躲避轩辕岚的手掌。“哗啦”的一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青龙年轻人低头看到泥团双手上的一串物品,是锁链,两头被牢牢锁住这人的双腕。“小牛,看来是你命大,这人若是没有被锁住,你恐怕要掉几斤肉。”轩辕岚用他一贯的冷静声调打趣着那“英勇”受伤的佣兵。 “嘿嘿!哈哈!”佣兵们大笑起来,刚才杀气腾腾的怒气也被销蚀不少。 “看来你也是‘勇虎’佣兵团的囚犯,”轩辕岚摇头道,说话他抽出了重剑,寒光一闪,那镣铐被贴着手腕斩断,锋利的剑刃却丝毫没有碰触到“泥团”的皮肤。 “好了,小牛,没看出来么?这个人是囚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被抓,还要用希罕的铁链来锁住。他逃跑是正常的,不跑才是白痴呢。”青龙出身的年轻人这几句话,又成功的引起佣兵们的笑声。 说着,青龙年轻人探手在一边的行礼堆中抓出一套衣衫和一件毛毯,放在“泥团”的身边,又拿出一袋食物以及十几个银币搁在毛毯上,“既然你是‘勇虎’的敌人,也就是我们的朋友。现在‘勇虎’已经消失,你自由了,将这些东西带好,回家去吧。” “嘿,青龙人,那我们就放过这个家伙了?”几个佣兵有些不甘心的围聚在轩辕岚身边问道。 “不然怎么样?”轩辕岚反问回去,“没看出那个人已经饿了好久么,身上还都是泥水,有没有生病都不清楚,”说着,他对一边的“小牛”道,“小牛,你还需要跟着我多学些武艺才是,竟然让这样的人刺伤,不是一般的丢人啊……” “这个……”那被称为“小牛”的壮实汉子神情郝然的抓抓头发,咧嘴笑道,“要是我能学到青龙人你那本事的百分之一,就能称雄一方了。” “为什么不能?”青龙年轻人边走边笑着说道,“其实大家都可以学会的,只要天天跟着我练习就能做到……”说话,他们几人已经带上缴获的行李渐渐走远,只留下呆呆望着青龙人背影的“烂泥团”。 --&网--网; 卷5 第五章 伊人何处 “大家先把这些战利品收集起来,过会统一分配,好不好?”回到那处小小的山谷,战斗早已结束,佣兵们正在搜集战利品。在尚未熄灭的篝火边坐下,轩辕岚提高声音建议道。 佣兵们立时神态各异,有的呆呆站立,有的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有的不知所措,有的急急低头不知作些什么。 佣兵规矩,分配战利品这样的事情乃是佣兵团首领的工作,也是首领区别于普通团员的标志性权力。前次罗特城外与强盗的一战,所得物资、武器任由佣兵们自行取用,倒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如今轩辕岚这个初入“玫瑰”的外乡人如此直接的干涉战利品分配问题,实在是向头领的权力作出挑战,也难怪佣兵们表情不一。 就在诸人僵持不下时,一个人主动将手中的一包行李放在篝火旁并站在轩辕岚身后,以示交给这个青龙人分配。大家将目光快捷的投在此人的身上,是库特,曾经和轩辕岚一同打猎,并在今晚的战斗中被这个青龙人救下一命的年轻佣兵,他用自己的行动承认了来自东方的异乡人的权力。 有人带头,那些还在犹豫中摆动的人纷纷学着库特的样子,将身边的战利品拾起摆在篝火旁。很快,在青龙人的身后集中了近二十人,而伫立在一边的只有几个不屑的佣兵以及雷托与涅尔瓦两位原佣兵团的首领。 涅尔瓦神色复杂,脸部肌肉微微颤抖着,带着悲凉的目光看着那些可以说是无情背叛他的曾经伙伴。这时,雷托终于下定决心,拾起一个皮囊,走向篝火。“雷托……”涅尔瓦悲伤的叫着自己的伙伴和助手。 雷托浑身一僵,定在那里,身子抖动几下,慢慢回身,不敢将自己的脸面对涅尔瓦,只是侧着脸,好像在观察远处树林中的动静,又像在躲避什么,嘴唇开了又合,合上又张开,终于说出一句话,“老兄……大家不想再挨饿……”说完,快步走到篝火边,将战利品放下便立刻躲到人群后边去了。 涅尔瓦听到自己助手加好友这样的回答,脸色迅即变得苍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慢慢的扫视着那些站在青龙人身后的队友,诸人有的急忙转头躲开他的目光,有的强打精神装作不在乎,有的干脆学雷托躲到黑影里。又看看那几名仍然在支持自己的队友,几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眼神却都在地面的战利品上打转。 “唉……”长叹一声,涅尔瓦捡起一个布包,跌跌撞撞的走到篝火边,将布包扔到那个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看着一切的青龙人面前,“青龙人,我不配作这个首领,还希望你今后能带领大家,让大家吃饱饭。”既然涅尔瓦都认输让出头领位置,余下几个佣兵变变脸色,也就各自表示了对新首领的服从。 轩辕岚原先并不知道分配战利品这件事的重大意义,冷眼旁观之下才明白,自己无意中的举动竟然使得掌握这支佣兵团的行动大为提前。好在形势一边倒,总算是压服了涅尔瓦。现在团中一定有心中不服的队员,这就需要看今后自己如何掌握这些人的心了,这是慢功夫。“涅尔瓦先生……”久不出声的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前头领。 惨然一笑,这位前首领回身看着夺取了他位置的青龙人,“还有什么吩咐么,首领?我马上就不是‘玫瑰’的人了。” “干什么去?你走了,谁来当会计?雷托么?”轩辕岚的话大出所有人意料。一般这样几乎等同篡位的举动之后,往往是流放前首领,根本不会留下一个隐患的。现在青龙年轻人的举动实在是与惯例不合。 “会计?你还让我当会计?”作为当事人的涅尔瓦的心情又不同。作为一个被赶下位置的首领,一般来说只有离开曾经的团队另寻出路。现在这个青龙人竟然还留下他,竟然还要他出任极为重要的会计职位,这是个什么人?涅尔瓦心中实在是越来越觉得面前小自己一半年龄的青龙人全身都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中,根本看不透。 雷托急忙从人群后面冒出来,拉住涅尔瓦来到轩辕岚面前,“还走什么,没有看出来岚先生还是很好相处的人么。” 轩辕岚站起身,叫来库特和那个小牛,“你们帮助涅尔瓦先生清点今天的战利品,一会我们统一分配。”又转身对所有佣兵说道,“我感谢大家的信任,废话就不说了,只是宣布两个新规矩,第一,以后战斗结束,我们拿出所有战利品的七成出来分配,另外的二成作为基金留下,支付给那些伤残的队友以及死去队友的家属,一成作为团里的公共资金。 还有一条就是,以后我们统一分配的七成战利品,按照敌人的人数分成若干份,杀一个敌人必须拿来那人的右耳作为凭证,取得一份战利品。多杀多得,少杀少得……不过,从我得战利品中拿出三分之一支付给涅尔瓦先生作为会计的薪水。” 这样一个奇异得规定引得佣兵们不住议论,雷托就不好意思得问轩辕岚,“岚先……头……那你是不是不会杀太多对手了?不然我们所得可是十分有限……” 轩辕岚笑笑道,“我只杀掉足以支付涅尔瓦先生薪水的部分,其他都由你们作掉,好不好?”看着雷托羞涩的抓着头发,青龙人突然正色道,“雷托,我这样作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也要让弟兄们加强练习武技,不然,大家都死了怎么分配?” 将分配战利品的事情委托给涅尔瓦负责,轩辕岚自草丛中扛出个壮硕的身子。“扑通”一声,将此人扔在了篝火边上,“烤烤火吧,不要整日躲在那些阴暗地方,对身子不好的。”青龙年轻人似是随意的说道。 “嗯……有酒么……我要酒……”壮硕身子的主人好像并不领情,只是用手摇晃着一个空空的皮囊,嘴里发出不耐烦的嘶吼。 “奥尔加,你好歹也是一名王国骑士,可不可以有些骑士精神?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一名骑士,更不要说是一名王国骑士,根本就是一个街头烂酒鬼……”轩辕岚有些恼怒的说道。 “我才不管什么王国骑士呢,我只要酒,给我酒,快给我酒喝……”原来这壮硕身子的主人竟是在青龙大陆与轩辕岚交过手的那个王国骑士奥尔加。只是,此时的奥尔加骑士浑身污迹、蓬头垢面、嘴角还留着半干的酒渍、双眼无神、脚下没有半分力气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王国骑士模样。 “王国骑士……”正在一边擦拭手中重剑的雷托首先反应过来,惊异的放下手中活计望向那个躺在地上大说胡话的汉子。原先,青龙年轻刚刚将这个醉汉带入车队时,虽然同时日尔曼人血统,可是雷托却十分瞧不起醉汉,在他心目中,日尔曼战士都是一往无前不惧生死的好汉,哪有如此孬种的样子,整日在醉乡中打滚? 如今听闻心中瞧不起的家伙竟是王国骑士出身,惊的日尔曼大汉立刻跑过来,热切的询问,“谁?谁是王国骑士?哪个人是王国骑士?” “嘘,”作个静声的手势,轩辕岚制止了大嗓门的雷托,蹲下身子对醉的有如烂泥般的奥尔加骑士说道,“骑士,你的骑士精神到哪里去了?” “骑士精神……”酒醉得奥尔加嘟囔一句,眼中突现一股精光,然而这精光随即被浑浊得眼球所取代,眼皮耷拉下来,“我奥尔加不是骑士了,自然没有什么骑士精神……” “你不是骑士了……”轩辕岚有些吃惊的看着地上的奥尔加。直到抵达白虎大陆,年轻的青龙人才晓得这个所谓的“王国骑士”的重要影响。 王国骑士乃是对于兰西王国十二位骑士首领的尊称。当初兰西王国草创,国王理查依靠手下十二位骑士的支持和奋勇拼杀,从小小的蛮族部落首领一步步向外扩张,在诸蛮族纵横若门帝国并肆意瓜分其领土的大潮中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从而开国立朝创建今天的兰西王国。就在理查的加冕典礼上,他以兰西国王的身份亲自册封那十二位重要的部将为“王国骑士”头衔,成为高于所有骑士的一个特殊群体。 王国骑士的继任由兰西国王控制,通常上任骑士死后,在全国所有骑士中选拔武力佼佼者补充,再经过法师的魔法加持进一步提升武力,是以王国骑士是所有兰西骑士心目中最高荣誉,更是兰西王国的武力支柱,是令其他白虎诸国胆颤心寒的存在。 如今听说奥尔加自称已经不是骑士,那岂不是说眼前的壮汉更加不是王国骑士了么……这样的消息又怎能不让轩辕岚感到吃惊。 不过,最为吃惊的还是一边的雷托,“你说什么?你就是王国骑士奥尔加?我们日尔曼战士的荣耀?” “日尔曼战士的荣耀?”听到这样一个称呼,奥尔加又有了些许的反应,睁开迷蒙的眼皮看看身前同为日尔曼人的雷托,“再没有什么日尔曼战士的荣耀了,现在只有一个废人奥尔加……” “废人?你残废了?”雷托的表情比之知晓眼前的人就是奥尔加时还要吃惊,“是谁击败了你?谁将你打成残废的?是不是在偷袭中取胜的?” 没有回答同胞的问题,奥尔加无力的伸出手臂指指身前的青龙年轻人,“你去问他吧……” 雷托猛的回身望向轩辕岚,看着青龙人脸上平和的神情,他的嘴唇抖动着,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可是,日尔曼壮汉还是鼓起勇气提问道,“岚先生,你认识奥尔加骑士?他的伤是怎样造成的?”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更没有义务回答。轩辕岚走到奥尔加身旁,蹲下去把握住前王国骑士的手腕,双手微微用力,前王国骑士已经是满头冷汗,虽然坚韧的意志发挥作用让他没有出声呼痛,可是头上所冒出的大粒汗珠已经出卖了他。 “你的手臂全废了,”青龙年轻人沉声道,说着撕开奥尔加的袖子细细查看,“兰西王国没有治疗师或者牧师么?” “哦?”雷托抢身过去将那已经愈合的伤口仔细查看下,以十分专业的口吻道,“伤口很深,当场就切断了手筋。若是马上用牧师的复生术进行治疗的话还有希望痊愈,可是经过了太久的时间,伤口已经自然愈合,手筋也萎缩,除非牧师使用复活魔法进行肉身重塑,否则根本无法进行治疗。可是……白虎大陆上最好的牧师都在教廷的控制下,以兰西和教廷的关系……” 听到这里,轩辕岚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奥尔加是在青龙大陆负伤,等到他们一行匆匆回到白虎大陆上的兰西王国,时间已经过去足足两三个月,普通的治疗师或者牧师根本无法治疗他的伤势。而兰西王国近些年来追求称霸白虎大陆,与教廷的关系十分紧张,请教廷的高阶牧师来治疗兰西的王国骑士?治好后再去屠杀教廷的圣堂骑士么?除非教宗大人脑子突然白痴了,才会作出这样损己利人的事情来。 教宗的脑子没有白痴,自然奥尔加的手臂再没了康复的希望。只是轩辕岚所关心的不是奥尔加的伤势,一个在心中盘桓许久的问题今天必须问出来,不然青龙年轻人感觉自己会被憋坏的,“奥尔加,我问你,那个孩子呢?那个被你们抢走的孩子呢?伊沙呢?”最后一句,他虽是极力压制自己的声音,但周遭方圆半里内所有人仍可以清清楚楚听到。 所有佣兵都放下手头工作,差异的看着在他们眼中一向冷静的青龙年轻人,这个家伙竟会有如此冲动和失态的情形,让“玫瑰”佣兵们感到惊奇不已。 “……”没有回话,倒在地上的奥尔加用沉默作为回答。 “说话!”轩辕岚厉声大喝着,“不要以为你变成残废我就不会打你!”大声斥责着,青龙年轻人抓住前王国骑士衣裳的前襟,将奥尔加壮硕的身子一把从地上拽起,“我当初可以杀了你们六个同伴,还能将你打成残废,今天一样可以杀了你,说话,回答我的问题!”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活着和死去没有什么差别,岚先生尽管动手好了。”眼中现出一股浓浓的倦怠,前王国骑士身子向后一仰,竟是一副“随你处置”的模样。 “你……”死猪不怕开水烫,碰上这样的滚刀肉,况且又是一个不怕死的滚刀肉,就是神仙也没辙。不过,六百年前天下第一奇人的记忆又岂是如此轻易就可以糊弄过去的。“你以为死就是解脱么?我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成,让你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让你充分享受人世间的痛苦,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死亡是件多么快乐的事情……”轩辕岚冷冷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你以为我现在不明白么……”奥尔加忽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青龙年轻人,“一个被剥夺了王国骑士头衔,一个被清除出骑士阶级,一个被赶出自己曾经为之战斗过的王国的人,难道死不是一个很好的解脱么?” 看到那副一心求死的表情,轩辕岚怔怔的站定,过了一阵,手微微松开,任由双臂再无法用力的奥尔加跌落地上。 “兰西的查理曼剥夺了你的荣誉和封地?”倒是一边的雷托急急问道。 “嗯……”无奈的点点头,已经酒醒的奥尔加低声道,“这次任务失败了,王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国王下令剥夺了我的荣衔和封地,剥夺希莉亚的王国骑士封号……” “为什么?”雷托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同胞,“一次剥夺两个王国骑士的封号?这不是自己削弱自己的实力么?查理曼疯了?”他不是兰西人,是以言词中对于兰西的国王没有丝毫的尊敬。 似乎激起了奥尔加的说话yu望,抑或这些东西被压抑在心中太久,今天不吐不快,前王国骑士“嘿嘿”冷笑道,“八个王国骑士两个魔法师一个师去抓一个小孩,结果竟然被人杀死四名王国骑士,重伤两人,残废一人,两名魔法师全数死亡,师也吐血重伤,这样的伤亡,怎么不让国王心痛,怎么不能不找出两个人来出气?” “啊……”在场所有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王国骑士的实力如何?那可是全兰西最顶尖的骑士和战士,又经过魔法加持,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一个王国骑士便可以轻松消灭诸如“火神”、“玫瑰”这样的小佣兵团,就是独立搏杀“勇虎”那样的中等佣兵团也不是不可能。能让兰西付出七个王国骑士伤亡,加之两个法师死亡一个师重伤的代价,那兰西这次遇到的对手,莫不是神仙?许多佣兵心中揣揣的思索着。 “我只问你,人呢?伊沙现在哪里?”突然,轩辕岚冷冷的问道。 “……”闭上眼睛犹豫好久,奥尔加终于开口道,“不知道。” “放屁,人是你们抓走的,竟然在这里说不知道,糊弄谁呢?”说话,轩辕岚探手伸向背后重剑就要亮兵器。 “别……”怎么说,一边是曾经让自己民族引以为豪的同胞,一边是自己现在的上司,雷托急忙抱住了轩辕岚的手臂,连声劝道,“头,青龙人,不要这样,我们可以慢慢开导奥尔加先生,相信此时的他一定会说出你要的答案。” 怒火中烧的目光直视地上的奥尔加,轩辕岚抽剑的手却没有丝毫怠慢。雷托急忙劝道,“奥尔加先生,你就快说吧,你现在已经不是兰西的骑士,更不是查理曼的封臣了,没有必要再恪守对查理曼的封臣义务……” “唉……”思索阵,奥尔加才摇着头道,“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真的不知道。”望望轩辕岚一脸的不信,他解释道,“当我们雇佣的海船登岸的时候,由于一路上都是由尼利尔森大人独立施展他并不擅长的风系魔法,一个人进行三个人工作的结果是,船尚未靠岸,尼利尔森大人就吐血病倒了。乘着我们忙着照顾尼利尔森大人的时候,你所说的那个小孩……伊沙,突然跳水逃走了,我们一船都是伤员,水手还要准备靠岸,没有能分出人来抓住他,就这样让他逃走了……而当时唯一完好无损的王国骑士希莉亚,就是因为没能看守好那小孩而被国王大人所贬黜……” 试探着问了句,“青龙人……”雷托小心的观察着轩辕岚的脸色,不只是他,所有的佣兵们都在看着他们的新任头领。 双眼将奥尔加死死盯牢,手中的重剑依然保持着出鞘的架势。过去许久,直到天色已经开始转白,轩辕岚方长叹一声,将重剑重新入鞘,转身而去。 第二天,整个佣兵团与车队重新开始旅程。看起来,一切都是那样平静,那样正常,任谁也不会想象到,这二十几个人的小团体,昨夜刚刚杀掉数倍他们的对手。“玫瑰”佣兵团的名字随着旅行的继续,开始在白虎大陆逐渐响亮。 佣兵们悠闲的走在货车两边,雷托更是夸张,干脆将长剑扔到货车上,自己在货车后边挤出一块地方,和他的天主下棋去也。 轩辕岚却不见这样的悠闲情绪。已经收起负面情绪的他,悄悄的拉住瓦勒里安,二人躲到队伍最后的篷车中。“说,你们到底拉的是什么货?”轩辕岚露出凶像,“我要知道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的装满足足五十车货物,到底运的是什么东西?” 老若门人摊摊手,“岚先生,我是雇主,没有必要告诉你我的货物是什么吧。” “哼,你少装了,我现在就要知道货物是什么,不然,杀掉你和你的人,这些货物照样是我的,我一样可以知道。”说着,这个青龙人很惬意的掏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慢慢修饰自己的指甲。 瓦勒里安——这位老若门人——脸色有些发白,眼睛紧紧盯着那柄匕首,忽然,这位老人笑出声来,“呵呵,岚先生还真的是有趣,你不会杀人的,不会的。”说着老人靠在车壁上,眯起眼睛注视着这个青龙人。 轩辕岚慢悠悠的修饰指甲,匕首上下之间力道十足,声音更是铿锵之声频传,瓦勒里安老人真的怀疑这个青龙人的指甲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时间流逝,老人脸上的笑意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不定的脸色。终于忍耐不住,压低声音询问,“岚先生,你真的认为必须知道这些货物是什么?” 青龙人收起匕首,带着一脸冷酷的表情说道,“从罗特出来就遇到强盗,这一路上又被昨天那伙人跟踪,你认为这些正常么?”用匕首的握柄轻轻在瓦勒里安的身上拍打着,“老先生,不要说些巧合一类的话,我们这些佣兵可能没有收到风声,但那些强盗可是地头蛇,我相信,只怕老伯你还没有找到我,他们就已经知道你的消息了。” 瓦勒里安低头不语,轩辕岚干脆哼起小曲,一只手还在腿上轻轻的打起拍子。 “是粮食。五十车的粮食,为了市民们过冬而收集的粮食。”权衡利弊,老若门人终于说出货物的具体情况。 “呵呵,老伯,你要是早说,我们就会改变现在的保护措施了。”轩辕岚伸出一只拳头,霍然打开,手心中是几粒大麦。 “你早就知道了?”老人皱皱眉,“为什么?为什么刺探这些事情?” 不理会老人的质疑,轩辕岚自顾自的说话,“现在白虎大陆战乱不休,尤其是近三年来,意罗同盟内部发生动乱,教宗为扩大势力不断干涉其他盟邦的内政,引起同盟内战。而内战的几方又各自在周围国家寻找强大的盟国支持,扩大了战争的规模……” “是呀,”老若门人双手抱头,痛苦的继续说道,“虽然战争达成了均势,正处于相持局面,但是这些年来的战斗全部发生在同盟国家的领土上,我们同盟的农业遭到千年来最大的破坏。佛伦是个小城市,本来农业就不是很发达,现在这样一破坏,更加难以维持下去。为了解决今年过冬的粮食,国王命令我们几个人到大陆各处筹集粮食。” “可是,现在整个白虎大陆都在面临减产造成的饥荒,你的五十车粮食在某些人眼中可是比五十车黄金还贵重哦。”青龙人彷佛了解任何事的语气令老若门人很惊慌。 “我愿意再加佣金,你开价吧,就是我现在不能支付,我的王也会如数付给你的。”老若门人坚定的说道。 “苏波布斯;费边?意罗的雄狮?”轩辕岚轻轻叨念着一个名字,“我相信你,更愿意相信意罗的雄狮。”老若门人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同时也为这个青龙人对意罗的了解而吃惊。不等他发出感慨,青龙人又继续说下去,“但是,我不准备增加佣金,这个价钱是我们开始就谈好的,‘玫瑰’不会乘人之危。” “岚先生,你是真正的骑士,我代表我的王感谢你,感谢‘玫瑰’佣兵。”激动的老人在马车上深深一礼,“无论您是否愿意,我都要将您今天的话转给我的王,他一定会非常乐意和您这样的骑士成为朋友。是的,一定,我的王最欣赏的就是您这样的真正的骑士。哦,岚先生,您不用客气,我的王以及我个人都感激您。”老人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卷5 第六章 道左之战 涅尔瓦是个尽职的会计,在他的分配调度下,每一个佣兵都得到一副合身的铠甲与一件趁手的武器,剩余部分武器暂时堆在一辆篷车内作为不时之需或者在下一个市镇里卖掉。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得到这样完整得装备,佣兵们大受鼓舞,士气高涨起来,昨夜所进行得一场不流血夺权事件也暂时被这样的好心情压制下来。 不过,此时的轩辕岚却独自坐在一辆篷车内,心中不住的盘算着:现今白虎大陆的粮价一天一个新高,几乎到了十个兰西银币一石,要是将这五十车粮食劫下来卖掉,不知可以赚到多少?“哎呀,这样的想法是否太卑鄙?反正只是在白虎大陆寻人,何必这样在乎钱呢?”一向将钱不放在心上的青龙年轻人收起了自己有些龌龊想法。 合上双眼,感觉身子有些乏力,慢慢将身子靠在车子上,脑子不自觉的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伊沙啊伊沙,你到底在哪里?”口中轻轻叨念着,自从听闻伊沙跳水脱逃后,轩辕岚的一颗心就高高悬起,白虎大陆这个地方,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又连年战乱,让一个小孩子怎么才能活下去?况且这个小孩子还要躲避来自兰西王国的追捕,无形之中又增加了逃亡的难度…… 在轩辕岚的默许下,那个日尔曼其实奥尔加被同胞雷托放在队伍中养伤,此人虽已经成为废人,但一身作战技巧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丢掉的,让他来指导“玫瑰”的佣兵们是最好的选择了。 嘴角带出苦笑,随着记忆的惯性,青龙年轻人思维的海洋中出现了一个“黑糊糊烂泥团”的形象。“好奇怪的人……”不知为什么,轩辕岚总是觉得在这个人身上透着熟悉的感觉,他会是谁呢?脑中中第一个跃起的名字就是那个他来白虎大陆所要寻找的目标——伊沙。 不会的,摇摇头将自己的念头驱逐出去,轩辕岚立刻排除了是金发少年的想法,“先不说兰西王国的追捕,单是那满身满头的烂泥就能让一向酷爱清洁的伊沙望而却步。”回忆起自己那个小跟班虽是粗布衣衫却一尘不染的模样,青龙年轻人酷酷的脸上微微松动,现出温柔的笑容。 “不是伊沙,那又会是谁呢?”发觉自己的想法正在对着一个龌龊的方向滑动,轩辕岚急忙摇头思索起正事,“难不成是……”忽然一个不好的想法在心中升起,“难道是那群阴魂不散的天理教道士……不会吧……他们竟然能越洋追踪到白虎大陆?”自己都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说来也很可疑哦……若不是有问题,为什么我望向他的时候,他立刻将双眼移开?难道真的是眼睛的颜色与众不同……是黑色?” 越想越可疑,心中烦闷的轩辕岚真想马上回到昨夜的宿营地,去寻找那个烂泥团问个清楚,这里是白虎大陆,天理教的分坛总不可能开到这里来,而且此时他的手下也有了十几二十个人手,再不怕天理教的追杀,是以胆气较之在青龙大陆时足了许多。 又一回想,那个人既然已经被自己发现,不可能继续留在原地,就是现在回去,青龙年轻人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颓丧的轩辕岚最终放弃了刚刚的想法。 车队贴着卢瓦尔河岸前进,很快,奥良城远远在望。奥良既是兰西重要的商业城市,同时还是兰西国王的直辖地,完全脱离于周围的昂儒伯国独立存在。 缴纳了足足一百个兰西银币的过路费,在瓦勒里安不住抱怨声中,车队进入奥良的管辖区域。 “奥良呀?我以前来过几次的,它是整个北兰西王国仅次于首都帕瑞斯的繁华城市了,足足十万人口呢。”涅尔瓦与轩辕岚交谈中带着留恋似的回忆起以前在这座城市的经历。 “十万……人口的大城市?”轩辕岚嘲讽似的微微翘起嘴角,漫不经心的敷衍一句,“真是个大城市。”心中却随后加上一句话:和罗特比较吧…… 接近奥良的城门,青龙人不自觉将城市与先前看到的其他城市作比较: 守门的士兵服饰很整齐是给轩辕岚的第一个印象。以前的几个城市,即使如罗特一样重要的海港城市,把守城门的兵士仅仅是一身印有布列塔尼公爵家族徽章的红蓝布料制服而已。而奥良的门卫身着明亮的胸铠,上面刻着象征王室的蓝底缀金色百合花的盾形纹章,配以一顶黑色船形长帽,帽上插着支白色翎羽,充分显示出王室的尊严与气派。 手执长戟的王室军士将车队拦住,瓦勒里安慌忙迎上,“大人,我是从罗特到佛伦的商人,这些带着武器的人是我请来的佣兵,您看,我们是正经商人……” 没有理会瓦勒里安,那军士带着几名士兵仔细检查货车。不断用兵器挑开盖在食物包上面的苫布,摸摸上层的布袋,并且不似其他城市的门卫一般就此打住,而是将装满染料的袋子掀起,继续向下探摸,仔细感受一阵触感,回身问道,“你的货物是什么?好像不是你说的染料?”军士推开意罗老人悄悄塞过去的钱袋,严肃的询问。 “这个……”知道可能隐瞒不住的瓦勒里安有些迟疑,不知是否应该说出货物的真实情况。 “说!”军士察觉到意罗老人的迟疑,明白事情不对头,立时跳下货车,双手将长戟紧紧握住,对着老人。其他几名士兵看到军士的动作,也有样学样,将手中兵器对准众人,城头箭楼内的军士更纷纷将长弓搭上箭矢瞄准了车队众人,守备城门的军士立刻将手握住升降城门的绞索,随时准备关闭城门。“快说,不然我没收你的货物!”军士狠狠的威胁。 “是……是粮食……”老人见事情马上就会闹大,只得说出实情,“我是意罗同盟佛罗王国的特使,我有一封信要请你们总督过目。”既然悄悄的过关已经不可能,瓦勒里安老人索性立刻拿出政府特使的身份。 军士没有想到这个老人不仅是个走私犯,还有所谓政府特使身份,更能出示信件给本城的总督。眼前的局面已经不是一个守城军士可以处理的,他急忙叫过一名士兵去报信,军士自己则和手下们警惕的看着车队所有人。 轩辕岚舒服的躺在货车上,没有丝毫出面解决问题的意思,本来么,只要不是安全问题,关佣兵什么事。其他佣兵们也各自找到合适的地方休息,而那些意罗的车队成员更好像没有事般四下里聊天吃东西。瓦勒里安干脆取来一个酒袋,喝上几口后竟然去问那紧张的军士,想不想喝上一点,搞得军士哭笑不得。 好一会,自城中飞奔出几名骑者。当先一人没有穿戴甲胄,仅仅佩戴一柄窄长的刺剑,其余几名是身着铠甲的随从。来到近前,众人才看出来,领头那人竟然是一位男爵,他帽子上镶着的两条貂皮、冠冕上的一道浅色银圈以及装饰的六个银球,暴露了他的爵位。这位男爵跳下马,环视一圈众人,“谁是佛伦的特使?” 瓦勒里安快步走过去,深深的一躬,“尊敬的男爵殿下,在下就是意罗雄狮、佛伦的王,苏波布斯;费边殿下的特使,克劳狄亚;瓦勒里安。” 那男爵礼貌的微微躬身回礼,“阁下,总督大人正在焦急等待您的拜访,他托我向费边殿下呈上崇高的敬礼,同时向阁下致以敬意。”说罢,男爵侧身作礼,请瓦勒里安先进城。” “不敢,还是请男爵殿下请。”瓦勒里安晓得面前是一个身具爵位的贵族,他虽然是佛伦的特使,毕竟还只是个没有爵位的平民,对方所谓的“先请”也就是个姿态罢了。尤其是在兰西这样一个极其重视身份的国家,平民与贵族之间的区分异常严格,冒犯贵族在兰西最高可以判处绞刑。为了稳妥的完成任务他不希望在兰西多生事端。 果然,那男爵再不谦让,带头大步进城。轩辕岚等一众佣兵、车队成员也被安置进驿站,瓦勒里安自然要去拜访奥良的总督,一位伯爵大人。 “一切都是官方手续,”瓦勒里安在奥良总督府没有过多的耽搁,很快拿到总督大人的通关文件,“当然,这做作是有原因的,”事后意罗老人对轩辕岚笑着解释道,“佛伦在意罗内部是不多的几个支持教宗的国家,而兰西王室出于牵制国内诸侯的目的,在白虎大陆上也是几个有名的支持教宗的王室之一。从大的角度看,佛伦与兰西王室可以说是盟友吧。” 接着,意罗老人又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补充了一句,“只是最近十年来,兰西王国开始追求西白虎大陆的霸权,甚至有人说兰西国王想要加冕称帝,将兰西变成成为西若门帝国,这与教宗在西白虎大陆的利益发生了根本冲突,教宗绝对不会允许在白虎大陆上出现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帝国,是以这些年来教宗与兰西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虽没有公开撕破脸,也有传言双方私下里彼此交手了几次,胜负各半,算是打个平手。” 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的轩辕岚无意识的点点头,看出面前青龙人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的话,意罗老人只好讪讪的举起面前酒杯,慢慢品尝奥良特产的白葡萄酒。良久,青龙年轻人忽然起身,老人立刻跟起,神色紧张的问,“有什么不妥么?” “啊?”显然为老人的话所惊吓的神色,青龙年轻人错愕的看着面前的瓦勒里安,脸上有些红晕的解释,“太晚了,我只是去睡觉!”说罢,留下不知该作何表情的老人,匆匆向驿站后院走去。 第二日,瓦勒里安谢绝了伯爵多休息几日的好意,早早的催促着佣兵们起程。 出去奥良城三十多里,已经到达香槟伯爵的辖地,这里也是兰西王国最为著名的葡萄酒产地与商业聚集地。 车队走在坚实、宽阔的马路上,瓦勒里安又一次开始了他的感慨。轩辕岚在与这位意罗老人同行不久,已经发现,老人总是深深的怀念若门帝国统治整个白虎大陆时的辉煌。而他每次感慨的对象,也都是当年那个领土几乎遍及白虎大陆的帝国所留下来的遗迹。这种在爱国主义充斥下的感情发泄有个好处,就是极大的丰富了青龙探访者的知识。 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对象是众人脚下的道路。 “唉,看看这些道路,还是当年帝国中期时修造的,快一千年了吧……”老人第一句话就险些使车队的所有人栽倒。 “什么?一千年了?”雷托不相信的看看脚下毫不起眼的,由巨大多边形石块铺就的道路。 “是呀,当年,帝国版图遍及整个白虎大陆,为了方便各地的物资往来,同时也是为了快速运输士兵的需要,从帝国第一代皇帝奥古斯都大帝开始,就以若门城为中心,修建通向全国的道路交通网,这个网络到帝国中期全部完工,前后耗时二百多年哪……”老人已经陷入对往昔的怀念之中。 “这个道路就这样结实?可以用一千年?”小牛有些怀疑,他的问题同时也是车队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包括了轩辕岚。 “呵呵,小家伙,不要小看这些巨石覆盖的道路。其实,在这些厚石块下面,还有三层,最下面的一层是粗砂石铺设,第二层是细砂石,第三层则是混凝土的填充层,第四层才是两尺到三尺厚的石块,也就是我们现在脚踏着的这一层。”说着,老人重重的跺了跺脚下的石块道路,然后自豪的夸耀,“这样的道路,别说是一千年,就是一万年恐怕也不会坏!” 雷托不相信的趴下身子,仔细观察起这没有随着那千年帝国而消失的遗迹。不过,他的表情很快变成一种惊奇的神色,又将耳朵紧紧贴在路面上,好像在听些什么声音。 众人奇怪的看着雷托的举动,几个佣兵甚至想走过来拉起他,轩辕岚却大声制止了这些人,同时也紧张的看着雷托。 突然,日尔曼壮汉一个腾身,飞快的跳起来,同时嘴里大声叫嚷一句,“有军队,我们的身后有军队在追上来。” 随着日尔曼武士雷托的一声大吼,车队所有人完全愣住,青龙年轻人皱下眉,挥手制止那些交头接耳的声音,“雷托,你能肯定是军队么?” “一定是支军队,人数大约在二百上下,而且还有骑士,二十个骑士。我从他们的脚步声听出来的。”日尔曼大汉急急的解释着,几个玫瑰的老佣兵也站出来证明,雷托的这个特长从没有出错。 轩辕岚双眼盯住地面,心中思考着:一支二百多人还有骑士助战的军队,如此急匆匆的追赶上来,如果目标不是车队还好,万一他们的对象就是自己这些人,麻烦可就大了。此时的五十车粮食,就是拿到市场上去卖掉,也能值千余枚金币呢。 可是,军队本来的方向是车队后方,会是谁的军队,难道是驻守奥良的的王室军队?想着,青龙年轻人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意罗老人。瓦勒里安先是呆住,随即明了黑发男子的意思,“我也不清楚,但是不排除那种可能性。” 看看那些充满怀疑和恐惧的目光,青龙年轻人挥手下令道,“车队先走,现在就走,每个车子只留下车夫,其他能战斗的人和一辆马车留下。涅尔瓦,把所有武器都发下去,将空手的人都武装起来。” 接着,轩辕岚又观察一下周遭地势,可惜的很,四周都是原野与低矮的灌木,没有非常适合的地形。无奈之下,轩辕岚指着大路两侧的壕沟,“大家都埋伏到沟里去,没有我出手的动静,谁也不许动。” 伸手摸出身上背着的鹰吉长弓,反手在箭囊中抽出一支长箭搭在弦上。这支箭不同于其他佣兵们所用的箭矢,那个箭囊内的所有箭矢都是轩辕岚自青龙带来的箭矢,是经过巧匠打造的上好制品,比起白虎大陆的制造物不知坚硬多少倍,如果不是这次的遭遇太过于悬殊,轩辕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这些箭矢拿出来使用的。 看着大路中间横放的那辆孤零零的马车,躲在壕沟内的轩辕岚着意推动体内气息运转,将身体状态进入最佳。瓦勒里安趴在青龙男人右侧,身子不自觉的有些哆嗦,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这支车队竟然会遇到军队的追击,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只雇佣了玫瑰一支佣兵团。 大路上传来的震动声音逐渐加大。渐渐的,所有人都可以听到脚步重重踏在马路上面所发出的声音。那是一种整齐划一的踏步声,仿佛只有一个人在走动,但实际上是数百人的一致动作。这些的人脚一齐抬起一齐落地,间中夹杂着马蹄落地的声音,从步伐的频率来看,他们走得非常急。埋伏的人们开始明了,为什么雷托那么肯定说是一支军队,不单是军队,这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支劲旅。 向对面的同伴打个手势,轩辕岚示意他们一会先射杀那些骑士或者马匹,对面的雷托明白的点头。也就是刚刚将身子隐藏在壕沟边的灌木丛下,远处已经出现了憧憧的人影。 当先一名骑马者在道中无人的马车前打个转,迅速调转马头向回奔去。轩辕岚注意到,这个人,无论在马匹上还是在人的身上,都没有任何特征,穿着的仅是一般的平民衣饰,可能是为了隐藏身份,他们甚至没有携带骑士惯用的骑枪,只是在马匹上挂着一柄长剑。 转头与意罗老人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点头,俱是明了:就算是抢劫,王室的军队仍然顾及到同盟的立场,不希望在战斗中暴露身份。当然,这可能也是他们异常有信心所致。毕竟,一支数百人军队加上十几个骑士,要收拾只有二三十人的佣兵和车夫,胜算应该在十成以上吧。 很快,大队人马于马车前停下,一个便帽上插着支翎羽的骑马者当先来到马车前,后面的骑士紧跟停住,其中一人的声音响起,“您看,大人,显然的他们已经发现到我们的存在了,所以将这辆马车扔下,是希望延缓我们的前进速度。” “哼,”领头的骑士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重重的发出一声鼻音,倒是后面的十几个骑士抢着发言,“哈,勒瓦瑟大人,他们一定是听到了您的威名,这才丢下一辆车逃跑的。” “是呀,是呀,爵士大人可是陛下麾下有名的骑士,这些低等的贱民怎么可能是爵士大人的对手。估计他们是想一路上不断丢下马车延缓我们的前进速度,好方便贱民们逃到桑斯城去。”一个声音附和着。“嘿,你们都错了,这些个贱民哪配知道勒瓦瑟大人的威名,估计他们要是知道是大人这样的勇士在后面追赶他们,一定会吓得腿都迈不动的。” 骑士们的阿谀还要继续,却被那个勒瓦瑟爵士阻止。示意步行的士兵搬开马车,这个爵士一边策马来到道路边缘,一边对这支队伍说道,“伯爵大人说了,追上去后一个活口不许留下,只要我们能带着粮食回去,士兵每人五个银币,骑士每人三个金币。”军队欢呼一声,推动马车时更加卖力起来。 无巧不巧的,这个爵士站立的那一侧壕沟里,轩辕岚已经拉开弓箭在等待着。微微抬起身子,拉成满弓,瞄准着不到十尺外那个据说是兰西王室军队中的爵士大人,“嗖”的一声,箭矢被强劲的弓力弹出,尖端精钢打造的箭头在早已经设定好的路线上破开无形的阻拦,引导着这支箭矢奔向目标。 “啊……”当箭矢射出的声音尚没有传进道路中间军队众人的耳中时,来自青龙的精致箭矢,已经自那个勒瓦瑟爵士脖颈的后下方钻入此君身体,在前方的咽喉处探出那反射着明亮光芒的箭头。整枝长箭由于发射距离实在太近,并且“穿云”的弓力强劲,竟然脱出那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红色轨道,向更高处飞翔而去。 马路中正在忙着推开马车的军队惊呆了,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能够反应过来,直到那先发后至的弓弦弹动声传入他们的耳中,这些军人才理解到——他们被人偷袭了。 但是,就在这短短的瞬间,玫瑰佣兵中的弓箭手们已经射出十余支箭矢,目标当然的,是那些在高头大马上端坐的骑士大人们。射出第一支箭的青龙年轻人没有丝毫停顿,施展起前世的绝技,手中的箭矢连珠般射出,目的地不是脖颈便是面门,骑士全部倒下了,就射杀步行的士兵。 直到伸手探向箭壶却再摸不到一支矢箭的时候,青龙年轻人才发现,仅仅三十个弹指的时间里,他竟然射出了十五支箭。另一侧的意罗老人在后来统计一下,这十五支箭矢直接射杀了十一个目标,造成了三个重伤者,只有一支长箭脱离不知所踪。 大路上的人群瞬间混乱了,领队的勒瓦瑟爵士死了,骑着马的骑士们死了,不行士兵中的几个重要军士也死了大半,余下的士兵们慌慌张张的四下跑动,希望可以找到一个隐蔽自己的角落,以躲避那无情的箭矢射杀。 当一些人跳进路边的壕沟时惊恐的发现,壕沟里已经站满了人,这些手执利刃的壮实汉子们对着后来的他们虎视眈眈、不怀好意。而被发现的伏击者们用不到青龙年轻人下命令,利索的扑向惊惶失措的士兵们大砍大杀后,又跳出壕沟,冲入那混乱的人群。 对着突遭伏击的“强盗军队”,雷托心中恨极这些人起先所说“不留活口”的言语,对着一名傻愣愣看着他跳出壕沟的兵士当头一剑劈下,自这兵士左侧肩膀到右边胯下分成两截,一股蓄势已久的红色液体喷勃而出,带上那些破碎的肉质零碎溅了日尔曼壮汉满头满身。雷托毫不在意,长剑反手一挥,抵住一个斜下里横扫过来的长戟,左手抓住长戟的握杆,长剑沿着握杆向下快速滑动,逼着偷袭者松开了兵器。 不用雷托再费事,失去兵器的军士被紧跟在他身后的库特从背后一剑穿透身子,瞪大眼睛倒在血中。 轩辕岚慢慢悠悠的收起鹰吉长弓,拔出重剑最后一个跳出壕沟,又一次开始了他的杀场漫步。 一些不知好歹的士兵看到稍显瘦弱的青龙人孤零零站在战场一侧,身边没有半个佣兵在场,胆气顿时直冲脑海,呼喊着冲了过来,以为可以赚个便宜。谁知轩辕岚一剑架住敌手的兵器,飞起一脚踹在来人小腹上,这倒霉的士兵连吼叫声都没有发出便向后仰倒地上,再也无法站起。 任白虎大陆上骑士再利害,想要做到如青龙人这般潇洒流利的代替死神收割人命也是不可能。就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兵们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这个异乡者身手强的太过分,杀死他们根本就像是碾死只小虫子一般容易。脸色惨白的士兵们不得已招呼一声,就要后撤,离开这个可怕的男人。 谁知,轩辕岚长剑一翻,剑式一改刚刚的平和稳重,竟然使出一路大开大阂的剑法,剑刃在进退之间就是不离几个士兵的身前左右,吓得士兵们只得打起精神老老实实的应付。还好的,只要这几个士兵不想逃走,黑发男子的剑术就又回复到那只守不攻的状态。 一边的士兵们虽然也在厮杀,可是他们何时见过这样武艺高强的敌手,不要说是见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过的,心中毛毛的士兵们躲尚且来不及,哪里还敢过来帮助几个被困住的士兵们。 此时的战场已经发生变化。这些士兵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几个仅存的军士已经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并利用人数上的优势聚拢起其他的幸存者。这些士兵们围拢在一起,紧紧的围成一个圆形防御阵型,受伤的士兵在内里,通过轮流交换外圈正在战斗的士兵,疲劳的他们也可以得到有效的休息。 但是,这些士兵也不是没有弱点,最致命的弱点就是他们没有携带弓箭!当初想要偷袭别人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转瞬间偷袭者变成了被偷袭的对象。因此,这些被动防御的士兵在玫瑰佣兵的弓箭手面前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其次,士兵们为了快速赶路,也没有携带护盾,全部都是空手执剑。谁能想到,这些只有二三十人的团体竟敢袭击二百多人的大队伍。只想到进攻的骑士们甚至都没有穿戴那全身严密防护的骑士铠甲,这些士兵又怎么会带着盾牌出来。 --&网--网; 卷5 第七章 城邦佛伦 就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二百人的士兵们已经被杀伤了三十几个,所有的骑士,那些坐在马上的明显目标没有一个可以存活下来,即使是几个重伤者,也被因为那句“不留一个活口”而激怒的佣兵们每人补上了一剑。 看着挺着兵器防御的士兵们,虽然这些人此时依然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可轩辕岚发现他们个个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没有顾及到这些,青龙男人一抬手,早已准备好的佣兵弓手们整齐的张弓搭箭。 “妈的,又是以少胜多,我就不能指挥几次轻松一点的战斗……”青龙男子低声嘀咕一句,大手落下,弓手们的满弓突然回复到新月状,八支箭矢飞射出去。 “弟兄们,拼了!”那些兰西王室的士兵们看出,这些佣兵根本就是想斩尽杀绝,想到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冲冲试试,于是在一个军士的带领下发起冲锋。不过他们冲出的方向却是四面八方都有,这哪里是冲锋了,根本就是在逃跑。 弓手们有些发蒙,不知该如何是好,轩辕岚一脚揣在一个弓手的屁股上,大喝道,“发什么愣,还不趁着他们没有跑出射程前多杀几个,不然你们的分红会多么?”弓手们明白过来,讪笑着又开始继续几轮射击。 “头领,那么那些跑掉的人怎么办?”雷托看着逃掉人几乎有一百一二十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轩辕岚双眼一瞪,“追!你们当中谁会骑马?会的就跟我去追,剩下的人在这里防守,防止他们跑回去报信,那样一来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说罢,拉住路边一匹不知是哪一位倒霉的骑士大人留下的马匹,飞身而上,抽出重剑开始追击。 雷托拍拍脑门,立刻跳上另外一匹马追随着黑发男子而去。剩下的佣兵们有样学样,最后,竟有十二个佣兵会骑术,跟着自己的头领出击追敌。 逃走的士兵怎么可能跑过四足牲口?轩辕岚带着一小队的骑手,从大路左侧开始,远远兜住逃跑的敌人,将他们向中间挤压,最后集中消灭。 很快从身后接近一个正在逃命的士兵,轩辕岚举起重剑,就在经过这个人的瞬间,重剑狠狠落下,一个头颅在他的身后飞起,随即落下。也不欣赏战果,轻轻拉动缰绳,奔向下一个目标。 远远的兜上一圈,余下的三十几个士兵们干脆停止了逃跑,在旷野上再一次围成一个小小的圆形战阵,以抵御奔驰的骑手。 轩辕岚大笑一声,分出八骑在雷托的带领下去追杀另外的士兵,他则在马背上取出鹰吉长弓,用从弓手那里取来的箭矢,在飞奔的马上一箭射出,血光闪过,近距离的射杀、鹰吉长弓强劲的弓力以及青龙男人个人的深厚的内息,交织在一起使得箭矢竟然穿透两个人的身子后,仍牢牢的钉在第三个人的身上。 骑手们惊呆了,聚阵防御的士兵们也惊呆了。谁能作到如此杀人?没有,起码在白虎大陆没有人见过,这不是在屠杀还是什么? 就在众人呆立那里的时候,轩辕岚又一支箭矢射出,还是三条人命。 这一击,彻底瓦解了那些士兵们的抵抗决心,他们崩溃了,他们没有信心在这样的人手中逃脱。眼前的青龙人,如果他还是人的话,是根本不可能战胜的。丢下武器,这些曾经高傲的王室军队士兵匍匐在地上,向战胜者臣服。 慢慢的骑马前行,身旁是垂头丧气的二三十个士兵。远远的,可以看见,雷托那魁梧的身子在大路上站立,他的身边好像也有一群这样的人。而早先经离开的车队也返回到战场,人们忙忙碌碌的,应该是正在救治伤者。 “哈,头领,我们胜了。看看,我也抓了这么多的俘虏。”日尔曼武士看到青龙男子的出现,兴奋的大叫起来。 可以理解此时玫瑰成员的心情,从以往的交流青龙年轻人了解到,玫瑰已经好久没有任务,更久没有正面战胜哪怕一支强盗队伍。这一次干仗,竟然赢了人数几倍于他们的军队、或者说是正规的强盗,最最正规的强盗,可以想见,所有人的兴奋。 跳下马,没有响应雷托的兴奋,反而对涅尔瓦问道,“涅尔瓦先生,我们的损失有多少?” 日尔曼武士对于玫瑰的新头领不回答自己没有产生任何不满,相反的,他有些神色黯然的退在一边,轩辕岚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大汉,此时会计的声音响起,“岚先生,我们伤了十一个人,死了两个,是巴丹和哈托。” 轩辕岚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转头问雷托,“俘虏有多少?” 日尔曼大汉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兴奋,低沉的回答,“我俘虏了四十七个,其他死掉的人,我也将他们的兵器都捡回来了,头领你俘虏多少还没有统计……” “我这里有二十九个,好,我们现在就要讨论一下,这七十六俘虏怎么处理。”青龙男子清清嗓子,声音抬高许多。 所有的佣兵们都听到这个声音,立时,许多人就叫嚷出来,“杀了他们,为巴丹和哈托报仇。”“对,杀了他们,报仇。” 佣兵们叫嚷声响成一片,轩辕岚观察一下,那些俘虏们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现在他们被捆住,连走都不可能,要是这些佣兵真要杀死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 看看雷托和涅尔瓦,青龙人也征询意见,“你们呢?你们怎么看?” “这个……”涅尔瓦犹豫一下。 但是,一边的雷托大声道,“我反对杀了他们。” “啊?”几乎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日尔曼大汉,只不过,这些目光中有期待,有疑惑,也有不理解。 “为什么?”库克首先站起来反对,但是,他腿上那处几乎可以见到白骨的剑伤,使他还没有完全起身便已经龇牙咧嘴的坐到地上。“为什么?”库克即使坐在地上,仍然不依不饶,“你难道没有听到他们是怎样布置的么?全部杀光,不留活口。” “库克,对待雷托要礼貌。”仿佛自天际飘来一般,轩辕岚冷冷的声音响起,“要不是雷托,我们恐怕就真的被人灭口了。” “嗯……”库克涨红了脸,正激动挥舞的手臂僵住,慢慢的放下,低声对雷托道歉道,“对不起,雷托,我不是有意的。” 其他的佣兵还要说什么,看见此时库克的样子,听听轩辕岚那好像没有一丝火气的声音,都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问题吞到肚子里。实际上,他们的问题和库克的基本一致,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雷托走到库克身边,伸手拍拍红着脸坐在那里的同伴,裂开大嘴,笑着说,“哎呀,我还不了解你么,大家都是一起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说说话,没有什么介意不介意的。” 又看看所有的佣兵,日尔曼汉子舔舔嘴唇,道,“我反对杀光这些人,是因为这样做以后,我们‘玫瑰’势必会和兰西帝国王室结下仇恨。平白得罪一个大仇家,对于我们这样的小佣兵团来说,太严重了。既然他们是化妆成强盗,那我们也就当作没有发现,把他们当作强盗放掉好了。” 佣兵们被愤怒掩盖的理智清醒过来,想到这批人身后的兰西王室,浑身上下冷汗直流,那不是随便什么贵族老爷,那是雄踞大陆西方的一个王国,得罪了这个王国的王室,也就是等于得罪了整个兰西,只要兰西王室下道命令,相信整个兰西王国都将再无玫瑰的存身之地。 恐怕不仅仅是兰西,整个白虎大陆,到时候又会有谁肯冒着得罪兰西的危险收留他们呢?现在的兰西王国,在国王查理曼的统治下,国力日强,已经开始了谋求整个大陆霸业的战争,要不是因为这几年的饥荒,白虎大陆还不得烽火连天,战乱频起。 愤怒的佣兵们无力得垂下手中武器,坐倒在地上,几个忿忿不已得家伙也只有狠狠得瞪视几眼那些被俘虏得士兵,气乎乎得走开。 轩辕岚以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动作点点头,在内心中肯定了雷托的想法,只是,还有一点,不知道是这个日尔曼汉子没有想到还是没敢说出来,其实,就是佣兵们想屠杀掉这些士兵,一边的意罗人也不会同意吧……青龙的年轻人心中暗自想着。 在国家的政治利益面前,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以佛伦这样的小邦,是不会愿意和兰西王国这样强悍的大国为敌。况且,兰西还是一个极端亲教宗国家,试想,当年查理曼的加冕典礼上,就是由教宗亲自为其加冕,两者之间的关系不可谓不亲密。佛伦身处意罗同盟,却支持教宗,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外援支持,加上教宗的政治影响,还不早就被反对势力亡国了。 转头看看瓦勒里安。这个意罗老人无奈的点头,表明了立场,轩辕岚轻轻摇头,只得命令道,“将所有的缴获收起起来,不要伤害那些‘强盗’,我们先打扫战场吧。” 精神尚好的青龙年轻人坐在俘虏旁,看着蓝天白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知不觉的,忆起了昨天发生在奥良的事情: 走在奥良的街道上,轩辕岚不住的搜寻着,直到看见一个破烂的招牌,他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招牌上简单的画着一柄长剑。 推门进入佣兵酒吧,青龙年轻人径直来到吧台前,对一脸戒备模样的酒保道,“我有一个委托。” 声音不大,却令喧嚷的屋子霎时安静下来,四下里或坐或站的百十个持刀拿剑的汉子将灼灼的目光投向了前来委托的青龙人。 “好的,先生,愿意为您服务。”那酒保四十上下的年纪,头发微白,神情漠然,虽然嘴上用了敬称,但其一手继续擦拭吧台,一手整理酒杯的动作,实在让人无法看出有多少对客人的尊敬。 “我要找人。”轩辕岚也不看酒保,反是向着那些佣兵们道,声音不高,却好似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说话般清晰无比。“这个任务我出兰西金币二百,定金二十个兰西金币。” 佣兵们霎时兴奋起来,仅仅是个找人的小活,就要出金币二百个,这已经是足够中等佣兵团维持几年的费用了,“看来我们还真是小看了眼前的异乡人,啧啧,不是一般的有钱啊……”有的佣兵们开始悄声议论起来,随即,这些话音便被他们的同伴所制止,“蠢货,闭嘴,接着听下去。” 微笑着等到屋内再无声息后,轩辕岚才继续道,“这个人年纪在十三四岁上下,个头么……”说话,他比比自己的肩膀,“大约如此身高,身材瘦小,金色头发,皮肤白皙细腻,湛蓝色眼牟,脸上有两个酒窝,名字叫做伊沙。” “不行,”还没等佣兵们说话,一边的酒保已经出声断然拒绝了委托。“这个委托已经有人下过单了,按照行规,在上一个单没有完成以前,我们不能继续接同样的生意。” “下过单了?”在佣兵这行里好歹也当个小头目的轩辕岚自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就是说,已经有人在兰西境内的佣兵酒吧提出过同样的任务,而且任务尚未完成,因此没有撤销。“是谁下的单?我可以出更高的价钱。”他皱着眉问道。 “算了吧,这个委托人不是你能惹的起的。”那酒保丢过一个不屑的眼神过来,就是那些个兴致勃勃的佣兵们听了酒保的话也有些摸不到头脑。“是兰西王室提出的任务,这这个国家内,还没有人可以妨碍王室的任务呢,就是那些诸侯也不例外。” “啊……”听到是兰西王室的委托,整间酒吧内马上没了声音,佣兵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只要还想在兰西境内混饭吃,那么最好不要招惹兰西的王室,这样一个显浅的道理是任何人都明白的。 “你知道了?”酒保一脸默然的看着轩辕岚,“异乡人,这个委托我们无法完成,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都有谁接了这个委托?”青龙年轻人不死心的追问道。 “这我不能说,本来,说出委托人的姓名已经是犯了佣兵酒吧的忌讳了,可是为了让你打消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说说也无妨,可是接受任务的佣兵团的名号是必须予以保密的。”酒保摇头道…… “……头领,头领……”听到身边有人在召唤,将有些走神的青龙年轻人来回现实中,是会计涅尔瓦,只听到他在说,“……马十七匹,骑士长剑二十柄,长戟十六杆……” 挥挥手,轩辕岚不耐烦的说道,“这些东西只要装上车就好,注意搜索那些随身的钱币,值钱的饰物,我们不能白白损失不是。” 涅尔瓦神情有些古怪的站在那里,不知想说些什么。轩辕岚奇怪的望了一眼这个精细的会计,“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这个……这个……”涅尔瓦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个事情,弟兄们已经进行过了,所有的尸体已经搜索一遍,就剩下……剩下……”涅尔瓦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将目光投向轩辕岚背后。 顺着会计的目光看去,轩辕岚轻笑出来,原来是自己守着的这些俘虏。本是怕佣兵们怀私恨偷袭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结果却造成佣兵们谁都不敢近身,更不用说过来翻找东西了。 想了想,轩辕岚摇摇头道,“算了,既然我们已经想放过他们,就不要再作出那些侮辱他们的事情。再者,这些士兵也都是些普通士兵,军士和骑士基本已经被我们杀死,他们身上不应该再有什么太多的油水。” “另外……”看着转身要走的涅尔瓦,轩辕岚补充一句,“将这次得到的钱,分出三分之二,按照我说的方法发给大家。” “好的,”不用涅尔瓦回答,不远的周围,正在竖着耳朵仔细偷听的佣兵们热情的欢呼一声,高兴的开始向涅尔瓦汇报自己杀敌多少。 轩辕岚有些奇怪,拉过乐呵呵的雷托,低声询问原因,日尔曼汉子惊奇的看着自己的头领,好一会才问道,“你知道这次我们得到多少钱么?” 青龙男子迷茫的摇摇头,雷托大力的排着轩辕岚的肩膀,“四十多个金币呀。这些兰西的骑士还真是有钱,随身就带着四十几个金币,平均下来,一个弟兄都可以分到一个金币,大家能不高兴么?” “啊……”将嘴咧的老大的青龙男人惊呆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扯开嗓子,抡着双臂向涅尔瓦扑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我杀了十七个,十七个呢……我的份呢?我的份呢?” 雷托这个日尔曼汉子几乎将眼睛瞪出来,他还真没看到过冷静的青龙人这样失态,而且是如此不顾身份的去和手下们争抢东西,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威严,“这个金币的威力还是真大呢,连头领都可以这样拼命。”最终,日尔曼汉子得出了看似合理的一个结论。 将那些紧张的要死的俘虏们放掉,看着这些狼狈的士兵们消失在夜色中,轩辕岚回身吩咐,“大家赶快收拾东西,立即离开这里。” 佣兵们不用解释什么,麻利将伤员装上马车,死者也就地葬在一个僻静的小山上,也不熄灭篝火,匆匆忙忙的准备上路。 一行人在轩辕岚反复催促下,连夜赶路,遇到村庄、镇子,只是派出几个佣兵进去补充食物,大队就在僻静地方休息,不进入任何人群集中或者兰西王国可以有效管辖的地区。 即使这样,青龙年轻人还是不放心,他派出五名佣兵,骑着缴获的马匹,轮流到后方打探奥良城里的情况。 不久后,几个探子回来报告:那些幸存的士兵们回到奥良后,城中很快派出五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但是,仅仅发现车队已经离开后,这支军队并没有继续追赶便返回奥良。而从城中传出的消息看来,那位伯爵总督似乎严密的封锁了消息,对外只是宣布军队在奥良附近剿灭了一群数量庞大的盗匪,军队遭到一定的损失。 轩辕岚使用的探察方法,是将整个探察过程分成若干段,一个探子派出后,估计其侦察第一段的活动结束后,马上派出下一个探子,同样进行这个过程,如此往复,既保证了消息的安全性,而且,几个探子之间的情报还可以相互照应,发觉情报的真伪。 唯一令轩辕岚遗憾的是,这次派出去的几个探子彼此之间很熟悉,若是几个探子相互属于不同的部门,根本不认识,那么得来得情报将更加可靠。但是,彼此对照一下,相信奥良得反应是真实得,轩辕岚才长长得出了一口气,一个悬在嗓子眼得心最终放下。 好在,此时车队业已接近边境。早先的路线是在兰西这个盟国得疆界中折向南行,在勃艮第王国的边境城市里昂进入勃艮第王国,再穿越它进入意罗同盟。但是,凭空发生这样一件事,使得计划的路线已经不再安全,车队只好匆匆进入神圣日尔曼帝国。 “现在的日尔曼帝国,根本不是什么帝国,”意罗的老人,坐在马车上打开了话匣子,“帝国?嘿嘿,还真是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呢。”刻薄的数落着,“日尔曼帝国内部贵族林立,光是大的公国、侯国就有十几个,其中拥有选举帝国皇帝的选侯权的就有九个,更不要说那些自己划一块地就开始征税的帝国骑士了……” “难道……日尔曼帝国的皇帝不是世袭的?”轩辕岚很奇怪的问道。 “世袭?嘿嘿,要是那样,日尔曼帝国就不会每年打那么多的仗了。日尔曼帝国不也是佣兵们的天堂么。在这个国家,每年都发生战争,大仗小仗总有百十次,自己的士兵不够用了,就召集佣兵上战场。而那些佣兵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做的时候,就像是一帮子土匪,看上什么就抢什么。” 瓦勒里安摇摇头,总结道,“我不愿意来这里,现在的日尔曼帝国,就好像是一个土匪窝子,不安全啊,尤其是带着这么多的……粮食。”说到最后这个词,老人的声音已经极其细微,即使轩辕岚坐在老人身边,要不是因为功力运转,也不可能听到。 双手抱在脑后,青龙年轻人仰身躺在车上,慢悠悠的说道,“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不要碰上你说的那些土匪,妈的,不然老子开杀戒,全部宰掉。” 仿佛感觉到这个异乡人身上发出一股子阴寒气息,意罗老人浑身一颤,惊奇的望着黑发男子。那个男人好像没有察觉,将自己的视线投向湛蓝的天空。 走出没有多远,车队就被三十几个强盗拦住,对方叫嚣着要车队献上税金,轩辕岚捅捅正独自向信仰中的天主祷告的意罗老人,“能看出这些家伙是什么来历么?” “啊……他们?”老人被人从神的国度拉回世俗的世界,看看那些个衣着破烂、手持几柄不知放了多少年月的短剑的家伙,喃喃的道,“罪人啊……”接着才回答道,“他们可能是破落的帝国骑士,没有了家产和封地,只能打着骑士的名头出来抢劫。” 轩辕岚撇撇嘴,摆手对雷托道,“也是群可怜人,撵走就是了,犯不着伤人命。” 日尔曼武士答应一声,带着五六个佣兵冲上去,七手八脚的打飞这些人的兵器,吓得“骑士”们抱头鼠窜,一溜烟的没了影。 几天下来,车队遇到不下四十几拨强盗,好在都是些庸手,人数最多的也就是三四十上下,雷托随便带着几个人上去便打发了。反正后面还有一个武技不知深浅的青龙男人顶着,佣兵们也不怕出事。 正式成为探子的小牛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原来,日尔曼帝国中的波希米亚王国联合西里西亚公国、奥斯利亚大公国,对巴伐利亚侯国、萨克森侯国开战。巴伐利亚侯国首先被偷袭,军队损失严重,一个月前开出重金招募雇佣兵们作战,几乎在帝国境内的所有佣兵团都赶了过去,一些零散的盗贼、佣兵也临时组织的团队去报名。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乘着这个机会,通过日尔曼帝国。只要速度够快,应该能减少很多阻力。”涅尔瓦说出自己的想法,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十日后,车队已经可以远远看到佛伦的城墙。; 卷5 第八章 意罗雄狮 早在进入佛伦的国界时,瓦勒里安老人已经与巡视的军队有过接触,于是在车队的周围,又添上近百人的护卫。当车队到达距离佛伦还有百里时,逐渐聚拢过来的护卫超过五百人,神情紧张的保护车队。 轩辕岚在佛伦的军队接手保护责任后,便再没有看到那位唠叨的意罗老人。当车队行进到距离佛伦三十里的地方时,突然停下,好像在等待什么。佣兵们自觉的将武器准备好,做好出现万一的准备工作。 “在没有听到雇主亲口说任务结束以前,无论任何人拿走车上的东西,都是我们玫瑰的失职。” 当第一批军队开始保卫车队时,一些佣兵们以为就此安全,便逐渐松懈下来,甚至有几个弓手将弓弦自长弓上取下,仔细的收好。于是轩辕岚大声宣布了以上这段话,重新振奋起佣兵们的精神警戒周围。不过,这是后来宣传中的材料,据说,当时轩辕岚后面还有几句话补充,原话如下: “我们失职就没有金币可拿,一个不小心还要倒赔雇主的损失。想想我们一路上吃尽苦头挣来的几个银币吧,难道大家还想它们生出翅膀从手心里飞掉么?” 只是这些言语仅仅在野史中流传,没有一部官修史书出面证明。 不出半个时辰,前方马蹄声响起,伴随着蹄铁踏在青石上所发出的清脆声音,一群大约百多名的骑士由远及近,很快在车队前驻马,整齐的分列大路两侧。身着全身骑士铠、手执长长的矛枪、马侧挂着半身盾的骑士们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吭声,跨下的马匹身着重甲,又奔驰了数十里,却没有丝毫疲惫样子,在骑士的操控下,一个响鼻都不曾发出。 没有人过来搭理佣兵们,本来也是,佣兵这个职业,是白虎大陆上为了弥补骑士与正规士兵在战争中的不足而发展起来的。对于这些被人雇佣时就是佣兵,而失去任务就可能成为强盗的职业,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没有太大的好感。 整个车队四周,现在形成一个奇妙的状况:以车队为中心,第一层圈子是端起武器紧张戒备的玫瑰佣兵;第二层是佛伦的士兵,这些人在看到骑士出现后,原本紧紧绷住的脸上逐渐松弛下来;另外,在车队的前方,整齐的排列着百多名骑士,这些人表情最是轻松,虽然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轩辕岚可以感到,这些骑士完全没有备战的紧张气氛。 没有让众人等待多久,又是一阵马蹄声响,二十余骑出现在视野之中。这群人并未打出任何旗帜,但所有的骑士整齐划一的撤出骑士长剑,敲击在盾牌上,发出金属撞击声。 新到的骑士在车队前停住,青龙男子一眼就看见在这些骑士中间,稍稍落后于当先一位魁梧骑士多半个马身的瓦勒里安老人。意罗老人以前曾经无意中透露,自己是佛伦宫廷的总管,在整个佛伦,地位之高几乎无人可比拟。现在,这样一个权势人物仍然要恭谨的跟随当前那位骑士,此人的身份可以说是呼之欲出。 “总管,他们就是玫瑰佣兵?”魁梧的骑士高高端坐,没有下马的意思。近距离仔细的观察,轩辕岚可以看到,这个人已经开始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皮肤微微松弛,最为醒目的特征,就是贴着左眼上侧划过的一道疤痕,一道几乎使这个骑士失明的伤痕。 不待瓦勒里安老人回话,轩辕岚大步越众而出,右臂横置、抱拳敲击胸口,笔直站立在这个高坐马上的骑士面前,朗声道,“上帝的忠实信徒,意罗的雄狮,佛伦之王,苏波布斯;费边殿下,我,来自青龙的轩辕岚,代表玫瑰勇士向意罗的勇士致敬。” 瞬间,场中所有人都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这个留着黑色头发的异乡人,第一次,所有人第一次听说,一个佣兵竟然将自己说成是勇士,可以和名彻这个意罗同盟的意罗雄狮相提并论的勇士。 佣兵们惊讶且自豪的望着自己的头领。勇士,这个称号似乎已经注定是戴在骑士头顶的花环,没有人可以争夺,更不用说会加在于某个场合几乎等同于强盗这个概念的佣兵一词之前。 士兵们仅仅是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举止优雅的异乡人,这个异乡人在想什么?佣兵竟然自称是勇士? 意罗的骑士们可就没有这么善意了,几乎就是眼中冒火的死死盯着自称勇士的青龙男子。勇士,是骑士的专有称谓,就是与骑士们并肩作战的普通士兵,都不可能得到这个头衔,一个与强盗无异的佣兵竟然也自称勇士?几个骑士的手甚至开始向挂在马上的骑枪摸去。 瓦勒里安老人先是惊讶,随后显露出一脸的紧张与担心。 只有那个魁梧骑士的表情最是奇怪,似笑非笑的看着向他行礼后便挺直身躯站在那里的轩辕岚。“你说你是勇士?为什么?”良久,骑士看似随意的问道。 “不,请允许我纠正殿下的错误,”轩辕岚轻轻点头以示礼貌,“我说,我们‘玫瑰’佣兵都是勇士,不单单我一人。” “哦?你可以用什么来证实你的说法呢?勇士,不可以只是说说而已吧。”魁梧骑士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实际上,他已经承认了轩辕岚的说法:他就是佛伦现在的王,号称意罗雄狮的——苏波布斯;费边。 实际上,在这位苏波布斯;费边殿下的所有头衔中,还有一个更加声名显赫,它是由本任教宗庇护二世大人亲自授予的,以示荣耀,这个名号就是——上帝之剑! 不过,这个名号是在龙天行离开白虎大陆以后才授予佛伦王,故而,那位来自青龙的旅行者没有听到更没有记载入《杂记》也是有情可缘。但是,那位王宫总管大人没有告诉轩辕岚,这个事情就值得玩味了。 招呼过自己的弟兄们,轩辕岚指着二十几人的小团体说道,“殿下,一路之上玫瑰的战绩就是证明——我们只有二十七个人,但是在一路上,我们击败了六七百人的对手。这其中还有一支由二十名骑士领队的二百人正规军。” 佛伦的王显然早就听过这些战绩,仅仅是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涵养了。 一边站立的士兵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或是质疑,或是认为这个黑发“小子”在说大话,一些人却在开始怀疑起骑士们的战斗力。 那些骑士们由于纪律的约束,没有发出低语声,但是,他们满是愤怒的表情上,可以看到,这些自傲的战士,认为这个异乡人根本就是在说谎。 瓦勒里安老人有些着急起来,用有些迷惑又有些不满的目光看着正骄傲站立青龙人。 感觉一道灼灼的目光射向自己,轩辕岚毫不犹豫的回视过去。那是一名骑士,从铠甲的华丽的装饰上看,应该不是一名普通骑士。不过,在这个骑士的盾牌上,刻着一只手握利剑的狮子,这个应该是族徽,具体是哪个家族的,轩辕岚就不清楚了。 骑士戴着头盔,面罩没有打开,看不到真面目,但是面罩却挡不住满是蔑视的目光射出,骑士轻轻晃晃手中的长剑,有些挑衅似的望着这个来自异乡的佣兵头子。 轩辕岚何曾怕过这些,眼中杀机立现,目光迅速转冷,两道阴森的利箭直射骑士。 “殿下,就让在下来试试这个佣兵是不是在说大话吧。”抵受不住这样寒冷的视线,那骄傲的骑士不得已开口,想在真实武艺上胜出,以维护骑士的尊严。 不知何意,那位佛伦的王者竟然同意了骑士的要求,并用一种怪异的语气对二人说道,“异乡的勇士,我想看到你用自己的利剑证明你是一名勇士。塞克斯图,我要你作出保证,以你的武器维护骑士头顶勇士的称号,否则,我将摘下你盾上的族徽作为惩罚。” 骑士的身子微微一晃,随即立刻坐稳,在马上躬身回答道,“遵命,佛伦的王,我将用我的剑,我的生命来维护骑士的荣誉。” 轩辕岚眉头一皱,这样郑重的交手,是他不愿看到的,但是现在一方已经作出表态,如果自己退缩,只能惹人耻笑,没有办法,他也作出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仪,“乐意奉陪。” “好!”那名为塞克斯图的骑士端起骑枪,驾驭战马退后百余步,大声道,“穿上你的战甲,上马,我们正面较量。” 在奥托的帮助下,来自青龙的男子平生第一次穿上了白虎大陆的骑士铠,上马后,看了看奥托递过来的骑枪,轩辕岚摇摇头拒绝,只是左手持盾,右手抓住他从青龙带来的重剑。 塞克斯图惊讶的看着对手,不用骑枪与骑士对阵,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头次遇到。不过,这时的他已经来不及想到其背后的含义,因为,他的对手完成了武装,骑马与他对峙,二人之间相距一百五十步。 看着向自己挑衅的骑士,青龙人发觉自己的对手并不如表现的那样狂妄与毛躁,虽然用手端住一杆笨重的骑枪是那样吃力,但是这个对手在没有找到轩辕岚的破绽以前,仍然不愿轻易发动攻击。 同样的,第一次进行这种不熟悉的战斗,青龙人也不敢轻易发动攻击。毕竟,口头说说自己是勇士很简单,但是要在战斗中加以证明就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抬头望望空中高挂的太阳,黑发男子心中升起一个邪邪的主意,悄悄将手中光洁的盾牌移向预定位置,同时在手上寻找着适合的角度。 很快的,一个极强的光影出现在轩辕岚的对立方向,稍稍校正一下方位,闪亮的光影准确的打在骑士的面部。就在光影射在骑士脸上的那一瞬间,神经本已经处在极紧张状态的塞克斯图放松了紧紧拉住的缰绳,骑士跨下骏马一个冲刺奔向青龙男子。 几乎就在塞克斯图开始向轩辕岚冲刺的同时,青龙男子也一抖缰绳,松弛了对坐骑的束缚,手中重剑挥舞,向对手冲去。 百五十步,平常人走路不过几十个弹指的时间,更何况两匹骏马相对冲击。不长的距离在电光火石之间便被越过,两马交错之间,轩辕岚清晰的看到,塞克斯图骑士将长长的骑枪狠狠的刺向自己的身子。 相信,只要被骑枪刺中,借着马匹奔驰所带来的冲击力,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挡这样的一击,就是一个内家高手凭借自己深厚的内息勉强挡住,相信他坐下的骏马也不可能经受这勉强阻挡带来的后坐力。 青龙年轻人明智的没有选择正面防御,而是凭借手中重剑轻轻架住袭来的枪尖,一个借力,手臂上挥,将此次攻击化于无形。 按理来说,骑士对决,一次攻击无效,双方要重新摆正距离,再次开始相互的攻击。但是,很显然的,轩辕岚不愿将这种明显不利于自己的攻势继续下去,就在塞克斯图的身子快速经过他的时候,青龙年轻人开始了带有自己特色的反击。 首先将手中盾牌脱手,方向么,自然就是对手的面部,随后就是一记重踢,踹向对手厚厚铠甲。由于周身穿戴严密防御的骑士铠甲,塞克斯图没能发现袭向自己头部的武器,直到这件武器与他的头盔紧密拥抱,并发出热烈欢呼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对手远非白虎大陆通常意义上的骑士可比。 就在骑士头盔内的振荡尚未散去的时候,当这位塞克斯图骑士的耳朵中还在嗡嗡作响的时候,一记在暗地里伸出的重踢到达,来不及保持平衡,这位佛伦的骑士的身体,伴随着惯性,与铺就地面大路的青石进行了一次郑重的全接触。 沉闷的声音响过,这位佛伦的骑士发现,本应在他跨下的坐骑风驰电掣般在他的眼前掠过,这位骑士所能看到的,只有那马的臀部与正在风中飘扬的一束尾巴。 意识到自己已经摔在地上,塞克斯图麻利的想要爬起身子,奈何笨重的铠甲此时发挥了自己独特的功用,四肢铺倒地面的他想要凭借一个人的力量站起身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这位佛伦的骑士挣扎于地面的时候,透过头盔厚重的面罩,他发现在面前出现一个人,正确的说,是一个人的脚与腿。抬起头,他看到刚刚还穿戴着骑士铠的青龙人不知何时已经脱去铠甲,正友好的向他伸出右手。 迟疑的将自己右手递去,他没有对这个青龙人抱任何幻想,且不论是自己向青龙年轻人挑衅才出现这场比试,就是这骑士铠本身,没有两个以上的人,是不可能将其移动位置的,平日里,塞克斯图骑士都是在四个以上的侍从的帮助下才能穿戴起来,现在这个青龙人竟然想一个人就将塞克斯图和整套骑士铠拉起,在场的所有骑士们心中均是大感好笑。 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塞克斯图,身着整套骑士铠的塞克斯图骑士被轩辕岚轻松的拉起,看着青龙人的表情,彷佛就是在拉起一个跌倒的朋友一般,没有丝毫的吃力与勉强。直到站起身,塞克斯图都不可致信的死死盯着面前微笑的黑发男子,一张嘴大大张开,很久不愿合上。 “你脱掉铠甲,我们继续比过?”青龙人笑着询问尚处于震惊之中的佛伦骑士。 下意识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建议。不过,当自己的脑子可以自主思考的时候,这位骑士心中暗暗叫苦:他是怎么想的,一只手就可以将一个魁梧的汉子外加一套笨重的骑士铠拉起,这样的力量是他这样的人可以比拟的么?与这样的大力士比武?难道他的脑子进水了么? 塞克斯图心中开始懊悔起来,不过,自己答应了青龙人的挑战,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了挑战,现在反悔,说自己是被吓傻了,没有经过思考就应允下来?嘿嘿,这样的塞克斯图还不如自己抹脖子算了。 无奈之下,脱下骑士铠的塞克斯图骑士不得已抽出长剑,站在了那个一脸友善的青龙人对面。 塞克斯图身材魁梧,面目坚毅,一双大手紧紧握住骑士长剑,紧张的看着对面轻松的黑发男子。此时,说什么后悔的话都已经来不及,只有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攻击。而这位佛伦的骑士,此时已经打定主意,任对手如何诱惑引导,他是绝对不再主动进攻。 但是,站在地面的轩辕岚根本就没有准备如马上对决般等待对手发起进攻,有心展示武技的他,干脆不理自己对手,在场的当中慢慢进入空明心境,手中重剑不自觉舞动。伴随着重剑划过周遭空间的痕迹,观者仿佛可以看到一朵绚丽的玫瑰凭空出现。 不,不是仿佛,随着重剑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人们切切实实可以看到一朵玫瑰,在头顶光芒的折射下,一朵金色玫瑰出现在人们面前。 所有人的感觉都不相同,尤以塞克斯图、这位与轩辕岚对峙的佛伦骑士感触最深,此时的他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脸色极度苍白,谁能想到,他的对手竟然是这样一个神奇的人物,凭空竟然可以画出一朵玫瑰,这是上帝才有的绝技吧? “当啷”一声,长剑掉落在地面,塞克斯图口中喃喃的叨念着,“我胜不了,这是神的绝技,它不属于人间,我胜不了的。” 清脆的金属撞击地面声,唤回了大多数人的神智,骑士们相互之间对视着,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办法胜过这样的攻势,这些战场上骄傲的主角们此时不得不黯然承认:他们无法战胜眼前的年轻人。 “啪!啪!啪!”几声巴掌声,打破了因轩辕岚的胜利而带来的沉寂。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那位号称“意罗雄狮”的佛伦之王。 苏波布斯;费边翻身下马,一边拍着巴掌,一边来到轩辕岚面前,“好!好!好!不愧是来自东方青龙大陆的武技,不愧是击败了八名王国骑士集体攻击、杀死两名法师的青龙勇士,果然武技精湛,凭借这样的武技,就是直接杀入兰西的王宫都不成问题,从罗特到佛伦沿途的强盗们又怎么会是阁下的对手?” “什么?”塞克斯图诧异的看着佛伦的王,高大的骑士不敢置信的看看苏波布斯;费边,再看看微笑着站立那里的轩辕岚,用颤抖的手臂指向黑发青龙年轻人,“他就是那位击败八名兰西王国骑士,并将其中四人击杀、造成三人重伤后,又杀死两名兰西法师的青龙战士?那个战神转世的勇士?” “当然,就是这位岚先生,”苏波布斯;费边对在场所有人说道,“就是这位勇士轩辕岚先生,取得了那样几乎与神迹相媲美的战绩,他是当之无愧的勇士。” 躬身回礼,轩辕岚照例正要谦虚几句,这位佛伦之王却制止了他的话,“按照刚刚塞克斯图骑士的允诺,除非他再次立下与之相配的战功,否则将不能在盾牌上佩戴族徽。” 轩辕岚还不知道这样的惩罚会有多大的力量,但是,周围骑士们脸上愤怒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这个惩罚十分严重,正要恳求这位王者收回承诺,却被意罗的雄狮所制止。 “国王殿下,请允许我说出我得请求好么?”站在佛论之王身侧的塞克斯图骑士躬身请求,在得到这位国王的允许后,身材高大的骑士道,“既然我输掉了这场比赛,这是由于我得武技不精却不自量力的挑战神一般的战士,我应当受到惩罚。那么,比赛的赢家,青龙的勇士、战神的转世,岚先生也应该得到与胜利相配的奖励。” “哦?什么样的奖励,你认为可以匹配岚先生的战绩呢?”佛伦之王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俯身请求的骑士。 “我希望殿下可以封岚先生为骑士,这样才能匹配岚先生那无上的战绩。”塞克斯图骑士恭敬的回答,“岚先生武艺高强,我们已经共见,而他在护送总管大人以及车队来佛伦的路上,所表现出的高尚品格,也是一名骑士所不可或缺的。” “嗯……有道理,我想,我可以答应这样的请求……”佛伦之王很痛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殿下,我想,我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吧,”轩辕岚沉稳的声音响起,“我实际上不同意塞克斯图阁下的要求。” “什么?”所有人,无论是骑士们还是士兵、佣兵们,都十分震惊的望着这个拒绝了意罗雄狮好意的男子。 意罗的雄狮,佛伦的王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是考虑到轩辕岚的实力,开口问道,“难道,岚阁下认为佛伦骑士的头衔不足以匹配阁下么?” “呵呵!殿下说笑了,能够得到名贯白虎大陆的意罗雄狮的加封,我想,任谁都会感到满足的。”轩辕岚首先表示出自己的善意,不然,在场的众多愤怒者几乎可以吃掉他。 “但是,据我的了解,骑士,不单单是代表着荣誉吧,它是不是还有着自身的义务?”环视着那些骑士们,“骑士的义务很多,仅仅我自己了解的就由必须保卫自己的主君与国家。我是注定要回到青龙的人,毕竟那里有我得亲人与朋友,我得家乡在那里。若是我接受了骑士的封赐,却一走了之,于名,我置自己的主君与国家不顾,于私,我岂不是等同于背弃了誓言?这样的骑士,难道佛伦之王就希望看到么?”一番话,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是也说得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其实,轩辕岚还有一点没有说出口。在奥良发布委托受阻后,他就明确的清楚,劫持伊沙确实是兰西王室的作为。青龙年轻人不远万里远渡重洋来到白虎大陆,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跟班、伙伴。这显然与兰西王室早晚要发生矛盾。如此一来,若是接受了佛伦的骑士头衔,不是在陷害佛伦王国么…… “唉……”佛伦之王长叹一声,“没有先生的加入,是佛伦的损失……不过,我想,可以奏请教宗陛下同意,赐封先生为教会骑士,这个头衔只是荣誉虚衔,没有过多的义务,岚先生能同意么?” “谨遵长者吩咐。”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又将未来的矛盾转嫁到教会身上,青龙年轻人还有什么理由能够拿出来拒绝?轩辕岚只好答应下来。 骑在马上与塞克斯图并骑而行,来自青龙的年轻人却显得很是落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引起了身边这位塞克斯图骑士的注意,佛伦的骑士热情的询问道,“岚先生,哦,现在已经可以称呼您为岚骑士了,似乎你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样子,难道心中有什么事情么?” “我这次来白虎大陆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寻找一个人。可是,到了白虎才知道,这个人的已经不知所踪,白虎大陆茫茫人海,又发生了范围如此广阔的饥荒,不知道他一个小孩子应当怎样才能活下去……”轩辕岚对这个塞克斯图骑士很有好感,故此没有隐瞒什么,便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寻找一个人?”塞克斯图摸着留有胡子根的下巴,思索着道,“其实,这个寻人很好办的,只要到佣兵酒吧下单子,自有佣兵会接手为您寻找,若是岚骑士不放心,还可以下若干个单,让几个或者十几个佣兵团帮助寻找。如此一来,岂不是大大节省了岚骑士你的心力么……” “没用的,”轩辕岚摇头道,“这个人是在兰西王国内走失的,我到兰西的佣兵酒吧去下单,酒吧告诉我,已经有人下了同样的单,在没有完成那单任务前,是不会接受我的委托,就是加高价格都不可能。” “咦?是什么人如此霸道?连佣兵酒吧那些武技强横的酒保都惹不起?要知道,那些个酒保可都是洗手不干的佣兵,加上亲手培养的伙计,等闲的佣兵团都不敢轻易在酒吧内惹事呢。”塞克斯图稀奇的望向轩辕岚。 “嘿嘿,是兰西的王室,”青龙年轻人冷笑道,“佣兵酒吧虽然强横,但只要在兰西王国内部开业,就不能不顾忌兰西王室的势力,你说说,他们会和兰西的王室翻脸么?” “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蓝色眼牟、金色头发?”突然,两人身前的意罗雄狮苏波布斯;费边插言问道。 “怎么……”青龙年轻人诧异的看着佛伦王,“难道费边大人也知道伊沙么?” “伊沙?那个少年叫做伊沙么?”意罗雄狮没有回身,只是叨念一句,“我只是听布置在兰西的探子汇报说,近两年来,兰西王国正下大力气搜捕一个金发碧眼少年,目的不明,就是为了抓住这个少年,兰西不惜折损数名王国骑士和法师,甚至连兰西的国相、**师尼利尔森也累得吐血卧床不起。” “可是……兰西如此下大力气追捕伊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来自青龙的年轻人低下头沉吟道。 佛伦之王为玫瑰举行了一次家庭欢迎宴会,虽然也邀请了佛伦所有的显贵与政要,并隆重的向这些人介绍轩辕岚,但是,比起正式的国宴,规模还是稍小些,宾客们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是否到场或者是否按时到来。 佛伦之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显贵们与政要们还是按时出现在宴会上,其中就包括了两位轩辕岚的旧识:王宫总管瓦勒里安老人与塞克斯图骑士。 当苏波布斯;费边为轩辕岚介绍那位骑士的时候,自豪的说道,“这位是塞克斯图;费边骑士,佛伦的骑士团团长,教宗庇护二世大人亲自敕封的神圣骑士,”看着正在比较佛伦之王与这位神圣骑士长相的青龙人,这位王者笑道,“呵呵,没错,塞克斯图就是我的长子,那个徽章就是费边家族的族徽。” 轩辕岚凛然,这位佛伦之王还真是大义灭亲,即使是自己的亲儿子,处置起来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向,这样的王者当然会得到军队绝对的拥护。 塞克斯图友好的拥抱住轩辕岚,“你好,我得朋友。”热情的拥抱几乎令轩辕岚窒息,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在这种感觉中,轩辕岚可以清晰的体会出对方的真诚。 被这位神圣骑士松开,轩辕岚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神圣骑士回身拿起一个丝织品交给他。疑惑的接过这个丝织品,轩辕岚从质地、手感上试探,好像是一面旗帜似的东西,而一边露出的流苏也证明了这一点。 青龙人奇怪的望望身边的奥托和涅尔瓦,二人也疑惑的摇头表示不明白。 看到玫瑰佣兵团的几位主要头目都发出疑惑的神色,塞克斯图这个神圣骑士好像打赢一场战斗般开心的笑起来,当着几个人的面展开了这面旗帜。 旗帜长五尺,宽四尺,上面绣着一个蓝盾牌,盾牌上面一支盛开的玫瑰与一柄宝剑相交叉,在剑与玫瑰的上方,一只翻腾的金龙栩栩如生,不过,这里的龙不是白虎大陆传统风格中那种背生双翅两肢着地的恶龙形状,却是采用了青龙传说中伸展四肢、带有猪的嘴唇、蛇的身子、鹿的角、老虎的爪子,身上遍布鳞片、在云中驰骋的金色巨龙图案。 “这个……”敏锐的青龙人仿佛想到什么,只是不敢确定。 “呵呵,这是我个人送给岚先生以及玫瑰佣兵团的礼物,作为我曾经轻视玫瑰佣兵团的赔礼。”这位神圣骑士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你们还没有自己的旗帜,我就自作主张的为你们设计了这个图案。” “蓝色的盾牌寓意勇气和勇敢,玫瑰是你们的名字,利剑表示你们的职业是士兵。”这位佛伦王室的长子巧妙的回避了“佣兵”字眼,“不用担心,只要是我父亲奏请的赐封,基本都能实现,到时,岚先生还可以在盾牌上加一个红色的十字徽章,代表您是天主忠实的守护者。” 如此诚意,轩辕岚怎么好拒绝,于是一直默默无名的玫瑰佣兵团一夜之间拥有了自己的旗帜与徽章,并且在佣兵之间开始流传起“骑士佣兵”的传说,“玫瑰”可谓声名大震。 第五卷异域完 --&网--网; 卷6 第一章 若门之行 费边家族在佛伦算是屈指可数的世家,虽然仅仅说是私人宴会,但晚宴规格之高、菜色之丰盛也着实让没有见过太多世面的玫瑰佣兵们惊叹。 举行宴会的大厅虽然已经容纳了三百多人,不过,按照青龙年轻人心中的估测,就是再进来三百人,这个厅堂也不会使人感觉到拥挤。头顶是几十盏明亮的吊灯,无数的巨蜡将光明带到人间,而屋顶镶嵌的一片片手工磨制的水晶,更将这光明传送到大厅的各个角落。同时,在厅堂中翩翩起舞的男女们,只要抬起头,随时可以在那晶莹剔透的薄片中找到自己的身影,使人无法分清,自己究竟是在人间起舞还是在仙境漫步。 数十根四人合抱的立柱围绕在厅堂四周,支撑起那华贵的屋顶。与令人眼花缭乱的屋顶相比,这些立柱是如此的朴实,以至于在上面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装饰。不过,当青龙年轻人走进时才发现,这些四人高的立柱全部由整块大理石雕琢而成,没有装饰?不用任何装饰便足以显示出主人的气派了。 至于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在这样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中,还算的上是什么稀奇的事物么? 宴会的食物也考究的令来自青龙、没有机会品尝到正宗白虎大陆大餐的青龙年轻人十指大动。虽然没有青龙美食那样严格的讲究色、香、味,而且调制方法也只有烤、炖、炸、凉拌那么几种,但是毕竟带着异乡的风情,尤其是涂以奶油烤制的食物,仅仅是香味就几乎让那个黑发男子涎着口水跑向那美味佳肴。 而一长排餐桌摆在厅堂的一边,上面堆满食物,任宾客自取的就餐方式,佣兵们却不陌生。这种起源于海盗的自助式就餐,已经在白胡大陆流传开来,就是讲究身份与地位的贵族老爷们同样不能免俗,原因无他,单单节省了主人绞尽脑汁安排座位一项,就已经让所有的贵族老爷们拍手相庆了。 现在,这种自由自在的就餐方式,更帮了地位低下的佣兵们一个大忙,使这群略带自卑的汉子得以摆脱那些自诩高雅的贵族。贵族们也可以拍拍胸口,侥幸不用与一向瞧不起的低等人为伍。 佛伦王国的城市不只限于佛伦一座,虽然王国不大,但是周边十几个小城也是归属于它,整个佛伦的贵族没有八百总要五六百。今次,意罗的雄狮言明只是私人宴会,但是,到会的贵族,凑上那些夫人、小姐一类的家眷才二百多人。总算还有一些佛伦的中级官员和军官加入进来,使得“私人宴会”尚不至于冷场。 “哼。”站在青龙年轻人身边的塞克斯图;费边,这位佛伦的王子,脸色有些难看,重重的在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声音,“这些家伙,越来越不象话了。” “殿下,这是新烤的牛排,你尝尝?”骑士的身边递出一个银盘,上面放置着一块大约五分熟的牛排。 一个身影进入青龙人的眼中,此人身材不是十分高大,但从紧绷的衣服看,也是一个孔武有力的战士,一头与塞克斯图同色的棕色卷发,打量下面貌,还很年轻。 塞克斯图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接过盘子后拉过男子向青龙年轻人介绍,“岚先生,我来介绍,图鲁斯;费边,我的弟弟。” 与这个名为图鲁斯的费边家族成员相互问候以后,青龙年轻人发现,在图鲁斯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一双大眼睛有些好奇又有些惊恐的望着自己,而这个孩子的双手还紧紧抓住图鲁斯的衣襟不放。 塞克斯图也发现了这个孩子,“呵呵,这不是我们的小西庇阿斯么。”说着弯腰将孩子抱起,“怎么,母亲允许你出来参加宴会了?” 孩子伸手抱住塞克斯图的脖子,用稚嫩的声音回答,“不,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我想看看打败哥哥的人长得是不是比哥哥还要高大。” “嘿嘿,”塞克斯图有些不好意思的望了望青龙年轻人,将孩子面对青龙男子介绍道,“岚先生,这是我得幼弟,西庇阿斯;费边,今年才九岁,平时最能粘我了……” “是啊,大哥可是我们家小西庇阿斯心中的偶像,是不是啊,小西庇阿斯?”图鲁斯说着掐了掐自己幼弟的小脸蛋。 “不,我现在的偶像是岚先生。”谁知,这个九岁的少年竟然出口反驳,使众人有些吃惊于这个孩子的言语。 青龙年轻人眼中一丝赞赏的眼神流动,有些过意不去的看着塞克斯图,“这个……实在……” “哈哈,没有什么。”塞克斯图豪爽的拍着青龙年轻人的肩膀,“崇拜勇者,崇拜英雄,将英雄作为自己人生的目标,这样的人才配作我们费边家族的成员,一个失败者是不值得同情和怜悯的。”说着转身对西庇阿斯说道,“但是,小西庇阿斯啊,你崇拜岚先生,以后就要成为岚先生这样的勇士,岚先生可是一个人能够打败一百个人的英雄啊。” 青龙年轻人与小西庇阿斯同时直了眼。青龙男人一把将这个说话不负责的家伙拽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这个家伙,说什么话呢?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可以打败一百个人了?” 没有等到塞克斯图回答,身后的西庇阿斯已经拍着手坚决的说道,“好的,大哥,我一定努力成为比岚先生还要强壮的勇士。我一定要成为可以打败二百个人的勇士。” “哦?我们家的小西庇阿斯好大的志向啊。”苏波布斯;费边的声音传来,佛伦之王自图鲁斯手中接过幼子,爱怜的捏了捏小孩的鼻子,“我等着小西庇阿斯成为名扬白虎大陆的勇士那一天。” 就在费边家的男人们齐聚一堂的时刻,一个侍从疾步走到佛伦王的身边,低声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这位王者神色微变,沉声道,“快将他带进来。” 侍从出去没有多久,一个风尘仆仆的使者模样的人被那侍从搀扶着带进厅堂。宴会上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边,人们停止了交谈或舞蹈,有些不明所以的望向这名使者。 使者见到佛伦王时,已经无力站起,在侍从的扶持下,用不是很高、内里透出极度虚弱的声音说道,“殿下,在下从若门赶来,骑马跑了一日夜……”厅堂中安静的可怕,只有使者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使者用一日夜的时间跑完平时足足需要四天时间才可以走完的旅程,究竟是因为怎样重要的消息。 “……就在昨天清晨,上帝在尘世的代理、虔诚信徒们的伟大父亲、神圣的法皇,教宗庇护二世陛下,已经荣归天主的怀抱……”使者说完这段话,便晕了过去,宴会厅的几名侍从急忙将这位尽职的使者扶下去休息。但是,这位使者带来的消息却有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扔进巨石般,激起强烈的反响。 “什么,教宗陛下去世了……” “天,现在正是战争的关键时期,教宗大人怎么可以撒手不管呢……” “还要重新选新的教宗吧,时间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拖上几年?那样的话,对我们这些教廷忠实的卫士们就太不利了……” ………… 大厅内的安静瞬间被打破,并有如街头市场般热闹起来,人们议论纷纷,讨论着教宗逝世对自己、对佛伦、对意罗同盟、甚至是对整个白虎大陆的影响。 这些话在青龙年轻人听来竟是很熟悉,仿佛此记忆又回到了六百年前,回到那朱雀王朝皇帝驾崩后,权臣们在朝堂上公然为自己出路打算的场面。 “咚,咚,咚,”魁梧的佛伦之王抓起一支金质权杖,重重的点击在地面上,压制住那些贵族们的议论,这些人甚至已经开始说出一些教廷的秘闻或传说,主角当然的是刚刚去世的那位教宗陛下,而且绝对不会为已经回归上帝怀抱的教宗陛下增加一丝一毫的正面光彩…… 看到自己这些臣属们安静下来,佛伦之王威严的发布命令,“立刻传令,即刻敲响全佛伦所有教堂的顶钟,向佛伦的人民宣布教宗陛下去世的消息。以后的七天里,全佛伦的教堂每天分早中晚敲钟三次,每次八十一响。” “命令佛伦的人民立刻穿上黑色丧服,并在未来的七天里保持这个服饰。还有在这七天里,取消一切节日庆典,取消婚丧礼仪,所有的酒馆禁止营业。” “我,苏波布斯;费边,以佛伦教区大主教的名义,在此宣布,佛伦所有的教堂,在未来七天里,开始作安魂弥撒,为教宗陛下守灵。”佛伦之王在宣布完命令后,一挥手,贵族们立刻开始退场,显然的,这个酒宴是不用继续下去了。 转身面带歉意的对青龙年轻人道,“岚先生,我十分抱歉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是,陛下的过世,显然是伟大的天主的旨意,我们这些凡人只能服从于万能的天主,不是么?” 理解的点点头,青龙年轻人招呼一声玫瑰佣兵们,在侍从的带领下,回到暂住的院落。不过,几乎所有的佣兵,因为万分不愿离开,纷纷将桌上的佳肴美酒偷偷放进口袋内拐带出场。 不只是佣兵们,就是那个刚刚得到了骑士徽章和旗帜的青龙人,也丝毫不在意打扫会场的仆人、侍从们鄙视的目光,将桌子上的三只流着金色肥油的烤鸡与一大块牛排装进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布袋,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又端起几个银盘中那些巴掌大的螃蟹、儿臂粗细的龙虾、新鲜的牡蛎,通通倒进硕大的口袋,最后还顺手挟走两瓶香槟出产的葡萄酒。 放过这些流露出强盗本色的一众佣兵跟着自己的青龙头领“洗劫”了会场后,对于那位荣归天主怀抱的教宗大人没有半分敬意的回去继续他们的小型宴会不提。就在第二天,佛伦王国的王子图鲁斯;费边登门拜访。 青龙年轻人极热情的接待了这位佛论的王子。“岚先生,我这次到来,是传达我父亲的邀请,他即将启程前往若门出席教宗大人的葬礼,父亲希望岚先生能够一同前往,这样,在新任教宗册封岚先生为骑士的时候,岚先生不至于匆匆忙忙的赶去若门。” 图鲁斯一番话下来,使青龙男子陷入沉思。本来的,这次到白虎大陆,青龙年轻人的主要目的是寻找那个被劫走的小跟班,但是,得到的情报却是伊沙已经失踪,无奈之下才混迹于佣兵、骑士和贵族之间,希望能利用这些人的关系在这块人生地不熟的大陆上寻找一个刻意隐瞒行踪的少年。说实话,他并不愿意过多的牵连进白虎大陆上的权力漩涡。 不过,现在若门因着教宗的死亡以及其继任者的选举,应该各色人等齐聚,以苏波布斯;费边在教廷的声望,只要青龙年轻人通过这位佛伦之王请求各国使者权贵寻找伊沙,自是比他一个人好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强上不知多少倍。 不过,青龙年轻人也是负责任的一个人,现在的他不仅仅是一个游历者、一个寻人的过客,还是玫瑰的头领,负责起二十几个人的生计,就这样直接去若门,没有一点进帐,岂不是要引起佣兵们的不满? 正在沉思之中,日尔曼大汉雷托蹑手蹑脚的进来,低声道,“头领,子爵路西乌斯;克拉提努斯大人要求洽谈生意,现在涅尔瓦先生正在接待。” 自思考中惊起的青龙年轻人,疑惑的看看坐在一边喝茶的图鲁斯,这位王子耸耸肩,示意自己并不知晓事情的原委。无奈,青龙男子只得先出去接待那位子爵大人。 来到前厅,青龙年轻人迎面看到一个瘦高的青年坐在那里,一边微笑的与涅尔瓦闲聊,一边品着价值不斐的红茶。青年很英俊,留着两撇胡须,皮肤带着白虎大陆人特有的白皙,举止十分优雅,文质彬彬,是那种令女人一见到就可以吸引住目光的人。 但是,注意到这位子爵身边的佩剑,青龙年轻人意识到,这位好似文弱的贵族,恐怕不像外表所表现的那样无力。相反的,能够擎起一柄宽刃长剑,并将长剑随身带在身边的人,其力量与武艺,都应该有很高的造诣吧。 稍加问候,青龙年轻人直奔主题道,“子爵大人,既然是说与我们佣兵谈生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生意呢?佣兵们么,是靠着手中的武器吃饭,没有了像子爵这样的客户的支持,我们还不要饿肚子了。” 克拉提努斯子爵优雅的笑起来,“呵呵,岚先生还真是有趣,没错,在听说了玫瑰护送粮车来到佛伦的事迹后,我对玫瑰的武力大感放心。所以呢,这次就是希望玫瑰可以保护我及我的仆人去若门参加教宗陛下的葬礼。” 青龙年轻人微微一愣,随即继续低头喝茶,思考一阵,他吩咐暂时充作他跟班的库特去请来雷托这个日尔曼武士,同时询问道,“不知道子爵大人到时想带上多少人通行呢?” “不多,加上我也仅仅八个人,我和随身男仆乘马车,车夫两个人,还有四个仆人骑马。”子爵脸色显示出一些焦急,“不知道岚先生能同意么?” “呵呵,当然,子爵大人的吩咐,我们还是要答应的,不知道大人希望付出多少钱雇佣我们,而且希望什么时间启程?”青龙年轻人笑眯眯的看着那位英俊的子爵先生。 “呵呵,”这位年轻而又英俊的子爵满意的笑出来,“我向王宫总管瓦勒里安先生打听过了,玫瑰护送粮车的价钱是一百个金币,只要不多于这个价钱,我都是可以接受的。至于时间么,我希望能够在明天或者后天就启程。” 当说到价钱的时候,青龙年轻人、涅尔瓦、包括后来的雷托都是一愣,只是青龙年轻人仅仅是眉头一动,再没有任何表示,而年轻子爵的目光也全部投在这个异乡人身上,才没有发现另外两人的异状。 “呵呵,一百个金币,这样的价钱我是不可能向子爵大人要了,毕竟粮车的价值太高,也太吸引人注意。子爵大人只有八个人,行程又仅仅是从佛伦到若门,这个路程,快马只要三天,马车有四五天也就到了,子爵大人可以付出二十七个金币么?明天就启程。”青龙年轻人的心中可是一咬牙,狮子大开口,狠狠的要了一个“玫瑰”以前没有提出过的大价钱。 “好,好的,”克拉提努斯子爵神采飞扬的坐直身子,“岚先生不愧是被成为骑士佣兵,做事果然有骑士风度,明天早上我们就启程,好么?” 站起身,心中万幸的出了一口气,青龙年轻人站起身,向现在的雇主行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谨遵大人吩咐。” 送走子爵先生,青龙年轻人立刻回到后面的客厅,图鲁斯还没有离开,而且,这位王子的神色有些不对头。 青龙人坐到软软的沙发内,笑着道,“王子殿下都听到了?”图鲁斯点点头,没有作声。“那我的答复,想必殿下已经知道了。”轩辕岚笑呵呵的说道。 “岚先生,你不觉的这件事不对头么……”图鲁斯阴着脸说道,“不是我小看玫瑰,但是八个人、四天的路程,这个路西乌斯;克拉提努斯竟然可以付出二十七枚金币的巨款来保护自己,难道他随身还带了……” 青龙年轻人一摆手,“殿下,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对你没有什么隐瞒,但是,贵族之间的问题,我不可能插手,也插不上手。这样不是很好么,大家是朋友,我有自己的生意可作,还能顺路去若门游览。至于说克拉提努斯子爵的事情,情报你已经得到了,就不要再对我提问,好么?毕竟,我要尊重我的雇主。” 看到青龙人摆明立场不希望牵连进佛伦贵族内部的纠纷,图鲁斯反而展开笑脸,“是呀,大家都是朋友,我呢,也得到了我希望看到的东西,很好,就这样,我回去向父亲禀报,我们若门见,如何?” 回到住所,涅尔瓦与雷托迎上来,异口同声的道,“头领,这件事不对头。” “没有什么不对的,我们挣钱,他们内斗,大家自己作自己的事情,”制止想说话的雷托,青龙年轻人继续道,“但是,他们要是干扰我们挣钱,大家就不要客气。” 看到两个人点头同意,青龙年轻人懒懒的打个哈欠,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做事。告诉弟兄们,辛苦做事总比闲着饿肚子好。” 刚想自己悄悄的溜出去美餐一顿,青龙男人被日尔曼武士一把拉住,“头,事情还没有结束呢。” “什么?还没有结束?我不是已经接了生意么,明天大家出发,到了若们每个人都有一枚金币可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青龙人满脸疑惑的望着屋中几人。 青龙人的跟班、“玫瑰”的会计、日尔曼武士通通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黑发男子,被几个人目光所聚集的焦点上,黑发男子不明所以的发楞,“你们还有什么事情么?” “头,你……真的没有听见么?”临时跟班碍于职责,不得不出声问道。 “听见什么?”青龙出身的黑发男子奇怪的向四周望望,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很好呀,就是前面有些乱,大家是不是已经着急赚那一枚金币了……”青龙年轻人的声音低了下去,耳边听到的声音,显然并不属于自己的手下们,而且叫嚷着什么“……加入佣兵……”也不应该是“玫瑰”成员的台词。 奇怪在临时跟班的脸上看看,库特将目光移开,瞧向日尔曼武士。青龙人的视线移动到魁梧的日尔曼武士身上,武士干脆指指佣兵会计。不得已,青龙人求助似的看着涅尔瓦这个中年人。 会计看着身边两个人都不愿意解释,只好耸耸肩膀,道,“从今早还没有亮天的时候,大门外就有人说要加入骑士佣兵团,现在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一二百人了。” “什……么……”青龙年轻人显然听到了到达白虎大陆以后最惊人的消息,“加入佣兵?佛伦不是不愁吃饭么?干吗要加入佣兵?他们不知道这是要死人的么?” “他们以前知不知道我不清楚,”日尔曼武士接过了话头,“反正我是已经解释过了,可是这些人就是一门心思的要见你这位佣兵中的骑士,非要加入我们这支什么‘骑士佣兵’。” “是呀,头,还有更出奇的呢,”临时跟班也加入话题,“更出奇的是,一些商人、农民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加入我们,甚至有些人还有贵族的头衔,就是看着不那么富裕。” 转头看向另外两个家伙,青龙年轻人问道,“还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么?” “还有几支佣兵队伍也派人来,希望能和我们合并或者加入我们。”雷托有些为难的说道,现在的玫瑰,也就是刚刚解决了吃饭问题,属于满足温饱问题,要说发展、增加人手,似乎财力上并不允许。 “嗯,”出奇的事情听多了,青龙男子已经有了抵抗力,心中已经开始明了这些人的心理:就是一个“名”而已。“骑士佣兵”,玄武历千余年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佣兵,这可是出名的好机会。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对于那些一辈子看似没有希望步入贵族阶层的人来说,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光宗耀祖、改换门庭的机会吧? “你们看呢?”青龙年轻人没有一丝表示,将问题踢回几个人脚下,“你们看怎么处理这件事比较好?” 雷托看看涅尔瓦,会计看看日尔曼武士,在雷托坚决的目光中,涅尔瓦败下阵来,只好开口道,“我想,我们的实力还是太弱,有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名号,正好乘现在召集一些人手,增加一下‘玫瑰’的实力。” 没有作声,青龙年轻人转移目光盯向日尔曼武士,大汉搔搔后脑,“我也和涅尔瓦一个意见,毕竟我们才二十来个人,根本不能进行一次大的战斗,以后就是想接一些重要的任务,人手也是不够的,现在扩充一下,还是好的。” 点点头,青龙年轻人轻轻晃了一下脖子,闭上眼睛,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也好,扩充人手吧,我们以后的任务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现在扩充时机正好,不过……” 停了一阵,任两个热切希望扩充队伍的家伙好一阵着急,青龙男子才又继续道,“招人要几个原则,第一就是体格要好,最好还要会些基本的武技,这个雷托你负责审查吧。 第二是不要贵族子弟,他们不好管理,同时我们的老弟兄们中没有一个是贵族出身,容易引起兄弟们之间的冲突。 第三就是最好能多招一些会其他技能的人,比如说治疗、理财,这样也可以分担一下涅尔瓦的工作。 最后就是人数了,不要过多,不然我们一时之间解决不了这些人的吃饭问题哦。嗯……不要超过一百个人好了,只要能达到中等佣兵团人数便可以,人贵精不贵多么。” 雷托和涅尔瓦相互瞧瞧,热切的目光中很快认可了青龙年轻人提出的几条意见,也不向这个头领招呼一声,转身就向前院跑去。 青龙年轻人长长的出口气,懒懒的伸展一下身子,窝在沙发里,笑嘻嘻的盘算着中午应该到哪里去吃午餐,反正他打定主意,是不要在这里吃佣兵们笨手笨脚作出来的东西了。正准备偷懒半天的青龙男人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心中的计划。 “头,头,前院有一个人说是你的属下,要求见你。”临时跟班忙三火四的跑了进来对他大声汇报着。 看重库特的样子,青龙年轻人笑着骂道,“废话,这里住的全是我得属下,见我还不容易,说说看,是哪个混小子要我出去见他。” “咦,”临时跟班有些委屈的申诉道,“他们不是‘玫瑰’的成员么,我怎么会认识,他们只说是一个叫青龙年轻人的青龙人的属下,我想,这个应该是头头你吧。” “咦?”青龙年轻人心中怀疑,“他们?到底有几个人?” “两个,”临时跟班库特快快的回答,“一个是个中年大叔,好像是个商人,可是身上一股海腥味。更像是个水手。另外一个是个半大孩子,金色头发,很漂亮,漂亮的让弟兄们都分不清男女了。” “什么?”青龙年轻人腾的自沙发上窜起,一把抓住库特的双肩,“你说什么?是个金发少年?是不是有这么高?”说话,他比比自己的肩膀,“皮肤非常白皙,脸上好像有些害羞的样子?” 被青龙年轻人的样子吓得不清,临时跟班库特只知道机械的点点头。随即,在他的眼前就失去了青龙年轻人的身影,耳边只留下青龙年轻人的声音,“是伊沙!”; 卷6 第二章 失而复得 站在轩辕岚面前的,正是库特描述的那两个人,可是在轩辕岚的眼中,此时只能看到一个,就是满头金色发丝的少年,一个容貌是那样熟悉的少年、一个脸上略带腼腆的少年。 "伊、伊沙......"嘴唇微微蠕动着,轩辕岚轻轻叫出在心中盘桓无数次的名字,却不敢过于大声,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随时可能被惊醒的梦。 很显然的,伊沙被轩辕岚的举动吓到,身子有些颤抖,脚下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青龙血裔》卷6 第二章 失而复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6 第三章 上帝在人间的事业 战场之上也不是全部都跑了精光,至少那个大胡子的强盗头子还站在那里,不是此人不想逃走,看看他立身脚下湿漉漉的痕迹,再配合着那双膝盖处直向一齐靠拢的腿,青龙年轻人便明了此人如此“大义凛然”的原因了。 笑着收起重剑,青龙年轻人对于大胡子没有逃走很是高兴,此时的他心中有很多疑问要向这个大胡子要个答案出来。就在他走到距离大胡子五步远的地方,青龙年轻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身子骤然猫起加速向前冲去,想要将那个大胡子扑倒。可是,已经晚了,当青龙年轻人来到那个大胡子身边的时候,地上只留下一具尸体,致命的伤口来自穿过胸口的一支锐利弩箭。 微微带些惋惜的看着那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的大胡子,青龙年轻人制止了部下们想要追入森领中搜索的要求,“算了,对手极有把握,而且手中有军用弩弓,你们贸然冲进去,很可能受到对手的狙杀,而且,他胆敢在我的面前杀人,就一定准备好了逃跑的方案,我们此时再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就此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就好像它那戏剧性的开始一样,也戏剧性的收场了。 若门,古代若门帝国的首都,当年以一城一地,依靠着数百年持续不断的军事扩张,成为整个白虎大陆的拥有者,作为整个帝国首都的若门城,人口最多时曾经过百万,无数的广场、花园、水池、雕塑、竞技场、斗兽场、浴池布满这座与青龙大陆雍都城相齐名的城市,它们是“整个玄武大陆上的两颗最耀眼的明珠”。 虽然若门帝国破国已然数百年,但是若门城的威严仍在,高耸的城墙,巨大幽深的城门,仍然可见的斗兽场,这些历史所抹不去的痕迹,无处不在向世人诉说那个千年帝国辉煌的往昔。 教宗的过世,使得若门内部风声鹤唳,戒备森严,仅仅城门处就布置了二百人的军士,更不可思议的是在这里竟然出现了两名教廷骑士与一名教廷神甫,这些教廷的守护者如临大敌般仔细检查着进出城门的人群。 盘查仔细,就意味着行进速度的缓慢。无奈中,子爵大人只得走下马车活动下身子。青龙年轻人自然的将目光投向那个金发少年时忽然微微一愣。 金发少年直直的望着若门城,目光已经越过那城墙,飘向千年名城之内,神色忽而欣喜,忽而紧张,忽而飘忽不定。 轻轻将手搭在金发少年肩上,感受着少年的颤抖,青龙年轻人略一差异,感觉到金发少年此时的异状并不是因为他过分亲密的举止,顺着少年的目关望去,重重叠叠,只看到若门城内到处都是恢弘的建筑,虽然神圣天主教会现在统治若门,许多建筑被改变了式样,但是那些宏伟的神庙和宫殿,教会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想看清楚些么?”青龙年轻人语中带着温柔的轻声问自己的小跟班。金发少年疑惑的看看黑发年轻人,“来,坐到我得肩上。”青龙年轻人蹲下身子,笑着对金发少年说道,“这样你就能看的清楚一些。” 金发少年没来由的一阵脸红,但还是乖乖坐在他这个异乡人的肩上,随着青龙年轻人身子慢慢挺起,金发少年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啊……我看到了……那里……那里……那是阿波罗神庙……”随着若门城逐渐出现在眼前,金发少年的情绪也慢慢高涨起来,声音之中甚至带上了微微的哭腔,“还有……那里是帕拉提努斯山……那里是圣山……啊……那里……那里……”突然,少年的声音一阵激动,竟然是哽咽着高声叫嚷起来,“……那里……那里是提贝里乌斯宫……” “哦,不小朋友,你说错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青龙年轻人不用回头便知晓是那位博学的子爵大人跟着过来。金发少年猛然回身,不服气的看着克拉提努斯子爵,动作大的险些将身子瘦弱的他自黑发男子肩上掀下来。 “不要这样看着我,伊沙小朋友,你的确错了,”英俊的佛伦贵族没有因为少年的无礼直视而恼怒,相反,他面带微笑的解释着,“那里,你所说的提贝里乌斯宫,是它数百年前的称呼了,现在,它的名字叫做拉特兰宫。” “哦?拉特兰宫?”青龙年轻人想到些什么,“我好像听子爵大人说过这个名字啊……” “岚先生,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不要叫我什么大人了,还是叫我的名字路西乌斯吧。”佛伦的年轻贵族友好的微笑着,“呵呵,的确,那里是整个若门城的圣地啊,那里就是伟大的教宗大人休息的地方么。” “是啊,也只有皇帝才能住进那里啊……”金发少年突然喃喃自语起来,听的下面两个人都是一愣,但是显然少年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马上将嘴紧紧闭住,没有再吭声。 克拉提努斯出示了自己身为佛伦贵族的证明,守城的教廷骑士和神甫以及军士们没有难为车队,大致检查后便挥手放行,虽然佣兵们和子爵的仆人都佩戴着武器。 若门城内又是一番景象,大街上满是祈祷的人群,一队队身着法袍的修士、神甫手持十字架行色匆匆的来往于各个教堂之间,每经过一个市民的身边,市民都要停下脚步,恭敬的向这些神的仆人低下头,并在胸口划着十字。 护送着马车来到一座幽静的豪宅门外,青龙年轻人婉言谢绝了年轻子爵住入别墅的热情邀请,佣兵们带着报酬与子爵的祝福找到一家兼营客栈的酒馆住下。 吃过饭,叮嘱十几个佣兵一番,对于若门城这样一个历史名城充满着好奇的青龙年轻人便带着金发少年上街游览去了。 走在街上,肃穆的氛围更本不适合观光,但是青龙男子不知是迟钝,还是其他的原因,兴致却越来越高,而金发的少年也好像没有理会到那庄严、肃穆的空气,拉着青龙年轻人游来逛去。好似以前来过似的,金发少年竟然对这座名城的街道异常熟悉,钻起小路、平民区来没有丝毫犹豫。 若门城观光二人组一路嚼着小吃、欣赏着若门帝国时期的建筑和雕像,金发少年的兴奋情绪开始逐渐消退,学着青龙年轻人用品评的眼光浏览道边那些数百、上千年的艺术精品。 二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一条格外偏僻的街道。整条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影,更不用说富人出门必备的马车了。但是,令青龙年轻人奇怪的是,这条四五里长的街上,所有建筑都是若门风格的豪华宅邸,临街的院门、花园、水池、花园中间点缀的喷泉、雕像,一丛丛的名贵花草,宅子门口两人合抱的巨大立柱,这些都说明了宅邸主人的富有。 更加离谱的是,这条长达数里的街道上,也只有区区六座庭院,也就是说,最多只有六家住户,就将这条原本可以容纳千人的街道占满,由此便可以想见当年曾经的住户的权势与奢华。 金发少年有些犹豫不定,拿不准是继续在这条街道上闲逛,还是转身离开。不过青龙男子已经为他作出答案,青龙年轻人被一所庭院内精致的雕像所吸引,慢慢行去仔细观赏。没有选择的,金发少年也只得跟了下去。 吸引青龙人的是一组大理石人物雕像,伫立在一道回廊下,依着青龙年轻人不是很丰富的白虎大陆知识,这组十二个人物造像应该是若门神话中的十二天神。不过,这些雕像的形态,完全不同于时下白虎大陆流行的、并为神圣天主教会所提倡的那种死板、呆滞的风格。 相反的,雕像男女都裸露出身体,男的雄壮,女的抚媚,神情极为自然悠闲,站立在那里尽情展示着人类最天然的美丽与魅力。 伸手推开横在眼前的铜制大门,青龙年轻人信步走入庭院,潇洒的好似在自家花园散步,走在百花怒放的五彩缤纷之间,嗅着迎面而来的芬芳,心情一阵放松,青龙男子尽情舒展自己的神经,全身心投入到面前的美好事物中去。 然而,这样的心情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惋惜的叹口气,打起精神,青龙年轻人不得不应付疾步而来的四个壮汉。 “喂,那个异乡野蛮人,你知不知道规矩,这里是私人庭院,不许随便进来。”当先一个比之青龙年轻人高上一头的魁梧汉子大声吆喝着,与其他三人将两个不请自入的访客两个围在中间。 稍稍皱眉,青龙年轻人还是客气的回答着,“在下刚从外地而来,看到这里的景色实在美妙,情不自禁走了进来,还请几位原谅,我和随从这就出去。” “哼,东方来的蛮子,懂得什么叫优美景色?这里的雕像不是你能体会的,是不是看到光着屁股的女人才跑进来的……啊……哈哈……哈哈……”大汉肆无忌惮的嘲笑着青龙年轻人,几近下流。周遭三个同样看着好像打手一样的汉子也放肆的大笑起来。 青龙年轻人的脸刹那间没有丝毫表情,只有嘴角微微弯曲口中挤出几个词,“下流,野蛮,放肆。” 领头的大汉听到这话如何受得了?一翻脸,抡圆的拳头就要向他面前看着有些瘦弱的青龙人挥去。猛的他身边一个同伴将其死死抱住,在他的耳边不知说些什么,又向青龙年轻人身上跨着的重剑指指,才使这个领头汉子放下拳头,只是大声叫道,“滚,快滚出园子,异乡的野人,这里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来得起的。” 忽略掉打手的污言秽语,青龙年轻人有些惊讶于那后边的话,“来得起?”难道这里不是普通人家,还是什么需要花钱才能进来的地方么? 魁梧的打手头目看到青龙年轻人愣住的神情,更加开心起来,大声骂道,“快滚,土包子,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连金币都没有见过的人还想到这里来,快滚,不然老子打折你的腿。” “多少钱?”冷冷的,一个声音飘进狂妄的打手头目的耳中,不禁是他有些愣神。 “什么?”打手头子不自觉的问出来,随即意识到失态,立刻恢复那狂妄的表情,“你他妈的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多少钱?你花过那黄橙橙的金币么,还敢问价钱。” “哼,不就是妓院和赌场么,装什么高贵,有钱我就是你祖宗。”青龙年轻人嗤笑着说道。 “你……”打手头目怒极,不待其他几个打手阻拦,挥臂,抡圆拳头向青龙年轻人打去。 怪事发生了,青龙男人只是伸出左手,快捷的抓出,那看似呼呼带风的“凶器”就被制止在距离青龙人不足一尺的距离上,任这打手头目如何用力,他的拳头就是不能脱出青龙人的掌握。 打手头目额头开始冒出冷汗,但他不肯认输,还想再挥出左拳。但是,没有等到他出手,一只斜下里伸出的脚已经踢在他的小腹,将他踢出四五丈远,趴在地上不能起身。另外三名打手一看头目被打,急忙作势围住主从两人,可就是没有人敢出手。 “够了,这异乡人算是我介绍的客人,你们下去吧。”庭院的正门传来一声大喝。 争端中的几个人齐齐望去,一辆镶着金饰、就连拉车的四匹马身上都披着绣花丝绸马衣的豪华马车停在那里,一个年纪不算大的男人,自车中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命令着。不知为什么,这几个打手看到男人,仿佛矮了一头,缩脖缩脑的走开了。 既然人家为自己解决了事端,自己总不好什么话都不说就转身走开,是以走到马车前,青龙年轻人刚要说话,那个男人在车厢中挥挥手,“青龙人,上车。”看看这个也就只有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有犹豫,青龙年轻人带着自己的随从登上这架华丽的马车。 上了马车,青龙年轻人便开始仔细观察起眼前处处表现出富贵气息的男人:滚着镶边的绸缎长袍,上面每一个花纹都是用金银细线绣成;带着所有若门人都会佩戴的十字架,不过,这个十字架没有几个人能拥有,项链是一个个豌豆大小的珍珠串成,而十字架本身由无数大小钻石镶嵌而成;配以苍白而细长的面庞,薄薄的两片嘴唇,一双不大的眼睛配以浑浊的眼球。“一个典型的贵族。”青龙男子在心中得出结论,可能是一个好奇的贵族吧。 马车在庭院内没有行走很久。金发少年当先跳下,这个突然从马车上冒出来的人显然吓到了等候在马车外的侍者,随后是黑发的青龙年轻人,以及这个亚麻色头发的马车主人。 “尊敬的博尔吉亚先生,斯蒂芬;科纳主教正在恭候您的到来。”一个身着黑色仆役服饰的侍者恭恭敬敬的向亚麻头发贵族禀报。 “好的,让他再等一会吧。维尼,这二位是我的客人,我介绍来这里,让他们随意去玩玩。”亚麻头发贵族,或者说是博尔吉亚先生安置了主从二人后,在一群仆役的前呼后拥下进入那座宫殿式的建筑。 名为维尼的侍者小心的询问起青龙年轻人想玩些什么,青龙男子早知这里是妓院,还是一所高级妓院,颇有心想见识下白虎大陆的风liu之地,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身边的金发少年身上时,心中竟然带上了愧疚之情,原先那种跃跃欲试的心情也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在侍者迷惑的目光注视下,青龙年轻人只好选择了一向与嫖不分家的事情——赌。 赌博,白虎大陆的花样倒是不少,什么纸牌、硬币之类,宫殿内提供的方式有足足数十种之多。不过这些东西青龙年轻人通通不会,只有看着赌色子来得亲切些,于是青龙年轻人热情的拉着自己随从来到一个空位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正在晃动宝盒的执事。 整个房间里并没有多少人,也就三四十个,男女都有,一个重要特征就是都穿的衣冠楚楚,如青龙年轻人和伊沙这样普通服饰的人,根本看不到,就是侍者,也是丝绸制成的统一服饰,让青龙来的男子惊讶于这里老板的财力。 屋中的客人显然对二人的服饰并不感兴趣,只是关心手中事关金币增长与否的大业,使得面子薄的伊沙脸色好看一些。青龙男子不管这些,在行囊内掏出一枚兰西银币放在桌上,想想,押到“十六”的位置上。 这个举动引来整个台子上所有人的注意,一阵嗤笑或低语声发出,“看,来了一个穷光蛋,一枚银币也敢来这里下注。” “是呀,不过,这个贫民是怎么进来的?”原来,这里最少的一个客人,也押了五枚金币,还另外在身前摆放着一堆金币备用。如青龙男子这样“小气”的客人,还真是不多见。 没有搭理这些,青龙年轻人微笑着问那愣住的执事,“难道这里还限制下注的大小么?” “哦,不,先……先生,你可以随意下注。”执事清醒过来,四下看看,见到青龙年轻人的下注位置,又有些吃惊,但马上冷静下来,打开宝盒。 五个色子,十六点,一赔三十二。在惊叹声中,执事将三十二枚银币推到青龙年轻人面前。笑笑表示感谢,当执事将宝盒放下后,青龙人好像很随便般,将三十二枚银币全部推到“双”位。执事手中开始湿润起来。 开盒,五个色子二十八点,双。赔一倍。 “看,这个外乡人还真是幸运呢,又蒙中了。”“一个蛮子而已,几把运气好,一会还不输光他。”“不见得吧,你都玩了多少把了,也没有见过你连赢两把。”“哼,走着瞧吧。”世界上永远也少不了红眼病患者和冷嘲热讽说怪话的人。 没有搭理这些闲人,青龙年轻人又一次将赌注押在“双”位。一倍,一百二十八枚兰西银币。执事的脸色已经开始出现青白色。 青龙年轻人押在二十点,中,四千零九十六枚。押单,中,八千一百九十二枚。押双,中,一万六千三百八十四枚。执事下场,换上一位中年执事。青龙年轻人没有管这些,押双,中,三万两千七百六十八枚。又押单,中年执事擦擦汗,毅然开盒,中,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枚银币。继续押单,中年执事双手哆嗦着将宝盒打开,中,十三万一千零七十二枚,兑换成金币,已是几近一万枚金币,这笔财富,已经是某些城市全年的税收总额了。 又是一局,青龙年轻人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当中年执事放下宝盒后,青龙人将面前如山般的金币推到“单”位。中年执事立刻呆若木鸡,汗如雨下,双手不住的颤抖。原本在房间内的赌徒们早早围上来观看,就连一些作其他事情的客人,闻讯也丢下活计跑来看这场豪赌。就是站在青龙年轻人身边的金发少年,也不住的拧着衣角,心情随着不断的下注不断的开宝而波动。 客人见到中年执事的样子,已然明白这个青龙人又赢了这一局,不过他们仍然不甘心,一定要执事打开盒盖。中年执事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般,兀自站在那里不动。 这时,一只左手伸出来,打开了盒盖,“二十九点,单,青龙客人胜,赔一倍。”一个干涩的男声响起,确定了青龙年轻人的胜利。 众人将目光集中到敢在这个建筑中多事的家伙身上。黑发男子马上认出,这个人就是将师徒带进建筑的那个贵族、博尔吉亚先生。此时这位贵族先生正友好的伸出右手,“你赢了,我的朋友。” 在博尔吉亚的引领下,主从两个来到位于三楼的一间小客厅内。一进门,青龙人看到一位身穿法袍的圆球正惊惶的企图滚出他所占据的椅子,无奈这个圆球实在太标准,竟然被椅子牢牢的卡住,无法动弹分毫。 “来,我的朋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斯蒂芬;科纳主教,若门城帕来斯特里那教区的主教大人。来,我亲爱的斯蒂芬主教,你也认识一下,这位是岚;轩辕先生,一个刚刚赢走我两万多金币的人。”博尔吉亚的话友好中带着一丝的不容违抗,客气的为双方进行介绍。 没有丝毫交集的双方毫无诚意的碰碰对方的手,主教大人是不希望被贱民将自己尊贵的上沾染污秽,而青龙男子则是生怕在自己手上多出一层洗不掉的肥油。 名为斯蒂芬的主教大人显然对于面前这个有着黑色头发的异乡人并不感冒,肆无忌惮的向口中投入摆在他面前的美食。在青龙年轻人看来,这个肥猪一般的主教实在是笨的可以,与其双手抓个不停的向嘴里塞入,还不如放弃那可悲的礼貌,直接拿起盘子将点心倒进嗓子好了。 “科纳主教是教廷的重要支柱,未来法皇厅的一员,即将披上红色法袍的伟大人物。”博尔吉亚平静的介绍着面前体重抵上青龙年轻人三个份量的主教。 “得了吧……罗德里戈……我是伟大人物……那你……教廷的副**官阁下……岂不是成为伟大又伟大的人物了……”肥猪主教一边扫荡着桌子上的点心、水果,仍没有忘记揭出博尔吉亚这位贵族的身份。 “教廷副**官?”青龙年轻人在嘴里咀嚼一阵,暗自震惊这个年轻贵族的地位与权势,教廷设置**官一人,副手二人,都是法皇厅的红衣主教,乃是仅次于教皇和枢机主教的实权职位,控制着整个白虎大陆上无数的裁判所,手中握有数百座修道院与教区,日进斗金不说,一句话便可以决定数百上千人的生死。 “呵呵,岚先生,你不要作出这样的表情好么,”副**官阁下语气温和的说道,“现在,在这里,既没有什么主教,也没有什么副**官,只是两个生意人罢了,生意人,呵呵,而你,岚先生,未来的教廷骑士阁下,你不也是一个生意人么,不过你经营的是人命,哈哈……”似乎感觉自己的玩笑十分有趣,教廷副**官、红衣主教博尔吉亚大声笑了出来。 “啊?”肚子几乎已经成为圆形的主教没有想到这个异乡人竟然会成为教廷骑士,吃惊于这个信息,抓着酒杯的左手停在半空,“教廷骑士?博尔吉亚大人,你没有搞错吧?” “我是这样的人么?”副**官两眼之中突然冒出阴森的寒光,不过,仅仅一闪而过,可就是这一闪之间,也让那位圆球主教大人浑身一抖,身子竟微微哆嗦起来。名为博尔吉亚的红衣主教大人解释道,“岚先生是费边主教保荐的教廷骑士,我相信费边大人的眼光。” “是……是这样……”科纳发觉到情势不好,急忙低下头,继续吞噬食物,没了声音。 “呵呵,还真是个好消息呢,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青龙年轻人笑着对面前的红衣主教说道,“我想,大家应该好好的喝一杯,而且,科纳主教可能还需要再添些食物。”青龙年轻人左顾右盼,仿佛没有丝毫的拘束感,“而且,这里难道就没有美女么?这样的好消息,没有美女来庆祝,还真是扫兴呢。” “美女?怎么会没有?”博尔吉亚轻轻笑着道,“不过,这里的女人,价格可不便宜哦。” “呵呵,我请客,我请客,相信副**官大人还不至于与我这个小小的教廷骑士一般见识,要我在这里花上两万金币吧……”似乎没有看到红衣主教瞬间铁青的脸色,继续道,“不过,我想,出身强盗和佣兵的我,还是可以帮助教廷完成许多使命的,不是么,科纳主教?” “哦,是,是……嗯?你说什么?不,不是……”语无伦次的肥猪主教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惊惶的看向年轻的红衣主教。 “呵呵,岚先生说话还真是有道理呢,那么,就让他们把最漂亮的姑娘叫来吧。”博尔吉亚露出笑脸,“教廷需要你,岚骑士。” 忽然,青龙年轻人想到些什么,凑到博尔吉亚红衣主教的耳边,轻声道,“我听说,上一代教宗大人,伟大的卡利斯图斯三世陛下,彷佛俗世也姓博尔吉亚吧……” “岚先生还真是聪明,这样斗可以猜到,”红衣主教没有丝毫顾及,也不可以压低声调,“不要再提那个老家伙了,我的家底都是自己攒下的。” “可是,那是你的叔叔吧?”青龙人看出这位红衣主教没有什么顾虑,也就不再那么神秘的去“咬耳朵”了。 “什么叔叔,他就是我的老子,要是这个老家伙不能为我得到一个红衣主教的职位,看我不去扒了他的坟。”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刺激着年轻的红衣主教,令他在说话的时候脸色通红,眼睛也直直的望向前方,无人的前方。 微微咋舌,青龙年轻人感叹起西方白虎大陆的和尚,原来也比青龙大陆的那班和尚、道士们好不到哪里去,一样的酒肉不戒,一样的男盗女娼啊……青龙年轻人心中嘀咕着,嘴上却奉承起来,“副**官大人还真是生在福中啊。来,为我们博尔吉亚红衣主教大人未来的飞黄腾达干杯。” --&网--网; 卷6 第四章 上帝在人间的使者 站在拉特兰宫前面那恢弘的广场上,青龙年轻人充分感受到所谓天主的威严,这座据说自第一代教宗、使徒神圣约翰起,就成为历代教宗驻息之地的宏大宫殿,无论是那数十人高的塔楼,还是宫殿外壁上那传说有六千多个之多、真人大小的古代雕像,都贯穿着一个主题——神圣与威严。 仰视宫殿那金色的穹顶,百余丈的高度,站在它的下方,人是如此的卑微,以至于青龙年亲人这样拥有前人数百年记忆、也恍如曾经在这里漫步的人,故地重游时仍不禁心中生起想要匍匐在地的感觉…… “快,快看,那个,那个正下马车的家伙……洪布斯;尼维尔。”全心投入到对未知的上帝感怀中的青龙年轻人,耳边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这家伙是上萨尔森教区主教,拥有着二百一十四个修道院,每年能够为他带来不下十万金币的收入。” 博尔吉亚,这个红衣主教,现在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神职人员的风范,身上披着一个长长的披风,连带着将头严严实实的藏起来。但是红衣主教的声音完全不能为披风所阻挡,相反,今天的红衣主教,声音中带有些许兴奋,与前几日所见,那个冷静的教廷副官的形象完全相反。 “是么……这个可是日进斗金啊……”咋舌于这位尼维尔主教的富有,青龙年轻人只得收起对面前建筑的景仰,顺着红衣主教所指的方向远远望去。红衣主教口中富有的主教大人,仿佛一个在地上滚动的圆球,在两名修女的搀扶下,慢慢的滚向拉特兰宫那三百多级的石阶。 “等等……”青龙男子意识到什么,“修女?”青龙年轻人头脑中闪动一个巨大的问号,“怎么会是两名修女在搀扶这个主教?” 回身看向那位博尔吉亚先生,阴暗的披风下,一双戏谑的眼睛正牢牢的将青龙年轻人锁定,红衣主教大人冷静的声音传来,“注意到了?没错,是两名修女,而且,我敢打保票,这两个修女的年纪不会超过十六岁,更绝对是貌美如花。”目送这位尼维尔主教的身影在宫殿前的石阶上蹒跚蠕动,红衣主教冷冷的继续道,“只可惜,她们不是处女了。” 回过头来,一张笑脸出现在轩辕岚面前,“呵呵,岚,你可能不会知道,在上萨尔森,有至少三座女修道院,实际上就是这位尼维尔主教大人的后宫,不少于三百名修女随时在等待‘伟大的’尼维尔主教的宠幸,将她们原本应该献给上帝的贞操,交给这位主教大人。”红衣主教轻声道。 没有惊讶,也没有慌张,六百年记忆那漫长的经历中,青龙年轻人早已见识过神职人员的堕落,相对于世俗的堕落,神的仆人一旦堕落,无论对于尘世,还是对于宗教本身,那都将是一场灾难。 “看,那个,那个高高瘦瘦的家伙,莱茵兰教区的主教,三百零七座修道院的拥有者,这其中,有二十八座女修道院……” 突然,青龙年轻人看到一个奇特的场景:在一群神父、牧师的簇拥下,一张软床被抬下马车,依稀之间,可以看到一支枯干的手臂自软床上伸出。“这个……”指着远处那软床周围忙碌的人群,青龙年轻人迷惑的看着红衣主教大人。 “老不死的……”副官大人低低的咒骂一句,慢声道,“威尼斯的主教,卡克;维力,一个九十六岁的老家伙。” “九十六岁?”青龙人实在有些佩服起这位敬业的主教大人。 “是呀,九十六岁,不过,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折腾不了几天了,仅仅将自己手中的选票卖了三十万金币,比起购买那些红衣主教以及地方上其他主教的选票的价格来,这个数还不到一个零头。”红衣主教博尔吉亚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既愤恨又高兴。 “选票?什么选票?”青龙年轻人显然被红衣主教的话搞得摸不到头脑。 “选教宗的选票啊。”惊讶于青龙男子的问题,红衣主教不得不略略解释,“教宗的选举,法皇厅的二十六名红衣主教一人一票,全白虎大陆上三十六个最大的主教区的主教们一人一票,一共六十票,候选者得票多的当选。” “那么……”青龙年轻人轻轻抚着下颌,对比下刚刚红衣主教大人的话,思索着道,“那么,让这些主教、红衣主教大人们,向某个人投票,恐怕不是免费的吧……” “岚,你真是个聪明的岚。当然了,这小小的一票可能就关系到新教宗的人选,更何况不是每个人都可能遇到选举教宗的好事,大家怎么也要卖个好价钱不是?”红衣主教、教廷副官大人轻松的说道。 “哈,那么我们的博尔吉亚大人今年一定收获不低吧。”青龙年轻人拿起一个铜制酒壶,仰头大口吞食其中的液体。 猛的,一只手伸出,抢过酒壶,同样大口的喝下半壶辛辣的液体,红衣主教裂开嘴,笑着道,“我差点破产,不过,到头来,收获还是不小的。” 红衣主教刚刚说完,两个仆人悄悄来到他的身后,拉拉主教的衣袖,红衣主教会意的点头,对青龙年轻人道,“没有办法,该去换衣裳了,我们一会礼拜堂见。”说罢,便匆匆离去。 看着红衣主教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青龙年轻人眼前恍惚之间浮现那日的情形: 那日,在那幽静的别墅,荒淫的一夜,三个男人消受了八个美妙的姑娘,更向腹中倾泻十倍于这个数字的香槟、葡萄酒,外带一桌价值五百金币的琼肴。 让青龙年轻人难以想象的是,八个姑娘中,竟然有六个被那位浑身泛起油光的科纳主教大人所享用。当那些曼妙的身体坐在肉山之颠上下起伏的时候,青龙年轻人显然看到一幅题为——美女与野兽——的画卷。只不过,这只“野兽”肤色洁白,与头脑中的野猪形象相差太远,倒是很像森林中野猪被人加以饲养后的亲戚。 剩余的两个姑娘落到了红衣主教、教廷副官博尔吉亚先生的怀里,我们可怜的青龙年轻人因为“不胜酒力”提前陷入了梦乡。 清晨,当科纳主教走出这座消金窟时,一双猪爪搭在两名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孩肩头,口中语无伦次的对青龙年轻人说着,“岚……我的朋友……我们是朋友不是么……我们一定要一起发财……你从东方来的货物……直接运到若门好了……我帮你在白虎大陆发卖……这些事情我太熟悉了……” 送走肥猪一般的主教,青龙年轻人望向笼罩在晨曦中的若门城,伫立在粗大的立柱下没有挪动。耳边忽然传来红衣主教的声音,“费边主教一定会邀请你出席新任教宗的加冕典礼,我就不多发出一份邀请函了。” “呵呵,主教大人,我想,大人也会在这次的典礼上有所斩获吧。”青龙年轻人笑着调侃道,只有天主才能弄清楚这位教廷副官手中的权力有多么巨大,但同时负有红衣主教的身份,博尔吉亚先生能整个教廷的影响不是他这个异乡人可以估算出来的。 “斩获么……”红衣主教博尔吉亚口中喃喃着,“是呀,斩获,这次我可是大丰收。” “那么,我在教宗的加冕仪式后,在这里为红衣主教大人庆祝一下。”青龙年轻人转身笑着对年轻的红衣主教说道。 “好呀,不过,不允许你在这里赌钱,那样的话,就变成我请你了。”红衣主教嘴角微微翘起,轻松的说着。 “小气的家伙。”青龙年轻人撇撇嘴,带上已经睡眼朦胧的金发少年,挥挥手离开这个令人迷离的地方。 经过复杂的选举、讨论,佛伦王费边到达若门后的第十五天,教廷终于选出了一位红衣主教作为自己新的领袖,同时也是上帝在人间新任使者。 不过,这个漫长的过程,在青龙年轻人现在想来,倒好像是讨价还价。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中,若说是青龙年轻人有何收获的话,那就是确定了一件事:金发少年小解的时候是站着的! 在青龙大陆的时候,金发少年作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向都是背着青龙年轻人,这也令轩辕岚对于金发少年的性别问题产生过迷惑。不过,此时的事情已经明了,虽然对于金发少年的好感仍然存在,但在青龙年轻人心中某种情绪感到了深深的遗憾。 头脑一震,青龙男子回到现实中,走到拉特兰广场边缘,与佛伦王的队伍回合后,青龙年轻人跳上马车。作为佛伦王的高级随从,他得以进入那宏伟的拉特兰宫。 没有时间仔细欣赏拉特兰宫墙壁上金壁辉煌的装饰,更没有可能细细品味长长的厅廊两侧那些巨大的画卷,青龙年轻人随着苏波布斯;费边、佛伦之王,匆匆的从那被两侧明亮的灯火照亮的、三个人高、足以容纳五人并行、由大理石铺就的长廊中,走向建筑物的中心、名为“大礼拜堂”的正厅。 虽然长廊内是那样的安静,以至于走在其中,回荡着的脚步声竟会让人感觉世界除去自己再无一人存在。但是推开大礼拜堂那座由橡木制成、厚达两尺、包着金箔的巨大房门,其内却早已是人潮汹涌,到处浮动着法袍,到处闪耀着宝石泛起的光芒,全然没有想象中的寂静与神圣,似乎走进菜市场般喧哗。 佛伦之王眉头微微一皱,立刻舒展开,撇下身后的几个高级随从,笑着向一个中年贵族走去。而轩辕岚则被图鲁斯;费边拉向角落。“你们没有什么朋友么?”青龙年轻人奇怪的问。 图鲁斯没有回答,倒是塞克斯图,图鲁斯的大哥代替自己的弟弟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是没有,但是不再这里。”指指那些肚子几乎变成球状的教士,“他们,和我相提并论,只会玷污了我的姓氏。” “大哥,”图鲁斯急忙制止了他的这位豪爽的兄长,那些话语私下可以说说,但是,在今天这个教士大聚会的时刻说出来,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 塞克斯图自知失言,退到一边的阴影中不再说话,图鲁斯则向青龙年轻人介绍起礼拜堂中的各色人等,“那位,那个正在和漂亮修女说话的家伙,迪吉尼斯,摩纳德公国的公爵大人,有着主教头衔的好色者,据说在他的境内,女修道院中已经没有一个女人是处女……还有那个,对,就是那个栗色头发、披着狐狸披肩的男人,里贝尔;格哈德,兰西的公爵啊,今次应该是作为兰西的特使出现在这里吧……” “格哈德?”青龙年轻人的瞳孔突然紧缩,目光紧紧的锁定了那位兰西的公爵大人,“这位格哈德先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若门?” “这个么……”佛伦的二王子殿下开始并不清楚青龙年轻人为何对那个格哈德公爵感兴趣,随即他想到了那位公爵的国籍也就自以为了然,“这位兰西的使臣比我父亲早到了三天。” “三天么……”青龙年轻人沉吟下,佛伦之王一行人是在他到达若门第二天抵达这座千年古城,那么……“看来,这位兰西的使者抵达若门后,一直没有闲着啊……”语气中带着不住的嘲讽。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向着一边的图鲁斯;费边问道,“怎么没有看到我的那位雇主?哦,就是那位克拉特努斯子爵大人。” “他么?”图鲁斯嘴角微微翘起,用略带挖苦的语气回答道,“他哪里还有脸面留在若门?” “这是怎么回事?”青龙年轻人大感兴趣的追问一句。 “嘿嘿,”图鲁斯压低声音,冷笑着解释道,“那位子爵先生带了几十万的金币赶来若门,想要支持他的叔父、克拉提努斯红衣主教竞选教宗大人,谁知我们新任教宗大人半路杀出,将那位克拉提努斯主教杀的大败,连带着,子爵大人的几十万金币也打了水漂,他还能留在这里继续参加教宗大人的加冕典礼么?” “哦……原来如此。”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青龙年轻人看看身边的几位费边先生,心中暗道,只怕这次克拉提努斯的失败,也有你们几个家伙的参与吧。 图鲁斯还要继续向青龙年轻人介绍巨型拱顶之下那些被人欲和贪婪所充满的人群,但是时间已经不容许,大礼拜堂被金箔包起来的正门此时打开,两列各约百人的长戟卫士,高举手中雪亮的重型兵器,以缓慢的步伐步入大厅。他们的身上,是银白色的全身铠甲,擦的亮闪闪,与他们手中的武器光彩一致。 在卫士的簇拥下,是原本没有出现在大礼拜堂内的红衣主教们。他们手上恭敬的端着法器,吟唱着圣诗,一脸庄重的走进来,同时,隐藏在大厅四处的乐师们奏起绚丽的音乐,一股神圣而威严的氛围开始弥漫,唱诗班开始用低沉而崇敬的声音演唱,没有意外,曲目是那首应该在末日审判后由天使们演唱的圣歌——。 知道正题到来,大厅中纷杂的人群,自觉闭上那喷吐着虚伪词汇的阀门,老老实实走到各自的位置站好,红衣主教的身边是同样身穿红色法袍的教士,主教们聚在一起,各国的贵族则站在教士的下首处,全然好像演练过许久的样子。 由于是随从身份,青龙年轻人只能与两位佛伦的王子一样站在佛伦王的身后。图鲁斯还好,紧闭嘴唇,不吭一声。塞克斯图就没有这样的修为了,即使面对如此庄重的氛围,口中还是不自觉的调侃着周遭的人群,“呵呵,科纳那个肥猪主教,这时唱起赞美诗,简直就像是准备为一头猪进行加冕的样子……” 听到儿子如此肆无忌惮的耻笑一名主教以及未来的教宗,苏波布斯;费边,这位佛伦之王、佛伦教区的主教大人,脸上神色急剧变化,尤其是在他身边一位六十多岁的主教大人紧张的维持着严肃的表情时,意罗的雄狮回过身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长子,那严厉的目光,吓得塞克斯图这位神圣骑士浑身一颤,不自觉的便将嘴牢牢封住。 青龙年轻人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在奇怪,奇怪自己的那位朋友、教廷的副官大人、红衣主教博尔吉亚,现在竟然没有出现在踏着郑重步伐的法皇厅成员中间,但是,作为红衣主教,他是不应该、也不可能缺席如此重要的仪式的啊? 冗长的赞美诗还在继续,红衣主教们今天的步子迈的特别缓慢,每踏出一步,都好像要经过深思熟虑一般,要选好自己脚步的落下地点似的。 但是,他们仅仅是先导,在红衣主教的身后,是两排共四十八个,由十岁到十二岁少年组成的圣童,他们身着素白的长袍,仅仅在胸口处印上一个大大的红色十字。但是,在少年的手中,捧着的却不是原本仪式上应该展示出来的、历代教宗以及圣天主的遗物,却是一盘盘金币,金光闪闪,映的人双眼发痛。 “嘿嘿,这些家伙们平日里接触金钱,也就是通过帐目的往来吧,这样直观的接触到金子,是不是会更加勾起这些高尚的教士们对于金钱的渴望?”塞克斯图有如喷薄毒雾的毒蛇般的利嘴又不自觉的张开,换来佛伦王与图鲁斯二人的白眼。 圣童们的身后,是五十六名修女。同样的,今天这些修女们也不同传统教宗加冕典礼上的那些个修女,年轻貌美不说,就是修女传统的头巾也消失了,美丽的面容、各色柔软的发丝展现在礼拜堂内众人面前。青龙年轻人观察一下,其中的两位“嬷嬷”怎么看都面熟,仿佛最近几天之内与自己在哪里有过相识似的…… 没有什么声音响起,所有人都为这些修女们的装束惊奇不已,尤其是当一些教士贵族在队伍中间看到自己的熟人时,那种表情……一群雕像会有什么表情么? 当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尽情表达自己的心情时,一阵热烈的鼓乐声在礼拜堂门外响起,教士贵族眼帘中,出现了数十个做着各种杂耍的小丑们,脸上涂抹着五颜六色的彩绘,鼻子位置上大大的红色圆球,肥大的裤子,蹩脚的木鞋,一切的一切,与大礼拜堂中原本庄重的气氛是这样的不协调,完全冲散了人们短暂凝结起来的、对天主的景仰。 青龙年轻人已经可以看到几名上了年纪的主教,捂着胸口向身后倒下的镜头,贵族们的表情,有兴奋,有惋惜,有惊奇,有幸灾乐祸,还有一些愤怒的,如此不一而足。不过,青龙男子注意到,兰西王国、米兰公国、神圣日尔曼帝国,这样一些意罗的邻国们所派来的特使们,脸上虽然很是惋惜,但是,他们眼中的笑意几乎掩饰不住。 冷冷一笑,青龙人继续看表演。小丑们走过,接下去,是一群载歌载舞的青年男女,身着乡下最常见的服饰。这些人后面,是一群街头常见的无赖们,手中抱着大大的酒桶,逢人就倒上一杯。 就是尖酸如塞克斯图者,此时也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如大礼拜堂中大多数人一般,默默注视这些不应该出现的事物。相反,来自东方的异乡男子倒是蛮有兴趣的旁观,局外人的心情是不能和这些“虔诚”的信徒们相提并论的。 终于,混乱的队伍走过,大门处,有一次出现了盔明甲亮的重装武士,教士们重新低下头,作出虔诚的姿态。在这些武士的护送下,一位身穿红色法袍的中年人昂首而入。 青龙年轻人惊讶了,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位红袍男人他很熟悉的样子,不只是熟悉而已,就在今天早上,两个人刚刚在拉特兰宫门前分手。不错,此人就是那位结识在妓院、与青龙年轻人一起喝酒作乐,今天大清早天还未亮就派人将青龙人拉到拉特兰宫外,向青龙年轻人大谈教廷秘辛的家伙,我们的红衣主教、教廷副官,博尔吉亚大人。现在看来,那个副官头衔上,马上就要加一个“前”字了。 没有想象中的手舞足蹈的样子,红衣主教、教廷前副官罗德里戈;博尔吉亚大人稳重的迈出每一步,沉着的登上了祭司台。在那里,早已等待着的红衣主教们,首先屈身向他行礼,而后,其中最为年长的法皇厅成员,自一个修女手中端着的古朴容器中,抹出些油状液体,轻轻涂在博尔吉亚的额头。 另外两位红衣主教走上前,为原来的同伴脱下身上的红色法袍,一位红衣主教手上恭谨的捧着一件紫色织物,在两位红衣主教的帮助下,前教廷副官大人穿上了这件世上独一无二的紫色法袍。 就在法袍临体的一刻,罗德里戈;博尔吉亚,现在这位神圣的教宗大人——已经更名为教宗亚历山大六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那激动的情绪,竟然高声叫喊起来,“我是教宗了,我是教宗了。” 多少年后,当时的红衣主教,乔万尼;迪;美迪奇,后来三教宗并列时的教宗之一、利奥十世大人回忆起亚历山大六世加冕时的情景,深深的感触道,“……就在那个时候,我感觉,我们被世界上最野蛮的恶狼抓住了,我们或者逃跑,或者被他生吞活剥……”; 卷6 第五章 佛伦之变 刚刚披上法袍、新任的教宗、俗家名字叫做罗德里戈;博尔吉亚、现在有了一个高贵的称呼、教宗亚历山大六世的这位,开始迫不及待的行使起自己的权力来。主教们是要提升的,按照事先拟好的名单,一些“幸运儿”被冠以主教或红衣主教的头衔。当然,这些人已经或者将来,要向教宗大人的金库里,贡献出与自己职位相符的,亮闪闪金币才可以。 是否可以得到自己的教区?好说,只要看新任主教大人们对于主的虔诚是否足够,然后是看他们对于教宗大人的额外贡献,是否能令这位上帝在人间的使者满意了,“上帝是公平的,教宗大人更是公平到家”,负责为亚历山大六世陛下管帐的一位心腹管家如是说。 主教的问题结束,轮到骑士。教廷的骑士,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授予的。即使是青龙年轻人这个和教宗大人关系亲密到曾经同在一个屋檐下喝酒嫖妞的人,即使是众人口中的岚先生,有佛伦的费边大人推荐,教宗大人仍然象征性的收取了一千个金币的费用。 不过,让费边们高呼物有所值的是,尊敬的教宗陛下,还是感念着两人间亲密的关系,将青龙年轻人册封为教廷的——神圣骑士,这样一个等同于主教地位的高阶骑士。 想到先前,尊敬的教宗陛下向那些主教们收取的,以十万计的金币,再看看自己付出的一千个金币,青龙年轻人还真的感到自己所交上的这个朋友……蛮够意思的。 当教宗大人亲自为新任神圣骑士册封时,尊敬的博尔吉亚先生,小声在轩辕岚耳边说道,“以后青龙来得货物,可千万要在若门教宗国上岸啊。” 目的原来如此!青龙年轻人笑了,用同样小的声音回道,“没有关系,我每半年,会送给大人一船的青龙瓷器和丝绸。还希望大人为我多做宣传的好。” 相互之间满足了条件的两个人,又回到那神圣庄严的环境中,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去。 为了迎接新任的主教和神圣骑士们,教宗大人在册封典礼后提议,举办一个大型的宴会,地点不要在教堂这样神圣的所在,就放在教宗大人在若门城外的别墅好了。客人们,当然,所有的红衣主教、主教、神圣骑士、教廷骑士都可以参加,若是有其他人想要加入,也很欢迎,不过——每人交一千金币的圣费。说完,教宗大人就离开了庄严的礼拜堂,留下一脸呆像的圣职者们。 和尚们的宴会?来到博尔吉亚先生郊外别墅的青龙年轻人,怎么看在这座豪华建筑中穿梭的男女们,都像是来出席一个世俗舞会的样子,男人们很少有穿着法袍的,就是有,那些个主教搂着的女人,会不会是修道院的修女们改装的呢?青龙年轻人心中略带一些恶毒的想着。而女人们干脆就是坦胸露乳、浓妆艳抹,稍稍靠近,便会嗅到浓重而逼人的香水味道。 带着自己随从走入别墅后,青龙年轻人立刻被几个同样搂着漂亮男童的家伙围上,这些人肆无忌惮的要与新任神圣骑士大人“交流下与男宠作乐的经验”。正当青龙年轻人考虑着是不是有必要让这个宴会染上鲜血的时候,一个长长的笑声在别墅的旋转楼梯上响起,“哈,欢迎诸位来到我得狗窝。”不用看,在这座别墅中,能如此说话的,只有一个人,新任教宗亚历山大六世陛下。 我们的教宗陛下,此时丝毫看不出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神职人员,华丽的长袍上面缀满碎钻,两手各搂着一个美丽的贵妇,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没有搭理那些刻意上来巴结的意罗贵族、富人们,俗家名字为博尔吉亚的那位先生径直来到脸色有些不好的青龙年轻人面前,“我的朋友,需要我分给你一个么?上次你喝醉了,不知道这次你喝下几瓶香槟葡萄酒才会醉倒呢?”随着教宗大人的话语,青龙年轻人立刻成为全场的焦点,无数忌妒的目光向着新任的教廷神圣骑士射去。 “不过……”教宗陛下的声音一变,疑惑的道,“不过这位小兄弟好像没有接受过洗礼吧?” “啊?”完全不明白宗教仪式的青龙年轻人被这位思维天马行空的教宗搞得一愣,就是一边的伊莎,也愣愣的站在那里。“洗礼?伊莎没有接受么?”青龙年轻人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金发少年。 “唉……不要着急么,我可不是想要强迫这位可爱的小兄弟入教,我是教宗啊,又不是牧师。”博尔吉亚先生的声音幽怨起来,“看看他的服饰,一定会随你这个家伙回到青龙去吧?那样的话,关我什么事呢。” 看着毫无责任心的教宗陛下,同时也对这位俗家名字叫做博尔吉亚的先生的性取向感到怀疑,青龙年轻人打着哈哈,“是啊,青龙太远,大人是不会愿意费力到那里传教的,是不是?” “就是就是,我又不是宗教狂,对于传教没有兴趣,只是喜欢老老实实的过我自己简陋的生活罢了。对了,”说着,教宗随意看看青龙年轻人的左右,“那几个费边怎么没有来?” 一边看着“简陋”到几乎贴上金箔的别墅,以及别墅挂着的水晶吊灯,青龙年轻人心不在焉的回答到,“他们?他们说佛伦的北边有些不安稳,就提前回去了,还说要我向大人道歉呢。” “哼,几个不会享受的家伙,不要理他们,我们快活的喝酒,快活的追求身边的女人们吧。”最后一句,是向在场所有的人高声说出的,惹得男人们哄笑起来,也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口痛饮。 已经远远可以望到佛伦的城墙,青龙年轻人脑中一想起自己向那位“可敬”的教宗大人道别时的情景,仍然忍不住笑出来: 那个时候,教宗亚历山大六世大人是这样的舍不得青龙年轻人离开,仿佛一旦青龙年轻人消失在教宗大人的视线中,一座金山就会飞离教宗的口袋一般,百般挽留,直到新任的神圣骑士在教宗耳边轻声说道,“大人,要是我不回去,谁来进行我们之间的生意啊。” “这个……”尊敬的教宗想到半年一船的青龙货物,有如看到金币自己长腿跑入他的钱匣似的,不自觉的点头道,“是啊,岚先生对主还真是虔诚啊,我看,费边大人应该再授予岚先生一个适当的爵位,以表彰岚你的虔诚。” 心中嘀咕着,自己向这位教宗行贿,关对于天主的虔诚与否有什么关系?但是,青龙年轻人还是将笑容挂在脸上道,“是啊,我经常可以看到天主背后那金灿灿的圣光啊。” “是么?原来岚先生是被主所选中的人啊,你是主派到人间的使徒,是……”看着周围诧异的权贵们,教宗大人突然意识到,再说下去,好像就是歌颂他这个上帝在人间的使者的唱词了,于是立刻改口道,“主会一路保佑你的,阿门!” 为了欢迎一位神圣骑士的归来,同时也是正是授予青龙年轻人以骑士的徽章,苏波布斯;费边,这位佛伦之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与上次不同,不再是迎接一个不知名的小佣兵团,现今的青龙年轻人,已经是教宗亲手加封的教廷神圣骑士,有着与主教相同的地位,要知道,如今的佛伦之王,在教廷职务,也仅仅是佛伦大主教区的主教而已。 宴会上,几乎所有的佛伦权贵都出场露面,无论他们是否乐意,慑于教廷与佛伦王室的威严,这些佛伦的贵族,必须出席今次的宴会。也因此,欢迎宴会上的人数,达到了上次的十倍,人头攒动,华丽的丝绸,名贵的珠宝,芬芳的香水,舞动的人群,令一众佣兵们仿佛置身幻境之中。 品尝美食,欣赏贵妇,抽空找个地方赌上两把,时间飞速流逝,直到有些不支的伊莎在塞克斯图的安排下离开休息,佣兵们才发现,大多数的贵妇都已经离开,剩下的多是些男子。青龙年轻人好似早已习惯,仍然与图鲁斯;费边,这个佛伦的二王子在一边的沙发上轻声交谈,慢慢的品尝着兰西的美酒。 这时一个很大的声音传来,不用看,正在品酒的两人便可以分辨出,那个有些火气上升的发声者,是图鲁斯的大哥,塞克斯图;费边,“你这个混蛋,竟敢说你的老婆是佛伦最贤惠的女人!那我的苏珊娜和图鲁斯的安吉丽亚难道就是娼妇么?” 图鲁斯眉头紧皱,转头看看坐在他旁边的客人,青龙年轻人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刚才听到的吼声是优美的音乐一般,慢慢杯中将碧绿色的液体送入嘴中。 “岚先生,不好意思,我想,我还是去看看大哥的好,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大哥这样激动。”图鲁斯实在佩服轩辕岚的镇定,但是,那边大声嚷嚷的毕竟是他图鲁斯;费边的大哥,佛伦的大王子,要是任塞克斯图;费边这样口无遮拦,岂不让那些敌视费边家族的贵族们笑话死。 轻轻将高脚酒杯放下,青龙年轻人慢声道,“我想,我也过去看看吧,毕竟塞克斯图也是我得朋友!是不是,图鲁斯殿下?” 对于这个友好的表示,图鲁斯;费边自然不会反对。当两人来到塞克斯图;费边的身边时,这里已经围了许多佛伦的贵族们,有的在看热闹,有的想帮助产生纠纷的其中一方,有的人根本就是想看看,这个平素有些粗鲁的大王子的笑话。 观察一下发生纠纷的双方,一边自然就是塞克斯图了,很惊讶的,另外一方,青龙年轻人也认识,原来,就是那个曾经雇佣过玫瑰佣兵团的佛伦贵族,路西乌斯;克拉提努斯子爵。 而此时的两人,塞克斯图有如斗牛,憋红的脸上青筋毕露;反观另外一方的克拉提努斯子爵,气定若闲,好像面前的事情一点都与他没有关系一样。 而事情的起因,更是简单:贵族们么,遇到一起,话题哪还能少的了女人?几个年轻贵族也不能避免,说着说着,就讨论起佛伦哪一位贵妇最美丽贤淑上来。推选了许多佛伦城内有名的贵妇,其中就包括了塞克斯图的妻子苏珊娜与图鲁斯的妻子安吉丽亚。 但是,这些人选都被举止优雅的克拉提努斯子爵摇头否定,几个年轻贵族好奇的询问起,在这位子爵的心中,谁是佛伦最美丽、最贤淑的贵妇?哪里知道,克拉提努斯的答案,竟然是他的妻子鲁克丽霞。 塞克斯图当场翻脸,在这位佛伦的大王子看来,克拉提努斯这样说,是在贬低自己和图鲁斯的妻子,间接贬低费边家族,回想起克拉提努斯家族与费边家族以往种种恩怨,佛伦大王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可是大声质问起这个路西乌斯;克拉提努斯子爵来。 轩辕岚正要走到场中劝解,许久没有出声的克拉提努斯突然说道,“塞克斯图,我们说的,这个贵妇不单要美丽,还有贤淑,是不是?”在得到了佛伦大王子的肯定回答后,子爵说道,“美丽,我们三个,包括图鲁斯的妻子安吉丽亚都是美丽的女人,在没有出嫁以前,都是佛伦有名的美人,这个我们就不用比较了。” “现在,当这个三个美女出嫁后,我们要评论的,还有一条,那就是贤淑。”子爵字斟句酌的说道,看到塞克斯图又一次点头同意,才继续道,“那么,不如我们打赌,看看这三位美女现在的表现,能不能称得上是贤淑?”这位举止优雅的子爵,现在的口气,反而有了一种咄咄逼人的味道。 “好,我们就打赌。”塞克斯图大声的同意了这个建议。 “那好,不过,这是我们的**,除了我、你塞克斯图、还有图鲁斯外,见证人还是越少越好,”克拉提努斯子爵思考着道,突然,他的目光转到青龙年轻人身上,眼睛一亮,“正好,这里有一个我们都可以接受的见证人。”说着,将手指向了青龙年轻人。 看看青龙年轻人,塞克斯图与图鲁斯对视一眼,都点点头,于是塞克斯图道,“我同意,岚先生正好可以作我们都可以接受的见证人。” “喂,我不同意……”青龙年轻人发觉在场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不是很高兴场中几个人不经他的允许就这样胡乱决定。但是,没有等到青龙男子将话说完,图鲁斯悄悄一拉青龙年轻人的衣襟,恳求的递过一个眼色,青龙人只有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订下赌约的四个人,排开围观的人群,匆匆跨上宫殿外的马匹,首先向就在附近的塞克斯图家中冲去。 没有通知任何仆人,四个人快步踏入塞克斯图;费边的家,刚刚进门,几个人就听到了一阵喧闹的嬉戏声。寻着声音而去,四个人看到的是这样一个场面,一个美丽贵妇,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个漂亮的玻璃酒杯,一边欣赏十余个男女仆人们在她的面前嬉戏,一边将那些浓郁的液体灌入口中。这人就是那个因为“不胜酒力”而离开舞会的贵妇苏珊娜。 塞克斯图的脸色苍白,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如此放纵,甚至是有些放荡的样子,这就是他口口声声为之辩护的妻子。当仆人们因为几个人的闯入而停止的时候,塞克斯图转身就走,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种厌恶的表情。 图鲁斯的脸上也不好看,但是,下一站就是他的家。进了大门,没有什么意外的声响,让图鲁斯的心稍稍安稳。不过,遍寻大宅,都没有找到图鲁斯的妻子安吉丽亚。佛伦二王子的心开始下沉,并暗自祈祷,不要出现什么事情才好。 来到图鲁斯家的后园,四个人发现了许多贵妇,她们的丈夫此时都在参加欢迎宴会,而她们却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东倒西歪的躺在后园喷泉边,服饰不整,几个妇女竟然已经脱去了上身的衣衫。 找到安吉丽亚时,虽然这个美丽女人的衣裳还很完整,但是,醉倒在地的女人频频举杯要酒喝的举动,还是将图鲁斯吓的不轻。 无奈的退出图鲁斯的家,,塞克斯图本要求就此停止打赌,甘愿认输。但是,克拉提努斯子爵却高傲的拒绝了这个要求,理由是,他也要用事实检验自己的论断,不然,就不能算是赢得了这次赌约。 来到克拉提努斯家的门外,几个人看到,子爵的家中,一层楼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几个人心中不由得升起各种感觉,有的兴奋,有的好奇,有的紧张起来。 但是,来到厅堂,几个人发现,宅子的女主人,此时正指挥着几个女仆在那里作编织,她们将来自青龙的丝绸抽丝,再将抽成一股的丝线加入亚麻纺织,成为新的布料。来自青龙的丝绸,很大一部分都经过这样的处理,即使这样做成的新“丝绸”,在白虎大陆上的价格仍然十分昂贵。不过,这种纺织的工作,通常都是由专业的工人完成,很少有一名贵族夫人指挥着自己的仆人作。 看到克拉提努斯回来,那位美丽而且能干的女人鲁克丽霞忙放下手中的一本诗集,迎过来,“您回来了,老爷,我一直在等着你。” 图鲁斯看看面前美丽能干的女人鲁克丽霞,再回想自己与大哥的妻子,有些无力的低下头,“我想,我们输了。” 克拉提努斯几分炫耀、几分自豪的,向三人郑重介绍自己的妻子,但是,他很有分寸的,没有说起今晚打赌的事情,以免过分刺激两个佛伦的王子。 青龙年轻人没有将过多的目光放在这位美丽的女人身上,不知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来,他变得对于女色并不感冒似的。他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塞克斯图身上,因为,这个大王子,自从进入克拉提努斯家之后,就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直盯着鲁克丽霞看,每一个动作都不肯错过。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青龙人脑中升起一个念头,随即,他又将这个念头使劲要出脑子,“塞克斯图还是个稳重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克拉提努斯告别了自己美丽的妻子,与思绪纷纷的三人一起返回宴会场。在众多佛伦贵族的面前,塞克斯图郑重宣布,鲁克丽霞是佛伦最美丽、最贤惠的贵妇。而作为见证人的青龙年轻人也证实了这个结果的公证性。 这些有些近似无聊的事情,本就是贵族们消遣的乐子,发生了,结束了,就再不会有人理会,可能在很久以后,某个当事人会作为笑话说出来,大家一笑了之。 今天看来也是这样,好事的贵族们看到高傲的塞克斯图竟然对一向不和的克拉提努斯认输,着实议论了一阵,但是,很快就将话题转到其他美丽的女人、香醇的美酒上去了。而这个时候塞克斯图的消失,被贵族们当作不好意思的最好例证。 青龙年轻人原本盯着塞克斯图不放,但是当有些兴奋的克拉提努斯,来向他敬酒之后,佛伦的大王子便消失在他的视线内。想想今晚的事情,青龙年轻人也就释然,兄弟两个的妻子都不是那么贤惠,也够塞克斯图丢人的了,此时躲出去,也是平日骄傲的大王子正常的表现。 过了许久,当众人将要散去的时候,佛伦的大王子又悄悄的出现在宴会上,有些兴奋,以至于双颊微微红润的他,抓起一杯酒仰头喝下。青龙年轻人慢慢跺到这位朋友身边,佯作无事,却低声道,“你去哪里了?骑马?” 塞克斯图一愣,马上“呵呵”笑道,“是啊,骑马去了,我发现了一匹漂亮的野马,我花了好长时间才驯服它。现在的感觉……舒服极了……”说完,这位大王子就离开了宴会。 青龙年轻人有些奇怪于这个朋友的话语,但是,有些沉醉的他没有多想,慢慢回到自己的居处,爬上chuang,昏昏睡去。 半睡半醒之间,青龙年轻人仿佛听到窗外阵阵喧闹,仔细分辨一下,好像许多人在街上叫嚷些什么。睁开眼,青龙男子猛的坐起,定神又听了一阵,没错,是有许多人在街上,而且大声嚷嚷着“推翻暴君”一类得话语。 轻轻掀开窗帘得一角,偷眼望去,大街上,火光通明,许多佛伦的居民举着火把正在游行,能够看到的,仅仅是队伍的中段,但是人们脸上的愤怒,无论怎样都遮掩不住。而队伍前进的方向,正是王宫。 青龙年轻人回身,进入眼帘的是惊恐的伊莎,金发少年可能因为同样听到了那些声音,紧张的坐在床上,光滑的双肩裸露在外面,微微抖动。 怜爱的上前,将丝被盖在少年的身上,青龙男子低声安慰着,“不要害怕,我们在这里是客人,不会有事的。”说着,他快速穿上衣衫,就要向外走。 少年猛的抓住青龙年轻人的衣角,湛蓝的双眼定定的看着青龙男子,嘴中好容易才说出一句话,“小心,公子。” 带着欣慰的情绪,青龙年轻人吩咐手下佣兵们不得外出后,上马抄近路来到佛伦王宫。王宫的守卫看到是这位王室的好友,没有阻拦,使得他顺利进入戒备森严的宫廷。 一走进王廷,没有理会其他人,青龙年轻人径直走到傻傻站在那里的塞克斯图的面前,双手抓起这位大王子的衣领的,狠狠的道,“说,你今晚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现在全城都在暴动?” 一边的苏波布斯;费边当看到青龙年轻人走进王廷时,既惊讶又高兴,但是当这个青龙出身的神圣骑士,抓住他的长子恶狠狠的质问时,佛伦之王、意罗的雄狮才知道,今晚的骚乱,主因恐怕就是在这个有些莽撞的长子身上。 塞克斯图;费边看着青龙年轻人怒视的眼睛,不敢对视,将目光转向一侧,轻轻的说道,“我爱上了克拉提努斯的妻子,鲁克丽霞。” 深深吸口气,青龙年轻人将佛伦的大王子放下,退了一步,说道,“爱?因为他的美丽和贤惠?不止这些吧?还有呢?你今晚出去做了些什么?” 又一次避开青龙年轻人那有如利剑的目光,塞克斯图轻声说道,“我……我……我强奸了她……” “啊……”在场所有人都惊恐的望着塞克斯图;费边,这位佛伦的大王子,未来佛伦的王位继承人。 “为什么?”此时的青龙年轻人主导起全场的情绪,他几乎指着塞克斯图的鼻子质问道,“为什么强奸这个女人,你既然爱她,就去追求她好了,虽然你和她都已经结婚,但是意罗的风气,不是不禁止夫妻双方找情人么?” “为什么?”突然塞克斯图好像一头公牛般爆发出来,“为什么?就因为我去向这位夫人表达爱意的时候,她直接回绝了我,她说,她只爱她的丈夫!我用王权威胁她,这个女人竟然回答我,‘如果我得丈夫出了什么意外,我只能追随我得丈夫于地下’。她是个疯女人,但是……”塞克斯图粗粗的喘了几口气,斩钉截铁的道,“但是,我却无可救要的爱上了她。” “天哪,看看我们费边家族的这位情种,”苏波布斯慢慢走到长子面前,突然,伸出手,狠狠的给了塞克斯图一记耳光,响亮的声音在王廷内回响,“你做的好事!”没有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意罗的雄狮、佛伦之王一把拉住塞克斯图的衣襟,将长子拉到那巨大的窗子前,一把拉开遮掩的窗帘,“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做的好事,看看他们抬的是什么?就是你所爱上的那个女人!” 王廷中的所有人惊讶的向外看去,游行的队伍正在王宫前的广场上汇聚,而在游行队伍的前列,是四个人合抬的一张丧礼上盛放尸体用的灵床,那灵床上,是一具女人的尸体,全身盛装,胸口插着一柄匕首。在灵床的左右,几个人分别抱着一些胸像站在那里。 一座人为搭起的高台上,死者的丈夫,克拉提努斯子爵正在那里高声控诉,“……我可怜的妻子,我那被人糟蹋的妻子,就在那里等待着,等待我回到家后,当着我和我岳父的面前,告诉我们,那个蹂躏了她的人、那个口口声声爱她却强奸了她的人,就是……”说着,这位子爵回身一指王宫,“就是我们的王子,王子塞克斯图;费边殿下!” 人群骚动起来,许多人嚷嚷起什么,克拉提努斯从女人尸体上拔出那把匕首并高高举起,“接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就在我和她父亲面前,用这把匕首,刺进了她的心脏,她要用用自己的鲜血,洗清强行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 广场前面的人群有一次骚动起来,一些人已经抽出了武器,高声叫着要为这个可怜的夫人报仇。 克拉提努斯继续道,“今天,是我得妻子,那么明天呢?会不会是你们的妻子?你们的女儿?我们的妻子、女儿难道就只能无奈的忍受么?只能用自己的鲜血去洗刷耻辱么?王权!佛伦人是自由的,我们为什么要屈从在王权之下,将自己的妻子、女儿献上,让那些王子、国王们糟蹋?” “对,推翻王权,推翻王权!我们不要国王,我们是自由的!”广场上的人群发出怒吼,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看吧,”苏波布斯;费边,回身对自己的儿子愤怒的说道,“这就是你的爱情,这就是你所谓爱情的结果。克拉提努斯是什么人,难道你忘记了?他是我们的政敌!平日里没有事情的时候,这个子爵大人都要给我们找些麻烦。现在,他的夫人死了,是因为你的强奸,那个女人自杀了,看看他将矛头指向了哪里?是我们费边家族,是佛伦的王权!” 已经有些傻了的塞克斯图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在广场上那具冰冷的尸体,嘴中只是叨念着,“她死了?她竟然死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真的那样爱那个男人么?” “啪”苏波布斯;费边又是一个耳光打在塞克斯图的脸上,将这个儿子打醒。 塞克斯图;费边猛的跳起来,大声道,“父亲,他们是在叛乱,我要求亲自带队,出去镇压这些暴徒!” 苏波布斯没有说话,无力的走到王座上,身形是那样的沉重。 一边的图鲁斯;费边走到窗子前,道,“大哥,看看那些士兵吧,他们看着我们的眼神,那是不信任的目光啊,现在,只凭借这些可能不稳定的士兵,怎么可能镇压这些人的叛乱啊?一个不好,士兵们倒戈过去,我们就会有灭顶之灾……” 塞克斯图;费边无力的道,“难道……难道我们只能……流亡了?” 图鲁斯点点头,坚定的说,“但是,我相信,我们费边家族一定能够回来的,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会为恢复费边家族的王位而努力的。” --&网--网; 卷6 第六章 落魄雄狮 苏波布斯;费边,这位佛伦之王,意罗的雄狮,将头转向正在一边专心向外望去的青龙年轻人,“岚先生,我知道下面的要求很不合理,但是,费边家族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希望你可以接受,我要长期雇佣‘玫瑰’……” “不可以。”青龙年轻人轻轻摆手,打断了费边家族今任族长的话,“我不会同意您的要求的,更加不会接受您的生意。” 不顾大厅内所有人愤怒的喘息,即使是刚刚走进来的西庇阿斯;费边也极不高兴的看着他。青龙年轻人彷佛没有注意到这些一样,举止优雅的来到西庇阿斯身边,伸手抚弄着他那柔软的头发,慢声道,“我原以为,你会有另外一个委托给我的。‘玫瑰’不会介入这场佛伦的王位之争,但是,我可以答应殿下一个委托,不要佣金的委托。” 佛伦之王看着青龙年轻人的动作,略微深思一阵,摇头道,“费边家,只有战死的战士,没有逃跑的懦夫。” “那么,请问,您的事业,谁来继承?在您死后,谁来继承您的事业?西庇阿斯死后,谁,去继承他的事业?今天你们可以轻松的退出佛伦,但是,要重返这里,你们中间,会有多少人死去?又会有几个人能够看到费边家族胜利的一天?”青龙年轻人大声质问着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十一岁的少年,他不会在战场上有任何出色的表现,但是,他可以传承你们的事业,继续费边家族的荣誉。” 大步来到年轻的青龙人面前,苏波布斯;费边身子抖动着,双眼已经满含热泪,紧紧握住轩辕岚的手,颤声道,“岚先生,你是真正的骑士,我要感谢你,感谢你为我们家族想的如此久远。” 说着,佛伦之王拉过一边西庇阿斯,交到青龙年轻人的手中,对自己最小的儿子道,“我的西庇阿斯,看着你面前这位骑士,从今天开始,他,神圣骑士——岚;轩辕,就是你的监护人,现在,跪下,向他致敬。” 西庇阿斯尚未明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如此说,但是,少年仍然遵照佛伦之王的话,向青龙年轻人半跪下来,亲吻了他手上的戒指。 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小儿子,佛伦之王仔细的端详着面前的西庇阿斯、这个年仅十一岁的佛伦王子。良久,苏波布斯;费边站起身,脱下手指上的一枚刻着家徽的戒指,用金链穿好,戴在西庇阿斯的脖子上。而后,将小儿子送到青龙年轻人面前,“岚先生,我现在将西庇阿斯交给你,希望你能够教会他如何作一个真正的骑士。” 西庇阿斯的两位哥哥,塞克斯图和图鲁斯轮流走到他们的弟弟身前,塞克斯图捧住十一岁少年的笑脸,亲了亲,“西庇阿斯,我一定会在佛伦为你举办成年礼。”说罢,大个子的骑士飞快的消失在少年眼中。图鲁斯将额头与自己弟弟的额头紧紧相贴,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离开,什么话都没有说。 没有等西庇阿斯回神过来,青龙年轻人将一个斗篷罩在他瘦小的身子上,拦腰将少年抱起,自大厅中离开。 青龙男人仍就自后门离开,纵马自小路回到“玫瑰”佣兵们的住所。推开门,佣兵团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将仍在哭闹的西庇阿斯交给伊莎,他招呼几个主要成员,来到后院的小客厅内。 “我们必须在明天或者后天离开。”大致介绍了城内的情形后,青龙年轻人得出一个结论,“我们在佛伦的主要依靠——费边家族——今晚就会逃离佛伦,随后就会是费边们对佛伦发动战争,讨伐今天的起义者。现在的情形下,我们还过于弱小,不能参与到这些事件中。” “真的只能这样么?”强壮的雷托,这个日尔曼大汉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作法,“我们现在的作法,就像是背信弃义的……临阵脱逃……” “涅尔瓦?你呢?你的看法是什么?”青龙年轻人没有因为日尔曼大汉说出与自己不同的意见而表示什么,他反而去征求会计的意见。 “我的荣誉感告诉我,岚,你的意见,不能被接受。”中年的会计低低的说出一句,听到与自己相同的声音,日尔曼大汉脸上露出了笑容,可是,会计先生后来的话将日尔曼战士打下了失望的山谷“但是,以‘玫瑰’的现状,如果介入这次王位的争端,‘玫瑰’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是我,以及以前所有‘玫瑰’曾经的领导人所不愿看到的。” “奥尔加,我们尽职的王国骑士,你来说,现在我们应当怎样作?”轩辕岚不看雷托沮丧的表情,也不去观察涅尔瓦尽力躲避雷托注视的动作,转身去询问那个半路上拣来的前王国骑士先生。 “这个……”由于出身的特殊性,奥尔加一直是游离在“玫瑰”边缘的人,更由于他双臂几乎不能使出比抓起面包更大的力量,使得这位同是日尔曼人出身的前王国骑士,在‘玫瑰’之内,只能作些协助涅尔瓦管管帐目的工作,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以这份工挣的一份饭钱”。今天被叫入这个小客厅,参加佣兵团高层的讨论,也令前王国骑士先生感到很不适应。 “这个……我……”局促不安的奥尔加,目光四处乱晃,当他看到青龙年轻人真诚并带着期望的眼神时,才使得他紧张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又转头看到雷托和涅尔瓦、以及其他人渴望听到他的意见的神情,这个前兰西王国骑士才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话,“我曾经是骑士,骑士最重要的是荣誉。但是骑士并不是为了荣誉而不珍惜生命的白痴,适时的后退,并不会影响所谓的荣誉,相反,活下来,保存了实力的人,才会在以后的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不去看众人惊讶的表情,青龙年轻人转身看去,“库克,你呢?你的意见是什么?” “啊?”被突然到来的问题惊住,一下子涨红了脸,库克看看周围的同伴,支吾道,“我相信头的,他说怎么作,我就跟着去。” 作为佣兵团里唯一非佣兵身份的成员,伊莎将年幼的西庇阿斯哄睡后,悄悄的走进这个会场,此时的他,全身骑士装束,腰间是一柄西班牙短剑,无声无息的坐在青龙年轻人身边,静静的听着几个人的讨论。 “你呢?”将头转向身边的金发少年,青龙年轻人也询问了他的意见。 “这个,我想,我们离开了佛伦,去哪里安身?”金发少年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嘿,小子,这是成年人之间的讨论,小孩子还是到一边去睡觉吧。”看到自己的意见被一个少年变相的否决掉,身为佣兵团三号人物的雷托感觉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没有多考虑就恶言出口。 看看眼睛充血的日尔曼大汉雷托,伸手拍拍站起身子的伊莎,示意少年离开了房间。当金发少年将门轻声关好后,青龙人彷佛毫不在意的说道,“无论如何,你不能不承认,一个小孩子的问题,才是说出了今晚我们要讨论的关键。” 雷托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涨红的脸深深低下,但是,显然,青龙年轻人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雷托,这里大部分人都同意离开,就看你了。而且,要是离开了佛伦,你说,我们应该去哪里才好?” “啊?我……同意离开……”日尔曼大汉无奈的表示同意,“至于去哪里,我看,不如去神圣日尔曼帝国,那里正在打仗,急需佣兵,而我们,正好去那里赚钱。”说是去赚钱,但大汉的眼神却出卖了他,那对于战斗的热切渴望,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的。 “我不同意。”刚刚还有些腼腆的库克突然说道,“神圣日尔曼帝国在打仗,我们介入那里的战斗,与参加佛伦的战斗又有什么区别?要说战斗,还不如留下在佛伦打仗,费边家族都是勇敢的战士,而且我们的佣金也会高于在日尔曼帝国的价钱。” “那么……去教宗领如何呢?”涅尔瓦说出自己的意见,“新任的这位教宗大人与我们的关系不错,要是去了教宗领,说不定可以得到照顾。” “但是一支不能赚钱的佣兵,教宗大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欣赏的。”说到教宗,青龙年轻人不得不出来表态,虽然已经成为了朋友,但是刚刚在竞选教宗的斗争中,花费了大量金币的那位俗家名字叫做博尔吉亚的大人,此时恐怕更加看重的是那闪闪发光的金币。 “虽然我是兰西人……但是……我得建议绝对没有偏向兰西的意思……”沉默了一阵的前王国骑士奥尔加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得到大家的谅解后,他继续下去,“我想,兰西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首先那里现在还蛮平静的,再有,罗特那里,那里我们一年到头都可以找到活计,这不是很好么?”说着,奥尔加摊出双手,歪着头看着大家。 “我看,还是日尔曼帝国好……呜……”雷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青龙人将他的头按在桌子上面,好容易爬出来,他委屈的质问,“为什么老是反对我的意见……哦……头,你真是个好人,这么香的酒,我以前还没有喝过呢……” 看到大家已经没有了其他意见,青龙年轻人拍板道,“好了就去兰西王国,回罗特去。” 众佣兵们答应一声,自觉的退出房间,只有涅尔瓦在青龙年轻人的示意下坐在那里。“我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青龙人低声询问起来。 “是指那个疯子么?”涅尔瓦用同样的声高回话,看到青龙年轻人眼中惊讶的神情,才解释道,“我和梅努埃林先生找到他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称呼那个人的,而且……”犹豫一下,这个会计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且,大家也一致认为,他是个疯子。” “哦?这么说,他……”青龙年轻人斟酌一下措辞,慢慢的说道,“他……很危险?” “是的,开始,这个家伙还不愿跟我们回来,就是梅努埃林先生出面都没有用。直到后来我允诺说,可以提供他研究经费和场地,甚至可以配给他几个助手的时候,反是那疯子拉着我们回来。至于说这位雷德尔先生在此地居住过的痕迹……”会计起身打开窗子,指着庭园道,“喏,头,你看到了,我们消失了两间房子。因此,所有留守的兄弟们一致同意,由梅努埃林先生将他带到海上去。” “海上?”轩辕岚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佣兵团的会计。 “是的,海上。”涅尔瓦肯定的回答,“头,梅努埃林先生说,你的一条船停在罗特,他认为,在那里可以为雷德尔先生找到一个位置,而这条船十天后启程去朱雀大陆,呵呵。”说到最后,会计竟然不自觉的笑出声来,笑声中,青龙年轻人听出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意味。 第二天清晨,佛伦城好像沸腾的开水一般,几乎全部市民都出现在街上,高呼着反对王权的口号,向王宫前进。 消息很快传来,就在前一天的深夜,佛伦的王族、费边家族,全体逃出了本由他们统治的城市! 追随着费边家族的,还有三百名忠实的仆人与五百名骑士,总数在一千二百左右的队伍。没有一个人敢于阻拦,就是那些正在游行的人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族安全的退出佛伦。 看着街上欢庆的人群,青龙年轻人站在阳台上,久久不能说话。金发少年乖巧的走到青龙人身边,良久,青龙年轻人幽幽的说道,“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 午后,就在佣兵们紧张的收拾行李时,佛伦新的当权者派来使者,来人正是此次驱逐王权行动的发起人,遇难的夫人鲁克丽霞的丈夫,克拉提努斯子爵。“看到‘玫瑰’现在的举动,我真的很伤心,难道,‘玫瑰’就不肯留下,我相信,凭借我现在的声望,完全可以说服贵族和市民们雇佣‘玫瑰’的。” 青龙年轻人双眼死死盯住这位英俊的子爵,试图从这个贵族的目光中找出一丝哀伤的成分。但是,青龙人失望了,或许是子爵大人掩饰的好,青龙人在观察许久没有得到结果后,只得干咳一声,回答道,“子爵大人,我想你一定清楚我和费边家族的关系,你的这个提议,我不能接受。” 英俊贵族心中应该早就得到同样的答复,他的毫不在意的说道,“那么,以后,‘玫瑰’有什么打算呢?” “呵呵,‘玫瑰’是佣兵团,当然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青龙年轻人笑道,“玫瑰准备还是回到罗特,那里,我们可以有许多生意,不是么?” 英俊贵族若有所思的点头。就在此时,客厅一角的小门一开,西庇阿斯;费边笑着跑进来,就在少年的身后,伊莎欢快的笑声传进屋内两个人的耳中。 英俊贵族看到西庇阿斯,脸色一变,很不好看的说道,“岚先生,我原以为你会采取中立,没有想到,你竟然……” 手一挥,青龙年轻人制止了贵族下面的话,拉过西庇阿斯,郑重道,“现在,我向子爵先生介绍‘玫瑰’的新成员,也是最小的成员,西庇阿斯;费边。来西庇阿斯,向子爵先生问好。” 年少的西庇阿斯怯生生的对这位子爵问候一句,青龙人便拍拍他的肩,“西庇阿斯,今天奥尔加先生的剑术课,你上了么?没有的话,就快去,不要让奥尔加先生等待。” 少年乖巧的答应一声,转身消失在小门内。青龙年轻人制止子爵的问话,斟酌着词汇说道,“据我所知,费边家族,是一支可以上溯到若门帝国时代以前的名门,流传至今,应该有一千四五百年了,而且,费边家族对建立佛伦更是尽了全力。这样一个家族,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它毁灭?我想,就是子爵与塞克斯图有仇,也不应该迁怒于西庇阿斯一个小孩子身上,是不是呢?” 克拉提努斯子爵思考一阵,试探着问道,“西庇阿斯现在是一个佣兵,而不是佛伦的王子?他将随‘玫瑰’一同前往罗特?”在得到青龙年轻人肯定回答后,子爵站起身,伸出手,“我祝‘玫瑰’一路顺利。”说罢匆匆离去。 就在当日夜间,玫瑰佣兵团乘着夜色,悄悄离开佛伦这个曾经的王国,向东,他们将取道教宗国、曼图亚公国、威斯共和国、米兰公国,进入兰西王国。 就在刚刚到达教宗国时,负责侦察、殿后几个骑手追上来,向青龙年轻人汇报,“佛伦的权力机构进行大改革,以往的国王被彻底废止,代之以执政官,王国之名撤销,变成佛伦共和国。而且,为了限制执政官的权力,执政官的人数变为两人,同时具有管理国家内政、指挥军队的权力,两人权限完全一致,更将执政官的任职年限变为短短的一年,到期后,由全体市民组成的公民大会选举新的执政官。 为了限制执政官的权限,同时也是为了能长久的贯彻国家的大政方针,改原先佛伦王国的市政议会为元老院,元老全员三百人,原则上是终身任职,退任执政官进入元老院成为元老,元老院管理国家的外交以及对公民大会决定进行复审与核准,成为共和国最高的权力机关,元老人身不受侵犯。” 根据探子的汇报,轩辕岚还得知,那位子爵,克拉提努斯与他的岳父,共同成为首任佛伦共和国执政官,同时获得元老资格。由于教宗不承认佛伦的共和国政体,甚至公开谴责佛伦市民驱逐国王的举动,佛伦元老院还作出决议,废除教宗在佛伦的主教任命权,剥夺教会在佛伦的财产,新任佛伦主教由公民大会选举产生,经元老院批准后上任。 佛伦共和国改原先的职业兵为公民义务兵,全部三十五岁以下的壮年男子都有义务在战时加入军队,这样,佛伦共和国第一时间得到了一万六千军队。 在关于佛伦的消息后面,青龙年轻人还得到了自己的那些朋友,费边家族的消息。费边家族没有离开佛伦境内,他们来到了临近海边的城市披萨,当费边们进入披萨时,全体三千守军再次宣誓效忠于这位流落的佛伦之王,以及整个费边家族。苏波布斯;费边在这座同时也是费边家千年封地的城市,宣誓讨伐叛逆。佛伦的内战的烽火由此点燃。 “废除了教宗的主教任命权么?”涅尔瓦担忧的说道,“这样会招来新任教宗的讨伐啊,佛伦的元老院和执政官们就如此不智,要两面临敌作战么?” 青龙年轻人笑着,“恐怕是费边们在离开佛伦时,将佛伦的国库搬空了,新任的执政官和元老院,没有钱满足我们可爱的教宗大人吧。”涅尔瓦摇摇头,怎么也不相信这个说法,但是,谁能知道,青龙人这个玩笑似的说法,竟然如此的接近于事实呢。 “佛伦的内战,希望没有外国插手才好,”熟知白虎大陆情况的奥尔加感叹道,“但是,既然教宗已经插手这件事,恐怕讨伐佛伦那个共和国的军队很快就会组成吧,不知道费边家族会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现在的前王国骑士先生,除去利用他那存在于脑中、关于搏斗的知识教导玫瑰佣兵们训练外,就是和涅尔瓦坐在一起讨论白虎各国的形势了。 摇摇头,青龙年轻人没有答话,骑在马上的他一手紧紧握住缰绳,一手向前抱住坐在他身前的少年,西庇阿斯;费边。 在教宗国境内,青龙年轻人没有多做停留,也许是虚荣心在作祟,他不愿那位俗家名字为博尔吉亚的大人,看到他如今失魂落魄亡命一般的模样。就在青龙人即将离开教宗国境内的时候,余下的几个殿后的骑兵追上来,向他汇报了佛伦战局的最新变化。 佛伦全境大小十二个城市,只有披萨宣誓效忠于费边家族,其他的城市在贵族们的鼓动下,都彻底遗弃了自己的王,转而归顺元老院。意罗的雄狮大怒之下,领兵进攻小城卢卡。然而,卢卡守军以不到两千的数量,顶住了费边家族五千军队的进攻。 就在苏波布斯;费边初战不利,犹豫不定的时候,佛伦执政官克拉提努斯得到元老院授权,以独裁官身份,统帅一万三千军队出现在费边的身后。一夜恶战过后,虽然费边冲出夹击的不利境地,却也损失严重,出战的五千军队,只有一千八百左右仍然继续追随这位雄狮。 当沮丧的费边们回到披萨时,震惊的发现,城头飘扬的不再是费边家族的狮子旗,而是佛伦共和国的狼旗——就在卢卡恶战的同时,共和国的一路偏师六千,攻下了只有不足一千人防守的披萨。此时的费边,无家可归。 面无表情的青龙年轻人打个手势,令队伍继续前进。佣兵们可怜的看着少年西庇阿斯,知趣的不再说什么。而年轻的西庇阿斯彷佛没有听懂那些可怕的消息似的,时而缠着奥尔加请教剑术,时而拉住伊莎的手要吃的,那天真可爱的样子,使得佣兵心中更加可怜这个少年。 但是,当夜深人静,大家都进入睡梦中的时候,青龙年轻人听到自己的帐篷外发出细微的响动。悄悄爬出来,如他所想的,看到了不知如何是好的西庇阿斯。 带着少年轻声的来到篝火旁边,青龙年轻人向火中加入几枝木柴,“说吧,把你心中的疑问都说出来,相信你将好受一些。” 少年看着青龙黑色的头发,迟疑好久,才用略微带着哭腔的语气问道,“岚先生,我父亲要我像尊重他一样尊重您,您可以告诉我,我的父亲,我的哥哥,他们会被主招走么?” 叹口气,伸出手抚mo少年的头发,凝视着火焰好长时间,青龙年轻人才慢慢的出声道,“西庇阿斯,要知道,每一个人,都会死去的。在你们白虎大陆,就是所谓的蒙主召唤,这是每一个人都会面临的事情,今天是你的父兄,可能明天就是我,后天就是你的伊莎哥哥,所有人都不能幸免,你要懂得接受这样的事实。” 看看似懂非懂的少年,青龙年轻人继续说道,“死去的人,已经完成了他们在人间的义务,而活着的人,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西庇阿斯;费边,在人间的所有事情,就是继续并维护你们费边家族的荣誉,这件事,需要你用一生来完成。” “可是……”少年哭出声来,“父亲,母亲,还有塞克斯图和图鲁斯,他们都回不来了,西庇阿斯以后再不能看到他们了。” “哭吧,把你一生的眼泪都流出来……”轩辕岚仿佛又回到记忆中的一个画面之中,而他正搂住的是那位留下记忆者的爱孙,在几乎一摸一样的情形下,那个孩子在向留下记忆的那位奇人求助。而那位奇人,就是用同样的话语安慰着可怜的孩子。 “但是,今晚以后,你,西庇阿斯;费边,决不能再流出一滴泪水,那是弱者的象征,真正的勇士,要用自己手中的剑,捍卫自己的尊严,捍卫费边家族的荣誉。我想,那时,你的父亲和兄长们,在天堂里,一定会为你而自豪的。”青龙人用低沉的声音,缓缓的道,“你今后的生活之中,将只存在三件事情,那就是——勇气、尊严、荣誉,它们将与你相随一生。” 猛的,少年挣脱出青龙年轻人的怀抱,看着惊疑的青龙男子,以坚定的口气道,“岚先生,我要学剑术,学习高强的剑术,我要为父亲他们报仇,我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费边家族的荣耀,我要我的后人以我为荣。” “好,好,好孩子,”青龙年轻人轻轻的拍拍少年的肩膀,“可是,你现在不是正在与奥尔加先生学剑术么?” “不,岚先生,我要作的是大陆上最强的骑士,我要学习先生您的剑术,只有您的剑术,才能帮助我完成自己的目标。”少年用狂热的眼神定定的看着青龙年轻人。 “这……”青龙年轻人有些为难,毕竟他的玄玉决是不可以随便传授给别人,但是,一旦没有了玄玉决的支撑,那他自创的剑法——月夜,也就不可能练成。看着少年渴望、恳求的目光,想到少年凄惨的家门,年轻的青龙人心中一软,答应下来,“好吧,我现在就传授给你剑术,但是,这种剑术,是青龙大陆的武功,不是你的孩子,决不能对外人传授。” 少年高兴的点头允诺,在青龙年轻人的引领下,走到宿营地外漆黑的树林中,学着年轻的青龙人的样子,将腿盘起,闭眼端坐在地上,突然身子中一股热流传入,正要睁眼观察四周,耳边传来那位青龙出身的神圣骑士的警告声音,“不要挣开眼睛,注意这热气的运转路线,体会如何驱动热气运转。”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青龙年轻人小心的收回自己的内力,在西庇阿斯的体内,他已经按照玄玉决的第一层运功脉络打下基础,以后只要少年按部就班的运转内息,就会逐渐增加内力。虽然只是玄玉决的第一层,但是在不懂内力的白虎大陆,这种功力已经是不可小视的力量,运用的好,会令西庇阿斯这个少年受惠一世。 “这样,也算是报答了费边家族的友谊了吧……”青龙年轻人轻声叨念着,走出了树林,留下西庇阿斯,按照他的吩咐继续运转三十六个周天。 “看来,这小子还是比较看中你的剑术。”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进刚刚走出树林的青龙年轻人的耳中。 “是啊,谁让我比你高出那么一点点呢。”青龙人笑笑说道。但是这笑容在那声音的主人看来,是那么的无耻,以至于出现一种想上去打几拳在青龙人脸上的冲动,可惜,此人的双臂并不能支撑他完成这个动作。 “我才不相信呢。”前王国骑士先生巨大的身躯晃动,向静静的营地走去。 “喂,我们两个喝一口怎么样?”轩辕岚轻声叫道,“你到底是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身子一定很冷吧。” “算了,我还要睡觉呢。”前王国骑士大人不领情的道,也不回身,大步走回佣兵们的宿营地。 “切,小气的人,不就是胜了他一次,外带拐了一个徒弟么,至于么?”青龙人小声的嘀咕着,懒懒的在树林边坐下。 --&网--网; 卷6 第七章 失失得得 第二日,整个玫瑰佣兵团走出教宗国的地界,来到曼图亚公国境内。就在佣兵们抱怨着教宗大人在边境上设立税所,无论进出教宗国的人都必须缴税这样一个不合理的规定的时候,青龙年轻人右臂高高举起,示意队伍停下。 虽然“玫瑰”是一支人数不多的佣兵队伍,而且在青龙年轻人加入以前缺吃少穿,甚至面临解体的危机。但是自从年轻的青龙人加入后,不单打赢了几次以寡敌众的硬仗,战利品上大有斩获,而且声名雀起,特别是在意罗境内大大的出风头。 而教宗大人亲手授予的神圣骑士头衔,更增加了这支佣兵团的神秘感。就是青龙年轻人不在的时候,暂时将总部设在佛伦的“玫瑰”也独立完成了一些委托,有了丰厚的收入,同时更吸引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参与者。 如今的“玫瑰”,人数在百人左右,虽然还不能说是兵强马壮,但也是有了十几匹马组成骑兵小队,每一个佣兵成员的身上,都有了一副步兵铠甲,装备着精钢打造的武器,十五名弓箭手也都换装了射程比较远的鹰吉长弓。与原先相比,此时的“玫瑰”,可说是兵强马壮、实力大增,就是在佣兵队伍中,也算的上是中等的队伍了。 但是,今天,竟然有人企图打“玫瑰”的主意,让以雷托为首的一批老玫瑰佣兵们大感意外,同时,这些人也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 “哪里的朋友,如此盛情的迎接,我轩辕岚可是不敢担当,请领头的朋友还是出来,大家见见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轩辕岚请诸位喝一杯,如何?”青龙年轻人放开缰绳,走出几步,对着大路两侧的丛林大声道。 “呵呵,传言神圣骑士岚先生不同于寻常的佣兵,如今一见,果然令人佩服,这样远的距离下,竟然可以发现我的布置,厉害,厉害!”树林中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说道。 青龙年轻人放眼看去,只看到此人就知晓今次的事情恐怕不大可能和平解决,是以冷笑着道,“原来是里贝尔;格哈德公爵大驾,可是,你一个贵族,却躲在树丛里,偷偷摸摸的思考着如何算计我们这样一个小小佣兵团,是不是太有失于贵族的身份与荣耀?” 面前的公爵,哦,正确的说,是兰西王国的公爵,里贝尔;格哈德故意忽视掉青龙年轻人的冷嘲热讽,面色如常的走近年轻的青龙人,“今天,我只为了一个人而来。”同时,他伸出右手,指着青龙人身后,坐在马车上的金发少年道,“就是为了她。” 没有注意那位兰西公爵大人的措词,青龙年轻人转身望去,只见金发少年的脸此时变得煞白,全身竟然开始不自觉的微微抖动起来,只是他身在马车上,其他人没有发觉而已。 “我不明白特使大人的意思,还请大人讲明。”青龙年轻人心中感觉到不好,金发少年的主人,作为不远万里过来找寻金发少年的人,金发少年身上所发生过的一切,以及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与他紧密相连,成为青龙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你真的不明白?”兰西王国的公爵大人奇怪的看着青龙年轻人,虽然心中的骄傲要他尽量少与面前这些下贱的大兵们交谈,但是事关重大,不允许他出现一点意外,是以,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还是仔细的解说道,“难道神圣骑士大人,竟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我们兰西王国的太子妃么?” 青龙年轻人心中迷惑,脸上却仍然冷冷的说道,“恐怕特使大人搞错了,你说指认的人,他是个男孩,不是女人,更不是什么太子妃,希望特使大人能否确认清楚后再出来办事?”他的话中带着讽刺,一众佣兵们听后立时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起来。 “你说什么,他是男的?”兰西王国的这位特使显然没有料到青龙年轻人的答案,“不可能,那个男孩已经死了。我要检查一下!” “胡闹,虽然公爵大人是兰西的特使,也没有权力在一个不属于兰西的国家里随意搜查我们,‘玫瑰’的荣誉不允许我答应这个无礼的要求。”青龙年轻人没有思索便拒绝道。 “如果我要是非要检查呢?”这位格哈德公爵显然在兰西国内也是一个蛮横惯了家伙,现在竟然会被人拒绝了他的要求,而这个拒绝他的人虽然身上有着骑士的封号,但在公爵看来,什么神圣骑士,眼前的青龙年轻人,不过就是换上一个华丽外衣的强盗罢了,在公爵眼中,别说检查这个强盗的车队,就是杀了他们也没有多大关系,至于所谓的是否在兰西境内的问题,公爵更是不会在意,以兰西现今的实力,就是公然要求在教宗领境内提出搜查的要求,教廷都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曼图亚公国了。公爵大人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兰西的贵族,在意罗,与在兰西本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那样的话,作决定的就应当是我手中的武器了。”青龙年轻人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冷冷的回答道。 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下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青龙年轻人“唰”一声拔出重剑,大声下令道,“所有人,组成战斗队列,马车在中,前列竖起盾牌,弓箭手、矛手、骑兵按次序排列。” 玫瑰佣兵们已经听到青龙年轻人与这位兰西贵族的对话,虽然面对的是一个强大帝国的公爵,不过,地位低下的佣兵与高高在上的贵族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当然青龙年轻人是例外,而且严格说来,青龙年轻人并不是一个佣兵,他更加像一个商人——在一个商人领导下的佣兵团,会要求它对贵族们有多少尊敬们? “放。”兰西王国的那位公爵特使、里贝尔;格哈德大人尚未跑回可以遮住他身形的树林时,青龙年轻人的命令已经下达,虽然玫瑰佣兵团中弓箭手的数量并不多,但是每分钟射出五支箭的速度弥补了人数上的不足。仅仅是三轮弓箭的射出,原本安静的树林中便开始喧闹起来。 首先冲出树林的是几个身上扎着箭矢、穿着杂色衣服的汉子,看样子也应该佣兵。匆忙之中,甚至一个佣兵竟然将向树林跑去的公爵大人撞到在地上,血污沾在贵族华丽的服饰上,好不狼狈。与这几个佣兵同时奔出树林的,还有十几个衣着整洁一致的男子,他们七手八脚的将公爵大人扶起,为这位贵族大人清理身上的污垢,看样子,他们应该是里贝尔公爵大人的侍从。 最后走出树林的,是一群队形尚完整的佣兵们,那破烂的铠甲与不称手的武器,都在说明,这支佣兵日子过得并不算好。只是,这支佣兵队伍的人数还是很多的,大约在三百左右,几乎就是玫瑰的两倍。 冷冷的看着眼前忙乱的队伍,青龙年轻人没有过分的同情心,看看停止了射击的弓箭手们,青龙人大声的叱喝道,“看什么,难道要他们整理好队伍,围着我们打么?继续射箭,直到你们身上的箭矢射光为止。” 白虎大陆的作战,哪里有这种乘人之危的打法,佣兵们相互看看,再瞧瞧那三百多人的佣兵,是啊,此时不大量杀伤那些杂乱的敌人,难道还要对方排成整齐的队伍后一个一个的厮杀么?本来么,佣兵就没有多少荣誉,既然身为教廷神圣骑士的头领都不在乎所谓的名声和荣誉,他们还管这些?玫瑰的弓箭手们收起所谓的荣誉,努力的将手中箭矢射出去。 对面的佣兵们,在几分钟内受到数百支弓箭的袭击,本就不是很整齐的队伍,此时陷入完全的混乱之中,几个头目模样的人企图拦住那些四下乱窜、寻找遮蔽物的佣兵们,但是,他们还没有完成自己的职责,几支飞来重点照顾的箭矢,便帮助他们走完最后的人生。 “一群笨蛋。”雷托策马来到青龙年轻人身边,低声评价着面前这支不知名的佣兵队伍,“竟然在敌人面前整理队列,这支佣兵的头目难道是白痴么?还是一个想当骑士想傻了,学起骑士们正面挑战的那一套。” 看看战况,又观察一下周遭的动静,又仔细的计算一下,青龙人坚定的说道,“是时候了。雷托,命令步兵全体前进,注意保持队形,将这些佣兵们彻底驱散。” “玫瑰”在佛伦开始大肆扩招人马的时候,青龙年轻人就发现了一个隐患:来应征玫瑰佣兵的人中,水平参差不齐,有些人是贵族家的庶子,自小受过严格的骑士训练,个人武艺很高,而有的人只是普通的农夫,平日里在乡野间打群架还好,要说是拿起武器上战场,会出现什么情况很难预料,更有甚者,一些人只是商人家的孩子,或者学徒,哪里有打仗的经验。 虽然尽量择优录取,但是本着忠诚第一的原则,还是刷掉了绝大部分武艺出众的骑士,录取者多农夫或者学徒。这样的一支队伍,又没有过多的时间接受系统的训练,战斗力很是问题。故此,青龙年轻人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强调纪律,在保证纪律的情况下,用训练步兵的方法,泯灭个人武艺的体现,摆出固定的战阵,在这样的战阵之中厮杀,只要专心对付一个方向的敌人,其他的自有同袍负责,这样的作战,将一群武艺低下的人集合在一起,发挥出了几倍的战斗力,‘玫瑰’的杀伤力也就得到了一定保证。 三十六个步兵,分布在这十横十纵方阵的四周,他们手持长盾与西班牙短剑,防止任何人靠近方阵。而队伍中另外的六十四个士兵,则是手持三人长的铁矛,一层层的伸出,使得整个方阵有如一个大大的刺猬,令敌人不得接近的同时,也无力阻挡这前进的矛阵。 一旦遇到骑兵,矛手们就地将长矛斜斜支起,矛尾顶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临时的拒马,狠狠的刺透那些高速奔驰过来的战马。而且矛手的腰间系着与盾手们同样的西班牙短剑,如果有人以为这些矛手失去长矛后就会战斗力下降,他们会有实际的行动来否定这样的猜测。 佣兵之间的对决,多数都是一个对一个的散兵拼斗,哪里见过这样的严整战阵。与“玫瑰”对阵的佣兵团,在整个战阵还没有到达近前的时候,便丧失了勇气,不顾自己受伤的同伴,四下分散开,企图在外侧包围这群佣兵中的怪物。 但是,这样的作法,仅仅对上一个方阵时,可能会有效,一旦在方阵的背后还有骑兵的存在,那么,被方阵割裂成数个碎块的士兵们,就只能听任骑兵对其进行分而治之的宰割。 遗憾的是,“玫瑰”佣兵们虽然人数不多,却有一支由十五个人组成的骑兵,加上青龙年轻人与雷托二人,勉强可以组成一个小小的骑兵队,对付这些被迫分散开的佣兵们,这些人手足够了。 命令弓箭手保护马车,将不能参加战斗的涅尔瓦、伊莎、西庇阿斯等人置于车上,青龙年轻人自己亲自带着十六个骑士在战阵的左翼开始冲击。挥舞起宽而锋利的重剑,白光闪过,一个大大的脑袋在半空中腾起。其余的骑兵们兴奋起来,嗷嗷叫着,叫声中充满对敌人血液的渴望,渴望掠夺对手的生命。 不知名的佣兵团立刻混乱起来,那个正在指挥的中年男人看到形势不妙,只得硬着头皮在战阵前穿过,迎向青龙年轻人带领的骑兵小队。 “铛”的一声脆响,一支大剑堪堪阻止住青龙年轻人挥舞的重剑,那些正在逃命的佣兵们刚要叫好,却在震惊的目光中看到,这个阻挡的动作仅仅维持住一刹那,那中年男人手中的剑就发生了折断,随即,青龙人手中的重剑顺势而下,将那中年人的半截手臂砍下,并在中年人的胸口划出一道三尺长的切口,四散的脏器伴随着喷薄而出的鲜血而暴露在阳光下。 “天,首领死了!”“天哪,仅仅是一招,首领就被那个青龙人杀了!”“这个家伙还是人么!”“妈呀,他们向我这里冲过来了!快跑!” 这些佣兵们的意志在那个中年倒下的瞬间便被瓦解,毫无责任的丢下自己的雇主四散开去,各自逃命而去。轩辕岚与雷托对视一眼,年轻的青龙人只是简单的一句,“他们同样是佣兵,不要多伤人命。” 此时的青龙年轻人已经驰马杀出很远,距离车队足足有半里路程。正当他还想吩咐什么的时候,耳边似乎传来某些声音,有呼喊声,有厮杀声,大叫一声不好,青龙年轻人也来不及调转马头,直接在马身上腾空跃起,脚尖在马鞍上一点,身形向着车队的方向纵身而去。 身在半空中,青龙年轻人可以看到,应该是已经逃走的那个兰西公爵格哈德竟然出现在车队尾部,带着数十个佣兵和随从自后边包围了车队,几个来不及防御的弓手血溅当场倒在那里。再看那位公爵大人,正抓住了躲在最后一辆马车上的金发少年,一只手已经摸向了少年的衣衫之内。 “呀……”青龙年轻人心中一股怒火瞬间剧烈升腾起来,发出有如炸雷般的吼叫,“混帐东西,你找死!”情急之下,他甚至来不及拔出背后的重剑,单掌一翻,玄玉决运转极至,右掌之上肉眼看见的竟然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 一个格哈德的随从发现自天而降的青龙年轻人,见到兰西公爵大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金发少年的身上,全然没有看到即将到来的杀星。这忠心的随从似乎觉得自己表现忠心的时刻到来了,又或者认为他身上穿着铠甲并不在乎那飞人的一巴掌,又或者……总之,这个随从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闪到了兰西公爵大人身前,作出誓死保护主人的架势。 这个时候,兰西的格哈德公爵也发现了不断来临的危机,急急的从金发少年衣衫内抽出那支肮脏的手,骂了句,“娘的,还真是那个男孩,他竟然没死。”说完,将金发少年扔在一边,也不管那个忠心的随从,连滚带爬的向着大队手下那里躲闪过去。边跑边喊道,“快,快射箭,将那个金发小子给我射死!这是国王陛下的任务!” 听到是国王的任务,兰西公爵的那些个随从们中间立刻有人张弓搭箭,瞄准了金发少年恶狠狠的射出利箭。 金发少年在听到了格哈德的命令时就知道不好,也不管身边的西庇阿斯便立刻从马车上跳下,向着自车队前边驰援过来的佣兵们跑去。 但是,兰西公爵的随从之中竟有六七个弓箭手,虽然每分钟的射速并不是很快,却也在这短短的时间中射出了十余支箭矢。 这些离弦的利箭,好像发起进攻的毒蛇一般向着目标狠狠的咬去。毒蛇们大多数没能完成任务,可是,到底还是有一两支达成它的了使命…… “啊……”一声稚嫩的哀叫,金发少年被利箭强劲的冲力惯倒在地,一支利箭从他的后心射入,前胸射出,另外一支射在肩膀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金发少年白色的外衫。 “呀……啊……啊……啊……”青龙年轻人在空中看到这一幕,自胸腔中发出了好似野兽般的哀嚎声,身子顺势落地的瞬间,看到有人正要躲了开去,青龙年轻人又是一声怒喝,“你赔我伊沙命来!”灌注了玄玉决的单掌快如闪电般击向那忠心的随从。没有想象中的金铁交鸣之声,更没有许多铠甲的破片飞起,有的只是好像打在棉花堆中似的沉闷声音。 但是,那名随从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起先是股子毫不在意的样子,然后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最后变成了满脸的痛苦神色,五官几乎拧在一起,呆呆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青龙年轻人好一阵,他的身子才软软的倒了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才注意到此人身上的异样:他的前胸已经完全塌陷下去,虽然有铠甲保护,但这坚硬的铠甲也没能阻挡进攻过来的武器,铠甲那厚实的钢板好像被人烧穿了一般,胸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孔洞,内里便是那人胸骨凹陷的胸口了。不止是塌陷而已,细心的人甚至可以在那焦黑色的部位看到几块焦碳状的物事,似乎和某些人体内的东东相象的样子…… 这是武功还是妖术?所有人脑中齐齐出现了这个疑问。这样的战果,哪里还会是一只人手所能造成的?就是法师施展出来的火球术只怕也没有这样的威力吧?思考着心中的问题,兰西公爵的随从以及一些被雇佣来的强盗们开始走神了。 不过,这些人走神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人濒临死亡时发出的凄惨叫声将所有人召回了现实。声音是从一些兰西公爵大人的随从口中发出的,始作俑者,正是已经检视过金发少年身体的青龙年轻人,利箭自胸口射出,任是大罗金仙都无法施救,虽然金发少年的嘴还在不断的张开合起、合起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此时的金发少年所能吐出的不过是咕咕的鲜血而已。 看到金发少年那蓝色的眼牟中逐渐失去了活力,青龙年轻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将那他倾注了爱恋和同情的身子放下,随手抽出玫瑰重剑,看都不看一眼的就砍向不远处一名随从装束的家伙。 立直的,自头顶开始,到下边裆部结束,整具身子被分成了两个等份,灌注了玄玉决的重剑,其锋利程度,竟然似使得此人的身子都分家后,还发出了凄鸣声。声音尚未将其他人完全还醒的时刻,同样的惨叫声又从另外一人口中喊出,不过此人是被剑锋从右肩到左肋斜斜劈开。下一个是拦腰斩断。再下一个失去了他的四肢…… 为了发泄心中的痛苦和愤怒,青龙年轻人借着手中的重剑肆意屠戮着那群造成金发少年之死的家伙,“要他们陪葬,要他们通通为伊沙陪葬!”他的心中不断翻涌着与金发少年相见、相处、相知的一个个瞬间:“拍卖场上那倔犟的金发少年……杀……树林里那个缩在自己身前的金发少年……杀……旋风寨中那个紧张着向自己汇报敌情的金发少年……杀……苏郡城外着急自己伤势的金发少年……杀……自己伤重之时那个虽被强行带走却满眼依依不舍的金发少年……杀……杀呀……杀尽这些混蛋……将所有欺负过伊沙的人通通杀掉……” 已经红了眼的青龙年轻人分辨不出对手是谁,只要前面出现了人影便一剑砍过去,只要前边发出声响就抡剑冲上前。 七八个弹指功夫,原本数量在三十几个的随从和强盗们,就倒下了十三个之多,就是那位兰西公爵格哈德,也被砍掉了一支胳膊。青龙年轻人那一剑是砍向兰西公爵脑袋的,幸好有个随从及时的拉了格哈德一下,送算是让过了脑袋,也丢掉了胳膊。如此重伤下,兰西公爵大人竟没有叫嚷出声来,不是这位公爵大人有多么英勇,而是他看到青龙年轻人只向有声音的地方挥剑,聪明如公爵之人急忙用仅存的一支手死死捂住了那张开的、即将惹祸的嘴。 看着青龙杀神追逐着四散逃走的随从们,兰西公爵大人乘着玫瑰佣兵们尚未合围的机会,一头扎进了道边的树林之内,三两下没了踪迹。那些兰西公爵的随从和被他雇佣来的强盗却是遭了殃,青龙年轻人重剑劈砍下,能立时死去就已经算是那位一向被他们遗忘的天主在保佑了。 可是,玫瑰佣兵们也不敢上前,要知道,青龙年轻人的武功岂是他们可以比拟的?整支玫瑰佣兵团加起来都不是其对手,更何况今天这个明显已经发疯的、刚刚受封为神圣骑士的大人? 但是,一些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过去的。玫瑰佣兵们虽然不愿招惹发疯的青龙年轻人,但是那位挥剑砍人的家伙似乎是见到身边没了对手的缘故,竟返身杀向了同伴们…… “呀……”一声怪叫,来不及躲开的玫瑰佣兵们用惊恐的目光,看着青龙年轻人手中的重剑在眼中不断的放大放大,“你们都得去为伊沙陪葬……”青龙年轻人用自己得母语、炎黄语大声怒吼着,将重剑砍向了日尔曼大汉雷托。 虽然明白自己不是对手,但已经没有退路得日尔曼大汉不得不举起了武器。“呲啦”的一个切断之声,日尔曼大汉手中那柄结实的重剑被削成两截。还好,日尔曼壮汉虽然身子粗壮,却也灵活,躯体向旁边一靠,青龙年轻人掌握的剑锋只带走了一片衣角布片。 没有丝毫停顿,青龙年轻人的重剑又挥向了旁边的会计先生涅尔瓦。涅尔瓦平日就不擅长搏斗,一向都是用脑子混饭吃的他怎么会有雷托那样的身手?眼看着剑锋落下,会计先生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闭上眼睛等死了。 但是,过了十几个弹指的时间,涅尔瓦仍然没有体验到剑锋劈过身子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偷偷的将眼睛睁开,马上,会计涅尔瓦就再也无法闭上双眼了,因为,有一个人伸出双臂拦在了他的身前,将狂暴的青龙年轻人生生挡住。但是,这并不是让他感到震惊的原因。真正让会计涅尔瓦震惊的是,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少年,有着一头好似黄金一般的——金色头发!; 卷6 第八章 狮之荣耀 金色头发,蓝色眼牟,瘦弱的身躯裹着一条毛毯,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的如有牛奶。精致的面庞上此时满是因为剧烈动作而泛起的桃红色,下唇被紧紧的咬住,胸口不住的起伏,一双有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牟,死死盯住那业已进入半疯狂状态的青龙年轻人黑色的双眼。 看到这个出现在面前的金发少年,青龙年轻人浑身剧震,举起重剑的手臂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却再没有落下,就是那双原本被血色充满的眼睛,也好像有了些变化,忽而锐利,忽而惊疑,忽而不知所措…… “公子,不要再杀人了,停止吧。”金发少年松开被紧紧咬住的嘴唇,吐出那清脆的话音,说的是炎黄语,并不是神圣日尔曼语。 听到这话音,青龙年轻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眼中的血色迅速消退,张了又张,终于艰难的说道,“伊……伊沙……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点点头,金发少年慢慢走到了青龙年轻人身前,抓住轩辕岚的手臂轻轻晃动,用那清脆的声音说道,“公子,不要再杀人了,这位先生是你的同伴啊……” “当啷”一声,重剑掉落在那存在超过千年的大路上,青龙年轻人再也握持不住自己的武器,一把抓住眼前金发少年的双肩,将头凑到少年白皙的脸庞边,盯着少年蓝色的双眸,“伊沙,真的是伊沙,太好了,你没有死,你没死……”叫嚷着,青龙年轻人将金发少年死死抱入怀中,“……伊沙……伊沙……伊沙……你没有死……天主保佑……你没有死……太好了……” 为青龙年轻人抚齐散乱的头发,金发少年柔声道,“公子,我回来了,我再不会离开公子……” 这一幕看的所有佣兵们惊诧不已,看看与青龙年轻人拥抱在一起的金发少年,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已经死去的伊沙又复活了?没有道理的,被一箭穿过心口的人,怎么可能马上就像没事人一般与他们的头领真情拥抱?难道是……鬼?某些人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们的身子立刻不自觉的作出有规律的往复运动…… 突然,有一个佣兵低声奇怪的叫道,“你们看,他们两个多么相象啊……”顺着此人的手指望去,佣兵们发现,那边倒在地上的金发少年的尸体并没有挪动,可是,他的面容竟与此时和青龙年轻人拥抱在一起的金发少年一摸一样! 渐渐恢复神志的青龙年轻人被手下的话从喜悦中惊醒,随即被脑中疑惑困住的他,试探着摸摸怀中金发少年的脸,嗯,是热的,不是鬼魂……可是……那边躺着的人又是谁?青龙年轻人脑子又乱了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自己主人的迷惑,用身上的毛毯包住两人的身躯,金发少年拉起青龙年轻人的手,悄悄将这只手拉入了他的衣衫内。 手掌在金发少年伊沙嫩如婴儿般的皮肤上滑动,青龙年轻人舒服的轻轻呻吟一声,感觉到胯下好像某个部位瞬间觉醒了。不过,这种身体的反应又马上被脑子中的道德所诅咒,脑中一个念头不断的在提醒着青龙年轻人:伊沙是个男孩子,轩辕岚啊轩辕岚,你就这样堕落么?竟然会对一个男孩子起了反应……这样的念头往复折磨着青龙年轻人。 突然,青龙年轻人的大手在金发少年胸口处摸到了一个突起,对,是突起,虽然不大,但青龙年轻人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部位不是一个男孩子应该有的! 不知该是喜悦还是惊奇,青龙年轻人将金发少年那已经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的脸拉到眼前,低低的问道,“伊沙……伊沙……你……你是个……” 没有等青龙年轻人说完,已经羞不可抑的伊沙急忙胡乱点头,将小脑袋缩进了青龙年轻人的怀中,不敢再面对那个尚将手掌放在她最敏感部位的男子。 恋恋不舍的缩回手,青龙年轻人在金发少年耳边几乎梦呓般低声道,“上天保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他们在保佑我,保佑你,保佑我得到了你,伊沙……” “我不叫伊沙,那是我哥哥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做伊莎贝尔,”金发少年,哦,这个时候应该叫做金发少女,在青龙年轻人怀中轻声道,“我的全名是伊莎贝尔;罗慕路斯;恺撒,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为伊莎。” “伊莎贝尔;罗慕路斯;恺撒……”嘴里慢慢咀嚼着少女的名字,青龙年轻人好似想到什么,身子猛然一僵。 感觉到自己情人的变化,金发少女抬头看着青龙年轻人道,“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姓氏?”说话,她叹口气道,“这是若门帝国皇族的姓氏。” “那么……”青龙年轻人迷惑的看向那边倒在地上的尸体,“那个人是……” “对,那个人是我的哥哥,我的孪生哥哥,全名是伊沙;罗慕路斯;恺撒,皇位的继承人,但是他现在死了,作为他唯一的妹妹,我就成了那个千年帝国的皇位继承人。”虽然是在谈论她唯一亲人的生死,少女的话语却出奇的冷静,好像不带半点感情。“他现在解脱了,可以不再担负那个沉重的命运,而这个负担却扔给了我……” 盯着金发少女的脸,青龙年轻人发现少女伊莎的脸上悄悄的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看来,少女的感情并不如她话语中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情。紧紧的将金发少女搂在怀中,青龙年轻人用自己结实的胸膛来支撑少女颤抖的身体,“伊莎,伊莎,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离开这里,离开白虎大陆,回到青龙去,那里不会再有人要背负什么命运。在青龙,我的家里,我要娶你,娶我轩辕岚至爱的女人作我的妻子!” 金发少女扬起头,用湛蓝的双眼紧紧盯着青龙年轻人,好似在分辨这些话语中的真假,良久,少女才悠悠道,“你知道若门帝国么?没错,就是那个千年帝国,根据帝国的传承,如果上一代皇帝没有子嗣的话,就会收养一个养子,而这个样子就要和老皇帝的女儿结婚,以取得继承的合法性,完成帝位的传承。” 头脑逐渐清晰的青龙的年轻人没有作声,他在思考少女的话。联系到刚才个兰西公爵格哈德所说的什么太子妃之类的胡话以及兰西对于少女那万里追捕,他的思绪逐渐被规整的有了条理。 “是不是很奇怪?”少女惨然一笑,“一个早已灭亡数百年的帝国的皇族后裔,竟然会有人要迫不及待的和她结婚?甚至将此人娶作太子妃?”伊莎将头转向一侧,“因为,兰西王国现在的国王,查理曼要作西若门帝国的皇帝。但是,在血统上,他还不是若门皇室的成员,他,还有他的家族,仅仅是一个蛮族,一个当年作为若门帝国的雇佣兵才被允许进入帝国境内的蛮族头领,他们有什么资格坐上那曾经是他们主人拥有的皇位?” 少女的话语中带有一丝的轻蔑,“所以,他们想到了我母亲,查理曼要娶我的母亲作妻子,这样,他才可以堂堂正正的宣布自己是统领白虎大陆的西若门帝国的皇帝。但是……”说着,少女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是,我的母亲早已结婚,嫁给了一个骑士,在母亲看来,曾经拥有的那些家族荣耀与皇室威严,现在早已成为过去,既然已经是普通人,就应该过普通人的生活。” “不过,那位查理曼国王不这样想,他派出军队追捕我的父母,希望杀死父亲后,可以娶我的母亲。不得已,父母逃出兰西,躲入意罗境内维斯塔神庙内,曾经作为若门帝国守护神庙的维斯塔贞女祭司们收留了我们一家。”少女的话语中带着苦涩与心酸。 突然,少女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原已开始红润的脸色又变得煞白。青龙年轻人急忙将少女抱入怀中,让自己的身体成为少女慌乱中的依靠。“可是,就在半年前,查理曼竟然派出军队,偷袭了维斯塔神庙,当我和哥哥逃出神庙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大火,冲天的大火,那里面除了我的父母,还有那些受伤的武士,以及所有贞女祭司……他们……现在……都……不在了……”少女说着,哭倒在青龙人的怀里。 双臂紧紧搂住自己的爱人,青龙年轻人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情。环视一圈周围聚拢过来的佣兵们,“都听到了?有什么想法?” 原本是想对两个金发少年的面貌探询个究竟而围拢上来的佣兵们,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秘辛,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那些意罗出身的佣兵们才大着胆子说道,“如果这位姑娘说得是真的,我们愿意为他效忠。请首领带着我们为保卫公主而战。” 青龙年轻人霎时愕然,作为一个青龙人,他的确不能理解这些意罗出身的佣兵们的想法。 自从若门帝国崩溃以来,意罗从白虎大陆的中心地位,急转直下,无论是在国力还是地位上,远不如那些后崛起的蛮族王国。加之数百年的分裂,意罗成为白虎大陆各大国之间相互竞争、较量的角斗场。这数百年中,大陆上五次大规模的战争,竟有四次发生在意罗境内。无论是哪个大国,看着不顺眼,就派来军队,对意罗半岛大肆屠杀一番,原本若门帝国时代高高在上的意罗人,现在还不如一条道边的野狗。 也因此,意罗人开始怀念起帝国时代的荣耀,这样的原因之下,愈加尊敬当初若门皇室,自然成为可以理解的事情。 有了这些意罗佣兵们带头,其他的佣兵们也纷纷叫嚷着要效忠于若门帝国的后裔。需知,作佣兵,地位低下不说,收入还很低,更会随时送掉性命。要是能够帮助面前的公主,先不论是否有可能成为一国的骑士、贵族,就是传说中若门帝国皇室的财宝,也足够这些刀刃上讨生活的人们,过上安逸的后半生。 点点头,虽然不清楚这些佣兵们兴奋的表情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过能够得到手下一起的拥护,青龙年轻人还是很高兴。沉吟一阵,“已经与兰西撕破脸,罗特是不能去了,涅尔瓦,你说说看,我们去哪里可以等到我的商船?”青龙人询问起自己的会计。 “这个……”一直没有作声的佣兵会计思考一阵,刚刚的事情他也听到了,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个前玫瑰的头领,也是一个意罗人,可能是出于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人的自尊,他没有参与到那些年轻的佣兵们的狂热之中。此时既然现任的头领提问,他也只好开动脑筋,“去*吧,我们的行程不用变,只要在米兰公国转个弯,就可以进入*共和国了,那里有良好的港口,我们在那里可以等到头领你的商船回到青龙大陆。” “也好,”到底是来到白虎大陆不久,青龙年轻人对这里的地理并不是很了解,此时涅尔瓦说出地点,青龙人才想起名曰*的这个交易大港,右拳击掌道,“就去*。” 虽然目的地变更很容易,但是,等到玫瑰佣兵团重新上路,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这些时间里,固然有青龙年轻人要派人去罗特,吩咐梅努埃林改变船队的停靠港口,也有佣兵们要打扫战场,佣兵到底不比一国的军队,没有可靠的后勤与给养的佣兵团,对于战场上所遗留下来的武器极为珍视。 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对于一些已经投降的、充作打手的佣兵们的处理。青龙年轻人没有亲自过问这个事情,日尔曼人雷托那巨大的身形,加之刚刚战斗完毕,身上还没有医治过的伤口仍然微微渗出鲜血。这样一出扮相在那些佣兵面前一站,什么话都问出来了。 “为什么不说话?”身形巨大的日尔曼人策马来到青龙年轻人身边,刚刚将金发少女安置在马车上青龙年轻人,此时正坐在少女伊莎身边沉思。 “我在担心啊……”青龙人缓缓的说道,“不,应该说是不放心。” “是不放心那些‘铁剑’的佣兵?”铁剑佣兵团,就是早先被兰西特使大人雇佣来袭击玫瑰的那些佣兵,“我们将他们放掉,没有按照习惯卖为奴隶,他们还敢回来报复么?”日尔曼大汉显然很是怀疑。 摇摇头,青龙年轻人轻轻的抚弄着怀中少女的发丝,让少女睡得更舒服些,“仅仅报复还好呢,要是他们向兰西人报告了我们的行踪,恐怕我们的麻烦以后会少不了。”叹着气,青龙人有些后悔,“我应该当时就将他们全部杀掉。” 一边的日尔曼人险些从马上载下来,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头领,“头,你是在说笑话吧?全杀掉?不是你当时说要少伤人命的么!” “可是,那个里贝尔;格哈德公爵,我们始终没有抓到啊。”青龙年轻人轻声叹息道,“这个人跑了,很快兰西的查理曼就会知道这件事情,那个时候,‘铁剑’的人,不就是最好的向导了……”忽然,青龙年轻人的衣袖一紧,一支小手摇晃着。 青龙人低头,只看到一双恳求的湛蓝眼睛,“公子,答应我,以后少杀人,没有必要,不要去杀人,”顿了顿,金发少女道,“母亲说,天神是不会允许一个人无故夺取他人生命的。” 看着少女美丽的面孔,青龙年轻人心中苦笑,嘴上却不得不答应下来,“好吧,我答应你。” 得到情人的允诺,金发少女带着满足的微笑,又慢慢睡去。 一路上,青龙年轻人所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不过,根据来往客商的情报,此时意罗半岛上的形势,可说是风云变幻。 就在佛伦共和国成立不久,年轻的共和国便与新任教宗亚历山大六世陛下,因为主教任命权发生纠纷,亚历山大六世宣布开除佛伦的教籍。不单如此,这位新任的教宗大人,为了维护教廷的权威,串连起南部意罗半岛的那勒斯王国、锡耶纳共和国、皮昂比诺公国,加之教宗国的军队以及教廷直属的圣殿骑士团,集结三万一千军队,出兵讨伐佛伦。 而意罗半岛北部的三国,萨瓦公国、米兰公国、威斯共和国,则在兰西王国的组织下,要求佛伦割让三分之二的领土。在这个无礼的要求被佛伦元老院一致否决掉后,三国随即发动三**队不下四万,准备进攻新生的共和国。 出于谨慎,青龙年轻人没有将佣兵团驻进*城内,相反,在森林中安营扎寨,并在这里等待着那支属于他自己的商船。 如此渡过了二十几日平静的生活,使得青龙年轻人渐渐放下心来,从梅努埃林传来的消息,只要再有三五天时间,那艘停在罗特的大型三桅帆船就会到来,不只是它,另外一艘来往于朱雀大陆和白虎大陆的三桅帆船也将到来。 就在这时,一个来自意罗的商人打断了青龙年轻人平静的生活。这个意罗商人带来了关于佛伦的最新消息,就是这个消息,使得年轻的青龙人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行程: 佛伦共和国在此时所面临的局面,实实在在是南北两面夹击。就在教廷的军队开始动员的时候,意罗北部三国也开始了动员,可以预见,不远的将来,南北两侧的军队会在几乎相同的时间里攻入佛伦境内,那个时候,兵力仅仅两万左右的佛伦共和国,也就到了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刻。 佛伦共和国的军队堪堪足够击败一个方向的敌人,但是另外一个方向呢?难道就任由他们进攻,抵达佛伦城下,甚至攻入无人防守的佛伦城?还有,逃亡中的费边家族呢?他们会不会乘这个时机攻打虚弱的佛伦,以恢复他们的王权?要知道,此时费边们,还有数目在一千八百左右的军队。 关于防御方向的问题,在佛伦元老院中反复争论,却始终无法得到一个统一的方案,而就在如此徒劳的时间消耗中,南北两个方向的军队已经逐渐准备就绪,彷佛是一柄剪刀的两个刃口,正在逐渐向中间合拢。 然而,一个使者的到来,立刻解决了佛伦元老院的难题,这个人叫——图鲁斯;费边。 图鲁斯带来的,是费边家族首领、佛伦曾经的王、意罗的雄狮,苏波布斯;费边的建议——关于佛伦领导权的争夺先暂时搁置,由费边家族出兵抵御来自北边的进攻,期限是十天,在这段时间里,佛伦共和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抢先出兵击败来自教宗国的军队,再迅速挥兵北上,帮助费边家族一同击败意罗北部三国的进攻。 佛伦的元老们惊呆了,直到图鲁斯陈述完毕后许久,整个元老院内仍然鸦雀无声。但是,当回过神来的元老们仔细思考后,开始置疑起费边家族的计划,无数的怀疑,甚至是恶意的揣测,彷佛是毒蛇的毒液飞向站在元老院大厅前台的图鲁斯;费边。 但是,关于这些可以几乎就是带有诽谤性质的质问,图鲁斯仅仅用了一段话来回答,“我,我的父亲,我的兄弟,我们整个费边家族,是佛伦的王族,就是在此时,我也如此坚定的认为。但是,无论我们家族与诸位之间有怎样的利害冲突,费边人,首先是一个佛伦人!” “当佛伦面临着亡国的危机时,如果我们费边家族仍然执着于自己一点点利益,而置整个国家于不顾,甚至如诸位之中一些人所说的,出卖自己的国家,仅仅是为了换回我们费边家族在佛伦的王权。那么这样家族,还有什么资格来领导佛伦?还有什么资格与诸位竞争佛伦的领导权?费边,是佛伦的费边!” 当夜,佛伦的元老院全票通过了费边家族的建议。 散会之后,已经动员十余日的佛伦大军立即向南方运动,并在三天后首先攻入锡耶纳共和国境内,快速突袭至锡耶纳共和国的首都锡耶纳城,全歼城内正在集结的、全无防备的教宗国五千军队以及圣殿骑士团六千军队,加之锡耶纳共和国的七千守军,教廷的讨伐大军尚未出战就已经被消灭一万八千。迫于挟胜利之威兵临边境的佛伦大军,新任教宗亚历山大六世大人不得不作出决定,与佛伦共和国签订和约,议定双方三年内不得再次开战。 与此同时,费边家族的一千八百军队也悄悄开动,抢先攻入从属于米兰公国的摩德纳公国,并占领通往佛伦的必经要隘——崇领关。 北意罗三国没有想到,他们尚未侵略别人,反倒让佛伦的部队打上门来。恼羞成怒的三**队,此时还要算上摩德纳公国的三千军队,杀气腾腾的开到崇领关前。 崇领关之战,本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费边家族一千八百战士,面对的可是近五万的联军。好在崇领关地形极其险峻,唯一一条通往关口的山路,仅仅容许五人并行,极大的抵消了联军方面人数上的优势。 联军的将领们在崇领关上,看到的竟是费边家族的金色狮子旗,遂寄希望于劝服面前著名的意罗雄狮。但是,让联军失望的是,苏波布斯;费边,佛伦之王,三次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联军开出的、包括保障费边家族王权在内的所有条件。在最后一次的劝降中,愤怒的雄狮亲手斩杀那位鼓动唇舌的使者,并将使者的头颅挂在崇领关城头,以示费边家族誓死不后退的决心。 气急败坏的联军发动了足足七日的进攻,所能得到的,不过是在崇领关前山道堆满的联军士兵尸体。费边家族的旗帜,依然屹立在崇领关上,嘲笑着联军的无能。联军将领们一筹莫展的聚集在营帐中,拿面前的雄关毫无办法。 只是,联军所不知道的是,此时,崇领关内,能够继续战斗的费边家族士兵,只余六百人,如果前几日的强攻再继续几天,费边家族的成员就会死伤殆尽。到那个时候,崇领关天险便会如一枚熟透的桃子般轻易落入联军手中。 但是,第八天,联军出奇的没有发动任何进攻,甚至大营内也毫无动静。 第九天,还是没有动静。 感觉不对头的苏波布斯;费边,在第九日晚上作出决定,第二天派出一队士兵,前往联军答应打探究竟。 第十日清晨,黑夜尚未完全退尽,驻扎在崇领关后的费边们被一阵吵嚷声惊起。刚刚抄起武器,费边们立刻发现,他们已经被源源不绝的联军士兵自后方所包围。 原来,崇领关东侧,还有一条不为人所知的野径,仅仅能允许一个人勉强通过。就在联军攻打崇领关的第八日深夜,一个住在山中的苦修士向联军的将领们透漏了这个秘密。大喜过望的联军连夜开拔,通过这条小路来到崇领关后,发动了对费边家族士兵的突然袭击。 苏波布斯;费边,意罗的雄狮,在前几日的战斗中身先士卒,早已遍体鳞伤的勇士,此时的他强打精神,抽出佩剑,鼓励着家族的勇士们,“前进吧,佛伦的男儿,快拯救你们的祖国,拯救你们的妻子儿女,拯救你们祖先的神殿与坟墓,你们,现在是为自己的一切而战!” 大喊着,费边家族的首领率先冲入联军的队伍中,跟在他身后的,是费边家族长子、以勇猛驰名意罗半岛的塞克斯图;费边,还有那位向以冷静闻名的次子图鲁斯;费边。而六百费边家族勇士们,也纷纷鼓起自己的勇气,抽出利剑,杀入几十倍于他们的联军队伍。 突然,苏波布斯;费边前进的身形猛然停顿,他那魁梧的身子定在那里,似乎有什么阻力挡住了这位驰名意罗、乃至白虎大陆数十年的勇士。 塞克斯图;费边紧握利剑,直视敌人,毫不犹豫的冲过自己父亲的身体,但是,很快的,这位勇敢的骑士也不甘心的止住了脚步,只是在那之前,一声怒吼在战场上响起,“——为了佛伦——为了费边——为了荣誉——杀——” 图鲁斯;费边紧紧抱住自己的父亲,却不能再找回勇士的灵魂,轻轻的放下雄狮伟岸的身体,佛伦的二王子义无反顾的冲向敌人。仅仅冲出十几步,年轻的图鲁斯身子也是一阵急促的颤抖,紧紧的咬着牙,费边家族的次子用剑支撑住自己将要倒下的身子,这位费边家族的智者发出与自己兄长一般的大吼,“——为了佛伦——为了费边——为了雄狮的荣耀——” 到达战场的佛伦大军,出现在联军士兵背后,他们无法看到崇领关下的战斗,虽然那里杀声震天。 但是,突然之间,一声大吼响起,那是数百人用同一声音发出的吼声,仿佛令天地变色的吼声,“——为了佛伦——为了费边——为了雄狮的荣耀——” 吼声过去良久,战场上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崇领关下,虽然大多数人根本望不到那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是,一种精神,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深深打动着作战双方士兵的心。 猛然,就在联军的背后,佛伦士兵们用同样的怒吼回应前方的勇士,“——为了佛伦——为了雄狮的荣耀——” 这一声自丹田、自胸口、自内心、自满腔热血中发出的大喊,有如雷电嘶鸣,震动着所有联军的士卒,他们齐齐回身,看到的是三万雄狮疯狂的扑向他们。 早已胆战心寒的联军开始崩溃了,他们的神经无法承受如此无畏死亡的行为,佛伦的战士,可能被战胜么?一个大大的疑问充斥着联军士卒的心中。伴随着这个疑问,三国联军的士兵丢下自己的武器,满山遍野的逃散而去。 此战之后,佛伦共和国的将士们聚拢在崇领关下,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圆阵,一个由六百具全体面向外倒下的尸体组成的圆阵,在这些尸体上,插满箭矢。在圆阵的中心,是三具至死不肯倒下的尸体,苏波布斯;费边,塞克斯图;费边,图鲁斯;费边,三人的身上,同样密密麻麻的满是透体而出的箭矢,但是,一股意志支撑着他们,至死不屈! 打扫战场的佛伦*们,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原来,许多身着费边家族铠甲而倒下的尸体,在铠甲的掩盖下,尸体的主人竟然是女人!费边家族为了此战,已经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包括女人,她们与自己的父亲、丈夫、兄弟一起,走上战场,并一同倒在崇领关下! 斯役,费边家族成员十去其九,男丁全部阵亡,费边们为佛伦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此战过去不久,崇领关下,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匆匆赶来的青龙年轻人亲手题下一首赞诗: …… 异乡的过客,请告诉佛伦人, 我们忠于他的嘱托, 在这里长眠 …… 第六卷兵凶完 --&网--网; 卷7 第一章 悲戚之城 站在崇岭关下,月前战斗的痕迹尚未褪去,被血染红的山道,不时出现在道路上的破碎刀箭,由于投石器发出的石弹攻击而破损严重的城墙,无不向过往的人们诉说着,那场令整个白虎大陆侧目的大战。 来自青龙的年轻人站在刚刚题写上那悠远赞诗的巨石下,出神的回忆起与费边们交往的点点滴滴,可以说,青龙人今天能在白虎大陆上拥有如此的成就与声望,无不来自于费边家族的帮助。顺着思绪,他又想到留在*郊外森林中的爱人,回想起作出那个惊人决定时的情景: 当听到费边家族全体阵亡的消息时,整个“玫瑰”佣兵团都惊呆了,谁也不会想到,仅仅过去两个月,那些亲近和蔼的费边们,业已离开这个世界,荣归主的怀抱。尤其是小西庇阿斯,一夜之间,少年失去了所有亲人,哭泣再也无法表达悲伤的感情,少年呆呆的站在原地,无论是谁,无论怎样召唤,都得不到任何回答。 那些个佣兵们虽然想走过去表达下心中的哀悼之情,却都因为少年痴痴呆呆的样子而感觉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惟有此时已经恢复了少女装束的伊莎,轻轻走过去,将孤单呆立那里、全身透出无助的少年抱在怀中,用她的母爱之情成为少年现在的倚持。 看着被伊莎抱在怀中的小西庇阿斯,考虑许久的青龙年轻人猛然自帐篷中站起,肃容对一众部下说道,“我要回佛伦,现在就走,雷托,你选出七十个弟兄随我回去。” 众人尚未消化费边家族全部战死的消息,咋闻青龙年轻人的话,一时之间还不能反应过来,“什么?回佛伦?我们不是刚从那里逃出来么?那太危险了。”小牛的话代表了佣兵团中绝大多数人的心声,甚至包括伊莎心中的疑问。 摇摇头,青龙年轻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现在形势不同了。无论费边家族在佛伦犯下多么巨大的罪行,费边们都已经用自己的热血与生命偿还过,今天的费边,对于佛伦,仍然是那个拥有着无比崇高荣耀的费边家族,他们不是佛伦的罪人,更不是佛伦的背叛者,他们是佛伦最忠实的公民。” 说着,青龙年轻人面部有些抽搐,他大手回身一指小西庇阿斯,大声道,“但是,为了偿还自己的罪行,费边流尽了费边家族最后一滴血。现在,如果我不出面,费边的荣耀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这个时刻,这个家族最后的继承人必须站出来,勇敢的继承起先祖的勇名,完成费边家族的传承。” 大步走到伊莎面前,将小西庇阿斯抱起,内息流转之间,缓缓注入少年体内,寻着经脉运转一周,又通过他的手掌回到青龙年轻人身体里。只是,这一过程中间,便将少年那因突闻噩耗而开始郁结的经脉慢慢疏导开来,也令小西庇阿斯恢复了神志。 来到篝火边,对着“玫瑰”佣兵团的成员们,青龙年轻人用他平静但不容置疑的声音继续道,“所以,我要将这个费边家族最后的男儿,送回他的家乡,让费边的金色狮子旗继续飘扬下去,让后世所有的勇士,记住那些曾经战斗在金色狮子旗下、不朽的勇士。” 白虎大陆最重荣誉,尤其是家门的荣誉,更何况玫瑰佣兵团的成员都曾身受费边家族的帮助,此时青龙年轻人拿出了捍卫费边家族荣誉的言词,立时将所有人下边的话全部堵了回去。不仅如此,这番话还在佣兵团内引起了极大的震动,佣兵们以一种新的眼光开始打量起他们的头领,打量起那位原先在他们心中为了取得胜利可以无所不用之极,甚至不顾名声的青龙年轻人,打量那个他们原先认为是可以将一切荣誉狠狠踩在脚下加以蔑视的青龙来客。 这个时候,佣兵团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他们的领导者再不是一名异乡的过客,而是一位地地道道的白虎勇士,一个纯粹的骑士。 原先站出来反对的小牛满脸涨红,似是感到惭愧,又好像有些不安的样子,这个身材不高体格却极为壮实的佣兵手掌紧紧攥住,咬着牙对青龙年轻人道,“头,我收回刚才的话,就是为了这面费边家族送给我们的青龙玫瑰旗,我小牛就是战死在佛伦,也要捍卫费边家族在佛伦最后的荣誉。” 再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反对。 临别时,伊莎扑在青龙年轻人的怀中,久久没有说话,直到最后,金发少女也仅仅轻声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快去快回……”回望着金发少女关切的目光,青龙年轻人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重重的点下头,带上佣兵们离开了宿营地。 手臂上传来丝丝湿润冰凉的感觉,将青龙年轻人略带忧愁的思绪猝然拉回。低头看去,年轻的青龙人惊讶的发现,即使在得知父兄死难的消息后,也没有流出一滴泪水、仿佛一夜之间长成大人一样的的西庇阿斯;费边,此时伫立在石碑前,任由眼泪自双目中流淌。“怎么了,西庇阿斯,难道我的诗不好么?”青龙年轻人有些诧异的询问。 “不……”发觉自己竟然不自觉的留下眼泪,急忙伸手胡乱抹抹面颊上的泪水,少年抽泣几下鼻子,双目泛红的说,“……不……老师……你写的太好了。我想,就是千年以后,走过此处的人,看到这首赞诗,仍然会想起父亲他们的战斗,这……已经足够了。” 盯着眼前突然成熟起来的少年,青龙年轻人心中第一次泛起异样的感觉,眼前的少年,恐怕不仅仅是继承父兄的荣耀那样简单,在少年的手中,金色狮子旗的威名,恐怕会更加响亮吧……青龙年轻人暗自揣测着。 佛伦城那巍峨的城墙又一次遥遥在望。与前次到达这座城市时不同,今次的到来,已经没有人能为这样远来的佣兵们向城中的统治者通报了。 不过,为了向如今佛伦的首脑们清楚的表达出一行人的目的,远远的,青龙年轻人便命令所有人下马,排成整齐的队列,缓缓前进。走在队列最前端的,自然是费边家族唯一的男性幸存者,少年西庇阿斯。在少年怀中捧着一座胸像,胸像的主人,正是前不久战死在崇岭关下的勇士、意罗雄狮、曾经的佛伦之王——苏波布斯;费边。 少年身后,二十四名佣兵分成两列并排跟随。他们的怀中也各自捧有一座胸像,那是费边家族历史上最为声明显赫的二十四位祖先,作为两名费边家族不屈的勇士,塞克斯图;费边与图鲁斯;费边也被赫然出现在胸像之中。 余下的佣兵们在青龙年轻人的带领下,走在这些人身后,青龙人手中擎着一面旗帜,火红的底色上,绣着一只手握利剑的金色雄狮,这正是费边家族的金色狮子旗。 就在佛伦城进入目视可及范围内的时候,青龙年轻人发现,在城下,聚集着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从人群中不断闪烁着的反光可以看出,那其中定有大批的骑士和军队士兵。很快,所有的佣兵和小西庇阿斯;费边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不明敌我之下,他们将目光齐齐投向青龙年轻人,那目光中包括了惊疑、探询、坚毅等等很多情感。 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青龙年轻人迈开大步向前走去,越过了那些已经放缓了步伐的属下们,手中擎着的金色狮子旗在正午的阳光中是那眼的醒目,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卓而不凡。飘动的旗帜上,好似不断跳跃着的金色雄狮正带给你们以力量和信心。 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部下们应当如何面对可能的危险,看着青龙年轻人的举动,雷托微微迟疑下,紧紧的跟了上去。雷托的身后是脸上略带羞意的少年西庇阿斯;费边。看到这副情景,,佣兵们彼此观看下,纷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重新排成了整齐的队列走在大道上。 佛伦城门外,果然有多达万人左右的队伍等候在那里:近千名衣饰华丽的骑士高倨马上;大约十倍于骑士数量、身着整齐军服的士兵,手握锋利的武器站列在骑士们队伍的后面。出乎意料之外的,在士兵与骑士的队伍前,竟是许多盛装打扮的长者。 看到如此阵势,几个佣兵心中有些吃不准对方的用意,悄悄将手摸向自己的武器。他们这个动作立刻被故意走在队伍后端的青龙年轻人所发现,“住手,你们不要命了,收好武器,不许随便拿出来。”青龙年轻人脚下迈步的速度没有变化,仅在嘴中低低的喝令着,将这种极其危险的行为制止在襁褓中。 就在整支佣兵队伍距离城门尚有五里左右时,那些原本站在普通士兵队伍前的佛伦骑士们突然策马而出,奔驰在佣兵队伍的两侧后又猛的停住。 见到骑士们如此行为,一些佣兵们脸上马上见了汗水,皮肤变得更加苍白,手中的物事几乎无法持住。他们不清楚这些骑士们的用意到底如何,更不明白此时的佛伦与费边家族,到底是敌是友? 没有什么动作,甚至是在脸上都看不出有任何表情来,青龙年轻人只是目视前方,手持金色狮子旗大步前进,对于身边的情形根本理都不理。 佛伦的骑士们却没有停止动作,他们按照次序勒马站在路旁,整齐划一的跳下坐骑,将半人高的、刻有各自家族徽章的骑士盾牌柱在地上,抽出腰间的骑士剑插入泥土中,扶着盾牌单膝跪下。这些人,在静静的恭候黄金狮子旗的主人、他们曾经的首领,再一次以检阅的姿态在他们身前通过。直到佣兵队伍走过后,这些骑士们才重新翻身上马,呈三列纵队,无声的跟随在佣兵队伍之后,向佛伦城前进。 当佣兵的队伍走到了距离佛伦城还有一里距离的地方时,庄严而隆重打扮的长者们已经迎了上来。这些长者们站在了大路中间,对着少年西庇阿斯怀中的那座胸像,右手平置胸前,掌心贴在胸口,恭敬的弯腰行礼,一名年纪很大的长者昂声道,“我们代表佛伦,迎接它最忠诚的儿子归来。” 看到这些年纪普遍是佣兵们数倍的长者在自己面前施礼,虽然清楚他们施礼的对象不是自己,佣兵们仍然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那怀抱自己父亲胸像的少年更是急忙弯腰回礼,一切的一切,所有恩怨,都在那位长者的一声问候中烟消云散。 双目湿润,语中带着呜咽,少年西庇阿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回身看了眼他的老师、保护人。那位青龙人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双目平视着佛伦城,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情。明白了他的老师不愿介入其中的意愿,西庇阿斯;费边只得独自面对接下来的所有程序,少年用他稚嫩且带着哽咽的声音道,“费边家族……重回……佛伦……”话语到了这里,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不需要再说什么,站在这些长者中的两人,走了过来,郑重的将手中的一顶金质月桂叶发冠为小西庇阿斯戴在头上,然后,两人牵着少年的手臂,将少年领到一辆装饰华丽的双人四驾战车前,将少年扶上了马车。 这战车虽然不大,但在战车的主体却镶满了金箔。纵然在金箔上画着一幅幅精美的图画,而且这些图画均是取材于教廷经典,却无法掩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辆被黄金装饰起来的华丽战车,像极了古代意罗神话中太阳神的座驾。这件事本身,怕就是渎神吧。青龙年轻人在心中默默思索着。 那两个扶持少年西庇阿斯的人中,青龙年轻人仅仅认识其一,此人名叫克拉提努斯,是此时佛伦的两位执政官之一,听说在不久前结束的战争中,他曾经担任了佛伦的临时独裁官。 另外,又有二十四名长者走过来接下佣兵手中的胸像,加入到队伍中,跟在战车后,向着佛伦城继续前行。 此时的佛伦,庄严而又肃穆,全城的百姓围聚在了大路的两侧,早在队伍尚未走过的时候,大路上已经撒满了洁白的花瓣,鲜花掩盖的大路,好像由白色地毯铺就,庄重而高洁。 当由那辆华丽四驾马车领头的队伍走过的时候,所经过的百姓们纷纷自觉的弯下腰,最这支队伍默默行礼。虽然此时城中尚有百姓十余万人,可大街上竟似死城一般寂静无声,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教廷中不断敲响的钟声。 虽是缓慢前行,这支队伍行终究要走到终点,而终点便是佛伦元老院。在这里,所有佛伦元老,除开步行到城门外迎接的元老们,业已全部聚集在这里。“欢迎你回家,我的孩子。”一名最为年长的元老抱住西庇阿斯;费边,动情的说道。 没有任何话语,费边家族最后的男性继承人眼中留下了滚热的泪水,此时此刻,没有比这样一句朴实而亲切的话更能打动少年的心了。 在元老们的簇拥下,小西庇阿斯以及青龙年轻人,踏上元老院门前三百级的石阶,接过一位元老郑重交与少年的、顶端镶有展翅苍鹰形象的、代表胜利的权杖。小西庇阿斯转身对聚集在元老院广场上的佛伦人民挥动着权杖。 随着少年西庇阿斯的动作,那些跟在少年身后入城的骑士们首先高声欢呼起来,“万岁,佛伦,万岁,费边,万岁,共和国!”在骑士们的带领下,广场上人民们的热情也被引发出来,投入到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之中。就在这欢呼声中,被佛伦的元老们簇拥着,小西庇阿斯和青龙年轻人走入那高大雄伟的佛伦元老院。 将两人安置在一侧的客位,全体佛伦元老先站立在座位前,为不久前丧生的所有佛伦战士默哀,其后青龙年轻人与小西庇阿斯出席了一次佛伦元老院的会议。会议的议题是撤销对费边家族叛国的控诉,恢复费边家族在佛伦的财产。没有任何分歧,元老们以全票通过了由克拉提努斯提出的这个议案,即时生效。 在热烈的掌声中,作为执政官的克拉提努斯,来到西庇阿斯;费边面前,向这位少年递出他的双手,“欢迎你加入到共和国中来。”执政官的话语十分热情,但听在青龙年轻人的耳中,却感觉出了那一丝不为人所察的无奈。 西庇阿斯;费边在接受了这个欢迎朋友式的祝贺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元老院大厅前的讲台,用稚嫩的声音道,“我,西庇阿斯;费边,费边家族最后的继承人,在诸位尊敬的元老面前,庄严宣布,费边家族放弃佛伦的王权。”冷静的好似成年人一般,少年环视过略略感到诧异的元老们,“我,西庇阿斯;费边放弃对佛伦王权的要求,佛伦,是佛伦公民们的佛伦共和国。共和国万岁!”少年用高声的口号结束了他第一次在元老院的讲演。 元老们震惊了,经过短暂的安静后,大厅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而同样吃惊的克拉提努斯微微靠近青龙年轻人,低声道,“祝贺你,岚先生,你有一个好学生,这些话,一定是你教给他的吧,看,这个孩子将你教给他的话,表演的多么完美。” 微微摇摇头,年轻的青龙人凑到子爵耳边,“恐怕要执政官大人失望了。”说话,他看了一眼十分惊讶的前子爵、现任佛伦执政官,才继续道,“这些话不是我教给西庇阿斯的,一切,都是那孩子自己的想法,是他自己作出的决定。事前没有通知我,更没有征询我的意见。” 吃惊的回过头望向青龙年轻人,原本王国时的子爵,现今共和国时的首任执政官大人,试图在青龙人眼中找到开玩笑的影子。可是,让他失望了,此时的青龙年轻人无比严肃,皱着眉,他生气的对青龙年轻人低声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孩子还仅仅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有什么奇怪的,”青龙年轻人轻松下来,“你们不是刚刚为这个十二岁的少年,举行过一场庄严的凯旋式么。”顿了顿,青龙人将目光投向站在讲台上接受一位元老代表戴到头上的花环的西庇阿斯,“现在的西庇阿斯,已经不再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他现在是费边家族的继承人,他已经成为费边新任的族长,继续统领那个千年家族,。” 克拉提努斯顿时沉默下来,神情复杂的望着那个在演讲台上发出童稚笑容的少年。 就在西庇阿斯放弃王权后,就在佛伦元老们高呼着“费边万岁”的热潮中,被彻底解决佛伦王权纠纷而欢欣鼓舞、为己方终于成为佛伦合法主人而兴奋的佛伦元老院,上下一致决议,将少年以及所有幸存的费边家族女性成员马上宣布为佛伦共和国的公民。不仅如此,由于费边家族千年积累起来的声望与财力,西庇阿斯;费边,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在成为佛伦共和国公民后不到两刻钟时间,根据元老院临时会议的议案,当选为元老院又一位元老。当然,由于年纪问题,少年在十八岁以前不能行使投票权与提议权。 作为西庇阿斯的监护人,以及自身与教廷的关系,护送少年而来的青龙年轻人,也被热情的元老院授予了佛伦共和国荣誉公民头衔。 只是,由于离开白虎大陆在即,青龙年轻人显然已经无法继续他监护人的职责,而小西庇阿斯作为佛伦的公民、元老,也不可能与青龙年轻人远赴万里之外的青龙,不得已下,他只好将西庇阿斯托付给费边家族那位忠实的老管家——瓦勒里安。 在西庇阿斯依依不舍的送别中,青龙年轻人带着自己的手下们,匆匆离开了曾经留下无数回忆的佛伦。 对于逐渐消失在身后的城市,青龙人心中没有一丝的留恋,相反的,在他的心中不知为什么忽然产生阵阵的焦虑。这种陌名的焦虑给他带来了阵阵心悸的恐惧,促使他现在只想马上回到那座设在森林中的营地。毫不吝惜马力的,青龙年轻人不住的鞭打着胯下的坐骑,在大路上飞奔而过。 --&网--网; 卷7 第二章 丛林惨剧 森林中,尚未走到那处秘密营地,却已经可以闻到一股浓浓的血气,几日来盘旋在佣兵们心中的所有疑问立刻得到了回答。即便如此,当他们看到营地中凄惨的景象时,这些血性的男人仍然禁不住内心的愤怒。那是被焚烧过后散发着黑色烟气的茅屋,倒在地上的同伴尸体,以及尚未变色的血迹,四处散乱的箭矢,破碎的刀剑。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个事实——这座秘密营地在不久前刚刚受到了袭击。 纵使是那些整日在战争和厮杀中打滚的佣兵们,看到仅仅是数日前还生龙活虎的同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原本因为顺利解决佛伦之事而欢欣鼓舞的心,好似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许多新近加入佣兵团成员,如此近距离接触死亡,霎时傻愣愣的僵在那里。 “雷托,去清点一下,有多少兄弟被害?”事已至此,看着一片被战火和鲜血洗礼的营地,青龙年轻人反而冷静下来。镇定的指挥着手下们处理善后,“寻找一下,看看是否还有幸存者,我想知道这件事的全部过程。”而他自己则慢慢的来到伊莎居所,那处已经被烧成白地的、曾经的茅屋,默默的在告诉他,这里的主人,此时芳踪飘渺,无迹可寻。 不知过了多久,雷托慢慢靠近坐在一个树桩上的青龙年轻人,“头,统计出来了,几乎所有留守的弟兄都被杀了……” 青龙年轻人坐在那里没有动,甚至用不带一点表情的问,“几乎?那就是说还有人活着?是谁?现在哪里?” “这个……”日尔曼大汉迟疑一下,才继续说道,“应该还有四个人,一个是奥尔加,一个涅尔瓦,一个是塞雅努斯,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就是……伊莎了。” “塞雅努斯?那个在佛伦时招来的贵族后裔?”青龙人眼眉上挑,思索着,在记忆中寻找到那个说话有些傲气的存在,“难道就没有一个活口了?”事实上,就是青龙年轻人自己,对幸存者的事情,已经不抱信心。对方既然是偷袭了营地——这一点从部分佣兵们衣饰不整,仅仅穿着内衣而死便可以看出来——那么,他们就不会留下一个活口,那岂不是为自己招来受害者后续的报复。 “好像是的……”雷托的惨然道,毕竟,无论是新近招募来得佣兵,抑或以前的老玫瑰成员,都是这个日尔曼汉子亲手教导、选拔出来,与他的关系及其密切。 “头,雷托,我们发现了奥尔加。”库克这个大嗓门的声音,就是在一里之外,都可以清楚的听到,更何况这时他正放开喉咙大声叫嚷。 几乎就在声音到达耳中的同一时间,青龙年轻人已经与日尔曼大汉并肩而立,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迈开步伐,向着声音的来源奔去。 前兰西王国骑士奥尔加此时的样子惨不忍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微微凝结的血茄覆盖整个身体,混杂着泥土与枯叶的伤口,即使以后为他清洗,想必也要将这些伤口全部撕扯开才可以。 库克拿出水囊,喂入同伴口中。勉强润润干裂的嘴唇,奥尔加便不能继续吞下更多的清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丝微微的声音飘出,蹲在前兰西王国骑士身边的库克,只得趴在地上,将耳朵凑到其嘴边,才勉强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 “兰西……兰西的士兵……是兰西的士兵偷袭了营地……带队的就是那个公爵……格哈德……是他带领兰西的士兵偷袭了营地……我不会看错……虽然他们都装扮成强盗模样……却不能瞒过我这个王国骑士……” 库克只能翻译到这里,因为说话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一时间,所有的佣兵们安静下来。如果,对手是一个国家的话,他们还要报仇么?他们此时面临的对手和敌人可是白虎大陆上的头号强国,疆土几乎可以与当年西若门帝国匹敌的国家。以现在只有不足百人的玫瑰,还要向这样一个强敌报复么? “怎么办?”雷托的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自始至终没有出声的青龙年轻人,坐在一块大石上面,抱着玫瑰重剑,低头沉思。良久,青龙人才用低沉而缓慢的语气说道,“格哈德的出现,意味着,这次兰西突袭营地的目标,仅仅是伊莎而已。”抬起头,灼灼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佣兵的面庞,“因此,这是我个人与兰西的恩怨,与玫瑰无关。” 不待雷托说话,性子直爽的小牛已经大声嚷嚷开来,“怎么无关,兰西杀了这么多的弟兄们,难道我们就置之不理么?作为佣兵,我们已经抛弃了祖国和荣誉,难道还要我们抛弃兄弟情义么?” “是啊,要是兰西的目标仅仅是小伊莎,他们大可不必杀掉所有的弟兄们。”库克放下奥尔加,用他特有的大嗓门赞同着小牛的说法,“看看地上那些弟兄们的尸体,所有人都被补上过一剑,这是为什么?他们这是要斩尽杀绝。” 佣兵们极力赞同着两个人的看法,此时,无论是老玫瑰的成员,还是新近加入的佣兵,都感到一种同仇敌忾,也感到一种恐惧。要知道,以兰西的国力,真的要是想对玫瑰斩尽杀绝,那玫瑰以后就不会见容于白虎大陆,所有的成员,或者曾经的成员,都会受到追杀,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嘴角抽动,青龙年轻人露出一个笑脸,但是在其他人眼中,这个笑脸,更好似哭像。“你们可要想好,对方是一个强大的兰西王国,它的领土遍及白虎大陆的西部,有十几万常备士兵。而我们,只有不到百人。”青龙人又一次提醒。 雷托那巨大的身子向前一步,突然单膝跪下,左手柱剑,右手横置胸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声音道,“头领,我们是你的属下,我们承认了你对我们的统领,那么,我们就是你的属下,你的家臣。你是教宗陛下敕封的神圣骑士,我们就是你的封臣。你有责任为我们带来更好的生活,我们也有义务完成你的命令,保护你的家人。” 当雷托跪下的时候,所有佣兵们,彷佛早已演习过般,也同时用与日尔曼汉子一样的姿势跪在青龙年轻人面前,高声宣誓着,“我们有义务完成头领的命令,保护头领的家人。” 并不十分晓得白虎大陆风俗的青龙人,此时惊呆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些下属,会作出如此的举动。慌忙站起身,年轻的青龙人头一次在属下面前失态,他不知所措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佣兵,手忙脚乱的要扶起他们。 但是佣兵们毫不所动,只是用渴望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头领。 青龙年轻人叹口气,无奈的道,“你们都不要命了……唉,算了,”说话,青龙人自怀中掏出一个褐色布包,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层层包裹着的布片,最后,露出里面的东西,竟是一个以绿色宝石镶嵌,用一种不知名白色金属装饰的纹章,以及一柄装饰着鹰饰的黄金短剑。 将纹章在手上翻转,露出那威严的鹰标,青龙年轻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们看到了,这是若门帝国皇室的象征,也是帝国皇权的依据,外人只有手持这两件东西,才能被认作若门帝国的合法继承人,我想,兰西的目的,不仅是伊莎,恐怕还有这个纹章和短剑。” 说着,青龙人的声音略微提高,“但是,作为若门的法律,女皇的丈夫,一旦成婚,经过女皇的册封,便可以成为女皇的共治者,管理帝国,这个共治者甚至可以在女皇去世后,加冕成为若门帝国的皇帝。” “我不想成为那个已经失去国土的帝国的什么皇帝,”青龙年轻人看着那些略微失望的眼神,惨然一笑,“我只想把伊莎他们救出来以后,就和你们离开白虎大陆,回到青龙大陆去。但是,我发誓,任何与我共同战斗同伴,在到达青龙后,我会给他与今天所付出的勇气相匹配的——土地与荣耀。” “帝国万岁,皇帝万岁。”佣兵们欢呼起来。如果一个外人突然来到此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一定会认为这是一群疯子,为着虚无的帝国和皇帝欢呼的疯子。但是,身在其中的佣兵们不这样认为,在他们心目中,这个青龙人说一不二,已经承诺的事情,就一定会兑现,故而,他们真心的为自己将要得到的东西而欢呼,至于背井离乡的问题,对于本身就是四处流浪般替人卖命的佣兵们来说,根本不干扰他们憧憬美好的未来。 “什么人?”青龙年轻人虽然为热情欢呼的人群所包围,却没有一刻放下警惕的心。众人欢呼声中,一边森林中那细微的枯枝折断声,仍然准确的传入他的耳中。 雷托没有丝毫迟疑,几个健步扑上去,将那个窥视的家伙,有如抓小鸡一般拎起,一把掼在青龙人面前。 “老板,你的手下,也太热情了。”一个哭丧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倒霉的面孔在青龙年轻人眼前出现,“怎么我就这样倒霉,非要挨揍才能看到你呢,老板?”梅努埃林抱怨着,努力自地上站起。 看到误伤了自己人,青龙年轻人急忙上前将这个上了些岁数的白虎大陆代理人扶起,并帮助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谁知,尚未完全起身,这位代理人先生便说出一个惊人的消息,“老板,知道么,兰西帝国的皇子,要和若门帝国的继承人联姻。” 梅努埃林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有如霹雳在所有人耳边炸开般,将佣兵们喧嚣的动作停下来,齐齐望向事情的又一主角,青龙年轻人。 青龙人努力平息心中的震动,继续将商务代理人扶起,同时尽量用镇定的语气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个消息的?消息的来源准确么?” 梅努埃林原本只是当作新闻说说而已,此时发现在场所有人变了颜色,有些感觉到其中的微妙,吞了吞口水,思索一下,才道,“也不是很早,大约一日前的事情,我刚刚在*下船,就听到港口的商人和官员们在谈论这件事,随便问问,那些人说,是听到兰西帝国过来的商人如此说。据传言,这件事在兰西,已经用告示公布,而国王的宣讲人正在向兰西全国各地的村庄宣布。” 雷托回头望向青龙年轻人,“计算下时间,这件事应该是在偷袭营地同时进行的,就是不知道兰西这次到底来了多少人,如此有把握将我们一口吃掉,万一其中出了意外,他们又该如何收场呢?” 小牛作为玫瑰的一名头目,则干脆道,“看地面的血迹,兰西人离开这里,应该不超过两天时间,我们现在追上去,说不定能将他们拦住。”众佣兵们也附和着大声叫嚷着,要去拦截兰西人。 青龙年轻人抱住双臂,冷冷的对小牛道,“拦截?这里距离兰西的边境不到二百里,他们只要跑进兰西境内,就可以得到大批军队的支援。而且……”手指着满目疮痍的营地,“能将近百人全部杀死,将营地破坏成这个样子,偷袭的兰西人不会少于五百,只有如此数量的人马才能在不惊动*共和国守军的情况下做到,我们又拿什么去拦截多达五百人的大队士兵?” 看看佣兵们高涨的狂热被压制下来,青龙年轻人转身对雷托道,“与活人还是死人结婚都没有问题,只要这个人被证明是若门帝国的继承人就好,他们兰西王室想要得到是若门帝国皇室继承人的身份,以及我手里的纹章,伊莎的生死,也只有我们这些人才会关心。” 看着日尔曼大汉若有所思的点头,青龙年轻人询问起商务代理人,“梅努埃林先生,我的商船已经到达*,来了几艘?哦,是两艘啊,也好,虽然不是很够,作为接应用途还算是勉强够用了。这样吧,梅努埃林先生,再麻烦你将船驶到罗特,到那里等待我们。” “好的,老板,”梅努埃林一个鞠躬,表示已经清楚自己的任务,但是,他却没有马上动身离开,“另外,老板,我为你带来了五千金币,是这次出海的盈利,现在的事情,我看老板你会用的到这些东西。” “是么?太好了。”青龙年轻人高兴的接过那沉甸甸的皮囊,“太感谢你了,梅努埃林先生,还有一点,请你告诉两位船长,让他们把所有能够装上的火炮,通通装载到船上,货舱里备足火yao和炮弹,我想……”遥望天际,青龙人下意识的道,“我想,我的回程,一定十分精彩与热烈。” 当佣兵们走出森林时,已经是三天后,这些天内,玫瑰佣兵们,将自己弟兄们的遗体分别掩埋,又收拾下残破的营地,将财物整理好,才缓缓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对于奥尔加的处理,有些佣兵提出了意见,“既然是兰西人来偷袭,而且所有人都一个不剩的被杀,那么,作为唯一幸存者的奥尔加,他的活着,本身就是极大的嫌疑,是不是他告的秘,并将兰西人引到营地?” 马上,又有一些人提出不同意见,“内奸?有作内奸作到全身是伤的么?只要佣兵们晚来半天,这个前兰西王国骑士不是被狼吃掉,就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挂掉,这样的内奸,是不是作得有些过于敬业了?” 静静的听着佣兵之间的争论,青龙年轻人没有作声,在他的心中,奥尔加是否内奸,根本不是现在他所要考虑的内容,就算奥尔加是内奸又会怎么样呢?一个浑身是伤的人,卧床两个月后,能够下地就是奇迹的人,一个双臂业已废掉的骑士,还指望他传递情报么?除非兰西人脑子进水了。 现在这个时候,青龙年轻人主要思索的,是怎样利用各种机会,救回自己的爱人。任何东西,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感到其重要性。原本伊莎在身边的日子,青龙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即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及其亲密。但是,当突然之间,伊莎自他的身边消失的时候,青龙年轻人的心,宛如被生生挖去般难受,自幼坚忍的他,此时有了杀人的冲动。 “好了,将奥尔加送到船上,以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参加我们将要进行的事情。”当库克过来询问青龙年轻人的态度时,青龙人如是说道。 “首领,最新消息。”刚刚走出森林,来到附近的镇子,早先派出打探消息的佣兵便出现在青龙人面前。 “兰西人订婚的消息,传到了教廷。”探子第一句话,便将青龙年轻人的心紧紧揪起,若是教廷也参与其中,那么,玫瑰所要面对的敌人,将会是整个白虎大陆上所有国家。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形,事情的发展再由不得他,青龙人只有作为旁观者的份。 “教宗陛下宣布……不承认这场婚姻。”探子的话让几乎所有佣兵们目瞪口呆。人们心中暗自嘀咕,教宗难不成是疯了?竟然会反对白虎大陆第一强国王子的婚事?凭借教宗国那并不强悍的军队与国力,难道教宗要挑起白虎大陆的全面战争? “为什么?”青龙年轻人首先冷静下来,“教宗为什么要抵制这次婚事?” “据说,教廷公布的理由是,婚礼的一方,不是上帝的子民,是异教徒。”探子说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缘由。 “呵呵,异教徒么?”青龙年轻人口中嘀咕着,心下思索着,没这么简单吧,作为异教徒,一个青龙人都可以成为教廷的神圣骑士,难道,就不能成为婚礼的新人?首先打消掉那位亚历山大六世陛下在暗自帮忙的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神圣骑士,而开罪大陆第一强国,这不是那位精明的教宗陛下所能作出的行为。 “是不是教廷与兰西之间,出现了什么麻烦?”一个念头在青龙人脑中升起。“教廷还公布了什么消息没有?”青龙人继续追问着探子。 “嗯,还有,教廷要求全大陆所有国家,所有贵族,抵制这次的婚礼。”探子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语气道,“这是教廷昨天发布的,因为*与若门之间有每日固定的航船,所以我才能这么快就知道。” “那么说,兰西的反应,现在还不知晓?”青龙年轻人思索着问道。“不知道兰西人将婚礼定在什么时间?” “据说是半个月以后,不过,这是教廷发布消息以前的事情,现在教廷的反应如此激烈,很难说兰西不会更改日期。”探子接口道。 诧异的看看这个分析的条理清晰的探子,青龙年轻人有些兴致的问,“你是在佛伦加入的吧,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库里奥,马里乌斯;库里奥。我以前是一个骑士侍从。”探子有些激动的回答道。 “好,库里奥,你带上十个人,组成斥候小队,你是队长。立刻潜入兰西,我要关于这次婚礼的所有消息,无论真假,都要向我汇报。”青龙年轻人索性将侦察的任务全部交给眼前的年轻人,他很欣赏这个年轻的分析能力。 看着库里奥兴奋的带着十个机灵的佣兵离开,雷托移动着巨大的身形,来到青龙年轻人身边,“头,我们现在应该作什么?” “……什么也不作,等待。”青龙人咬咬嘴唇,说出让众人几乎晕倒的话来。 实际上,青龙年轻人也并不是真的就打算在*共和国的境内休息下来。相反,他将全部能够出去打探消息的佣兵委派出去后,带着余下的三十几名佣兵,急急的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他的目标,是教廷的所在、教宗大人的驻跸之地——若门。 正在拉特兰宫中,与自己新任情妇做着某些“床上搏斗”的新任教宗、亚历山大六世大人,突然收到一张请帖,请他参加一场茶会,没有说明地点,只是说,“在我们第一次会面的地方”,至于署名,乃是“教廷的忠实仆人、上帝的神圣骑士,岚;轩辕”。 年过三十、正值壮年的教宗大人,一边抚mo着身边十六岁少女的华嫩肌肤,一边嘀咕着,“又是他,他来作什么,难道我的表态,对他的支持还不够么?” 一支粉白的藕臂缠上教宗大人神圣不可侵犯的脑袋,尚显稚气的声音,带着激情过后的慵懒,在教宗大人的耳边响起,同时还在轻轻咬者教宗的肩膀,“大人,是谁让你这样烦恼啊?您可是这个大陆上最有权势的人了,谁还能令你心烦呢?” 俗家名字姓着博尔吉亚的、教宗亚历山大六世大人,有些无奈的摇头,一边伸手抚弄着身边情妇的某个突起部位作为回应,一边有些低沉的说道,“这个人,可能是我见过的,最有钱的财主了,我的财富在他的眼中看来,恐怕是根本不值一提。” 说着,教宗大人慢慢在那张宽大的,足够十个人在上面沉睡而毫不干扰、铺着厚实的羊毛垫子、最上面以上等青龙绸缎床单铺就的大床上爬起,穿戴起来。教宗大人十六岁的情妇,惊异的坐起,丝毫不顾她的上身完全**着没有丝毫遮掩,她望着一本正经的亚历山大六世,不敢置信的问道,“难道这个人会比您还富有?您可是此时大陆上最富有的人了。” 回答她的,只有教宗博尔吉亚大人身在房门外后留下的淡淡话语,“他?此时的他一定没有我富有,但是,十年以内,他将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乘坐着华丽的马车,亚历山大六世大人再次来到他那座综合了妓院、赌场、豪华餐厅等多种娱乐功能的别墅。看着外面淅沥淅沥的小雨,教宗大人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走下马车,自然有人殷勤的为教宗大人举起雨伞,遮住那令人心烦的雨滴。他回身四顾,虽然看到了许多佣兵打扮的人在院子中转来转去,却没有看到邀请他来到这里的那个人。 “大人,”一个粗壮的日尔曼大汉仿佛从地下钻出来似的,出现在教宗大人面前,由于这次教宗大人身着便装,日尔曼大汉很是知趣的没有叫出亚历山大六世的具体称谓,含糊的打个招呼后,大汉肃手而立,右臂作出邀请的姿势,“大人,我们头领正在后园恭候大人,这边请。”说着大汉当先带路而去。 “后园?”俗家姓氏为博尔吉亚的教宗大人嘀咕一句,“后园不是一直荒着么?而且那里靠近山丘,有什么能待人的地方?”但是,好奇心趋势着教宗大人跟着那个日尔曼大汉而去。 当日尔曼大汉将教宗大人带到预定的所在时,亚历山大六世为眼前的景物所惊呆了。倒不是说这个建筑有多么的富丽堂皇,正好相反,出现在教宗大人面前的,是一间茅舍,一间简陋到极点的茅舍,恐怕只有支撑茅舍的骨架用了些木材,而在那些呈三角形支撑起来的木架上面,铺就的全是厚实的茅草,真正的茅草,异常严实的将屋子内部掩饰起来。 三角形的茅舍,仿佛是两个巨大的、铺满茅草的板子随意搭在一起,本是对开的两侧,一面被茅草堵死,一面搭着块布帘,成为茅舍的门。 犹豫在那里,教宗大人恐怕一辈子都没有进入这样简陋的所在,他此时不知是不是应该进去。 “大人还在犹豫什么?难道老友相会,就一定要醇酒、美人相伴么?”茅舍内传出一个声音,“以茶代酒,今天轩辕岚便要用青龙的风俗来迎接大人。” 教宗大人狠狠心,一头钻进了那个日尔曼大汉为他掀起的布帘内。 --&网--网; 卷7 第三章 茶室密谋 当布帘放下的时候,教宗大人才发现,那看似简单的布帘,是一个用布缝制的袋子制成,内里好像还填充着茅草。当布帘放下后,便挡住了外面的声音,使得整个茅舍内自成一处,没有丝毫的杂音,更没了那些本来令他烦心的雨声。 打量下茅舍的内部,教宗大人更加惊奇了。原来,在外面看来并不是十分巨大的茅舍,其内部空间竟然足够四个人在其中站起而不觉拥挤。而且,在除去那用布帘做成的茅舍房门一侧,其他三面墙壁上,都镶嵌着价值不斐的透明玻璃,屋外光线照射进来,加之屋内的火光,整个茅舍内部倒也不觉阴暗。 两面的侧壁之上,还分别悬挂着青龙的水墨画,一幅是渔翁雨中垂钓,一幅是湖光粼粼的山水。画中所表现的自然是青龙大陆上那惯常的意境,与白虎大陆崇尚的写实风格迥然不同,是以,两幅画的价值实在不好估量。以教宗所收到的教育,他也就只能看出这些,而他已经算是白虎大陆上,对于青龙大陆的了解比较精深的人物。 红泥小炉,火光闪动,烧着上等的白色木炭;在小炉上,坐着一个精巧的黄铜水壶,水壶不大,两个成人拳头大小,股股白气向外喷出;小炉旁边,乃是一个不高的小桌,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小巧的白瓷茶壶,与白虎大陆使用的茶壶不同,这个茶壶仅仅一个成人拳头大小,在茶壶的旁边,是四个更加小巧细致的茶杯。而这些瓷器的边,则是些教宗大人叫不出名字的器具。 “这个茶杯用来喝茶?”教宗大人心中揣测着,“恐怕连一口都不够吧?” 一个黑色头发的人盘腿坐在小桌前,忙碌着什么,他也不抬头,只是伸出手,指着小桌的对面,“坐,大人,坐下,这水此时正好。” 教宗亚历山大六世既来之则安之,学着那黑发青龙人的样子,也盘腿坐下,看着他熟练的用一个半圆形、长长的管状勺子,自一个小罐中舀出满满一下茶--&网--闲的道,“怎么样?水,是天上的无根之水。茶,是一品的祈门红茶,器,是只有皇帝可以享用的极品景州官窑精细白瓷。如何?大人,青龙的茶道,感觉可好?” “嗯,我现在倒是越来越喜欢青龙的东西了,你们青龙人真会享受,说到这些饮食、享受,我们白虎大陆再过一千年,恐怕也无法追上你们。”教宗亚历山大六世幽幽的叹息道,“生活在青龙,真是一个美妙的事情。” “大人不可能去青龙生活,”青龙年轻人笑着道,“大人在这白虎大陆,已经是顶尖的人物,你在这里有着无数的享受,不亚于青龙,大人又何必羡慕别人呢?”说话,他高深莫测的一笑,才继续道,“要是大人放不下这茶道的追求,也好解决,”说着他随意的一摆手,“这些东西,从现在起,通通归大人所有了。” 教宗大人没有半分的惊讶,他拿起一个小小的细瓷茶杯,轻轻一弹,茶杯竟然发出了金属撞击之声,看着那被他赞为稀世奇珍的精致瓷器,他带着一丝坏笑道,“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青龙年轻人好像已经预见到此时的状况,他笑着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汤,送到口中,闭上眼细细感觉那种浓郁的香味,以及入喉的那种甘甜回味,良久,他才睁开眼,“我只想混进兰西的婚礼。” “那个婚礼不是已经推迟了么,而且,我已经号召全大陆抵制这次的婚事了。”教宗大人好像若无其事的说道。 “只是推迟而已,并不是取消,”青龙年轻人坐在那里,继续为两人斟茶,“再说了,我还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得罪兰西这个全白虎大陆最强大的国家?谁都知道,你号召反对这次的婚姻,只是一个借口。” “你想知道?”教宗大人眼皮都没有抬起的问道,“这是白虎的事情,而且是你到来以前的事,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说着,亚历山大六世大人慢慢品上一口茶汤,才继续道,“兰西和教廷表面上极为亲密的盟友,但是内里并不如表面般亲密,两者之间有矛盾,而且矛盾很深。”用着好似闲话家常的口气,教宗大人为青龙年轻人解说着,“这矛盾并不是起源于我执政后,相反,我们教廷和兰西之间的矛盾,已经持续了足足十年。” 教宗大人闭上眼,好像在回味茶汤的美味,又像是在回想前事,“兰西王国,哦,他们现在自称帝国了。他们起源于若门帝国末年的异族大混战。若门帝国末年,蛮族侵入帝国疆土,一批接着一批的蛮族涌入,若门帝国终于无力抵抗,而这些蛮族便在昔日帝国的领土上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彼此之间为争夺土地、人口,开始了混战。” “后来,帝国灭亡,这场混战也日益频繁。就在这场混战中,原本处于白虎大陆西缘的兰西崛起,接连吞并几个蛮族小国后,开始谋求整个白虎大陆的霸权。而那个时候,教廷十分弱小,经常被若门城的贵族所欺凌,为了教廷的安全,同时也是当时被若门城贵族所驱逐的教宗利奥三世陛下,急欲重返若门,求救于兰西。兰西的王子里查收到这个求救后立刻率兵攻入若门,帮助教廷重回若门。”教宗大人声音开始低沉下来。 接下去,这位俗家名字叫做博尔吉亚的教宗大人说道,“利奥三世陛下为了感谢里查,亲自为王子里查举行加冕典礼,使其成为兰西的国王。这个时期,正是教廷和兰西关系的蜜月期。而此后,兰西每任国王登基,都是由教宗为其加冕。” “但是,后来兰西逐渐强大,开始不把教廷放在眼中,直到此任国王查理曼,他在十年前宣布将教廷在兰西的主教任命权收归兰西国王所有,同时,教廷在兰西征收的什一税不再上缴教廷,而是上缴给兰西国库。这就是教廷与兰西的冲突根本原因了。”教宗亚历山大六世用苦笑结束了这篇大段的回忆。 “所以,你就想用小动作,来阻止兰西的壮大?”青龙年轻人的眉头有些皱紧的问道。 “教廷弱小,没有过多的实力与兰西全面对抗。但是,上次佛伦的事件,本是教廷与佛伦之间的事情,是意罗同盟内部的事情,他兰西竟然也派兵插手,这一点,我决不允许。”教宗右拳紧紧攥住,恨声道。 “这里有个问题,”青龙年轻人放下茶杯,思索着道,“如果兰西与若门皇室的继承人成亲,获得了若门帝国的正统名号,以后他们的国王登基的时候,是不是就不再需要教宗出面为他们加冕?” “是啊,”亚历山大六世颓然的点头道,“不单如此,一旦他们获得了若门帝国的正统名义,也就获得了整个白虎大陆名义上的所有权,那时他们再发动统一白虎大陆的战争,在道义上的障碍就不存在了。” “帮助我吧,我要夺回我的妻子女人。”青龙年轻人突然将茶杯猛的放在桌子上,“啪”的一声,那精细的茶杯竟不能经受青龙年轻人猛的一置,变得粉碎。 “真是可惜,多好的工艺品,你这个家伙竟然就这样打碎了。”教宗亚历山大六世怜惜的看着那宛如温玉的碎片道,“而且,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说吧,你要怎样赔偿我的损失?” “嘿嘿,”青龙年轻人怪笑着,脸上露出一幅“就知道你会这样问”的表情,想了想,他才开口道,“想来,我要是将伊莎救走,势必要和兰西翻脸,原本利用罗特作为中转点的预想就会落空,但是,从青龙来得货物,也必须要一处港口登岸,并重新包装,这些都需要人手和土地、港口,不如你在教宗国内为我找个港口如何?虽然意罗半岛缺乏优良的港湾,但不至于一处都找不到吧?” “嗯,不错,这个条件可以接受。但是,你对我个人的赔偿还没有说呢。”教宗大人显然已经看到,一个繁荣的东西方贸易港口出现在教宗国境内,以及那滚滚而来的金币,但是他还不是很满意。 “妈的,死要钱,”此时青龙年轻人也不怕教宗大人听到自己对他的评价,“那么,我们的私人协议继续有效,我仍然每年送给大人两船青龙货物。”看到教宗陛下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青龙年轻人不甘心的道,“但是,我有一个附加要求,那就是,教廷必须明确发布诏令,保护我的私人船队。” 教宗大人脸上愣了愣神,随即笑笑,默认了这个要求。在他看来,保护眼前这个青龙人的私人船队,不就是在保护他自己的金币么?看到青龙年轻人眼中流出的目光,亚历山大六世大人晓得,该是自己付出一些东西的时候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嗯,作为礼节上的表示,兰西送给我个人一张请柬,希望我,或者我的代表,能够去主持婚礼,或者参加婚礼。这个……本来我是不想去的,那么,请柬不如送给你好了。” 注视着青龙人,教宗大人没有看到满意的目光,嘴上微微叹息,心中肉痛的继续道,“另外,为了你的身份问题,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作为教宗,我每年要册封一些爵位,当然,这种册封是上代贵族死后,下代继承人要继承爵位,所必须的一种过程。但是为了这个手续,一般继承人要缴纳二百个金币的费用。而一些人因为无法缴纳这些费用,便无法继承爵位。” 望望青龙年轻人毫无表情的脸,俗家姓氏为博尔吉亚的教宗大人只得继续道,“现在就有这样一个爵位,是个伯爵,采邑是罗德岛。那是个东地中海的小岛,原本是拜占帝国的舰队停靠港湾,一百年前,被当时的拜占皇帝作为赠礼送给了教廷,条件是拜占帝国可以继续使用岛上的港口。然而,二十年前,那些大食异教徒为了和拜占帝国争夺东地中海的控制权,出兵占领了这个岛屿。” “上任罗德伯爵带着家人逃出来,却没了生计,坐吃山空,到那位伯爵去势的时候,偌大的家产已经消耗殆尽,他的儿子竟然连继承爵位所要缴纳的二百金币都拿不出来,听说他们一家人已经搬到贫民窟居住,想必他们早就断了对爵位的渴望。我可以为你牵线,让他们转让爵位,由你继承,当然,你要出笔钱就是了。” “不行。”青龙年轻人断然拒绝道,“这些费用,全部都要你来出。”看着教宗大人那心痛的样子,以及咧开的大嘴,青龙人继续道,“不过么,为了减少你的损失,我可以让他们选择,是一次性支付全部费用,还是分期支付。要是分期支付,他们还可以选择,是每年得到一笔金币,还是随我回青龙大陆,要是去青龙,我保证他们可以得到一大块土地,肥沃的土地。” 教宗亚历山大六世“嘿嘿”的笑起来,“岚伯爵,你还真是精明啊,祝贺你,罗德伯爵,我想,不出三天,这件事就会办好的。相信我吧。” 果然,仅仅是第二天,昨日那位匆匆离去的教宗大人便派来一个教士,通知青龙年轻人去拉特兰宫。在那座曾经是若门帝国千年帝皇宫殿的的所在,青龙年轻人看到了一个年纪在二十三四岁上下的苍白脸的文弱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叫做阿尔贝克,保罗;阿尔贝克,是上任罗德伯爵的幼子,同时也是爵位的正统继承人。 在年轻人身上,青龙年轻人仍然可以感觉到贵族的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慢,这不是他本人怎样无理,而是那种沉淀千年的贵族气质在作祟。青龙年轻人不以为意,礼节性的伸出手与这个年轻人握了握,随即转入正题。 年轻人恐怕是已经为清贫所苦好久了,即使骨子里的贵族气质也无法阻止他出卖家族最后的一点物品——爵位。但是,出乎青龙年轻人意料之外的,这个年轻人竟然选择了与他共同回到青龙大陆去,当然是在支付一笔首付金后。 年轻人的解释是要这笔首付金,以保证交易的真实性。但是,偷偷看到年轻人那尚显华丽的外衣下面,不经意间露出的几处补丁,以及被磨秃的袖口,还有那原先应该是存在着流苏的位置,此时空空如也的情况,青龙年轻人充满恶意的想道,“是不是这个刚刚失去了贵族身份的家族需要首付金去还债?要不……是不是他们便无法离开白虎大陆呢?” 在青龙年轻人打量年轻人保罗的时候,这个姓着阿尔贝克的年轻人也在仔细打量着青龙年轻人。青龙年轻人从不十分在意穿着,所以,从外表上,年轻人失望了,他仅仅能看出,眼前的青龙人生活优越,不愁吃穿,除此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资料到手。但是,当青龙年轻人打个手势后,从见面到现在坐在一边不开口的教宗大人,竟然叫来了教廷的内务执事,由这位执事拿来作为首付金的一千金币。 这个举动让年轻人震撼了。全若门的人都知道,今任教宗大人是个金币爱好者,只有收藏的习惯,好像除了竞选教宗的时候曾大把的向外撒金币外,再没有听说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花自己的钱。“那么,这个青龙人到底是个什么人?”保罗小心的猜测着青龙年轻人的身份,却总是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知是否唐突,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青龙年轻人在接过象征着爵位的、刻有家徽的戒指和纹章后,笑着问道,得到肯定的回答,他稍稍斟酌一下语句,道,“我想知道,是什么,使您对这笔生意,选择如此一个交易方案呢?” “这个……”年轻的保罗有些迟疑,随即自嘲的笑笑,“我已经失去了爵位,不,不,不是指这次的交易,其实,自从我父亲去世,家中花掉最后一个金币为父亲办理葬礼后,我的心中便已经有了这种感悟。这次的交易,不过是将家里最后一个值钱的东西卖掉,以换取家族的生存。” 说着他话音一转,用一种爱怜的语气道,“开始,我想象的交易方案,是一次性结清帐目,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去作些生意,这个方案也得到了我母亲的同意。但是,教宗陛下的代表、以及我的妹妹苏珊却极力反对。” 青龙年轻人转过头,瞧瞧那个坐在书桌后假装看文件的教宗大人,没有说什么。 “我妹妹的说法是,我没有经商的经验,家族也没有,与其冒着巨大的风险去经商,冒着很可能将家族再次陷入危机边缘的风险,不如去青龙,得到大人许诺的土地,继续坐一个富裕的地主。况且,我们家族在白虎大陆,已经失去的一切,包括家族的名誉,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保罗道。 “所以你提出了这个方案。谢谢你的回答,”青龙年轻人微笑的接过话头道,“请代我向你的妹妹致敬,她是一个有见识的女性。” 应付走保罗,青龙年轻人没有过多的说些什么,只是与教宗大人商量了一个姓氏,作为身份的掩护。这个姓氏叫做“特洛斯特”,也是若门一个古老而断嗣的家族,如此一来,青龙年轻人现在的全称就变成了“罗德伯爵;岚;特洛斯特;轩辕”,不过,为了隐藏身份的必要,最后一个“轩辕”平常不用。 离开了拉特兰宫,青龙年轻人刚刚坐上马车,雷托巨大的身形便靠了上来,小声道,“头,库里奥传来消息,那场婚礼将于一个月后在兰西的首都帕瑞斯举行。帕瑞斯距离罗特,大约要七百里的路程。” 青龙年轻人把玩着手中的纹章,只是说了一句,“全部人员,立刻赶到帕瑞斯。” --&网--网; 卷7 第四章 罗德伯爵 早在走出若门之前,青龙年轻人将手中大把的金币撒出去,带来了随行三十几名佣兵的集体换装。 佣兵看上去稍显庄重文雅的成员,穿起了漂亮的制式礼服,那全套而簇新的内外衣衫,即使是内里的衬衫,也是用只有中上等家庭中的成员才穿的起的、产自拜占的、丝绸与亚麻混编的精制衣料,临时充当罗德伯爵的随从。那些看着粗豪,根本不像随从的佣兵们,则带上统一制式的佩剑,身着只有骑士才能穿的起的统一样式的铠甲,骑在产自波斯尼亚的高头大马之上,围着青龙年轻人“花费重金”从教宗大人那里敲诈来得、富丽堂皇的四轮马车,前后巡视。 当这个无论走在何处,都能够完全吸引路人目光的车队走出若门时,守卫城门的教廷骑士们,齐齐跪倒,向马车行最敬礼,原因无他,那辆马车原本就是教宗大人的专用行头。 整支车队大张旗鼓的行进在通向兰西的大路之上时,不断有马车和骑兵加入,很快的,这个车队就扩张成为一支拥有着十辆四**型马车、数十名随从侍奉、与随从同等数量的骑士贴身护卫的庞大队伍。即便一路上那些以打劫为业的“骑士”、强盗们,看着如此威风的车队,也不禁要犹豫再三,又瞧瞧那架在十辆马车之上,虎视眈眈的十门若门弩炮,任何人都打消了企图行抢的念头。 一些路上途经之地的地方贵族,曾经想要将这支极具威胁性质的车队拦挡在领地以外。但是,当车队那些傲慢的随从亮出由教宗大人开具的证明,以及兰西王国国王查理曼亲自书写的请帖后,这些个贵族们立刻老老实实的放行,毕竟,谁也不愿得罪一个白虎大陆最大的国家,和一个白虎大陆全体人民的精神领袖。 而这些贵族彼此之间互通声气,消息在他们的通信和汇报之中,好像长了翅膀一般,远远甩开车队,向前飞速传送着。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从若门到兰西的所有贵族都知道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教宗大人派出了一个庞大的使节团,出席兰西王国王子的婚礼”。 与同伴们盛装打扮的情形一般无二,青龙年轻人此时也迥异于以往那十分随意的衣着,穿戴起几乎就是用金银堆砌而成的服饰,坐在那辆得自于教宗大人的马车内,思考着可能遇到的危险。不过,如果有一个认识他的人出现在这里,一定不会想象到,面前这个涂脂抹粉的贵族青年,竟然会是那个骁勇的佣兵头子,是那个被教宗亲自册封为神圣骑士的年轻青龙人。 托教宗大人的福,此时全身笼罩在教廷特有的神圣气息中的青龙年轻人,得以将那一头作为标志的黑色头发掩盖为现在的金色发丝;黑色的眼珠,也因为某种教廷魔法的缘故,在薄薄的、好似雾气般的神圣气息背后成为了蓝色;至于皮肤,青龙年轻人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肤,稍稍抹上一些脂粉,就可以变得更像一个白虎大陆上典型的日尔曼人。加之他在青龙大陆练就的贵族气质,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贵族青年人,竟然就是那个复仇的天使。 与青龙年轻人同样不得不改变相貌的,在整支车队中,还有一个人,便是那个身形引人注目的日尔曼大汉。不过,作为配角,雷托的伪装就十分容易了,只要他做好现今车夫的本分,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上,加之马车那些华丽饰物的伪装,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车夫。 当青龙年轻人极为引人注目并异常拉风的一行,来到兰西与勃艮第王国的边境时,那些临时调来作为守卫的兰西兵士们,连检查的手续都节省下来,直接放开路障,让“教宗特使”一行人顺利的进入了兰西王国。 坐在青龙年轻人身边,充作贴身随从的库克,自马车上那扇价值不斐的透明玻璃窗向外望去,直到车队全部进入兰西境内,而没有一个兰西的士兵或者军官上来阻拦询问,他那砰砰直跳的心才算是安静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模样变得秀气起来的佣兵库克几乎就是瘫在座椅上,“吓死我了,那里足足有五百人吧,要是他们发现了破绽,那就惨了。” “这里仅仅是开始,如果你要是连这样一点小阵仗都无法忍受,那么面对以后的旅途,我建议你最好赶快退出。”青龙年轻人没有抬头,仍然坐在那里,闭着眼,好像在算计什么,声音冷冷的。 “头,你是在蔑视我的忠诚么?”库克突然之间坐起,好像受到侮辱一般,脸涨的通红。 “不,作为老玫瑰的一员,我从不怀疑你的忠诚,对于诸位兄弟,我就像是信任我的双眼一般。但是,我不能看着你无法承受过多的压力。而今天的五百兰西士兵,对比起以后的苦难和艰险,不过是一块小石子而已。要是你连这样的小石子都过得如此吃力,我不敢想象你在以后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青龙年轻人顿了顿,平视着库克,一字一句的道,“而你露出的马脚,仅仅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马脚,就可能将玫瑰仅存的七十名勇士送进地狱。” 库克的脸变得更加红润,此时的他,如果能有一个缝隙,都愿意立刻钻进去,以免直接面对青龙年轻人那冷峻的目光。低下头,避开玫瑰佣兵头领的直视,他小声道,“我明白了,头,我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青龙年轻人笑笑,拍着库克的肩膀,“把我的话传给所有弟兄们,我希望在离开白虎大陆时,大家能一个不少的与我一起前往青龙大陆。” 在兰西王国境内行进的一路之上,整个车队得到了兰西王国上下人等热烈的欢迎。毕竟,兰西是一个全民都是教徒的国家,作为婚礼的一个重要部分,得到神天主的允许和赐福,才能在民众中被视为合法的结合。而作为上帝在人间的使者的教宗大人,如果要是反对这场婚姻,就算是查理曼国王找出无数个主教来主持婚礼,都不可能得到全体兰西人民的认同。 而打着教宗特使旗号的青龙年轻人一行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重要的象征意义,不单安抚了骚动中的兰西民众,更为兰西王室这场婚姻带来了合法的依据,使得那些窥视王权、企图利用教廷的旗号挑起反对王室战争的大小地方贵族们,不得不暂时安静下来。而在教宗这个举动的背后,某些人彷佛看到了兰西与教廷之间和解的希望。 正因为如此,兰西的国王,那位被称为“大帝”的查理曼陛下,对于“教宗陛下全权特使”一行人,在所经过各地的欢迎、接待、送行等诸方面,都采取了最高的规格。尤其是当那位“教宗陛下全权特使”取出教宗亚历山大六世亲笔写下的敕书,以及那个代表教宗大人、刻有教廷纹章、全教廷也仅仅藏有五枚的金质十字架时,在场的所有人,无论其是平民还是贵族,无论其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他是挥金如土的百万富翁还是一贫如洗的穷光蛋,都虔诚的跪倒在地,低声的吟唱着那首著名的圣歌——《赞美我主》。 如此一来,“教宗陛下全权特使”、那个所谓的“岚;特洛斯特伯爵”大人的形象,在兰西人的眼中愈加高大伟岸起来,他们毫不吝惜的将各种各样的阿谀之词,奉献给眼前这个虽然年轻却举止优雅的贵族,只求能在这年轻贵族心中留下一丝印象。将数不清的金银硬币、珠宝首饰悄悄的塞给贵族的随从,只求日后能在教廷谋得一个不错的职位。 甚至一些家中没有什么钱财,又或者觉得送钱财过于庸俗的家伙,将主意打到他们那些美丽漂亮的女儿、姐妹身上,若是没有女儿、姐妹的,便毫不犹豫的将家中漂亮的女仆奉上,若是连女仆都没有的,竟有人悄悄问起那些罗德伯爵的贴身随从们,伯爵大人对于年岁稍稍大些的美丽已婚女子是否感兴趣。 一些年轻英俊的破落贵族,注意到“岚;特洛斯特伯爵”的队伍中,不乏威武雄壮的壮汉,却没有一个随身的女侍,再联想起教会中一些阴暗的传闻。由此,他们联想到某种其他的东西,竟然主动找到那个名叫库克的贴身随从,表示自己在某个方面能力惊人,并且专好某些另类的娱乐活动,现在愿意现出自己的屁股以侍奉伯爵大人。 这些人的表演,真是令原先的玫瑰佣兵、现在的罗德伯爵大人的随从和保镖们大开眼界。从未接触过上流社会的佣兵们,如今看到的是一出出让他们以往想象不到的东西,为了荣华富贵,竟然可以将所有能够出卖的东西通通出卖,要是没有了什么可以出卖的东西,这些个贵族干脆就将自己卖出去。完全是一幅令人作呕的场面。 青龙年轻人此时更是显得处变不惊,他冷冷的指示佣兵们,钱财珠宝全部收下,以贴补一路之上的花销。送来的、自己倒贴上来的女人、男人,全部撵走。佣兵们迅速执行下去,将一个又一个的钱箱装满,送走一个又一个男人、女人,有些死打硬缠就是不离开的家伙,干脆饱以老拳,再送去当地的教堂医治。 岚;特洛斯特伯爵的这一举动,好像信号般,所有贵族很有默契的将准备好的、活的礼物撤销,转而寻找更俱价值的金银制品。而兰西国王查理曼训令中的另外一项任务,“寻找并防范一支名叫玫瑰的佣兵团”的任务,此时已经被那些个一门心思考虑着如何钻营那位教廷年轻特使门路的贵族们抛到脑后很远。 就在兰西贵族无比的热情中,岚;特洛斯特伯爵一行人,到达了兰西王国的心脏,首都帕瑞斯。此时,距离兰西王国王子与若门帝国女继承人之间的盛大婚礼,不到五天时间。 帕瑞斯的城门外,兰西帝国的使者,一位与王室有着血缘关系的伯爵,代表国王查理曼迎接岚;特洛斯特伯爵一行。 当岚;特洛斯特伯爵在两个随身侍从的搀扶下,自那辆风尘仆仆的马车上勉强走下来的时候,那个兰西的伯爵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岚;特洛斯特伯爵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虚弱的他用极慢的步伐走到兰西贵族面前,在侍从的帮助下完成施礼的动作后,道,“请原谅,阁下,我想您可以理解,这一路上,实在是太累人了。” 那兰西的贵族以优雅的动作完成答礼,才微笑着道,“是啊,阁下,这一路之上,实在是太遥远了,对于阁下来说,能够完成旅途,真的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岚;特洛斯特伯爵没有注意到兰西贵族口中的讽刺意味,只是稍稍躬身,“我可以邀请阁下驾临我的座驾么?这样,我们可以一同到达我的住处。” 心中暗自嘲笑着意罗贵族的虚弱,兰西的伯爵大人还是接受了岚;特洛斯特伯爵的盛情邀请,与他一同登上马车。 到达查理曼国王为教宗特使大人准备的宾馆、一处漂亮的宫殿后,这位岚;特洛斯特伯爵的随从立刻对外宣布,“伯爵大人由于旅途劳顿,急需休息,因此,不接见任何来客。” 就在那些等待着拜访教宗特使大人的贵族、官吏慢慢失望的散去时,青龙年轻人这位罗德伯爵;岚;特洛斯特,正在客厅内与自己的下属们做着与他们此行对外宣传的目的正好相反的事情、为破坏婚礼而准备着。 “库里奥,你来说说,伊莎住处的情形。”青龙年轻人拉着早已潜入帕瑞斯多时的探子头子库里奥,来到客厅内一张大理石面的圆桌前。 此时的库里奥已经换上一身随从服饰,来到圆桌前,打开一张地图铺在那里,指着地图上的方位向其他的同伴们解说,众人围拢上来,发现那是一张帕瑞斯的地形图,“头,这里就是我们所在的马瑞斯圣宫,这里,看,就是这里,是伊莎殿下被囚禁的秋季猎宫。”库里奥将手指慢慢移出帕瑞斯的城墙,指着城外森林中的一处建筑道。 雷托的眉头皱起,“怎么,是在城外?他们就不怕玫瑰的攻击么?况且,从地图上看来,这座猎宫的格局并不是很大,我们大可强行突破。” “嘿嘿,这座猎宫的格局是很小,而且在城外,”库里奥冷笑着,“可是我打听了,猎宫虽然小巧,却是历代兰西国王都在秋季进行狩猎时的休息所在,这些个国王们为了防止叛乱者乘这个时机攻击国王的狩猎队伍,将猎宫修造的及其坚固,不亚于一座城堡。而且……” 说着,库里奥恨恨的道,“而且我也悄悄的接近这座猎宫打探了,妈的,不亚于城堡?那是放屁,整个猎宫根本就是一座完整的要塞。外加上五百人的护卫,如果我们要去袭击猎宫,就是这些护卫和宫殿自身的防卫,便会成为我们玫瑰的噩梦。更何况,一旦猎宫受到袭击,便会点起烟火,帕瑞斯的驻军会在一个时辰内迅速赶到。不要用惊讶的目光看我,这个布置是早在猎宫建设的时候就订下的,不仅仅是为我们玫瑰准备,恐怕在查理曼的眼中,玫瑰的面子还没有这么大。” 库里奥的笑话感染了周围的玫瑰主要干部们,他们咧咧嘴露出笑脸,微微缓和了刚刚由于库里奥的介绍而带来的紧张气氛。但是,青龙年轻人没有作声,只是抱着双臂站立在地图前,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库里奥看到青龙年轻人没有出声,不是很熟悉自己头子的他,紧紧闭上嘴,不敢继续说下去。雷托看着这个情形,悄悄的乘别人不注意,在探子头目眼前努努嘴,示意他继续说。 “这是伊莎殿下住处的守卫情况。婚礼将在五天后举行。按照行程,仪式当天,将由王太子亲临秋季猎宫迎接伊莎殿下,整支迎亲队伍会在帕瑞斯的所有大街上巡游后,才抵达位于王国旁的圣母大教堂。所有来宾以及兰西的贵族们,将会齐聚那里观礼。仪式在正午时分开始,为新人举行仪式并祝福的是兰西大主教里卡,一个查理曼的亲信。”库里奥舔舔嘴唇道。 无声的为手下这个探子头目递过一杯二十年份的香槟葡萄酒,青龙年轻人示意库里奥继续下去。玫瑰佣兵的探子头目感激的望了一眼此时的岚;特洛斯特伯爵,一口将整杯佳酿灌下,立刻继续说道,“按照公布的消息,在仪式完成后,新人将出现在圣母大教堂外,接受兰西市民们的恭贺,之后举行盛大的舞会,而帕瑞斯的街道上将会摆开筵席,所有人都可以随意吃喝,预计这种筵席将会维持五天……” “啊……”众人惊叹着,吸进一口气,张大了嘴,震惊于兰西国王查理曼的豪奢,这样一个筵席,其花费将是难以估算的,整个大陆之上,能有足够的财力进行同样的事情的人,也就只有那位以吝啬而闻名的教宗陛下了。不过,既然是以吝啬而闻名,教宗陛下又怎么会作这样的事情呢? “示威。”青龙年轻人轻声道,“他要向全大陆示威,用这种方式向全大陆展示他查理曼的财力,向所有国家的使者展示兰西的国力,这才是查理曼的目的。” “贵族们的舞会在王宫举行,邀请所有来宾出席,同市民们的筵席一样,这个舞会也将举办五天。”库里奥思索一下,才继续道,“现在大人到来,相信在整个程中,兰西人一定会邀请大人全程观礼,在婚礼上恐怕会加上一个仪式,就是由大人代表教宗陛下为两个新人祝福。” 青龙年轻人低头思考着,口中好像无意识的说道,“小牛,把我衣箱中的那个徽帜挂出去。” 小牛答应一声便跑出了客厅。直到这时青龙年轻人才慢慢抬头,道,“库里奥,你说,要是查理曼知道,在帕瑞斯的城内,还有一个红衣主教,他会怎样去作?” 玫瑰佣兵的探子头目有些迟疑起来,“这个,会邀请这位红衣主教大人参加仪式是一定的了。只是……要是一个地位更高更加尊崇的红衣主教驾临,以大主教作为婚礼的主持人,只怕有些不妥。十分重视这场婚礼对外影响的查理曼,会不会邀请红衣主教大人作为婚礼的主持,有些不好确定。” “是了,你的判断与我大致相同,查理曼能不能受到我们的影响,现在不好说,不过么,玫瑰既然来了,就要在帕瑞斯留下一些纪念,也要兰西人的婚礼更热闹一些才是。”青龙年轻人嘴角流露的一抹笑意,在一众手下佣兵的眼中,是如此的狰狞与冷酷,没有来由的,在温暖的客厅中,所有人身上一阵恶寒。 “雷托,你准备我们的退路,库里奥不但要继续打探消息,还要帮助雷托准备我们的逃生之路。目的地就是罗特了,那里有我们的船队,只要到了海上,我们的性命就算是逃出了八成。”青龙年轻人也不抬头,只是一边盯着地图,一边下着命令道,“库克,你带上二十个弟兄,利用一切机会,将我们带来的好东西布置在帕瑞斯的街道上,到了婚礼那天,我们就用它为兰西增加一些表演。” “可是,头,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救走伊莎殿下呢?”库克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婚礼以前肯定不行,兰西的戒备会十分森严,”青龙年轻人终于解开谜底,“婚礼进行之中,兰西人只怕会继续保持着戒心,想动手只有在婚礼之后进行。好在我们是教宗的特使,应该会有一些特权,而那五天的舞会,便是我们的机会了。只要事情做的完美,不惊动兰西人就逃出帕瑞斯也未必不是不可能的。” 众人对青龙年轻人的智慧早有领教,既然他已经定下计划,自然再无一人反对,只是相互点点头,便离开客厅各自做事去。“库里奥,你留一下。”青龙年轻人喊住匆匆走向那扇古朴的桃木房门的探子头目。 “来,坐下,”青龙年轻人慢慢在桌子边走动着,而坐在圆桌旁的库里奥虽拿着酒杯,却无心饮用,双眼盯着如今的罗德伯爵,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你能找到人,将我们这些人都混入王宫么?”青龙年轻人想了一阵,才慢吞吞的说道。 “这个……”玫瑰佣兵的探子头目有些迟疑起来,“这个……我们大多是意罗人,出现在兰西人的王宫中,很扎眼啊。尤其是现在兰西上下,都在搜索我们这些个从意罗脱身不久的玫瑰佣兵的敏感时刻,谁都知道,玫瑰在佛伦大肆补充过兵员,绝大多数人都是意罗半岛出身。” “也对。可是,如果我带了过多的随从进入王宫,是不是更加显眼呢?”青龙年轻人分析着,“如果我们能分批的将弟兄们送进去,在行动的时刻,人手方面虽然肯定不会有兰西的卫士多,不过,多一个人,总是多些胜算,毕竟我们只有七十个人,就是全部都混入王宫,也没有多少。而且雷托他们还要负责接应和制造混乱,能陪我行动的人,应该不超过三十个人才是。” “这个……我想想办法吧,头,我一定想办法做到。”库里奥终于下了决心答应下来。 “这一次就辛苦你了。”青龙年轻人慢慢走到库里奥身边,拍着自己手下的肩膀道。 年轻的探子头目慌忙站起,手臂平置胸前,躬身施礼道,“大人,其实,整个行动中,最为危险的还是您,希望您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们都是大人的下属,没有了大人,大家所有的努力也就泡汤了,而失去了效忠对象的玫瑰,就只能回到一个三流的佣兵团而已。” 看着手下,听到这样的效忠誓言,青龙年轻人不仅苦笑,用纯利益的结合方式,他能得到这样一些人的忠心拥护,证明幸运女神还没有放弃他啊,“我会注意的,也希望你向其他人转答,我希望大家这次都能平安。” 岚;特洛斯特伯爵并不是一直躲在马瑞斯圣宫之中不见人,相反的,他在到达帕瑞斯的第二天,就开始四处出席兰西贵族的舞会,努力去感染兰西人的兴奋与热情,甚至,此人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对几位高贵出身的贵族小姐的兴趣。 几个来自外地的贵族,看到罗德伯爵与几位美丽、大方、迷人的贵族小姐们亲密交谈,不禁大为惊讶。但是当他们得知几位小姐的身份以及父兄所拥有的爵位时,才作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于是,很快的,帕瑞斯的兰西上层之间,开始流传起关于罗德伯爵的传闻,“伯爵大人并非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更不是沾染了一些不良教士的恶习——对同性的兴趣大于对异性的兴趣。相反的,伯爵大人对于女性非常有兴趣,不过,要仔细看看对方的出身以及家族的势力。总之,一句话,这位罗德伯爵,是个重视出身更甚于美貌的人。” 至于这个传言是否传到了罗德伯爵的耳中,显然没有人注意,贵族们只是看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既然教宗陛下的特使,在兰西内部如此高调的招惹贵族千金,他的目的已经是呼之欲出。那么,这些事情是不是都由作为特使所代表的那位陛下所授意呢?如果要是这样的话,与兰西冷淡了十几年的教廷,就是在主动挥出橄榄枝了。 自然,查理曼也听到了这些传闻,兰西国王的反应如何,旁人自然无从揣测,不过,这位凭着手中利剑,将兰西的领土扩张了三分之一的王者,命令手下贵族们,“不得干扰特使阁下的‘正常’生活。” 兰西的贵族们哪个不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这样一个命令,其中的内涵,在命令下达后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深切领悟,于是乎,邀请罗德伯爵的请柬,有如雪片般飞向马瑞斯圣宫,帕瑞斯只要有些身份的贵族,无不跃跃欲试,将自己的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又反复耐心的教导之后,这些个贵族的千金们,好像是等待着嫖客上身的妓女般,等待着罗德伯爵的检视,全面的检查,无所不包,从头到脚。 这下一来,可苦了罗德;岚;特洛斯特伯爵大人,他马不停蹄的从一个宴会杀向另外一个酒席,从一个少女的温情脉脉之中脱身到另外一个美丽女人的宽大怀抱。 终于,在距离婚礼前两天,一个王宫的特使来到马瑞斯圣宫,要求觐见特使大人。 --&网--网; 卷7 第五章 教宗特使 罗德伯爵大人几乎就是被四个随从抬着走下来,而楼梯上一个仅着睡袍的美丽身影一闪而过,让这位自称为布尔日男爵的王宫总管大人,在脸上流露出一阵理解的笑意。 “阁下,我今天是代表国王陛下,来问候阁下,不知阁下几天来,在帕瑞斯的生活是否如意?”男爵没有丝毫怠慢,看到罗德伯爵刚刚站好,便以标准的、令人无法挑剔的宫廷礼仪躬身问候道。 “请回禀国王陛下,我这些天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兰西人民的伟大和热情。不,不仅仅是这几天,自从我进入兰西的领土,便感觉到了这份热情,只是帕瑞斯的诸位,更加热情,更加让我感动。请回禀陛下,我现在只是遗憾,自己必须回到若门,向教宗陛下复命,否则,我希望一生都活在兰西,活在帕瑞斯,活在兰西人的热情之中。”此时化身成为教宗特使的青龙年轻人恰到好处的回礼道。 “我代表国王陛下感谢特使阁下对兰西的赞誉。”王宫的总管对于眼前罗德伯爵的赞美很是受用,不过,想到任务,他话题一转,回到了此行的目的上,“请恕我无理,阁下,我看到了马瑞斯圣宫外悬挂的徽帜,那是代表一位红衣主教大人在此驻跸的标志。请问阁下,这位红衣主教大人是否就是阁下?” “哦,这件事啊,对的,教宗陛下在我临行时,授予了我红衣主教的职位,以符合我教宗陛下特使的身份,”说着青龙年轻人双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双手合什,眼望屋顶,带着虔诚的意味说道,“可敬的教宗大人允诺,只要我此行回到若门,就出任副枢密主教的职务,啊,教宗大人还真是英明。” 布尔日男爵心中暗笑,也不知是教宗大人英明还是眼前这个罗德伯爵的金币更加英明?只是,一个红衣主教、未来的副枢密主教大人,如此肆无忌惮的到处沾花惹草,好像并不符合教士的准则么……不过,当他一想到对方那个历史悠久的罗德伯爵身份,兰西的男爵随即释然:到底是顶着俗家爵位的贵族,虽然出家当和尚,也不能让传承了数百年的名门断嗣吧?一个传承爵位的说法,便可以压制所有反对的声音啊。 男爵总管露出欣喜的表情,“这样就太好了,太好了,国王陛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阁下一定应允。” 青龙年轻人心中笑道,来了,正题来了,脸上却是表现出恭敬的神情,口中说道,“只要在我的能力之内,一定为国王陛下效劳。” “呵呵,特使阁下,国王陛下就是希望,能够由特使阁下代替兰西大主教里卡,担任这次婚礼的主持,同时为两位新人祝福。”男爵总管轻松的说道。 “这个……”青龙年轻人有些为难,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的表情,引得王宫的总管男爵十分紧张的听着他下面的说辞,“这个,本来我是十分希望效劳的,可是,总管先生想必也知道了,我自小身子不是很好,完成一个祝福仪式不是问题,但是整个婚礼前后的时间太长了,我不知道能否坚持下来……” “哦……”身为王宫总管的布尔日男爵一副恍然的表情,心中却是暗自骂道,这个家伙,明知道身子不好,还到处玩女人,也不怕哪一天倒在女人肚皮上。心中想着,嘴上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没有关系,圣母大教堂设施完善,特使大人要是感到身体疲乏的话,大可在后面的休息室内休息,而那里还可以由特使大人的随从来照顾阁下。”说罢,他在心中还暗自得意,就是查理曼陛下本人,只怕也不希望教宗的特使大人,与那些白虎大陆其他国家的使者有过多的接触吧。 “这样子啊,那好吧,我一定尽力为国王陛下效力就是了。”青龙年轻人见目的达到,也不再推辞,马上答应下来。 看着这位王宫总管大人乐滋滋的离去,青龙年轻人一改刚刚软弱无力、几乎瘫在沙发上的样子,笑着站起身子。旁边通向其他的房间的一扇小门打开,库里奥、雷托等人走入客厅,“头,他们答应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在婚礼结束后,立刻潜入王宫,而头身子虚弱不堪重任,就是我们最好的脱身依据了。” “嘿嘿,头的身子虚弱不堪重负?也不知是谁传播这样的谣言。”雷托奸笑着说道,“要知道,头到了床上,那可是英勇异常啊,把那些个贵族小姐们折腾的又爱又恨呢。” “好在我们头擅长表演,在上chuang以前,必须先吃下一颗软糖,让那些个听到传言的贵族们,都悄悄向我打听头吃下的药是什么成分,在哪里可以买到。”一边的库克添油加醋的笑着说道,作为罗德;岚;特洛斯特伯爵的贴身亲随,他已经快被这些问题包围了。 “好了,我们大致上已经安排妥当了,作事情,人谋只占五成,其他的便要看天算了。”青龙年轻人摆手打断这些手下拿他的风liu韵事开玩笑的话题,“库里奥,我让你最后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玫瑰佣兵的探子头目闭上嘴,拿出一张罕见的青龙白纸绘制的地图,“这是王宫的地图,我花了五百金币,从十几个人口中打听到的,又相互印证过,应该是基本准确,而这里,”说着他指着一个大大的房间道,“这间房间,就是王太子的卧室,位于王国的后园,一个独立的小楼,全部都是王太子个人的空间,自然卧室也在这里,婚礼结束后,伊莎殿下将会被送到这个房间并加以看守,直到王太子回到这里与伊莎殿下共渡新婚之夜。” 说着,佣兵探子头目指着一个王宫的侧门道,“这里,我派人注意观察了三天,白天有十个人守卫,晚间是十五个人,但是戒备并不是很紧,看得出,那些守卫甚至很松懈,只是装装样子,经常出现偷懒的情况。我就选定这里为突破口,到时雷托的马车就在距离这个侧门一条街道外等候,我们进入后,随时有人把风,一旦救出伊莎殿下,将由雷托亲自驾车接应。” “王太子是不会有机会渡什么新婚之夜的。”青龙年轻人嘴上挂着笑容说道,“库克,你和库里奥带上十个人,与我到圣母大教堂去主持婚礼,等到婚礼结束后,我们立刻由库里奥带路潜入王宫,”说着他顿了一下,想想,又接下去道,“要是潜入失败,我就带着你们明闯,到底我现在是教宗特使、婚礼的主持人,应该有机会,不过,要是那样的话,我们恐怕很快便会被发现。” “怕什么,头,大不了我们共同杀出去一条血路而已,兄弟们既然已经随着头来到帕瑞斯,就已经做好了失败战死的准备。”雷托坚定道,“再说,我自信,我亲自安排的后路,一定可以摆脱那些兰西人的追兵。” 青龙年轻人点点头,知道雷托的话,打气的成分比较多一些,却没有说那些令人丧气的话,只是拍拍日尔曼大汉的肩膀,用微笑回应着自己的手下们。 婚礼当天,青龙年轻人最后一次出现在全体玫瑰成员面前,慢慢的扫视过屋内每一个人,他才用那种独特的、并不是很高、却恰恰可以令每一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不愿参加这次行动的人,现在可以退出。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我们发动,便是向拥有二十几万军队的兰西王国宣战。我们的命运,将会九死一生。” 所有佣兵们神色如常,没有一个人移动身子,甚至连晃动一下的都不存在,无不用坚定的目光望向他们的首领。 青龙年轻人没有再说任何话,他向着一众手下,弯腰下去,深深一躬。直起腰,青龙人手臂一挥,大步走向马瑞斯圣宫之外。而那些身着各色服饰的佣兵们,则三三两两的,在不经意之间,潜出了兰西的宫殿。 坐在那辆从教宗大人手中*而来、豪华的马车之上,透过价值不斐的玻璃窗子,青龙年轻人向外面街道上看去,到处是热闹的人群。由于兰西王太子迎亲后将要巡游帕瑞斯的街道一周,是以那些将要为人们享受五天的筵席尚未摆出。但是帕瑞斯的人民已经开始提前庆祝起来,他们无不身着节日盛装,簇拥在街上,等待观看那位传说中的美女、古代若门帝国的皇室女继承人的风采。 “看,帕瑞斯的人民是多么的热情,”此时坐在青龙年轻人对面的,是那位曾经在城门处迎接他的兰西王室伯爵,具体叫什么,青龙年轻人只记得好像是叫作波瓦图伯爵,具库里奥讲,这位伯爵不单单是王室近亲,更是兰西地方的重要势力,有着极大的封地。 “是啊,我相信,一会帕瑞斯的人民将会更加兴奋。”青龙年轻人没有回头,只是用带着淡淡的讽刺口吻说道。 “当然,”波瓦图伯爵显然没有听出眼前这位罗德伯爵话中的含义,他自以为是的赞同道,“一会,当王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候,相信这些人民会更加热情,就是用特使阁下的‘兴奋’来形容,只怕也不为过。” “当然,我期待着那个场面。”青龙年轻人向这位兰西王室的近亲微微点头道。 挂着教廷的标志,又有兰西最精锐的银剑骑士团作先导,罗德伯爵的马车立刻成为引人注目的焦点。虽然人么尚不敢围拢上去看个究竟,可是当他们努力分开一道缝隙,使马车得以顺利通过后,又开始议论起来,话题自是由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引起,焦点就是这位教宗的特使,以及已经交恶十几年的兰西与教廷的关系。他们揣测着,教宗特使受到如此隆重的招待,是不是意味着教廷与兰西的关系将会出现大规模改善。 这些声音自然无法传进那缓慢前行的马车内,罗德伯爵与波瓦图伯爵自然也无从知晓。不过这位波图瓦伯爵还是很乐意,为青龙年轻人介绍一些沿途的景物,借以打发这有些无聊的时光。 当青龙年轻人看到那座宏伟的圣母大教堂时,惊讶的不自觉发出“啊”的声音,使得身边的波瓦图伯爵心中异常自豪。青龙年轻人注意到自己有些失礼,不过,他又不是真正的教宗特使,言语中自是不用掩饰对于眼前建筑物的赞美,“天,它太宏伟,太漂亮了,就是教宗陛下的拉特兰宫,只怕都与它无法相比。” 这个话题有些禁忌了,波瓦图伯爵干咳一声,急忙说道,“哪里,这座教堂怎么能和教宗陛下的宫殿相提并论呢,在拉特兰宫面前,圣母大教堂也就是一座简陋的茅屋罢了。”话是如此,可是在这位伯爵的口气中,全然没有分毫的卑微,相反的,却是一股自豪的口气充斥其中。 青龙年轻人低下头,盯着波瓦图伯爵看着,迫的兰西王室的近亲伯爵不得不移开目光,教宗特使大人这才缓缓的说道,“伯爵太客气了。” 在两个贴身随从的搀扶下,在一众贵族和守卫兵士的复杂目光中,在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中,青龙年轻人慢慢走上圣母大教堂的二百级石阶,站在这座堪称兰西建筑经典的巨大岩石物体前。扬起头,望了望教堂那高耸的钟楼,罗德伯爵发了阵子呆,才慢慢走入其中。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身着红衣主教袍服的罗德伯爵被请进大礼拜堂之后的休息室,与他一起置身其中的还有十名侍从,不过,这些个侍从的身上,那教士宽大的袍服之下,都穿着软甲,佩戴着利剑。就是青龙年轻人也不例外,不过,他是在进入休息室后,才换上这身衣甲利剑,为的就是怕刚刚在马车内,被那个波瓦图伯爵看出破绽。 漫长的等待,本就是令人生厌,更何况此时在休息室内的几个人,胸中怀着心事,自是更加觉得时间过得极为缓慢。好在青龙年轻人此时将身子倒在那张躺椅上,表现出一副休息的模样,口中却不闲着,拣些青龙的见闻和笑话说给紧张的佣兵们听,时时逗起佣兵们的低笑之声。 虽然众人感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可毕竟是在慢慢流过,当青龙年轻人感觉出自己的笑话只怕将要全部倒空的时刻,门外终于传来响动。库里奥身子“唰”站起,贴向那橡木贴金的大门,凝住心神仔细听着,手中不自觉的握住了教士衣襟之下的长剑。 这次玫瑰佣兵们孤身来到兰西,进行着无比疯狂和冒险的救人行动,为了保证佣兵的战斗能力,青龙年轻人不惜工本,在每个人一身精致软甲、一柄锐利的长剑之外,每人尚额外配发了一柄犀利的西班牙短剑,几个弓手还换装了大陆上不多见的青龙复合弓,以使这七十人可以发挥出双倍于己方人数的战斗力。 此时,所有休息室内的佣兵,无不紧握西班牙短剑,静静站立,摆出战斗姿态,听着那响动慢慢向休息室的门接近,直到停在门外。 门上传来“梆梆”的敲门之声,库克在室内用不是很高的声音问道,“谁啊,伯爵大人在休息。” “请禀报大人,”门外的人显然已经被叮嘱,不要吵闹了教宗特使的休息,用压低的声音回答道,“请禀报特使阁下,王太子和公主殿下的马车距离教堂只有两条街道了,大约在两刻钟后就会到达教堂外的广场,总管大人请特使阁下早作准备。 “知道了,请感谢总管阁下的关心,我立刻叫醒伯爵大人。”库克镇定的回答道,声音之中全无一丝颤抖,青龙年轻人看着十分欣慰,无声的翘起一根拇指,表达出他的赞赏。 当声音离去好久之后,青龙年轻人自躺椅上站起,无声的扫视一眼身边的十名忠勇的手下,向库里奥点点头。打开门后,作出一副勉强的姿态,在两个教士装扮的佣兵搀扶之下,走向那巨大的礼拜堂。 待青龙年轻人走入那人山人海的礼拜堂时,十个佣兵将头低下。而所有在礼拜堂内的人,无论是兰西的大小贵族、贵妇,还是白虎大陆各国派来的使者,即使是那位兰西王国的所有者、国王查理曼也不例外,他们齐齐站起身,向代表着教宗大人前来的罗德伯爵施礼。 青龙年轻人也不答礼,昂然走到圣坛后,等待婚礼主角的到来。闲暇下,这个冒牌的红衣主教装作背诵圣经,偷眼打量着坐在第一排的兰西国王。查理曼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络腮胡子,双目炯炯有神,虽然衣饰华丽,却毫不掩饰的透露出身上久经战场的战士气质,即使是儿子的婚礼,他仍然在腰间挎上一柄长剑,此时拄剑而坐,却是威势不减。 不多时,门口处传来巨大的喧哗声响,一个又一个王宫侍从快步走入,站列在入口两侧,他们头戴假发,身上是华丽的制式侍从衣着。而在他们走入教堂后不久,一个年轻的男子走入礼拜堂。这男子衣着华丽,有着与查理曼同色的金褐色头发,白净的脸颊,栗色的眼睛,很是英俊。而这个男子头上带着的细金王冠,则充分表现出他的身份,这次婚礼的主角、兰西国王的长子、那位王太子——路易。 路易走到圣坛前站住,静静的等待着另一个婚礼主角的到来。此时,青龙年轻人心中也很是好奇,不知道按照惯例来说,应该由男性长辈引入的伊莎,此时将由谁带入这座教堂。 伴随着教堂两侧的风笛声,以及唱诗班的伴奏,一个靓丽的身影慢慢走入礼拜堂,也打断了青龙年轻人的沉思。他抬头望去,这个美丽的女人,身着素白的婚纱,没有过多的首饰,仅仅在脖颈上带上一个有着蓝色水晶坠子的挂饰,金色的头发,白洁的肌肤,以及那拖在地上、长长的、需要十个女童才能够全部抬起的婚纱,完全将这个女人衬托的更加高贵、艳丽。 当那美丽的身影走入礼拜堂时,她显然停顿了一下,呆立了一个呼吸之间,才慢慢走上前,来到兰西王太子身边。青龙年轻人注意到,在这美丽身影的旁边,没有任何人。 已经成为全场关注焦点的青龙年轻人,整理一下心神,缓缓的走到一对男女面前,左手捧着圣经,右手拿起那代表着教宗的金质十字架,在面前移动着,划出一个十字后,才慢慢的、用刻意改变的嗓音道,“愿圣父、圣子、圣灵保佑你们,天主的伟大无所不在。”接着,他慢慢转向兰西王太子路易,用那不高的声调问道,“感激天主,路易,你愿意娶你身边的女人为妻,一生不离不弃,荣辱与共,生死相随么?” 青龙年轻人的举止并不符合教规,甚至他的问话都是临时编出来的。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国王查理曼陛下看重的是这位特使阁下的身份,而不是他对圣经、教义领会了多少。至于教宗陛下特使在帕瑞斯五天以来的所作所为,此时礼拜堂的所有人都有所耳闻,甚至一些人便是亲历者,更加不会强求这样一个人会有多么精通教义了。 兰西的王太子路易看看身边的美貌女子,心花怒放,原本并不知道他自己将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作妻子,这时看到一个如此高贵美丽的女人,其中的喜悦无以表达,他快快的回答道,“我愿意。” “那你呢?”青龙年轻人转过身子,面对那美丽的女人问道,“你愿意么,伊莎贝尔;罗慕路斯;恺撒?”出奇的,刚才询问兰西王太子的时候,他只是简单的叫了声路易,而在问准新娘的时候,这位教宗的特使大人竟叫出了她的全名。 名为伊莎贝尔;罗慕路斯;恺撒的女孩,此时面带微笑,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直直的看着红衣主教、罗德伯爵;岚;特洛斯特。 就在这时,面对众人的客串红衣主教——罗德伯爵;岚;特洛斯特,看到两件事: 一件事发生在礼拜堂门外,那里出现了一点点的骚乱,当那个陪同查理曼的的卫士走过去后不久,马上便回到了礼拜堂,但是,在数千人的注视之下,他根本无法接近那个已经离开座位的兰西国王。 再一件事,就是兰西的国王查理曼离开了座位,接近正在宣誓的新郎和新娘。本来,在新人宣誓后,就是作为父亲的查理曼向新人们祝福。此时兰西国王站起身慢慢走向圣坛,在其他人的眼中,只能看作是一个心急的父亲。提前走出来而已,但是在青龙年轻人的眼中,这位手握剑柄的兰西国王的接近,威胁的意味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好像已经悄悄用眼角看到查理曼的伊莎,身子竟有些微微颤抖。 青龙年轻人关切的看着眼前的爱人,他现在非常想拔出藏在宽**袍之下的重剑,仗着利剑,挽住爱人那颤抖的身躯,用自己宽厚的胸怀,为爱人带来安全与温暖,不要一个女孩子独自去承受这巨大的压力和痛苦,在爱人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不正是对他们两人之间真挚爱情的最好诠释么? 但是,青龙年轻人现在扮演的角色,绝不能出现一点马脚,否则,丢掉就不只是他和伊莎两个人的性命,整支玫瑰佣兵团都会陷入万劫不复。因此,虽然现在的教宗特使、红衣主教、罗德伯爵内心不住的抽搐、攥紧,在表面上,却毫无破绽,甚至他的身子连一丝一毫的晃动都没有。 全场所有的兰西贵族,外国使节,甚至一些小国的公爵、国王们,都鸦雀无声的看着圣坛上那个迟迟没有表态的美丽少女,双耳高高竖起,等待那声回答。这些人中,不乏一些怀有恶意思想的人,尤其是在这些人知晓一些风声,了解了部分兰西是如何“请来”那位若门帝国最后继承人的经过。这些人此时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坏坏想着,要是新娘说“我不愿意”,不知查理曼会如何收场呢? “我不愿意。”一个清晰的女声在寂静的圣母大教堂内回荡,那些个怀着恶意想法的人一时之间,以为是自己的脑子因为极度的渴望而出现了幻觉。但是,当他们看到周围的人脸上,出现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时,这些人才明白,不知道他们中间谁和天主更加熟一些,那从不表现自己存在的天主,竟然实现了他们的愿望。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六七千只眼睛死死的盯住那圣坛上那貌美如花的女孩,希望能确定他们是否听错了。 “伊莎贝尔殿下是一时紧张,口误而已,她将重新宣布自己的誓言。”幸而查理曼早有准备,兰西的国王适时的出现在圣坛旁,回身面对所有的来宾,大声宣布着,同时,用在圣坛旁的四个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臭丫头,你不要同伴的性命了?赶快按照我们的协议,说你愿意。” 少女伊莎向查理曼投出鄙视的笑容,她回身,面对所有的兰西贵族以及白虎大陆几乎所有国家的使者,大声的宣布,“我真的希望能用自己的幸福,换取一个朋友的生命,但是我太自私了,自私到不能背叛我的爱情,背叛我的爱人。” 霎时,整个圣母大教堂内一团混乱,人们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站在圣坛之上,孤身一人捍卫着自己爱情的少女,看着少女瘦弱的身躯虽然在不住的颤抖,却仍然努力站的挺直,坦然面对所有人的目光。 查理曼气急败坏的大声道,“把那个人带上来,给我当着这个丫头的面,慢慢的折磨他,将他的肉一块一块的割掉,最后再斩首,直到她同意婚姻为止。” 只是将礼拜堂的门一分,一个被捆绑的有如青龙大陆上一种叫做粽子的食物似的人,被张牙舞爪的王室卫队带进了原本圣洁的礼拜堂,透过那血肉模糊的面孔,青龙年轻人依稀可以看出,这个人就是失踪的佣兵团会计涅尔瓦,他满是伤痕的身体,滴下的鲜血落在那红色波斯地毯上,使人生出一种眩目的感觉,好像这地毯便是以人血铺就般。 “说,再说一次,要是你不同意,我就将他们杀死,当着你的面,就在这里杀死他,先割掉他全身的肉,再将脑袋砍下。到时,他就都是你害死的。”查理曼此时的声音不再如刚刚般尖利,声音虽是很温柔,含义竟是那样的血腥,让人闻之色变。 少女伊莎一脸惭愧的面对曾经的同伴,用颤抖、无助、乃至羞愧的声音向玫瑰的会计说道,“涅尔瓦老师,我对不起你了,但是,伊莎真的不能背叛岚,背叛我的爱人,但是,你放心,我会尽力拯救你的。” “呵呵,”玫瑰的会计裂开那被打的满是血迹的嘴,竟是笑了起来,用低沉、嘶哑的话语道,“好样的,小伊莎,你是玫瑰最出色的佣兵,决不背叛团队。相信,所有玫瑰骑士都会为你今天的举动而骄傲,玫瑰佣兵,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跪下求饶的懦夫。玫瑰与剑,剑与爱情,是玫瑰永不背叛的两样东西,我们死后,头领会亲手为我们盖上青龙玫瑰旗的。” “不,涅尔瓦老师,你会活下去的。”伊莎此时因恐惧而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笑意,让所有人感到了一丝的诡异。 --&网--网; 卷7 第六章 战袍婚纱 就在这瞬息之间,那身着白色婚纱的新娘,自婚纱下,飞快的拔出一柄西班牙短剑,与拔剑的动作一致的,少女移动身形,上前一步来到那个兰西的王太子路易身前。一瞬间,路易甚至还能看到少女脸上展露的笑容,但是,让兰西王太子不敢发笑的是,少女手中的西班牙短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并将路易王太子的脸转向礼拜堂中所有人。 就在那些兰西王室的卫士感到不好,想要冲上来的时候,少女伊莎冷冷的声音响起,“都不许动,查理曼国王,立刻放掉涅尔瓦老师。” 查理曼此时已经气的快疯了,这时的会场之内,局势让他有了一种失控的感觉。兰西的国王死死盯着那个用短剑威逼着他的亲生儿子的女孩,伸出手臂制止了那些企图冲上来的卫士,但是他的身子却没有动,还是那个靠近圣坛的位置,好像是认为一个女孩子,在挟持了兰西的王太子后,不能再对他有所威胁了。 因此,兰西国王竟然连长剑都没有拔出,就那样的恨恨望着少女,一字一句的问道,“难道你希望我在杀了你们两人后,再派出所有力量追杀你那个情人么?” 这时的圣母大教堂内,人们纷纷站起,谁会想到,原想参加一个王子的婚礼而已,竟然会看到上演新娘劫持新郎作人质的好戏。不论是兰西的贵族,还是外国的使者,都在悄悄议论着,一些个贵妇人、贵族小姐们,平时哪见过这个,在涅尔瓦被押入教堂的时候便晕了过去,这时再看到伊莎亮出明晃晃的刀子,放在王太子的脖子上,又一把捂住脸,倒在身边人的怀中。 “放人,要不我杀了他。”伊莎没有搭理查理曼的话,只是简单的重复道。 “你杀吧,我查理曼有三个儿子,一个死了,还有两个可以继承我的王位,我不怕,但是,你……”就在这时,原本滔滔不绝的兰西国王查理曼没了声响,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中,一柄大剑横置在查理曼的脖子上,有效的制止了他那喋喋不休的废话。 “伊莎啊伊莎,我都向你说了多少次了,行动之前,一定要尽量搜集有效的情报,绑肉票也要找一些有价值的目标,不要抓到一个废物。”圣母大教堂内,所有人不敢相信的看到,在他们印象中软弱无力、只知道玩女人、刮金银的教宗特使大人,竟然也自宽大的外衣下亮出一柄雪亮的重剑,并将剑锋顶在了此间主人、兰西国王查理曼的脖子上。继兰西的王太子之后,兰西的国王也成为了别人手中的人质。 “岚?”伊莎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红衣主教,看着那柄心中朝思暮想的玫瑰重剑,直到两个教士装扮的人走到她的身边,用长剑架住那位王太子的路易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急急的向两人看去,看到的是库克的笑脸以及库里奥冷冷的望着兰西王室卫士的侧脸。 刚刚完成将近在咫尺的兰西国王变成自己阶下之囚的青龙年轻人,伸手暗自捻动手上教宗大人赠送的戒指,将笼罩在他身上的、充满神圣气息的教廷高级魔法“圣灵保佑”破除开,显露出他那迥然不同于白虎大陆人的、黑头发黑眼珠的体形特征,更露出了那被掩盖的真面目。 “啊?”就在青龙年轻人现出真身的一刻,坐在下边观礼人群中响起了一声惊呼,接着,一声“神圣骑士”叫破了青龙年轻人的身份。顺着那呼喊声望去,青龙年轻人可以看到兰西的公爵格哈德那惊恐的面容。 发现真的是自己爱人不顾一切前来解救自己,立身圣台上的少女娇呼一声,“岚……”,扑向了那个被手下佣兵接过挟持任务的青龙年轻人,不顾数千人的震惊,少女就在爱人的怀中“呜呜”哭泣起来。 “岚;轩辕?神圣骑士,玫瑰佣兵头目?”此时的查理曼已经回过神来,没有了刚刚的倨傲,只是冷静的问道。 “真的很难得啊,兰西国王查理曼的眼中,竟然还有我轩辕岚这等小人物。没错,不过,在下此时的完整称呼是,罗德伯爵;岚;特洛斯特;轩辕,同时也是教宗大人的特使,为的就是来救出我的爱人,并破坏这场教廷并不承认的——婚礼。”青龙年轻人笑着,学白虎大陆的风俗,躬身为礼道。 “你怎么可能成为贵族,还是教宗的特使?”一边的王太子路易突然出声道。 “怎么不可能?”青龙年轻人耸耸肩,无奈的道,“我的爵位是买的,现在整个东白虎大陆都在与大食人作战,失去土地的落拓贵族到处都是,他们穷的只剩下自己的爵位,我只要给够了钱,就是白虎大陆的贵族。哦,对了,由于我的领地罗德岛还在大食人控制之下,暂时就不邀请诸位去我的领地做客了。” “至于教宗的特使么,”青龙年轻人装作沉思会,才道,“所有的道具都是我偷的,你们叫我骗子也好,强盗也罢,我无所谓了,不过,我更加喜欢骗子这个称呼,因为那更能体现我的智慧。”说着,青龙人又绽开了他那无辜的笑脸。 “你……”查理曼对于这个答案几乎吐血,明明知道是教廷与眼前这个青龙人合伙来搅居,却因为青龙年轻人一手扛下所有责任,令他这名兰西的国王在其中抓不到任何把柄。 “还有你们,”青龙年轻人将兰西的国王放到一边,俨然以本地主人的气势发布起命令来,他指指门口的卫士们,“把涅尔瓦先生放下,将他抬过来。”他此时完全将局势控制在手中,大喇喇的说道。 那些个王室卫士不知所措的相互看看,查理曼却在大声叫道,“不要听他的,杀了那个人。” “啊……”一声长长的惨叫,在教堂内响起,将许多刚刚清醒过来的贵妇小姐们又一次吓晕过去。原来,青龙年轻人手起剑落,竟是斩掉了王太子路易的一根手指,那惨叫,便是兰西王太子所发出。 “我不是每次都会这样准确的砍在预想的目标上,下一次是不是就将长剑送到查理曼陛下的身上,在下可不能保证。”青龙年轻人面无表情,话音冷冷的道。 对方已经用自己的国王陛下作威胁,在场所有人哪里还敢再延误什么?卫士们根本不再搭理查理曼的怒吼,急急的将涅尔瓦松绑,并抬到了青龙年轻人面前。说到底,只要国王还活着,这些卫士便没有大错,要是查理曼死了,只怕所有的卫士都要被处死。 “很好,”青龙年轻人满意的看看抬着涅尔瓦的佣兵,他此时已经脱掉了那宽大的法袍,露出下面的软铠。此时的罗德伯爵,脸上又现出那令兰西人恐惧的笑容,对着那个曾经想向查理曼汇报什么的亲近骑士道,“是不是帕瑞斯的街道上,出现了许多无明火灾?呵呵,希望诸位能喜欢我特意为你们燃放的烟火。” 就在这时,伊莎忽然说道,“罗德伯爵;岚;特洛斯特;轩辕,请你跪下。” 所有人都是一愣,他们不知道,这个有着虚无的公主头衔的少女,此时要奋不顾身来拯救她的爱人跪下来作什么?青龙年轻人眼睛闪了闪,走到已经站在圣坛之上的少女面前,单腿曲起,跪在了她的面前。 “伯爵,我请你取的东西,是否在你的手中?”此时的伊莎根本不似在佣兵团中那副小女孩的模样,此时的她,完全就是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皇。 青龙年轻人微一点头,自怀中取出那个褐色包裹,一层层打开,最后取出那两件代表着若门帝国皇室的象征,一个纹章与一柄短剑。青龙年轻人恭敬的用手托着纹章与短剑,低下头,将物品呈到伊莎的面前。 就在青龙年轻人拿出这两样东西的时候,一边的查理曼眼睛几乎蹦出来,他一直寻找的东西,竟然就在这个教宗大人特使的身上。要不是无法找到这两样代表着若门皇室的证物,他也不至于冒如此的风险要挟一个女孩子进行什么婚礼,以至于在整个白虎大陆面前出了如此的洋相,今天,兰西国王的脸是丢大发了。 少女以优雅而无可挑剔的举止,将那枚纹章慢慢拿起,在教堂中所有人面前展示一下,又拿起那柄黄金短剑,慢慢抽出,显示出那雕镂在剑身上的帝国之鹰。 之后,少女以威严的口气,朗声道,“我,伊莎贝尔;罗慕路斯;恺撒,若门皇室的唯一继承人,在这里,以若门帝国女皇的身份宣布,罗德伯爵;岚;特洛斯特;轩辕,从此时此刻起成为我的丈夫。根据帝国法律的条文,罗德;岚;特洛斯特;轩辕,同时成为帝国的共治者,与我一齐成为帝国的主宰,他所发出的命令,就如我亲自下达,神圣不可侵犯。” 言毕,少女以玫瑰重剑分别在青龙年轻人的左右双肩上各放置一下,算是完成了整个程序。 少女伊莎的作为,将兰西国王查理曼气的几乎冒火,他算计了足足十年年典礼,却是在如此情形下完成,而且受到册封的对象也不是兰西王室成员,而是一个不相干的青龙小子。 兰西的国王陛下用喷出怒火的双眼,看着青龙年轻人自地上站起,重新将玫瑰重剑入鞘,再走上一步,紧紧抱住那刚刚还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少女。此时的少女,偎依在青龙年轻人怀中,仿佛一个柔弱的的小妻子般。 说话,青龙年轻人走到查理曼身边,轻声道,“国王陛下,我们到王宫去游览一下,好不好?”也不管兰西的国王是否答应,他当先开路,身后是伊莎以及被挟持的两个人质,大步走出圣母大教堂。 说实话,就在将兰西的国王绑作肉票的时刻,青龙年轻人心中直打鼓,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将一国的国王和王太子抓住,要是没有人想报复才怪。兰西最著名的那几个王国骑士,虽然被他在青龙大陆敲掉一多半,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知道盛产骑士的兰西王国还有多少备用的王国骑士? 再者,就算是没有补充,十二个王国骑士中,还有五个活的好好的,若是这些人出手抢攻,青龙年轻人自信可以接下两三个人,那么……余下的两个谁去对付?身后的几个佣兵没有一个人可以挡住王国骑士的攻击,就是三个佣兵捆在一起都挡不住的,彼此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尤其是……想到这里,走在前面的青龙年轻人身上不禁一颤,尤其是那个躲在暗处的女弓手,那有如毒蛇般自阴影中射出的利箭……惊心之下,他眼角微微扫视左右,可是,如是能在数千人中间找到一个并不起眼的女人,一个可能打扮过的、没有丝毫气息特征的女人,那么青龙年轻人也就可以立时扔了手中的兵器,在自己头顶安上一个光圈了。那是神的能力,绝对不是人力可以胜任的。 “给我将短剑定在两位尊贵客人的后心上,若是谁敢阻挡我们拜访陛下的王宫,你们也不需要客气,直接给我捅了他们。”青龙年轻人大声吩咐着,其声音根本不似是对身后的部属下令,那是在说给全场数千人听,“反正到时我们不过是个死而已,能拉着白虎大陆最大的王国的国王和王太子下地狱,路上也能热闹些,不至于太孤单啊。” 所有兰西的官员、贵族、侍卫、军卒们都不禁动容,面对一个理智的人还好商量,可这个青龙人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让他们连派人过来谈判都无从下手。出手将人质抢出来?想都不要想。 似乎是青龙年轻人的话也将那些隐身暗处的对手震慑住,直到他们走出了圣母大教堂,都没有一个人出手企图抢人。看到教堂外湛蓝的天空,青龙年轻人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下。 大教堂外,帕瑞斯城内火光冲天,原本是一场庆典的乐园,此时却变成了人间的地狱,人们为逃避那燎人的火焰,被躲避因大火而倒塌的房屋,相互冲撞着、拥挤着。由于所有的士兵和骑士,都赶到了出现人质危机的圣母大教堂外,城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维持秩序,更加剧了局势的混论和人员的损失,好像就在弹指之间,末日审判已经到临帕瑞斯头上。 “这些都是你的杰作?”看到精心营造多年,准备作为帝国首都来向整个白虎大陆展示自己强势的城市,此时仿佛地狱一般,查理曼几乎将下唇咬掉,他死死的盯着青龙年轻人,厉声质问着。 “我曾经发誓,兰西必须为*城外无辜惨死的玫瑰佣兵,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这些……只是提前支付的利息罢了。”青龙年轻人似乎没有看到查理曼杀人的目光,探手一拍王太子路易的后脑,“给我快点走,别耽误了我的约会。” “你……”看着高贵的儿子受辱,明知道眼前的青龙人那一掌是打给自己看的,兰西国王查理曼仍然异常愤怒,气的说不出话来。可是,气归气,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形势比人强,此时沦为人质的他,不单没有丝毫的尊严,更要小心那些个国内蠢蠢欲动的贵族们,小心这些个混蛋乘乱杀掉自己,查理曼此时比青龙年轻人还要小心自己的性命。 在教堂外等候的佣兵们,几乎傻了眼,他们不敢相信的看着青龙年轻人威风凛凛的押着兰西的国王和王太子走了出来。而就在他们的身后,是大队的兰西骑士和士兵,个个亮出明晃晃的刀剑,虎视眈眈。 虽然看着那些个围在身边的兰西士兵同样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但是作为外围守卫的佣兵,仍忙不迭的将青龙年轻人一行接入马车,被收去佩剑的查理曼和路易坐在青龙年轻人与伊莎的对面,两侧的玻璃窗子,有两个佣兵用身体遮住,防止那些无处不在的暗箭。 马车移动起来,虽然看不见前进的方向,但是从不断颠簸的震动,车厢内的客人仍然可以感觉出来。只是,似乎兰西国王的兴趣不在此处,“你就不怕那些人用弩箭,将这马车全部射穿?”查理曼好像已经可以适应自己人质的角色,看着车厢内的装饰问道。 “放心,这马车的六面厢壁全部镶着铁板,就是用弩炮对着它发射,在五十步的距离上都无法射穿。”青龙年轻人敲着厢壁,听着厢壁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后,微笑着解释道。 “那你就不怕我在获释后,马上对你发出追杀令?或者,你根本就没有打算释放我。”查理曼继续问道。 “屠杀人质,不是一个骑士所为,按照你们白虎骑士的观点来说,打败敌人应该光明正大的在战场之上,而不是偷袭暗算。”说着青龙年轻人笑着道,“可是如此一来,你们兰西人已经违反了骑士的规则,所以呢,你这个兰西最大骑士、兰西国王的下场,便只能看我的心情来决定了。” 突然,车外“啊”的一声惨叫,将几个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青龙年轻人敲敲车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头,”库克的声音传了进来,“一个家伙想要偷袭马车,被上面的兄弟用弩炮射杀了。” “很好,”青龙年轻人赞赏一句,“告诉那些家伙,谁若是不要他们国王的性命,就尽管冲上来好了。” 当装置着弩炮这样重型武器的马车大模大样的直入兰西王宫时,那些王宫守卫显然已经得到消息,快手快脚的打开大门,使得马车根本没有减速,便驶入原本戒备森严的兰西王宫。 不过,所有人对于青龙年轻人一行将国王劫持入王宫大感奇怪。一时间,关于青龙年轻人的目的,出现了无数个版本,有让渡王国说、处决王室说、火烧王宫说、垂死挣扎说、最后疯狂说等等不一而足。 让这些个家伙大跌眼镜的是,青龙年轻人没有在王宫内作片刻的停留,他的马车甚至连停下都没有停下,很快自一个侧门驶出,在汇合了其他十辆同样装备着弩炮的马车后,浩浩荡荡的顺着兰西王室在帕瑞斯城内的专用通道,疾驶出这座兰西的王城。这个动作,也让埋伏在王宫内的数个兰西王国骑士以及无数骑士们扑个空,令青龙年轻人躲过了一场险恶的伏击。 直到这时,一些被派去抓捕青龙年轻人同党的士兵才匆匆赶回,报告说“马瑞斯圣宫内已空无一人”。就在兰西陷入群龙无首之际,帕瑞斯城内又发生了十几处爆炸,彻底将这座城市推入恐怖和混乱的怀抱。 任帕瑞斯如何混乱,守军如何无法在混乱的人群中间进行调动,兰西王室的卫队、以及兰西精锐的银剑骑士团还是在最短时间内作出反应。因此,当青龙年轻人那庞大的车队疾驶在兰西的乡间时,身后缀上了一大堆的跟屁虫,震天的马蹄之声,经久不息。扬起的漫天尘土,数十里之外便可以看到。 而那些不明原因的兰西人在看到这尘土后,直觉的认为,一定是兰西最近几年扩张的太快,被白虎大陆上的各国联军杀入了国内,总之,就是爆发了战争。于是,乡村之间不见了农夫、牧民、玩耍的孩子,家家闭户,村村戒备。便是那些个城市,由于青龙年轻人的动作过于迅速,以至于没有来得及收到通知,也纷纷紧闭城门,所有军队登上城墙,严防死守,“誓将侵犯兰西的贼子们阻挡在城市之外”。 坐在马车上的青龙年轻人,看着刚刚穿过的兰西村镇,不禁赞叹着说道,“国王陛下,你的国家,还真是训练有素啊,这么快就完成了疏散,是不是他们经常经历战争呢?” 查理曼没有搭理青龙年轻人的嘲讽,他奇怪的看着天,终于忍不住道,“你没有向东方走,你在向西部前进,为什么呢?意罗不是在东方么?” “我为什么要东方去呢?那不是为陛下入侵东方国家制造借口么。”青龙年轻人笑着反问道。 “嗯?”查理曼有些诧异,“那西方什么都没有,那里只有大……”突然,兰西的国王意识到什么,他抬眼盯着好像漫不经心的青龙年轻人道,“原来你早就策划好了,准备用海船逃走。” “聪敏,聪明。”青龙年轻人鼓着掌笑道,“果然是一国的国王,稍加提点,便能理会到我的布置。陛下的智慧真是渊博。” “哼,”查理曼自鼻间重重的发出一个声音,没有搭理这个同样是嘲讽意味十足的称赞。 根据雷托的布置,从帕瑞斯到罗特之间的七百里大路上,玫瑰设置了两处驿站,分别存有二十辆与青龙年轻人座下同等式样的马车以及相应的马匹。这样,只要经过短暂的休息、换车,整支车队便可以迅速上路,继续旅程。 至于那些个换下的马车,雷托在临走时把缰绳砍断,来自马车上,刺鼻的灯油味道立刻将马匹驱散,即使没有离开马车的马匹,在佣兵扔出的火把,点燃了那些浇在马车上的灯油后,也被吓得奔逃开去。而那些个追击的车队所能看到的,只有一堆堆被烧毁的残骸。 不到两天时间,车队已经可以看到罗特的城墙,当然,他们的目的地不是那里,绕过了城墙后,车队奔着港口飞驰而去。 佣兵们终于将一路上高高悬起的心慢慢放下,距离接应的船队已经不远,很快他们就可以离开白虎,虽然这次的行动惊险异常,至今,尚有万余名骑士跟在身后,但是他们毕竟不损一人的完成了这个艰难的任务,在他们的心中,更加佩服起自己的首领。 --&网--网; 卷7 第七章 魔法之威 在罗特的港口外,许多杂乱修建的库房、水手休息屋、港口官员办公室罗列在港口四周,将罗特港围的严严实实,有如一处小镇。那比之帕瑞斯要狭小异常且杂乱无章的街道,完全不适合宽大的马车前进。佣兵们不得不跳下马车,将武器抽出,组成一个圆形的战阵,而战阵的中心将是那两个被挟持出来的人质。 就在青龙年轻人几人走出马车时,变乱突然发生:百多枚光球升上天空中,将黑夜照如白昼,几倍于光球数量的火球和冰箭自四面八方射向拥挤在一处的佣兵们,脚下的土地好像瞬间成为泥沼一般,使佣兵们的身子向下陷去,严重限制了佣兵们的行动。与这些相配合的,是无数的利箭自周围的房子内、屋顶上射出,伴随着,还有数不清的兰西士兵,他们涌出房屋,向玫瑰佣兵们逼近而来。 就在光球升起的一刻,青龙年轻人心中明了,已经有人瞧破了他的计划,他太小看了兰西的军队,当兰西的国王坐在马车中就看出自己的逃生方式的时候,追踪的部队中也有人同样想到了这一点。 而变乱发生的时候,第一时间里,青龙年轻人奋尽全力将身边的金发少女扑倒在地,以躲避那漫天的箭矢和魔法攻击。此时的青龙年轻人,悔恨的情感撕扯着他的心,他对自己的大意和迟钝万分憎恶,既然是和兰西作对,在行动前怎么就将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对付兰西人的武力上,那些曾经在青龙大陆让他吃过大亏的魔法师怎么就一点都没有想到? 魔法师不是白菜萝卜,可以一抓一大把,整支玫瑰佣兵团中,也只有青龙年轻人有过和魔法师对决的经验。其他所有人,看到突然从空中冒出来的火球和冰箭,加之脚下的土地忽然变成噬人的泥沼,霎时变得惊惶失措起来,有的人大声嘶喊着以发泄心中的恐惧,有人企图挪动身子以躲开袭击,却狼狈的发现自己的身子根本无法动弹,有人干脆窝在地上不敢移动半步。原先整齐的队伍瞬间成了一盘散沙。 按下了金发少女,青龙年轻人的猛然想到那边两个视为护身符的人质,抬头望去,只见两个人质竟然丝毫不受身边所有魔法影响,仅仅一边低头弯腰躲避着飞来的箭矢,一边向佣兵人群外冲去。“不好,”青龙年轻人大喊一声,就要扑过去抓住那兰西国王和王太子父子二人,“扑”的一下闷响,忘记自己处境的青龙年轻人由于脚部被固定的缘故,重重的栽倒地上,几支箭矢险险的射在他的身旁。 眼看着两个人质成功的脱出佣兵们的包围,青龙年轻人拳头狠狠砸在地上,他晓得,没了这两个人的保护,今晚便是玫瑰佣兵丧命之时,为了一己之私,他不仅赔上了自己和爱人的性命,更将一群信任他、忠于他的伙伴的性命搭了进来。 看着那个侥幸脱出生天的兰西国王,青龙年轻人真的后悔刚刚怎么就没有用弓箭射死他?想到做到,他探手抓出一把鹰吉长弓,虽然身子无法动弹,却不妨碍他弯弓射箭。以现在这种情况看,佣兵们根本就是被禁锢在地上等着挨宰的羔羊而已。 天空中的光弹落下,四周又恢复了漆黑的夜色,后续的光弹并没有如青龙年轻人般升起。夜色中,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青龙年轻人勉强瞄准了被兰西骑士们簇拥在中间的那位兰西的国王。 名为查理曼的兰西国王好像并不晓得自己的处境,虽然是刚刚脱出敌人的掌握,但是这位从征战中长大的王者并没有感到害怕,连半丝的惊吓都没有的他又站在战场的前缘指挥着,“给我射死他们,发射,不要吝惜弓箭,我要这些混蛋全部去死……” 正当这位兰西国王愤怒至极的不断下令的时刻,“嗖”的一声,劲力从耳边擦过的力道将他全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可以无视正面看来的刀剑,但是那暗处射出的弓箭,却是不管你是国王还是士兵,一样要你命,若是堂堂白虎大陆最大国家的国王就这样死在从暗处射出的箭矢上,不止查理曼自己会留下无数遗憾,更会为全白虎大陆留下一个笑柄。 正当兰西的国王暗自惊恐不已的时候,那边的青龙年轻人也在不住的愤恨。本来以他能够夜视的目力,瞄准那个不断叫嚣的查理曼是十拿九稳,加之有心算无心,他有把握能在这个兰西国王的脑袋上开第八个孔窍出来。谁知,就在他手中箭矢出击的同时,脚下突然一阵涌动,竟然那箭矢稍稍偏离了目标,仅仅是在兰西国王的耳边擦过。机会难得,经过这次暗沙的查理曼必然会加强身边的戒备,再想找如此良机,只怕在青龙年轻人身死以前都不会有了。 “娘的!”青龙年轻人重重一砸地面,“这混蛋地面……咦?”他突然发现地面此时是坚实……不,正确说了,是坚硬的,完全没有了刚刚那泥沼一般的柔软。而且,脚下一股怪力正慢慢将他的身在向地面推动,从深陷的地下向地面推动。“怎么回事?”青龙年轻人没有接触过魔法知识,根本不明白此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陷的不深的佣兵此时已经脱离了那禁锢。得益于青龙年轻人不惜工本为部下配置的铠甲,此时发挥了其应有的效力,内里的软甲加上外面的硬铠,虽然令人行动有些笨重,却挡住了那飞蝗一般的箭矢,就是魔法师射出的冰箭也被挡住大半,唯独那些火球无法抵挡,却也消去很大一部分威力,让玫瑰佣兵们的伤害大大降低。 脱离禁锢的佣兵们仗着身上“皮糙肉厚”,伸手拿起丢掉的兵器,拨打箭矢的同时,开始向身边的同伴靠拢,帮助同伴挡住大部攻击,这个时候,佣兵之间亲如兄弟般的感情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怎么回事?”不需要青龙年轻人去询问了,对面的兰西国王愤怒的声音已经代替他将问题说了出来,“为什么那些混帐竟然可以移动了?泥沼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失效?” 虽然场面极其混乱,但是青龙年轻人过人的听力帮助他听到了那个声音并不是很高的回答。回答兰西国王的人可能是个魔法师,声音并不宏亮,甚至可以说是嘶哑且软弱无力,“陛下,我们魔法师之中,能够掌握大地力量的并不多,仅仅三个人而已,就是这三位大地魔法师,两个人要分出来专门保护陛下您以及王太子殿下,保证你们在脱离那些强盗的路上都是坚实的土地而不是陷入泥沼之中。如此,能用来实行泥沼术的便只有一名大地魔法师,而且是在如此大面积上施展泥沼术,他的魔力能坚持如此之上的时间,已经让我们很吃惊他的魔力之强了。陛下,魔法师也是人,我们不是神。” 这段不软不硬的回答,让兰西国王查理曼无话可说,只是冷声道,“那诸位法师能否继续施展火球和冰箭了?” “不能,既要攻击那些强盗,又要控制我们发射的魔法攻击不要击中陛下和王太子殿下,这使得我们消耗了过多的魔力和精神力,我们必须要有一段时间来恢复魔力。”那个魔法师说出了兰西国王和青龙年轻人都很关心的答案。 就在这个时刻,青龙年轻人已经完全脱离了泥沼的禁锢,他观察了下周围的形势,不得不对还能战斗的佣兵们发出命令,“结阵,马车上有一些盾牌,快取出来,我们还有机会,只要到达船只的锚地,我们就会得到接应。” 佣兵已经混乱的军心,在青龙年轻人的鼓舞下稍稍振奋,不怕死的勇士纷纷抄起武器,一些人滚到马车下,摸索着取出了藏匿在那里的盾牌与长矛,挺起胸站在战阵的外侧,以方便内里的兄弟们整理队形、救治伤患。 为了今次的行动,青龙年轻人狠下血本,几乎是掏干净身上所有钱财,不仅仅是将全部佣兵的装备换装过,更在马车上加上许多额外的装备,就如现在佣兵手中的长矛和铁盾,便是青龙年轻人花了大价钱的买来,安置在车厢下以作备用。这时,青龙年轻人的预见开始表现出作用来,但是,这种表现预言准确的方式,青龙年轻人宁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是组成了军阵,但是,佣兵们每次前进,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每走一段路程,都要在数以百计的兰西军队中奋力拼杀,用倒下的兄弟们作铺垫,踏着自己同伴与数倍于佣兵们损失的兰西士兵尸体,换取与船只锚地的接近。 青龙年轻人虽然可以临危不乱,但是这种时候又怎么可以让手下的佣兵们在前面打斗,而自己却和伊莎躲在队伍的中间?况且还是这种天知道那些魔法师什么时候就会恢复魔力的时刻。他一早就抽出玫瑰,成为了队伍的战斗核心。好在青龙年轻人学自若门帝国的作战方式十分有效,尤其是在这种街道之中的巷战,整支队伍排成方阵,以长长的钢盾遮住来自任何一面的攻击,自缝隙中伸出的长矛则成为有效的杀伤工具,将一切阻碍削平。 可是,兰西的军队也不是傻子,在看到了一时无法在街巷之中解决掉这些坚韧的佣兵后,兰西的指挥官果断的下令军队后撤,让出街巷的空间,使得玫瑰佣兵顺利的走出这条小巷。 当青龙年轻人硬着头皮走出街道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景象,令他心中一沉,那心底不好的预感终于应验:兰西在街道的出口排列了无数的弓手,任何一个方向看到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箭头,其中甚至还有威力惊人的弩炮。 虽然弓箭对于佣兵们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可是,蚁多啃死象,谁也不会将那些犀利的箭矢射在身上的滋味当作是按摩般去享受,无法想象,若是一个佣兵在经受了数百次距离的箭矢碰撞厚,会不会因为身体和心理无法承受这种情况而崩溃掉? 而弩炮就更加让佣兵们感到胆寒了,他们身上的铠甲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挡住箭矢的杀伤,可是,弩炮这个发明于若门帝国时代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力操作,而是要转动弩炮上的转轴机关来带动弩炮上的弓弦以完成上弦的动作,全部金属制成的弓弦,若是发射出去,可以将丈余长的铁制长矛发射到五百步以外,就是佣兵们刚刚使用的、安装在马车上的轻型弩炮,虽是发射普通箭矢,也可以在三百步以外射穿人身上最为坚硬的头骨。这样的兵器摆在眼前,就是青龙年轻人都感到了身上一阵阵的寒意。 看看距离锚地还有不到二十丈的距离,青龙年轻人悄悄下令,“尽量接近兰西的弓手,一旦靠近,就立刻扔下盾牌,用肉搏的方式冲进他们的队伍中,以阻止其他方向的兰西弓手射箭,更不要给那些弩炮以射击的时间。” 可是,这个命令说出来简单,执行起来却有着无比的难度,弓手不擅长近战,兰西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为了阻止玫瑰佣兵的前进,兰西士兵使用了比之以往更快的射速,以及更锐利的箭矢,夹杂在这些箭矢之间的,还有许多被弩炮射出的全铁箭矢,每一次铁箭的射入,都会带来一个佣兵失去战斗能力,都会将一个铁盾射穿,但是为了更多人能活下去,佣兵们仍然咬者牙蹒跚而行,努力接近。 早已来到战斗最前沿的青龙年轻人,在竖立着的铁盾空隙中偷偷打量着,直到与兰西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五丈,他觉得自己一个跃身可以杀入兰西的队伍中时,暗自狠狠心,猛的扔掉手中沉重的铁制竖盾,左手长矛拨打着身前飞来的箭矢,右手玫瑰重剑整装待发,做好了近战的准备。 兰西人有些傻了,还有五丈左右的距离,普通白虎人就是跑也要跑上几个呼吸的时间,而这段时间里,他们的箭矢已经可以将这个人射成刺猬。但是,眼前的青龙人竟然抛弃了护身的竖盾,向着他们的队伍冲来。更加令他们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人的速度极快,几乎就是眼睛尚未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青龙人业已越过了那原本要几个呼吸时间才能走过的空间,青龙年轻人手中的剑锋更是早就划过了两个兰西弓手的咽喉。 当两个兰西弓手脖颈彪起血流仰天倒下的时候,青龙年轻人的眼神已经转到了身子左边的几个继续射击的兰西士兵身上,左手长矛挥动之间,那正准备射出箭矢的长弓全部被扫落,不仅如此,矛身带动的轨迹最终落在了一个兰西士兵的面颊,将这个士兵刺倒在地。 那些还在射出箭矢的兰西士兵开始战栗了,弓手最害怕的就是与步兵近距离作战,平日勤于练习瞄准射击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战胜这些擅长肉搏的人?一旦对方的步兵冲到弓手面前,往往会有步兵或骑兵来代替弓手作战。可是今天,冲到弓手面前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的战斗力却比二十个普通士兵还要强,他们是撤退还是继续射击? 青龙年轻人可不管这些,将并不适应近战的长矛扔掉,他左手抽出了那柄犀利的西班牙短剑,加之右手的玫瑰重剑,好像一个剑轮般舞动起来,凭借着过人的眼力,每一次的攻击,都会在这些个士兵的脖子上开一个大小合适的通风口,让这个士兵失去战斗能力,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慢慢等死。 其他的佣兵们在前进了几步后,看到后续的射击已经基本为青龙年轻人所遏制,也干脆丢掉沉重的铁盾,抽出近战兵器,加入到与兰西弓手的搏斗中去。这些人都是近身肉搏的专家,就是几个不多的弓手,放在普通的步兵之中,也能称得上是精英了,屠杀起这些疏于训练的弓手来,还不是有如切菜般容易。 很快,兰西弓手们便溃不成军,也幸得青龙年轻人并不是要全部杀光,或者击溃他们,而是要这些人作自己得人肉盾牌,才有千人左右的弓手得以幸存下来,转身玩命的逃跑,夹杂在这些人中间,玫瑰佣兵们才能够向锚地前进了十余丈。 但是,就在这样近的距离,佣兵们仍然没有看到那几艘想象中的大船,当佣兵们绕过眼前的障碍时,他们看到,港湾中空空如野,没有一艘船只停泊! 佣兵们一瞬间仿佛被魔法击倒般,停止了动作,愣愣的看着那毫无一物的港湾,又看看青龙年轻人,眼神之间是如此的奇怪与绝望。而那些逃跑的兰西士兵,也避开码头,向四下里逃散开来,将玫瑰佣兵们仍在没有任何遮掩的码头之上。 青龙年轻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只是愣下神,便迅速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纸筒,塞到伊莎的手中,嘴里快快的说道,“点燃它,举在头顶,晃动三圈。”说完,青龙人向着其余的佣兵们招呼一声,“援军很快就来,大家坚持住。” 佣兵们原本积聚在胸中的那股勇气,在锚地上没有看到接应的船只那个时刻,便开始逐渐泄掉,虽然此时青龙年轻人的号召鼓起了他们心中生的勇气,却是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冲劲。 青龙年轻人知道,现在这个时刻,正是所有人最关键的时候,要是他们无法将最后的时刻挺住,即使是援军到来,也不过是为他们收尸而已。心中想着,这个曾经异常风光的罗德伯爵,挥动着手中重剑,当先向着那些正在集结的兰西士兵们杀了过去。 佣兵们,包括完成了青龙年轻人交待的任务的伊莎,在他们年轻头领的带动下,慢慢恢复了勇气与信心,高声应和着黑发青龙人的呼喊,向那些个兰西士兵发动冲锋。但是,此时能够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人,已经不足五十人,其他的勇士们,都倒在了来时的路上。 没有丝毫的犹豫,心中充满着对同伴的信任,青龙年轻人几个闪身便扑入兰西士兵的队伍中,玫瑰重剑晃动之间,一个兰西士兵倒下,寻着轨迹划动的剑锋自上而下的劈过,又是一个兰西士兵的手臂、握着残破的兵器落下,而手臂的主人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一转身,青龙年轻人让开一杆自背后刺来的长矛,左手短剑正要挥手砍过,眼睛的余光却看到这个偷袭的兰西士兵忽然自己仰头向后倒去,定睛一看,原来是雷托带着佣兵们乘着兰西士兵们的混乱之间,冲了上来,正好帮助青龙年轻人解决掉一个偷袭者。 与身材魁梧的雷托相视一笑,二人并肩向周遭的兰西士兵们挥动武器,一个又一个兰西人被放倒,鲜血飞溅,残肢乱舞,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声,指挥官嘶哑的命令声,纷纷混成一团,分不出彼此。 战斗之间,青龙年轻人早与雷托失散开来。他不担心伊莎的安全,女孩早已俘获了所有佣兵们的衷心拥护,是玫瑰佣兵们的公主,所有的佣兵们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会努力保护着少女,况且,伊莎在跟着青龙年轻人的时候,也学到了不错的剑术,至少自保不是问题,更不会如普通女孩般见了鲜血和死人便吓得不会动弹、只剩下大呼小叫。 忽然,青龙年轻人感觉战局似乎出现了变化,右手重剑格住一个兰西兵士的长戟,偷眼看去,他震惊的发现,几个身手矫健的骑士这时加入了战斗中,他们武艺竟是非常精湛,受到过青龙年轻人武功培训的玫瑰佣兵们,往往要四五个人才能挡住这些人的一击,依靠这些人,兰西的军队堪堪挽回了刚才的颓势。 左手西班牙短剑割断了那个兰西兵士的脖子,青龙年轻人扔下眼前一群魂飞魄散的普通兰西士兵,两三个跃纵之间来到一个身材高挑、手持一柄长戟的骑士眼前,重剑伸出,架住那攻向金发少女伊莎贝拉的凌厉一击。看了眼此人,青龙年轻人脸上泛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原来是故人,不知道贾斯廷骑士身上的伤势好些没有?” 原来那个手持长戟的骑士,便是在青龙大陆曾经为轩辕岚所败的兰西王国骑士贾斯廷。离开青龙的时候,贾斯廷身负重伤,一条命几乎丢掉了,此时看到了青龙年轻人,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撩动长戟向着老对手就是一击。 看到王国骑士出手,虽然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又不知身上的伤势好了多少,青龙年轻人仍然不敢怠慢,借着掩在金发少女的身前的动作躲过这一击,以玫瑰重剑护在身前,等待着贾斯廷的下一次进攻。此时的他要尽量节省体力,以应付后面还不知多久的战事。 可是,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王国骑士贾斯廷那下撩击原来是虚张声势,看到青龙年轻人离开他的身侧,这位王国骑士不顾身在一群兰西士兵中间的事实,竟不顾自己的名誉和颜面,从敌手的面前逃离开,退到兰西士兵的人群中间,让弱小的士兵为自己抵挡青龙年轻人可能的追击。 没有想到这位骑士大人会如此不要脸,青龙年轻人愣了一下,才苦笑着将金发少女推入五六个玫瑰佣兵组成的小型战阵之中,自己却是找上了另外一个故人。 这个故人手持一柄重剑,身子好像有些伤势未愈的样子,不过,这点伤势并不影响他和玫瑰佣兵们厮杀,即使是面对一个由五个佣兵组成的梅花形战阵,此人仍不见示弱半分。 找上此人,是青龙年轻人看到了刚刚贾斯廷的动作,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些去过青龙大陆的王国骑士心中建立了威名和阴影,若是不需出手再将这个名叫林克莱特的王国骑士逼退,就可以大大减轻此时玫瑰佣兵们的压力了。 “嘿,林克莱特,你的对手是我。”用左手的西班牙短剑接住了林克莱特的重剑,青龙年轻人脸上挂着笑意对这位王国骑士道。 “你?”谁知,这个名叫林克莱特的王国骑士看到青龙年轻人后,眼中好像冒出火来,一字一顿的道,“岚;轩辕?”看到青龙年轻人点点头,林克莱特厉声大喝,“还我哥哥命来!”说着,他将手中重剑一翻,竖直劈向了眼前的对手。 “啊?”没有想到对手的反应会如此激动,让心中不战退敌的想法落空,青龙年轻人忙不迭的出手架住了对手的重剑。还好,林克莱特只是含怒一击,声势虽然,却没有什么技巧,更是谈不上什么威力了。 将对手的武器磕开,青龙年轻人抽空扫视下四周的战局,发现玫瑰佣兵们已经被完全压制住,若是他不能尽快前去解救,只怕溃败就是转瞬间的事情。心中暗自发怒,眼前的事情全部都是这些兰西的骑士和魔法师受了查理曼的主使才惹出来的,若不是他们去青龙抓金发少女伊莎,哪里会有现在这些麻烦? 既然找到了抱怨的对象,那心中的一股怨气自是也可以发泄出来了。青龙年轻人体内玄玉决运转,不自觉的在身体和手中重剑转过一圈后,以看似缓慢却凌厉无比的动作,手持重剑在身前挽过一个圆圈,蓄满威势的玫瑰重剑也如那个王国骑士林克莱特般竖直砍下。 “哗”的一声脆响,虽然下落的过程中受到了一丝阻碍,却根本无法挡住玫瑰重剑下落的轨迹。当青龙年轻人撤剑挡在胸前的时候,对面的王国骑士林克莱特呆呆站立那里,手中握着半截长剑。须臾,这位王国骑士的头盔首先出现一道裂纹,随后,是整具骑士铠甲也在正中部位出现了裂纹,这裂纹向两侧迸开去。 “哗啦”的,兰西王国骑士的护身装备分成两半掉落地上,令林克莱特仅仅穿着丝麻衬衣站在那里。只是,这位王国骑士此时已经顾及不到此处了,就在铠甲跌落后,自他的额头开始,到下腹部位,一道血痕展现出来,随之,林克莱特全身喷出鲜血仰头倒在地上。 那些围在周遭的兰西士兵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战无不胜的王国骑士竟然当着他们的面战败身死,这个事实对他们继续战斗的信心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不,是将兰西士兵们心中那面胜利的旗帜彻底打落地面,再踹上一脚。王国骑士都不是眼前这个青龙人的对手,那么,他们冲上去岂不是送死么?怀着如此想法,围拢在青龙年轻人周围的兰西士兵们大喊一声,四散着奔跑离去。 --&网--网; 卷7 第八章 港口混战 就在这时,在兰西士兵的行动所造成的小小空场上,青龙年轻人听到了一种咝咝的怪声,这种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刚刚还在罗特港的巷子内听到过。“不好,是魔法师攻击!”他大喊一声,招呼着身后的佣兵们,抢身自立身处生生横移开半丈距离。 “砰”的一声巨响,青龙年轻人片刻前的位置被一颗巨大的火球生生砸出个大坑,坑内焦黑的痕迹向所有人战士着,若是这个火球击中目标,会有怎样的战果。 可是,此时的青龙年轻人根本没有时间去观赏,接连不断的火球追着他的身影而来,让他没有丝毫的余暇顾及身边发生的事情。夹杂在火球之间,照例还少不了突然在目标身前数尺远处凭空出现的冰箭。比起有迹可寻的火球攻击,这种几乎于偷袭的攻击方式显然更加险恶,也令身处数百上千个火球、冰箭攻击靶心的青龙年轻人毫不得闲、疲于奔命。 不仅如此,在地面不断跳动、腾越、躲闪中的青龙年轻人,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另外一种攻击方式,那种攻击虽然至今没有出现,却随时可能伸出獠牙在他的身上狠狠咬上一口。这种攻击便是曾经令轩辕岚在青龙大陆吃了大亏的、更是在不久前险些要了整支玫瑰佣兵团所有人性命的大地魔法。 似乎兰西人并不愿看到青龙年轻人在地面好像猴子般窜、蹦、跳跃的表演,黑暗中,“嗖”、“嗖”、“嗖”三声,又是三支接踵而至的利箭,好像吐出毒牙的猛蛇分别咬向青龙年轻人的脖颈、胸口和下腹。 不需要看,青龙年轻人就知道,又一位故人到来此地,从这同样是在黑夜中射出的、角度极其刁钻的、时机掌握异常巧妙的三箭,他完全可以确定,射出三箭的人,就是那个他在青龙大陆一时心软放过的女弓手、兰西的王国骑士希莉亚。 虽然这三箭很是刁钻,又是配合着十几颗火球一起攻来,不过,要说躲过它们也不是什么难事,最多青龙年轻人加快移动的速度罢了。可是,轩辕岚斜眼看到的几个身影,却不是加快移动速度就可以轻松打发掉的。 四个骑士模样的人分别抢占了青龙年轻人的前后左右四个方位,令被包围者无法躲闪开来。这四个人,一人是有着出奇的白色头发的、手持重剑、三十多岁的骑士,站在了青龙年轻人身前。被包围者左侧的一个是手持长枪、四十上下、留着不长的胡须的大汉,右侧是个身子很粗壮,却说不清是不是日尔曼人出身、手持一把长柄战斧的汉子,年纪也是三十多。至于身后的那个,青龙年轻人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出那人身子轻盈,落地几乎没有声音,应该是个女人才对。 看到自己被围住后,那些魔法师的攻击也暂时停止,青龙年轻人微微松口气,就是不清楚那些魔法师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攻击而感到疲劳?只是,难道魔法师们就只有这么几招么?难道传说中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魔法师们,就只有这些能耐?青龙年轻人心中奇怪起来。 奇怪归奇怪,身体感到疲倦的青龙年轻人对站在眼前的骑士笑笑,“不知几位如何称呼?”说着,他用眼角偷偷扫视着战场中的局势,随着魔法师和王国骑士的加入,人数虽多却是用途不大的兰西士兵们渐渐退到码头靠向房屋的一侧,而佣兵则是站在码头贴近海边的一侧,双方竟然成了对峙的局面。至于说,为什么魔法师中的大地法师不对着佣兵们继续施展泥沼术,就不是他这个敌人所能知道的了。 “王国骑士弗拉格。”那个白色头发的骑士冷声道。 “王国骑士帕特里奇。”左侧传来一个声音。 “王国骑士斯塔克。”右侧的人自我介绍道。 “王国骑士爱丽丝。”身后果然是个女人,而且声音很脆,甜甜的,年纪应该不超过二十岁,只是,这一点反而让青龙年轻人心中暗自警惕起来,若真是不到二十岁的女孩能成为兰西的王国骑士,则必然有过人的本事以压服所有男性骑士,那么……这个女孩只怕会是四个王国骑士中最难缠的对手了…… 显然不愿让青龙年轻人继续思考下去,更不愿给对手以休息的机会,四个兰西的王国骑士摆动手中的兵器,也不多说什么,指向轩辕岚就狠狠杀了上来。 那个白头发的弗拉格的重剑一横挡住了青龙年轻人的前路,左侧帕特里奇的长枪封住了他那个方向的逃生之路,右侧那杆长柄战斧看来也是舞的呼呼生风,宣示着此路不同的样子。唯独背后没有半点风声,别说是风声,就是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让青龙年轻人心生警惕。 咬人的狗不露牙,这个道理青龙年轻人还是懂的,与背后那个不知名的危险相比,无论是身前、左右的三个王国骑士,还是围聚在四周空中的魔法火球或者藏身在夜色中的冰箭,都算不上太大的威胁了。 就是修炼过玄玉决,自己也还只是个人,不是神仙。这个认知青龙年轻人还是有的,四件兵器若是齐齐招呼到他的身上,他轩辕岚也一样要死人的,是以,现在的最为紧迫的事情就是脱离开这四个王国骑士的包围,可是,突破口在哪里?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脑子疾速思索后的青龙年轻人,竟然是脚下轻轻一点地面,身子向后飘去,手中的玫瑰重剑显然灌注了玄玉决的真气,一记虚砍,左手的西班牙短剑刺向吃惊之余急忙扑过来的白发弗拉格。 三名男性兰西王国骑士对于青龙年轻人的选择真的是太过吃惊,看起来,这个青龙人也是久经战阵,难道对于四人的实力就没有一个清晰的判断么?会如一个刚上战场的初哥般选择去欺负一个女人?难道身为王国骑士中最年轻的一员,爱丽丝就看起来那样好对付? 只是,这些都是三个骑士心中的疑问,对于那个即将逃走的青龙年轻人,兰西的国王是下了必杀令的,无论爱丽丝是否能挡住青龙人,他们都必须追击过去,务必保证将其杀死在这里。 站在青龙年轻人身后的女骑士,看到此人竟然选择了她防守的方向作为突破口,心下冷笑之余,对这个瞧不起女人的青龙人又产生了异常的愤怒,在她成为王国骑士后,还没有一个人因为蔑视她而能逃出生天,无论是敌人还是兰西人。 手中兵器无声的划动,当窄长骑士剑的剑尖顶住了青龙人的背脊的时候,年轻却经验老道的她立刻感觉到了不妙,事实上,她霎时明白,己方四个人都上当了。原来,那剑尖接触的背脊,竟是坚硬无比,比之生铁还要硬上几分,她的骑士剑仅仅刺入一寸左右就无论如何再也刺不下去了。 既然对手有这样坚硬的铠甲,那么,他们四个行动显然也都被这个青龙人算计进来……爱丽丝不敢再想下去,想要拔出自己的兵器,却更加震惊的发现,一股邪力作用下,那血肉之躯竟然将她的骑士剑夹的死死的。 正当年轻的女王国骑士想要惊呼出声的时刻,只见那个原本是被包围住的青龙人,右手重剑带着隐隐的金色光辉,斩向了因为着急追击而过于突进的白发弗拉格。弗拉格也显然没有想到,青龙人竟然是以退为进,其目标是放在他的身上,本是过来追击的他,有些慌乱的将手中重剑挡在身前,不过,看着那带着金色光芒的邪异大剑,能否挡住这一击,他心中实在没底。 “铛”的一声脆响,一支从暗处猛扑出来的箭矢击在了玫瑰重剑上,强劲的劲力,使得玫瑰重剑运行的轨迹发生了些微的偏转,剑尖竟是擦着弗拉格的脖子划过,只留下一道血槽。饶是如此,有些冒失的白发王国骑士,浑身上下仍然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对手强悍如斯,在被四个王国骑士包围之下仍出奇谋算计对手,看来贾斯廷等人对此人的描述,真的不作假呢。 不管白发王国骑士心中是如何想法,两侧的一枪、一斧却是毫不停息,带着呼呼的风声杀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爱丽丝忽然感觉到手中的兵器好像可以抽动了,欣喜之下,年轻的女王国骑士将骑士剑抽出了那具奇怪的身子。就在她要作出下一个杀招的时刻,在她面前竟出现了一张邪笑着的面孔,一个青龙人的面孔。 “啊”没想到对手瞬间转过了身子来面对她,女骑士爱丽丝失声叫了出来。那个青龙人却是不管自己惊吓到了美丽的少女,玫瑰重剑和西班牙短剑擦着女骑士的身子而过,他的身子倒是紧紧贴在了女骑士的身子上。就是这个动作,让他躲过了身后两记攻击。 第一次被人紧紧抱住,年轻的女王国骑士有些傻了,直到两人的身子倒在地上时,她才转醒过来,只是怀中那男人的气息让她的脑子仍是有些发晕。借着女骑士失神的时刻,青龙年轻人一个翻身,面向天空仰躺着,令女骑士的身子压在他的胸口,随即双臂一推女骑士的身体,将女骑士爱丽丝的身子推向了抢攻过来的三个兰西王国骑士一边。 三个王国骑士手忙脚乱的将迟钝的女骑士接住,乘此机会,青龙年轻人抓起丢在地上的重剑和短剑,单脚点地,一个翻转腾身,躲过暗处射来的箭矢以及发动稍稍迟缓的魔法攻击,落在三丈外的地面上。 脸上虽然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青龙年轻人的心中却是暗道侥幸,原来,就在他刚刚单脚点击地面的时候,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所在的地面,已然开始变得柔软起来。若是晚跳起片刻,只怕自己就会葬身在大地魔法之下了。 胸口不住的喘息着,青龙年轻人却是暗骂那不知何时才能赶来的援军,这样被魔法和骑士夹攻的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他情愿如刚刚一般混战一气,总好过成为别人眼中的狙杀目标。 只是,战斗的方式由不得他来选择,这不,那四个王国骑士又挥动兵器杀了过来。 叹口气,心中暗恨那些躲在暗处的魔法师,也知道自己暂时拿那些家伙毫无办法,他只得划过一个剑花,接下了长柄战斧。不过,现在的青龙年轻人可不打算继续被动挨打了。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重剑和长柄战斧碰撞时,没有半分声息发出,显得异常诡异。 不过,手持长柄战斧的王国骑士斯塔克却不这样认为。就在他的兵器和青龙年轻人的重剑碰撞后,他只觉兵器上一轻,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好么,那散发金色光芒的重剑竟然将他的斧头给砍了下去,伸出去的时候还是一杆长柄战斧,撤回来的时候就变成铁棒了。用了多年的兵器此时突然被毁,让这个王国骑士心中好不沮丧,还有几分怜惜凄苦。 “斯塔克,小心!”一个女生在王国骑士斯塔克身后响起,将有些失神的王国骑士唤醒,抬眼看去,这一看,将他吓得魂飞魄散,原来,那个青龙人一脸杀气立身在他眼前三步处,散发着金光的、刚刚将他全铁铸成的长柄战斧斩断的重剑已经距离他的身躯不足半寸。此时要想后退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出声警告了斯塔克的女骑士爱丽丝,看到同伴似乎无法躲开,只得冲过去攻击青龙年轻人的身躯,意图迫使对方放弃袭杀同伴。不过,当她的骑士剑刺到青龙年轻人的背脊的时候,女骑士临时改变了主意,将骑士剑由刺改为砍,生怕重蹈覆辙。 不过,又是大出她的意料。她这一砍竟然在青龙年轻人身上留下了一道两尺长的伤痕,护身的软甲并没有起到太多的保护作用,尤其是在她那经由白虎大陆顶尖工匠打造出来的骑士剑面前,显得是那样的薄弱,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青龙年轻人对于身后的攻击根本就不想躲避似的,轩辕岚手中的重剑没有停止的意思,虽然斯塔克后退半步想要躲开攻击,却仍躲不开玫瑰重剑的攻击,让重剑从胸甲处恶狠狠的扎了进去,直取那颗跳动的心脏。 王国骑士斯塔克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死在这里,死在一个青龙人的手上,而不是倒在兰西争杀的战场上。低下头,不能相信的看看从他胸口处的刺入的重剑,又抬头望望成为杀死他凶手的青龙年轻人,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仅仅是从口中吐出许多鲜血来,然后头颓然的低下,再没了声息。 余下的三个王国骑士看到了自己同伴的死,都生出了中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三人彼此点点头,抓起兵器就要冲过来。 突然,三个兰西的王国骑士吃惊的发现,他们的身子根本动不了,低头看去,他们三人六条腿已经陷入土地中,不仅是土地而已,禁锢他们双腿的地面,此时业已变成了坚硬的岩石,“是石化术!”王国骑士帕特里奇惊恐的喊了出来,“他们疯了,这样我们谁也动不了,还距离那些佣兵这样近,那些魔法师难道想要我们丧命么?” 那边,青龙年轻人也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再看看三个王国骑士的处境,他明白过来,只是不知道,兰西那边的指挥官,是谁这样丧心病狂,竟要将三个王国骑士和他一起禁锢在这里,而此处距离兰西的士兵立身处要有四十多步远,距离佣兵们却只有不到二十步。这个时候施展禁锢四人的石化术,岂不是将三个王国骑士的性命丢到佣兵手中? 不过,那边的兰西士兵们也不是傻子,他们呼啦一声吆喝着冲了过来,看样子,保护王国骑士不是主要目的,他们主要的任务还是过来杀死那个无法施展轻身功夫的青龙年轻人。 这边的佣兵们也自是不会看着他们的头领被杀,仗着距离比较近,快步而来,首先挡在青龙年轻人身前,几个心急的佣兵,杀红了眼,抄起兵器就向着那三个同样无法移动身子的兰西王国骑士冲去。 不过,兰西的王国骑士也不是傻子,虽然脚下动弹不得,手上却是不闲着,各自的兵器舞动的呼呼生风,逼迫的玫瑰佣兵们根本无法近身,加上几支不知从哪里射出的冷箭和攻击魔法,将佣兵们的兵器生生挡开,更不要说是将他们杀死了。 就是这一刻的耽搁,兰西的士兵们也冲了上来,局势又一次演变成了两边的混战。 似乎是感觉在这种混战的局势下,继续使用石化魔法禁锢敌人没有什么作用,混战再起后不久,青龙年轻人发觉他的脚下开始松动,双腿都可以活动了。稍稍活动下双腿,拖着自己残破的身体纵身跃离原地,青龙年轻人勉力提起了手中的重剑。 为什么说是勉强?原因无他,就在禁锢魔法失效前,可能认为天空中已经发射出的火球术和冰箭已经没有太大用途,本着废物利用的精神,那些魔法师将这些东东全部射向了被牢牢禁锢在那里的青龙年轻人。 那个时候,佣兵们还没有赶到,自己又不能移动以躲开攻击,在原地晃动身子又能躲开几下?是以,天空中近百个火球以及四十多记冰箭,基本没有浪费,全部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青龙年轻人身上。 好在,轩辕岚本身预感到了这种情形,玄玉决运转起来,牢牢的护住了几处重要部位,总算是在这次攻击中将小命保住。 跌跌撞撞的前进几步,身子有些发软,青龙年轻人正要强自站起身子,忽然一个温暖柔软的身躯将他扶住。回头看去,是伊莎,这个金发少女,青龙年轻人轩辕岚此时的妻子,她搀扶着自己的丈夫,“怎么样?还好么?” 对自己的妻子报以微笑,稳定下呼吸,看看一边正在奋勇厮杀的同伴们,青龙年轻人温柔的将金发少女的手臂推开,“我们要活下去,就要继续战斗,我去了。”没有再看妻子一眼,他挥动了重剑,又重新杀入战团之中, 原本是将目标设定为那三个王国骑士,谁知青龙年轻人在战团中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那三人的踪影,倒是顺手打发不少兰西的士兵。 “过了多久?为什么船队还没有来……”找不到对手,久等的援兵又迟迟不到,饶是他心性沉稳过人,此时的心中也开始焦急起来。神情有些恍惚之间,玫瑰剑锋一转,险些自一个人的脖子上划过,而青龙人之所以没有将这人杀掉,是因为此人虽然浑身是血,可穿着的铠甲,依稀还可以辨认出是他统一为佣兵们打造的式样,“自己人。”青龙年轻人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扫了一眼那个同伴满是鲜血的身子,紧紧盯着眼前涌来的兰西士兵,他头也不回的对那个同伴道,“受伤了?跟在我的后面。”说完便抢先一步,挡在了此人的身前。 刚刚走出两步的青龙年轻人,脑中突然一闪,好像想到什么,想到了一个他忽略掉了的重要问题。感觉不好,急忙将身子强行向一边挪去,却是已经晚了,一个冷冷的感觉自他的肋下刺入,直奔他的心脏而去。 青龙年轻人心中狂怒,右手重剑磕开几柄长剑,左手短剑向左侧下意识砍去,虽然手臂转动之间,胸肋之处的疼痛无比钻心,此时却是顾不上这些,左手短剑划过,有效的阻止了那冰冷感觉的前进,在短剑划过的轨迹之上,留着几屡发丝。 青龙年轻人侧脸过去,看到的是那个失踪的佣兵团成员塞雅努斯带着冰冷笑容的面孔,这笑容之中,充满着诡异和奸计得逞后的得意。此人是在佛伦加入的玫瑰佣兵团,在*的袭击事件后就失踪了,伊莎和涅尔瓦都说不清他的去向。而兰西的国王查理曼又不肯合作,此人就好像蒸发般消失了。 不过,在青龙年轻人心中总是对此人深感怀疑,怀疑那个出卖了秘密营地的人就是这个曾经是骑士侍从的塞雅努斯。如今,此人的作为完全验证了他的判断。可惜,刚刚神情恍惚之中,他没有看清此人的面孔,仅仅从衣着来判断敌我,竟将一头恶狼藏到身后。 “是你,你这个叛徒。”虽然身子慢慢倒下,青龙年轻人仍努力用一条腿跪在地上,一条腿支柱身子,右手玫瑰带着满腔的愤怒,指着曾经的手下、现在的暗杀者叫道,“你这个出卖了所有曾经的兄弟的叛徒!” 兰西的士兵们并没有马上冲过来,刚刚青龙年轻人给他们带来的杀伤,至今仍留在他们的脑中,无法散去的还有就是对这个青龙人无比的恐惧,即使现在这个人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也是如此。 “我为什么要一辈子当一个没有前途的佣兵。”好像是觉得青龙年轻人此时已经没有了威胁,塞雅努斯站在青龙人的面前不远处,得意的笑着说道,“我是骑士的侍从,学过全部骑士课程,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标准的骑士,我为什么要当一个没有前途的佣兵?原来以为你可以飞黄腾达,我才投奔你。谁知你这个傻瓜竟然放弃了在佛伦和教廷的职位,想专心当一个好佣兵,还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了兰西王国,这不是在自寻死路么?我可不想陪着你一起疯狂,我要成为骑士,而你,岚;轩辕,所谓的骑士佣兵,可以帮助我达到目的。” “你认为我会让一个叛徒继续活着么?会让那些弟兄们的血白白流淌么?”青龙年轻人嘴角抽动着,冷冷的说道。 “你还要杀了我不成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塞雅努斯好像听到了最最可笑的笑话一般,旁若无人的大声笑着,“你现在一个快要死去的人,一个被我重伤的人,竟然还要说杀了我,看看你的周围吧,这是多……”突然之间,这个叛徒再说不下去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看着那柄插在他胸口的短剑,再瞧瞧那个仍然跪坐在地上的青龙人,口中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吐了些血水,慢慢瘫倒…… 突然,正在搏斗中的佣兵们,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在空中摩擦,然后,他们听到的是一阵沉闷的吼声,在这些声响过后,兰西的士兵群中,发出了震天的爆炸声,一个又一个完整的或者残缺的兰西士兵身子,被着爆炸声所带来的气浪,掀上半空之中,再重重落下,成为毫无生机的尸体。这种攻击,竟是完全可以媲美刚刚兰西王国的魔法攻击了,或者说,更胜一筹。 兰西士兵们疯狂的向后跑去,挣扎着躲避那空中飞来的弹药,他们嚎叫着,痛哭着,刚刚被玫瑰勇士带来的巨大压力,此时再无法承受,他们溃退了。 已经完全麻木的佣兵们,木然的看着那些逃跑的兰西士兵们,好久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又是一阵爆炸声,这些劫后余生的勇士,才意识到什么,回身看去,在海面上,三个巨大的黑影逐渐接近,当他们可以依稀看到黑影顶部,飘扬着的一面旗帜,借助港口燃起的大火,佣兵们可以分辨出,那面旗帜,正是他们引为自豪的青龙玫瑰旗。 几艘悬挂着兰西帝国旗帜的战舰,斜斜的驶出,企图阻止三艘巨舰靠岸。但是,当这些战舰尚未驶入自己的射程时,巨舰上已经喷出股股火焰。很快,兰西的战舰好像行驶在沸水上一般,抖动着身躯,上下抖动着。巨舰又是一轮炮火,几艘可怜的兰西战舰霎时破裂成无数碎片,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佣兵们相互搀扶着,等候在码头上,巨舰的搭板刚刚放下,他们立刻登上巨舰,首先将重伤的同伴,然后是稍稍轻一些、还能活动的佣兵,而没有受伤的人根本找不出来,即使是伊莎这样受到保护的目标,身上也大大小小四五处剑伤。 不过伊莎显然没有顾及到自己的伤势,她焦虑的站在搭板旁边,来回扫视着被佣兵们送上船的同伴们,找寻着自己的爱人。“老板,你在哪里?”梅努埃林的声音在船舷上响起,乐呵呵的他正在等待着青龙年轻人。 “岚,岚,你在哪里?”伊莎这时完全慌了神,她大声的叫喊着,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找寻着青龙年轻人的身子。佣兵们才意识到,他们平素万分信赖的首领,现在竟然不在他们中间。 第七卷战危完; 卷8 第一章 魔法师团 就在玫瑰佣兵们发觉自己的首领没有出现在他们中间而感到惶然的时刻,一个巨大的火球忽然从远处兰西王国士兵人群中发射出来,“砰”的打在船顶巨大的风帆上,“呼”的一声,丝麻制成的风帆被火球瞬间引燃,在桅杆上烧起来,变成了远近肉眼可以看到的巨大火炬。 负责接应的梅努埃林这时才意识到不好,忙乱的抖动着身子,不知应当如何是好。“降帆,水手降帆,火炮不要停止,给我继续轰他娘的。这些个兰西的魔法师,魔力不是很强的,他们所能发射魔法攻击的距离,和我们火炮的射程大致相等,不要怕,魔法师也是人,挨了炮弹也会死翘翘。”一个粗鲁的声音在梅努埃林身后响起,大声喝令着开始变得慌乱的水手们。 回头看去,梅努埃林看到了前海盗头子、自称是兰西贵族的那个轩辕岚的私人奴隶——皮特;霍因站在那里,一扫先前的痞子模样,镇定自如的指着水手们大声叱骂着,“你们傻了,要是不将帆降下来,等到一会桅杆也着火,我们谁都别想逃走,还有,不要只是降下着火的主帆,所有的风帆都给我降下来,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备用风帆来替换。” 见到皮特;霍因出现,水手们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七手八脚的忙碌起来,很快,大船上的火炮又开始怒吼起来,从生铁铸就的炮身中射出的火焰,把一颗颗弹丸射向远处兰西士兵中间,随着炮弹在空气中摩擦的声音响动,以及阵阵爆炸声,造成了兰西士兵们巨大的死伤,在大炮这种威力强劲的武器面前,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便是兰西的魔法师们,此时所能放出的魔法攻击也弱小了许多,皮特;霍因说的很对,魔法师也是人,而且,比起专门训练出来杀人的兰西士兵,魔法师的体质更加软弱,真的挨上一发半发的炮弹,挂掉是一定的了,受伤的可能根本不存在。 “奇怪,”梅努埃林带着惊疑的语气道,“传说魔法师都是窃取了神了力量、能够操控天地的人物,为什么这些兰西的魔法师好像没有多大威力似的,只会发射一些火球和冰箭,竟会被我们的大炮所压制?” “不是这些魔法师自身的能力不够,而是发射火球和冰箭所需的魔力是最少的,魔法师要发动魔法攻击,就要使用自身的魔力来操纵世间的自然力量,越强力的魔法所需要的魔力越大。而魔法师自身所拥有的魔力,都是一点点积累而来,速度极为缓慢,在消耗大于补充的情况下,若是战斗还没有结束,魔法师就耗尽了自身的魔力,就会比一个普通士兵还没用,只会成为军队的拖累。况且,除非碰到了敌对的魔法师或者教廷的高级教士,否则,魔法攻击无论高低,都会大量杀伤敌方的士兵。这个时候,自然是要选择发出一些消耗魔力最少的火球术和冰箭术。”看到战事的天平好似又转向自己一边,皮特;霍因耐心的为梅努埃林解释道,临了,他补充一句,“梅努埃林先生,你还是下去帮忙寻找下我那位主人吧,若是不能找到他,船是不会开的。” 听到这位前海盗头子如此露骨的提示,身为青龙年轻人合伙人的梅努埃林再也无法推脱,只得走下甲板,来到血腥的战场中,去寻找轩辕岚的下落。不是梅努埃林对于青龙年轻人刻薄,而是身为商人的他,委实害怕那血腥的战场和杀戮,若是能躲在一边,他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此处战场中的。无奈,身为轩辕岚的合伙人,从参与这次投资开始,他的后半生命运就和青龙年轻人栓在了一起,根本无法挣脱开来。 带着惶恐、不安、无助等诸多情绪,尚能活动的佣兵们在金发少女伊莎以及梅努埃林的带领下,翻遍了靠近海边的所有尸体,就是没有发现青龙年轻人的身影。无论死活,轩辕岚好似凭空消失了似的。刚刚成为青龙年轻人妻子的伊莎,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强忍心中纷涌而来的可怕猜想,向所有可以想到的神灵去祈祷,希望她的丈夫平安无事,俏脸在噼啪作响的火光映衬下,是那样的苍白。 此时,兰西的魔法师们似乎已经被三艘大船上的火炮所压制,他们发出的魔法攻击渐渐变少,也是,单单一艘船的一侧,就摆放了不下四十门火炮,三艘船上可以对着兰西士兵发射的火炮,数目竟然在一百门以上!这个数量,已经是白虎大陆上一些城市所能拥有的全部火炮数量。这样密集的火炮发射,别说是皮特;霍因这样的海盗,便是兰西的国王查理曼都没有见过。就是因为没有见识过火炮密集发射的威力,才令兰西的国王陛下吃了一个大亏:由于估计错了佣兵们手中火炮的数量和射程,第一轮齐射中,就有三名魔法师丧命,而兰西的魔法师数量,也仅仅不足三百人。 听着亲兵汇报魔法师的损失,眼睛看着一边地上的某个人,兰西的国王查理曼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挤出来,“我的魔法师,我宝贵的魔法师……” “陛下,”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兰西国王的话,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查理曼发怒的时刻打断他?周围兰西的士兵们循声看去,突然,他们用更加迅捷的速度扭回了脑袋,眼睛紧紧盯住地面,不敢再看过去。只见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法袍中的身影出现在兰西国王的身边,用苍老而衰弱的声音道,“陛下,我们魔法师团一致决定,要求陛下坚决消灭这些邪恶之人,纵使是将那个异教的公主一起绞杀,也在所不惜。”此人的声调极其呆板冷漠,根本不像是一个老人应有的语气。 “什么……”兰西的国王查理曼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摇头道,“不行,不能放弃那个若门的公主。兰西为了这个公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若是这样放弃掉,岂不是也放弃了兰西先前所有的损失?不,不行。” “难道说……”那个笼罩在黑色法袍中的人上前一步,无形中逼近了查理曼道,“难道说,陛下要无视魔法师团的伤亡,要无视魔法师团的请求么?难道,陛下要失去魔法师团对陛下的信任么?”话语之中,竟是充满了对查理曼的威胁之意。 “不……”高倨马上的查理曼下意识的急忙摇头否认,又好似醒悟过来,补充道,“若是将那个若门的公主一齐毁灭,不单是诸位王国骑士白白伤亡,就是为了这个若门公主千里迢迢远赴青龙大陆的利德尔、维布伦、尼利尔森几位魔法师大人的死伤,不也是无所补偿了?”似乎是对那个黑色法袍中的人有些不满,查理曼故意提到了三个在青龙大陆和轩辕岚交过手的魔法师,而却,与其说是要补偿三个魔法师的伤亡代价,似乎更像是向对方声明:正是这三个魔法师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才惹出了今天的事情。 兰西国王查理曼的一番话,似乎令那黑色法袍中的人有些语塞,犹豫下,那人才让步道,“好吧,可以放过那个异教的公主,但是,还请陛下消灭那些邪恶的佣兵以及这些佣兵的东方头领,他们,是被神所诅咒的人!” 黑色法袍中的人,最后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全身一颤,白虎大陆极重神灵,若是说谁是被神所诅咒的人,那么,这个人也就等同丧失了在白虎大陆生存下去的空间,走到哪里,这个人都会迎来敌视和防范的目光,还要无时无刻的去提防那些企图将他抓住并送上火堆的追捕者。而今,这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法袍中的人,竟然将对面的玫瑰佣兵们全部指为“被神诅咒的人”,那么,也就等于宣判了玫瑰佣兵们的死刑。只是不清楚,这个黑袍人究竟是谁,会有如此的权威? 随着魔法师们不再发出魔法攻击,佣兵们的炮火也在慢慢平息,兰西的国王查理曼望向那些正在紧张的寻找着什么的佣兵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很大,足够传到对面佣兵的耳中,“哈哈,藐视兰西的罪人们,你们终于发现少了什么人了。”随着他的话音,本来挡在他马前的兰西士兵们向两侧分开,露出了坐在马上的兰西国王,以及那个被两个兰西士兵架着身子的青龙年轻人。 指着青龙年轻人委顿的身子,兰西的国王陛下得意的高声笑着,“藐视兰西的罪人,看看这个人是谁,是不是你们要寻找的那个人?”借着明亮的火把,任何人都可以看清被架起身子的青龙年轻人黑色的头发,此时的轩辕岚,满身是血,双腿无力的拖在地上,两条下臂软软的搭着,被鲜血糊住的脸垂在胸前,根本不知死活的样子。 “岚……”看到了青龙年轻人的样子,心神不宁的金发少女悲呼一声就要抢身过去,却猛的被身后一双巨掌所制住,伊莎不甘的挣扎着,扭动着身躯,其力量之大,几乎令日尔曼大汉雷托无法控制。 “头……”玫瑰佣兵们不敢相信,一向被他们视为神一般存在、无敌的青龙头领,竟然会战败被俘,落入了兰西人手中,落入那个对他恨之入骨的兰西国王查理曼的手中。今次轩辕岚生生搅黄了查理曼以联姻继承古若门帝国皇室的美梦,又将其视为明珠的王国首都搞得遍地焦土,更重要的,正是在轩辕岚的带领下,玫瑰佣兵们才得以劫持了兰西的国王和王太子殿下,让兰西王室在整个白虎大陆所有国家的使者面前出丑丢人。难以想象,心中早已对轩辕岚恨极查理曼会如何虐待这位玫瑰佣兵的首领? “老板……”身为合伙人的梅努埃林知晓,他所给予希望、甚至将大半生积蓄全部投入进去所开辟的东方贸易通道,全部是建立在这个青龙年轻人为他们打开蓝鹰帝国那神秘大门的基础上,若是青龙年轻人死在了兰西人手中,无论是他梅努埃林,或者是那位船队执事路易;恩斯特,或者身后大船上指挥战斗的私人奴隶皮特;霍因,都无法继续完成打开蓝鹰帝国的贸易大门的事业,那么,他投入了全部积蓄的事业,将会就此夭折,而他,梅努埃林的下半生,将会以一个可怜的乞讨者的身份渡过…… “我可怜的主人……”站在临时由海船改装而来的战船上的皮特;霍因轻轻呻吟了一声,作为青龙年轻人的私人奴隶,若是轩辕岚不幸身亡,他完全可以立刻获得自由。可是,此时的这位自称是兰西王国贵族、前海盗头子先生,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欣喜的样子。稍稍低下头,思索阵,皮特;霍因猛的抬头,环视下四周震惊的水手们,喝道,“你们的雇主被敌人所劫持,你们难道不会将他拯救出来么?给我开炮,给我轰,让那个查理曼知道,这里谁说话更算数。” 听到前海盗头子的命令,水手们回神过来,既然已经走上和兰西王国对抗的道路,无法回头的他们若是在这个时候又失去了雇主,岂不是要前功尽弃,连佣金都没有地方去领?是以,水手们立刻快手快脚的在大炮内装填好火yao,塞入特制的炮弹,点燃引线,对着兰西王国的军队阵列就是一通乱轰。没有想到这些佣兵们如此“丧心病狂”,竟是连自己的首领的命都不要了,原本神情极度轻松的兰西士兵们吃了大亏,被那特制的开花弹丸炸的人仰马翻不说,更将刚刚因为看到青龙年轻人被捕获而建立的信心,瞬间丧失干净。 就在佣兵们想要乘着兰西士兵的混乱冲过去的时刻,正在怒吼的三艘战船忽然上下颠簸起来,令临时加在船上的大炮再也无法发射。同时,原本空旷的码头上,狂风卷过,飞砂走石,令迎风而立的佣兵们几乎无法睁开双眼,更遑论逆风而去救人了。 “不对……是魔法……”双手死死抱住身边桅杆的皮特;霍因大声呼喊起来,“是魔法,他们操纵海浪干扰我们发射大炮,又用大风阻止下边的佣兵去救人。阴险的魔法师……”他的声音很大,却抵不过几乎可以将人掀上天的大风,声音很快就消散在风中,远些的人根本无法听到他在说什么。 “喀喳”的一声闷响,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竟是准确的击打在皮特;霍因抱住的桅杆上,十丈高的桅杆从中部被击为两截,断裂的半截桅杆倒下,不仅砸伤了几名水手,更将战船一侧的船舷砸坏后,才落入海中。 呆呆的看着被破坏的战船,皮特;霍因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这是偶然,“魔法……魔法……可恶的魔法……”他怒吼着,在被海浪上下翻腾几乎倾覆的战船上勉强爬到一门大炮旁边,探头看到炮身内已经装填了火yao和炮弹,此人抓住一根印信插入炮身上药孔,从滑到身边的火盆中捡出一块燃烧着的木炭,也不顾炙热的灼伤,将木炭凑过去点燃了印信。死死盯着印信燃烧着,微弱的火光逐渐向炮身内移动,他的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哈哈,没有想到我们这个时候也能发射吧,该死的魔法师,等着皮特;霍因大爷的报复吧。” “轰隆”的一声,大炮震动着,炮口火光闪过,炮弹被发射了出去。 可惜的是,就在炮弹发射出去的瞬间,又是一个波浪掀起,将战船在海面上自低而高,再从高到低,完成了一个波动的过程。自然而然的,那颗炮弹由于角度的原因,并没有射向原先瞄准的地方,而是因为炮口向上的原因,向着天际发射出去,最后落在了兰西士兵的前列位置,炸死了数名兵卒。 “妈的,该死的魔法!”皮特;霍因右拳狠狠砸在了大炮身上,他本是瞄准了兰西士兵身后一群披着法袍的家伙,要不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波浪,以身下这经过那个半疯一般的日尔曼铁匠雷德尔改造后,射程大大增加的大炮,绝对可以将同样是雷德尔发明的开花弹丸发射到那群魔法师中间,重创那些身体孱弱的家伙。“该死的,给我来一个人,帮我继续装填火yao,老子今天就不相信,不能打到那些魔法师。”他不甘心的怒喝着。只是,波涛翻滚之间,三艘战船有如玩具般在海面上颠簸,大家都在死命的抓住一切可以倚持的东西,以防自己掉落海中,又有谁能过来帮助他? 正当前海盗头子一边要努力将自己固定在船上,一边又不甘心的抓过身边的火yao向炮身内装填的时刻,“咦?”他猛然意识到什么,摇动着脖子四下看看,又伸手在空气中试探下,“这风好像停了……”有些不敢相信的,他转头看向了一边的水手。 那水手明了前海盗头子的意思,重重的点头,用没有半分干扰的声音向皮特;霍因确认道,“是停了,风停了。” “奇怪?难道说是那些魔法师的魔力耗尽了?”皮特;霍因站直身子,有些惊讶的自语道。风助海浪,没了狂风的帮助,仅仅是依靠水系魔法,根本不能造成巨大的波涛,更加不可能将战船好似刚才一般玩弄,那些许的波浪,对于早已习惯海上生活的水手们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不足以影响他们正常工作。“不对,应该是老子打死了他们的风系魔法师……”一个念头在皮特;霍因的脑子中升起,“若是风系魔法师的魔力耗尽,应该有前兆才是,比如狂风渐弱,而不是这样突然停住,对了,一定是老子炸死了他们的风系魔法师。”这个念头一经升起,便被皮特;霍因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 好在,这个前海盗头子脑中还算清醒,就在确认了狂风停止的事实后,他立刻大声下令,“快,给我继续开炮,今晚能不能离开兰西,就看我们下面踢查理曼那老混蛋屁股时候的力量了,要是踢轻了,那个老混蛋没有感觉疼,我们今晚谁都不能活着离开兰西。”他的话说的有趣,引起水手们一阵大笑,笑声中,几门还在炮位上的火炮被水手们点燃,发出吼声,将一颗颗炮弹送入兰西士兵群中。 漫天的狂风同样也限制了兰西士兵的行动。查理曼原本是希望用魔法将三艘战船解决掉,然后用士兵冲过去杀尽所有佣兵。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刚刚还是好似席卷一切的狂风,下一刻便停止无息,感受不到任何存在过的痕迹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继续发动魔法?刚刚的风还不够,我要更大的风,要飓风,要能将那三艘战船全部卷入海底的龙卷风,我还要闪电,要大雨,给我将那些佣兵的火yao全部浇湿。” 兰西王国骑士中那位女弓手希莉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查理曼身后,低声道,“陛下……没有大风了,刚刚那些佣兵的一发炮弹,正好打在乔装成士兵的几位风系魔法师中间,将几位魔法师全部炸死了……” “什么……”查理曼的怒骂声嘎然而止,“这不可能,那几位魔法师已经穿上了士兵的军服,佣兵的战船距离那么远,根本不可能发现的……” “哈哈哈哈,”一阵低沉的笑声,成了继那位身穿黑色法袍的人后,又一个打断查理曼话语的声音。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竟是那个被两个士兵托着身子的青龙年轻人在笑。只见青龙年轻人也不抬头,还是那副垂着脑袋的样子冷笑道,“查理曼,你还不明白么?这是天意,是神站在我这边,你的作法已经违背了神的意志,所以神才借着我手下的一发炮弹,来表达他的旨意。你……”说到这里,轩辕岚的声音突然无限放大,怒吼着,用码头上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怒吼着,“神在说,查理曼,你死定了!” “闭嘴!”高倨马上的兰西国王愤怒的嚎叫着,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一松缰绳来到了青龙年轻人身旁,咬牙切齿的道,“我倒要看看,谁先去死?”说话,他举起长剑就要落下。 青龙年轻人双眼闭起,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与其被俘受辱,看着自己的同伴为营救自己而一个个死去,他情愿自己首先死掉,断了同伴们心中的希望,让爱人和部下们能顺利逃脱。在这一点上,轩辕岚是一个执着的人,若是自己成为拖累的时候,他认可自我了断以换取他人的生存。 可是,等了好一阵,意料之中应该落下的长剑都没有临体。心中迷惑,青龙年轻人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查理曼那阴阴的笑容,“嘿嘿,果然是一个想要寻死的家伙,纵然手脚四肢都被我打断,也要想方设法寻死,刚刚你是要激怒我,让我一怒之下杀了你吧,这样,你的同伴便能死心逃走了,是不是?” 心意被人看破,青龙年轻人也不否认,带着一丝蔑视的神情,他迎上兰西国王的目光,“是又如何?你认为,以你手下的魔法师,会战胜由钢铁制成的大炮么?就是我,若不是你用阴险的手段,你会抓到我么?就凭你的表现,也配成为兰西王国的国王?也配成为无数骑士效忠的对象?也想不自量力的成为整个白虎大陆的统治者?你有身为皇者的气度么?你没有,你根本连作兰西的国王都不配,你怎么可能成为若门的皇帝?” “还在找机会激怒我。”查理曼冷笑着,手中长剑挥动,血流涌动,一片大约两斤重的血肉落在地上,那是轩辕岚肩头的血肉,查理曼不想立时让青龙年轻人去死,他要慢慢折磨轩辕岚。用剑脊挑起青龙年轻人的下巴,逼着轩辕岚向远处看去,查理曼嚣张的声音传来,“看看吧,看看是你的大炮利害,还是我的魔法师利害?你以为凭借那些玩具一样的东西,就可以压制住高深的魔法么?没门,我的魔法师团是不可战胜的。” 没有搭理查理曼的话语,轩辕岚双眼死死盯住了远处的战况。从刚刚查理曼和那个黑色法袍中的人的对话来看,兰西王国的魔法师团似乎并不是完全掌握在查理曼手中,双方更像是合作的关系。按照青龙年轻人的算计,若是大炮能够给予魔法师们一定程度的伤害,只怕那些培养起来极其不易的魔法师们会吃受不住,而退出战斗。那个时候,幸存的玫瑰佣兵们以及少女伊莎便可以平安的离开兰西王国。 可是,这个时候的情形显然已经出乎了轩辕岚的意料。一方面,是魔法师们用无数的火球、冰箭向停在港口中的三艘战船发动攻击,纵然这些攻击打在抱了铜皮的战船上没有多大效果,可是,蚁多啃死象,看起来,三艘战船也只是在勉力支撑而已。另一方面,原本躲在大炮射程边缘的兰西士兵们,在骑士和军官们的驱动下,慢慢的向尚未离岸的战船摸去。码头上还有十几名佣兵站在那里,不知为什么没有登船,这些人中间,一个金色头发的身影是那样的显眼。虽然战船上此时还能发出炮弹,却因为刚刚一阵狂风和汹涌的波涛,使许多大炮偏离了先前的炮位,此时要想在并未完全平稳下来的海面上将沉重的大炮复位,自是千难万难。因此,现在还能发射的火炮不过二三十门,已经无法继续完成压制魔法师和兰西士兵的任务。 “看到没有。”查理曼狞笑着对青龙年轻人道,“我的士兵马上就要靠近那些战船了,这一仗我马上就要赢了,而这个时候,你还不能死,没有看到你的同伴全部死光以前,你不能死,明白了么?我要将你慢慢绞死在帕瑞斯的广场上,让所有人看到,敢于反对我查理曼的下场。” “查理曼,若你还是兰西的国王,就站出来,我有话和你说。”一个脆脆的、内中此时带着阵阵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知为什么,在战场的喧嚣和大炮的怒吼声中,这个并不很响亮的声音竟然清晰的传到了查理曼和青龙年轻人的耳中。 --&网--网; 卷8 第二章 青龙圣龙 “不好,是伊莎。”青龙年轻人心中一紧,虽是在两个兰西士兵的把持下,仍然努力抬起了受创的头,望向对面,果然,在战船前的码头上,在无数兰西士兵雪亮的刀枪前,金发少女昂然站立那里,脸上满是凛然神色,双手紧紧握住一柄匕首,只是,这柄匕首的刀锋,竟是顶在了少女的咽喉处。“不,伊莎,你不能这么做。”已经猜想到自己这个刚烈而且善良的妻子想要做些什么,轩辕岚惊恐的大声嘶喊着,企图制止那新婚的妻子。 似是痴痴的看了眼自己的爱人、自己的丈夫,金发少女现出凄然的笑容,好似孤寂的百合般,让人看了无比心痛。“查理曼,让你的士兵退后,放了我的丈夫,”伊莎的话语中带着无比的威严,令人听后竟是生出不敢违抗的感觉,“你想要得到的仅仅是我而已,与他们没有关系,放了我的丈夫,让玫瑰佣兵离开兰西,我和你回到帕瑞斯去,让你继承若门的皇位。” “笑话,”兰西的国王也不是白痴,他冷冷的拒绝了这个提议,“你已经和这个青龙人在天主面前结为夫妻,难道要取消这个婚姻么?兰西的法律不允许这样做。” “似乎……”金发少女好像已经意料到这个回答,“似乎,我并没有接受过洗礼,更加不是你们的教徒,那场宗教婚礼对于一个异教徒,会有效力么?”此时伊莎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带着无比的嘲讽。 “呃……”兰西的国王顿时语塞,伊莎是不是教徒他并不关心,他只要这个女孩和他的儿子结为夫妻,那样,兰西王室就可以升格为统治整个白虎大陆的若门帝国的皇室。随即,查理曼脸上狰狞的道,“死丫头,原来你一开始就在耍鬼计欺骗我。” “那只能说明你蠢,连我是不是教徒都没有搞清楚,就要举行宗教婚礼。”伊莎立刻反驳回去,丝毫没有给兰西的国王留下半分情面,“现在你知道了,我只要求再举行一场若门的婚礼,这样就可以达成你的心愿了。想想吧,你的心愿很快就要完成了,这个可是你盼望了四十年的心愿啊,从你逼迫我母亲改嫁给你、以至于我们全家背井离乡离开兰西开始,你不就是在策划这件事了么,你就希望你三十年的梦想完全落空么?”突然,少女将匕首更加紧密的顶在脖子上,看着几个悄悄溜过来的兰西士兵厉声道,“都给我退回去,不然我现在就死在这里。”说着,伊莎对查理曼道,“我已经是若门皇室最后的血统继承人了,若是我死去,查理曼,你的梦想就将永远落空。你好好想想吧。” 看到查理曼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当他听到伊莎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变成了青色,青龙年轻人大声喊道,“伊莎,我的妻子,不要犯傻,查理曼不会讲信用的,他已经答应了魔法师团的团长,将所有佣兵都杀死……”没等轩辕岚的话说完,两个兰西士兵急急的将他的嘴堵上,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利的话来。 猛然转过头来,兰西的国王脸上一阵狞笑,“青龙人,看来你并不了解我,”说话,他抬手又是一剑,在轩辕岚的肩头又削掉一块血肉下来,“我可以不杀你,但是我也很乐意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削下来。”说着,他回身对面色苍白无比的金发少女高声道,“伊莎公主,我遵守诺言,并没有杀这个青龙人。可是,好像你也没有说不允许我切下他身上的几块肉吧……” 脸色极度惨白,摇动身子将雷托企图拿开匕首的手掌摇开,金发少女凄厉的声音响起,“查理曼,随你砍好了,不过,若是我的丈夫死了,我们的交易自动失效,你看着办!” 伊莎这好似最后通牒般的话,令查理曼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左拳不自觉的握紧,“好,臭丫头,你赢了,我同意交换,但是,我只能将这个小子放到我们中间的位置,而且你也必须同时到那里去,免得你反悔。” “我还没有那么卑鄙。”金发少女冷冷的回道,接着,她转身对后面的雷托和小牛说了什么,两人先是摇头,伊莎又劝说了阵,他们两个才勉强答应下来,跟着伊莎来到了双方之间的中央处。同时,两个兰西士兵将轩辕岚几乎就是拖着带了过来。 将青龙年轻人扔在地上,两个兰西士兵并没有离开,而是转身望向那边的伊莎,同时也在戒备的看着粗壮的雷托和看似机灵的小牛。 金发少女慢慢走到爱人身边,双腿跪下,伸出手去,温柔的用衣袖为轩辕岚擦去脸上的血迹,抚mo着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青龙年轻人的脸庞,俯下身子,感受着爱人的温暖,用她的唇再次亲吻着爱人的脸庞。 青龙年轻人虽然体内严重失血切四肢被人打断而无法挪动,仍奋起仅存的一点意识,努力在口中吐出几个字,“伊……莎……不要……去……” 金发少女的眼泪已经不可遏制的留在他的脸上,顺着轩辕岚的脸再滴到泥土上,她吻着爱人的唇,久久不愿离去。 但是,远处的查理曼却不愿再看下去,大声命令着,“好了,将这个女人带过来。”那两个兰西的士兵听到命令,立刻来到伊莎的身边,架起少女的肩膀,将她强行脱离了轩辕岚的身边。 猛的,金发少女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力气,挣开了两个兰西士兵的巨掌,“我自己会走,不需要你们。”话虽如此,她并没有移动脚步,仍是在痴痴的看着地上的爱人。 雷托和小牛从跟着伊莎来到这里后,就不住的打量着那两个兰西的士兵,又在悄悄的估量着此处距离兰西士兵有多远,盘算着什么。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根本没有挪动身子,反是将眼睛望向了两个兰西的士兵,右手悄悄摸向了剑柄。突然,四五个火球落在了两个人的身边,那边响起了查理曼的声音,“你们两个贱种,不要想打什么鬼主意,那里是魔法师攻击的最佳距离,若是你们敢作什么,我手下的魔法师不会让你们四个回到海边的。还不乘着我现在高兴,赶快将你们那个半死不活的首领带走。” 雷托和小牛无奈的对视下,又看看伊莎,金发少女摇头道,“你们不是魔法师的对手,万一查理曼反悔,再调集附近的战船过来阻拦,我们就将一个人都走不了,你们还是带上岚尽快离开吧。” “可是……”小牛吞吞吐吐的道,“可是,头不可能丢下你的……”正说着,他却被身边的雷托拉着胳膊向后走去,至于青龙年轻人,已经身在日尔曼大汉的肩头。 此时双方一早停止了对射,俱是将目光投在这场交易上。很快,雷托和小牛带着轩辕岚便到达海边,没有丝毫停顿,三个人顺着搭板上了战船,早已等候的水手们立刻将搭板扯起,战船开始驶离港口。 被放在甲板上,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青龙年轻人用肩头、用腰部的力量蠕动着,终于,在其他佣兵的帮助下,他被扶起了身子,望向那仍然留在原地没有移动的金发少女,“伊莎,你好傻!”轩辕岚的腹腔内吐出了这声喊叫,无论是从青龙男人的自尊上,还是他内心处的情感,青龙年轻人都无法忍受自己将新婚妻子抛弃以换取自由的事实,想到这里,他竟挣扎着要向海里跳去。总算他四肢折断、全身失血过多极其衰弱,又在一群佣兵的阻拦下,才将他抱了回来。 随着海船的离开,伊莎的脚步不自觉的向前挪动,当她看到轩辕岚企图跳海的时候,更是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直到来到码头的边缘,再也无法向前走出一步时,金发少女站在那里,无助的看着漂浮在海中的大船,看着那努力挣扎着的男人,双眼之中的泪水从未停止落下。 兰西的士兵们,包括了查理曼以及那些魔法师们,畏惧码头边缘仍是佣兵们战船上远程大炮的射程范围,不敢靠近那里,也只得远远看着金发少女好像一尊雕像般站在海边。 忽然,金发少女做了个谁都想象不到的动作:那已经放下的匕首,被她又一次自袖中抽出,雪亮的寒光,就是里许外的轩辕岚都能看到,“不——伊莎——不要——我会回来救你的——”看到匕首,青龙年轻人霎时明白了少女的意图,发出撕破心肺的喊叫,叫声是如此的凄凉,便是老天都看不下去,留下了眼泪。 金发少女的脸上忽然绽开灿烂的笑容,她呼喊着,“岚,但愿我下一世还能成为你的妻子。”说完,少女伊莎毫不犹豫的将那雪亮的匕首向着自己的胸口刺去,鲜血溅出,匕首没柄而入,眨眼间染红了金发少女白色的衣衫。 “啊——”无论是兰西还是佣兵双方,都震惊的看着这个刚烈的金发少女,没有一个人吭声,直直的看着伊莎的身躯倒入海水之中。 --&网--网; 卷8 第三章 接引使者 “东方冥府的黑白无常会有如此好心么?”那个名叫萨麦尔的人反唇相讥过去,“若是说你们不愿看着我招惹这个人,那你们二位又为何事而来?难道说是过来我们西方冥界散散心、走亲戚?”此人的话语中充满着对于那两人的嘲讽。 “喂,萨麦尔,不要以为你是堕落天使、西方冥界的地狱接引使,我们哥俩就会怕了你。”一个开始并没有出现过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很浓的敌视情绪,“我们哥俩是来这里勾魂不假,那是听说有青龙大陆的人死在了你们管辖的白虎大陆,按照我们东方冥府十殿阴司第一殿阎王秦广王殿下,与你们西方冥界冥王哈迪斯的协议,是凡有青龙大陆之人死在白虎大陆,自是由我东方冥府出面勾魂,带回东方冥府发落。你今日出面对此人进行勾魂,已然是违背了这一协议,我们兄弟大人大量,只当此事是你的一个玩笑,又好心提醒你不要去招惹一个得罪不起的人物。你他妈的以为我们兄弟是怕了你不成?或者说,你萨麦尔是想引发东方冥府和你们西方冥界的新一轮战争?” 此时的轩辕岚脑子中完全糊涂了。黑白无常,这个他清楚,乃是地府之中勾魂摄魄、专司捉拿鬼魂的存在。而那个萨麦尔他却是从未听说过,倒是所谓的堕落天使和冥王哈迪斯,他有所听闻,不过,那些都是白虎大陆传说中地狱中的存在,哈迪斯身为地狱冥王自是不必去说,堕落天使么,在白虎大陆的宗教中,堕落天使有许多,据说,当年天使背叛天主上帝而引发的天使战争中,堕落天使的数量高达天使总数的三分之一。若是这个萨麦尔是堕落天使中的一员,他轩辕岚自是无从探察其地位如何。不过,在堕落天使之中,最最有名的,当数那位因为尊严和骄傲而不惜背叛上帝的最初天使、炽天使、总天使长路西法了。 这些都是轩辕岚从那位六百年前奇人的记忆中找到,又通过龙天行的藏书、笔记中整理出来的情报,只是,无论那位奇人或者龙天行,都将这些东西放在了神话传奇之中,显然并不认为其当真存在。青龙年轻人昔日读到关于路西法的一段时,每每拍案,为这位因为骄傲和自尊不惜抛弃自己神灵身份而抗争的人物赞叹不已。 可是,问题来了:无论黑白无常抑或堕落天使,多是所谓神话中的人物,按照龙天行传授给轩辕岚的“敬鬼神而远之”的观点,青龙年轻人对于这些都是限于了解而已,世间万物……真的会存在鬼神么?这个念头在青龙年轻人的脑中升起。若是说没有鬼神的存在,那么三个仿佛就是在他耳边的苍蝇般正在争吵不已的家伙,应该如何解释?若要说真的有鬼神存在,为什么他轩辕岚却是只能看到一片无边的黑暗,竟然无法看到三个争吵者? 脑中纷纷而来的疑问,几乎将青龙年轻人完全搞乱,他下意识的抱住脑袋,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 听到这一声大喝,黑暗……或者说是近似于虚无之中的三个争吵者,嗯,现在说,应该是三个正在争吵的声音,立刻停止下来,若是能有身子的话,想必他们一定是转过身子惊奇的看着那边痛苦的抱着头的青龙年轻人吧…… 可惜,在此时,青龙年轻人根本无法看到、感觉到任何物事,不仅是三个声音的发出者,便是他自己的身体,轩辕岚都无有任何真实存在的感觉。似乎,在这个空间中,一切物质的存在都已经失去了意义,惟有灵魂的存在……“等等,灵魂?”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跃入青龙年轻人的脑中,将所有纷杂的疑问驱逐开来,“灵魂?黑白无常?堕落天使?冥王哈迪斯?妈的,难道说,我已经死了?”心情激荡下,这个问题竟是脱口而出。 “是啊是啊,若是你的身体没有死亡,又怎么引来对死者亡灵,好像闻到肉腥的野狗般灵敏的堕落天使?”一个声音用炎黄语说道,话语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而毒辣的讽刺直指那边的堕落天使萨麦尔,显然,在青龙年轻人没有听清三个家伙争吵的时刻,三人之间原本的虚伪面具已经撕破,此时不惜恶言相向。只是不清楚这位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 “白无常,你不要太过分,这里好歹还是西方冥界,你在这里污蔑我等堕落天使,难道就不怕遭到群起攻之,再走不出西方冥界么?”那个堕落天使萨麦尔厉声质问着。 白无常的话,别说是萨麦尔不愿意听,便是一边的轩辕岚也听着刺耳,说到底,在青龙年轻人心中,对于那个自傲且自尊的堕落天使路西法还是存着几分好感,每每因为此人乃是神话人物自己不能见面而感到遗憾,现今堕落天使萨麦尔都现身出来,是不是他那与这位神交已久的人物见面的心愿也会完成呢?就算是在梦中作一次会面也好。说到底,轩辕岚心中对于现今的处境仍是不大相信,全当是一场梦境。 可是,就在轩辕岚想要说话附和堕落天使的时候,那个萨麦尔的话音一转,竟是将锋芒指向了他,“你们黑白无常在这里说此人不好招惹,我才不信你们的鬼话,我萨麦尔今日就要将此人的灵魂导入我西方冥界哈迪斯大王座前,见识下你们二位口中不好招惹的人物。” “喂,萨麦尔,我们哥俩本来就是鬼,说出来的话,不是鬼话还会是人话不成?”从争辩的话语中,青龙年轻人可以听出这位不知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的家伙的无奈。 突然,轩辕岚眼前一亮,一团苍白的火焰在他的眼前点起,藉着那无法带来任何炙热感觉的火焰,他看清,火焰是在一个身着白色长袍、头戴高高的冠帽、有着惨白脸色的家伙手上旋转、燃烧。难道这个就是白无常?青龙年轻人心中迷惑,那条最最出名的长舌头哪里去了? “喂,小心,你这个家伙,在那里想什么呢?”就在青龙年轻人呆立那里的时候,白无常突然大叫出声。 被人提醒的家伙立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接近的样子,让他惊奇的是,自从那苍白火焰燃起的时刻,他竟然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而不是开始在黑暗中那种虚无的样子。只是,如此又是一愣神的功夫,一杆尖锐的长枪已经从苍白火焰照射不到的黑暗中伸出,直直刺入了青龙年轻人的身体。 “啊……”惨叫声响起,显然有人受到重击。 只是,有些茫然的退开一步,青龙年轻人上下扫视着自己的身子,没有半分的伤痕。是的,没有一点伤痕,完全没有受到伤害。便是刚刚的惨叫,也不是轩辕岚所发出。发出惨叫的家伙,却是那位企图将青龙年轻人的魂魄勾走的堕落天使萨麦尔。此时的这位堕落天使、地狱的接引使大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灼伤的样子,正抱着自己的手腕,身在滚在几人站立的地面哀嚎…… 那边的白无常将手中的苍白火焰向前伸出,口中说道,“看什么呢,我点亮无常灵火,可不是为了让你来观察我们哥俩,本来是想提醒你注意萨麦尔的攻击,看来,就是没有无常灵火的帮助,这个死亡天使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嘿嘿,青龙的身上,自有圣炎护体,又岂会需要你多此一举?”那边一个与白无常同样装束,仅仅是穿着变为黑色、满脸黑黑模样的家伙在那里出声道,“倒是萨麦尔吃了这样一个大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青龙,还是和我们哥俩回转东方去吧,轮转王殿下对你可是思念的紧啊。” “何止是轮转王,第五殿的阎罗王殿下也是时时将青龙你挂在嘴边呢。”那边的白无常丝毫没有过去帮助哀嚎的堕落天使萨麦尔的想法,单手背起,另一手托着那苍白的无常灵火,站在那里随意的说道,“黑哥,上次阎罗王殿上说什么来着?对,对,阎罗王殿下说,如今世间多贪、恶、奸、邪之人,正需要青龙出来将他们的阳寿终结,我等阴司使者也好出面将这些人的灵魂打入十八层地狱,还世间的清明。” “是啊是啊,不仅仅是阎罗王殿下这样说,第一殿的秦广王殿下、第三殿的宋帝王殿下都这样说过,”那边的黑无常借口道,“上次我还听见第二殿阎王楚江王殿下对第九殿的平等王殿下抱怨说,前次青龙你帮着打入地狱的恶人已经受足地狱魔炼之苦,一个个都放回阳间托生为兽类,眼看着他管辖的十六小地狱中几乎都空了,若是青龙再不出面驱赶一些恶人下地狱,他岂不是没有活计作了……” “嘘,黑哥,你死腻了,竟敢将楚江王的私话在这里说出来。难道说你也想进入轮回,托生世间去再活一遭?”一边的白无常慌忙将黑无常的嘴捂住,小心的瞧瞧那边仍在惨嚎不已的堕落天使萨麦尔。黑无常顿时意识到什么,马上打住话头,不再说下去。 无论黑白无常如何说辞,听着的青龙年轻人却是身上一阵阵恶寒。黑白无常自出现起,就称呼他为青龙,显然是代指轩辕岚自己,不过……自己的名字被地狱中的十殿阎王整日挂在嘴边念叨着……似乎但凡是个正常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只有一个想要晕倒的感觉吧…… 吞咽了口唾液,青龙年轻人打断紧张兮兮的两位无常大人,拱手道,“咳,咳,这个……黑无常大人……白无常大人……” “不敢,不敢,”黑白无常看到青龙年轻人拱手作礼,竟是手忙脚乱的急急拱手弯腰回礼,口中道,“在青龙面前,我们哥俩怎么敢自称大人,还请青龙直呼我们哥俩的名号就是。” “呃……”不久前还是一个世间常人的青龙年轻人,此时要他去呼喝黑白无常这两个阴司使者,无论怎样去努力接受,心理上的障碍都还是存在着,轩辕岚只好折中下,继续拱手道,“那……两位阴司使者,轩辕岚在这里打听下,我是否是真的阳寿已到,要劳烦两位将我勾魂拿去,带到冥府接受十殿阎王的判罚?”这些东西都是他从龙天行的藏书和那位六百年前奇人的记忆中得来的,轩辕岚自己都不清楚是否真的就是关于阴司冥府的介绍。 “这个……”黑白无常对视下,彼此点点头,才由白无常解说道,“我们哥俩只是在秦广王殿下那里听闻,有东方青龙大陆的人在白虎大陆暴毙,西方冥界竟然违反协议,派人前来接引死者的灵魂前往西方冥界,这才受了秦广王殿下的指派过来勾魂。至于说青龙的阳寿是否已到,我们兄弟真的不知。不过……”说着,白无常犹豫下,才继续道,“秦广王殿下当时也说,这个名叫轩辕岚的年轻人乃是暴毙,照理,这等说法应该不是阳寿已到。” 自从小时候大难不死,见过那位六百年前当世奇人的灵魂后,轩辕岚便对鬼神之说将信将疑,如今听到白无常的话,虽然不是全部相信,竟也是信了**分。他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两位使者可以帮助轩辕岚还魂了?小子在阳间还有要事未作,不能在地狱冥府耽搁。” 那黑白无常为难的对视下,才开口道,“青龙,不是我们哥俩推脱,此处毕竟还是西方冥界辖地,我们东方冥府使者虽然可以自由出入,只是想要做那些回魂转生之事,却也是大大违反了秦广王殿下与哈迪斯订下的协议,所以,”说着,他指指那边已经止住哀嚎的萨麦尔道,“所以,要想在这西方冥界之地回魂,青龙还要找此人才可以。” --&网--网; 卷8 第四章 堕落晨星 虽然偷袭成功,不过,不容青龙年轻人作出反应,那残破的亡灵却是惨叫出声,用最快的速度缩回了他偷袭的右手。在轩辕岚的注视下,亡灵仅存的右手上笼罩着一层白色的光芒,并发出一种滋滋作响的声音,而且,那白光沿着亡灵的手臂不断向上蔓延,所过之处,亡灵的身体好像融化的蜡烛一般消融着。这个蔓延的速度极快,眨眼间,白光就已经到达亡灵的肩部,接下来就是亡灵的头部。带着痛苦的哭喊声,亡灵的头部也被白光所包围、一个弹指的时间后,哭声停止下来,消失的亡灵头部是不可能发出声音的…… 见识了这一幕,青龙年轻人忽然想到黑白无常曾经说过,他的身体内藏有所谓的“圣炎”,正是死灵的克星,刚刚那个死亡天使萨麦尔的表现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既然如此……”面对着成千上万的亡灵,头皮发麻、身体疲惫的青龙年轻人干脆来个兵行险着,将重剑横在身前,不再作出任何抵抗,任由亡灵发狂似的拥到身前,用那些干瘪的手臂抓向他的身体。 不出所料,所有抓在青龙年轻人身上的干瘪手臂,用比之抓来时更快的速度缩了回去,上面带着白色的光芒,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三两个弹指的时间,那些手臂便消失不见,接下去就是亡灵们的身体……很快的,拥在青龙年轻人身子周遭的亡灵就消失不见,或者是,被那白光所彻底净化掉。 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青龙年轻人索性迈开步子,完全忽略掉那些亡灵,向着冥界河流边的渡口走去。所有碰触到轩辕岚身体的亡灵,全部在一团白光的作用下,几个弹指的时间内,有如蒸发般消散在着死亡的世界之内。 渐渐的,亡灵们也发觉了事情的不对,随着青龙年轻人前进的脚步,冲在最前面的亡灵们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拼着命向后退去,企图与这个嘴角挂着淡淡笑容、却能在无形间将亡灵们消亡的人躲开一段距离。只是,后面的亡灵们却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仍在死命的向前方涌来,将许多亡灵拥在了轩辕岚的身上。与青龙年轻人的身体仅仅是接触一点点,亡灵就会在数个弹指的时间内消散,此时被迫和轩辕岚来个大拥抱的亡灵们,更是在一个弹指内,在所有亡灵的眼前痛苦嚎叫着消失。 直到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亡灵才发觉,这个凭空出现的后来者,并不是一个他们可以随意欺辱的死灵,相反的,此人是可以让所有亡灵就此超脱的存在,是冥界之中亡灵的克星。虽然这些徘徊在冥界河畔亡灵们,因为不能渡河而无法走入天堂或者投入人间转生,但是,已经死去一次的他们,此时更加珍爱他们最后的灵魂,纵使他们将在此地永久徘徊,也不愿舍弃在冥界的躯体和灵魂。 这样,与刚刚疯狂拥挤过来的情况正好相反的,那些亡灵们围聚在青龙年轻人身边,带着恐惧的神情的看着轩辕岚大步走向渡口而再不敢冲过来,又百般不舍就此离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轩辕岚,青龙年轻人前进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始终与其保持了五步的距离。 微笑着来到了渡口边上,忽视身后无边无际的亡灵,看到那支渡船刚好回到了渡口处,摆渡者是一个面容丑陋、身材略高于轩辕岚的家伙,青龙年轻人出声问道,“我想找死亡天使萨麦尔,不知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你找萨麦尔使者?”摆渡者奇怪的看看青龙年轻人,用刺耳的声音说道,“萨麦尔使者乃是冥界接引使,负责将亡灵接入冥界,他的此时应该正在河对面的第一狱冥界法庭之内。” 青龙年轻人笑着踏上了渡船,“好,我就去冥界法庭。” 忽然,一支船桨拦在他的面前,阻止了青龙年轻人另外一只脚踏上渡船。奇怪的抬起头望向摆渡者,只听此人用他那刺耳的声音说道,“三途河渡口,缴纳银币才可以摆渡。” 微微皱眉,轩辕岚看着摆渡人丑陋的面孔道,“对不起,我没有银币。不过,若是你肯将我摆渡过去的话,等我返回世间,我会回报给你巨大的好处。” “没有银币就想渡过三途河?”摆渡者冷笑起来,将手中的船桨一摆,几乎擦着青龙年轻人的鼻尖而过,“没有银币就别想渡过三途河。滚,穷光蛋,地狱冥界不接引穷光蛋。”接着,他又嗤声冷哼道,“既然已经身入冥界地府,还想回到世间去?真实痴心妄想,你还是在这三途河畔老老实实作个游荡的亡灵吧,说不定几百上千年后,你也能抢到一枚银币,交给我,好摆渡你过河去接受地狱法官的判罚。”说话,他又用船桨在青龙年轻人面前横扫而过,“滚,穷光蛋,把位置让给有钱人。” 青龙年轻人这才想起,以前曾在书上看到过,说是西方冥界之中,三途河畔的摆渡者卡隆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亡灵必须向他献上银币,才能得到此人的摆渡。否则,亡灵只能徘徊在荒凉的死亡彼岸,在那里永远也找不到避难所,更不要说是进入极乐世界或者重返人间。看来,他此时立身之处就是死亡的彼岸,那些游荡的亡灵便是因为没有银币交给卡隆,而不得不在这里永久徘徊的可怜人。而且,从卡隆的话语中可以听出,这些亡灵之所以对他进行攻击,乃是为了从他的身上抢到银币以交给卡隆,希图能被摆渡到三途河对面。 带着怒气,在真正见识过卡隆的无耻后,青龙年轻人右手握紧剑柄,低头沉声道,“我要到对面的第一狱冥界法庭,请你将我摆渡过去。” “呸,”那三途河摆渡人卡隆一口唾在青龙年轻人的脸上,“滚,穷光蛋,三途河渡口不摆渡穷光蛋,想去找萨麦尔使者,等你弄到银币再说吧。你要是再不滚,小心我将你打落到这三途冥河之中,永世受到冰冷河水的煎熬。” “我要去第一狱冥界法庭。”没有抬头,青龙年轻人语气愈发冰冷,几乎就是带着命令的话语说道。 “我打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敢在老子的地头闹事,给老子到三途河里去洗澡吧。”卡隆此时已经明白眼前之人是在有意闹事,毫不犹豫的举起了船桨向着青龙年轻人头上砸下来。 “铛”的金属碰撞之声响起,用重剑将那打来的船桨挡在面前,只是,青龙年轻人显然没有想到,卡隆手中的船桨竟是金属制成,虽然看不出是什么金属,但是能被冥界摆渡人拿在手中,显然在充作船桨的用途之外,便是被当作兵器使用。并不给摆渡者以喘息的时间,青龙年轻人重剑荡开那船桨,接连三剑砍向了卡隆,既然好话商量无法解决问题,那就武力决胜负吧。 “想动武?哈哈,我卡隆已经不知打发了多少像你这样逞强渡河的家伙。”摆渡者冷笑着道,“无底的三途河中,你自己去享受永无止境的痛苦滋味吧。”身形高于青龙年轻人的摆渡者卡隆舞动那充作兵器的船桨,一边冷笑着,一边躲闪眼前的攻击。 “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炫耀。”同样毫不犹豫的回以颜色,青龙年轻人讥笑着,虽然他已经明白身体对于地狱中的死令乃是绝对的克星,不过他却也不敢过于托大,毕竟黑白无常的话中也曾提到,似乎那个堕落天使的首领、撒旦路西法就不会畏惧他身上那个所谓的“圣炎”,既然有一个不畏自己身体的特例存在,轩辕岚便不得不提防可能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特例存在的可能,若是这个三途河渡口摆渡人卡隆也是这样一个特例的话,被其一桨砸在身上,岂不是要魂飞魄散? 磕开了船桨,青龙年轻人纵身跳上了渡船。那位摆渡者卡隆也不转身,反手一桨抡向身后,带着呼呼的风声,船桨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恶狠狠横扫过来。急忙竖剑挡住了船桨,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原则,轩辕岚飞起一脚踹向了卡隆的后身。没有想到,这个卡隆也不简单,急忙向前迈出了两步,令青龙年轻人的攻击落空后,一个转身带回船桨,又稍稍举起后砸向了轩辕岚尚未完全撤回的右腿。 右腿向后一勾,左腿在渡船上用力一踏,身子朝着后面翻转过去,就在落下的时刻,轩辕岚伸出右脚尖在渡船上点了一点,得到借力的身子一改刚才向后纵越的动作,有如见到猎物的猛虎向着卡隆扑去。 显然,刚才后跃的动作迷惑了卡隆,当摆渡者欣喜的向前冲上来时,轩辕岚猛扑过来的身形令他大吃一惊,猝不及防间,轩辕岚单掌击出,狠狠的打在了卡隆的胸口。 “啊……”三途河的摆渡者眨眼间中招,身子惨叫着跌跌撞撞的退了回去。得礼不饶人,青龙年轻人显然没有所谓的骑士精神,他向前跨过一步,带着几分的小心,重剑向着滚到在三途河畔的卡隆砍了过去,他要彻底将这个摆渡人解决掉,然后自己划船到冥河的彼岸去。 --&网--网; 卷8 第五章 法庭游历 “这次我们走哪里进入法庭?”青龙年轻人已经明白刚刚的小神殿,其实是这些冥界执掌者为了方便登山而修建的传送之地,被成为结界。现在,面对着比之两人都要高出何止十倍的巨大石门,轩辕岚才不相信路西法会笨笨的推开石门进入冥界法庭。 似是知道青龙年轻人心中的想法,只见堕落天使、撒大大魔王来缓步走在青石铺就的建筑地面上,好像散步般悠闲的来到了石门前。就在青龙年轻人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路西法究竟要如何开门的时候,那石门竟然自己向里打开,没有半点声息,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回头看了眼将嘴巴大大张开,傻愣在那里的轩辕岚,路西法脸上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回身大步走入了那灯火辉煌的建筑内。 直到路西法走在青石地面上脚步声远去很久,青龙年轻人才回神过来,急急的追了上去,经过石门的时候,他仍是不可思议的左右扫视着,试图找到在屋子内打开石门的人,让他失望的是,他没有看到任何人或者亡灵,更不要说是堕落天使。摇晃着头,无法解释自己看到的情形,青龙年轻人只得将心中疑问扔开,追着路西法而去。 走在宽大的走廊内,根本不去搭理那些经过的亡灵、神仆、堕落天使们恭敬的施礼,路西法大模大样的走到一间有许多堕落天使出入的房间外停住脚步,回身看看青龙年轻人是否跟上后,在所有堕落天使躬身施礼中,这位撒旦大魔王走入了房间。 就在青龙年轻人走进房间的时刻,只听屋子中响起了一声怒骂,“路西法,你太过分了,竟然将这个家伙引到我的法庭里来,你真的以为我打过他么?”听到这个声音,轩辕岚心中一喜,这正是死亡天使、冥界的接引使、堕落天使萨麦尔的叫声。 接着,就是路西法冷冷的声音,压过了萨麦尔的叫声,“萨麦尔,你是否能打过这个青龙人,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句话,将怒吼的萨麦尔说的无法继续应答。“这位轩辕岚先生指名要问你一个问题,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放过回魂的机会,渡过三途河来见你。”说完这些,堕落天使、撒旦大魔王闪过身子,让青龙年轻人出现在了死亡天使萨麦尔的面前。 黑黑的脸色,令死亡天使萨麦尔本来就不大白净的脸又黑上几分,阴阴的看着青龙年轻人,萨麦尔急喘几下,才最终无奈的软坐在正对房间大门的、摆放在五级台阶上象牙高背椅内,“说吧,小子,你要问什么,看看我能否回答。”说话,他死死的瞪视着青龙年轻人,“问过以后就给我滚蛋,给我滚到米诺斯那里去,他会审判你的,再将你打入第八狱的炼魂界,让你在冰冻地狱中去享受背叛神的代价。” 没有搭理死亡天使的威胁,青龙年轻人用几乎轻视的目光斜眼看了下萨麦尔,“我是否背叛神用不到你这个接引使来判罚,我今天只想问问你,你是否接引了一个叫做伊莎的女孩的灵魂到地狱?伊莎的灵魂现在哪里?” “不知道,我不清楚。”萨麦尔怒视着青龙年轻人,不耐烦的回答,“还是这个问题,你还真烦。” “你是冥界接引使,你怎么会不清楚。”向前迈了一步,轩辕岚的语气冷的和路西法有一拼,“你今天必须回答我,否则……” “否则什么?”萨麦尔勃然变色,他怒吼着,“否则你能将我如何?是你这个死灵实在太嚣张了,不要忘记,这是冥界地狱,我是冥界的神使,你这个小小的亡灵能将我如何?” “我或者不能将冥界地狱如何,”青龙年轻人傲然道,“不过,我自身的能力赋予我力量,我完全可以将你、死亡天使萨麦尔拆了。从天堂中堕落后,你还可以到冥界藏身,不知道你要是在冥界中被杀死或者被净化掉,你的神格是否还会存在?” “你……”伸出右手戟指着青龙年轻人,萨麦尔却是无法继续骂出来,被怒火所激腾的站起身子的他,目光投向了一边负手站立的路西法。看来,若是没有这位堕落天使首领帮助,死亡天使萨麦尔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让萨麦尔失望的是,路西法显然没有参与其中的想法,此时的撒旦大魔王站在了这个房间内,四下欣赏着屋内的浮雕,好似根本没有听到那边两人的对话似的。“路西法……”萨麦尔低低叫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的悲哀。 没有动一下身子,连回头看一眼的动作都欠奉,撒旦大魔王路西法就那样仰头站立道,“处理完没有?要是轩辕岚先生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我可是要将他请到米诺斯那里接受审判了。”言毕,他又好像抱怨似的道,“唉,这趟差事真不好处理,哈迪斯倒是轻闲,陪着贝瑟芬尼在冥殿欣赏歌舞,只苦了我这个跑腿的。” 听出路西法话中根本没有襄助的意思,萨麦尔颓然坐下,垂头发呆。过了一阵,他才出声道,“最近接引使很忙,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否接引了一个叫做伊莎的女人过来,这必须要将我的手下们召集过来询问。” “你是接引使的首领,难道召集部下很困难么?”稳稳占住上风的青龙年轻人撇嘴道,“将你所有部下召集到这里就是了,又不花费多少时间。” “冥界接引使一次只能将一个死去的灵魂带入地狱,而最近的白虎大陆又突然出现了大批的死者,所有接引使都很忙碌。若是将接引使们都召集到这里,耽误了在死者刚刚死去、最适合下地狱的时候去接引灵魂,怕是要产生许多孤魂野鬼,那样的话,萨麦尔的责任就大了。”那边的路西法出声道,“不过呢,所有接引来的灵魂,在冥界审判官米诺斯那里都有记录,萨麦尔,你为什么不向轩辕岚说明这一点?”显然的,后面一段话是路西法在质问萨麦尔了。 “哼,”重重的哼了一声,萨麦尔却是不敢不回答路西法的问话,“我就是看不惯这个小子嚣张态度,要难为难为他。” “你的那只羽翼真是白断了,而你的蛇枪好像似乎也是白白被毁掉了。”路西法冷冷的道,“我虽然没有看到这个青龙人,是如何击败你以及如何将过十万人屠杀掉的,可是能将你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即使是下等的神也不会令你负伤。除去东方那些修炼过数百上千年的所谓修真外,谁又能做到这一点?” “修真?他不会是修真的,他的身上没有那么强到可以藐视神的力量……”萨麦尔迷惑着否定了这一判断。 “所以说,他的身上一定也如我们同样,在灵魂的深处,隐藏着神格,一个正好克制你力量的神。”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出奇的话多的路西法走到青龙年轻人面前,“跟我走吧,萨麦尔最近确实太忙,你的问题还是到米诺斯那里去解决。”说完,他径直走出了房间。 对于方才两名堕落天使首领人物的对话,青龙年轻人可以说是有听没有懂,什么神格,什么灵魂深处,他都不清楚,唯一听明白的是,现在的他足以击败萨麦尔这个死亡天使,再有,就是其实萨麦尔并不知道他所问的答案,路西法正将他带往知道答案的人那里。 向着坐在象牙座椅内的萨麦尔投去复杂的眼神,青龙年轻人转身走出了房间,紧赶几步追上了路西法,与那位突然恢复沉默的撒旦大魔王并肩走在宽阔的足以让三两马车并行的长廊内。一路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亡灵、神仆抑或堕落天使们,都震惊无比的为两人让开了道路,甚至在两人走开很久,他们还在低声议论着。 根本不需要通报和敲门,撒旦大魔王带着青龙年轻人走入了一间异常忙碌的大厅。大厅内,一个坐在七级台阶上的象牙座椅内的人,正在用威严的声音宣布什么,“……犯有向别人使用暴力之罪,将其押入第一谷血池地狱,堕落三百年……”说着,此人抬起右手中的一根黄金王杖对下边被两名神仆夹持的亡灵挥动下,那两名神仆会意,立刻将那哭泣着的亡灵拖拽出去。 手持黄金王杖的人这时抬起了头,轩辕岚迎着他看过去,稍稍愣了下,因为此人正是在山下那座结界神殿内供奉的三个白虎人中的一员,也就是三人正中间的那个人。此人看到了路西法,笑着道,“路西法,你这个不懂礼貌的堕落天使,为什么每次来我这里都不敲门?” 扫视下大厅内等待审判的亡灵们,路西法好似无意的说道,“别说是你米诺斯的审判厅,便是哈迪斯的卧房,我也不会敲门,前提是哈迪斯真的敢让我进他的卧房的话。”看来路西法与这个米诺斯关系不错,两人竟是在彼此开着玩笑。 “哼,你们天使不是说都没有性别么,难道说哈迪斯还会害怕你勾引冥后贝瑟芬尼?”米诺斯的脸上透出的满脸不相信。 “大多数的天使没有性别,便是我,也是在堕入地狱后,才逐渐有了性别,变成男性天使的。”路西法没有丝毫忌讳在一种亡灵和青龙年轻人面前谈起了自己的性别。 拍打着巴掌,米诺斯笑道,“除非是哈迪斯疯了,否则他又怎么会让一个男性天使进入他的卧房?” 有些无奈的摇头,撒旦大魔王路西法道,“冥界之中,也只有你米诺斯敢开冥王大人的玩笑吧……” “不,还有一个,”米诺斯打断了路西法的话,“你不要将自己遗忘掉。” “哈哈”的一阵开心笑声过后,路西法回复那死人般的表情,指着轩辕岚对米诺斯道,“这个人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终于将这个罪人带来了,”米诺斯的话中带着几分宽慰,“他一次杀了十三万人,实在是罪不可恕,我一定要让他堕入血池地狱,让无边的血海洗刷他身上的罪孽。不过……没有几万年,只怕他是无法洗脱身上的罪孽了。” 挥手制止了米诺斯的话,路西法道,“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你必须回答他的问题,在他没有得到满意答复前,他还是受到我的保护。” “什么问题?”米诺斯很是有兴趣的向青龙年轻人问道。 从米诺斯的话中,青龙年轻人已经知晓自己未来即将碰到的命运,不过,这些事情根本不足以将他吓倒,便是让脸上变色都做不到。对于自己下一步将要如何去做,已经有了完整打算的他,上前一步,朗声道,“我只是想要问下,最近是否有一名叫做伊莎的女孩,被接引到冥界来?她被押在什么地方?”按照轩辕岚的盘算,伊莎的死还早于那十几万人的毁灭,应是早早就到达了冥界才是。 看了眼路西法,米诺斯显然并不明白,这位撒旦大魔王会陪着一名死去亡灵来到他这里询问如此小事,不过,冥界的审判官大人还是叫来神仆,在厚厚一本名册内仔细查找。过了阵子,那神仆对路西法和米诺斯分别躬身施礼后,道,“禀告两位大人,没有一名叫做伊莎的女人被勾魂。” “真的?”青龙年轻人惊喜的问道,“那么说,伊莎还活着。” 神仆看了眼米诺斯,见冥界审判官示意他可以回答后,重新查了下名册,才对着轩辕岚道,“不,这个女人已经死了,是自杀,按照地狱的规定,她的灵魂应是被扔入第二谷的森林地狱。” “死了?”这时的米; 卷8 第六章 冥界至尊 没有转身去回应路西法的话,好像散步般随意的走在青石路上,忽然,青龙年轻人震惊的发现,脚下的青色石块哪里是什么青石,根本是带有古朴的碧绿颜色的玉石!暗自咋舌,惊奇于哈迪斯宫殿的奢华,青龙年轻人的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说起来,哈迪斯乃是西方冥界的帝王,统驭着西方所有死灵,任你生前是绝世的帝王或者将无数人踩在脚下的世间至尊,死后仍然要老老实实的接受这位幽冥之王的管束,如此说来,用些许玉石建造宫殿,也说不上是多么豪奢的表现。 冥王宫殿的门口处,登上了多达五百级的台阶后,未等青龙年轻人走入宏伟的宫殿,那只三头巨犬忽的一下对着他扑了上来,在台阶下远远的看它还没有什么感觉,此时极近距离观看,这只地狱三头犬的身子,竟是比之世间的公牛还要大上几分,每个脑袋都有水桶大小,喷吐着青白的火焰,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青龙年轻人,口中不住的狂吠。只是,地狱三头犬好似畏惧什么,虽然对着青龙年轻人表现出了极其明显的敌视,却是仅仅围绕着轩辕岚的身子转动、吼叫,始终没有敢真的扑到青龙年轻人的身子上来。 面对三头地狱犬如此明显的、毫不遮掩的敌视态度,青龙年轻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对于这样碍眼的东西,他通常作法都是一脚踢开,或者干脆来个分尸,只是,这种作法现在似乎不大妥当,说到底,三头地狱犬的主子还是西方冥界的老大、这座宫殿的主人、冥王哈迪斯,那句俗话“打狗还要看主人”,不就是对现在情形的最佳注脚么。 好在,正当青龙年轻人犹豫着,是不是要“抚mo”下这头身形比他还要高上一些的三头地狱犬的时候,宫殿内出来一声温柔的女声,“刻耳柏洛斯,回来,这位先生是大王的客人。” 听到这个女声的招唤,地狱犬立时闭上了三张嘴巴,眼中带着愤愤的神情,小步奔跑着来到了宫殿的门前,在一个穿着全身素白长裙、有着褐色微卷长发的美丽女子脚下匍匐着,三个脑袋轮班曾着女人的身子,嗓子中呜呜发出呜呜的低沉声。 伸手抚弄下地狱犬那看起来更像是狮子的头、而无法让人联想起狗头的脑袋,无视铜铃大小的狗眼对于青龙年轻人怒目而视的样子,那女子未言先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这笑容是如此的自然和煦,令轩辕岚情不自禁的生出如沐春风的感觉,似乎身后诡异的风景以及地狱中阴冷的寒风,全部都在这个笑容中消失不见。“这位先生,大王请你进去。”甜美的女声在青龙年轻人的耳畔响起,将有些迷失的他召了回来。 “你好,贝瑟芬尼距离上次见面,已经间隔了一百年了吧。”就在青龙年轻人的身后,路西法那冷冷的声音好似冰寒的冬日,与甜美的女声对比,正好成为另外一个极端。 “贝瑟芬尼?冥界的王后?春天女神?”青龙年轻人的问话,显示出其对于西方冥界,显然并不是在路西法面前表现的那般无知。 冥界王后贝瑟芬尼的脸上仍是那和煦的笑意,没有回答青龙年轻人的问话,仅仅是对着路西法和轩辕岚微微点头,算是见礼,便转身向着宫殿内走去。愣下神,青龙年轻人直到路西法越过他也走入宫殿后,才急忙跟了过去。 冥王的宫殿并不如外表所看到的那样,给人以阴森的感觉,相反,在宫殿内到处布置着燃烧着的火把和油灯,不过,这些抖动的火焰带来光明的同时,没有产生一丝黑烟,让青龙年轻人心有所感,悄悄将手靠近过去,果然,也没有感到任何热度。被火把和油灯照亮的宫殿里,随处可以看到以黄金和白银制成的精美装饰,多数是各种各样的壁画,画着身材健美高大的赤身男人以及面容姣好的美丽女人,或者是手持刀剑的男子与高大巨人作战的图画,全部用黄金镶嵌而成,令青龙年轻人在对于壁画的做工啧啧赞叹的同时,也在心中暗自盘算整座宫殿中到底消耗了多少金银? 转过无数弯后,心不在焉的青龙年轻人感觉眼前一亮,定睛看去,此时的他置身于一座大的几乎看不到边际的庭院之中,之所以说是庭院,仅仅因为,在肉眼可以看到的极限之处,轩辕岚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建筑的踪影,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和青龙年轻人打赌说此地是一座庄园,他是绝对不会接下这个赌约的,要说一座趴着狮子、奔跑着小鹿、生长着高大树林、有着明媚的阳光、长满花朵和嫩草的地方,仅仅是宫殿中的庭院,轩辕岚自己都不敢相信。 “远方的来客,为何站在那里?过来,请坐在这里。”就在青龙年轻人愣神的时间,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爽朗的招呼着。 顺着声音看去,青龙年轻人看到了一个身材壮实、有着浓密的黑色头发、颌下长满落腮胡子的汉子,由于其坐在把黑色高背椅内,身前摆放着长条的桌子,无法看出其身材如何,不过,仅仅这样,也能看出,若是放到人间,此人也将是极为吸引女孩们目光的存在。那长条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瓜果、美食以及装着酒液的黄金罐子,桌子两侧有两把高背椅子摆放那里,上面坐着刚刚的冥界王后贝瑟芬尼以及那个冷面魔王路西法,而在桌子的另外一侧,那壮实男子的对面处,也摆放着一把高背椅子,男子伸出手臂,就是示意轩辕岚坐在那里。 在桌子的四周,侍立着数十名仆从、侍女,有的垂手而立,有的抱着酒罐,有的手中端着装满水果的盘子。原本在宫殿中没有看到一名仆人,青龙年轻人还认为冥王夫妻两人独自住在这座大的不可想象的宫殿之中,曾经为两人孤寂的生活而感到同情,此时看来,根本就是他多心了。 没有客气,大喇喇的坐在那壮实男子的对面,从这座位的摆放上,青龙年轻人可以认定,此人就是宫殿的主人、西方冥界的帝王、传说中深沉的冥王哈迪斯。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轩辕岚面带微笑的看着对面的冥王,却并不端起一边美丽侍女为他斟满的酒杯。 “远来的客人,难道我的宫殿中的美酒,不能让你满意么?”看到轩辕岚的样子,哈迪斯皱起了眉头,面带笑容的、用半玩笑半生气的口吻说道。 摇摇头,青龙年轻人转头看向了路西法,岔开话题,“我以为撒旦大魔王仅仅是冥王的一名手下呢。” “呵呵,”听到这话,冥王和冥后两人竟是笑了出来,哈迪斯大笑着道,“哈哈,路西法在这冥界吃我的、喝我的,我岂能让他和他那票手下如此轻闲?” “我和所有的堕落天使,不过是寄居冥界地狱,总有一天,我要打回天堂,夺回伊甸园。”路西法的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动怒的意思,仅是淡淡的如是说道。 “打回天堂么?”青龙年轻人摇摇头,反正这些和他无关,他此时仅仅就是想回到自己爱人的身边,如此简单。 看到青龙年轻人默默不作声,那边的哈迪斯端起了在他面前的金质酒杯,“来,远方的客人,让我们为路西法大人的宏远干杯。”在他的提议下,一边冥后贝瑟芬尼和撒旦大魔王路西法也举起了酒杯。可是,对面的轩辕岚却是没有任何动作,将右手支在头下,侧靠在高背椅子中,盯着冥界的帝王。 “我的客人,为什么不举起你的酒杯?”冥王哈迪斯的语气中似乎是带着微微的怒意,在指责青龙年轻人的无礼举动。 “冥界的食物并不好吃,”样子很惬意的青龙年轻人几乎就是半躺在椅子里,用他悠闲的口气说道,似乎根本就没有将冥王的愤怒当作一回事,“就在冥王您身边坐着的冥后贝瑟芬尼,已经用她终身的幸福向所有人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说着,轩辕岚指着满桌子的美食道,“冥界的食物,活人根本不能食用,否则,就将终生无法脱离冥界。” “啪嗒”一声,寻着声音看去,是冥后贝瑟芬尼手中的酒杯跌落桌面,失态的她推开想要上来收拾的侍女,急惶惶的跑进了冥殿内。 “砰”,冥王哈迪斯将酒杯重重放在长桌上,满面的不愉之色,那些仆从和侍女们被他这个动作吓得惊惶失措,很多人的身子竟然不自觉的哆嗦起来。看到仆人们的表现,又瞧见那边青龙年轻人镇定自若的样子,冥王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竟是如此失态,深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后,才令其脸色稍稍好些,自我解嘲的转头对路西法笑道,“这件事竟然流传的如此之广,在人间也有人听说么?” 撒旦大魔王路西法回敬了冥王一个大大的白眼,用他惯有的冷冷语气道,“你以为呢?现如今,你老大可是在人间大大的有名,据说,人间古时抢亲的风俗便是老大你开创的。”看到冥王愕然的神情,路西法露出恶魔的笑容,“而且,那些抢亲的男人,虽然没有冥界的食物,但是为了留下自己抢来的老婆,干脆就强行给女人受孕,直到生下孩子后,才重新给予那些女人以自由。效果么,倒是和冥界食物相差不多。” “胡说,”冥王哈迪斯勃然变色,一巴掌排在长桌上,“我是冥王,还没有那么卑劣,竟然要靠强行奸污一个女人来留住她……” “那你认为,你当年用冥界无花果,迫使贝瑟芬尼留在冥界的举动,就非常高尚么?”从路西法的言语中,青龙年轻人算是真正体会到,两人之间那种互不统属的合作关系。 “呃……”面对路西法的指责,哈迪斯顿时没了言词,一时间张口结舌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随即,这位冥界的老大,注意了那边还有一个人在看笑话,微微发怒的对青龙年轻人道,“我的客人,哈迪斯也是一番好意,希望可能在留在我西方冥界。现在我这里刚好缺一名冥界审判官,正需要如客人这般英雄人物来出任。” 不明白冥界的帝王为什么会这样三番两次的算计自己,一计不成后,又抛出了冥界的官位来诱惑自己,青龙年轻人心中迷惑之余,又上下扫视下自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普通人的身子,普通人的面孔,便是他自己的功力,在人间充其量也不过是高手而已,并不足以被称作是超凡入圣,与西方天界中那几个英雄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尤其是这次来到冥界,轩辕岚清楚,若是没有那个隐藏在自己灵魂身处的、被黑白无常成为圣炎的东西,他根本是连三途河的摆渡者卡隆都无法打发掉。这样一个低微的小人物,为何会引起了冥王哈迪斯的兴趣,以至于要亲自出马来拉拢?青龙年轻人心中异常迷惑。 “圣炎……?”忽然,青龙年轻人想到了这个东西,“难道说是因为圣炎?”转瞬间,他又摇头将这个念头驱逐出脑际,一个他自己根本无法控制的东西,别说是冥王了,就是他自己都利用不上,对自己又会有什么好处? “客人摇头,难道说,是拒绝了我的提议么?”那边的哈迪斯等的很不耐烦,看到了轩辕岚的动作,皱着眉问道。 --&网--网; 卷8 第七章 谜之朱雀 就在冥界之王哈迪斯企图将手中的冥界酒液,强行灌入青龙年轻人的口中时,他的手臂猛的一颤,使得原本是满满一杯的酒液,近一半洒在地上。同时,那边坐在餐桌旁的路西法也身子僵硬起来,两人先是向着同一个方向望过去,接着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叫道,“不好!” 哈迪斯看都不看手中的青龙年轻人,便将其一把扔到地上,跃起身子向着他们两人看过去的方向冲去。路西法的身子干脆就是直接从座椅上跳起,鼓动身上的羽翼,向那个方向飞了过去。几个弹指之间,两个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四下里不知所措的神仆和侍女们。 恍恍忽忽之间,青龙年轻人感觉自己的身子上下颠簸,好像置身在一处活动着的毛皮上。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一片黑暗,至于他身下,倒真的是一片毛皮,一片活动着的、起伏的毛皮,正确的说,此时的他,实际上正趴在一个动物的后背上。不过,这个动物比轩辕岚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动物都要来得巨大,大到几乎可以让五个成人躺在上面。“这是什么动物?竟是如何巨大?”轩辕岚轻轻的嘀咕着。 “我是谁你以后会清楚的,青龙。”突然,一个声音在青龙年轻人的心底响起。 这个声音来得如此突然,令轩辕岚几乎自这个动物的背上翻下去。“谁?谁在说话?”青龙年轻人顾不得全身的疼痛,想要翻身坐起以便观察周围的情形。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身下。”那个声音继续在轩辕岚的心底响起,“你也不用奇怪,我能用通灵术与你在心底对话,你不用开口,想要说什么,只需在心里想出来,我就能知道了。” 青龙年轻人骇然,如此的对话方式,岂不是交谈的两人没有一点的**? “不错,这是通灵术的一大缺点,”那个声音的主人,或者,按照声音的说法,就是青龙年轻人身底下的这个奔驰中的巨兽,果然清楚的知道了轩辕岚心中的想法,“好在,你我曾经是朋友和伙伴,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秘密,现在你向我单方面流露了什么想法,也不算是吃亏啊,哈哈。”说着,巨兽笑了起来。 哼哼,青龙年轻人冷哼几声,他在白虎大陆的经历太过离奇了,从现在看,当初绑架兰西的国王,也只不过是个小儿科而已,比之后来看到堕落天使、强渡三途河、与路西法和哈迪斯会面来,根本不够看。可是,这么许多的遭遇中,没有一个能为轩辕岚带来什么好处,不仅是没有好处,往往还意味着他要倒霉。只是不清楚这次遇到的会说话的动物又要给他带来怎样的霉运? “呵呵,青龙,你实在是太多疑了。也难怪,自从你出外云游以来,尽是遇到一些心怀叵测的人,你今天对我生出警戒心理倒是可以理解。”那个声音笑呵呵的道,“不过呢,我不指望从你这个老伙计手里得到什么,那个玄玉决,也只有你才能修成极至,我自有我的独到功夫,来不及羡慕你。嘿嘿。” 听到这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家伙如此说辞,青龙年轻人的心不知为什么,竟是逐渐放了下来,对其生出了好似老友般的亲切感,拍拍身下厚实松软的皮毛,他随意的说道,“老家伙,我们这是要逃到哪里去?”说完这话,他突然一顿,心中大是惊奇,自己竟是将这个动物动作了人,还是一个认识多年老朋友一般,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那声“老家伙”的称呼,说的是那么自然,那么随意,完全没有一分做作,仿佛自己已经叫了几千几万年似的。 身下的动物没有注意到青龙年轻人的怪异之处,他随口答道,“逃到哪里去?我老人家这是要将你这个倒霉的家伙送回人家去。你以为这里什么地方?嘿嘿,这里可是冥界大名鼎鼎的富田,那条通往人间的生路。我这是去送你还魂的。” “啊?”青龙年轻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逃脱了冥王的掌握,而且正要回到人间去,他下意识的一抓身下的皮毛,急急问道,“真的?老伙计,我们真的是要回到人间去么?”冥界这种阴森森的景色,他一早欣赏够了,现在的他,无比渴望看到人间的蓝天白云绿草鲜花,还有,就是他的爱人…… “我骗你做什么。”那个动物似是有些不满的叫道,“什么时候白虎骗过人?倒是青龙你这个家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情没少了做。” “白虎?你……叫白虎?”轩辕岚惊讶的问道,接着,他想到什么,立刻道,“你叫我什么?青龙?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些是名字还是代号?是几个人还是一群人?” “看来你的记忆真的是没有复原,”那个动物有些无奈的说道,接着,他解说起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是指四位自从上古盘古开天后就存于世间四大神兽。四大神兽分倨四方,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等等,”轩辕岚突然打断了那个自称是白虎的家伙的话,“你说……我们都是神兽……那……怎么我是人,而你却是动物?” “呵呵,”白虎笑起来,“四大神兽居于世间过百万年,每人都在修炼自己独有的一门功学,这百万年的修习下来,自然都有了化身成人的能力。别看我老白虎现在用老虎身子驮着你到处跑,这是老白虎我为了方便进出冥界,没有使用人身,若是到了人间,白虎也要化身为人出现在世人眼前的。”说话,他似是有些得意的顿了下,才继续道,“至于你,青龙,你在数千年前,因为大战后重伤,几乎丧命,而身躯更是伤重到无法医治。为了延命养伤,你干脆脱出躯壳,以灵体金身进入轮回转世,让自己的伤势在无数次的转世中逐渐治愈。” “啊……”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离奇的身世,轩辕岚脑子中根本无法反应过来,愣了许久,他才想起问出一个疑问来,“如此说来,我到底是人还是青龙?” “你即是人又是青龙。”白虎的答案让轩辕岚只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想法。好在,白虎随后给我了一个也不知合理与否的解释,“说你是人,是因为青龙你经过了数世的轮回,身子和灵魂都已经是人。说你是青龙,因为,在你的灵魂深处,至今还隐藏着青龙的记忆和能力,只要时机一到,这部分记忆觉醒后,你将恢复青龙的真身和能力,那个时候,你就又成为了藐视天地万物诸神的青龙神兽。” “藐视天地万物诸神么……”青龙慢慢回味着白虎的话,轻声道,“是不是成为了青龙,我就可以将伊莎救活?” “仅仅是为了一个凡人,才想要重新成为青龙么……”就是没有刻意去看,轩辕岚都可以感觉到白虎不住摇头的动作。 为了转移话题,轩辕岚问道,“既然有了青龙和白虎,那么朱雀、玄武又在哪里呢?” “……不知道。”白虎的回答如此简单,令轩辕岚连认为自己是听错了的可能都没有。 “为什么会不知道呢?”对于自己青龙的身份,轩辕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不过,他更想了解一些密闻。 “当年,朱雀重伤,与你一样选择了轮回转世。而玄武……”说到这里,白虎的话语低沉下来,“玄武被封印在昆仑极顶,应该没有脱身吧……” “重伤?封印?”轩辕岚诧异的接口道,“既然是四大神兽,是傲视天地诸神的存在,又有谁会伤的了他们?” “……”白虎没有接口回答,过了许久,白虎才道,“人人都可能是朱雀,你自己注意寻找吧。” 轩辕岚还想追问什么,忽然,一道光线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是光明,这么说,富田之路应该到头了。“我们到了?”他伏起身子问道。 “对,这里就是人间的入口,从这里你可以回到你的身体内……谁?谁在那里?”白虎的话没有说完便大喝一声,身子弓起,对着出口处作出了戒备的姿态。 一个身影站了出来,挡在那不大的、好似山洞口的出口处,他身子后面,展着六只羽翼,三只黑色,三只金色。“白虎,你以为将地狱最地层的镇魂塔砸开一角,放出泰坦巨人的气息,造成前届奥林匹斯天神泰坦巨人们即将脱出地狱镇压的假相,将所有人吸引到那里,然后你就可以将青龙偷偷救走么?你的计谋,能骗过哈迪斯那个老实人,却瞒不过我路西法。”原来,此人正是堕落天使、撒旦大魔王路西法。 “呵呵,”白虎一阵干笑,“我当是谁,原来是路西法老弟。老哥哥我的计谋原来也就是为了欺骗哈迪斯而设计的,根本就没有打算骗过老弟你的。老弟你和哈迪斯不相统属,他也不过是借助你们堕落天使来抗衡耶和华的步步进逼,你又何必如此为他卖命呢?” “卖不卖命是我的事情。”路西法的声音中仍是没有多大感**彩的样子,“我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找青龙而已。” “这里没有青龙。”轩辕岚坐在白虎背上,开口道。 “嗯,”接着从人间射来的光芒,路西法打量轩辕岚许久,才点头道,“这里确实没有青龙,青龙的记忆还没有觉醒。我来找青龙,不过是想要帮他一个忙而已,我们彼此各自帮对方一个忙,那样,我的堕落天使军团将会全力协助他。”自顾自的说完,撒旦大魔王漫步从白虎身边走了过去。就在他即将全部隐身于黑暗中的时刻,一件物事从他的手里扔到轩辕岚怀中,“这条项链有镇魂作用,在你没救回你妻子前,希望能用的到。” --&网--网; 卷8 第八章 海上龙王 离开马德维岛,轩辕岚与众玫瑰佣兵们已经换乘一艘来自青龙的大型五桅帆船,那个商业代理人梅努埃林并没有随他行动,而是留在了白虎大陆。商业代理人将要奔赴若门,在教宗陛下的帮助下,选择意罗境内一处海港,成为商路的西部终端,同时也是海上玫瑰骑士们的一处落脚点。 一路上,轩辕岚每天都在伊莎的房间内渡过,无论是在打坐,吃饭,读书,对着有如沉睡的女孩,说话、聊天、演示武艺、为女孩念书,就如对待一个正常的女人般别无二致。 玫瑰佣兵们试图劝说他们的首领,但是,每当一个人走到房间里,开口说话的时候,轩辕岚总是抢在他们前面道,“不用劝解我,我很正常,知道自己在作什么,现在是我和伊莎的时间,不要打搅我们。”说完,便将这个或者这些劝说者半强迫的送出房间。 不过,海船并不因为乘客的忧虑而减缓速度,在海风与波浪的帮助下,载着那个离开青龙大陆近两年时间的游子、以及众多由西方而来的客人,不住的缩短着与青龙大陆的距离。 似乎轩辕岚的旅行中总是不会缺少喧嚣与热闹。就在海船越过天竺、勃泥、占城、真腊、麻逸,眼看着距离泉郡不足三日的海程时,天边之处,出现了数十个黑点,随着海船的前进,这些黑点也不住的扩大,扩大,终于,站在桅杆之顶、负责了望的水手大声叫嚷起来,“海盗,是海盗!” 这艘船上的水手,全部来自青龙,流落至天竺、大食后,被恩斯特所招募,成为轩辕岚船队的成员。他们有些已经在海上跑了几十年,经验异常丰富。是以他们才能在这样肉眼难以分辨的距离上,判断出对面船只的来历。 随着了望手的大声呼喊,整个帆船之上霎时混乱起来,水手们在船长和大副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入各自的战斗位置,操起武器,准备迎战,操帆手则快速升起那五张大帆,试图借助风力摆脱那些海上的恶狼。而海战的利器,那些安置在甲板并不显著位置的轻炮也被推了出来,填入火yao与弹丸,水手们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严阵以待。 但是,没有海上应战经历的玫瑰佣兵们则显得很是慌乱。佣兵们在轩辕岚的训练之下,早习惯于列阵应战,今天却是在这四周苍茫大海之上,狭窄的浮舟之内,谁要是说列阵应战,岂不是与傻子有一比了? 当雷托实在制止不住那些个佣兵们惊惶失措的到处胡乱跑动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这个日尔曼大汉的背后,雷托机警的回身,正好看到他的首领,那个青龙人轩辕岚在小心的关上船舱的木门。“头,你出来了。”日尔曼大汉激动的叫道。 “不要着急,我都听到了。”轩辕岚扬手向雷托打个招呼,随后,他“噌”的一纵身,跳上了船舱顶部,放开内息大声断喝道,“都给我站住!” 听到有如惊雷的一声大喊,所有人都被吓得傻傻站在那里,他们仰起头,看到的是,在阳光之中,一个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年轻人,背后插着一柄巨大的重剑站在船舱上,怒视着他们,玫瑰佣兵们有些羞愧的点了头。 没有斥责什么,轩辕岚开始大声分配任务,“雷托,带上十个弟兄,到船头去,架起弩炮,准备支援水手兄弟。库克,你带十个会射箭的弟兄们,取出我们带来的弓箭,到船舱顶上来,准备支援战斗。涅尔瓦,你带上五个弟兄,到左舷去,架起我们带来的弩炮。小牛,你也带上五个人,去右舷,架设弩炮。所有人,带好武器,准备接舷战。”到底轩辕岚有过一次海战的经历,分派任务上倒是没有什么疏漏。 众佣兵们看到他们的头领神采奕奕的出现面前,本就精神大振,这时听到轩辕岚的命令,更是心中激动不已,大声应喝着纷纷按照命令准备战斗而去。 正在聚起目力,远远眺望那些个海盗船只的轩辕岚,突然听到脚下传来一个女孩大声询问的声音,“喂,伯爵大人,我还没有任务呢,我应该作些什么?” 青龙年轻人诧异的看下去,一个全身男子穿戴、身材苗条的人站在那里,手持短剑,正迎着他的目光看过来,一头栗色长发与胸前的突起暴露了这人的性别。皱皱眉,想不起怎么自己的船上竟然会有一个女人出现,轩辕岚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我?”女人年纪不大,至多十六岁,漂亮的脸蛋上泛起一丝自嘲的神情,“伯爵大人当然不认识我这样一个小人物了,我叫苏珊;阿尔贝克。” “苏珊?阿尔贝克?”轩辕岚脑中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是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又都是这样的烦杂,让他无法寻找到这个名字的主人到底是谁。 “伯爵大人还真是容易忘记啊,”女孩嘲笑着道,“我就是那个被你买走了爵位的人,保罗;阿尔贝克的妹妹,苏珊。” 轩辕岚并没有注意女孩的说辞,在他眼中,那些个黑色的物体越来越大,而且速度极快,本就没有多少风力的海面上,青龙人所在的这艘五桅帆船根本跑不过那四十几艘形体小上一半的海盗船。直到海盗船靠近些,青龙人才看到,在海盗船的两侧,各自伸出数十根划桨,一起用力向后拨动水面,加之海盗船上的两根风帆,使得几艘海盗船竟然有了比之五桅帆船还要快上许多的速度。 就在女孩苏珊;阿尔贝克嘲笑轩辕岚的记忆时,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那些个海盗船开始心急的抢先发射火炮。还好,这些海盗或许是装备比较差些,火炮是安装在船头,数量并不多,每艘船仅仅三两门,射程又很近,才没有对轩辕岚的船造成伤害。可是炮弹落入海中所激起的波涛,仍然将青龙年轻人所在的海船掀的摇晃不已。 “小心。”轩辕岚看到船身一阵摇晃,那女孩正要开口说话,身子站立不稳就要摔倒,急忙跳下来扶住,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人,在白虎大陆这些日子,轩辕岚学会了如何尊重一个异性。 就在女孩将要摔倒的时候,有一个身影自船舱中扑出,将女孩稳稳的抱在怀中。轩辕岚抬起头,认出了这个抢身冲出来的青年男人,“保罗;阿尔贝克先生。”吃惊的交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随即他想起了保罗曾经对他提起过的一个很有见识的妹妹——苏珊。 “阿尔贝克小姐,”轩辕岚板着脸,严肃的对女孩苏珊;阿尔贝克道,“这里不需要你的帮助,这里是职业战士的领域,你的反应和武技还不够专业,无法胜任即将到来的战斗,我命令你,立刻随你哥哥回到船舱里去,如果你希望能起到什么作用的话,去保卫你的母亲。” “我不,我也要参加战斗。”出奇的,这个栗色头发的女孩有着过人的倔犟,自兄长的怀中奋力站直身子,愤怒的反抗着轩辕岚的命令。 “啪”的一声,轩辕岚想都没有想,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女孩那嫩白的脸上,狠狠的说道,“滚回船舱里去,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就在这时,敌我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五桅帆船上的火炮也开始怒吼起来,与之伴随的,还有不断经由固定在甲板上的弩炮发射出去的、长达两丈的全钢巨箭。 女孩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右脸颊,眼中的怒火几乎喷发出来,站在那里狠狠的看着轩辕岚。但是这个青龙年轻人好像浑然未觉,有着骑士封号的他又一次跳上舵仓的顶部,镇定的站在那里,指挥着战斗,连那个叫苏珊;阿尔贝克的女孩何时离去都不清楚。 轩辕岚所乘坐的这艘青龙式样的五桅帆船,有着一个响亮的名字——“龙王”。龙王虽是一艘青龙式样的帆船,却经过了一系列的改装,五根桅杆之上,悬挂的不再是青龙的硬制风帆,而是白虎大陆上通行的、以结实的丝麻混纺而成的软帆。不仅如此,龙王的舵是白虎式样的轮舵,操舵手只要在船中部的舱室内操纵便可以轻松驾驶,不再如青龙式帆船般舵手位于船尾,视野受到巨大限制。 就是龙王上的炮位,都经过重新设计,原本青龙式帆船的火炮安装在船头与船尾,因此能够设置的火炮数量非常有限。龙王则在两侧的船舷上各加装了十五个炮位,足以摆放由雷德尔设计出的远程火炮,同时,又在船腹内的第二层舱位上,两侧各开了十五个活门,需要的时候,只要活门掀起,将装在轮子上的火炮推到炮位,整艘龙王便又多了三十门火炮的战力。 不过,龙王的船身没有采用白虎式的龙骨设计,仍是青龙式样的方式船体,就连桅杆也是青龙的五桅,而不是白虎大陆的三桅。到底,在船体的设计方面,白虎大陆与青龙大陆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需要追赶。 现在的龙王,唯一遗憾的,就是全部六十二门火炮,没有一门是雷德尔所设计的远程大炮,虽然设计者本人就在船上,但是为了增加霍因的实力,轩辕岚将所有远程大炮都留给了那个前海盗头子,自己暂时装备的是一些普通轻炮,就是这些轻炮,还是霍因先生走了三处兰西的军港,用一些非正当手段,强行得到的。 即便如此,龙王现在的战力也不可小窥,更何况,轩辕岚命令一众玫瑰佣兵,在船舷两侧加装了四门得自白虎大陆的大型弩炮,可以发射两丈长、通体钢制的巨箭,借由带着钮盘与十根钢丝绞成的绞索发射出去,距离可达一千步以外。而且,一旦这种巨箭自空中射入木船的体内,将没有任何物体可以阻挡它的前进,直到将这支脆弱的帆船贯穿为止。 如此威猛的火力,轩辕岚自信,就是来上十艘二十艘战船,都不会是龙王的对手,龙王一定会是这大海之上的王者。 但是,面对四十几艘这样的数量,又另当别论了。 为了持续发挥出火力的优势,龙王扯满了风帆向东冲去,试图将那些个悬挂着破烂帆的海盗船甩脱在射击死角之外。这样的战术很是有效,加之轩辕岚凭借过人目力的指挥,往往一次齐射后,都会有一艘两艘的海盗船速度逐渐慢下来,最后龙骨断裂沉入大海,留下四下里浮在水面上的海盗。 海盗的船上所装载的人员极是众多,也难怪,这些船其实都是依靠着那些个划桨,才能做到比龙王这样的五桅帆船速度还要快上一些,要不,仅仅凭借着他们那两根桅杆,就是所有人都下海去推船都追不上龙王。 不过,站在轩辕岚身边的船长却是逐渐皱起了眉头。这船长姓徐,行三,从十二岁起就在海上混生活,走了快三十年的船,是以水手们无不尊称一句三哥,久而久之的,他的大号也就无人记得。轩辕岚来到船上,虽是船主,也入乡随俗的尊称船长一句“徐三哥”。此时注意到徐三不自然的表情,轩辕岚关切的问了一句,“徐三哥,你没有什么不对的吧?” “公子啊,我们今次怕是遇上倭寇了。”徐三忧心的说道。 “倭寇?”轩辕岚一愣,“难道是倭人的海盗?他们怎么抢到流求和泉郡附近来了?徐三哥又是凭什么这样认为的呢?” “倭寇早就垂涎于泉郡的富有,来到泉郡港口外开始抢劫的事情,从百年前朝廷南渡后就开始了。至于说证据么……”说着徐三指着不远处那些个海盗船指点着,“公子看到没有,那些海盗的手上,都是拿着长体、单刃、长柄的倭刀便是证据之一;而倭人的发式不同于炎黄人和高丽人,这是证据二;最后倭人的船只多靠人力划桨,大大区别于我炎黄人的海船,乃是证据三,也是最为有利的证据啊。” 轩辕岚看着又近上许多的倭寇海船,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听说倭寇残暴,抢得船只后,不单要将所有货物金银女人掠走,就是那些个船员也要一个个杀死,或者将其绑缚双臂后自行跳海取乐,我们这次可是大大不妙啊。”; 卷9 第一章 故人重逢 当轩辕岚踏上泉郡的一刻,已经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脸上的肌肉仍是连连抽搐不已。两年了,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初出深山的小子,不知脚下的路该如何去走,只是一心想出海去见识一番那记忆中曾经的美景。 可是,当他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他已不是当初的野小子,经历过与至爱的生离死别的他,现在身后还跟着一群因为极度的信任他轩辕岚而背井离乡来到蓝鹰的忠心部下。“我轩辕岚不仅要为自己设计未来的道路,还要为我的这些手下精心打算。”作为归乡的游子,他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几艘倭寇的海船早在将要到达泉郡的时候,便偷偷停在一个荒芜的小岛上,等待着徐三将想要购买奴隶的主顾用海船带来。而龙王也收起了那气势汹汹的火炮,摇身一变,成一艘巨大的商船。至于那些上船检查的市舶司官吏,更是好打发,徐三仅仅塞过去一百个银币,就将这些根本没有进入船舱看看的人乐呵呵的送下龙王号。 站在泉郡的码头上,欣赏着来往的搬运工将一箱箱来自白虎大陆和朱雀大陆的珠宝、黄金、象牙、香料,通过搭板运下龙王号,轩辕岚感觉这些人根本不是在搬运货物,根本就是在为他运送金币呢,直到此时,他好像有一些理解了他那位在白虎大陆作教宗的朋友,理解了那个俗家名字叫做博尔吉亚的家伙,理解了此人看到金币时的那种痴狂感觉。“的确啊,看到金币飞入口袋的感觉,还真的让人心醉呢……”不自觉的,他在口中轻轻嘀咕着。 “金币么,很多人都会喜爱的,不过,公子似乎却不是这样的人。”一个声音突然从轩辕岚的身后传来,满口江南软语,让突发感慨的某人听后,感觉十分的舒服。 不过,这声音……倒不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突然说话而受到惊吓,事实上,当此人走到轩辕岚身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不仅如此,通过释放自己的神识,他可以感觉到,在说话者的身旁,至少还有十个高明的保镖存在。 说起神识,是那个梦中神秘的白虎,为轩辕岚带来的礼物了。一直以来,他都将那所谓的冥界经历,当作是一场梦,一场梦幻而已,没有听说谁能自由进出冥界而不受到阻拦,更没有听说那些所谓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传说,一切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梦幻。 可是,这梦却是如此的真实。转醒后,手中握着的那挂项链,冰冷的感觉中,轩辕岚毫不犹豫的将项链挂在了金发少女伊莎的身上,无论是在那过程中,抑或是事后,他都没有丝毫的后悔或是将项链取下的想法。 不单如此,在梦中临别之时,白虎将那只硕大无比的巴掌拍在轩辕岚后背上,虽然那个家伙说是送别,不过,一种力量的感觉瞬时在他的身上流转,寻着体内的穴道运行全身后,回转到白虎的巴掌上。不过,当轩辕岚醒来后,却发现精神异常的好,以前费力凝聚神识后,仅仅可以探察出方圆三丈左右的距离,现在仅仅是随意在脑中集中精神,就可以把握住周遭三十丈方圆的所有人和物。 如此变化,令轩辕岚暗自咋舌之余,也是感到无比困惑,令他对那个梦的感觉越来越真实,可是,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地狱、白虎圣兽么?心下自问,最后往往只能无奈的摇头,他根本无法得出自己的答案。心中如此困惑,对于神识或者说是精神力被增大的好处,轩辕岚倒是很快就享受到了,在大战倭寇的时刻,就是仪仗着这种强劲的神识,他总是可以在身别敌人出手的同时躲闪开,并好似随意的将重剑挥舞开,每一剑都可以收割走一个生命。 微微皱眉,在印象中,身后说话的声音,是属于一个极大的麻烦所有,自己不会如此倒霉吧,刚刚回到青龙,就遇上了那个麻烦?如此哀叹着,轩辕岚转身看去,暗自哀呼一声“果然是他”,嗯,或者说,是“她”才对。 身后的那人,仍是一身道士长袍,素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朱红的嘴唇,若是不知道此人八成是个女儿身,轩辕岚还真会将此人当作是个俊美异常的少年呢。只是,当初看出此人扎有耳孔的,却是现在已经成为自己妻子的白虎大陆的金发少女。旧识重逢,现在的伊莎已是躺在“龙王号”的床上,生死不知。想到此处,轩辕岚的心中便是暗自一痛。 有些委顿的样子,不过面对这个天理教出身的道士,却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微微抬起头,用下巴对着那人,眼睛朝向天空,眼球下翻,以一种几乎于蔑视的姿态出现在对方眼前,“我当是谁,原来是环君道友。还真是巧啊,在下刚刚回到青龙,便能遇见昔日旧识,不知是在下的运气还是晦气?” “小子,说什么呢?”听到轩辕岚的话,站在美貌道士环君身后的一个道士立时出声喝道,“胆敢如此无礼,还不赔礼。” 将目光越过环君道士看过去,那个道士二十出头年纪,身材比之轩辕岚略高,已是极高的身形,加上俊郎的模样,站在人群中,马上就会成为能吸引女子目光的磁石。只是,此人现下高傲的模样,令轩辕岚看着极为不快,好在经过白虎大陆之行的历练,有着骑士封号的他,已是将心性锤锻的非常坚墙。脸上不见丝毫异色,仅仅用轻蔑的笑声道,“好没礼貌的家伙。” 那个环君道士脸上微红,微微转头对那个道士道,“无尘不得无礼,我与公子乃是旧识,公子也是玩笑话,怎可当真?”声音虽然不高,其中的威严,却是将说话人平素的惯常口气透露出来。 教训过自己的随从,环君道士回头对轩辕岚浅笑道,“不知应该称呼公子为‘兰公子’还是‘轩辕公子’呢?”语气随意且轻柔,丝毫不见刚刚训斥属下时的严厉。 知道这天理教也不是傻子,自己用假姓欺骗对方的事情,迟早会穿帮,便是被查出自己的身世也并不奇怪,若是眼前的美丽道士仍是称呼他为“兰公子”,轩辕岚才要感到震惊,甚至是要好好思考下,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了。他还是那副微微藐视的样子道,“轩辕岚对于道友也是很好奇呢,很想知道在这身道袍下,究竟是个女儿身,还是一个俊秀男子呢?” 嫣然一笑,虽然是没有任何脂粉的素颜,却仍是让轩辕岚眼前一亮,环君道士开口道,“既然轩辕公子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为何还要来问环君呢?”说着,她看了一眼停泊在港内的“龙王号”,“公子刚刚自海外归来?” 回身看向龙王号,对于能拥有如此庞大的海船,轩辕岚带着无比的自豪,“是啊,在下刚刚从白虎大陆返回,这不,正在卸货。” “白虎大陆么?”环君道士沉吟下,“看来伊莎小友的事情,轩辕公子已经解决了。” “嗯,可以说是解决了。”想到自己在兰西王国留下的最后礼物,从梦中路西法以及白虎的话来看,似乎令那个白虎大陆最为强大的国家付出了过十万的死亡,以及数倍于这个数字的伤者。无论那个梦的真实与否,从玫瑰佣兵后来的汇报看,当时的罗特港确实被来自天空的火球摧毁。从这一点上看,那个梦似乎是真实到了极点……一想到那个梦,轩辕岚的脑子便痛起来,根本无法确定真实性啊…… “轩辕公子不必如此紧张,”那环君道士将轩辕岚的走神看成是暗自戒备的表现,笑着道,“从那几个白虎大陆的魔法师离开青龙开始,圣教对于伊莎小友的追捕便结束了。说实话,圣教也不过是收了那几个魔法师的银币,受他们雇佣而已,对于伊莎小友并没有恶意。不过,”她抬头注视着轩辕岚道,“能否请轩辕岚公子到圣教总坛一行?圣教主想要召见轩辕公子。” 四周来往的苦力、商人、水手、官吏们,对于三个道士和一个白虎大陆穿着的青龙对话,虽然有些好奇,不过,看到了环君道士身后那两个道士背着的宝剑,已经轩辕岚手中拿着的重剑,这些人都急忙离着几人远远的。 环顾一下,轩辕岚缓慢的答道,“对于贵教主的邀请,轩辕岚只能说是心领了。在下刚刚回到青龙,俗务缠身,没有空闲啊。” “放肆!”还是那个叫做无尘的道士,他破口大骂道,“你一个被圣教追杀到躲出海外的人,圣教主召见你,乃是你的荣耀,还敢在这里推三阻四,真是不识抬举。”说着,他对环君微微躬身道,“圣……无尘请命将此人拿下。” --&网--网; 卷9 第二章 千里归家 坐在奔驰的马车上,轩辕岚有些心神不宁。已经四天时间了,马车没有一刻停止过运动,从泉郡出发,应该已经走了过千里的路途。只是,泉郡到丽山郡,并不是一条直线的道路,中间要经过许多大山、湖泊。这不,为了绕过泾阳湖,马车不得不绕行苏郡境内。 “父亲到底是什么病?”轩辕岚心中十分疑惑。说起来,轩辕维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就在他临行的时刻,也不过是身子比较差,有时精神不太好,从没有看出有任何在短时间内足以威胁生命的征兆。“在两年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焦急的年轻人自语着。 “哗啦”的一阵声响,伴随声响的,是高速行驶的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坐在马车中的轩辕岚匆忙中没有坐稳,倒在了车厢内,还好,玄玉决随时运转,让那磕碰在尖锐突出上的身子没有受伤。便是如此,他手中的茶壶也跌落下去,茶水撒满了他的全身。 好不狼狈的坐起身子,轩辕岚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回公子话,前面有一棵大树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车夫的声音传了回来,不过,怎么听,这话中都似乎带了几分的恐惧。 大树?横放?路中间?坐在车内的年轻人嘴角现出了冷笑,撩起车内窗扇上的挡帘向外看去,果然,此处乃是山道之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空中的月影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没有多少光线,虽称不上是伸手不见五指,却也看不到二十步以外的人了。 跳下马车,悠闲的走到那挡路的大树旁边,负手傲立,打量着四周影影丛丛的山林,他的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好熟悉的景色啊”。想法如此,只是他心中忧急,对这些事情没有太多的注意。等了一阵,见没有人出来,于是他大声吆喝道,“有喘气的在么?出来一个,大爷我要过路。” 这一声出口,附近的山林中立时站起了数十个人影,彼此瞧瞧,向着轩辕岚围了上来。 冷眼望着手持刀枪的家伙们走到近前,轩辕岚也不等他们说话,自己先开口道,“各位山大王,我要过路,不知应该付多少买路钱?” 几句话下来,不单是那些围过来的山匪,便是身后的两个车夫都蒙了,从来还没有见过这种人,这种碰到了劫匪不害怕的,见到劫匪主动问应该交多少钱出来的人。 “这个……”现在反是几个劫匪有些瞠目结舌了,“这个……这个……”他们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快说,大爷我还要赶路呢。”那边的轩辕岚却是极不耐烦的催促着。 “啊……”打劫者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感觉此时此地,正在打劫的人不是他们,而是对面这个高傲的年轻人似的。这种感觉极大的刺激了打劫者们的自尊,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灰布衣裳的劫匪,回过神来,高声道,“我们寨主有规矩,来往客商,一律取三成,”说着,他挥动下手中的钢刀,“将你身上的钱财交出三成,就可以离开了,否则,嘿嘿……” “三成?”轩辕岚皱起眉,说实话,这个劫匪没有要全部钱财,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也好,这个数目并不多,”说话,他将身上的钱袋掏了出来,“我身上一共有一百枚金币,你们拿去四十枚好了。” “一百……金币!”那些劫匪们眼珠都快从眼中瞪出来了,一个年轻人,随随便便就带了一百枚金币外出,不仅如此,这个人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要交出四十枚银币。劫匪们只怕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爽快的“肥羊”了。 那个灰衣劫匪眼珠转动两圈,忽然出声道,“慢着,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只带来一百枚金币?”看到所有的劫匪都将目光投向了他,此人有些自傲的微微挺起身子,大声道,“万一你身上不止一百枚金币怎么办?” “那你想要怎样?”轩辕岚的脸阴沉下来,这个灰衣劫匪如此生事,让心中焦急的他十分的不耐。 “我们要搜搜,”那灰衣劫匪得意的道,说着,他指指轩辕岚,又指指一边的马车,“不仅是要搜你的身,我们还要搜马车。” “胡闹,”心中压制的愤怒有爆发的倾向,刚刚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轩辕岚又怎会允许这些个劫匪去搜马车。 “不止是搜查,”那灰衣劫匪没有看出此时轩辕岚脸上的怒色,继续得意的道,“你交的钱没有算上那四匹马,按照我们裂天寨的规矩,我们还要拿走一匹马才可以。” “裂天寨?”听到这个名字,轩辕岚感觉十分的熟悉,只是,他现下不愿多去回忆什么,这些个劫匪已经令他十分的反感,一股杀意在心底涌起,下车的时候没有带上重剑,不过,对付这些劫匪,只要双拳就好。想到做到,他的双拳已然握起,脸上的杀气也是再也无法遮掩。 “对了,我们寨主说了,银币可以不要,若是有马匹,一定要留下马匹,所以呢,你虽然有钱,也不要指望我们裂天寨给你留下马……”那灰衣劫匪正在洋洋得意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临近。 “那好,你就去地狱里搜查吧。”带着微笑,斯斯文文的说出了这句让人感到心悸的话,同时,轩辕岚的拳头也向着那个灰衣劫匪挥了出去。 “啊……”那灰衣劫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好像书生模样的人,在面对三四十个手持刀枪的劫匪时,竟然说打就打,而且还不用兵器,仅仅用一双拳头就向他打了过来。虽然这一拳的速度极快,可是灰衣劫匪只是满不在乎的举起钢刀来抵挡。 “快躲开,”突然,一边的山林中响起了一声大吼。总算是那灰衣劫匪机灵,被这大吼声震惊后,身子干脆的倒了下去,让轩辕岚的拳风仅仅擦过了他的发髻。饶是如此,他的发髻,被拳风经过的地方,竟是好像被刀子剪掉一般,飘散在地上。看到如此情形,那灰衣劫匪哪里还会不明白,刚刚他分明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此时,他吓得在地上打了十几个滚,顾不得一身尘土、杂草,便钻进了路边的草丛。 轩辕岚得理不让人,挥动拳头继续追杀了过去。只是,这次他没能得逞,横下里伸出了一杆长枪,挡在了他得身前,生生挡住了他的攻势。 身形没有停止,带着呼呼得风声,拳头又挥向那个挡住自己的人,脑子中忽然想到什么,随意的问了一句,“裂天寨?雷不平?” “正是某家,阁下和裂天寨有什么恩怨,都由雷某接下了。”来人将手中长枪一摆,以枪当作棍棒,横着扫了过来。 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右拳砸在了枪杆上,接触的感觉却是令轩辕岚吃了一惊,长枪竟是通体精钢打造,他这一拳没有预想中将那枪杆砸断。相反,那个雷不平调转枪头,对着他就刺了过来。 到底身子不是铁铸的,若是被枪尖戳上,一样要出个窟窿,轩辕岚不得已向后退了一步。谁知,这一退,那雷不平的长枪有如连绵流水般施展开来,让他一时间找不到机会反击,无奈之下,他又接连向后退去。 只是,越是打下去,轩辕岚心中越疑惑,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雷不平使用的招数,是如此的熟悉,似乎……此人使用的招数,他以前通通见过似的。因为,这些招数与轩辕家那套家传的裂天枪法,竟是一摸一样。 心思转过几个念头,“裂天枪法?裂天寨?雷不平?”轩辕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他猛的向后纵身一跃,大声叫道,“雷富,你这个混蛋,给我住手!” “啊?”果然,对手身子剧震,生生钉在那里,似乎是瞪大了眼睛向这边看过来。 “妈的,雷富,你疯了,用我们家的枪法来杀我?”对方的举止已经完全证实了轩辕岚的猜测,根本不需要看那人的模样。轩辕岚大声骂道,“你这个混蛋,抢钱抢到我头上来了。” “你……你是……”那雷不平呆立在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手中的铁枪掉落在地上都不知晓。 大步走了过去,无视旁边那些喽啰劫匪震惊的目光,轩辕岚一脚踹在雷不平的身上,“你傻了,死雷富,干上山匪了。” “你真的是小岚?”那雷不平,哦,应该说是改名为雷惊天的雷富,直到此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的确认着,“你真的是小岚?” “还什么小岚啊,”轩辕岚又是一拳打在雷惊天的肩膀上,“现在已经是轩辕岚了。” “唉攸,”雷惊天揉着自己的肩膀,吃痛的叫道,同时不甘心的道,“那我也改名字了,你怎么还叫我原先的名字?” “算了,不和你计较了,”轩辕岚“大度”的摆手说道,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又抓着雷惊天的肩膀道,“你这个裂天寨混的不错么,是不是在两年前火拼了旋风寨啊?” 雷惊天抬头看着一脸诡笑的轩辕岚,慢慢的明白过来,“两年前……旋风寨突然起火……真的是你干的?” “嘿嘿,说起来,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轩辕岚毫不犹豫的将功劳揽过来,“记得那天,大火映的半边天都红……”抬起头,他发现,这一耽搁下来,已经过去很久,天色似是开始转白。“不好,我还要继续赶路,快,快让你的手下将大树给我挪开。”他毫不客气的对着雷惊天喝令道。 “干什么这样急?”雷惊天满不在乎的道,“你我足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来,和我上山,去我们裂天寨喝酒去。” “不行,今天不行,”轩辕岚脸上有些惶急的道,“我必须尽快赶回家,我爹爹……病重。” “什么?轩辕叔叔病重?”雷惊天大吃一惊,拉住轩辕岚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消息可靠么?” “是小宁给我的消息,具体我也不清楚,所以我要赶快回去。”轩辕岚大步走向马车,“反正你是裂天寨的大寨主,你的裂天寨也不可能挪窝,日后找你很方便。” “也好,等到轩辕叔叔病愈后,你再来我这里作客。”雷惊天用言语宽慰着自己多年不见的朋友。 “好了,”轩辕岚登上马车,一把拉住雷惊天,仔细的盯住这个变得浓眉大眼的精壮汉子,“你也要小心,你现在是山匪,官府不会容下你的。记住我说的话,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哦,”在轩辕岚面前,雷惊天很听话的答应着,一眼不眨的看着幼年的好友登上马车,绝尘而去。; 卷9 第三章 暗夜同盟 轩辕家在溪山村定居已过百年,这些年中,历代轩辕家的男主人都为村民带来了或明或暗的好处,不要说在溪山村,就是在整个清河县,提起轩辕家,乡民无不要竖起拇指大声称赞。是以轩辕维出殡的时候,竟有数千人赶来送葬这些人,据说都是世代受到了轩辕家恩德。 当队伍来到轩辕家的祖坟,将轩辕维放入地穴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身材还是比较瘦小的方闻达好像看到一件新奇的事物般,悄悄靠近他的老师龙天行,小心的拉拉龙天行的袖子,偷偷将手一指,示意龙天行看向那座居中的墓碑。 这块墓碑用料不过是一般的青石而已,铭文也很简单,上书几个大字——“先考轩辕公菩提”。碑文年代已经许久,不过,想是经常有人祭奠清理的缘故,勉强还能看清文字。 龙天行看过后,眉头稍稍一皱,似乎在回忆什么。注意到老师这个动作的方闻达,悄声问道,“老师,记得京师轩辕家,好像有一位先代家主,似乎也是叫轩辕菩提吧。” “嗯,轩辕世家第八代宗主,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燕山忠节王,轩辕乘龙,后来一心礼佛,更名为轩辕菩提。据说此人一生不近女色,暴毙于家中。”龙天行也用最小的声音对自己的弟子说道,“轩辕菩提时代,乃是轩辕世家最辉煌的时期,满朝文武、各地节度使,半数出于轩辕家,可以说,姬姓江山半壁,是轩辕家的天下。” “这样的大臣,一般没有什么好下场。”方闻达嘴角扯动,冷冷的道,“暴毙?估计是诈死埋名吧……” “嘘……”龙天行看到正在哭泣的轩辕岚,突然回身狠狠的瞪了一眼方闻达,急忙制止了自己这个弟子下面的言词,安心做好自己观礼的角色。 回程路上,轩辕岚趁着别人不注意,拽住方闻达的耳朵,低低的说道,“有些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何必说的那么露骨,让我都听到了。” 方闻达正要反驳,却见县丞夏步原亦步亦趋的来到轩辕岚身边,没有说话,先笑出来,“呵呵,贤侄,你可要节哀啊。”看看轩辕岚满脸凄容的回礼,此人也不多兜圈子,直奔主题的说道,“贤侄啊,来县令今次公务繁忙,就不能过来为轩辕老哥上香了,他托我问候你,同时也要我问问贤侄,你什么时候到县城去上任?” 方闻达心道,“来了,果然让轩辕岚说对了,这些人还真是着急啊。” 轩辕岚却不回话,好像在仔细的思索着,看的夏步原焦急万分,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随着回村的人流走出里许的路程,轩辕岚才慢吞吞的回答,“本来,身为人子,慈父刚刚去世,一定要恪尽孝道,守孝三年才是。不过,我也知道,若是没了我轩辕家,这清河县还不天下大乱,尤其最近马上要收秋粮……”说着他好像狠狠心,才下了一个决定般的说道,“这样吧,还请夏叔叔回去转告来县令,半月,半月以后我就到县城去上任。” 夏步原放下心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头注意到轩辕岚身边的方闻达,惊奇的道,“贤侄啊,这位小兄弟是哪一位啊?看着如此脸生呢?” “哦,”轩辕岚也不点破夏步原没话找话的心态,只是郑重的介绍道,“这位就是京师四大世家之一,方家家主、官居帝国吏部尚书的方严方大人的嫡亲侄子,方家的第七顺位继承人,方闻达方公子。师从帝国前任大理寺卿龙天行龙先生,现在正于京师历练。明年年初,就要补授为吏部考功司员外郎,堂堂的从六品啊,到时候,我们可就要称呼他为‘方大人’了。”说着说着,轩辕岚笑出声来,任谁都明了,他最后一句是在调侃方闻达。 不过,那个夏步原可没有注意到这些,当他听说方闻达的身份时,立刻肃然,整整长袍,才拱手道,“原来是方公子,一向听说方公子龙隐清河,无缘相见,今日一会,实在是步原三生有幸啊。”说着,他就要向只有十来岁的方闻达拜倒。 方闻达虽见过不少阿谀附势之人,但是,一来他在方家内部失去宠爱的事情已传出许久,巴结他实在没有太多的油水,二来,就是要巴结,也很少有象这个夏步原一般肉麻露骨的,现下竟将方公子恶心的几乎呕吐。 不过,在轩辕岚面前他可不敢真的有什么动作,也只得挤出笑脸,对夏步原拱拱手,笑笑,便逃也似的开溜了。 夏步原倒是不以为意,他转头对轩辕岚试探着问道,“贤侄,这方公子与你……是朋友?” 轩辕岚有心夸耀一下自己的背景,却只是随意的说了一句,“哪里,他是我师弟,不老实的时候就得收拾他一下。” “啊……”夏步原裂开嘴巴,半晌没有办法合拢,方闻达什么身份?堂堂京师四大家之一方家的公子,虽只是方家第七继承人,前些年听说因为患病不得练武而失宠。 可是,两年前,他随龙天行回到京师,经学大有长进不说,更是天文地理兵学算术无所不通,尤其擅长官制法典,又生的模样俊俏,深的世家少女欢心,被有心人选为京师四大公子之一。 现在的方闻达,风头已经完全盖过了其大哥方显达,大有希望入主方家,证据就是,他以十八岁弱冠之龄,便将要被授为吏部考功司员外郎,这样的有权有势的位置,而方显达却仍然还是京师大书院中的一介书生而已。 只要了解了这些,就可以知道方闻达现在是怎样的奇货可居。而轩辕岚竟然大言不惭的说,看着方闻达不顺眼,就会揍一顿,“天……”夏步原已经觉着琢磨不透他那个所谓的“岚贤侄”了。 “你真的要窝在这个清河县?”方闻达看到轩辕岚走过来,低声问道,“随我入京吧,以我现在的影响,不出半年就可以为你运动到一个七品八品的官职,那个时候,不是比之现在这个不入品级的小吏强的太多了。” “你不明白的,”轩辕岚眼光投向远方,“这个位置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我就是想当官,也要从这个钱粮小吏起家,才不愧对先祖。是不是?再者说,我若是跑去京师做官,谁替我查找出毒杀我爹爹的凶手?”说着,轩辕岚右手五指狠狠攥紧,好像握住了自己玫瑰重剑的剑柄般,“我要亲手将这个人千刀万剐。” “……行……行……行……”方闻达这时突然变了声音,他龇牙咧嘴的。直吸冷气的说道,“岚公子……岚少爷……你……你……我……不阻止你……报仇……还不成么……你……你老人家……大人大量……快……快把我的手腕……松开……啊……要断了啊……” “啊?”轩辕岚这才注意到,刚刚握住的不是玫瑰的剑柄,而是方闻达的手腕,现在的方公子,头上冷汗直流,脸色煞白,不住的颤抖着,却就是无法甩开轩辕岚那有如生铁铸成般的五指。 “切,你这混蛋不知道出海做了什么,竟然有如此的手力,”轩辕岚松开后,方闻达捂着手腕上那五道紫黑色的痕迹,几乎用哭腔说道,“你他妈的还是人么,只这么一抓,我的手腕就要断了……” 轩辕岚急忙运气内息于双掌,为方闻达搓动患处,满脸堆笑,口中不住的道歉着。方闻达一翻白眼,“得,我算是不敢劝你进京了,有你这么一个煞星在身边,我这条小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明不白得丢掉。” 两人无心之间上演的这出戏,却被那个夏步原在身后看个全场。直到此时,作为清河县丞的他,才相信了轩辕岚刚刚的话,“看着不顺眼就拉过来揍一顿?我看不只这样吧,瞧瞧,说话之间将方公子的手腕握成那个模样,方公子都不敢开罪轩辕岚,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情实在是太好了。而且……”夏步原突然站在原地,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而且,这个轩辕岚,好像武功不错啊……” 作为一家之主的轩辕维死了,那么家中唯一男孩的轩辕岚就继承了父亲的位子,成为新的一家之主,这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不过,轩辕岚现在却没有什么特异的感觉,他还是住在童年时的那间厢房,正屋中住的是韩飞燕。每天早上还是姨娘韩飞燕起来为他和小妹轩辕蔼做饭。 轩辕维以前忙于县衙内的公事,本就很少在家,全年总要有十个月的时间住在县城内,家中经常住着的,也就是轩辕岚兄妹与韩飞燕三人。 自从出殡后,送走那些朋友,溪山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和两年前没有什么两样。不过,轩辕岚还是决定,自己继任为钱粮吏后还是住到县城去,同时,韩飞燕也随他住过去。 韩飞燕没有半点反对,略略收拾了下东西,就随着轩辕岚住进了原先轩辕维在县城的小院。在这一点上,轩辕岚才真的感觉到,他已经成为一家之主,他的话,就是家中的法律。这个认知,更加重了轩辕岚身上的担子,让他更加了解到压在身上的责任。 方闻达和宁蓝云即将回到京师,一同回去的还有轩辕蔼、郭月寒、任志坚、龙天行等人。本来郭月寒、任志坚嚷嚷着要留下来帮助轩辕岚。 在送行的烧烤晚宴上,轩辕岚不屑的道,“就你们?现在这种半拉子的水平,怎么帮我?不给我碍手碍脚就不错了。赶快回去,学好了本事再回来。”自然的,由任志坚客串了晚宴的厨师。 轩辕岚的上任没有惊动任何人,仅仅由他到县衙内报备下,登记了名字就算是完成了手续。钱粮官吏的差事,本就是父子相继,由轩辕岚继承这个位置,已经是大家心中笃定的事情,又有谁会奇怪。 县令来宦臣也不客气,轩辕岚上任的当天,就命令这个年轻人下到各个村子去收秋粮。这些本是份内的职责,轩辕岚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打点一下行装,便随着几个衙役去执行起自己的工作。 钱粮小吏,不过就是出具应该缴纳钱粮的数目,农户按照这个数目交上税粮而已。工作并不困难,就是十分繁琐,让轩辕岚这个曾经在白虎大陆叱咤风云的“罗德伯爵”来做如此工作,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好在,借着下到乡里的机会,轩辕岚接待了一群客人。也不能说是客人,因为这些人,原先就是他的手下,只是比之他晚上二十天来到清河而已。 不过,到底他们的面貌迥异于青龙人,轩辕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这些人安排住到溪山村宁家的别墅内。现在的溪山村,几乎都是感激轩辕家的老乡亲了,谁都不会乱说些什么,等到以后混的熟悉了,更加不会将这些事情透露出去。 考虑周到的轩辕岚,甚至在山上辟出一块极大的空地,修起房舍,利用附近天然的山洞,为那位一心钻研火yao和大炮的雷德尔先生设立了一处研究场所。同时,他又在村子里招募来十几个半大的孩子,一方面去为雷德尔做小工,一方面成为了这个日尔曼铁匠的第一批学徒,学习雷德尔的造炮技术。 后来,这些学徒们由于掌握了白虎大陆的通用语,逐渐的与玫瑰佣兵们以及阿尔贝克一家的交流多起来,同时帮助这些外乡人彻底的掌握炎黄语,成为村子与佣兵们之间沟通的一个渠道,却不是轩辕岚所能预料到的事情了。 当轩辕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月末。到底是第一次下去征收税粮,他还不是非常熟悉业务,仅仅在郡守的最后期限即将到来前完成了工作。来县令来宦臣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回家多休息。 --&网--网; 卷9 第四章 螳螂捕蝉 “东西已经送交到那个人的手上,他承诺,三天内,缉捕来宦臣的命令就会下达。”身边都是轩辕岚的手下,可是夏步原仍然小心翼翼的放低声音说道。 “我们现在只要抓住罪臣来宦臣,就成功了?”轩辕岚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放开嗓子大笑,“哈哈哈,来宦臣啊来宦臣,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夏叔叔,哦不,夏县令,我们尽快动手吧。” 夏步原没有轩辕岚这般忘形,仅仅是面带笑意的对他说道,“也好,就是不知贤侄现在可以找到多少人?” “哈哈,我有足足三十个人了。”轩辕岚大声笑道,“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我相信,这些人手足够了,不知道夏叔叔有多少人了?” “贤侄的人,必然都是精锐。我么,呵呵,只凑够了二百个不成器的东西,”夏步原奸笑着说道,“一旦出现意外,还希望贤侄能照应我一下哦。” “啊,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夏叔叔的话,小侄一定会听的,我这三十个人,可都是以一顶十的好手啊。”轩辕岚开心的说道。 夏步原没有说什么,嘴角仅仅微微动了一下,勉强流露一个笑意,叮嘱了轩辕岚第二天汇合的地点后,便转身告辞而去。 轩辕岚也不说什么,目送着清河县丞离去,冷冷一笑。 第二日午后,清河县城内,一个荒废的小院中间,夏步原正焦急的在院子内转来转去,时间已经慢慢接近了将要开始行动的时刻,来宦臣的行踪也打听清楚,可是轩辕岚还是没有出现,“是临机变卦?还是出了什么事情?又或者因为来宦臣发觉而被处理掉了?”此时的夏步原,满脑子都是不好的猜测。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步原已经失去耐性,嘴里不住的骂道,“这个小子,为什么还没有到,难道出事了?” “夏叔叔,”轩辕岚那不紧不慢的声音自夏步原的身后传来,“怎么,就这样一会功夫,夏叔叔便等不下去了。”说着话,轩辕岚自他的身后走了过来。 “你……”夏步原气的火冒三丈,“你倒是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我们说好了未时正在这里集合,可是现在呢?都快申时了,你才来,知不知道,我们在此地多耽搁一刻钟,来宦臣就有可能发觉我们的事情。” “得了,夏叔叔,来宦臣此时正在后街他六夫人的外宅里快活,只要进了那个女人的院子,哪次他会早于亥时以前出来?我们有的是时间抓住他。”轩辕岚随意摆手道。 “……哼……”夏步原重重的出了口气,瞧瞧轩辕岚的背后,“你的人呢?你不是说有三十几个好手么?现在怎么一个都没有看到?” “我的人既然是好手,当然要用在最紧要的时候,不是大白天的跑出来给别人看的。”轩辕岚笑着解释道。 “什么?没有来?”夏步原气的头上冒烟,“我虽是有二百多个人,但也不应该光由我的人出去打全场吧,哼,我要求按照人数比例,分配银矿余下三成的出产。” “得了,夏县丞,”轩辕岚脸拉下来道,“不要再说你那个什么二百人了,你哪里有二百人,不过是七八十个地痞无赖而已。” “啊?”夏步原显然没有料到,眼前年纪轻轻的轩辕岚,竟然早就摸透了他手中的牌,有些恼火,又带着几分要找回面子的心理,继续撑着道,“可是……可是……可是我能够调动清河县的乡勇,那可是足足五百人呢。” “夏步原,你搞清楚没有,乡勇的调动权掌握在陈天侯陈都尉的手中,你不过是拉拢了陈天侯而已,再让陈天侯调动乡勇,说什么能调动五百人的乡勇,往自己脸上贴金么。”轩辕岚已经完全翻脸,这个时候,他也不再怕这个夏步原反悔,冷声的斥责着。 “你……”看到一向恭敬有礼的轩辕岚突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单单没了以往的尊敬,甚至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再看不出一点情分的样子,夏步原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极力稳稳心神,才换上一张笑脸道,“贤侄啊,我们不说这些,只要今天能一举抓住来宦臣这个罪臣,我们还是维持当初的协议如何?” 轩辕岚也不愿逼得过紧,到底现在他们二人还要合作,一同抓住来宦臣,便借着机会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下,“夏叔叔,我们毕竟要一起合作,往后的日子长着呢,还是开诚布公的好。” “也是,也是,还是贤侄雅量,步原不得不佩服啊。”夏步原满脸堆笑的说道,“可是,贤侄,你的人手真的能到么?” “没有问题,”轩辕岚斩钉截铁的道,“他们现在就隐藏在清河附近,只要出现问题,很快就能够到达。”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夏步原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道。 轩辕岚没有搭理他,大步走到院门处,将其猛的拉开,“走吧,做大事要紧。” “就是这里?”轩辕岚以前不是没有来过这个后街,清河是个小城,城内纵横南北的不过两道大街而已,直通南北城门的那条街道,自然被人叫成前街,那这条与前街并行的道路,也只好屈就,成为后街。 后街很宽,足够两辆马车或者六个人并行,并且不断有小巷与前街相连。来宦臣这座外宅,正处在后街中央处,不大,对开的院门,三进的院落,平日住着一个女人、也就是来宦臣的那个六夫人,和四个丫鬟,两个老妈子以及三个仆人。 夏步原此时站在轩辕岚身后,看着人半高的院门,面露凶光,右手一挥,早已隐藏在附近巷子内的那些个打手们纷纷涌出来,将这座宅子包围住,另外有二十几个人站在夏步原身后,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上,砸开院门,抓捕来宦臣。”夏步原见自己的人已经掌握了形势,胸中生出豪气,挺直那有些弯曲的腰板,大声命令着手下们。 这些打手平日里就是为害乡里的惯犯,不知道夏步原许下他们什么好处,这时也不怕将要抓的是清河县令,握住朴刀蜂拥着冲向涂着黑色油漆的院门。“乒乒乓乓”的砸开那栓着的院门,不顾惊惶失措跑过来的几个仆人,大声吆喝着就向后院冲去。那几个仆人刚要阻拦,被他们一刀砍在身上,虽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处,却也失去了继续抵挡的能力。 “爷们是奉了县丞大人的命令,前来捉拿赃官来宦臣的,不相干的人都给爷们老实些。”恶汉们只怕平生第一次光明正大的闯入别人家,还是一县县令的外宅,心中那股豪气自是不用提,就是走起路来,也比之平常份外威风,说起话底气十足。 这种叫声不单吓住了院子中的众仆妇,更将那些听到响声,走出自家院子来看热闹的人们,吓得急急跑回家中,“砰”的一声将房门紧紧关闭,竖起耳朵听着外面那些个恶汉们诈唬着。 活了这些年,谁见过当官的之间相互掐架,还是带着人明目张胆的冲入县太爷的外宅中,叫嚷着要抓住那个县令。更加出奇的是,带头抓人的,竟然是县丞大人和县衙中的一个官吏。 要不是县丞和清河钱粮吏站在那里,住在清河县城后街上的百姓们,几乎就认为是城外山上的强盗跑进县城了。县丞大人和县令老爷,到底谁才是无辜的,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反正都是当官的,死了谁都与老百姓没有半点关系,还是老老实实的躲起来,免得受到牵连才是正经。 随着后院一阵女人惊叫声传来,轩辕岚和夏步原知道,布置在后门的十几个人也冲入了院子,正在与从前门冲入的人汇合。一个小院子,占地不过两三亩,四十多号凶巴巴的恶汉闯进去,结果很快就能看到。 “贤侄啊,看来那罪臣来宦臣根本没有防备,估计现在,他已经被我的人抓住了吧。”夏步原支起耳朵,仔细分辨着院子中的动静,自重身份,他和轩辕岚都没有跟着那些人冲进去,只是站在院门外,等待着手下的汇报,“就是不知道,来宦臣是不是被他们从六夫人的身上拉起来的,可惜了那个六夫人白白净净的身子啊,被人都看光了,哈哈哈。” 轩辕岚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得意忘形的夏步原,心中冷笑,在他看来,偷人妻妾的家伙,从来没有好下场,这个夏步原还没有看到来宦臣被捉住,就在想着来宦臣的小妾,“此人成不得大事。”他心下给眼前得意的夏步原,悄悄做了一个定论。嘴上却不得不应付着,“夏叔叔先不要高兴太早啊,我们不是还没有看到来宦臣么。” 好像是为轩辕岚的话做注释般,一个夏步原的手下从院子中匆匆跑出来,站在清河县丞的面前,脸上焦急的说道,“大人,那赃官来宦臣,并不在这座院子里。” “什么!”夏步原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下,不敢置信的一把抓住此人的衣襟,“你说什么?来宦臣不在院子中?” “是……是啊……”那个人惊惶的看着夏步原,急忙解释道,“来宦臣本是在巳时末的时候到了这里,可是仅仅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还带走了他的六夫人。” “啊?”夏步原好像被人瞬间抽干了身上的气血般,无力的松开了那个手下,口中自言自语道,“他走了……他不是一向在这里厮混到晚上的么?怎么会走呢?” 轩辕岚没有搭理这个精神失措的人,指着那个前来报信的恶汉道,“你立刻进去,把所有人都带出来,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干什么,”那个人不是轩辕岚的手下,对于这个清河县钱粮吏的命令根本就不在乎,他撇撇嘴道,“弟兄们正在发财,还有那几个小娘们,还真是水灵,虽然已经被来宦臣动过了,却正好风骚入骨,弟兄们正乐着呢,干吗要找他们出来?对不住了,轩辕小哥,兄弟我也要进去找乐子去了。” 说着,那个恶汉就要转身,却不防轩辕岚一个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这个看着文质彬彬的钱粮吏,突然之间面露凶光,恶狠狠的对着兀自晕头转向的恶汉脸上啐了一口吐沫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来宦臣离开,只怕是已经得到了消息,下面就要调兵围剿我们,还在这里找什么乐子,已经死到临头了,你知道么?” “啊?”轩辕岚这一声大吼,同时惊醒了两个人,夏步原与恶汉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他。心中后悔,怎么就一不小心,找了个如此不堪的同伙的轩辕岚,此时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命令那报信恶汉道,“快,要想活命的,就去把兄弟们集中起来,随我攻打县衙,抓住了来宦臣,我们都有活路。” “不必吧,贤侄,”夏步原心中还存着几分侥幸的道,“他来宦臣能跑到哪里去?至不济我通知陈都尉,让他带领乡勇封锁县城四门,一定能捉到来宦臣的。” “哈哈,夏县丞,你要通知陈都尉?好啊,他此时就在这里,你要下什么命令,说吧。”一个嚣张的声音传入几个人的耳中,与之伴随的,是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与吆喝声。 轩辕岚心中叹气,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入目是晃动的人群,穿着乡勇的衣装,堵住了后街南头的街道,还不断有乡勇从附近的巷子中涌出。不用看,他们身后北头的街道,此时也一定被乡勇们堵住。 就在乡勇簇拥之间,清河县令来宦臣高倨马上,洋洋得意的看着已经成为笼中之鸟的几人,他身边一匹马上,坐着清河都尉、那个本应该被夏步原所收买的陈天侯。 --&网--网; 卷9 第五章 相互利用 所剩不多的来家武士们,早已被这些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铁甲中的骑士,所拥有的超绝杀伤力所震撼,甚至是吓的心神俱乱,平日里被要求保卫主人的使命,当与自身生命发生冲突的时刻,他们几乎都选择了保住自己的生命,至于他们的主人,命的保不住,谁还会去搭理那个平素见面不多的家伙呢? 看到铁甲骑士们纵马向己方冲杀,来家的武士们大喊起来,声势着实过人,不过却是为一起逃命所呼叫呐喊,实在难看已极。 来宦臣不知道身边所倚重的武士们的想法,当他挥起手中长剑,希望武士们跟随长剑随指奋勇冲杀,他自己好快快脱身的时候,来家武士们大喝一声,竟抛弃了他一哄而散,转眼之间,来宦臣的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独自面对一群杀星。 手中一颤,来宦臣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三十几个精锐骑士,竟会杀败他手下二百多人的武士,这样的战果,太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轩辕岚早已预料到今天的战局,来宦臣这种没有站在杀场上经历过生死,没有看到过千军万马往来厮杀,仅仅读过几本兵书的世家子弟,又怎么会清楚的认识到一支装备精良、武装到牙齿的铁甲骑兵,所能带来的杀伤力,是何等的惊人。 受到轩辕岚册封,正式晋升为骑士的原玫瑰佣兵们,没有杀死来宦臣,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玫瑰骑士,伸出他包裹在铁甲中的手臂,有如抓小鸡似的,将这个几乎就要淌出尿来的原清河县令拎起,重重摔到地上。 轩辕岚指着几个远远站在一边的衙役们,“你们还不过来,将罪犯来宦臣打入大牢,听候节度使大人发落。” 那些个衙役们早已被刚刚那场,血腥的有如屠杀一般的场面所震慑。无论此时轩辕岚的话是真是假,只是在县中抓过几个偷鸡摸狗的小贼的他们,哪敢违抗明显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骑士们首领人物的话。虽是双腿战栗,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上,他们还是战战兢兢的走过来,为来宦臣扣上铁索。 就在衙役们为来宦臣扣上铁索,带上铁镣的时候,他们突然之间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些个铁索、铁镣,还是来宦臣为“准备造反”的夏步原和轩辕岚置下的。 谁知,距离来宦臣得意洋洋的走出县衙捉拿“反贼”,还不到两个时辰,整个世道就颠倒过来,现如今,铁索铁镣带在了来宦臣身上。不仅他们这些作为衙役的人没有想到,那个已经被吓傻的来宦臣,只怕更加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吧? “这个世道如今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衙役赵卫心中悄悄想着,“中午还叫嚷着抓贼的县令大人,现如今竟然被人带上刑具,成为了朝廷罪犯,谁能解释的清楚这些事情呢?这清河县内,以后说的算的人物,只怕不是那个官职更大些的夏步原,而是年纪轻轻的轩辕岚才是,以后出事,跟着这个轩辕岚才比较保险些。” 赵卫的想法,何尝不是在场绝大多数衙役与乡勇们的心中写照,更是那些躲在后街自家房内,看完刚刚一场屠杀好戏的普通百姓们的心中写照。他们在见识过那些铁甲骑士的无情杀戮后,对于年纪尚轻的轩辕岚,有了一个新的认知,这个认知,与冷血、无情、狡诈联系在一起。 轩辕岚可不管这些人心中是如何想法,看到来宦臣被抓捕后,他打出一个手势,示意手下们继续追杀那些来家的武士们。 玫瑰骑士们早在白虎大陆,就养成了完全服从轩辕岚命令的好习惯。此时看到首领的指令,没有丝毫的迟疑,两腿一夹马腹,尖锐的马刺扎在战马最为薄弱的部位,吃痛的战马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向前奔驰而去。 手持重剑的玫瑰骑士,稳稳坐在高速运动中的战马上,很快就追上了那些没有跑出多远的来家武士们,左手控制缰绳,右手中的重剑狠狠砍下,血光飞溅,一声声惨叫响起,一个个生命被无情的剥夺。 这些个来家武士们此时万分悔恨,如果他们当初不是选择逃走,而是集中在来宦臣的周围,抱成一团共同抵抗铁甲骑士们的进攻,说不定他们其中的一些人,还有可能活下去,而不是在这长街之上,成为别人肆意屠杀的对象,虽然这活着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也总好过被别人象狗一样的追杀。 惨叫声中,清河县城后街上的虽有人,却都有如身处地狱般,一颗心好像被人紧紧攥住,不能自由跳动,无法顺畅呼吸,一些胆小的已经将眼睛死死闭上,全身战栗着,即使他们根本看不到那屠杀的一幕。 所有身处后街之上的人,已经将轩辕岚与地狱中阎罗王画上等号,而那些个全身铁甲的骑士,就是阎王手下的索命无常。 整个过程没有持续许久。两条腿如何能跑过四条腿,更何况是在长达数百丈、用青石铺就的长街之上。逃命的来家武士们不是不想自一个个小巷中溜走,可是无论他们逃到哪里,在一个人都没有的县城大街之上,他们的身影是那么显眼,就算一个瞎子,也不会杀错了目标。 八十多个来家武士,不到一刻钟之间,便倒在血泊之中,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自头部起被人砍成两份,却又不是完全劈开,到了胸部还连在一起;有的被人从肩部斜斜劈下,刀锋大约在胸腹部走出此人身子,让他变成了上下并不均等的两份;有的先被人看去手臂,又为后来者补上一刀,才慢慢毙命…… 这一刻钟之间,在长街上所有人看来,好像一年那样难熬,忍住已经到达嗓子眼的物体,忍住那种想要把这些个物体送出嘴外的冲动,甚至是生生的将这些个物体压回胃中。 所有人,都不希望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触怒那个人,那个此时站在院门外、鲜血中间、为残肢断臂所包围的人。这个人,此时执掌着长街之上,不,是整个县城,所有人的生死,他就是神,是魔,是把所有的生命攥在手心之中的主宰者。 走出几步,踢开一个横在面前的、不知是哪个倒霉鬼的半截胳膊,轩辕岚的动作是如此随意,而四周的环境也是异常的配合,除去马蹄踏在青石上所发出的“踢嗒”之声,除去骑士们在砍向目标时发出的呼喝声,除去那些死去的人所发出的绝望的喊叫声,整个长街上是如此的寂静,再无一声杂音。 背着手,凝视着地上的血迹,还很新鲜,新鲜到可以在地面流动,粘粘的,稠稠的,很有吸附性,脚踏上去,不用些力气,就不能抬起。 “多象那个夜晚啊。”轩辕岚心中叹息,“情形是如此的相似,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一方仅仅是在绝望的厮杀,唯一不同的,就是角色变换了,杀人者变成了我而已。”有些不忍,只得强自抑制住,年轻的罗德伯爵明白,现在所作出的事情,说白了,只有两个字,“立威”而已。 轩辕家虽是在清河县居住了百年,施恩无数,但那些只是软的一面,对待这些百姓,仅仅是施恩还不够,还要让他们知道强硬的一面,给出了甜枣,还要让他们见识刀锋。 刚柔相济,才是抓住人心的最好办法。否则,就会有些人不明白利害关系,就会在关键的时候站错队,就会选择与轩辕岚为敌。如今,轩辕岚让整个清河县城的百姓都见识到,只要与他轩辕岚为敌,等待的就是被毁灭,就是死亡。 而那些忠诚他轩辕岚的人,也会得到与付出的忠诚相称的报酬,这就是下面将要做的事情了。 站在原地,听着渐渐悄无声息的惨叫之声,耳中马蹄声在远处飞快向这边聚拢,轩辕岚静静转身,扫视一圈那些远远躲在巷子中站立着的衙役和乡勇,目光中不带一丝感情,就如在看一群死尸。伸出右手,指尖移动遥遥划过那些惊惶失措的人,“你们,现在,随我来。” 言毕,轩辕岚也不看那些人的反应,转身大步走到刚刚来宦臣的马前,反身上马,策马扬鞭,向着飞驰而去,在他的马后,是疾驰的铁甲骑士,以及玩命迈动双腿跟上的乡勇和衙役们。 在县衙门前拉住缰绳,马匹骤然停下,不自觉的在地上扬起前蹄,踏动几圈才站住。看着大敞四开的县衙正门,以及地上来不及捡起的物事,轩辕岚手一挥,命令手下骑士们,“你们向北追,务必将所有逃走的人一个不少的抓回来。” 说着轩辕岚又回身对衙役的班头周庆道,“周班头,你带上手下的弟兄,指挥乡勇,立刻查封罪犯来宦臣在县城内外的产业,一个不许漏掉,否则……” 没等轩辕岚的话说完,那周班头浑身冷气直冒,头一缩,急急道,“轩辕大人,你放心,我一定带着弟兄们好好办差,别说是地点,就是一个来家的人,都不会漏掉。” 满意的看看这个知趣的班头,轩辕岚也不多说话,手一挥,将他打发掉,自己则独自走进平日里威严无比的县衙正堂。 应该是来宦臣的家眷们得到了消息,乘着轩辕岚还没有带人来,就已经出逃了,“可是,这些家伙还真是爱财如命,若是他们不带着那些细软财物,轻车出逃兴许还能跑掉。”轩辕岚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支金钗,在手上把玩着。 “哈哈,贤侄,今天之事,还真是全倚仗了贤侄的精锐手下啊。”没等轩辕岚走进正堂,县衙外就飘进夏步原的笑声。 “来的还真快。”轩辕岚低声冷冷的道,又换上一副面孔,笑着对那个被一众手下簇拥着走入县衙的夏步原道,“夏叔叔还真是兵贵神速,这么快就清理干净后街上的垃圾了?” “垃圾?”夏步原一愣,继而明了了轩辕岚的意思,心中骂了一句,才笑盈盈的来到年轻的钱粮吏面前,拉着轩辕岚的手臂一同走入县衙正堂,“贤侄啊,说句老实话,今天之事,若是没了贤侄,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呢。” 正堂之中,夏步原老实不客气的坐到那个正中的案几后,他的手下们站立在两侧,虽没有衙役们的威严,到底人多势众,竟也有些威风。 轩辕岚却不在乎这些,于他看来,堂上这些人,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连撑场面的份都谈不上。他手握剑柄,向前几步,靠近夏步原道,“夏叔叔,现在可以说出那个人到底是谁了吧。” 夏步原看到轩辕岚靠近,手中已经拿起的堂木不得不放下,扯出笑容道,“贤侄啊,你何必如此着急呢,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不,”轩辕岚摇头,又向前走近几步,伏在案几上,死死盯着夏步原的眼睛问道,“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万一此人不牢靠,我们也好抓紧时间商量对策。” “这个……”夏步原看到轩辕岚距离他不过三尺,身上冷气直冒,也顾不得那个与他联络的人一再的叮嘱,还是将那人的名字说了出来,“是郡守柴晋绍柴大人。” “柴晋绍?”年轻的钱粮吏不由得一皱眉,这个郡守大人怎么会突然站出来整治自己的手下,“柴大人为什么要如此整治来宦臣?” “嘿嘿,”夏步原笑着道,“京师四大世家,轩辕世家与方家结成同盟,以对抗来家和龙家结盟后的咄咄进逼。柴大人乃是轩辕世家提拔上来的人,这时站出来拆来家的台,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了。” 轩辕岚点点头,表示理解,又追问一句,“那么,柴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将抓捕来宦臣的命令送来?” 这下换夏步原完全变了颜色,他惊讶的起身问道,“命令?命令不是已经在你的手里了么?刚刚你不是向所有人出示了命令么?” “嘿嘿,”轩辕岚自怀中掏出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文件,交给夏步原道,“夏叔叔,你看好了,这是节度使大人,命令清河县上缴今年秋粮的文书,怎么是抓捕来宦臣的命令呢。” “什么?”夏步原一把将那文件抓在手中,反反复复的看了一阵,才后怕的对轩辕岚道,“贤侄啊,你的胆子可真是太大了,这样的事情也敢做出来,就不怕万一有人想要出来查验一下?” --&网--网; 卷9 第六章 假面背后 轩辕岚就任清河县丞后不到十天,便听说,那个新任清河县令夏步原竟然将来宦臣的所有女眷,全部留在自己的家中使用。不仅留下,更将其中姿色不错的一些女人,如来宦臣的六个夫人、三个女儿、两个丫鬟,变为贴身侍女。真正的贴身服侍,有时一次一人侍奉,有时两三人,甚至听说他有几次竟然要母女几人一齐上阵,供他淫玩。 可怜来宦臣那个最小的女儿,还不到十岁,便要母女同床供人淫玩,不知道来宦臣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会不会从阴间跳回来,找夏步原拼命?轩辕岚心中嘲讽的笑笑,来宦臣一生作恶多端,这个下场只怕也是因果报应了。 “不过,”轩辕岚转念一想,“他来宦臣早已死的透透了,转世重生还说的过去,死尸还魂?他一个赃官还没有这份能耐。” 那日来宦臣被众狱卒一拥而上,把着身子,活活勒死在大牢内,狱卒们又解下来宦臣的腰带,在大牢窗子上一搭,将来宦臣的尸首布置成一个自杀的场面,上报出去,就说来宦臣在监牢之中“畏罪自杀”。 轩辕岚和夏步原再上报给郡守大人,“罪犯来宦臣畏罪自杀,家中亲属逃散途中遇到强盗,死伤多人后,余者不知所终”,就将来宦臣的死轻轻掩盖住,也堵住了来家企图用幸存者翻案的途径。 作为这次事变的得利者,轩辕岚对于夏步原现在的作法很是不以为然,“他就不怕来宦臣的老婆、女儿在床上把他杀了报仇?”按照自己奉行那种斩草除根的宗旨,就应该将这些女人悄悄的处理掉,本着物尽其用的作法,是将她们送入军营充当营妓,至不济也要卖到外地妓院中去。 心中虽是如此所想,脸上并不显露出什么,甚至在夏步原将四个成为战利品得丫鬟送给他得时候,新任清河县丞也很高兴得笑纳下来。还好夏步原明白事理,送来的四个人都仍是处女,虽然姿色比不上来宦臣几个夫人、女儿,也还是中等,作为日常的使唤丫头已经足够了。 没有如夏步原想象的那样急色,清河县丞大人将几个送来的丫头领到韩飞燕面前,介绍道,“这是夫人,你们以后就听夫人安排。”说完便离开了韩飞燕的院子。 玫瑰骑士们暂时没有离开清河县城,而是住到了城外那个小小的练兵场。当骑士们摘下遮住面容的头盔时,站在轩辕岚身边的夏步原大大的吃惊,用手点指生着金色、褐色头发的骑士们,话语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贤……贤侄……这些不是我炎黄子民?” “是啊,”轩辕岚没有否认,“他们确实不是炎黄子孙,但却是我蓝鹰的子民,夏叔叔,你看,”说话,他向夏步原递过去一纸文书,“这是帝国户部开出的民籍,我已经按照户部的要求,给这些人在本县户籍上注册了,他们现在就是我蓝鹰帝国的子民。” “啊?”没有想到轩辕岚会由此一说,夏步原不敢相信的接过那纸文书,反反复复的瞧上许久,才有些迟疑的问道,“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海外野民自愿归化我朝,这是好事啊,夏叔叔,”轩辕岚轻松的说道,“具方伯伯来信说,陛下很高兴呢,特许赏给每人百亩土地,就在我们清河县内为他们安家。” “方伯伯?”夏步原疑惑的问道,“贤侄,是哪个方伯伯?” “方严方伯伯啊,当朝吏部尚书大人,”轩辕岚脸上挂着笑意,“说起来,方伯伯还是你我二人的上司,难道夏叔叔这么健忘?” “哦,是方大人,知道了,知道了,”夏步原已经明白,这个归化入籍的事情,是远在京师的方严努力促成,而事情的起因一定是面前的轩辕岚,中间搭桥的,只怕就是前些日子在葬礼上遇到的,那个方闻达方公子。 看着夏步原无可奈何的离开,轩辕岚转身对一众手下笑笑,随后大声的公布了户部的命令。在前佣兵,现在的骑士们听说,他们以后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县城街道之上,更在每人名下有了百亩的土地,纷纷发出欢呼之声,这些东西正是对于他们几日以来的辛苦,是最好的酬劳。 清了清嗓子,止住手下们的欢笑声,轩辕岚大声道,“我知道,百亩土地实在太少,根本不足以奖赏你们对我的忠诚,不足以奖赏几天来你们的战功,”他的目光在每一个手下的面孔之上扫过,看到的,是满足和兴奋,还有渴望,对于未来的渴望,“但是,今天的奖赏,仅仅是一个开端,只要诸位跟随我轩辕岚,我承诺,在不远的将来,你们,都可以成为拥有成千上万亩土地的贵族。” 比之青龙大陆来,白虎大陆地域狭小,人口众多,已经满足不了人们对土地的需求。虽然就在轩辕岚带领着一众手下,离开白虎大陆的时候,那里正发生着一场向森林、沼泽要土地的、轰轰烈烈的大垦殖运动。不过,玫瑰骑士们都是战士,不是农夫,又怎么可能要他们放下刀剑,拿起锄头去开垦土地? 而白虎大陆上越来越贵的地价,也让这些在刀刃上讨生活的战士们很为难,仅仅依靠为人保镖、参加战斗赚来的、那一点点微薄的佣金,又怎么可能实现他们退休后买下一块土地,舒舒服服作一个富翁的梦想呢? 是以,当骑士们听说自己的忠诚有了回报,而且那奖赏用实实在在的土地来支付,使得有如无根浮萍的他们能够安定下来时,其心中的兴奋与感激是显而易见的。再配合着轩辕岚的许诺,无疑又增加了这些人对他们头领本就十分牢固的忠诚,促使他们在未来的工作中更加卖力。 轩辕岚等手下们微微冷静下来后,才继续道,“但是,你们是战士,是骑士,不是农夫,你们的武器是刀,是剑,是长矛,不是锄头、铁锨和铁犁,你们需要的是继续战斗,用你们的忠诚,来换取更多的土地……” 注视着自己的手下们,看到他们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甚至挺直了身躯,有些自豪的站在那里,轩辕岚心中十分高兴,“所以,我决定,暂时代替你们管理这些土地,将它们集中在一起,出租给别人耕种,收获的庄稼换成金币,你们自己拿去,我一文不留。” 佣兵们相互看看,谁都没有说出反对的言词,要他们放下武器,拿起农具去耕种,就意味着放弃了继续扩大自己土地的机会,放弃了成为一个富有贵族的机会,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这个时候,身为本地官员的轩辕岚找人替他们耕种,也就成为最好的选择。 在十名全身包裹铠甲的骑士跟随下,轩辕岚拜访了乡勇们的临时驻地。乡勇们本就是县内各个村中之中招募而来,经过简单的训练后,负责清河县的防盗捕贼。然而后街那一场战斗下来,乡勇们也损失很大,四十多个人战死,百多人负伤,甚至统帅乡勇的都尉陈天侯也丧命,现在的清河乡勇,可谓愁云密布。 当轩辕岚到达乡勇那个小小驻地时,刚刚被夏步原保举为新任都尉的、原清河县衙班头周庆,也才到任,听说了魔神一般的轩辕岚竟然拜访,浑身上下有如浸泡在冬日冰冷的河水中一般,上下门牙不自觉的反复会面,虽是坐在椅子上,手下的几个什长都发现,周都尉似乎正在向地面滑动。 心中恐惧不假,却不能不迎接,“要是那个魔神一发火,会不会踏平我这个营盘?”周都尉在两个亲兵的搀扶下,哆嗦着走向营门时,脑中还在不断的闪动着那日后街之上的情形,尤其是那个人置身于一片尸山血海之中,却有如闲庭信步的模样,他的脸越发的苍白起来。 “周都尉?”轩辕岚看到周庆的样子,明显吃了一惊,“周都尉身体不适么?是不是轩辕岚的拜访有些仓促,打扰了周大人养病?” 周庆心中大叫,“你要是一辈子不来我这里,我就一辈子不会生病。”不过,在口里,他可不敢这样放肆,不住的向轩辕岚鞠躬,若不是两个亲兵扶着,只怕他就要跪下身子去了,“大人,轩辕大人,周庆迎接来迟,还望大人海涵。” 轩辕岚眉头皱起,周庆这哪里是在向一个县丞说话,分明就是一副见了上司的模样。顺着周庆惊惧的眼神看去,竟是直指他身后的铁甲骑士,心中顿时明了。“周大人,难道就要轩辕岚在营门与大人叙话么?”他笑着打趣道。 “啊?”周庆顿时浑身颤抖,他一时疏忽,竟然忘记将轩辕岚引入他的室内,霎时双腿不自觉的又哆嗦起来,口中不住的念叨着,“下官该死,下官该死,竟然慢待了大人,下官该死……” 看到周庆如此不济的模样,轩辕岚干脆一把抓住都尉大人的胳膊,拽着他向那处高大些的厅堂走去。; 卷9 第七章 反戈一击 是夜,轩辕岚一人独自坐在房中,翻看着那几本要命的鱼鳞册。早先韩飞燕看出他心情不好,二人默默不语的吃过晚饭后,女人就回到自己屋中,绣了阵子花便熄灯睡下。 “到底这个鱼鳞册中隐藏着什么秘密?搞得先是来宦臣,后是夏步原对它念念不忘,*的手段使出来?”轩辕岚看着鱼鳞册上一张张文契,一页页的图画,心中纳闷。说句心里话,要不是这些人明目张胆的来夺鱼鳞册,他还真没有决心将多达十余本的东西仔细看一遍。 已经是第五册了,仍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不过,屋外的院子中间,倒是传来一丝可疑的声音,“嘎拉”的一声,虽然非常细微,细微到几乎就会被人忽略过去,即使在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刻,都不能引人注意。 可是,自家的院子,轩辕岚清楚的很,小小的两进宅子,前边正屋是客厅,两侧的厢房是下人们的房间,如今住了四个丫鬟,后边一进的正房乃是韩飞燕的房间,东厢是轩辕岚自己的卧室,套着一间书房,西厢是空置的客房,若是妹妹轩辕蔼回来,便成了小姑娘的闺房,后院就是仓库与厨房、茅厕这样的地方。 如今,那声响虽是出在前院,传到二进院子中已经微不可闻,但是轩辕岚毕竟身怀武学,内息又是进入自行循环的先天境界,即使没有明师指点,功力进境也煞是神速。何况,这个声音并不是出在几个丫鬟的房间周围,而是院门处,怎能不让轩辕岚怀疑。 就在声响刚刚出现之时,轩辕岚一挥手,熄灭了身边的油灯,双目微闭,再一睁开,黑夜之中,好像突然之间多了两盏明灯一般,灼灼让人胆寒。侧耳听了一阵,估量着那个不速之客好像正在撬动院门。 正要取下墙上的重剑玫瑰,却又听到后院也有了声音,很轻,比之前院的动静更加细微,好像渺无踪迹似的。最让轩辕岚心惊的是,后院的声息竟然是出现在院墙以内,这太不可思议了,小小的清河县之内,怎么还会有比他功夫更好的人存在? 疑惑归疑惑,轩辕岚的动作还是停顿下来,侧身在窗边,隐住身子,仅仅用双耳“观察”着院中动静,他要看看,这两个不速之客,到底有什么意图。 四邻寂静,谁都没有发现,轩辕岚家的小院内,出现了两个“客人”。 前院的那个人,应该是用匕首划开了插住的门闩,小心的将门打开,又小心的把门掩上。虽然他已经异常的仔细,终归这些动作太大,免不住发出一些声响,每到这种时候,此人都是立刻停下动作,等待在那里,似乎在估测院中的反应。 而后院那个人则大不然。这个人好像对轩辕家极为熟悉,功力又好,尤其是轻身功夫,每一次的跳动、纵越,落地之时,都会配合着周遭的自然之声,即使有几丝稍稍大些的动静,也被那风吹落叶之声遮掩住。若不是此人落在后院的声息有些大了,轩辕岚还真不容易发现此人。 一前一后,两个人都在向着二进的院子挪动,都是慢慢接近着轩辕岚所住的二进东厢房。轩辕岚心中一惊,开始明白两人的出身,这哪里是清河县的好汉,分明就是京师轩辕世家的高手。 清河县丞大人没有想到,夏步原明要鱼鳞册不成,在溪山村内数十个精锐骑士虎视眈眈的情况下,竟然会说动主子轩辕世家,派出高手来刺杀自己!“难道这些鱼鳞册如此重要,重要到夏步原会冒险做出行刺的事情?”轩辕岚暗自揣测着,“就是不知道,若是明日我好端端的出现在夏步原面前,他会作出什么反应来?” 心中想象着夏步原那副古怪的嘴脸,轩辕岚想笑,又不敢,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窗外的二人,“唉,要想看夏步原的笑话,首先要解决掉这个两个杀手才是。” 轩辕岚微微静下心来,开始盘算应该如何出手,才能稳稳击杀二人,“相比起来,还是前院的那个功力弱,应该好对付些。不过,那个后院的杀手,若是看到同伴遇到袭击,会不会在我击杀前院杀手的瞬间,作出反应?”此时的轩辕岚有些犹豫起来,“自己不比这些杀手,他们烂命一条,死了也无所谓,自己可是身负数十个人的命运,要小心惜命才是。咦,这两个人还没有碰头么?算了,就搏上一把,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多完全把握。” 就在轩辕岚紧紧握住玫瑰的剑柄,决定跳出去,击杀那个马上就要靠近自己书房窗子的前院杀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在院子内。 那一前一后两个杀手,突然齐齐站住,没了继续的动作。轩辕岚大奇,悄悄自窗子一角偷眼看去,院中的景象也令他不住称怪。只见那两个黑衣杀手,一人紧衣束带,手持一把雪亮的钢刀,看身子的形象,应是一个男子。黑衣男子站在那里,从方向上,此人便是那个自前院走入的杀手了。 而两外一人,却是宽大的黑色袍服穿在身上,看不出其性别。而此人手上,则是一柄未出鞘的长剑,也站在那里,双眼紧紧盯住那个自前院而来的杀手。 两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不久,宽袍黑衣人首先发难,剑鞘向前一指,刺向那黑衣男子的面门,风声带动,虽然手中仅仅是一没有刃锋的剑鞘,但是在对手的眼中,却是不下一口百炼精钢打造的宝刃,一旦被刺中,男人的脸上将会出现一个“第八穴”。 黑衣男人眼见剑鞘刺过来,先是抬起右手,想用握着的钢刀去磕开,不知为什么,钢刀举起一半,却又放下,而是将身子向右侧空地上移动,堪堪躲开了已经距离面门不到半寸的利器。 两个人似乎都不愿在拼斗中发出声音,刀来剑往异常的小心,使用各种身法转动腾挪,极力不使刀剑相碰。不仅如此,就是两人纵身落地之间,也是非常小心,生怕发出什么响动似的。 屋内的轩辕岚大为惊奇,此时顾不得隐藏身形,静静站立在窗前,在尚未放落的窗棂之下,观察起这两个不速之客之间无声的争斗。 那宽袍黑衣人好像更加害怕发出声息,虽然已经占据先机,几次可以将那黑衣男子至于死地的机会,都因为顾忌到,如此一来不免会发出声音而放弃。 反观黑衣男子,开始时因为错愕失去了先手,处处为宽袍人所制,一时间破绽百出、危机四现。可是当宽袍人几次放弃了可以击杀他的机会后,此人渐渐发现了宽袍人心中的顾虑,索性放开手脚,引动宽袍人来攻,又故意用钢刀去嗑长剑,逼着对手中途撤回兵刃。两三次下来,竟扳回了初时不利的局面,甚至微微占些上风起来。 宽袍人本事当在黑衣男子之上,可是遇到这个有些无赖打法的对手,被人抓住短处,不只落在下风,还被对手几式快刀贴身而过,几乎划开袍服伤在肋下。惊险的躲过黑衣男子的快攻,轩辕岚可以感觉到,宽袍人的呼吸有些混乱起来。 就在轩辕岚为宽袍人暗自惋惜的时候,那人却突然之间将业已刺出的长剑翻动,一式五剑就在瞬间抖出,乘住黑衣男子不得不撤刀向后跳开的机会,宽袍人一个健步贴近黑衣男子,长剑翻飞,不容黑衣男子有更多的反抗,已然在其身上戳出三四个血窟窿,其中最为要命的一处,便在黑衣男子的右腕之上。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黑衣男子的钢刀落在地上,发出了今晚两人对战之间第一个声音。总算那个黑衣男子早在宽袍人抖出那一式五剑之时,便见势不妙,奋出余力躲了开去,让过身子要害,只是无法令自己的手腕免除那血光之灾。宽袍人这一击,也令他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宽袍人并没有乘胜追击,仅仅站在原地,长袍掩饰之下看不出身子的动作,不过轩辕岚听力过人,他发觉,这个宽袍人的呼吸非常急促,好像那最后一式,用尽了其所有功力般。 预料中的痛打落水狗没有出现,黑衣男子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扫视一眼宽袍人,丝毫没有犹豫,黑衣男子迅速向后纵身,几个健步跑出二进院子,连院门都顾不得打开,平地跃起,跳出轩辕家的院落之外。声音在门外微一停顿,便渐离渐远,很快消失不见。 轩辕岚看着一场好戏就这样结束,心中大有不甘,不过,既不是他自己亲身演出,也只得悻悻作罢。伸手拉开东厢房门,平缓的声音略略压低,笑道,“佳客临门,何不出来一会。” 宽袍人看到轩辕岚站在那里,有些惊惶,一个纵身跃起,竟然直接上了主屋的房顶,又是一个翻身,已经落在后院之外的小巷中,几个起落之间便再不闻声息。 轩辕岚看到宽袍人的动作,晓得此人今夜已经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笑容不散,也不回房,仍然站在那里,等待着,“佳客远来,轩辕岚未及出迎,难道在责怪我这个作主人的么?” “啪”的一声,前院的小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人慢慢走过头进院落,出现在西厢房与主屋之间的廊道上。轩辕岚看去,是个年岁在五十左右、身材瘦削、有着一缕山羊胡子的男子,一身蓝缎锦袍罩身,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富贵感觉。此人每次迈步都是同样距离,脚步落地有力,身形平稳。 轩辕岚抱拳拱手,身子作揖,“先生远来,小子未能远迎,请先生原谅则个。”声音顿了顿,又继续道,“敢问先生高姓,还望先生赐教。” 那老者来到轩辕岚面前两步远处才停住,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又看看轩辕岚挎在腰间的玫瑰重剑,就是在行走之中也没有离开胡须的右手,捋了捋那丛尖尖的山羊胡,笑呵呵的道,我姓来,京师人,小子,不知者不怪,不过,这就是你待客的礼数么?” 轩辕岚动作一滞,随即侧身而立,摆手作出邀请的姿势道,“老先生请进,老先生光临寒舍,小子甚是欢迎。” 那老者也不谦让,大步走入东厢房,并自顾自的在轩辕岚卧室内的那张圆桌后坐下。 轩辕岚急忙用火折点亮烛灯,才又在老者面前作了一揖,问道,“还望老先生原谅小子,不知老先生名讳?” “我么……”老者收起笑容,冷冷的道,“我姓来,名俊臣,字仁善,官拜当朝刑部尚书。” “扑通”一声,轩辕岚立刻跪倒在地,叩首道,“不知竟是尚书大人亲临,下官轩辕岚拜见大人。” 来俊臣捋着胡须,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轩辕岚。而轩辕岚也作不知,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 许久,来俊臣才厉声道,“轩辕岚,你可知罪?” 轩辕岚随即回话道,“下官不知所犯何罪,还望尚书大人指点迷津。”声音诚恳,没有半丝的震颤,身子更不因为来俊臣的突然问话而抖动丝毫。 来俊臣眼中一道寒光闪过,严厉的质问道,“轩辕岚,你伙同逆贼夏步原,私自抓捕清河县令来宦臣,你们眼中,还有朝廷的法度,还有我堂堂蓝鹰的刑律,还有我这个刑部尚书么?” 轩辕岚跪在地上,头也不抬,“下官驽钝,拘捕罪犯来宦臣的命令,乃是郡守柴大人所下,夏大人在出示了柴郡守的命令后,我才跟随夏大人前去抓捕罪犯来宦臣。轩辕岚一向谨尊朝廷法度,更崇敬尚书大人,若非如此,下官又何必跟随夏大人,出手作那抓捕来宦臣的异常危险之事,这不正是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尚书大人恭敬的表现么。” “那么,你可知道来宦臣究竟犯了什么罪,柴晋绍要抓捕他?”刑部尚书大人眼睛微微闭上,声音略微放缓的问道。 “不知,”轩辕岚痛快的回答,“下官只知道,夏大人是我的上司,柴郡守也是我的上司,既然有了郡守大人的命令,来宦臣就是有罪的罪犯,郡守大人代朝廷惩办罪犯,我仅仅是在执行朝廷命令而已。” “哼,狡辩,你难道就不想想看,为什么柴晋绍不直接抓捕来宦臣,反要一个县丞和一个钱粮小吏出手?”刑部尚; 卷9 第八章 清河县令 韩飞燕在第二日问起那夜的情况,说是在睡梦中,感觉院子里好像很是热闹的样子。 “热闹?”初听到这个形容,轩辕岚一愣,随即苦笑着摇头,是啊,昨天夜里,他家的小院,还真是热闹非凡,刺客、剑侠、保镖、大官,纷纷登场,就好像一场纷繁的大戏。 往后几日,轩辕岚照常来到县衙处理政务,混似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当遇上夏步原时,县令大人的脸霎时变得有如白纸似的,也不多说什么,便神情极不自然的匆匆离开。 心中能够大致猜出此人这般心虚的缘由,轩辕岚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处理政务后,就赶回家中,闭门勤奋练习那套自创的武学,到底,在这种时候,自身高绝的武艺,才是保命的不二法门。 那热闹的一夜后,大约过去六七天左右时间,轩辕岚正与韩飞燕对坐在饭桌旁共进午餐。上午没有去县衙,自己练过剑法,身子微微有些疲倦的轩辕岚,特地要了一壶酒,作为解乏之用。 在漂泊的海船讨生活,水手都会在晚上大碗大碗的饮酒,为的就是消去身子中的潮气与一天工作之后的疲惫。在海上渡过了四五个月时光的轩辕岚,渐渐的也沾染了这个嗜好,疲乏的时候,总喜欢喝一些酒。 礼貌性的与韩飞燕谦让过后,轩辕岚为自己斟满酒杯,准备痛饮时,突然一只老鼠在他的地面跑过,正好经过坐在轩辕岚左侧的丫鬟冬梅脚下。小姑娘冬梅“哎呀”一声,惊惶失措的向一边躲去,身子不住的哆嗦,由于身体失去平衡,手臂在空中胡乱摆动。 轩辕岚无奈的放下酒杯,伸出手去扶冬梅。说起来,轩辕家还真的没有什么规矩,身为主人的轩辕岚与韩飞燕,做起事情来,往往都是自己动手,就是吃饭,也要拉着几个小姑娘一齐吃。开始的时候,春桃、夏荷、秋菊、冬梅,这四个丫鬟惊惶失措的,不敢与主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韩飞燕反复安慰后,才渐渐习惯。 这时冬梅被一只老鼠惊吓到,轩辕岚面露苦笑,毕竟还是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平日里他看待几个丫鬟,就像是几个妹妹一般,没有太多的主从分别。双手飞快的扶住冬梅坐立不稳的身子,清河县丞大人笑呵呵的道,“冬梅,你的胆子这样小啊,一只老鼠而已么。” 冬梅本是受到惊吓,身子一时坐立不住,向轩辕岚一侧倾倒过来,被轩辕岚扶住后,这个小姑娘有如找到依靠般,双臂挥动,死死抱住了这位年轻主人的身子。 冬梅小丫头的手臂虽然抱住了轩辕岚,却惹下一个不大的祸端——将放置在桌子上那个酒壶碰翻在地。“啪”的一声脆响,细瓷的鹤嘴壶与地面的青砖亲密接触后,变得粉身碎骨,十年左右沉窖的竹叶青酒,也全数洒落地面。 那老鼠好死不死的,竟然跑到那滩酒水边,伸出舌头舔拭起来。轩辕岚将冬梅放在座位上,两个人看到地面酗酒的老鼠,相视一笑,“很可爱,不是么?”县丞大人打趣道。 丫鬟冬梅第一次见到老鼠喝酒,也不禁“呵呵”笑出来,前一刻的惊容伴随着笑脸消失不见。可是,突然之间,她的笑容僵住,脸色变得煞白,小手伸出来,指着那老鼠,半晌说不出话来。 轩辕岚顺着冬梅的手指看去,脸色也是大变,桌上其他人看到这个情形,围聚过来观看。只见地上那只老鼠,吐出几滴血,身子抽搐着,死了。 清河县丞大人抬起头,环视一圈四个丫鬟,“谁去拿的酒?”声音低沉,略带一丝怒气。 四个丫鬟对视一番,冬梅、夏荷、春桃三人齐齐的向着仍然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的秋菊看去。轩辕岚眼神霎时变得凌厉起来,目光射向秋菊,虽没有说一句话,却已经将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吓的全身哆嗦成一团,眼看着就要哭了出来。 “秋菊,我说的么,刚刚吃饭的时候,你脸色极差,魂不守舍的,几乎就没有吃东西。”韩飞燕轻柔的声音传来,她早就在注意十分反常的这个小丫鬟。 轩辕岚没有起身,将眼光转移到秋菊身上,“县令大人开出什么条件,让你来暗害我?” “我……我……”秋菊抖动着身子,支吾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夏……夏县令……说,我要是不做这件事,就……就杀了我父母和小弟,”猛的,小丫鬟秋菊扑到轩辕岚脚下,抱住他的双腿,哭泣着说道,“求求你,大人,求求你,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好了,不要杀死我爹爹娘亲和小弟……” 春桃、夏荷、冬梅三个丫鬟本就是与秋菊一同被卖入来宦臣府上,又一同被送到轩辕岚家中,这时看到秋菊发疯似的样子,不禁生出同命相连之感,流着眼泪,走到轩辕岚面前,也一并跪在秋菊身边,向轩辕岚求情。 清河县丞大人又看看对面的韩飞燕,再瞧瞧脚下四个丫鬟,苦笑着摇头道,“我在你们眼中就是如此一个嗜杀的人么?好了,都起来吧,我不会杀秋菊的。”说话,他站起身,口中自言自语道,“本不想这么早发动,没料到你比我还要等不及,也罢,如此一来,就不要怨我不义了。” “姨娘,”轩辕岚转身对韩飞燕道,“还请姨娘将这几个小丫鬟暂时看住,不要让她们出门,或者与别人来往,我去解决一个麻烦。”看到韩飞燕点头答应下来,他不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自家院子。 出得家门,轩辕岚没有去县衙,反身来到乡勇在县城所驻扎的小营。 此时已经入冬许久,县中的农夫轻闲下来,正是乡勇们聚集在一起训练的时候。是以自上次的乱局后不久,都尉周庆并没有将乡勇们解散,相反,他在各乡民夫中招人,补上了因为战死而空出的余额,凑足了五百人的数目。 轩辕岚的重赏至今残留在绝大多数乡勇们的脑中,在小军营的门口,并没有受到阻拦,把门的乡勇便将他请了进去,更有一个机灵的乡勇飞奔着去向周庆报告。 当轩辕岚来到周庆处理公务之用的大堂外时,都尉大人已经匆忙迎接上来。躬身施礼道,“不知大人远来,周庆迎接来迟,望大人见谅。” 自从上次的会面后,轩辕岚已经明白,周庆完全就将自己当作了上司,故此对于他一躬到地的样子也不在意,微微弯腰将周庆扶起,拉着他的手,一边向大堂内走去,一边道,“周大人,何必如此客气,轩辕岚这次前来,可是有事要周大人帮忙的。” 周庆将轩辕岚请到主位坐下,听到他如此说辞,急忙道,“好说,好说,大人尽管吩咐就是,周庆要钱出钱,要人出人。” 轩辕岚笑笑,伸手入怀,将那封刑部的公文取出,交给周庆。都尉周庆接过公文,反反复复的看过几次,心中的震惊可以说是溢于言表,谁能想到,不过是半月左右的时间,先前的罪犯来宦臣,便成为了忠于职守、为国尽忠的忠臣,而领头抓捕来宦臣的夏步原,现在竟然成为了刑部的逆贼,指名捉拿。 最最让周庆想不到的是,明明身为抓捕来宦臣干将、又一手将其杀死在县城大牢之内的轩辕岚,也摇身一变,成了公文中受到夏步原欺瞒的无辜之人,现在被刑部委以抓捕夏步原的重任。 “还好,”周庆心中暗道一声侥幸,伸出袖子擦擦头上的汗水,“还好见势的早,投靠了这个辣手的县丞大人,要是不然,只怕这次第一个被杀的,不是那个夏步原,而是我周庆。” 想到这里,都尉周大人急忙起身,恭恭敬敬的将那封公文还给轩辕岚,抱拳施礼道,“原来大人已经是上差,周庆谨尊上差指示。” 轩辕岚点点头,很是满意周庆的态度,“周大人,你只要带上所有乡勇,以及我那几个属下,帮助围住县衙,便是大功,相信刑部来大人自会有重赏。” 周庆口中不住的答应着,头上冷汗冒出,心下不住的嘀咕着,“怎么把那几个朋友忘记了,他们十个藏身在这个小营,都半个月了……啊……难道他轩辕岚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种事情?若是如此的话,轩辕岚可就太深不可测了……” 心中惶然,都尉周庆动作倒是不慢,亲自跑出去,召集起那些正在训练的乡勇,站立在大堂门外,等待轩辕岚进一步的命令。 走出清河县都尉大堂,眼前的乡勇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站的笔直,双眼闪闪发光,紧紧盯着自己,好似自己就是一尊银子铸成的菩萨雕像一般。轩辕岚很满意于这些乡勇的反应,虽然仅仅是建立在银币的基础上,不过,现下倒是足够用了。 “今天跟着我去办事,回来后,每人十个银币,什长二十个,百人长五十,走。”轩辕岚没有一句废话,大手一挥,带着满眼充斥着银币光辉的乡勇们,杀气腾腾的冲出小营。 --&网--网; 卷10 第一章 小县之主 为自己的杯中轻轻倒满碧绿的汤汁,将其置放在下颌处,任由那杯中的水气有如雾霭般升腾着,带起淡淡的茶香,温热的气体自下而上滋润着刚毅的脸庞。身子靠在椅背上,虽然根本没有疲乏的感觉,身体却好似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似的,自然的舒展着。“啊,好舒服啊……”身体的主人发出了一声惬意的轻叹。 这是一座茶楼的二层雅间,树立着的屏风,加之相邻几个雅间之间的隔板,将此地自周围的环境中完全独立出来,形成了一处寂静的所在。雅间之内坐着一位身着宝蓝色儒衫的男子,无论是从丝织的面料上,还是其腰间挂着的温白的方形玉佩,都向旁人透着一股子贵气,便是此人手上那柄长长的折扇,细看过去,扇面一角的那方印记,清楚的表明,上面的题诗,竟是由当世书画大家赵恺之的真迹。便是这柄折扇,放在市面上,就有不低于五十枚金币的价格,还是有行无市。只是,这人似乎并没有将心思放在杯中的清茶上,他的目光看向了一边窗扇外热闹的街面上,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忽然,这种沉寂被屏风后的脚步声所打破,一人快步走进了雅间,“阿岚,你是何时入京的?怎么不早些来信通知,我也好约了月寒、蓝云、志坚、小蔼他们去城外迎接你。”那人尚未完全走入雅间,便高声笑着冲着雅间内的贵气公子叫嚷起来。 “嘿嘿,你方闻达方大人,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吏部考功司员外郎,每日的公事繁忙,我这个小小的清河县令,如何感惊扰了方大人大驾。”那个贵气公子一脸坏笑的转过头,对着来人道,没错,他就是轩辕岚,一年前,被蓝鹰帝国朝廷封为清河县令。 “切,少来了,”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现下京城之中大权在握、人望甚高的吏部考功司员外郎方闻达,只见他几步坐到茶几旁,抓起一碗砌好的茶汤,牛饮般的倒入口中,看的一边的轩辕岚直摇头。我们的员外郎大人却是不管这些,喘了几口气后,抬起头看着轩辕岚道,“胡说,我便是再忙,迎接你的时间还是可以挤出来的。再说了,我方闻达哪里有你这位清河县令繁忙?要知道,你上一年的吏部考评,可是甲等下呢,虽然丽山郡的郡守柴晋绍极力打击你,但是呢,这个考功司的员外郎可是我方闻达,怎么能不真实的反应下我师兄的功绩呢……”说到这里,方闻达的脸上,露出了贼笑,“说起来,你轩辕县令,能将清河县这个地方不大、人口不多,田地更是少的可怜的山区小县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是比我这个员外郎还忙啊。” “呵呵,”出奇的,这次轩辕岚并没有否认,他随意的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微微思考下,才开口道,“不知这次吏部的评语这么高,会有什么好处?而且,吏部行文要我来到京师,究竟是为了什么?” “少在这里调转话题。”那边的方闻达气愤的轻轻敲打着茶几道,“快给我讲讲,这一年你是如何做到的?我现在可是非常好奇呢。”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已经满是好奇的神色。 被方闻达纠缠不过,感受着温润的茶香,轩辕岚渐渐的将自己陷入了回忆中……“那是玄武历1242年冬天,十二月的时候,我干掉了夏步原那个混蛋,被朝廷任命为清河县令。”说着,轩辕岚忽然笑了起来,“那个夏步原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我爹爹的死,他身上也有莫大的干系。当初他联络我合力搞掉来宦臣的时候,我就清楚这一点,不过,那个时候我在蓝鹰官场上还没有自己的力量,一个世袭的小吏,根本无法和县令老爷对抗,所以呢,我才决定暂时联合夏步原对付来宦臣。” 这时,轩辕岚摆摆手制止了想要插言的方闻达,“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这是我们轩辕家的血仇,一定要由我自己亲手报仇,怎么可能依靠外人的力量呢?再说了,若是我轩辕岚连这两个蠢家伙都无法对付,日后又如何能在朝廷中踞有一席之地?”说道此处,轩辕岚身体挺直,傲然的抬起头,双眼之中射出了仿佛实质的光芒,看的方闻达不自觉的在他面前低下头,以躲避这道光芒。 “听说你将清河所有百姓的地税都免了,人头税仅仅收取三成?”一方面是自己心中的疑问,同时也是为了转移话题,躲避好友咄咄逼人的目光,方闻达急忙出声道,“这件事可是在丽山郡引起了很大震动呢,丽山其他八个县的县令,将状都告到吏部来了。” “户部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让方闻达有些诧异的,轩辕岚并没有追问吏部是如何处理被人告状的事情,反是先问起了户部的情况。 “户部那些家伙,哪里管你们清河县每年交上来的税金到底是由什么人来缴纳,他们关心的是税金是否足额,仅仅如此而已。”方闻达撇撇嘴冷笑道。 “这就是了。”轩辕岚摊开双手,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道,“我按照清河县的耕地数量交足了应该缴纳的地税,由统计清楚清河县的人口数目,向户部缴纳了足额的人头税。虽然这些都是我自己掏钱包来补足的,但是我并没有少朝廷一个铜板,户部都没有为难我,吏部又能将我如何?” 看着自己好友那明显的嚣张笑容,方闻达有些无奈,因为他清楚,轩辕岚说的都是事实,既然户部都没有出来干预,那主管官员政绩的吏部又怎么可能站出来指责什么呢?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抱怨,更多的是好心的提醒,他还是开口道,“你还是不要小看了这些个县令站出来告状的事情,毕竟,在县令与吏部之间,还有丽山的郡守和镇南军节度使呢……” “不必再说这些跳梁小丑了。”看上去,轩辕岚并不在意好友的话,“我免收地税和大部分的人头税,就是为了收买人心,这一点以你方闻达的聪明,应该是非常清楚的。”微微啜了口清茶,他继续道,“要不是为了能够随时统计清河县具体的人口数量,我连那人头税都不想征收。清河县的人口不过四万上下,人头税加起来不过三千银币,而那地税,折合成银币也只有八千多枚银币,两者全年一共万一千多些的银币,我个人还是能够支付的起。可是,就是这一万多的银币,就为我收买到了清河县绝大多数的人心,不是一笔非常合适的交易么。” “可是……”有些迟疑的,方闻达思索下,才慢吞吞的问道,“可是,你仅仅依靠从来宦臣那里得到的银矿,只怕不能填补如此巨大的支出吧……” “呵呵,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轩辕岚淡淡的说道。忽然,方闻达感觉自己的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是偏偏在他的脑中却又清晰的出现了对面好友的话语,“不要怕,这是我在用神识和你交谈,毕竟,下面的话若是被人听去,你我都要担些干系。”就在方闻达诧异之间,轩辕岚继续说道,“其实,从我自海外归来后,我就着手安排海外贸易,将我们蓝鹰帝国的瓷器、丝绸、茶叶这些东西,用我的海船卖到白虎大陆和朱雀大陆,再从天竺海上采购香料、象牙、宝石、黄金、白银、楠木、毛皮这些东西来到青龙大陆贩卖。” 方闻达十分惊讶于好友一面当官,一面作生意的情况,这些事情是他所没有掌握的,便是方家在蓝鹰帝国内部的情报网络都没有发现这些事情,可见轩辕岚做事异常隐秘。“可是……”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方闻达刚要开口说话,却被脑海中的轩辕岚所制止,“不必说话,你只要想就可以了,我能够知道你的想法。” 轩辕岚的说辞令方闻达无比震惊,若是真的如他的好友所言,岂不是所有人在轩辕岚面前变得**裸毫无遮掩,没有了任何**么?如此一来,轩辕岚已经占据了不败的绝对优势…… “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夸张了,”忽然,轩辕岚那明显带着笑意的想法涌入了方闻达的脑海,“这种方法虽然可以探知别人的想法,却是我刚刚发现不久,而且,使用这种神识探索其他人的时候,异常的劳累,以我现在的功力,也只能坚持一刻钟的时间而已,然后呢,就要休息上半月,才能继续使用……”接着,他的话语略带些急促的道,“不说这些了,其实呢,我这样与你对话,主要是想告诉你,我在走私,我所说的全部贸易,都没有经过市舶司,全部都是走私生意,你知道的,有些货物,比如黄金、白银,市舶司征收的税率非常高的。” “你……你走私!”饶是方闻达有所准备,仍然被好友的答案吓了一跳,在蓝鹰帝国,走私是重罪,最轻的刑罚,都是流放三千里,最重的是五马分尸,也叫做车裂。伴随这些的,自然也少不了抄家。 --&网--网; 卷10 第二章 重回书院 将好友一人丢下的清河县令大人,一人独自漫步到了位于京师北城钱塘门附近的京师大书院。果如方闻达所说,今日的大书院周遭,已经满是拥挤的人群,虽然已经接近午时,这些人群仍是没有散去的迹象。摇摇头,轩辕岚不愿与那些各地学自挤在一处,沿着大书院的围墙,向着记忆中的书院后门走去。 就在尚未走出一里路程的时候,突然在前方传来了一些喧闹之声,“快滚,不然老子打死你这个贱种!”“管他作什么,打,打折他的腿,让这个贱种不能再来纠缠我们!”“妈的,敢瞪老子,看老子将你这双眼睛挖出来!”“打死他,三番两次来纠缠我们,真是烦人!”“没有推荐信,又没有银币,来上什么书院,穷小子,叫你滚你不听,非要老子们动手撵你!”“臭小子,也不看看你的样子,就你还想来上书院?” 心中有些好奇,轩辕岚轻轻走到围观的人群外,不需他说些什么,身上的气息微微涌动,就将拥挤的百姓轻轻排开,在他的面前闪出空间。直到轩辕岚迈步走过去后,那些不自觉挪动身子的普通百姓,尚自在原地奇怪不已,为什么他们就给这个年青书生让出了空间呢? 来到人群中间,看到的是三个身着官差服色的大汉,正在围住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不住的殴打。那个被打的年轻人,虽然此时已经是夏季,身上竟然还在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羊皮袄,便是这件羊皮袄,也是肮脏到了极至,根本看不出原先的本色,满是泥水和污渍的痕迹。此人下身一条露出棉花的厚厚裤子,脚上没有穿鞋,一双脚好像黑炭一般,还有几处伤口正在留着脓血。看他的脸,黑糊糊的一片,只能面前分辨出眉眼、鼻嘴而已。 就是那些围观的京师百姓,似乎也不大喜欢这个乞丐一样的年轻人,轩辕岚身边的几人高声为三个壮汉叫好,“好,揍他,狠狠的打啊,这样的一个乞丐也想进书院读书,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啊,他也不去看看,那书院中都是什么人,就他这副乞丐模样,别说没有推荐了,便是有了推荐信,人家书院能让他进门么?”“揍啊,让这个外地小子也知道下好歹,不要白日做梦。”“哼,外地的穷小子,让他见识下我们京师的厉害,不要将这顺天府当成是他们家那种穷乡僻壤!”虽然言语上叫得如此欢,慑于那三个大人者都是官差,这些百姓没有一个敢上去真的插手打上几拳。 不过,此人虽然被三个壮汉围殴,且根本无力还手,只能将身子蜷起,掩住头部要害,将后背让给那些壮汉狠狠落下的拳脚,轩辕岚却注意到,此人被掩住的双眼中,射出的是一股满是怒火和不平的眼神,似乎,还有几分不甘在其中。 心中感到有趣,用手中的折扇磕打几下左手,心中打定主意,轩辕岚扬声道,“住手,给我住手。”虽然现在的他没了当年初到京师时的那种嚣张神态,不过,在话语之中却有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或许是在白虎大陆经历给他留下的痕迹吧。 因为这种威严,令那三个正在卖力殴打被人的官差,感觉好像是他们的老爷在命令他们似的,不自觉的停住了拳脚。三人抬起头,看到说话的竟然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青书生,出奇的没有发怒,要知道,这是京师顺天府,天子脚下,住着无数的皇族、世家、贵戚、官员,这些人无论哪个,他们作官差的都惹不起,随便勾勾手指,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谁知道这个书生会不会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公子哥?出于在京师养成的媚上习惯,一个年纪大些的官差带着几分恭敬的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明了这些官差媚上欺下的心理,轩辕岚傲然道,“本公子姓轩辕。” “啊……轩……轩辕……”在这京师之内,谁没听说过轩辕家的话,那真的不必活了,以轩辕家的权势,别说几个官差,就是那三个官差的上司顺天府尹,要想将其弄死,也不费太大力气。是以,当听到轩辕岚报出姓氏的时候,不要说是三个官差,便是原先因为轩辕岚突然出来打断了他们一场好戏而心中不满的百姓,也立时停住了他们议论不已的嘴,带着几分畏惧的望向轩辕岚,甚至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悄悄的溜出了人群。 没有搭理这些人,轩辕岚指着地上的乞丐模样的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身为官差,竟然当街殴打百姓,没有王法了么?” 那个年长的官差不得不面对轩辕岚的质问,他硬着头皮躬身抱拳道,“回轩辕公子的话,此人乃是一个乞丐,竟然不识好歹的要进大书院学习。公子您想,这大书院乃是朝廷的书院,进去读书的都是如公子你这般的俊杰人物,他一个乞丐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是以兄弟几个已经将他撵走几次了,他都跑了回来,哥几个实在发怒,就在这里教训了他几下。”此人倒会说话,暗自的拍了轩辕岚一记马屁。 “嗯,”轩辕岚点点头,也没有责怪几个官差,仅仅有看似随意的语气道,“你等守卫大书院,职责如此繁重,教训几下就可以了,还不快回去。小心一会被你们大人发现,治你们擅离职守之罪。” 心中总有千般不甘心,三个官差又怎么敢违逆一个轩辕家成员的命令,三人只得对着轩辕岚抱拳施礼后转身离开。那些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这个时候见没有打人的好戏瞧,也就纷纷散去。 低下头去,轩辕岚盯着那个乞丐看了好久。谁知,那个乞丐竟是毫不畏惧,就在地上仰起头与他对视着。两人僵持在那里好一阵,那个乞丐到底没有学过武功,抵受不住轩辕岚眼中有如实质的目光,转过头去躲避开。 满意的收回眼神,轩辕岚自怀中取出一块铜制小牌,扔在乞丐眼前,“拿这个去报名吧,就说你是今年丽山郡清河县推荐的学生。”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站……站住。”身后传来一个带着颤音的叫声,这颤音不是因为恐惧,似乎是在忍受什么。“为什么帮我?”那个声音问道。 “记着,没人可以用这个口气对我说话。”没有回身过去,轩辕岚就站在那里道,“下次与我说话,客气些。”说着,他话语一转,“帮你,是看你可怜。” “是怜悯我么?”那个声音微微放缓,少了开始的咄咄味道,只是在话中多了一种感伤味道。 “不,是投资。”轩辕岚的回答简单明了,更没有丝毫的人情在其中。 “……”沉默了一阵,那个声音道,“……我可能不会报答你。” “呵呵,”轩辕岚轻笑起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无风险的投资。随你了。”说完,他再不停留此地,大步走了开去。 在身后,那个声音追问过来,“我还不知道是谁帮了我。” “……清河轩辕岚……”丽山郡清河县令的身影已经转过了街角消失不见,只有声音留下。 “这里……是书院的后园么?为什么在墙外看不到呢?偏偏跳进来后才发现……”在树林之间穿行的某个家伙自言自语着,“怎么书院后园竟然有如此广大的树林?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在京师之内,地皮是非常值钱的么?”虽然树林内枝叶繁密,好在此人释放出强劲的气息,生生将那些可能勾住衣袖的树枝挡在身体半尺之外,远远看去,就好像他的身体被隔绝开似的。 “谁?谁在那里?”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树林外响起,声音中透着戒备的意味。 “见鬼,不是说书院的学生都去帮忙了么?怎么这里还有活物?”对自己越墙而入的行为没有丝毫自觉的某人兀自嘟囔着,但是,当他走出树林的时候,却睁大了眼睛呆立当场。因为,在树林外站着一个双手抱起的女孩子,女孩子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几乎可以刮下来的寒霜。可是,这些都不是主要的,真正让他嘴大大张开呆呆站立当场的原因是,这个女孩他认识,不单认识,而且是从小就认识,他和这个女孩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谁让他和这个女孩是曾经的同学呢…… “轩辕岚,你在说谁呢?”那女孩寒着脸,冷冷的问道,“谁是你说的活物?” “呃……蓝云啊,真是巧啊,我正想去找你们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哈哈,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分呢?”刚从树林中走出来就遇到好友的轩辕岚连忙挤出笑容来,和对面的宁蓝云打招呼。 “你说清楚,什么活物死物的,你是不是故意装作看不到,然后来骂我?”那边的宁蓝云丝毫不受某人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影响,不依不饶的追问下去。 --&网--网; 卷10 第三章 京师轩辕 “站住!”看到几个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样子,轩辕岚无奈的摇摇头,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作的,他不能容许有人在欺负了他的妹妹之后,就这样离开,“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虽然是脸上神色平静的好心提醒那五人,但是,一边的宁蓝云却是在话语之中听出了些微不寻常的味道。 “忘记什么?”那个黄衣姑娘闻言停住了脚步,有些气愤的回身看向轩辕岚,“我们认输了,离开这里都不成么?难道阁下还要将我们几个尽数留在这里?” “说来就来,说骂就骂,说打就打,现在打不过了,拍拍屁股就想一走了之么?”轩辕岚说话的语气十分低沉,低沉到令在场每一个人都不自觉的产生了种极度压抑的感觉,好像身边的空气在向他们挤压过去一般,几乎无法呼吸。 “……你……你……你想要什么?”那个黄衣美貌姑娘的脸上霎时花容失色,显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感到异常恐惧的事情,“我……我对你……对你说……我爹爹……爹爹是轩辕……” “我管你是谁,”轩辕岚撇撇嘴,冷冷的道,说话,他手臂一挥,指向那边的轩辕永济,以命令的口气对他道,“你,过来,向我妹妹磕头道歉。” “磕头?”那个永济显然并没有亲身领教轩辕岚的厉害,此时听到轩辕岚这样命令他,马上跳起身子叫骂道,“你他妈的哪里冒出来的野种,要老子向那个小野种去磕头?做梦吧?” 闻听此言,站在轩辕岚身后的宁蓝云的脸色唰的变得煞白,她太了解她这位县令同学的性格了。要知道,轩辕岚为人至孝,对于姨娘韩飞燕也是当作亲生母亲一般孝顺,而今如此辱及轩辕岚兄妹父母的话,被那个不知死活的永济说出来,只怕今天的事情不会善了。可是,对方是轩辕家啊,别说是在京师顺天府内,便是在整个蓝鹰王朝的范围内,都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世家大族,若是轩辕岚得罪了这样一个大世家,不仅将对其日后的仕途带来无数风险,更有可能被轩辕家派出的杀手所追杀。 想到这里,宁蓝云上前一步,在轩辕岚身后轻声道,“这个永济的父亲,乃是轩辕家今任家主轩辕岌的亲生弟弟,官拜从三品龙虎卫大将军……” “哈哈,这就对了,宁蓝云,赶快劝劝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相好吧,”那边的永济也是听到了宁蓝云的话,知道这个商人世家出身的女孩对于其身份,在心中产生了畏惧之心,脸上更是现出了骄横的神情,大喇喇的道,“也没什么了,宁蓝云,只要你这个相好的跪下向小爷我磕十个响头,另外的,你今晚去我府上敬酒赔罪,我可以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我父亲和大伯说起。” “轩辕永济……你……”宁蓝云听到一半便连气带羞,变得满脸通红,她本是一片好心,希望轩辕岚不要伤了那个永济。谁成想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在自己找死…… “好了,蓝云,这样没有家教的痞子,就由我代替他的父伯来管教他吧,免得日后这个小子下了地府,让轩辕家的前辈们蒙羞。”轩辕岚微微挪动身子,将宁蓝云完全挡在身后,平静的道。 “野小子,你说什么?”那永济听到这种完全以长辈口气说出来的话,气的大骂出口,“不要以为你将自己改姓轩辕,就真的是轩辕家的人了,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下你这个骗子……呜……”说到最后,这个家伙却是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只能在那里使劲的哼哼。 原来,轩辕岚对这个口出不逊的永济已是恨极,也不挪动身子,便在原地伸出巴掌,对着永济的脸“啪啪……啪啪……”便是二十几个耳光。他的身子一丝一毫都没有动,完全是一支手掌扇起的掌风击打在永济的脸上。纵使如此,当一顿巴掌打完后,永济吃受不住,将满口的鲜血混着十几二十颗打落的牙齿,喷了出来。 “啊……”看到永济的样子,被晾在一边的许久没有出声的黄衣姑娘,惊恐的叫出声来,带着几分的恐惧,几分的恶心,犹豫下,才赶忙向着永济跑过来。可是,就在她们三个距离永济还有五步远的时刻,一道人影,用看似悠闲缓慢,实则迅捷有如闪电般的速度来到了永济的身旁,恰好挡在她们面前。 那个身穿宝蓝色丝绸儒衫的年轻人,手臂凭空一挥,三个姑娘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而他自己,抬起腿,狠狠踹在永济的小腹上,令永济再也吃受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正好面对那边的轩辕蔼。接着,他穿着玄色厚底鹿皮靴的脚,踩在了永济的头上,强迫着永济的脑袋与地方发生最亲密的接触。一下,两下,三下……九下,十下。永济想要强迫轩辕岚磕十个头没有成功,自己却不得不对着轩辕蔼磕了足足十个头。 这里发生的一切,将旁边的宁蓝云和三个姑娘看的目瞪口呆。她们平日里看到的,都是这个永济在书院里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欺凌弱小的样子,何曾见过永济也会有今日对着别人叩头的时候?一时间,那三个轩辕家的姑娘,竟是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当她们回醒过来的时候,穿着宝蓝色儒衫年轻人,已经抱起轩辕蔼,带着宁蓝云走出了远处的月亮门。 “阿岚……”宁蓝云看着脸色平静的轩辕岚,欲言又止,似乎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哦?有事?”轩辕岚镇定望向自己的好友,此时的他们正慢慢向着宁蓝云家走去,清河县令大人怀里抱着自己的妹妹,在他的另外一边,还跟着那个沉默寡言的同学加跟班任志坚。 “阿岚,你还是尽快离开京师吧,若是晚了,等到永济他们回去向轩辕家汇报清楚,只怕你再难逃出京师顺天府的。”宁蓝云终于忍不住急急说道。 “大师兄做了什么事?竟然会和永济那个混帐冲突?”那边的任志坚也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当他知晓了事情的始末后,这个一向沉默的年轻人,竟是双手挥拳,大声道,“大师兄,你做的太解气了,我一早看那个总是欺负小蔼的永济不顺眼,要不是宁师姐几次拦着,我早就将永济打翻了,有你和方师兄传授的武功,哪里能容得永济这种混帐世家子弟欺负我们的小蔼……” “打永济,我可以做,你却不可以。”没等任志坚说完,轩辕岚冷冷的将他的话打断。向前走出几步,他忽然回身看向愣在那里的任志坚,用平和的口气道,“今天的事情,我是官,他是民,别看他父亲是大将军,但是他永济还是一个书院学生,在法理上,他侮辱朝廷命官,就是侮辱朝廷,于理,我教训他没有任何错,轩辕家不能在公事上报复我。那么,他们就要私下派人来对付我……呵呵……”说话,轩辕岚仰首自信的笑起来,“我想,在这顺天府之内,还没有人能拦下我轩辕岚吧!” 听了这话,聪明的任志坚已经明白轩辕岚想要说什么,他脸色郝然的道,“我明白了,大师兄,我以后一定不会去做与我能力不相符的事情。” “嗯,”没有再说什么,轩辕岚只是走过去拍拍师弟的肩膀,随后看向一边的宁蓝云,“你清楚了?” “那……你真的准备与轩辕家开战?”宁蓝云的脸色至今还是苍白无比,她太了解轩辕岚了,这个人从来都是谋定后动,根本不会意气用事,想来今天羞辱永济也决不是临时起意的作法。 “嘿嘿,说起来,我一早就将轩辕家得罪了,当初我解决夏步原的时候,就已经与轩辕家结下了梁子,今次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轩辕岚嘿声笑道,“今次入京,我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缓解与轩辕家僵持的关系。” “啊……”宁蓝云和任志坚闻言大吃一惊。宁蓝云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你没说错吧?你要缓解与轩辕家的关系,还去打了轩辕家的人?要知道,这个永济是在轩辕家具有继承权的男丁!” “那有什么。”轩辕岚不屑的道,“不是还有方闻达那个小子呢么。只要有他在其中周旋,便是打了轩辕永济又能如何?更何况,在这件事中,我们是有理的一方。” “真的么?”对于轩辕岚的话,宁蓝云和任志坚均是深表怀疑,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轩辕岚会意气用事的揍了永济后,将一切的事情扔给方闻达收尾。这样太不符合这位清河县令大人的性格,更何况,两人对于轩辕家是否真的会因为方闻达出面斡旋就善罢甘休,也表示深深的怀疑。 带着这种怀疑,四个人回到了宁蓝云的家,也就是陶朱行东家的大宅。数年未见,随着宁蓝云逐渐张大并接掌陶朱行更多的业务,陶朱行在东南沿海地区的影响力更加强劲,而身为大老板的宁海远也乐得轻闲,躲在家里享起轻福来。宁蓝云的两个哥哥仍是一如既往的对于经商没有任何兴趣,宁海远伤心失望之余,更是将一片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唯一的女儿身上。 倒是龙天行在这里越过越滋润的样子,虽然不能说是变得白胖子一样,却也是全然没了当年在清河县时的清苦模样。他每日也不出门,只是在屋内读书弹琴,或者与宁蓝云的两个哥哥一同欣赏书画,悠然其间,是以,京师之中,竟是没有几人知道他龙天行又回来了。 来到宁家,先拜过老师龙天行,又与主人宁海远见礼后,轩辕岚尚未与宁蓝云的两个哥哥说话,就被方闻达拉到了客厅的一角。只见吏部考功司主事大人微微不悦的低声道,“好个大胆的清河县令,刚刚来到京师就将轩辕永济打了。你究竟还想不想与轩辕家和解?” 知道轩辕永济作为轩辕家嫡支子弟,被人打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不会瞒过本就是京师地头蛇的方家的眼线,轩辕岚也不感到奇怪,微微笑道,“和解,当然要和解,不然我来京师的最大目的岂不是要落空了。” “那……你……还……”方闻达正要埋怨好友,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顿时放缓,只是他还不敢确定,试探着问道,“你要和解?”他看到的是轩辕岚微笑着点头的样子。于是方闻达继续道,“所以……你将永济揍了?”清河县令大人还是微笑不语。看到这副样子,方闻达立时明白过来,捶了好友一拳,笑骂道,“好个狡猾的县令,设下这样一个局,倒是将我这个蠢人吓到了。” “没有相当的实力,我在一个庞大的世家眼中,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乞讨者而已。既然要谈判,那么双方的实力就不能相差太多,否则,只能是一方的施舍,或者是一方的摇尾乞怜而已。”轩辕岚没有回应好友的谈笑,自顾自的轻声道,“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比一个武力强劲的对手,更让轩辕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感到恐惧呢?要知道,他们可以在官场上轻易击败我,可是,若是我抽身成为一名死士、一名刺客的时候,一个轩辕家上下根本无法抵挡的杀手的时刻,相信每一个轩辕家的成员都会感到惶恐不安吧。” “你这是在玩火……”听了好友的计划,方闻达全身上下出了一身的冷汗,脸上微微有些抽搐的说道,“这种恐怖的平衡,稍微有一点不小心,就会被打破,那个时候,总要以平衡双方中一者完全毁灭而收场……” “放心,那个被毁灭的绝对不会是我。”在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轩辕岚身上散发着强大的自信。 --&网--网; 卷10 第四章 家宴风云 虽然对于马车上走下来的年轻人,那样肆无忌惮的直呼先代家主名字的行为极为不满,不过,轩辕世家的下人们还是规规矩矩的向那个年轻人施礼。看到这一幕,那个放肆的直呼自己祖先名姓的家伙,也不禁暗自点头,由小见大,下人的表现,透视出了轩辕家平日家教的严格。只是,他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样的家教,并没有体现在轩辕家子弟的身上? 年轻人下车后仅仅是一些轩辕世家的仆人上前迎接,这种待遇,比起他年长的同伴,实在是相差太多了。当那位儒者大半的中年男子走下马车的时候,燕国公府的府门内,“恰好”走出了一群衣着光鲜的老少男子。当前一人,看上去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一袭普通的素白长衫,头发束起随便的用一支紫金发簪插着。看到此人,那些轩辕世家的仆人们个个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不为别的,此人正是轩辕世家今任家主,官拜蓝鹰帝国兵部尚书的轩辕岌了。看到家主的出现,一边的下人们有人低低的惊呼出声。 听到那些下人们的低语,身穿宝蓝色儒衫、作书生打扮的轩辕岚,仅仅是扫了一眼跟在轩辕岌身后的人群,立刻将注意力放在了轩辕岌的身上。这位轩辕世家的家主紧走几步抢身来到刚刚走下马车的中年男子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双手,紧紧握住良久不放开,语声哽咽的道,“天……天行……大哥……” 看到轩辕岌如此神情,龙天行似乎也是动了感情,一时间好像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似的,同样说不出话来。看着两个大男人这样亲密的站在那里,一边的轩辕岚却是心中嘀咕起来,“这两个家伙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感情吧?哎呀,不好,要真的是这样,老师经常与方闻达那厮在一起,是不是小方也被拉下水了?唉攸,我以后可要与小方保持距离才是……” 不清楚这边轩辕岚心中的龌龊想法,看到自家的家主与龙天行就这样激动的不能自已,跟在轩辕岌身后的轩辕宗昌紧走几步,分别抓住两人的手臂,朗声笑道,“大哥,天行哥哥,今天是我们兄弟久别重逢的日子,难道就在这大街上叙谈么?来来来,还是进府去,一边喝酒一边说话才是。”话毕,他拉着两个人便向着燕国公府内走去。 一群人等穿过燕国公府那在两侧种慢花草、饰以假山、架在湖水之上、逶迤的回廊,进入一间宽大的不象话的厅房。轩辕家为今天的酒宴,采取了最为正式的分席座位,也就是说,在地上摆放一张张厚实的垫子当作是坐席,坐席前放着低矮的长几。这样的坐法,一张长几后只能坐一个人,每张长几都有一个专门的侍女负责斟酒上菜。分席酒宴乃是蓝鹰帝国自上古流传下来,最为正式隆重的酒宴方式,便是轩辕岚,在今天以前,也没有见过分席酒宴。 只是,从府门外彼此见礼开始,轩辕世家的成员中,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招呼轩辕岚,别说是过来迎接,便是说话的人都不存在,那些轩辕世家的老老少少,从他们的家主轩辕岌开始,全部都将他当作是空气一般,完全是一副没有看到的样子。而龙天行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似的,径自与轩辕岌和轩辕宗昌叙旧,走在人群的最前面。 现在众人走进厅堂内,轩辕岌坐在主位,让龙天行坐在了最重要的左首第一个座位,隔着中间的空场,轩辕宗昌坐在龙天行对面。就在那些轩辕家的子弟们斟酌着自己应该坐在哪里的时候,许久没有什么表现的轩辕岚昂然坐在了龙天行的下首处,那张仅次于龙天行、轩辕宗昌的位置。 压服住自家那些不满的声音,轩辕岌再想无视年轻的清河县令的存在已是不可能了,他只得开口道,“天行大哥……这位是……” 不等龙天行开口,清河县令端起了长几上的酒杯,对着轩辕岌遥敬一下后,仰头一饮而尽。这个举动激怒了那些轩辕世家的成员,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家主问话的时候如此怠慢呢。回首望了下那些人的神情,轩辕岚脸上现出冷笑,这才面对轩辕岌道,“下官镇南军节度使辖下,丽山郡清河县令轩辕岚,参见尚书大人。”说罢,他放下酒杯,对着轩辕岌随便抱下拳,算是见过礼。 别看轩辕岌的面容好似三十出头,实则此人年纪与龙天行相差不多,已经是年过五旬的人了,半生宦海挣扎,他什么事情没有见过?轩辕岚如此的无礼,在他眼中也不过是狂傲年轻人的表现而已,对此,轩辕家主仅仅是微微皱眉。 可是,坐在下方的轩辕家子弟中间,一个声音高声叫嚷起来,“骗子,你欺负我们轩辕家无人么?竟然欺凌到堂堂燕国公府邸上来。”众人闻言,立刻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在一张靠近房门处的坐席上,站起一个年轻男子,右手戟指轩辕岚,神情可怖的痛骂着。在座所有人,除去龙天行外,都认识此人,他便是轩辕宗昌的儿子轩辕永济。 那轩辕永济跨出自己的坐席,大步走到了轩辕岌面前,指着坐在一边的轩辕岚道,“回禀家主,此人很明显是个骗子,冒用我们轩辕家的姓氏,到处招摇撞骗,败坏我轩辕家的声名。如今,他竟然胆大包天的骗到我们轩辕家来,还请家主立刻下令,将此人擒拿,严厉处置,以正视听。” 看着轩辕永济的表演,在座的人群表现出两种态度。轩辕家年轻的成员们,立刻变得群情激昂,低声议论着,高声附和的,全部是要求他们的家主立刻处置轩辕岚。倒是几个年长的轩辕家长辈没有作声,家主轩辕岌便是其中之一。轩辕家主没有马上作声,而是转头望向一边眯着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龙天行,“天行大哥,这位年轻人是……” “哦,他是我收的一个顽劣学生,跟着我学了几年的书经。”龙天行淡淡的道。不过,他的解释却是每一个字都击打在轩辕家主的心头,以龙天行此时拥有的号召力,以及其对龙家的无形影响力,轩辕岌毫不怀疑,现在的龙天行甚至可以在市井中间影响蓝鹰帝国朝廷的政策。偏偏,龙天行半生无子,这样一来,作为其嫡系弟子的轩辕岚,完全可以成为继承龙天行衣钵和潜在力量的接班人。如此重要的一个学生,龙天行会随便将一个骗子收在门下么?轩辕世家的家主心中十分怀疑。 从龙天行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轩辕家主不得不转头对那位清河县令道,“这位小哥,你姓轩辕?” 微微一笑,浑不将那边永济的指控放在心上,轩辕岚放下酒杯,缓声道,“清河轩辕岚。” “可是,据我所知,轩辕家在清河县并没有分支。”轩辕家的家主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闻听此言,大厅内议论的声音立时大了起来,站在正中的永济脸上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撇着嘴看向一边的清河县令。 “难道尚书大人能够知道,每一个家中分支子弟的行踪么?”轩辕岚面带嘲讽的反问回去,“再者,似乎轩辕家的家规,也没有规定,每个子弟的行踪都要向本家禀告清楚吧?或者说,尚书大人真的以为自己是无所不知?”说到最后,清河县令的话语也是没有半点客气了。听到这话,那边的龙天行奇怪的睁眼看看自己的学生,嘴唇张了张,终于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轩辕岌毕竟是蓝鹰帝国朝廷堂堂的兵部尚书,如今被一个无论官位还是年纪都远小于他的人这样奚落,任他涵养再好,在一干晚辈面前,面子上也过不去。“啪”的一声,他大手排在面前的长几上,气乎乎的道,“你既然姓轩辕,就是轩辕家的子弟,谁给你的胆子,对家主如此放肆?” “家主?”轩辕岚抬头看看兵部尚书大人,脸上竟是冷笑起来,“谁承认你是轩辕家的家主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顿时大吃一惊,随即,那些轩辕家的小辈年轻子弟们群情激愤,齐齐自座位上站起身子,不用号令,自发的围拢上来,虽然手中并无兵刃,但是,从他们怒目而视的表情上看,一点不怀疑这些人可以空手将轩辕岚活活撕烂。“弟兄们,这个小子冒充家族姓氏,公然藐视家主,使我家族蒙羞,罪无可赦,弟兄们上啊,杀了他,用他的血洗清他对家族的羞辱。”那边的永济自是唯恐天下不乱,大声的鼓动着轩辕家的年轻子弟们。 “上,杀了他!”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被这个声音带动着,在场二十多个轩辕家的年轻子弟们,怒号着向着坐在地席上的轩辕岚扑了过去。 若是常人,面对如此场面,不是跳起来逃之夭夭,也要站起身子凝神戒备。可是,清河县令大人则不然,他不仅没有站起身子,甚至在那群人气势汹汹的扑过来的时刻,还有时间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端在手中慢慢品味。好像完全不知道正有数十人冲过来想要他的性命似的。 --&网--网; 卷10 第五章 飞燕之密 走在华灯绽放的京师街头,正饶有兴致在夜市上闲逛的轩辕岚,忽然心生警惕,有人在注意他,而且不止一个人,足足有二十个人,正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聚拢过来。放下手中的白玉镇纸,清河县令脸上挂着冷笑转身离开了那个旧货摊子,有如闲逛般迈步上了不远处的清风茶楼,叫了一壶吓煞人香,坐在临街的座位向窗外看去。 茶楼下面,几个装束各自不同的人聚在一起,仅仅是十几个弹指的时间后,他们立刻分开来,仿佛根本不认识,散到各个角落中。见到这种情形,轩辕岚可以肯定,这些人只是走在前面负责侦察的探子,今晚的正主应是另有其人。 果然,不要清河县令大人等待太久,一辆普通的两轮马车停在清风茶楼下,一个身材矮小,行商打扮的人,好似要兜售货物般靠了过去。轩辕岚清楚记得,刚才那些跟踪者聚集的时候,这个小个子也在其中,看来,车上的人便是今晚的正主了。不需要看下去,收回目光,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香茗上。敞开着的茶杯之中,数片翠绿的叶子在同是比率颜色的茶汤之中翻滚,闭起双眼,闻着扑鼻而来的吓煞人香那特有香气,实在是一件令人陶醉的事情。 “公子好清闲啊,”一个悦耳的女声在轩辕岚身边响起,伴随着话音,一个人坐在了他对面的座位上,听到微微的呼吸声后,那个女声继续道,“嗯,是今年春天刚采下的吓煞人香呢。公子难道不想请小女子喝一杯?” 入眼,是一个年纪在二十上下的年轻女人,瓜子脸,素白的肌肤没有粉黛的痕迹,小巧的琼鼻,一双眼睛带着几分灵动的感觉。“姑娘从过来开始,何曾问过在下的感受?”轩辕岚笑着道,毕竟看到美女也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没有理由对着美女板着脸,“一杯清茶而已,姑娘大可也自己做主好了。” 那女子掩住嘴浅笑起来,“看来公子是生小女子的气了。小女子在这里赔不是了。”随着女人的笑容,她耳上戴着的两串耳坠竟发出轻轻的脆响。轩辕岚定睛看去,那两个耳坠竟是两串精心打造的铃铛。 “姑娘花费如此人工,将在下的行踪打探的细致入微,难道就是专门来与轩辕岚喝茶的么?”伸手把玩着茶杯,清河县令那张并不十分英俊的脸,虽是一副淡然神色,可是,谁也不敢肯定,下一刻是不是会突然翻脸。 “公子还真是直接呢,”那女子的脸上现出哀愁的模样,“既然公子发问,小女子也就直言不讳了。”说着,这个年轻女人稍稍坐直身子,“请问公子,您可认识一个叫做韩素真的女人?” “韩素真?”轩辕岚感到十分奇怪,这个年轻女人如此神秘的出现在他面前,竟是为了向他打听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女人?心中虽然疑惑,在他的脸上却是看不出有半分的异样,微微摇头道,“没有听说。” 那个年轻女人神色稍稍一滞,马上展颜笑道,“哦,是小女子疏忽了,这个名字是那个女人以前的名字,据说她后来一直用另外一个名字。”说话,她抬起那好看的脸,灵动的双眼盯住轩辕岚道,“那个名字,叫做韩飞燕。” 心头的震动用“剧烈”两个字已经无法表达,虽然用全力保持着自己那张平静的面容,可是,惊诧、疑惑、迷茫等诸般感觉一时间涌上心头,强自镇定了心神,轩辕岚的目光变得灼灼起来,盯住对面的年轻女人,“此人是谁?姑娘为什么要向在下打听这个人?” “公子莫要多怪,”年轻女人现出一个抱歉的表情,稍微低下头,目光也转移到两人只见的桌子上,用有些哽咽的声音道,“这位韩飞燕,实在是与小女子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因为……她就是小女子的……姐姐。” “姐姐?”吃了一惊,轩辕岚失声问道,随即他又改口道,“在下一介书生,如何能知道姑娘姐姐的行踪?”不是轩辕岚不想说真话,只是他瞬间想到了韩飞燕那神秘的身世,以及当初突然出现在家中的情形,让他多了一个心思,暂时不愿说出实话。 “我这个姐姐,自从十年前失散后,就再无音讯,生死不知,家中父母十分牵挂,多次派人寻找,都没有结果。”那年轻女人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悲戚,“家姐最后一次现身,据说是在丽山郡的清河县,现今公子乃是清河之主,小女子冒昧前来,便是求公子帮忙找寻家姐,以宽慰家中长辈。” “原来姑娘早知在下身份,”没有任何惊奇神色,对方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轩辕岚才会感到奇怪呢。已经自刚刚震惊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沉吟下,才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子姓韩,行七,轩辕公子称呼小女子七妹就可。”那女人垂下眼帘,面色微红的说道。女子闺名,是不方便告诉陌生男子的,今次是这个韩七妹出言相求,所以才说出了自己的姓氏,若在往日,便是这些都不会告诉对方。 点点头,轩辕岚起身道,“明白了,在下会抽时间为韩姑娘注意此人行踪的。”说罢便要离去。 谁知那个韩七妹竟是追问道,“公子什么时候能给小女子消息?”也难怪她追问过来,轩辕岚的回答实在太模糊了,模糊到一听便是敷衍之词。她怎么会被这样的回答搪塞过去? 低下头,轩辕岚以极不礼貌的样子自上而下的盯着韩七妹,“姑娘希望什么时候得到回信?”不过,清河县令的目光竟是在这个女人身体上打量起来,以一种审视的感觉看着韩七妹。 “自然是越快越好?”韩七妹似是抵受不住轩辕岚放肆的目光,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接着,她又补充道,“家中父母年迈,十年未见家姐,若是家姐不能尽快回家,只怕与父母再无相见之日。” 嘴角翘起,年轻的清河县令猛的俯下身子,将彼此面孔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不足半尺,带着邪笑道,“在下落力为姑娘寻找姐姐,不知我有些什么好处呢?” 谁知,韩七妹并未被轩辕岚的动作所吓到,脸色平静的说道,“其实呢,最近,在京师之中,小女子看到一个人,一个长相与我那姐姐非常相似的人。这个人,据说与公子关系极其密切。公子真的不认识家姐么?”说着她抬起头直视着轩辕岚的眼睛。 “哈哈,”清河县令大笑起来,“姑娘所说的是什么人?怎么在下一点都不清楚?”接着他神色一变,冷冷的道,“要在下帮你办事,先拿出足够的好处来。”说完,身子一转便向通向一楼的楼梯走去。 此时的清风茶楼二层,不知不觉间已经没有了一个客人。就在轩辕岚将要走到楼梯口处时,那里冒出来两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壮汉。其中一人粗声粗气的对轩辕岚道,“回去,七姑娘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臂来抓清河县令。 眼中怒气涌出,自从白虎大陆归来后,还没有一个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轩辕岚低低的喝道,“滚!” 旁人看来,这样的一声怒喝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声音稍稍有些压抑罢了。但是,站在轩辕岚面前的两个壮汉,却是霎时脸色变得苍白,转瞬又变得异常红润,那抓向轩辕岚的大手也僵在了那里。紧接着,两个比之清河县令高出一头不止的粗壮身子,后退一步,身形向着后面倒了下去。可惜,他们二人身后是楼梯,于是两个人在楼下一片惊叫声中,“扑通,扑通”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转身看看那边吃惊不已的韩七妹,轩辕岚冷笑下,“韩姑娘,这件事你我之间的条件实在无法谈拢,在下爱莫能助。”说完,便举步走下楼去。 回到宁家的轩辕岚,得到一个吃惊的消息:轩辕蔼不见了。宁蓝云惶急的告诉他,自从傍晚轩辕岚前往燕国公府赴宴后,轩辕蔼便好像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听着宁蓝云的话,年轻的清河县令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瓜子脸和那双灵动的双眼。没有让宁蓝云继续说下去,将韩七妹的特征告诉了宁蓝云,轩辕岚嘱咐道,“只要能找到这个女人,就能找到小蔼。要快,不然我怀疑他们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迷惑的看了眼轩辕岚,宁蓝云还是依照他的所说的特征,召集人手去打听消息。缓缓坐在宁府书房的座椅上,方闻达正色问道,“阿岚,小蔼的失踪真的会与你说的那个女人有关么?” “感觉,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小蔼。”轩辕岚肯定的回答道,看见方闻达还要问什么,他转过话题道,“我当面拒婚,你伯父一定是大为恼怒吧?” “嘿嘿,我那小表妹可是伯父的心头肉,大伯亲自提亲,竟然会被你这个家伙拒绝,你说,我大伯面子上怎么挂的住?你走后,他自然是大发脾气,很快就告辞离开了轩辕家。”方闻达说道,忽然这个家伙面带诡异的低声道,“可是,你知道么?到了马车上,我伯父却是对你非常赞赏呢……” “哦?”听到这些,轩辕岚有些奇怪的望了过去,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拒婚后,方严感觉丢了面子,发脾气甚至是怀恨在心,都很正常,怎么这位吏部尚书大人竟会在人前大发雷霆后,又表示出对自己的赞赏?“你伯父是怎么说的?” “我伯父说……”方闻达倒背双臂,拉长声音道,“我伯父说,轩辕岚这个年轻人,年少有为,且心志坚定,不为眼前富贵权力所动,实在是不可多得人才……” 没有想到,方严竟然会在当着别人面发脾气后,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评价,轩辕岚奇怪的看向方闻达,“既然如此说法,那方尚书为什么要在人前发脾气?” “这就是我伯父狡猾的地方了,”放肆的评价着自己的伯父,方闻达一点惭愧的感觉都没有,“他之所以那样发脾气,不过是障眼法,掩饰下我们方家与你的关系,也好让你在以后能多一些选择的空间。” 歪着脑袋看了方闻达许久,直看的这位吏部考功司主事大人心中发毛,轩辕岚才出声道,“为什么要如此厚待我?想想,方尚书现在官居吏部尚书,手中掌握着蓝鹰帝国全部官员的升迁任免大权,职权何其之大,这蓝鹰朝廷之内,说方尚书是可以一手遮天也不足为过。而你呢,虽然尚不到二十岁,便已经是吏部考功司的员外郎,管着朝廷大小官员的功绩奖惩,那些个官员们看到你,还不是一个个乖的有如小猫一般。为什么?为什么方家要如此偏爱我这个小吏之子、小小的县令?” “不知道。”方闻达的回答倒是干脆利落,也让轩辕岚一阵阵的发晕。不过,那位吏部考功司员外郎补充道,“在会来的车上,伯父除去对你的赞赏外,还曾经说,‘轩辕岚此人,日后作为无法限量,方家若是想要继续繁盛,只怕还要倚仗此人’。”说着方闻达摇头道,“我当时反驳道,难道说我方闻达就不能保住方家继续繁盛么?伯父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直摇头。” 看着有些落寞的好友,轩辕岚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安慰,只得坐在那里相对无语。过了不知多久,一个声音在书房外响起,“二少爷?二少爷在里面么?” ; 卷10 第六章 赵府之夜 冷笑一声,身着青衫的轩辕岚也不回身,就踩着倒在地上的胖子的脑袋说道,“终于忍不住了?怎么,要为这个废物求情?” 那屋内的女人轻叹一声,“公子果然聪明,没有去闯对面那宫中大太监史公公的外宅,反而杀入了这座不起眼的商人府邸。”接着,她语气一变,道,“不过,这个赵德望仅是会中红棍,乃是最外围的会众,除去为会中筹集资金外,所知实在有限,就这样被公子杀了,岂不是令公子背上嗜杀的污名?” 轩辕岚不以为然的嘿声道,“你难道没有看见地上的尸体么?嗜杀?本少爷在白虎大陆的时候,几十万人都杀了,又怎么会害怕多杀一个少杀一个,会畏惧区区声名?你放心,若是你韩七妹不肯说出我妹妹的下落,保证你是他们之中死的最惨的人……嗯……”说着,青衫书生轩辕岚摸摸鼻子,想了想道,“或者,破了你的身子,废了你的武功,再将你卖到妓院里去,每天让你被三十个男人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如何?” “你……你敢如此无礼……”听到轩辕岚的话,屋内那个女人的语气都变了,声音颤抖起来,“你敢如此无……” “害怕?那就把我妹妹交出来!”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轩辕岚粗暴的打断,清河县令怒声喝道,“你们吃了豹子胆,竟敢绑架我妹妹,再不叫出小蔼来,我杀光这座宅院里所有的人,拆了你们的据点。”说话,他左脚轻轻抬起,又迅捷的落下,“扑”的一声,那个被他踩在脚下的赵德望的脑袋,好像烂西瓜般,被他踏的粉碎。奇怪的是,喷出的红色、白色、潢色、液体、半液体的物事,竟然没有一分一毫沾染到轩辕岚的身上、鞋上,彷佛有一层无形的物质,将这些东西与他的身子分隔开似的。 “你……”屋内的女人没有想到轩辕岚说杀就杀,而且第一个便将她为止求情的赵德望杀掉,女人似是也非常恼怒的道,“轩辕岚,你真的要与我们为敌么?你要考虑好后果!” “后果?”清河县令不屑的撇嘴道,“现在需要考虑后果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个多事的女人,惹怒了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也一样,不要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会对你出手。就如刚才所说的,我相信会有很多男人愿意上你那漂亮的身子。而且我可以将价格定为是个铜子一次,呵呵,我倒是很期待那个时候的盛况呢。” “恶魔……”女人颤声叱道,“你是个恶魔,真正的魔鬼。愿守护神降下天雷,将你击成碎片,再用天火将你污秽的身子烧成灰烬,以免玷污大地。”女人用急急的发出了诅咒。 “哼,无力的诅咒,你真的认为,仅仅依靠诅咒就能将我杀死么?”说话的时刻,轩辕岚迈步走入了仅仅点着数盏宫灯、阴暗不明的宽大正房。“想要依靠诅咒来杀死敌人,你还真是天真啊。你为什么就不想换个办法,若是肯用你那具身子来杀人,都会比这无用的诅咒更有效果呢。”看着屋中一侧窗棂旁站着的女人,她不屑的道。 “侮辱守护神的人,都会遭到报应的。”女人愤怒的冲着轩辕岚吼道。 “是么?那就让你的那个什么守护神降下你说的天雷吧,让我也见识下神仙的厉害。看看究竟是谁更强。”轩辕岚轻蔑的看着那个隐身在阴影中的女人,这种宗教狂人分子,他在白虎大陆看的多了,丝毫不感到对方那个什么诅咒有什么令他感到恐惧的地方。说话的同时,他脚下毫不迟疑的向着女人方向走了过去。 “渎神!”女人用她特有的尖细嗓音叫嚷起来,“你这个渎神者,必将受到神的惩罚。” 看着女人的身子,因为自己不断的接近而剧烈颤抖起来,轩辕岚那惯有的微笑又出现在他的脸上,“不要提你们那个没用的神灵了,你现在就将落入我的掌心,被我任意惩处,怎么也没有看到你的什么神下凡来救助你?其实,我妹妹就在这座宅院里,对不对?所以呢,你是否活着,对我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之所以让你继续活着,只是我现在更想看到你向我求饶的样子。”说话之间,他又逼近了女人许多,此时的他距离那个女人,已经不足五步远。 “那好……”女人的声音带上了些微的欣喜,这种变化令轩辕岚心生警惕,放慢了前进的脚步。就在这时,女人高声嘶叫起来,“那你就去死吧!”说着,她的左臂一抬,指向了年轻的清河县令,手腕处华光闪烁,随即,一道明亮的光影射向近在咫尺的轩辕岚。 “不好……”轩辕岚意识到出现自己有了麻烦,从那光影的颜色与样子看来,那个东西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制成的暗器,它更像是某种法器。普通世间的暗器他根本不会害怕,用那种东西就想要他的命,实在是笑话。不过,若是修真者祭炼的法器,那就要另当别论了。况且,刚刚对于这个法器的存在全无知觉的情形来看,纵使他对修真者了解的不多,也清楚,这个法器决不是凡品,只怕祭炼它的人是个相当高明的修真者。 好在,与他口中嚣张的言词正好相反的,从走入屋内开始,轩辕岚便暗自提高了戒备,时刻小心着各种可能的偷袭。这件法器的出现虽然令他感到突然,却没有多少意外,便是动物被逼急了,还会反咬一口,更何况一个活崩乱跳的大活人,被他逼到绝路上的时候,其濒死一击的威力,绝对是超出其正常能力的。 既然不感到意外,轩辕岚就不是全无准备,在光华出现的时候,心生警惕的他立刻脚步向身侧滑去,让过拿到光华,动作洗练优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惊惶失措。可是,目光放在那女人身上时,他不禁一愣,因为这个女人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的身后。“不好!”身后那股迅速接近的气息,也让满以为已经躲过袭击的轩辕岚有些变色。 能够随着施放者的意念,对目标进行攻击的法器,轩辕岚不是没有见过,可是,这种东西一般都对施放者有着极高的要求,比如说身上具有极高的灵气修行,若不然,便是等级稍稍低些的修真,使用了这种法器后,若是操控不当,也极易为法器反噬,成为法器攻击的目标。是以。这样对施放者要求极高的法器,能够被一个身上全无半分灵气的女人所操控么?轩辕岚苦笑着,难道当初那个将这件法器交给眼前女人的家伙,就不怕这个女人反过来被法器所杀? “简直就是不负责任的谋杀啊。”低声骂上一句,轩辕岚却不得不去解决眼前的麻烦,躲过一件法器容易,若是想将其击落或者收服,就要花费极大的代价了。幸好,今晚的施放者是个丝毫灵气没有的普通女人,虽然这个女人身上有着不弱的内息,但这种程度的武功,在已是步入半人半仙之列的轩辕岚看来,真的有如初生婴儿般孱弱。 无奈的摇头,身作书生打扮的轩辕岚,侧过身子,令那道光华飞快的在他身边闪过,虽然没有丝毫的声响,可是那法器上包裹的灵气波动,仍然让他仿佛遇到火球般,再次后退了半步。 “嘿嘿,轩辕岚,你现在还认为能够杀死我么?”那个女人冷笑着看向身子挪动的清河县令,“不要以为你武艺比我高强,就能对我肆无忌惮,好像掌握了我的生死。你记住,组织之中能人辈出,岂是你这个山中出来的乡巴佬可以视作的无物。”女人恨恨的、以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叫道。 望向女人铁青的脸色,轩辕岚叹气道,“韩七妹,你是否知道,现在的你是在玩火,稍有不慎,你就会落个身死魂灭,连超生来世的可能都不存在。” “不要吓唬我,”韩七妹不为轩辕岚的话所动,“你是胆怯了,想要骗我将青玉环放下,我不会上当的。不仅如此,今天我还要将你这个家伙杀掉,为屋外会中兄弟报仇。”接着,她便要催动正在她身后晃动的光华,向着轩辕岚发动进攻。 “报仇?”嗤笑出声,轩辕岚看着那在空中剧烈颤动光华,对于这种现象,显然是法器已经不大受到施放者控制的表征,就是不知道眼前的韩七妹是否真的明白这些,但是为了避免这个被恐惧蒙住心头的女人作出傻事将自己牵扯进去,他不得不沉声警告道,“我最后一次奉劝你,韩七妹,你要自杀我不管,但是最好等我离开再动手,否则,平白连累我进来,我可不会饶了你。” “你给我去死吧。”说完,韩七妹在口中低声念了些奇怪的语言,双臂散发出幽蓝的光芒,与她身后那个浮在半空的光华物事的颜色完全一致。接着,她的双臂对着轩辕岚挥动过去,身后的那件光华也一反刚才不住颤动的样子,直直的向着七步之外的轩辕岚飞射过去。 “不知死活!”清河县令大人怒喝一声,翻身躲过了那个名为青玉环的法器,此时的青玉环上,聚集了大量的灵气,便是强如轩辕岚这般人物,也不愿在不明情况的时候,去轻率的触碰这种好似装满火yao的火罐一般危险的东西,而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方式——闪身躲开。 “别走,”韩七妹厉声叫嚷着,手臂挥动,指向了轩辕岚立时之处,那青玉环也在空中转了个极大的圈子后,再次射向清河县令大人。可是,这一击又被轩辕岚闪身躲开。“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开几次。”如此这般几次过后,虽然韩七妹身上已经香汗淋漓,可是,她忽然发现,那个被她追杀的目标,每次移动的身法,似乎也逐渐慢了下来,有几次,甚至是被青玉环贴身而过,在儒衫上留下了大大的孔洞。; 卷10 第七章 野径偶遇 虽然京师的城门处,有顺天府的衙役与五城兵马司的军卒在严格盘查过往的客商、行人,只是轩辕岚本就是官员身份,加上吏部的通行公文,让这支小小的车队顺利的出了这座帝都。 出了京师,归心似箭的轩辕岚反复催促着车队加快前进,谁知数日之后,竟错过了住宿的村庄,天黑后,车队又走了近一个时辰,也没有看到可以投宿的人家,清河县令大人这才彻底死心,下令在一出树林中点起篝火,大家在野外露宿一晚。 当马车停下后,后面的车门一开,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下来,只见这个**岁的女孩飞奔着跑进了轩辕岚的怀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腻声道,“哥哥,今晚我们去打猎吧,我想吃志坚哥哥烤的兔子。” 抱着自己的小妹妹,轩辕岚向站在对面的任志坚投去一个无奈的笑脸,这才回头安慰起自己这个淘气又聪明的小妹,费尽了口舌才打消了小丫头夜半出去打猎的念头。 安排巡视、守夜的人员后,轩辕岚回到自己的篝火旁,一边看着轩辕蔼吃饭,一边轻声对任志坚道,“志坚,那个人安排好了?” 回头看了眼身后两步远的马车,任志坚点头道,“已经安排好了,按照你的吩咐,给她松开了绑绳,仅仅点了那个女人的穴位,让她能够下车走动一下。刚才又给她送去了吃的东西。”说完,这个质朴的奴隶之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到好友这副样子,轩辕岚如何会不清楚他想说什么,面带微笑的对任志坚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女人吧……”说着,他带着温柔的目光看向那边的轩辕蔼,过了一会才继续道,“知道这些人绑架小蔼的目的么?”根本没有去看任志坚迷茫的摇头样子,他继续道,“这些人绑架小蔼,就是为了引出我姨娘。从他们看到我开始,就要将我姨娘引出来。” “韩姨?”任志坚大感吃惊的道,随即,他望望那边毫无所觉的小蔼,压低声音问道,“这一切都是为了韩姨?为什么?韩姨什么都不会,在我的记忆中,韩姨甚至连溪山村都没有离开过。他们为什么要引出韩姨呢?” 摇摇头,脸色凝重的轩辕岚同样压低声音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志坚,有一件事你错了,”不理会任志坚惊奇的目光,清河县令自顾自道,“姨娘并不是什么都不会,而且也不是没有离开过溪山村。相反,她就是从村子外面到来的,在那以前,谁都不知道姨娘来自哪里,为了什么会来到溪山村那样一个偏僻山村。” “谁都不知道?这么什么?”任志坚低呼一声,惊异的望着轩辕岚,在他的印象中,他面前的清河县令大人是个算无遗策、从不留下一丝一毫疑点的人,难道轩辕岚真的不清楚那位“韩姨”——韩飞燕——的来历?随着这样的念头升起,任志坚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些许的疑惑。 “不要这样看我,”轩辕岚笑道,“我真的不清楚姨娘的来历。虽然我心中也有怀疑,可是,一个年轻女人,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年纪足以当她父亲的男人作填房,还为这个男人操持家务、照顾幼子,最后又为那个男人生下一个女儿。你又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她什么?”说到这里,清河县令的声音见见低到几不可闻。沉默了一阵,他又道,“也许,有一个人是了解姨娘的过去的,可是,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任志坚自是明白轩辕岚说的是谁,若是有人知道韩飞燕的过去,那个人一定就是轩辕岚的父亲轩辕维了,如果轩辕维连自己的枕边人的过去和身份都不知道,那就是一个十足蠢蛋。可惜,轩辕维虽然不是非常聪明的人,却是绝对与蠢沾不上边,就是为人有些善良,以至于过分相信别人。 “既然这些人是要找我姨娘,那么,我偷偷处置了那个女人,显然是很草率的行为。”轩辕岚继续低声道,“不如将那个女人带回去交给姨娘,说不定对于姨娘会有很大帮助。” “那好,我再去看看那个女人,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听了轩辕岚的解说,任志坚也不吃些东西,站起身来向马车走去。 “什么人?干什么的?”突然,在树林边缘处传来一声叫喊,“不要再靠近了,否则我射箭了。”说话的是车队中的一个伙计,听声音,内里带着些微的慌张。 “怎么回事?”轩辕岚腾的站起身子,喝问过去,想了想,他干脆大步走到守夜的伙计身旁,“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大声喊叫?”这些跟随他出来的伙计,都是轩辕岚回到青龙大陆后,特意从各地流民中间招募出来,精心训练过,虽说是挂着伙计的名号,实则在训练上与士兵无异。 “回大人,”那个伙计看到是轩辕岚亲自走过来,急忙抱拳施礼,“那边有人影,似乎数量很多,属下不敢确定,只好吆喝一下。” “人影?”轩辕岚心中微微吃惊,是京师派来的追兵么?不会吧,方闻达已经向他承诺尽快将赵府血案压下去,并安慰说不会有追兵,怎么这个时候,竟然自身后出现了大批的人影?对于方闻达这个朋友,轩辕岚自是不会怀疑,可是,就是在方家之内,方闻达也不是全部敌人,若是有人暗中捣鬼来打击方闻达,那么轩辕岚岂不是成了今次的倒霉鬼? 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使劲摇摇头,轩辕岚对围聚过来的伙计们下令,“立刻熄灭篝火,所有人到林子中间隐蔽,注意保护马车。”说着,他右臂一挥,“唰”的一声,一柄中间在虚空中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仅这一手,就令那些惶恐的伙计们瞪大了眼睛,再想不到什么敌人数量的问题。 重剑便是轩辕岚的爱剑玫瑰了,自从那次地府归来后,他发现,这柄宽大的重剑,竟然可以与他的身子融合,直接放入他的体内,而且,经过体内那灵气的滋养,玫瑰重剑似乎更具灵性,与他的交流也更加直接自然。因此若是不需要使用,而且要去往携带武器比较麻烦的地方,轩辕岚一般都是将重剑放入体内,在需要的时刻随手出现。 看到自己带出来的同伴们一个个躲入了树林深处,轩辕岚却不移动身子,就是站在了树林的边缘处。忽然,那些眼睛死死盯着他看的伙计以及任志坚等人,无比震惊的看到,一层淡薄的雾气过后,他们的视野中失去了轩辕岚的身影!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虽然是在深夜树林中,可是他们的县令大人就那样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哥哥……”年纪尚幼的轩辕蔼第一个叫出声来,身子自林间落叶上就要爬起,“哥哥消失了……”看到小丫头的举动,其他人,包括任志坚也跟着想要自躲避处站出来。 “别动,那是五行遁术,你哥哥并没有消失,他不过是暂时隐去身影而已。”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低低的喝道,虽然在她的声音中略显底气不足,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令蠢蠢欲动的人们身形一滞,转头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人是被轩辕岚所俘虏的韩七妹,此时的韩七妹一身灰色粗布衣裙,全身没有半件首饰,完全一副农妇打扮。不过,即便如此,仍然无法掩饰这个女人天生的丽质。 “我们只管老老实实的在这里躲着,相信你们的县令大人自然有办法对付危险的。”说完,这个韩七妹一把拉过轩辕蔼,重新伏在地上的落叶丛中。接着,她回头看看一边有些发傻的任志坚,皱眉道,“怕什么,我的穴道现在还被你们制住,难道你竟然会害怕一个全无反抗能力的女人,将这个小丫头绑架走么?”这个时候的韩七妹,似是又回复了与轩辕岚见面时的冷静。 被韩七妹说的哑口无言,任志坚只得悻悻的重新趴下身子,可是他又恍惚听到不远处的韩七妹低低的说了一句,“……怪,这个人的五行遁术怎么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老实的任志坚诧异的向那边的女人望去,随着声音慢慢消失,他什么都没能再听到。 满意的看到身后的问题已经被解决,轩辕岚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正在慢慢走来的人影上,可是,刚才韩七妹的话他也听到了。不仅听到,而且非常完整的听个清楚,这句话令某种疑云在他的心中升起,只是眼前的问题似乎很严重,令他不得不暂时放开心中的想法。 那些人影不仅听到了方才的质问声,更看到了匆匆熄灭的篝火,变得异常小心,人群分散开来不说,每一个人前进的步伐都是那样的仔细,生怕踏上什么埋伏。放开神识,轩辕岚粗略感觉了一下,这些人竟然有五六百之众,个个手持刀枪,而且,自人群后面那百十个点点的闪光看来,这些人还装备了数目不小的弓箭。如此规模的武装,完全可以比拟军队了。正是有了这种认知,更加深了轩辕岚心中的阴影,难道说,是方闻达在京师之中的对头派出军队来追杀自己?若是这样的话,方闻达此时的处境只怕也不大妙呢…… 轻轻活动着自己的手指,清河县令大人已经在作准备,准备为自己的兄弟报仇。右手用力的握紧重剑,轻轻舔拭着被牙齿咬破的嘴唇,那血腥的味道丝丝传来,让清河县令心中那股强烈的嗜血yu望腾的升起。 那群夜行客越来越近,将这个不大的树林两面围住。可是,就在轩辕岚期待着他们慢慢走入树林,他便可以出手的时刻,那些人却停住脚步,在距离树林边缘十丈的地方停住,不再前进。怎么?他们不是来追杀我们的么?为什么不过来抓人呢?难道,五六百人的官军,对付只有二十几个人的小车队,也开始变得谨慎起来?轩辕岚暗自思索着,真不知道,这算是官军的进步还是悲哀呢? 没有让清河县令等待许久,那群夜行客身后的百多名弓弩手开始前进了。这些人快步走到了夜行客的身后,接着,一个个火光出现在树林外,闪烁不明的火光中,那些弓弩手三三两两的围拢起来。 “不好,他们要用火攻!”虽然现在是夏季,多雨湿润,不过似乎这个地区最近没有什么雨水,其干燥程度,从林中的落叶堆轻轻一点便迅速燃烧起来的程度,就能够相见出来。若是这些人,对着林中的车队使用火攻,轩辕岚自问不会有问题,而且,在他的保护和抢救下,车队的其他人也不会有遇到过大的伤亡。可是,那以后呢?他们逃出树林之后呢?难不成真的要带着那二十几人去应战五六百人的追兵?那个时候,能逃出去多少人,谁都不清楚啊…… 看来他们真的是要斩尽杀绝了,幸好,他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妥当。想到这里,轩辕岚的嘴角泛起一阵狞笑,撤去了身旁的五行遁术,挥动重剑,向身后招呼一声,“他们要用火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想要活命的,就随我向外冲。”说完,他低低嘶吼着,一个健步冲出了树林。 “小子,能烧死你家岚爷爷的人,还没出生呢,你给我死吧。”跳出树林后,仅仅一个跃身,便跨越了树林与夜行客之间的十丈距离,轩辕岚抡起了重剑,向着一个头目模样的人狠狠砍下。就在他出手的瞬间,在他的心中,对于这个人还是有几分佩服的,如今的官军中,身为军官在作战时还会站在第一线杀敌的人,已经不多了,说起来,要他杀死这样一个勇敢的军官,心下还是有几分不忍的。 “岚?哪个岚?”忽然,对面的那个军官高呼一声,只是,受到了重剑阴冷剑气的进逼,不得不举起手中的长枪来招架。 “唰”的斩断了那杆通身精铁打造的长枪,在玫瑰重剑之下,尤其被轩辕岚以灵气建立媒介,彼此相通的重剑之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成为阻碍。看到这个军官如此硬气,又挡住了自己的一击,轩辕岚欣赏之余,抱着满足眼前敌手最后一个愿望的心理,他冷笑道,“你家岚爷爷,就是堂堂的清河县令,轩辕岚是也,一会见到黑白无常,不要忘记帮我给他们二位稍个好!”说完,他欺身过去,重剑高举,呈立劈华山的架势,狠狠落下。 “妈呀,果然是大哥,”不料,那个军官竟然哀呼一声,干脆的扔下了手里的两截断枪,双手抱住脑袋,以最不雅观的姿态,撅起屁股向身后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在高呼着,“大哥,是我啊,是我,雷惊天,不要动手,你那柄剑慢些落下啊……” “雷惊天?雷富?”闻听此言,正要大开杀戒的轩辕岚便是一愣,手中的重剑自然而然的放缓速度,“你是雷富?” “大哥,是我啊,雷惊天。”听到轩辕岚的话,那雷惊天赶快跑回有如杀神一般的清河县令身边,用几乎哭出来的腔调道,“大哥,怎么是你啊?你的剑也太快了,我的裂天枪啊。那杆枪可是跟随了我十年的爱枪啊……”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分裂天寨大寨主的威严,与他的名字中的“惊天”二字更是完全不贴边。 “怎么会是你?京师的追兵呢?”看到真的是自己儿时的好友、现在的臂助,轩辕岚诧异的放下挥起的中间,四下扫视着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后方?这里距离裂天寨还很远吧,似乎也不是苏郡境内呢。” “唉……”叹口气,雷惊天自地上站起身子,挥手将看的目瞪口呆的部下打发掉,有些失落的道,“还不是为了大哥的买卖,不然我干吗要冒险离开裂天寨如此之远,到这里来作案。” “作案?”这下轩辕岚更加摸不到头脑了,“什么作案?这里距离裂天寨三四百里远,你带着五六百人,全副武装的跑到这里来,要做什么?在这里作案,你是不是疯了?还是生怕裂天寨无法引起朝廷注意?”说实话,从轩辕岚接任县令后,雷惊天率部投靠又被安置回裂天寨,这座十万深山中的强盗窝,就已经成了轩辕岚安置私兵、训练武装的据点。今天看到雷惊天如此轻率举动,让清河县令有些愤怒。在他的印象中,雷惊天一向很稳重,怎么会做出这样不智的举动来? 走到一块大石上坐下,说实话,雷惊天现在真是怕了他这位大哥轩辕岚,那柄重剑一挥起来,就好似有斩神诛魔的威力,令人不能抵挡,也无法抵挡。雷惊天前后两次与轩辕岚拼斗,全部是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倾力而战。但是那结果,却是无一例外的,都以他雷惊天的失败而收场,败的很惨,以至于他现在完全生不出与轩辕岚相斗的心思,只想在这位好友的手下,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情。 为自己现在还有些抽筋的小腿稍稍按摩下,雷惊天仰头看向轩辕岚道,“前些日子,大哥手下的商队来到裂天寨,说在丽山郡的许多盐铺中,突然出现一批海盐,数目异常巨大,将丽山郡的盐价打压下来。而且,那些出售这批海盐的盐铺老板,都拒绝继续在我们这里进货,令商队的销量一下少了六成。” “六成?”轩辕岚打断了雷惊天的话,摸着下巴站在那里思索着。 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那个时候,轩辕岚刚刚接任清河县令,为了收买人心,他宣布县内大幅减税,赢得了县内所有人的支持。可是,那些按照规定应当上缴朝廷的税粮却是不可能减少,为此,他不惜自己掏腰包,代为支付了这些钱。支出增加了,便要寻找更多的收入。因此,轩辕岚看上了清河县的食盐买卖。 原先,清河县的食盐买卖被来宦臣一人控制,全部由“通来记”一家垄断。来宦臣身死,“通来记”辗转几次后,被轩辕岚接手,他几乎是立刻组织了自己的商队,利用清河县开出的通行关文,从海边各郡偷运私盐进入清河县,而商队的头目,是他在一群破落的盐贩子之中挑选出来的、名叫高山的年轻小伙子。这个高山精明强干,在为轩辕岚带来滚滚利润的同时,又利用背后有县令撑腰的优势,很快吞并了清河县之内其他所有贩卖私盐的盐贩子组织,这样一家独占后,经营私盐的收益,竟是达到了出奇的三千金币,是原先的两倍。 受到了巨大胜利的鼓舞,并由轩辕岚在背后策划和支持,高山率领私盐贩子们,逐个“拜访”了丽山郡内所有盐铺,利用各种手段,得到了丽山郡绝大部分的食盐市场。不过,也不是没有人出来反抗,可是,不久前轩辕岚两次带人血染清河的声名尤在,令那些商铺老板以及他们身后的势力畏惧不已,高山稍加施压,这些人就全部退缩回去。 垄断的利润是巨大的,对这份利润眼红的人,其数量也是不可小看。这些人忍耐了一年之久,终于乘着轩辕岚入京的机会,发动了反扑。得出自己的结论,轩辕岚才向雷惊天询问道,“高山对你还说了什么?” “那个小子说,他查出,这批海盐,都是由一支商队偷偷运到丽山郡,再由丽山郡城内的‘四海号’老板史万财偷偷卖给郡内那些商铺。”雷惊天回答道,“我派人探察,得到消息说,这个神秘的商队,最近又要贩运一批海盐回丽山郡。我认为,若是出手将这支商队劫下,阿岚你回去后,就很容易收拾那些个不听话的商铺老板。” “于是,你就率人跑到距离裂天寨数百里之外的这里来,目的就是不要洗劫商队的事情,和裂天寨惹上关系?”轩辕岚回身看看那些裂天寨的兵士,他们正在不远处休息。走到自己这个好友身旁,拍拍雷惊天的肩膀,“这件事,你处理的很正确。你现在远离我身边,许多事情就要能够自己独断。很好,看到你的状况,我很满意。” “嘿嘿……”被轩辕岚夸奖,雷惊天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抓着头发,微微低头,似乎是在掩饰脸上的红色。 “你确认那支商队要从此处经过?”没有看到好友的样子,轩辕岚看看微微透出晨曦的天色道,“要是确认的话,我们就要好好布置一下,迎接这批客人。” “你要怎么做?”说到正事,雷惊天站起身子问道,“我这次带出来五百名兵士,一百二十的弩手,不相信无法吃掉他们。” “那就好,”轩辕岚一边观察四周的地形,一边下令,“让你的斥候立刻散开,务必打听清楚,那支商队此时正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多少辆马车,多少保镖护卫,大约什么时间经过这里。”在雷惊天传出命令后,他指着来时的大路道,“这条路是京师通往南方唯一的捷径,只要有准确的情报,你的布置还是很妥当的。我们只管在这里休息,守株待兔吧。” 再次得到了轩辕岚赞赏的雷惊天,欢欣鼓舞的走到手下中间,开始分配人手布置伏击。轻闲下来的轩辕岚施施然回到树林中间,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任志坚那坚毅的目光,奇怪的问道,“志坚,那是雷富啊,你怎么不出去见面呢?记得当初,你与雷富的关系最亲密,难道是数年没有见面,开始生疏了?” “不,我也想去和阿富说话,可是,我的职责是守住这里,并看住那个女人,在阿岚没有回来前,我不能随意走开。”任志坚摇头道。 满意的笑起来,把住好友的肩头,轩辕岚有些激动的样子道,“好,好,好,我回来了,志坚过去见阿富吧。” 任志坚走后,清河县令大人抱起昏昏睡过去的小妹,踱步来到韩七妹身边,不负责任的放在女人的怀里。韩七妹十分诧异的看向轩辕岚,“你就不怕我将你的宝贝妹妹劫走?” 出手解开韩七妹身上的穴道,轩辕岚看似随意的说道,“能在我手心里将小蔼劫走的人,或许有,但绝对不是你。”看到韩七妹愤怒的表情,他掌中金光微现,轻轻一甩,金光便飞入了韩七妹体内,消失不见。“再说了,我现在给你加了禁制,作用与制住你的穴道并无两样,而且没有制住穴道过久便会损伤身体那样的后果。你不会真的认为,一个失去武功的弱女子,会将小蔼劫持走吧。”说话,轩辕岚的脸上露出怎么看都属于狡诈范畴的微笑。 “哼。”赌气的扭过头,不去看那个狡猾的男人,但是,韩七妹也没有当怀里的轩辕蔼放下,反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小丫头回到马车内。 日头升起,清晨的树林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便是那条自山谷间穿过的官道,半里外的情形也大半看不清楚。望着官道两侧半人高的草丛、高耸的树木,若是有第二条路,那些商人一定不会选择走这天危险无比的山道,轩辕岚心中如是想着。 “大哥,斥候回来了,”雷惊天悄悄走到独自站立的轩辕岚身后,“那支商队,一共有三百多人,其中一百三四十人是保镖,五十辆马车,昨晚在距离此处二十里的陈庄住宿,估计最迟在中午十分,就能到达此处。” 点了点头,轩辕岚也不回身,继续望着官道的他说道,“让弟兄们暂时休息下,吃些东西。但是不许大声说话,不许生火,不许离开躲藏的位置。另外,挑出二十个人,给我在以此地为中心的方圆十里内搜索,尤其是要注意那支商队是否有排出来的斥候。千万小心,不能让目标发现我们。” “商队的斥候?”雷惊天迟疑着道,“他们不过是一支商队,可能会派出斥候么?” “他们干得是走私买卖,若是迎头和官兵撞上,岂不是要出大麻烦?”轩辕岚笑道,“就是高山出去运送私盐,都要将斥候派出二十里,我不相信,这支商队会如此大意。” “好的,我去安排。”雷惊天答应着,转身而去。 日上中天,闭着眼站在树林边缘处,已经几乎两个时辰没有挪动过,背手而立的轩辕岚,忽然双眼睁开,低声自语道,“来了。” 坐在轩辕岚身侧的雷惊天转头看向官道,由于山路上转弯的缘故,那里还看不到任何人影。可是,由于对轩辕岚绝对的信心,他麻利的站起身子,悄悄走向自己的部下,悄无声息的命令部下们做好准备。当他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派出去的斥候才匆匆赶回来,禀报说目标已经到达三里以外。 听到这些,无论雷惊天还是那群裂天寨的兵士们,都不禁为轩辕岚的“预感”而咋舌,在他们看来,这种能力简直与神仙没有什么两样,瞬间,轩辕岚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又有了巨大的提升。 又过去半个时辰的光景,自官道在山谷的拐弯处,慢慢转过了一个骑在马上的身影,此人年约四十上下,古铜色肌肤,国字脸,一脸络腮胡子,左面额头,还有一记几乎贯通道左眼的伤疤,看上去令人心悸。在络腮胡子身后,逐渐出现了一辆辆装满货物的马车,以及簇拥着马车的人群。 没有轩辕岚的命令,所有埋伏者都不敢擅自出战。络腮胡子逐渐靠近了树林,似乎是行走了一个上午,都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的原因,他正在与坐在第一辆马车上的一个管事模样、瘦瘦的中年人交谈。“……史管家,你看,这座山谷前后一共有十五道转弯,刚刚过去的已经是第十四道,只要走过前面的最后一道转弯,就算是出了这个有名的惊魂谷了。” “哈哈,是不是只要过了这座惊魂谷,再往前的道路便是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危险了?”那个留着山羊胡的瘦瘦中年人,闻言高兴的道,“只要这批货安全抵达丽山郡,老爷就会狠狠赚上一笔,老爷赚了钱,你我自是少不了好处的。” “史管家,前面也不是一马平川的,至少,在苏郡境内,还有一处裂天寨,寨中的盗匪人数极多,又占据险要之地,便是苏郡的官兵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那个络腮胡子的话,打破了瘦瘦管家的幻想,“若是那个裂天寨的大寨主雷不平出来与我们为难,只怕我们就要有些麻烦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那个史管家一下自幻想的云端,跌倒现实的地面,有些无法接受,只好向络腮胡子求救,“这些强盗果如秦老大所说,连官军都不敢去招惹的话,我们这样过去,岂不是太危险了……” “哈哈,史管家太过多虑了。”那个络腮胡子在马上挺起身子,得意的道,“那些山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仗着地利与官军周旋,令前去剿匪的官军奈何不得他们。可是,出了山寨,裂天寨的最大优势也就消失了,如何能够挡住我手下这些精壮儿郎?不过……” 络腮胡子在马上顿了顿,看到那个史管家的脸上仍是一副阴沉不定的神色,继续道,“不过,若是真的与裂天寨发生冲突,终归要耽搁些时间,只怕会误了史老爷的大事。为此,我也作了另外的准备,等下出了惊魂谷,我们便转头向南走,绕过那裂天寨好了。这样虽然要多花五日时间,但总是少了与那些盗匪的搏杀,省却许多麻烦……” “我当是谁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蔑视我裂天寨,原来是秦明你这个土匪头子。怎么,打家劫舍的生意不做,改行给别人看门护院了?哼哼,说的比唱的好听,可是,到了裂天寨门前,还不是要绕道走。丧家之犬就是丧家之犬,还有脸皮在这里吹牛。来吧,让我雷不平看看你那些儿郎的英勇。”听到那个络腮胡子在那里胡吹,一边早已忍不住的雷惊天,终于看到了轩辕岚准许他出击的暗示,立刻自树林中走出来,拦住了车队。 --&网--网; 卷10 第八章 血洗丽山 “你……”络腮胡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在距离裂天寨数百里之外吹牛,还是被裂天寨的大寨主雷不平听到。雷不平为什么出现在此地?这个念头一经出现,恐惧就紧紧拥抱住他,“雷……雷不平……” 没有容许络腮胡子多想,在官道两侧的草丛中、树木后,站起了一个个全副武装的裂天寨兵士,恶狠狠的看着络腮胡子,显然,刚才此人的那番言论,极大的刺激了裂天寨众人的自尊。而车队的后方,响起了阵阵沉闷的声音,随着四散的尘土,还有无数惊惶的叫喊声传来,“天啊,山谷……山谷的大路被堵上了……”“他们竟然用大叔堵住了官道……”“我们的退路被堵住了,我们被包围了……” 丝毫不受那些叫声的影响,正好相反的,裂天寨的大寨主很满意自己手下的动作,他望着络腮胡子道,“秦明,你当初被我撵的好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走,怎么没有看到你有多英勇?”雷惊天此时没了合手的铁枪,只好随便抓过一杆长枪在手中,却并未影响他得气势,站在车队前五丈处的他,也煞是威风。 骑在马上的络腮胡子秦明,此时真想狠狠打自己一个嘴巴,没有事情,谈论裂天寨作什么,还在这里吹牛,现在爽了,裂天寨的寨主站在面前,再看看周围,足足四五百名裂天寨的兵士。看看他自己的手下,满打满算不过三百人,还都是满脸的惊惶神色,要这样的人去拼命,能打赢才是神迹呢。不得已,他挤出一脸的笑容来,对雷惊天道抱拳施礼,“这不是雷大寨主么,大寨主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冷冷的看着秦明表演,雷惊天手中长枪一摆,道,“秦明,人投胎一次不容易,说,你是想死想活?” “想活,想活,当然是想活。”那秦明连半个弹指的犹豫时间都没有延迟,立刻急急的喊道,“大寨主,秦明当然是想活。”这个情景,让人不禁认为,他秦明的回答是否真的经过了思考? 雷惊天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对于秦明这个人怕死,他是有多耳闻的,现今秦明的反应,是对这种传闻最好的映证。裂天寨的大寨主用看待死人一般的目光望着秦明,道,“那好,既然秦老大愿意活,那就将车队的马车,以及四海号的伙计、管家交出来,我雷不平自然会让给秦老大一条生路。” “啊……”坐在马车上的瘦管家立刻哀呼出声,他一把拉住了秦明的衣袖,用带着颤音的话语哀求道,“秦老大,史老爷可是在你落拓的时候救了你啊,你可不能就把我们这样交出去。”接着,这个管家又指着围在车队四周的裂天寨兵士道,“秦老大,你认为,他们在抓住了我和四海号的伙计后,真的会放你们走么?看看这些包围我们的人,他们哪里有半点会放人的样子?” 抛弃立场的角度,站在树林里的轩辕岚还真是佩服这个瘦管家,此人的头脑和口舌还真不是一般的伶俐。只是,清河县令今次不想出手,他要看雷惊天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作为一种考验,考验雷惊天独当一面的能力如何。 听了瘦管家的话,似乎是身上的职业操守发作,又或者是对于这个管家的威胁发生作用,秦明明显迟疑起来,他望望雷惊天,又瞧瞧瘦管家,最后看了看周围架好的弩箭,显得犹豫不决。 略略思索了几个弹指时后,当雷惊天将手中长枪抬起,作出攻击的起手势的时候,秦明好像下定了决心,用力甩开了瘦管家死死抓住他衣襟的双手,大声嚷嚷道,“雷大寨主是守信用的人,又岂是你这等小人可以肆意诋毁的?滚吧,”说着,他不仅是扯开瘦管家的双手,更一把将其拉下马车,摔在地上。接着,秦明大声嚷道,“弟兄们,给我将四海号的伙计全部交给裂天寨的好汉。” 听了秦明的话,车队中间的保镖与伙计们明显一愣,只是,这些人很快反应过来:原本充当保镖的人,立刻将手中兵器调转,指向了他们本应该保护的对象,强逼着对方走出车队;四海号的伙计们,一边咒骂着秦明和这些保镖,一边努力的撕扯着,企图躲避如狼似虎的保镖们。 满意的看看自己手下的反应,那个秦明跳下马,抓着瘦管家的衣襟,拖拉着将瘦管家拽到雷惊天面前,前任保镖首领、以前的土匪头子,一脸谄笑的搓着双手,“雷……大寨主,这个……这个……我已经将……看……这个管家史福旺抓住了……那个……大寨主……我是不是可以……呃……可以……” “好了,你可以走了。”厌恶的转过脸去,雷惊天摆手打发掉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蹲下身子对着那个瘦管家道,“我要你过往的账本,只要交出它,你就能活命。” “嘿嘿,你可以将那个东西交给你,可是现在不行。”瘦管家倒在地上,仰头看着正低头对他说话的雷惊天,“因为,你要有命活下来,才能去看它。” “雷不平,你给我去死吧……”这个时候,就在雷惊天的身后,响起了络腮胡子秦明恶狠狠的叫声。 “哼,胆小的鼠辈,”雷惊天没有半分紧张,只见他也不起身,更不躲避,就保持着蹲下的姿势,手中长枪向后横扫过去。距离雷惊天不过一步距离的秦明,武艺本就与他相差极远,加之是在距离地面不到半尺的高度,以极快速度扫出的长枪,秦明如何能躲过这样一击? “噗”的一声,就在秦明手中匕首还有两寸便扎在雷惊天身上的时候,那长枪狠狠的打在他的腿上。雷惊天的全力一击,威力何等巨大,当场将秦明的腿骨打断。吃痛不住,加上站立不稳,秦明的匕首失去了目标,擦着雷惊天的身子划向一边。 重新站直身子的雷惊天,一脚踏在秦明的身上,“我就知道你是个小人,不会放过这个杀我的大好机会。” “放过我吧……雷大寨主……雷大哥……”拖着一条断腿,络腮胡子秦明趴在地上,双手抓住雷惊天的脚,眼泪鼻涕的齐齐滚出来,“雷大哥……是……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被猪油蒙住了心眼,想要暗害雷大哥,雷大哥大人大量,就饶了小的吧……”说话,他一手撑住身子,一手狠狠的向自己脸上扇去,“我该死,我是小人,我活该,雷大哥……我现在已经是个残废了,雷大哥杀了我,只能是污了雷大哥的刀,就请雷大哥饶了小的吧……” 看着倒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秦明,雷惊天愈加的感到恶心,伸腿踢开秦明的手,转身拎起了瘦管家,“现在你可以将东西叫出来了。” 就在这时,雷惊天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急忙回身看去,竟是那个已经残废的秦明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身上没有半处伤口,仅仅是在手中撒出一把黑色的粉末,粉末所到之处,一股黑烟升腾起来。 就在雷惊天吃惊的时候,树林之中传出一个声音,“阿富,你还是不够老练啊,同样的错误怎么可以犯两次?要知道,狼就是狼,什么时候都会咬人的,即使是残疾了,也不妨碍他们反噬别人。”随着话音走出的,正是清河县令轩辕岚。 听到这话,雷惊天一脸惭愧的站在那里,低下了头,脸憋的通红,“……是,知道了大哥……” 踩在秦明抓着黑色粉末的手上,一丝肉眼无法看清的金色光芒闪烁,将那些黑色粉末吞噬干净。一脚把秦明的尸体踢在路边的草丛中,书生打扮的清河县令背手踱步来到瘦管家身前,以居高临下俯视的目光看着他,“原本,我是要杀了你灭口的,但是雷惊天雷不平许诺给你,只要交出账本就可以活命,我不准备让他食言。好了,交出账本,你就可以活命。” 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瘦管家张口结舌的指着轩辕岚道,“你……你是清河县的县令,那个两面刀……呃……轩辕岚……” 这个“两面刀”的绰号,是在轩辕岚先后搞掉两任上司后,丽山郡的大小官员们背地里送给他的外号,刀,是指轩辕岚杀人不眨眼,两面……是指他无论自己人还是敌人都杀。两面刀的称呼带着极强的贬抑,甚至可以说是咒骂,是以,没有一个人敢在轩辕岚面前提起,虽然他本人也晓得这个称号。 皱皱眉,制止了周围那些自清河带出来的伙计们愤怒的举动,轩辕岚缓声道,“我可以当你刚才是口误,我的承诺现在依然有效。” “啊……”瘦管家再不敢说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吐出犯忌讳的词,就此断送了他的小命。他飞快的在身上取出了贴身收藏的一本账本,交给轩辕岚,“我……我可以走了么?”其后,他试探着问道。 “可以。”轩辕岚摆摆手,“走远些,否则只怕你的主子不会饶了你的。” “什么……”瘦管家明显没有想到这些,一时间呆立在那里。过了一阵,他一把抓住了正在翻看账本的轩辕岚的手臂,指着那些已经被裂天寨兵士驱赶在一处的保镖和伙计们,急急道,“他们……他们……大人要怎样处理他们?” “去,雷惊天,将那些马车以及林子内的小蔼带离这里。”轩辕岚对着一边的雷惊天道,并没有搭理惊惶失措的瘦管家。直到那些马车已经走出数里之遥,他才微笑着转头对瘦管家道,“你问他们?我是县令,现在与别人合谋打劫财货,无论你们是否走私,我的罪名都很严重。他们看到了这一切,自然要灭口了。” 当轩辕岚的话一出口,那些看守着俘虏的裂天寨兵士们,立刻挺起手中兵器指向了瑟瑟发抖的俘虏们,而早已准备好的弩手们,瞄准那些俘虏,扣动了弩机上的机簧。霎时,濒死的惨叫声传播开来,而更多的,是被屠杀对象的嚎叫声、企图挣扎着要冲出包围的声音。可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的被围在他们周围的士兵们刺倒。最后,根据轩辕岚的命令,士兵们在每一个尸体上又补上一刀,以确认是否真的死亡。 直到士兵们将所有尸体就地埋在树林内,列队等待轩辕岚下一步命令的时候,脸色惨白的瘦管家突然抢身扑倒在清河县令的脚下,颤抖着身子哀声道,“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 “为什么?”清河县令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提的问题也不过是在明知故问而已。 “我不能……离开……”瘦管家史福旺几乎就是哭泣出来,“那些人都被灭口了,我也是知道今天事情的一个,怎么可能例外?轩辕大人,求你……求你……我以后就跟在大人身边,你让我向西我决不向东,你让我偷鸡我决不逗猫,你让我杀人我决不放火……求你,收下我这条狗吧……” 被这个史福旺的话逗的笑出来,清河县令拎着史福旺的衣襟,将这个家伙抓起来,道,“很好,你很聪明,我家里缺个管家,你正好合适,看来,你的命保住了。”看到史福旺的脸上松懈下来的表情,轩辕岚忽然道,“不过……在这以前,你必须要给我交上一份投命状,证明你确实忠于我……” “投命状?”史福旺惊奇的看着轩辕岚。 “对,投命状。”清河县令笑着重复了一次,却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带着那些裂天寨的士兵离开了这处屠场。 看到轩辕岚带人慢慢的跟上了车队,雷惊天低声道,“都那么处理了?”得到清河县令大人点头示意后,他接着道,“那么这些马车怎么处理?是拉回裂天寨么?还是直接送到通来记?” “拉回裂天寨,由高山下次带人处理掉。”回答了雷惊天后,轩辕岚接着说道,“这些人手先不要回山寨,盐车只要派一百个人押送就好,反正从这里到山寨,已经没有人敢招惹裂天寨。这些人随我回清河县。” “回清河?”雷惊天有些吃惊的看着轩辕岚,“阿岚,你不是说过,现在清河的乡勇数目已经足够,暂时不要裂天寨向清河输送人手么?” “这次要解决一个麻烦,不是将这些兵勇收编的。”轩辕岚没有继续解释,夹了夹马腹,稍稍催动坐骑,追上了前边的马车。凑近车厢,低声问道,“小蔼还好吧。” 车厢小窗上挂着的纱帘,被一只素白的小手挑开,韩七妹的俏脸露出来,浅笑一下,回答道,“还好,已经睡过去了。虽然突然变成我这个坏女人来照顾她,小丫头有些不适应,不过到底年纪还小,总是想睡觉。” 为女人如此平静的表现有些意外,清河县令接着问道,“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知道,”女人平静的回答,“这些事情很正常,虽然你的手法有些血腥,可这总有你自己的理由。”说完,韩七妹看到了轩辕岚想说些什么,急忙抢着开口,“不过小丫头不清楚,我当时已经将她哄睡了。” “还好。”自语一句,轩辕岚不再说什么,纵马离开了马车。 五日后的深夜,蓝鹰帝国镇南军节度使辖下,丽山郡的治所之地丽山郡城外,史福旺感觉自己冷汗不住的留下,嗓子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他又一次的回身看向那个灰衣伙计打扮的年轻人,“老爷……真的要这么做么?”声音之中透着哭腔。 “要你交投命状,今晚就是了。”那个年轻人冷冷的答道,“你以为,就会那样轻易的保住性命?你必须向我证明你的忠诚。难道说,你不想干了?那也好,你的小命是我赐予的,我现在就将他收回。” “别,别,别,”史福旺一连说出三个“别”字,连连摆手,哭着道,“老爷,我按您吩咐的去做还不成么?您老就不要费事了,我旺财打今天起,一切都听您的,这还不成么?” “好。记得了,那个人手里应该还有一本帐,是向丽山郡内所有接受他的海盐的商家的帐目,这本帐你一会要给我找到。”年轻人缓声下令。 “好,小的记住了。”史福旺点头答道。 子夜时分,丽山郡城的东门外,慢慢悠悠的行来一队马车,另外还有数百人跟随马车前进。“干什么的?停下,立刻停下,不然放箭了。”站在东门上守夜兵士,见到数目如此之多的不速之客,心中有些发慌,急忙出声叫嚷起来。 “别,别放箭。”车队前面,一辆马车上响起答音,“上面的弟兄们,不要放箭,我是四海号史老爷家的管家,史福旺啊,自己人,别放箭。”说话,车队的一个伙计将一个点燃的火把凑近那个说话的人。以方便城头的兵士辨认。 “史福旺?来,我看看。”城头一人说着,趴在那里向城下仔细看了起来。 “上面的可是刘大柱刘都尉?”那个史福旺也借着城头的灯火看清了说话的人,“刘都尉,我答应回来请你喝酒的,难道你就忘记了?”看清那军官是个熟人,史福旺急忙高声套起交情来。 “还真是旺财老弟。”那个军官似乎看清了说话的史福旺,回话道,“旺财老弟,今天实在太晚了,你不是不知道规矩,这个城门在戌时就关闭了的。老弟啊,对不起了,你还是等到明早卯时再进城吧。” “妈呀,老哥,别啊,我们赶了一个月的路,就想赶快进城休息,现在眼看着郡城却要在城外露宿,这滋味可不好受啊。”史福旺不需要别人提点,史福旺急忙高声诉苦道,“兄弟们都是一路上风餐露宿,就想着进城吃一顿热饭呢。老哥哥,行行好,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吧。” “这个……”那个军官有些犹豫了,想了一阵,他才道,“老弟,车上装得是什么?那些跟着你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见到军官的口风放松,史福旺心中一喜,急忙道,“车上是我家老爷进得货物,听说还有郡守大人定购的一车货物。那些人,老哥你还不清楚么,都是我们商号的伙计,以及雇佣的保镖。“ “呃……”听说了还有郡守柴晋绍定购的一车货物在车队内,那个军官不好再说什么,对着手下挥挥手,道,“没有问题,打开城门吧。” 与那个军官闲聊一阵后,史福旺说声“抱歉”,急忙追上了缓缓走在郡城大街上的车队。不多时,车队停在了一个宽敞的私家宅邸门前。“老爷,到地方了。”史福旺回身对那个年轻人说道。看看朱红的对开大门,足有五丈宽,门前九级石阶,一对巨大的石狮子,抬头看去,一块巨大的牌匾上写着“史宅”两个金字。年轻人心中冷笑,这些格局全部违制,仅此一项,就足以要了这家主人的性命。 “好,叫门吧。”年轻人低声吩咐着。随着他的话,那些原先站在马车左右的伙计,突然自车上抽出刀枪等武器,快步来到府门,贴着那包铜上有大大铜钉的府门,微微屈身站立,一副伺机而动的姿势。 看看再无退路可走,史福旺只得咬咬牙,鼓足勇气来到府门处,拍响那大大的铜环,“铛铛铛”的声音传出很远。不一会,府内就有了响动,一个明显带着睡意的声音,极其不耐的问道,“谁?这深更半夜的,干什么?” “我,史管家。”史福旺大声吆喝着,“我回来了,快开门。” “啊?是管家回来了。”门内那人的语气立时变了,带着讨好的味道,脚步也似是跑动起来。“哗啦”的声响中,宽大的府门没有被打开,而是一侧的角门被人打开,一个脑袋伸了出来,“管……啊……你们是什么……” 不容得此人继续说下去,一个作伙计打扮裂天寨兵士,飞起一脚踹了过去,将那个家丁踢入门内。随即,这些裂天寨的兵士源源不断的涌入史府,很快,便有人打开了那宽大的正门,放更多的兵士拥了进去。 很快的,丽山郡城内的寂静便被打破,自史府内传出的厮杀声、喊叫声、哭泣声、求救声,整个郡城都能听到。当那个年轻人、清河县令轩辕岚迈步走入这座宅子的客厅时,厅内地上跪着一个双手被反绑、年过花甲的老头,正在瑟瑟发抖。而史福旺站在老头身边,捧着一个账本,正恭恭敬敬的等待着他的到来。 “这就是那本帐?”轩辕岚接过账本随意的翻翻,信口问道。得到史福旺的确认后,他又看看地上跪着的老头,一脚踹过去,“史万财,你这老狗,竟然背地里与我作对,今天知道与我作对的后果了?” “轩辕岚,你竟敢也闯民宅,杀人夺财。你就不怕等下被郡城内的官军抓住么?”那史万财显然异常恼怒,说话,他又对着站在轩辕岚身后的史福旺厉声道,“史福旺,你这个背主求荣的畜生,你不得好死!等下官军来到,我要郡守大人将你凌迟处死!” “闭嘴,”轩辕岚一脚踹过去,将史万财踢到在地,然后转身对史福旺道,“听到没有,这个老狗说了,只要他活着,就要将你凌迟处死呢。”说话,他将一柄匕首塞入史福旺掌中,“去杀了这个老狗,你就太平了。” “啊……”史福旺听到这话,吓得手一松,那匕首掉在了地上,“老爷,我不能啊,他可是我以前的主人……” “别废话,”轩辕岚略带不耐的对一旁的兵士努努嘴,“你们帮帮我这个管家。”立刻,有两个兵士冲过来,强行抓起瘫在地上的史福旺,将匕首塞到他的手中,按着匕首刺进了史万财的胸口。 拍拍手,指着地上尚在抽搐着的史万财,轩辕岚对史福旺道,“这才是你的投命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杀了自己主人投靠我的人,记住了。”说完,也不管呆立那里的史福旺,他转身对那些兵士道,“弟兄们,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出来,作戏作得象一些,男人杀光,女人抢回山寨去,值钱的东西全部带走,就像是强盗洗劫一个样子。”听到这话,那些士兵们欢呼一声,四下散开,各自忙碌而去。 就在轩辕岚带人“打劫”史家的同时,一群扮作家丁模样的裂天寨士兵,来到了刚刚车队经过的东门处,直说是史家的管家史福旺给刘都尉送酒食来。当刘都尉兴高采烈的走下城头时,迎接他的是一柄雪亮的钢刀。杀死军官后,群龙无首的守城官军被百余名裂天寨兵士杀散,随即,丽山郡城的东门被缓缓打开。早已等候在城外的余下数百裂天寨兵士高声喊叫着杀入了这座郡城。 城中如此之大的动静,吓得那位郡守柴晋绍,以为是丽山郡的强盗团伙联合起来洗城,根本不敢将城中余下的两千多官军派出去剿匪,而是调集在郡守府周围,严密保护他和他的家人。 直到清晨,那些“盗匪”才散去。 可是,就在两天后,整个丽山郡内,大小数十家商号,竟也遭到了盗匪的洗劫,一夜之间,全家上下死的一干二净,家财被全部卷走。 这一切,被当地人成为“丽山郡血案”,认为是丽山郡内大小十三家土匪联合起来作案的结果。 第十卷完; 卷11 第一章 夜游 面对着丽山郡中那四处燃起的大火,面对着丽山郡辖下十八县城中的哭喊声、求救声,面对着没有丝毫掩饰自己行踪意思、大摇大摆的离开各处县城的“强盗”,整个丽山郡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与惊惶之中,所有丽山郡的百姓、官吏都在那个血腥的夜晚中无法安睡,不仅是他们,就是丽山郡周边的三四个州郡的官吏和百姓,一样无法在那个被鲜血和大火染红的夜晚睡下。 也不是完全如此,在那个被后世称为“逆鳞之夜”的晚上,有一个男子睡得十分香甜,那副嘴角溜出口水的睡相,被站在一旁的好友任志坚看在眼中,无奈的摇头不已。 要说是轩辕岚以人命作为安眠药引,睡得如此香甜,是有些冤枉了他。因为,原本打算小睡一阵,打发掉无聊时间的他,刚刚进入睡眠,便在睡梦的无尽黑暗之中,听到两个声音,“青……龙……青……龙……” 这两个声音听起来熟悉的很,轩辕岚略加思索,就回忆起它们的主人来,有些无奈,又带着惊奇的语气骂了一句,“来便来了,装什么神神鬼鬼的,还不出来见面?”因为上次这两人对他极为客气,清河县令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些微的命令味道。 “嘿嘿,就知道青龙不会忘记我们兄弟。”一个声音笑嘻嘻的道,随着这个声音,在轩辕岚的四周变得惨白起来,却是一个全身素白长袍、头戴白色高帽、手拿铁索的家伙,在右手上点亮了一团没有半分热气的火焰来。 “呵呵,几日不见,青龙倒是脸色愈来愈好。”站在白色长袍人身边的,是一个与其装束完全一样,只是衣帽的颜色变成了黑色的家伙,此人一边摇动手中那支黑色令箭,一边笑呵呵的说道。“不仅是神色大好呢,这几天来,青龙也是大显神威啊。”说着他竖起了拇指,笑嘻嘻的道,“全赖青龙扶持,几日之间,就令数千人间阳魂归入地府之内,很是兴旺了我等鬼族呢。” “竟是二位使者……”清河县令大人有些诧异的看着笑容满面的黑无常,双手打拱道,“二位使者今次过来,只怕不仅是来说些感谢话吧。” “嘿嘿,果然是青龙啊,什么都瞒不住你。”白无常接过话头,恭维了轩辕岚一句,“其实呢,这次我们哥俩过来拜见青龙大人,是奉了秦广王殿下以及阎罗王殿下的使派,过来请青龙大人前往地狱一游……” “下地狱啊……”轩辕岚口中嘀咕着,心中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受的感觉,毕竟,只要是人间的凡人,基于自小被灌输的、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对于到地狱“旅行”的邀请,都会下意识的产生抗拒心理。好在,已经在西方冥界有过一次类似经历的他,业已算不上是凡夫俗子,略略思考下,便爽快的回答道,“也好,我正有一个问题,想当面向诸殿阎王殿下咨询。” “好。”黑无常称赞了一句,手中那柄漆黑的令牌挥动,立时,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条通路。 虽然是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但是通路两侧萦绕、飘动的无数青色火光,仍然将这条通路清晰的显示出来。通路似是没有尽头,直抵黑暗的最深处。 “青龙请上路。”站在通路入口的两侧,黑白无常肃手作出邀请的样子,可是,两个家伙的用词,实在令轩辕岚不舒服。 不舒服归不舒服,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轩辕岚终于抬起脚步,踏上了那条根本看不出实体的通路。 踩在通路上,脚下软绵绵的,没有以往走路时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可是,最令轩辕岚惊奇的是,从身侧飞速向身后闪去的青色火焰来看,他竟是在以极快的速度在通路上前行,而他的身子却是根本没有继续迈步。 “马上就要到达枉死城了。”在轩辕岚的身后,传来了白无常轻松的声音。轩辕岚惊奇的回头望去,看到了黑白两个地狱使者,神态如常的站在他的身后。似是发现了轩辕岚奇异的表情,白无常指着向身后飞速掠去的青色火焰道,“些微鬼力而已,若是真如这些死灵一般缓慢行进,我等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抵达枉死城呢。” “这些都是死人的灵魂?”指着青色火焰,轩辕岚奇怪的问道。 “不,这些都是世间畜生、飞禽的灵魂。或许它们前生是世间恶人投胎,不过,已经喝下孟婆汤,失去人世记忆的他们,现在就是纯粹的畜生,这些,也是对于他们前生作孽的惩罚。”白无常解释道。 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轩辕岚也就不再继续问什么,他的目光已经被远处逐渐接近的城池所吸引。在他的印象中,京师顺天府的城墙就已经十分高大了,可是,眼前不断放大的城池,似乎有着数百丈高的城墙,其顶端,根本是笼罩在云雾之中,而城墙向两侧延伸开去,无法看到边际。就在城墙上,雕着三个十丈大小的阴森黑字——枉死城。 “枉死城”三个字下面,是一个宽高都在百丈的城门,门外聚集着无数的青色灵魂火焰、以及从四方被鬼卒押解而来的“人”。 “闪开,闪开。”看到如此之多的鬼魂在等待入城,轩辕岚原以为自己也会按照规矩站在队伍的末尾参与排队。谁知,那黑白无常走到鬼魂中间,毫不客气的挥动起手中的铁索、令箭,向着鬼魂们打去。他们手中的物事,岂是一般的兵器,那是专门用来克制阴魂的法器,现下打在了鬼魂之上,那些鬼魂发出阵阵惨呼声,拥挤着向着两旁闪开去,以躲避这两个煞星。 无奈的摇摇头,轩辕岚在鬼魂、鬼卒们惊异的目光中,沿着由黑白无常亲自出手打通的道路,走入了威严的枉死城。 与人间的城市相仿,枉死城内也有街道、店铺,甚至是民居,不仅如此,在街道上,还能看到乞讨的鬼魂,富贵者,坐着四“人”抬动的软轿招摇过市,穷苦者,只能沿街乞讨,这里的一切,与人间何止是相仿? 虽然心中有满腹的疑问,轩辕岚却知趣的没有细细询问,毕竟他今次来到这地狱之中的目的,不是来旅游的。放下这些心思的他,跟在黑白无常身后,沿着枉死城中最宽大的街道,来到了位于枉死城中心的一处宫殿前。 只是,站在宫门前的他,一种不明的疑惑却是成倍的在轩辕岚心中生长出来,传说中的十殿阎君,还有那主管世间凡人一世功孽、轮回、刑罚的十殿地府,竟是拥挤在一处长宽都不足三里的小小宫殿之中?与整座枉死城相比,眼前的十殿地府,未免也太寒酸一些了…… 黑白无常走入宫门后不出两刻钟时间,漆黑色的高大宫殿正门,被慢慢推开,可以看到,在宫门之中,无数的的牛头、马面、各殿判官、鬼卒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手中拿着各自的兵器、卷册、朱笔,肃容站在通向正殿的黑石路两侧。暴露的獠牙、批头的长发、瞪圆的大眼、伸长的过尺的舌头、惨白的肤色、少了半截的身子……这情形着实是阴风阵阵、鬼气冲天。 这些阴司“员工”站成两个方阵,方阵中间,是一条十人宽、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方砖所铺就、黑色的通路。就在轩辕岚欣赏宫殿内数不清的招魂幡的时间,一小群身穿长袍冠带的家伙正在那黑色方砖路上,向着他急行而来。 当前的两人,一黑一白,根本就不需细看,便知晓是黑白无常这两位阴司使者。在黑白无常的身后的三人,嗯,是人,轩辕岚暗自判断着,他们还都长着人的模样,与宫殿中的鬼卒、牛头、马面的半人半兽的模样,迥然不同。 那三人并列而行,身上袍服样式却是相同,均是世间王者穿着的蟒袍、玉带、八角冲天冠,唯一的区别,便是在这蟒袍的颜色了。中间那人,身上的蟒袍是,是黑色的,除去袍服上绣着的金色滚蟒,全部都是黑色的。左边那人,袍服的颜色是青色,右边那人则是红色。 身形没有移动,轩辕岚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背手站立原地,面带微笑的看着来人。 那几人走到他面前的玉阶之上站定,黑白无常抱拳躬身对轩辕岚行了一礼,然后左右分开,令他们身后三人直接面对他们口中的“青龙大人”。白无常开口介绍道,“青龙大人,这里就是我阴司十殿阎王殿下中的三位了,”说着,他垂手而立,用极恭谨的神态道,“那青色袍服的,便是第一殿秦广王殿下,黑色王袍的乃是第五殿的阎罗王殿下,红色王袍的,是第十殿的轮转王殿下。” 白无常每说一人,轩辕岚便抱拳对其施礼,而那三人竟好似有些惶恐的急忙回礼。行礼过后,三人侧过身子,让出了进入宫殿的道路,肃手相邀道,“青龙大人再次驾临我阴司冥界,还请青龙大人入殿,容我等奉茶招待。” 笑了笑,轩辕岚举步前行,边走边道,“有劳各位殿下亲自出迎,轩辕岚愧不敢当。”话虽如此,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惭愧神色。 刚刚走入宫门,一股透体的寒气逼了过来,若是常人,仅仅这股寒气,就可以令其直接变成冰块,而且万年不化。便是轩辕岚,虽然心中暗自警惕,也没有预料到仅仅一门之隔,宫殿内外竟是两个世界,殿外虽然鬼气森森,总算还正常,这宫门之内,好似无数玄冰堆积在一起形成的冰窟似的。 好在,现在的轩辕岚已经今非昔比,仅是一个弹指的时间,内息运转全身后,催发出隐藏在身体极深处、那股属于“青龙之力”的神秘力量。转瞬之间,侵入体内的阴气,便如阳春白雪般消融的干干净净,何止是这些体内的阴气,在轩辕岚周身半尺范围的空间中,冰寒的阴气也被驱散一空,在宫内站列的无数阴司“人士”眼中,此时的轩辕岚,全身被笼罩在一片金色光芒之内。 这种异状,走在轩辕岚身后的那三个阎罗帝君,又岂能没有察觉?就在青龙之力发出的时刻,三个阎罗帝君不约而同的将步伐放慢一拍,躲过了金色光芒的照射,即便如此,第十殿的阎罗帝君轮转王,仍然颤抖了下身子,脸上浮现出痛苦表情,虽然这个表情一闪即逝。 宫殿之内,宽广的好似看不到边际,而站列其中的各种阴司“人士”,根本无法点数清楚,轩辕岚当然也没有这个兴趣。片刻之间,他已经走上了正殿的玉阶,七十二级玉阶过后,站在原本看起来并不高大的宫殿地基之上,回身望去,下边的阴司鬼卒、鬼将们,竟是小的好似蚂蚁。这个时候,他才明了,原来,这座外面看起来不大的宫殿之中,使用了无数的空间结界,在内里营造出了无穷之大的地狱,而他立身之处,只怕才是真正的地狱入口。 定定心神,都走到了这里,难道说还要退回去么?轩辕岚心中暗自苦笑,脚下倒是没有丝毫停顿,大步走入了那个悬挂着“幽冥地狱”四个大字匾额的正殿之中。 预想中的最坏遭遇没有出现,相反的,轩辕岚一屁股坐在了幽冥地狱第一殿的贵宾位置上,享受着被一众第一殿鬼卒、判官、牛头、马面们簇拥的感觉,茶水是没有的,幽冥界的东西,他喝在嘴里也不会感到有什么滋味。就在这时,第一殿的主人,秦广王殿下带着两个似乎职司较高的判官走了上来,其中的一个判官恭恭敬敬的将一本书册交到轩辕岚的手上。 打开书册,轩辕岚发现,上面写满了名字、时间,还有诸如“上甲中”、“中乙下”、“下丙下”、“中丁上”之类的文字。“这是什么东西?”翻翻书册,轩辕岚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是生死薄。”秦广王笑呵呵的解释,看到了轩辕岚的迷惑表情,他接过那本生死薄,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个名字道,“青龙请看,这里,韩天赐,业已出生三个月,此人,便是青龙今世的父亲,轩辕维投胎转世了。由于轩辕维是青龙的今世父亲,身为官吏,又处处照顾乡里,平生乐善好施、活人无数,所以,他所投胎之家,乃是‘上甲上’等人家,且一生大富大贵,多子多孙。” “嗯,如此,轩辕岚真要感谢秦广王殿下了。”听到秦广王的话,轩辕岚立刻明了,这是对方在向他示好,虽然不明原因,但是在礼数上,他还是要站起身子,恭敬的对秦广王弯腰施礼。 那秦广王老实不客气的受了这一礼,倒是阎罗帝君身后的那些判官、鬼卒、鬼将们,惊惶失措的向着轩辕岚还礼。将生死薄拿回,秦广王没有回到他在殿中正首的主位上落座,而是坐在了轩辕岚的下首处,“本王这次邀请青龙来幽冥界,目的有二。” 坐正了身子,轩辕岚明白,正事来了,秦广王如此郑重的迎接他,又首先示好,这些事情内里,透着不寻常,是以,若是眼前这位幽冥阎罗帝君之一的秦广王,想要提出什么请求的话,只怕这个要求也不会很简单。他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阎罗王与轮转王两个幽冥帝君,“三位殿下有话尽管派人吩咐一句就是,如此大礼迎接,实在让轩辕岚汗颜……” 三位幽冥帝君连忙摆手,直呼“不敢”,倒是那第五殿的阎罗王接口道,“这第一件事情,便是这几日青龙送来的阴魂,对于这些在阳间与青龙作对的阴魂,在处置上,不知青龙是否有特别什么吩咐?” 听到阎王帝君的话,轩辕岚忽然有了精神,“不知现在有谁的阴魂被诸位帝君拘押?此人在正常情况下,又将如何处置?” 三个幽冥帝君并没有自己开口,反是示意一个判官站出来回答。那判官显是早有准备,也不需查看生死薄,走上前一步,躬身一礼道,“今日各地阴魂尚未拘押回第一殿,仅有丽山奸商史万财一家上下、人畜,共三百一十七条阴魂,业已被拘押在殿下,等待发落。” “呃……人畜……”对于判官的统计方式,轩辕岚微微有些不适,随即回头询问阎罗王道,“阎罗帝君殿下,可否将那史万财一家的阴魂,押到这里?” “没有问题,”阎罗王看了下秦广王,得到那第一殿主人点头同意后,爽快的答应下来。不一会,一阵吵嚷声音传来,在数十名鬼卒的押解下,数百名人的阴魂以及牲畜的魂体,被押上了幽冥第一殿。 “这些阴魂,是否已经去过孽镜台?”秦广王出声询问手下的判官,“若是已经去过孽镜台,将他们的一生罪孽一一报上来。” “等下,”听到秦广王的话,轩辕岚急忙出声制止,笑话,这里有三百多阴魂呢,天知道它们生前作过多少罪孽,要是真的一一详尽报出来,自己岂不是要在幽冥地狱坐上三天三夜?想到此处,他转头对秦广王道,“此等人,皆因史万财而死,我们只听听史万财的罪孽就可以了。至于其他人,按照阴司法典正常发落就是。” “也好,”听了轩辕岚的请求,秦广王、阎罗王、轮转王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秦广王望向那个抱着生死薄的判官,道,“还不将史万财的罪孽报,一一说出来……” “轩辕岚……怎么会是你……哈哈,老天果然有眼,让你这个恶魔也下了地狱!”突然,秦广王的话被一阵狂笑声打断,众人寻着声音看去,竟是跪在阴魂群中的史万财,此时的史万财,脸上满是狰狞神色,手指坐在客位上的轩辕岚狂笑不已。 “哼,”自己的话被一个等待审判的阴魂打断,秦广王心中如何不怒?他也没有说什么,仅是重重的冷哼一声,自有那些牛头、马面、阴司鬼卒,冲了上去,抡起手中法器,对着史万财的阴魂,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这些法器都是专门用来克制阴魂的,往日之中,便是被这法器打了一下,阴魂都要疼痛万分,现如今,二三十名阴司法器,恶狠狠的打在史万财的身上,又岂是一个疼痛可以形容的?这顿暴打,足足维持了盏茶时间,那些阴司鬼卒、鬼将,才在秦广王的命令下退去,留在地上的,是一具根本看不出人形的阴魂,低声哼叫着。 似乎是经常可以看到这种戏码,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看到惩罚结束,一边的判官才翻开了史万财的生死薄,朗声道,“史万财,阳寿五十八载七个月二十一天零三个时辰,蓝鹰朝丽山郡人氏,中乙上等、商人世家出身……” “这些不必念了,”感到不耐烦的秦广王挥手命令着,“将这厮的罪孽报一下,看看他下一世应该投胎作什么。” “哦,”判官翻动着生死薄,继续道,“史万财此人,富而不仁,*,欺压乡邻,又喜好女色,府内女子,无不被其强奸,并经常强奸租种他土地的佃户的妻子、女儿,并且,将与他勾搭的青楼女子,嫁与自己的儿子成为儿媳后,继续与那女子通奸……” “啊,原来你是那老东西的情妇……”判官还没有念完,跪在殿上的阴魂之中,就传来了一阵怒骂声、呼救声。众人看过去,是一个二十多岁年纪的阴魂,怒容满面的,正用双手卡住一个漂亮女子阴魂的脖子,仿佛要将这个女子杀死似的。 一边的鬼卒并不管这些,他们又冲了过去,以法器将两人分开,可是,那史万财的儿子,仍然在一边痛骂不已,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看到这副情形,轩辕岚暗自摇头,想来,这对男女,便是史万财的儿子、儿媳了,如此在当事人面前,揭露出生前丑事,也难怪那个当了一辈子乌龟的儿子,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殿下,”转过头去,轩辕岚对笑眯眯的秦广王道,“殿下,我看算了,这个史万财的处置,我已经有了计较,也就不必再念下去了。” “哦?青龙已经有了处置办法,说出来,块说出来。”秦广王似乎是很高兴那个史万财在死后,仍然被自己的儿子唾弃,可是,又不能不回答轩辕岚的话,眼神依依不舍的从混乱场面上挪开。 “这史万财做的事情,有如畜生一般,不如下一世就让他去当畜生好了,猪狗都可以。下一世结束后,再判史万财投胎作个妓女,让他也尝尝被人强奸的滋味。”轩辕岚冷冷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史万财。 “好,好,就按照青龙的办法去做。”那边的轮转王出声表示同意,在十殿阎王之中,他负责阴魂的转世投胎,此时他出声同意,那么,史万财的下一世遭遇,就再也无法改变了。 站起身子,轩辕岚走到了史万财的面前,迎着那自双眼中喷射出的怒火,冷笑道,“没有想到吧,我不单可以主宰你在阳间的生死,更能掌握你的下一世。当下去喝孟婆烫前,好好反省一下你今生的罪孽吧。”说着,他一脚踢出,将史万财的脑袋踢得粉碎。这里是阴司冥界,阴魂即便被大卸八块,都不会“死去”,只能凄惨的品尝着身体的痛苦。 处置了史万财后,轩辕岚突然变得意兴阑珊,转身对秦广王道,“殿下,余下的阴魂,就由殿下代劳吧,每个人自有自己的罪孽、福报,阴司冥界的戒律,我一个凡人,不应多加干涉。”说着,他转头对阎罗王道,“阎罗帝君殿下,不知诸位相邀的第二个目的是什么?” “青龙大人,”忽然,阎罗王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挥手示意大多数鬼卒、鬼将退下第一殿后,才沉声道,“今日世间将有大难,我们三人商议后,决意邀请青龙过来幽冥界,便是向青龙提醒。我等知晓青龙法力无边,但是青龙既然在人间投胎转世,便要接受世间法理管束,更何况,青龙乃是情义之人,世间的好友、亲人,也是青龙要小心照顾的对象……” “究竟是何种大难?”阎罗王的话,将轩辕岚说的很是迷糊,不得不打断了阎罗王的话,追问过去。 “……还望青龙恕罪。”那边的轮转王站起身子,对着轩辕岚拱手道,“天条所限,我等虽是幽冥帝君身份,仍然不得泄漏天机。只能说,这场打劫,乃是世间凡夫俗子,因果报应积累所致,无可避免。” 这些话,在轩辕岚听来,说了还不如不说,他听后,变得更加迷糊了。可是,三个幽冥帝君,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多说一句,他也是无可奈何。 摇摇头,轩辕岚刚要开口说话,只见一个牛头急匆匆的闯上第一殿来,也不顾三位幽冥帝君恼怒的眼神,伏在秦广王的耳旁低语着。那秦广王闻言色变,竟是将牛头的话叫出声来,“什么,西方冥界的人闯入了我们东方冥界?”; 卷11 第二章 悬疑 听到了秦广王那失声叫出的话语,轩辕岚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那边的阎罗王和轮转王已经迅速站起身子,双眼死死盯住了那个报信的牛头。秦广王顾不得对轩辕岚解释什么,一把抓住了牛头的手腕,“你确认那股气息是西方冥界留下的?” 同时被三名幽冥帝君锐利的眼神所注视,那名牛头似是感到了心惊胆战,支吾了一阵,才出声道,“应……该……是没有……错……那股气息……应该是属于……堕落天使的……” 秦广王面色铁青,甩开了那个牛头,回身对阎罗王和轮转王道,“西方冥界没有事前通知我们,就派来堕落天使进入我们东方冥界,显然目的不良,还不清楚他们派来了多少堕落天使,是不是打算与我们再次开战?” “我看不像,”轮转王沉着脸摇头道,“若是西方冥界想要大举进攻,何必偷偷摸摸的派人潜入,他们手中那些数量高达三亿之多的堕落天使军团,加上哈迪斯自己的幽冥军团,用的到如此小心么?” “那他们派人潜入我们地界,目的究竟是什么?什么目的,需要他们如此小心,连东西冥界签署的停战协议,都丢弃在一边,冒着引发东西方冥界之间战争的危险,偷偷潜入进来?”秦广王脸色稍稍缓解,却仍然很难看的说道。 “目的么,自然是无法见光,用心么,也未必是想要挑起战争。”一边的阎罗王终于出声道,“不过,若是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冥界的一员,而是被东方冥界所保护的人,自是要躲过我们的耳目了。” “被我们保护的人?”轮转王与秦广王惊奇的看向阎罗王,“我们保护了什么人?怎么我们都不清楚?” “其实,也不是我们保护的人。不过,在西方冥界那些花岗石脑子的家伙看来,这个人就是被我们保护着。”说着,他伸手指向了那边座位上的轩辕岚。 “我?”轩辕岚诧异的看向三位幽冥帝君,他不明白,为什么西方冥界入侵东方冥界的事情,却要将他扯了进来,“西方冥界的堕落天使,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其实,在他心中还有另外的一个迷惑,当初离开西方冥界的时候,他曾与那位堕落天使军团的老大路西法,秘密订下了彼此互助的和约,难道说,路西法要食言么? “对,就是青龙,”阎罗王继续着他的判断,“虽然,事实上青龙与我们东方冥界只是合作关系,可是,在西方冥界的角度看来,似乎青龙受到了我们的保护。若是他们将目标放在青龙身上,自是要想方设法的避开我们。” “若是这样,我们应当如何应付?”见到阎罗王说的蛮有道理,秦广王干脆向这位同僚问计。 “尽快送青龙回到人世去。”阎罗王直接道,“无论堕落天使以前是什么,他们在冥界居住了上万年,身体上早就退化成了冥界生物。只要是冥界生物,就不可能在阳间发挥出最大的能力。相反的,阳间的青龙,几乎就是无敌的。此消彼长,若是堕落天使胆敢到阳间偷袭青龙,就是自寻死路。” “那我们呢?就这么看着一群堕落天使,在我们地盘上通行无阻?那我们东方冥界的脸面,岂不是要丢的一干二净?”秦广王冷声道。 “什么都不做?”阎罗王的脸上那平静的脸色,瞬间消失,代之以狰狞的笑容,“我们这里是幽冥地狱,不是任谁都可以过来的渡假地,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我们自然要出动所有的部下,就是将东方冥界翻过来,也要找到那些个杂碎。” 直到这时,轩辕岚才真正感受到,眼前的这个面容虽然让人感到害怕,却总是乐呵呵挂着笑意、不愿多说话、身穿黑色蟒袍的家伙,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幽冥帝君特有的气息,那种凌厉的地狱王者霸气。 回过身子,秦广王对轩辕岚拱手道,“不好意思,我等邀请青龙过来,原准备与青龙大人叙旧,岂料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事态紧急,我等三人不能继续款待青龙,实在是无比汗颜……” 也不和第一殿阎王帝君殿下客气,轩辕岚拱手道,“这次地府之行,轩辕岚收获巨大,既然阎罗王殿下判断出,那些个堕落天使的目标是在下,在下就尽快回到阳间做些布置,务必将这些不速之客全部留在我们东方。” “好,好,好,”轮转王连续称赞三声,“不愧是青龙,有气魄。不过,这件事也关系到了我们地狱幽冥的颜面,我们幽冥十殿阎王,也会全力搜寻那些杂碎,决不放过一人。” 既然与三位幽冥帝君达成了口头和议,轩辕岚不愿再停留下去,也就借着轮转王的话,起身告别。似乎是真的被西方冥界入侵的事情所烦躁,三个幽冥帝君没有继续客气,簇拥着他直送到宫门处。 慢慢睁开双眼,轩辕岚看到的,是姨娘韩飞燕略显憔悴的面容。看着韩飞燕通红的双眼,他轻声道,“姨娘,又是你照顾我。” “你这个家伙太能睡了,一睡就是三天三夜,让我想起了你九岁那年……”说着说着,韩飞燕的眼中大滴大滴的留下了液体。 伸手轻柔的为自己姨娘拭去泪水,轩辕岚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道,“姨娘,你放心,现在的阿岚,本事大的很,就是真的死了,地府中的十殿阎王也不敢收我的魂魄。你说,还有谁能够伤害我呢?” “净说傻话,”韩飞燕根本就不相信轩辕岚的话,“凡人怎么可能与阎王爷抗衡呢?看到你又是昏昏沉沉的睡了几日,我真的好怕,便是你爹爹过世的时候,我都没有感到如此的害怕……”说着说着,韩飞燕脸上的凄苦神色愈加浓重,泪水更是无法止住的流淌出来。 “姨娘,”看到一向温婉的韩飞燕,竟是流露如此脆弱的样子,轩辕岚情不自禁的一把将其紧紧抱住,用略带惭愧的声音道,“姨娘,是阿岚不好,让姨娘你担心了。” 似是找到了依靠般,韩飞燕的双臂也环在了轩辕岚的身上,呜呜的哭泣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韩飞燕的泪水早已止住,两个人仍是这样坐在床上彼此相拥,没有言语,各自默默的想着心事,没有放开的意思。 “母亲,哥哥今天醒来了么?”忽然,门外传来了轩辕蔼好听的声音。屋内的两人听到这个声音,有如触电般,原本贴在一起的身子迅速分开。韩飞燕更是立刻站起身,脸色微红,带着几分羞意几分慌张,疾步打开房门,“小蔼,来,你哥哥已经醒了,去告诉志坚他们一下吧,让他们不要担心。”说完这些,女人自己也急匆匆的离开了轩辕岚的房间。 容不得轩辕岚多想自己姨娘的异样,得到消息的任志坚、雷惊天,包括那个新收的管家史福旺,远在溪山村居住的雷托、涅尔瓦也走了进来。 这次地府之行,事情有些闹大了,看到原本应该住在溪山村,负责保护后山的雷德尔铸造工场的奥托和涅尔瓦,也赶到了清河县城,轩辕岚心中有些自嘲的笑笑。招呼几个人坐下后,他开口问道,“雷托、涅尔瓦,后山的事情,进展如何?” “很顺利,”雷托惯常不喜欢多说话,解释的工作自然是涅尔瓦负责,“得到了老板的资助和人手后,雷德尔干劲十足,铸炮的事情也是异常顺利。现在已经铸造出轻炮十门,雷德尔正在试验可以使用的开花弹药以及更加粗大的重炮。” 点点头,很满意雷德尔的进展,轩辕岚又对雷托道,“雷托,我交给你的二百个人,现在身手如何了?”自从成为清河县令后,他感到手中重甲骑士数量太少,便招募了二百名身强力壮的丁勇,交给雷托负责训练。 “他们很努力,肯吃苦,就是体质上,与日尔曼人有些差距。”雷托的话令轩辕岚只有苦笑的份,日尔曼有如棕熊一般的体格,岂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比拟的?不过,雷托的话中,也流露出,他对于那二百名丁勇还是很满意的。 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轩辕岚回头看向雷惊天。原先的裂天寨大寨主会意,沉声道,“都解决了,按照史万财的名单,一个不留,全部解决掉。” 点点头,对于雷惊天做事,轩辕岚还是很放心的,这个人自小性格沉稳,又独立创建了裂天寨偌大的基业,能力上绝无问题,既然雷惊天说没有放过一个,相信,按照史万财的名单,上面的名字就不会有一个活着的家伙。 不需韩璐羽示意,那边的史福旺马上说道,“主人,小的跟随雷……雷头领出去做事,所得财物都已经送回清河县的府库,具体数目还在详细统计,不过粗略算下来,至少能抵上清河县十年的税收。” “很好,”轩辕岚伸手拍拍史福旺的肩膀,以示赞扬。对于这个新近加入自己集团的人,他要不时的对其成绩作出表扬,以巩固此人对自己的忠心。至于说雷托、涅尔瓦、雷惊天、任志坚几人,其忠心早已建立,只要在应该奖赏的时候不吝惜财货、官位,就能得到足够的回报了。 “雷托、涅尔瓦,你们回溪山村吧,要小心守住铸炮场,那里是我们日后能否继续发展下去的关键。”轩辕岚吩咐道,“雷惊天,你也不必回到裂天寨了,就留在清河县,作清河县都尉,我这里需要你帮助训练乡勇、指挥作战。裂天寨那里,你找一个可靠的手下坐镇就可以。史福旺,你继续回去统计清楚所得财物的数目。这些钱财既然已经运到了清河县府库,就不必再搬运,小心看管,切记不要让旁人发觉。” “至于志坚,”轩辕岚笑笑,“你也留在我身边好了,自从我当上清河县令后,这个县丞的位置,一直没人敢作,我看,就你来作好了。” 安置好几人,就在雷托离开的时候,轩辕岚悄悄将他拉住,低声问道,“伊莎的身子没有问题吧。” “没有,”雷托摇头道,“我派了两个老玫瑰的弟兄,以及十个青龙的勇士,守护伊莎的陵墓,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陵墓,所以,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伊莎暂时拜托你了。”轩辕岚点点头,长出一口气道。回到溪山村后,苦于无法将自己的爱人复活,轩辕岚只好在溪山村附近建造了一座内里中空的陵墓,将伊莎的身体放入陵墓之内,暂时安置在那里。好在,路西法给的那个项链,不单能够镇魂,更可以有效保护伊莎的身体不发生异变。是以,伊莎都躺了足足一年多时间,身子仍然好似活着的时候一般无二。 几个部下走后,慢慢在院子中间活动身体的轩辕岚,忽然心中一动,慢慢走到了后院韩飞燕的房前。微微犹豫下,他推门走入了房间。 屋内只有一个人,正是韩飞燕。此时的韩飞燕,坐在梳妆台前定定的发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连轩辕岚推门进来的声音,都没有察觉到。 望着铜镜中那个美丽的女人,轩辕岚心中百感交集,脱离韩飞燕是自己姨娘的立场来看,这个女人还年轻啊,若是在其他人家,只怕还是丈夫疼爱的小妻子,可是,现在的韩飞燕已经是守寡一年的寡妇了,一个美丽的寡妇…… 甩甩头,将脑中的想法排除掉,轩辕岚看着镜中韩飞燕的面容,出声道,“姨娘,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似是被轩辕岚的声音惊吓到,韩飞燕的身子明显一颤,银牙紧咬下唇,女人道,“我能知道什么人,我认识的人,你都认识。” 没有注意韩飞燕说话的语气,轩辕岚慢慢走到姨娘的身后,双眼牢牢盯住镜中的女人道,“这个人不是溪山村的人,也不在清河县。她是我在京师认识的一个女人。” “你在外面认识的女人,为什么要向我打听?”韩飞燕似是有些生气了,手中握着的梳子被狠狠拍在梳妆台上。 看着韩飞燕怪异的火气,轩辕岚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继续道,“这个人叫韩七妹。” “什么七妹、八姐的,”韩飞燕的火气越来越大,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许多,胸脯也不断的起伏着,“你在外面认识的烂女人,我怎么会认……”忽然,她定在那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么,姨娘是否认识韩素真这个人呢?”轩辕岚的脸上还是那样平静,稍稍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七妹……韩七妹……”韩飞燕眼中变得迷离起来,那股无名的火气,更是不知丢到了那里,“韩素真……韩……素真……”在口中反复叨念着。 轩辕岚没有移动身子,仍是通过镜子看着自己的姨娘。忽然,韩飞燕转过头来,盯着他问道,“七妹在哪里?” “清河县大牢。”轩辕岚的话音未落,在眼前已经失去了韩飞燕的身影。清河县令大人摸摸下巴,自语道,“那晚后院的夜行人,果然就是姨娘……” 还没有来得及去观看两位美女见面的情形,轩辕岚便接到一名衙役的禀报,说是郡守柴晋绍的在县衙等待他。令他不得不急忙赶回县衙。 虽然已经是清河县令,轩辕岚却是不喜住在县衙,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与韩飞燕以及家中的四个丫鬟,住在位于清河县城的老宅内。 到了县衙,那郡守的使者二话不说就要轩辕岚立刻起身,与他共同前往丽山郡的治所之地丽山郡城。轩辕岚心中迷惑不已,却是不能拒绝,只得略略交待一下后,就随着那人出发了。 到达丽山郡的时刻,已经天过午夜,几日前“土匪”杀入城中劫掠的影响仍在,是以城门不仅一早关闭,城头更是站满了值夜的军兵。看样子,任何人都不得在这神经半夜的时刻,出入郡城了。 可是,那使者自怀中取出的郡守大人令箭,让轩辕岚心中准备在城外住宿一夜的想法,彻底落空了。那使者高声与城头的军史交涉一阵,甚至不惜搬出军情紧急的名目出来,终于成功的迫使守城的军官就范,又一次在半夜时分打开了丽山城的大门。 从城门到郡守府这段两里远的路程,轩辕岚竟然遇到了五队巡逻的兵士,让他心中好笑,现在的丽山郡城,真的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呢。不过,这样的情形,也加深了他心中的迷惑,如此戒备森严的情况下,柴晋绍急匆匆的将他招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难道说,是这个郡守大人,知道了前几天那场动乱的真相? 不可能,轩辕岚立刻否决了刚刚的猜测,一方面,他自认做事很仔细,不会露出任何马脚,另一方面,那个晚上他都是在清河县的家中睡觉,没有在任何出事地方现身,柴晋绍根本就不可能发觉自己与那些“土匪”的关系。 “大人,请在这里等待,我进去向郡守大人通报。”忽然,一个声音在轩辕岚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原来,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他已经在郡守使者的带领下,来到了郡守府的门房内。 坐在门房内的轩辕岚,反而安定了心情,发现又能如何?大不了杀出丽山郡城,难道说,还有人可以杀死他么?杀死一个与十殿阎王称兄道弟的人?嗯……想到了十殿阎王,轩辕岚立想起了,那票不知所在的西方冥界人马。头痛啊,若是真的如阎罗王所猜测的那样,自己岂不是与西方冥界的人成为了死敌?为什么路西法没有出来阻止呢?是路西法与哈迪斯火拼,被挂掉了?还是……根本是阎罗王猜错了? 双眼盯着如豆的油灯火光,轩辕岚整个人有如石雕一般,身体没有半分动作,可是他的脑子中,却是转过了无数的神思。直到他头痛的放弃思索时,扭动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眼光扫过门口,发觉外面竟然已经是破晓时分,原来,清河县令大人在郡守府的门房内,已经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轩辕岚原以为,那个郡守大人急匆匆的将他招来,一定会立刻接见,谁知道,竟是将他一个人扔在门房,枯坐一个晚上。心中很是愤怒于柴晋绍的无礼,他腾的站起身子,表现出极为不满的样子,自言自语的道,“急匆匆的将人叫来,赶路赶了大半夜,最后竟是根本不召见。哼,少爷我不奉陪了。”说着,他走到了门房的入口,就要离开郡守府。 “轩辕大人,”就在这个时候,在门房的一侧墙外,响起了召唤声,“轩辕大人请留步,呵呵,本官公务缠身,未能及时召见轩辕大人,还望轩辕大人不要见怪。” 回身看去,从门房后走出一人来,全身的儒生打扮并未穿官服,四十左右年纪,红光满面,留着山羊胡,身材瘦削,手上一柄折扇,若是不看那双三角眼,此人还真的有几分书生气。 来人正是如今的丽山郡守柴晋绍,那个将轩辕岚晾在门房整整一晚上的人。心中暗笑,其实,当轩辕岚的心神回到现实的时刻,他就感觉到在门房外有人偷偷藏着,正是为了引出来人,他才作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此时看到了柴晋绍,隐约可以猜测到,丽山郡守大人在昨夜并没有立刻出来的用心,心中冷笑着,脸上扮出吃惊的样子,“郡守大人公务繁忙,下官如此打搅,岂不是罪过?不如,下官就此拜别,改日再来参见大人。” “不,不,不,”看到轩辕岚还是要离开,柴晋绍有些急了,顾不得他是上级,而轩辕岚是他下属的事实,跨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道,“轩辕大人难道是生本官的气么,来,来,来,本官入内给轩辕大人赔不是去。” 佯作无奈的笑笑,轩辕岚也不推辞,随着柴晋绍走到了郡守府后院的花厅,品着刚刚采下的吓煞人香茶,听着柴晋绍对着他喋喋不休的诉说前几日的“惊险”。 百无聊赖的轩辕岚,在喝光第三杯茶后,终于忍受不住,出声道,“大人,前几日的事情,下官已经听说了,下官回去后一定肃清辖境,决不容许这种无法无天的盗匪在清河县安身。若是大人没有其他的事情,下官就不打扰大人处理公务了。”轩辕岚早就清楚,那个史万财之所以敢与自己作对,其实就是因为背后有这位郡守柴大人撑腰的缘故。是以,轩辕岚也不准备给柴晋绍什么面子,不耐的神情溢于言表。 “呃……”显然,柴晋绍没有想到,身为他的下属的轩辕岚,会将不耐的神情如此直观的表现出来,微微吃惊的同时,一股冷森的目光在他的眼中闪过。随即,他又是一副面带微笑的表情道,“轩辕大人还有公务?也好,那本官就长话短说好了。据说,轩辕大人家中经营着盐铺?” 听了柴晋绍的问话,轩辕岚心中一禀,暗自小心起来,斟酌下才答道,“正是,下官手中确有一家盐铺,这是下官的私人产业。” “听闻,这家盐铺,那一夜并没有遭到劫掠。”柴晋绍笑盈盈的道,接着,他伸手阻止了轩辕岚的申辩,“轩辕大人的话,我很清楚,盐铺没有被劫掠,并不意味着轩辕大人与那一夜所发生的劫案有关……嗯,本官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轩辕岚诧异的看向柴晋绍,不明白这个郡守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闪过数个念头后,轩辕岚终于放弃了真的起身离开的想法,用看似悠闲的动作,喝下一口那因为反复冲泡、业已没有多少味道的茶水,尔后对丽山郡守大人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是轩辕岚能力以内的事情,下官在所不辞。” “好,爽快。”柴晋绍不知是真的高兴,还是做作,笑了几声后,才道,“这件事,对于轩辕大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其实呢,我只是想让轩辕大人的盐铺,每年交出五成的利润来。” 没有料到,眼前的郡守大人如此直接的说出想要捞钱的想法,轩辕岚目瞪口呆的看着柴晋绍,这样直接的人,连官场上最起码的潜规则都丢弃掉了,竟然明目张胆的向下属勒索。清河县令大人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目光之中几种神情闪烁着,很是犹豫,是否应该将眼前贪婪的家伙击杀? 丽山郡守柴晋绍,只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属,竟会目露凶光的看着他,坐在花厅主位上的他犹豫下,哈哈笑道,“轩辕大人不要多疑,这笔钱,不是我柴某人要的,而是本官代丽山郡征收,回馈百姓么,既然轩辕大人的钱,是从丽山郡百姓身上赚来的,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再说了,若是轩辕大人同意交出五成的利润,我也允许轩辕大人的盐铺,将丽山郡辖下各县的食盐买卖,全部收取过来。” 屁,轩辕岚才不信,眼前的柴晋绍会如此清廉,什么回馈百姓,还不是进了他的腰包,说的好听而已。只是,郡守大人后面话,对他还是很有诱惑力的。虽然,此时的他已经在实际上垄断了丽山郡的食盐买卖,不过,现在“土匪”事件刚刚过去,若是他手下的盐铺大张旗鼓的去接收各县的食盐买卖,任谁都清楚,自己和“土匪”大有干系。如果能以郡守柴晋绍的名义发出布告,公开宣布自己继承了郡内的食盐买卖,效果就会完全不同。 犹豫了一阵,轩辕岚抬起头,牢牢盯住柴晋绍道,“郡守大人,五成太多了,下官手下还有许多伙计要养活,下官只能给出三成。” 摇着头,柴晋绍的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因为,既然轩辕岚愿意与他谈判分帐的数量,就意味着,这位清河县令放弃了用武力解决的办法。 不过,这样一来,柴晋绍的官威自然百倍提升起来,只见他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笑眯眯的道,“轩辕大人,整个丽山郡的食盐买卖,一年能够收入多少,你不可能不清楚,况且,你的食盐似乎也不是使用户部公文买到的官盐吧……这背后又有多少利润,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在乎区区两成的利润呢?这样吧,不如我们都让一步,四成好了,就四成,用银币付帐,你每半年送到我府上一次,如何?” 心中暗骂柴晋绍的贪婪,同时,轩辕岚也暗自警惕起来,他走私食盐的事情,显然已经被这个郡守大人所知晓,只是不清楚,自己的事情,柴晋绍还会知道多少?一边盘算着日后的对策,轩辕岚一边作出忍痛割爱的样子,跺跺脚道,“好,就是四成。” “嗯,轩辕大人真是个爽快人。”柴晋绍赢得了胜利,掩不住的笑意显露在脸上,端起了茶杯细细品尝一口后,道,“轩辕大人回去的时候,带上我这里的一个帐房先生,也好让他帮助轩辕大人管管帐目,分担下大人的工作。” 轩辕岚明白这是柴晋绍不放心自己,用自己人来监视帐目,生怕自己分成的时候,做出假帐欺骗他。不过连四成的利润都可以交出去,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帐房先生么?是以,轩辕岚痛快的道,“那好,若是大人没有其他的事情,轩辕岚想马上告辞。” “不送,不送。现在的柴晋绍,看着轩辕岚的样子,就如在看一个金人似的。 --&网--网; 卷11 第三章 奇袭 轩辕岚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被柴晋绍倚仗官位凭白夺走四成的收入,财物的损失还是小事,这种被人欺凌、玩弄的感觉,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是以,在他返回清河县的路上,如何夺回那份属于的自己钱财,以及对柴晋绍还以颜色,成了他心中反复思索的事情。 回到清河县,轩辕岚看着柴晋绍派来的帐房先生,上窜下跳的查阅账本,那种架势,俨然将清河县令的生意,当作是柴郡守产业的一般,便是一个铜币的缺失都不放过,一定要追查清楚,令管家史福旺不住的向轩辕岚抱怨,“大人,这个家伙还有完没完啊,就算柴晋绍是您的上司,不过生意却是你一个人,他那个家伙凭什么说三道四的?要不,大人去走走柴晋绍上司的门路,管管这个柴晋绍……” “上司?柴晋绍的上司?”听了史福旺的话,正在苦思对策的轩辕岚,脑中忽然冒出一个计策出来,脸上现出了诡异的笑容,指着史福旺道,“你很好,说的很对,去领三十个银币作为奖励吧。” 打发掉满头雾水的管家,轩辕岚提起笔很快写好一封书信,随后叫来了任志坚,郑重的将书信交给自己的好友道,“志坚,这封信,你要亲自交给京师的闻达,让他按照书信上所说去作,所需一切花费,都由他先行垫付,过阵子我自然会还给他。” 虽然不清楚轩辕岚到底要方闻达做些什么事情,不过,老实的任志坚清楚,能够要他亲自出马转交的书信,一定十分要紧,是以他没有说什么,点点头后,谨慎的将书信贴身收好,转身而去。 看着任志坚离开书房,轩辕岚长出一口气,若是他的计策能够成功,所能得到的效果,要远大于给柴晋绍一个教训那样简单。 就在清河县令在脑中评估自己的计划时,书房的门被人推开,韩飞燕走了进来。“阿岚……”看到轩辕岚正坐在书案后沉思,美丽的女人犹豫了下,才出声继续道,“阿岚,姨娘求求你,能不能放了七妹?” “为什么?”轩辕岚虽然知道,韩七妹与韩飞燕之间的关系很神秘,只是,没有想到韩飞燕会向自己来求情,“姨娘,那个韩七妹可是要伤害小蔼的人,我怎么可能任由这样的人自由离去?再说了,姨娘在清河隐居近十年,不也是在躲避韩七妹所在的那个神秘组织么。若是将韩七妹放走,姨娘的行踪岂不是立刻曝光?” “原来你都清楚了。”韩飞燕紧咬下唇,盯着轩辕岚道,“我的身份……你已经都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摇摇头,轩辕岚否认道,“我不是神仙,而我的能力,暂时还无法搜集到丽山郡以外地区的情报,刚刚的话,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下唇因为银牙的用力而变得惨白,韩飞燕犹豫下,才出声道,“七妹不会伤害小蔼的,小蔼是我的女儿,七妹是她的姨娘,根本不会伤害小蔼的。在京师之中,她之所以绑架小蔼,除了要找出我的下落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她迫不得已,京师分堂之中,很多人是她无法指挥的……” 坐直身子,轩辕岚静静的看着韩飞燕。一刻钟过去,两人之间保持着安静。两刻钟过去,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三刻钟过去了,就在韩飞燕开始无法忍受的时候,轩辕岚开口道,“姨娘,要想将韩七妹放出来也可以,可是,你必须保证,韩七妹不会离开清河县,不会与可疑的人接触,另外的,我必须将她的武功禁制。” 迟疑了一下,韩飞燕咬咬牙道,“没有问题,大不了我将七妹带回家住,时时刻刻在我的身边,我自己监视她。” “好,我现在就命人将韩七妹放出来。”本就不想难为韩飞燕,轩辕岚见到自己的姨娘同意了自己的要求,也就爽快的答应释放韩七妹。 拿着轩辕岚写好的命令书信,走到房门处的韩飞燕停住了脚步,顿了顿,回身低声问道,“阿岚,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七妹所在的组织,或者……是我以前的秘密?” “你现在真的想和盘托出那个组织的秘密么?”已经拿起一卷诉讼公文看的轩辕岚,连头都没有抬,好似很随意的问道,“当姨娘你愿意说出来的时候,我想,你会主动告诉我的。现在你不说,可能是姨娘认为时机并未成熟。” “唉……”轻叹一声,韩飞燕转身开门走出了书房,仅仅留下一句低低的话语,“你们父子……真的很像呢……” 闻言,轩辕岚抬起头,他仅仅看到了女人的一角衣裙,清河县令若有所思的嘀咕,“是么?很像么?”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轩辕岚的家中就是这种情形,韩飞燕、韩七妹,还有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人轩辕蔼,相处在一起,立刻令原本安静的家中热闹起来。 独自从家中走出来,没有一个想要去的目标,任由胯下的坐骑自己行走,穿过前街,出城,来到一处小山之上,轩辕岚跳下马,舒服的躺在没有经过践踏的草丛中,抬头看向天空,看着那凄冷的明月,看着闪烁的星辰。 现在的清河县令,实在有些烦闷,尤其是听到三个幽冥帝君的没头没脑的话、就是所谓的“警告”后,他心中只有更加迷惑,什么世间大难,或许在那几个幽冥帝君看来,是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头雾水,摸不到边际的鬼话……哦,那几个家伙本来就是鬼,而且是鬼中最大的大头目,说的话,自然也是鬼话。 为自己的“幽默”不自觉的感到好笑,躺在地上的轩辕岚,感觉那烦闷的心情好了许多。忽然,他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继续保持着躺下的姿势,“出来吧,你们在附近躲藏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为了等待月上中天的时刻,以便发挥你们最大的能力?” 四下的草丛、树林之中,数个人影凭空出现,从开始的一团人形气体,逐渐清晰起来。说他们是人,只怕并不恰当,无论任何时候,身后长着翅膀的天使们,都不会认为自己与“人”这种生物,有任何联系。 不错,来者是八个天使,有着黑色羽翼的堕落天使,当先的那个天使,背后只有三只羽翼,似乎少了一只,他就是那个死亡天使、西方冥界的地狱接引使者,萨麦尔。 看着手拿长枪、身着战甲的死亡天使,缓缓站起的轩辕岚皱了皱眉,“萨麦尔,你是不是没生脑子?在地狱中那个最适合你作战的环境下,你都不能战胜我,难道说,到了人间,你就可以将我击杀?再说,就算是破坏了我这具肉身又能如何?只要你无法击碎我的灵魂,我就能追杀你到任何一个地方。” “少在那里吹牛了。”看到轩辕岚,死亡天使萨麦尔的脸上,现出了仇恨的神情,也难怪,对于天使来说,身后的羽翼不仅是用来装饰和飞翔,更是其贮藏能量的重要容器,一个天使的羽翼越多,说明其自身的能量越强,自然等级也越高。可是,萨麦尔迫于轩辕岚的胁迫,不得不亲手砍掉一支羽翼,平白损失了积累无数年的能量,他又怎能不记恨轩辕岚? “你在吓唬谁,”萨麦尔以手中长枪指向轩辕岚,狞笑着道,“在冥界,我们拿你的灵魂没有办法,但是,这里是人间,我们可以直接攻击你的肉身。当你失去了肉身的时候,你的灵魂又要怎样在人间存在?” 随着萨麦尔的话,其他围住了轩辕岚的天使也出声大笑起来,显然,这些西方冥界的来客,对于己方的胜利,充满了信心。萨麦尔招呼一声道,“安士白,桑扬沙,我们一起动手,杀死这个青龙,然后用幽冥之力将他的灵魂禁锢住,让东方的青龙,成为我们堕落天使军团的俘虏。” “好的,萨麦尔,青龙他们四个,压制诸神过万年的时光,也应该轮到我们诸神扬眉吐气了。”一个天使应答道。 直到这个时候,轩辕岚才仔细打量起其余的几个堕落天使来,刚刚回应萨麦尔的,是一个六翼天使,手中握持一柄闪烁着诡异的黑色光芒的宝剑。再看其他的堕落天使,竟然都是四翼天使,身穿战甲,手持兵器,杀气腾腾的看着他。 萨麦尔还真是看得起我,竟然出动的都是堕落天使军团中,数目不多的高阶堕落天使,就是不清楚,他们的行动,是不是得到了路西法的默许?轩辕岚心中冷笑着,又一次想到了那位堕落天使军团的最高首领。若是萨麦尔的行动,得到了路西法的默许,只怕自己日后,就不会有清净日子……想起那个骄傲的路西法,轩辕岚没办法不担心,担心自己将眼前的堕落天使击败后,路西法会不会满世界的追杀自己? 况且,似乎在路西法的身上,保有了昔日身为炽天使时具有的能力,最起码,能够克制一切地狱生物这点,是没有错误的。如此,东西方冥界之中,又有谁能够阻挡他呢?想到这里,轩辕岚的脑袋开始疼痛起来。在他的意识中,已经逐渐认同了那次地狱之行的真实性,虽然与路西法说话,和哈迪斯同坐一桌,在旁人看来是如此的荒诞,但是轩辕岚却是逐渐在接受这个事实。 突然,正在分神的轩辕岚感到了危机到来,下意识的向一旁闪去,刚巧避开了萨麦尔刺来的长枪。说实话,萨麦尔的话也没有错,这位死亡天使的长枪,若是真的刺在轩辕岚身上,那枪尖携带的幽冥之力,能够在瞬息之间,将轩辕岚的肉身,变成一具毫无生气和活力的干尸。 萨麦尔的攻击不过是个开端而已,八个高阶堕落天使一起发动攻击的开端。没有丝毫的顾忌,更不存在半分的怜悯,八个天使各自抄起手中的兵器,向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目标人物砍杀过去。一时间,长枪、宝剑、三叉戟,围绕着轩辕岚的身子舞动起来,速度逐渐加快,直到最后,根本无法用肉眼分辨出那些个兵器的样子。 似乎,天使更喜爱用宝剑作为兵器,在八个堕落天使中间,便有五个使用宝剑,余下的,除去萨麦尔使用长枪外,另外两人,分别使用的是长枪和三叉戟。往往,轩辕岚躲过了身前刺来的宝剑后,还要狼狈不堪的闪避开侧面狠狠扎来的长枪,然后一个转身让开身后的一柄利剑,再把身子挪动地方,使另外几个偷袭者的念头落空。 就在轩辕岚逐渐能够适应这种作战速度的时候,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应付的时候,他猛的发现,他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他的对手使天使,是参加过与整个天界天使军团作战、又经历过无数次冥界战斗的堕落天使,其战斗经验何等丰富。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群堕落天使的攻击,其实并不是一定要借助兵器才能发动。事实上,当萨麦尔长枪刺出的风刺临体的一刻,轩辕岚就是使出了“懒驴打滚”这样无赖的招式,才得以躲避过去。 风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出击,是长枪挥动之间带起的风劲,混合了萨麦尔身上的能量,所发出的一击,其威力,可以从轩辕岚身后那块原本三人高、数十人合抱大小,现在业已变成一地碎块的巨石的下场上,分别出来。 事情总要分成正反两个反面看待。天使之间作战,哪里见过懒驴打滚这样无赖的招式,是以,当轩辕岚的身子在地上滚动的时候,八个天使统统愣了一下,其攻势也就出现了一丝的空隙。正是因为这丝的空隙,身子尚是躺在地上的轩辕岚,虚空一握,便在手中出现了一柄宽刃重剑——玫瑰重剑。 左手支撑下地面,右手中的重剑,自下向上的使出一记撩击,堪堪划开了一个堕落天使身上的战甲。萨麦尔等堕落天使,总算是从轩辕岚的反攻中清醒过来,风刺、幽冥火焰,甚至是有如狮子吼一般的叫声攻击,纷纷向着轩辕岚的身上招呼过来。 刚才是赤手空拳,现在一剑在手,变得信心十足的轩辕岚,轻蔑的笑笑,重剑在身前挥动,轻松的挡住了堕落天使们的无形攻击。 看到轩辕岚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柄重剑,萨麦尔的脸色微变,却没有停顿自己的动作,手中长枪横扫过去,锐利的枪尖之上,闪烁着诡异的血红色。其他的堕落天使们,也立刻跟随着萨麦尔的攻势,向前扑去,在这一瞬间,八个堕落天使的身上,散发出浓重的黑暗气息。 面对着八个高阶堕落天使的全力一击,轩辕岚没有丝毫的惧怕,只见他的全身瞬间笼罩在了一团金色光芒中。当红色的光影与金色光芒碰撞在一起的时刻,当那些黑色的气息全力与金色光芒撞击的时刻,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的爆裂声,没有绚烂无比的光华,有的仅仅是向外飞出的八个身影。 看着八个堕落天使摔落在地上,手执重剑的轩辕岚,逐渐散去了周身的金色光芒,傲立当场,“真是不自量力,以为在人间就能够击败我……” 话音未落,在轩辕岚身后的虚空之间,那夜色中的山峰与树林,仿佛被人生生割开似的,出来了一柄长枪,准确的说,是一柄长枪的前半截。那长枪毫无声息的刺出,目标正是已经散去金色光芒的轩辕岚。 就在长枪距离身体不足半尺的距离时,轩辕岚终于发现了天大的危机正在靠近,怒吼一声,来不及以金光护体,身子仅仅是向一侧闪开,试图将后心处躲开枪尖所指。饶是如此,带着幽深颜色,似乎是可以吞噬一切光芒的枪尖,深深的刺入了轩辕岚的右肩。伤口处没有血液流出,而伤口附近的肌肉却迅速变黑、萎缩,直至消失不见。 这并不是完结,就在长枪刺出之处,两个身影跳了出来,他们手持宝剑,剑锋的颜色与先前的长枪一般,几乎可以吞噬一切光芒与颜色。这两人在虚空中跳出来后,直奔轩辕岚而来,手中的宝剑分别刺入了他的左肩与小腹。 “呜……”地上的轩辕岚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声音,双腿企图将这两个家伙踢开,不过,三处伤口带来的伤害,显然远大于外表所显示的那样轻微,刚刚还是强悍到一举击败八名堕落天使的轩辕岚,现在竟然仅仅将腿踢出一半高度,就不得不痛苦的撤回。 一个高大的、有着金色头发、皮肤白皙、留着金色胡须、身着战甲、看上去有四十余岁的家伙,缓步自虚空中走了出来,在此人的脸上,满布掩饰不住的笑容。 “是你,拉达曼迪斯。”那边地上挣扎着爬起身子的萨麦尔,看到来人,立刻认了出来,惊呼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哈迪斯陛下,对于你们这些堕落天使并不放心,要我随时帮助你们一下。”那个被称为拉达曼迪斯的偷袭者如此解释道。 “帮助?”一个堕落天使怒吼着,“你的帮助,就是躲在暗处偷袭对手么?”说话,这个堕落天使也挣扎着爬起身子,怒视着拉达曼迪斯,“真是卑鄙无耻,难道你就不会堂堂正正的作战么?” “堂堂正正?”拉达曼迪斯似乎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似的,对着那个质问他的堕落天使道,“安士白,我刚刚只看到,八个堕落天使一起围攻一个人,还被此人‘堂堂正正’的击败了。”说话的时候,他刻意的在“堂堂正正”四个字上着重发音。 “你……”安士白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指着拉达曼迪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安士白,我们应该感谢拉达曼迪斯大人才是。”忽然,萨麦尔出声道,“没有他,现在的我们,都已经魂飞魄散了,更不要说击败青龙。”环视着全部站起身子的堕落天使们,萨麦尔的脸上露出了侥幸的表情。 “很好,看来,这里并不是没有懂事理的人。”拉达曼迪斯笑着道,“萨麦尔阁下,这个青龙,已经被我们西方冥界特有的幽冥火焰枪与幽冥火焰剑所击伤,若是放任不管,幽冥之火,在四个时辰内,会将青龙的**和灵魂一同侵蚀干净。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处置青龙?” 闻言,萨麦尔诧异的望着拉达曼迪斯,奇怪的道,“难道说,哈迪斯殿下竟然没有给你具体指示么,拉达曼迪斯阁下?” “哈迪斯殿下非常信任你的决断,萨麦尔阁下。”拉达曼迪斯微笑着道,“其实,哈迪斯殿下一向看好你,萨麦尔阁下,殿下总是说,萨麦尔阁下有着不属于路西法大人的能力,完全有能力、有力量独自领导堕落天使军团。” 即使是在天使之中,路西法这位曾经的最初天使、炽天使、总天使长、神的背叛者,都是有着极高的威信,更不要说是在堕落天使之中,所有的堕落天使,都视路西法为当然的领袖。而拉达曼迪斯如此一番话说出来,无论是否真的为哈迪斯所说,都带有了挑拨的成分在其中。 因此,萨麦尔浑身一颤,转头看看其余的七位堕落天使,这几个堕落天使都是他的至交、亲信,虽然脸上略有不愉的神情,却都没有出来制止拉达曼迪斯。“哈迪斯殿下真的是如此认为的么?”说话的时候,死亡天使萨麦尔的脸上,满是希冀与期望。 “当然,当然,我拉达曼迪斯不过是殿下的一名下属,怎么敢捏造殿下的话呢。”拉达曼迪斯说话的时候,眼中一股鄙视的神色一闪即逝,瞬间被真诚的表情所掩盖。 “哈哈,我萨麦尔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为殿下的大业尽自己的全力。”萨麦尔高兴的笑起来,似乎这个时候他就在冥王哈迪斯的驾前,向冥王宣示自己的忠心。 一转头,萨麦尔的眼光在地上的轩辕岚身上扫过,皱起眉,伸脚踹了下清河县令的身体,“这个家伙欺人太甚,决计不能留下。四个时辰的时间太漫长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催动幽冥火焰的力量,将他的肉身烧成虚无,那个时候,就是他那副青龙的灵魂,也将受到极大的损伤,我们就可以用带来的阴火瓶,将青龙的灵魂封印起来。而青龙的灵魂,也不可能抵受住阴火瓶中幽冥阴火的淬炼,终归会神形俱灭。” “嗯,真是周全,不愧是被殿下所看重的人,计划的真是周全。”拉达曼迪斯笑盈盈的称赞道,“如此一来,一直为殿下所忌惮的四兽,尤其是这个最强悍的青龙,就会被萨麦尔阁下所除去,这真是一件殊功啊。” 闻听此言,萨麦尔的骨头仿佛轻了几两,急急的点头道,“为殿下效力么,萨麦尔自是尽心竭力。”说话,他走到了轩辕岚的身边,脸上嘿嘿笑着,“青龙,你们四兽纵横东西神魔各界,总有万年,也风光够了,如今,你就准备到阴火瓶中,去慢慢享受你最后的一段人生吧。” “我原以为,你们这些堕落天使,是路西法派过来的。谁成想,你们竟是被哈迪斯所收买,堂堂自尊、自傲的堕落天使不作,竟然要去给别人当狗。”躺在地上的轩辕岚,脸上没有半分的恐惧神色,轻蔑的道。 闻听轩辕岚的话,在场所有的堕落天使齐齐色变,就是萨麦尔也一样。发现自己同伴们神情有异,萨麦尔脸色阴森起来,恶狠狠的道,“你懂什么,长年累月的住在冥界,所有的堕落天使,早就沾染了冥界的气息,成为了冥界生物。也只有那个路西法不知好歹,还一心想着重新夺回伊甸园。耶和华的净化圣光,那是所有冥界生物的克星,想想,将会有多少堕落天使在圣光前消失,又有多少弟兄将会倒在天使军团脚下?我们决不去作这样蠢蛋,与其做这样自杀般的进攻,我们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冥界生活下去。” “当狗就是当狗,还要找出这么许多的理由。”轩辕岚撇撇嘴,不屑的道,“阳光下的生活不愿去过,竟然愿意在冥界当永远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堕落天使,不仅是神格堕落,现在,就连精神也堕落了。”说到最后,轩辕岚的语气已经是在哀叹了,“你们就真的不怕,回去后会被路西法所惩罚么?” “和这个将死之人罗嗦什么,萨麦尔,立刻干掉他。”就在萨麦尔还要争辩什么的时候,那边的拉达曼迪斯厉声道。 “哼,”萨麦尔似是有些不满拉达曼迪斯的语气,但是他也清楚,和轩辕岚的争辩,不会有任何结果,于是他举起了自己的矛枪,狞笑着走向轩辕岚,“青龙,我不和你争辩,反正你活着的日子也不长了。再呼吸几下这里的空气吧,日后,你的灵魂就只能在无边的幽冥阴火中挣扎了。” “是么?”轩辕岚的脸上现出了诡异的笑容,“现在就谈论我的生死,还太早了吧。” --&网--网; 卷11 第四章 死亡 看到轩辕岚的笑容,死亡天使萨麦尔忽然感到一丝不妥,却找出这种想法的来源。他的感觉令他的动作稍稍定了定,就在这个时刻,身后一股破空之声传来,一件物事擦着他的身子飞过,所带起的锐利气流,竟然将萨麦尔身上那件经过魔法加持的战甲划破。 没等萨麦尔反应过来,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萨麦尔,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好像一条狗,一条有辱堕落天使名字的狗。”与这个声音伴随的,是一只在夜空中突然伸出的手臂,死死抓住了死亡天使的脖颈,手臂用力,将萨麦尔的身体自地面提了起来。 死亡天使萨麦尔挣扎着,手脚不住的摆动,身后的羽翼扇动着,试图击中那个站在他身后的对手,但是他的手段全部落空,看起来,他的挣扎没有一丝一毫的效果。似乎是知道自己下场的他,嘴里试图说些什么,却因为脖被人所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 看到萨麦尔被人抓住,余下的七个堕落天使,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别说是反应,他们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只是双眼死死的盯着地上那件飞来的物事,因为,那个东西已经说明了来人的身份。 在地面,插着一支金色的鸟羽。 那边的拉达曼迪斯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转变,看着挣扎的萨麦尔,脸色阴沉不定。突然,原先躺在地上,在他看来已经失去了抵抗力的轩辕岚,怒吼一声,自地面一跃而起,手中的玫瑰重剑双手握持,自上竖直劈下。 如此剧变,拉达曼迪斯急忙后退,手中长枪舞动,意图抵挡轩辕岚的攻击。 谁知,轩辕岚的目标并不是他,在拉达曼迪斯左侧传来惨叫声,冥界法庭的主持者拉达曼迪斯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他带来的一个冥界将军,已经被锋利的玫瑰重剑,生生劈成左右两半,金色的光芒自伤口处飘散出来,不住的侵蚀着尚未完全失去意志的亡灵。 亡灵是已经死去的灵魂,亡灵的死亡,便是灵魂的终点,是生命印记的最后消散。那重剑上发出的金色光芒,只要是西方冥界之中,参加过数千年前与四大圣兽战争的成员,都会很容易认出,那是与耶和华净化圣光威力等同的青龙圣炎,一样是冥界死灵的克星。 自知生命不久的冥界战将,发出了悲伤的惨嚎声,两只手臂徒劳的企图将离散的身子合拢,妄图挽救自己的命运。 这个时候,在拉达曼迪斯的右侧,又是一声惨嚎之声,冥界法庭的主持者知道,另外一个冥界战将也完蛋了。 轩辕岚没有停住动作,解决了两个帮手后,他终于将重剑指向了刚刚的偷袭者。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欺身来到拉达曼迪斯的身前,重剑抡起,横扫过去,目标直指冥界法庭主持者的脖颈。 拉达曼迪斯的兵器是长枪,要想用长枪与别人打斗,在身前必须留下足够的距离空间。可是,轩辕岚快捷的动作,令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有两尺左右,长枪无法撤回的情况下,拉达曼迪斯不得已选择了身子向后退却。 谁知,轩辕岚这记攻击竟是虚招,重剑划过一半便撤了回来,代之以右腿恶狠狠的出击,虽然拉达曼迪斯向后挪动的身子抵消了部分踹出的腿力,可是那蕴涵在腿上的圣炎之力,却令拉达曼迪斯着实吃了大亏。冥界法庭主持人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惨然,手中长枪几乎无法握住。 看到拉达曼迪斯受伤,轩辕岚更是得理不饶人,欺身而上,重剑再度挥动,自上而下的立劈过来。 被对手一下虚招一下重击打过后,拉达曼迪斯见到轩辕岚的攻击便有些心虚,搞不清楚到底哪一下才是真正的杀招,只得一边将长枪横举,一边小心的注意着轩辕岚的动作,生怕再次着了暗算。 没想到,这次轩辕岚的招数,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招数,几乎用尽全部力气的他,重剑上的金色光芒比之以往又浓郁了几分,带着呼呼的风声,重剑落下,有如切菜一般斩断了拉达曼迪斯的长枪,而后,剑尖在冥界法庭主持者的身前划过,入肉三分。 重剑撤回后,呆立那里的拉达曼迪斯身上,全身的铠甲自己脱落下来,露出他的身上,自额头到下腹的一道清晰可见的黑色伤痕。 不去理会倒地不起的拉达曼迪斯,轩辕岚转过身子,刚好看到一个全身著战甲的天使,身后有著六只羽翼,右边的三只是黑色,左边的三只是金色,面容俊美而冷酷,左手向前平举,抓著萨麦尔的脖子,探出右手,五指并拢,有如刀子一般,自死亡天使萨麦尔的后心处刺入,一抓,将一颗不断跳动的黑色心状物事,自萨麦尔体内抓了出来。 接着,这个有着六支羽翼的天使,左臂上开始泛出金色的光芒,不止是左臂,他的整个左侧的身子,都好像在散发金光,只是这种金光,与刚刚轩辕岚身上的金色光芒比起来,实在微弱的很。就是这样微弱的金光,也令萨麦尔痛苦不堪,因为,金光蔓延到了死亡天使的全身。 死亡天使萨麦尔的全身,抽搐着,努力挣扎着,四肢摆动,试图挣脱出身后那个六翼天使的禁锢,手臂上好像再也无法聚集起力量一般,是那样的虚弱无礼,他的嘴大大的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叫嚷什么,可是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这时死亡天使萨麦尔,看到了不远处的轩辕岚,眼中以哀求的目光看过来,眼神之中悲伤并且可怜。 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轩辕岚没有出声,因为这是堕落天使之间内部的事情,他不想,也不愿去干涉。 终于,萨麦尔的身子在金光的笼罩之中,开始变得模糊,再没有实体的质感,又过了一阵,萨麦尔的身子仿佛透明一般,视线可以透过他的身子,看到那个制住他身子的六翼天使。 到这时,死亡天使萨麦尔好似突然领悟了什么,不再挣扎,神态也逐渐放松下来,原本一脸的恐惧,此时竟然变成了安祥的笑容。 最终,萨麦尔的身子彻底消失,变成了夜晚之中的一片金光,金光闪烁着,四散开去,好似无数的萤火虫,随着微风飘到树林中、小山下,有如一匣金珠撒向地面,又如天上的星辰嫡落凡尘。 这,就是堕落天使的死。 这一切过后,那六翼天使傲然的扫视着余下的七个四翼堕落天使,是凡被他的目光所看过的堕落天使,皆是身体颤动,慢慢的垂下头,无力的双膝跪倒,口中低呼,“路西法大人,我们错了,请求路西法大人饶恕我们。” “哼,没有我的命令,擅自接受萨麦尔这个叛徒的调遣,越境过来刺杀青龙,你们知道不,你们的行为,足以挑起东方冥界对堕落天使军团的战争,到时候,哈迪斯那个家伙再袖手旁观,便会让我们堕落天使军团,在战争中损耗巨大的实力,那个时候,他就可以乘机吞并我们。”堕落天使军团的领袖路西法,厉声对七个背叛的属下道。 “路西法大人,我们错了,请大人惩罚我们吧。”听到了路西法的话,七个堕落天使全身俱震,显是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哼,你们的行为,就是背叛了堕落天使军团,应该将你们七个与萨麦尔一般,用净化圣光全部消灭。”路西法冷声道。听到他的话,那七个堕落天使不敢出声,只是将头与地面更紧密的接触,静静等待路西法最后的判决。 “但是,念在你们不过是被萨麦尔这个叛徒所蛊惑,可以不用净化圣光消灭你们。可是,”说着,路西法的目光,再次扫视一遍地上跪着的七个堕落天使,“可是,对你们的行为,也必须惩罚。” 就在七个堕落天使感到不安的时刻,路西法的身形忽的消失,随后又在一个堕落天使的身后出现,只见伸出双手,抓住了那个堕落天使背后的两支羽翼,双手之上,分别是明亮的金色与幽深的黑色。“啊……”的一声惨呼,那个堕落天使哀叫一声趴倒在地上,全身不住的抽动,双眼之中失去的神采。 原来,路西法竟是用双手,生生将这个堕落天使背后四支羽翼中的一对给折了下来。 这羽翼是天使身体上与生俱来的一部分,是天使一族贮存能量的所在,看似是羽翼,其实是纯能量聚集而成。最低级的天使仅有一对两支,而天使们不断的积累着自身的能量,随着数万年的岁月流逝,天使身上的能量越来越多,到了一定的级数,就能够再生出一对羽翼,这样,天使就在等级上,进入了第二阶。天使一族,按照羽翼数目和能量的大小,被分为三阶九级,路西法便是最高阶的天使,拥有六支羽翼。 如此重要的羽翼,被认折断,也难怪那个堕落天使,会痛的晕倒过去。但是,同伴如此惨状,却不能引起其他六个堕落天使丝毫的反抗心理,在他们心中,路西法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与堕落天使领袖作战,他们根本无法取胜,因此,他们只能乖乖接受了路西法的惩罚。 当最后一个堕落天使也惨叫着倒在地上的时候,轩辕岚摇摇头,走了过去,“路西法,你下手还真够狠,一共八个堕落天使,彻底消灭一个,降阶七个。是不是高阶堕落天使太多了,可以让你随意摧残。” 冷笑一下,故意忽略掉轩辕岚语气中的嘲讽意味,路西法嘴唇微动,用他惯有的、那种平静的令人感到可怕的语气道,“若不如此,怎么能打消青龙心中的怒气?再说,就是因为堕落天使之中的高阶天使不多,所以我才仅仅把他们降阶,而不是消灭他们。你以为我不清楚,他们八个实际上是想要依靠哈迪斯的力量,来推翻我么。” “嘿嘿,我还在猜测呢,为什么路西法在冥界要救我,原来你和哈迪斯也是面和心不和,彼此提防对方。不知道这次回去,你是不是要立刻与哈迪斯翻脸呢?”轩辕岚笑嘻嘻的道。 “还太早,”路西法摇头道,“再说,冥界那样阴冷的地方,谁稀罕在那里称王,我的目标,是打倒耶和华,夺回伊甸园。我路西法始终是天使军团的领袖,绝不能容忍骄傲的天使,成为耶和华的奴仆。”说到最后,他的平静语气被打破,变得激动起来。 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路西法伸手虚抓,将地上七个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堕落天使,运用能量浮在半空,右手在空中划动下,营造出一个空间入口,便要迈步走进去。 “等等,”发现路西法要走,轩辕岚急忙大喊一声,指着一边并未消失的拉达曼迪斯道,“既然要走,也将这个混蛋带走,不然明早要是有人经过,还不被当作是妖精。” “他现在仅仅是丧失意识,很快就会苏醒的,苏醒后的拉达曼迪斯,完全有能力进入幽冥世界。”路西法摇摇头道,“他根本不需要我将他带回去。”忽然,路西法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上,出现了一个阴谋的笑容,“再说了,在冥界那边,对于他这种偷渡行为极其愤怒的东方冥界十殿阎王,以及三百六十亿的东方冥界鬼卒、鬼将,正在焦急的等待他的到来呢……”说完这话,路西法已经带着七个属下,消失在幽冥世界,而那个入口也随后不见。 “妈的,原来你路西法也会耍阴谋,而且这么奸诈。十殿阎王,三百六十亿的鬼卒鬼将……”轩辕岚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转过头望着兀自失去知觉的拉达曼迪斯道,“希望你好运气,能留下一两个零件回到你的主子面前。”说完,他自己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随后的事情,清河县没有任何发现妖精的消息传出,也让身为县令的轩辕岚放心下来。恢复了安静的清河县,是一个极为舒心的地方,每日很少有什么公事,原本,他每日的主要任务,就是训练县中的乡勇。现在,有了雷惊天这个强盗出身的都尉,轩辕岚很愉快的将繁琐的训练任务,甩给了自己的好友,而他,每日除去看书、品茶,就是督促小妹轩辕蔼练武。 韩飞燕很好的履行了与轩辕岚的约定,不单将韩七妹的武功禁制住,更是一步不离这个女人的身旁左右,吃饭、洗澡、睡觉,便是如厕都在一起。而轩辕蔼,似乎也渐渐的对韩七妹放下了戒心,经常一边甜甜的叫着“七姨”,一边蹦蹦跳跳的冲入韩七妹的怀中,得到的奖赏,往往是一块糕点或者一块桂花糖。每当这个时候,轩辕岚都会产生自己身处一个和谐的家庭的感觉,不知不觉间,他将韩七妹当作了自己家中的一员。 唯一令轩辕岚感到奇怪的,是他始终不清楚韩七妹的名字,每当问起这个问题,韩七妹总是红着脸走开,而韩飞燕则扳着脸教训起来,“女孩子的闺名,是只有结婚的时候,才能被丈夫知道的,你老是问七妹的名字作什么?” 这个说法并不能令轩辕岚信服,要知道郭月寒、宁蓝云都是女孩子,也一样毫不避讳的让他知道了名字,为什么韩七妹就不可以呢?不过,既然韩飞燕与韩七妹姐妹两人,都不愿让他晓得韩七妹的名字,他轩辕岚总不能拿着玫瑰重剑去逼问吧。 平静而安宁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月余之后,任志坚从京师返回清水县,带来了方闻达的一封书信。打开书信,信纸上只有四个大大的黑字:“大功告成”。点点头,轩辕岚让任志坚回去休息,自己则稍稍收拾下,策马出了清河县城,直奔丽山郡城而去。 到了丽山郡城,已是夕阳满天,丽山郡城的城门也即将关闭。来到郡守府门前,令门前守卫的兵士进去通报,稍后不久,内里就传出郡守柴大人的“请”字。 还是上次的花厅,郡守柴晋绍已经在这里等待着。见礼过后,轩辕岚并没有按照柴晋绍所说的入座,而是笑容满面的上前一步,拱手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轩辕岚的话将柴晋绍说的一愣,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下属,奇怪的问道,“喜从何来?轩辕大人,本官近日没有什么喜事吧。” 轩辕岚心中暗骂,你柴晋绍前些日子刚刚吞下我送来的二十多万银币,也不算是喜事么?不过,他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而是继续笑容满面的道,大人就不要隐瞒了,这种事情,很快就会满城皆知,瞒不住的。” 这话将柴晋绍说的更加奇怪了,满头都是问号的郡守大人,干脆放下茶杯,望向轩辕岚道,“轩辕大人,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喜事,什么满城皆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人真的不知?”轩辕岚故意状作是很惊讶的样子,随后作恍然的样子道,“哦,可能是信使正在路上,大人很快就应该会知道了。呵呵,也好,让下官提前给大人道喜了,恭喜大人高升。” “高升?”听到这个词汇,柴晋绍的脸上立刻面露喜色,“真的?真的是我要升官了么?” “嗯,”轩辕岚肯定的点头道,“下官的至交好友,在吏部考功司做官,他今天给我送来书信,说是吏部已经将大人升任了定南节度使。书信送出的时候,圣旨已经上路,估计很快就要抵达丽山城。” “啊?定南节度使?”柴晋绍不敢置信的看着轩辕岚,他在丽山郡守的位置上坐了十几年,一直没有机会升官,这时咋闻升官的消息,震惊之余,更是满脸喜色,以至于有些失态,“真的?本官升任定南节度使?本官终于荣升了,哈哈,我终于荣升了。”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喜悦的颜色黯淡许多,有些遗憾的看着轩辕岚。 知道自己这个上司在想些什么,轩辕岚上前一步,用低低的声音道,“大人,其实呢,下官的好友,在书信上还有另外一个事情,就是他已经帮我走动门路,接任了大人的郡守职位,日后,还望大人继续关照下官才是。” 蓝鹰帝国的官制,县令之上是郡守,一个郡守管辖数个县,而郡守之上,设置节度使,节度使按照地域不同,所能管辖的郡也有不同,大的节度使可以管辖数个乃至十数个郡,而小的节度使,如苏郡节度使,就只能管辖一个郡。定南节度使是蓝鹰帝国在南方“三南”节度使之一,正好是丽山郡守的上司,手下有六郡之地。而所谓的“三南”节度使,是指征南节度使,定南节度使,镇南节度使,他们三个节度使,管辖了蓝鹰帝国南方的二十二个郡。 “哦,”柴晋绍立刻明白了轩辕岚的用意,这个郡守的接任人选,一面由吏部甄选,一面也可以由前任郡守提名,而他即将成为定南节度使,正是丽山郡守的上司,他的提名自然会得到吏部的特别重视,在他看来,轩辕岚今次前来,主要还是走动门路,希望自己不要在提名的问题上,设置障碍。 既然明了了轩辕岚的用意,柴晋绍就要为自己多捞一些好处,只见端起了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又轻轻的捋着自己的山羊胡,慢声慢气的道,“轩辕大人真是有心人,不过呢,这公事还要公办。毕竟本官手下,不只是轩辕大人一个县令,若是现在就答应了轩辕大人,只怕对其他人不公吧……” 心中暗骂一声“老混蛋”,轩辕岚在脸上堆起笑容,“大人,其实呢,您升官,我升官,对您对我都有好处啊。大人您看,若是大人升任节度使,而下官仍是区区清河县令,那下官与大人的生意,势必要受到新任丽山郡守的注意。若是被此人发现了我们的生意,就一定要拉此人入伙。下官这边,在除去了各种开销后,所得已经非常有限,收买新任郡守的钱财,下官就只能从大人的那一份中出了,这样一来,对于大人岂不是很大的损失?” “哼,”对于轩辕岚如此公开威胁自己,柴晋绍感到很不满意,现在的他,是定南节度使了,在他看来,轩辕岚区区一个县令,竟然来威胁他,实在让他心中不爽。捋了捋胡须,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那脸上的不愉,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的。 轩辕岚可不管这些,他继续道,“再说,下官虽然不才,但也知道,这个定南节度使的位置,也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为了帮助大人抢下这个位置,下官通过下官的好友的门路,还搭上了十多万枚银币,大人总不能让下官血本无归吧……” 看看轩辕岚哭丧的脸,柴晋绍很诧异,他没有想到,自己能凭空升任节度使,眼前的属下竟然使出了十几万银币的本钱。不过……在他看来,事情已经成了定论,他就是不认帐,眼前的属下又能将他如何?是以,柴晋绍仍是端起了茶杯,慢慢悠悠的喝着茶水,一声不吭。 心中闪过杀意,轩辕岚脸上的笑容更盛,“再说了,我这个朋友,与吏部的方尚书乃是至亲,通过他办事,有些时候可以买下一个官位。不过,若是将方向转过来,将一个官拉下马,只怕更加容易。毕竟,有些位置,可是很多人盯着呢,说不定,连一个银币都不需要花,就能将一些人从官位上拉下来,。再说了,下官与刑部来大人也有些交情,在量刑上,也是可以从重从快处理……” 听到轩辕岚的话,柴晋绍几乎将口中的茶水,咽到气管内,他没有想到,眼前的一个小小县令,身上的政治能量竟是如此巨大,能够搭上两个尚书的关系,更可以轻松将人捧上官位或者拉下来。若轩辕岚说的话真实可靠,那么,他柴晋绍这个依靠着轩辕家势力上来的官,只怕在这场政治能量的比拼中,也要居于下风呢。 “轩辕?”柴晋绍终于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清河县令的姓氏。虽然轩辕世家没有说,这个轩辕岚与轩辕世家之间有任何关系,但是,这个天下,姓张的、姓李的、姓王的,都可以说彼此没有亲戚关系,而姓轩辕的,谁都清楚,无论与轩辕世家是否有联系,天下所有姓轩辕的,都是从轩辕世家走出来的,绝对的血亲。 柴晋绍的头上冒汗了,他发现,自己的本钱,其实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说,可能几年以后,轩辕岚就会成为他柴晋绍的上司也说不定……“这个……轩辕大人……”柴晋绍微微颤抖着放下了茶杯,“轩辕大人,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商量下,若是下官升任定南节度使,在下官的辖区之内,轩辕大人可以自由贩卖食盐? “为什么不是任由下官,将所有食盐的买卖包揽下来呢?”知晓自己的这位上司想通了一些微妙的关节,轩辕岚笑呵呵的道。 “啊?独揽?”柴晋绍想到了不久前那个血腥的夜晚,不禁后背发凉,心中暗道,你想吃独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轩辕岚使用的手段未免太激烈了……极力压制自己的恐惧,柴晋绍细声细语的道,“轩辕大人,你看这个大人你独揽食盐买卖的过程,是不是可以柔和一些,不要那么……那么……那么激烈,好不好?” 心中暗笑,知道自己的手段,其实已经震慑了对方,一旦眼前的柴晋绍失去了政治上保护伞,在他面前就会变得无比软弱,轩辕岚笑着道,“当然可以,其实呢,要是一次吃下六个郡的食盐买卖,只怕下官会吃不消呢。放慢速度是个好办法。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节度使大人的协助啊。” “当然,当然,这是当然。”柴晋绍一面点头答应着,一面在心中下定决心,一旦这个轩辕岚离开,自己立刻要详细调查下他的来历以及背后的势力。若是轩辕岚的势力与他今日所说不符,那个时候,今日的耻辱,他柴晋绍要一起回报过去…… 不知道柴晋绍心中的想法,轩辕岚感到今次的目的已经满足,便愉快的告辞出来,乘夜离开了丽山郡城。就在丽山郡城外不远处,两个身影从路边的树林中窜出,拦住了轩辕岚的马匹。清河县令已经握起的右拳慢慢松开,高兴的道,“惊天、志坚,你们怎么在这里?” “阿岚,你一个人来这丽山郡城,实在太危险了。”雷惊天面容严肃的道,“上次我们杀入丽山郡城,公开杀了史万财满门,这件事那郡守柴晋绍迟早都会知道。虽然你武功高强,总不能打过丽山郡城之内五千城防军吧。下次再来的时候,千万记得叫上我和志坚,我们多带些弟兄过来。” 呵呵的笑笑,轩辕岚明白,这两个兄弟是不清楚现在自己究竟有多大的神通,别说是丽山郡城内五千城卫军,就是京师顺天府内二十万兵马,也不能留下他轩辕岚。不过,感受到两个兄弟的关心,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表示同意。 “阿岚,你来丽山郡城,是不是与我今天带回的书信有关?”那边,任志坚突然出声道。 “书信?什么书信?难道说志坚这月余没有出现,是给阿岚你传信了?”雷惊天好奇的问道。 “对,志坚去了一次京师,帮我给闻达传送了一封书信。”轩辕岚笑笑道,看到两个朋友好奇的样子,他解释道,“我让闻达帮忙,买通了京中的世家和宫内太监、宫妃,帮助那个柴晋绍升任定南节度使。” “什么?柴晋绍那个家伙升任定南节度使?那样的话,他岂不是更有力量来对付你了么。”雷惊天大吃一惊的道,便是那边一向不喜多说话的任志坚,也不仅挑挑眉头,有些不解的看向轩辕岚。 “不仅是柴晋绍升官,我也升任了丽山郡守。”轩辕岚笑呵呵的道。 “那也不行啊,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柴晋绍的手下做官,日子总是不会太好过的。”雷惊天摇头道,“你难道忘记了,一个月前,他柴晋绍还从我们这里搜刮了二十万枚银币呢。”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轩辕岚神秘的道,“我现在要你雷惊天,立刻回到裂天寨,去作准备。”; 卷11 第五章 变故 “准备?作什么准备?”雷惊天诧异的望向轩辕岚,他不明白,郡守大人升迁,为什么要他作准备。 “自然是要给柴大人一个惊喜了。”轩辕岚诡异的笑笑,“你回到裂天寨后,立刻点出五百精壮的弟兄,带领他们到丽山郡城附近潜伏,等待我的命令。” “什么?”听到轩辕岚的命令,雷惊天吓了一跳,“阿岚,你想干什么?他柴晋绍不是要去上任么,你出动这么大的阵仗作什么?” “嘿嘿,自然是要为我们的柴大人送行了。”轩辕岚冷笑着,摆手制止了雷惊天下面的话,“惊天,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这次的买卖,不会有人怀疑的。” “不会怀疑么?”雷惊天自己就开始怀疑起来,“越来越看不透你这个家伙做事了,算了,从来都是你出主意,我做事……” 果如轩辕岚所说,五日后,柴晋绍接到了前来宣旨的内侍,同行的还有一名吏部的书吏,带来了吏部的正式行文,“柴晋绍接任定南节度使”的事情,成了事实。事情过后,那吏部的书吏并没有马上返回京师,而是直接去了清河县,给县令轩辕岚带去了“接任丽山郡守”的公文。 直到这个时候,对于轩辕岚手头的政治实力,柴晋绍才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很显然的,这两份公文,早在京师的时候,便已经准备好,而他的提升,根本就是在为这个属下腾出位置。 有了这样的认知,令轩辕岚接任丽山郡守的过程非常顺利,前任郡守柴晋绍和颜悦色的样子,令他感到受宠若惊,几乎想要放弃随后的计划。可是,当轩辕岚看到柴晋绍离任的车队,竟然包括了百余辆马车的时候,先前那种想法,立时被抛到九霄云外。 目送着柴晋绍的庞大车队缓缓行出丽山郡城,丽山郡的百姓竟是张灯结彩,彼此庆贺,甚至有人还为此点燃了鞭炮来放。 苦笑着,在一种郡守府官吏尴尬的眼光中,轩辕岚背起手,慢慢走入了丽山郡的郡守府邸。没有如惯例召见一干新的下属,仅仅是派出史福旺,对那些等待着的丽山郡官吏道,“大人说,诸位都是老相识了,不必在这里等候,都回去吧,他感到疲累,已经睡下了。” 看到新任郡守大人如此懈怠,那些身为下属的官员么,也就乐得轻松,更何况,这些人中间,很多曾经与轩辕岚是一般品级的同僚,现在再见到轩辕岚,就要按照下属对上官的礼仪行礼,多少有些不自然,轩辕岚的作为,正好为他们找到台阶下,乐得暂时不和新任上司见面。 就在那些官吏们从郡守府散去的时刻,本应该在后房睡觉的新任郡守大人,却是正策马赶奔月影涧。 这月影涧,乃是距离丽山郡城一日夜路程的所在,天然的山谷之中,一道溪水流过,南北两处谷口虽然不小,却是月影涧唯一的出入之地,而且谷内山高林密,很是险峻。 雷惊天带领的五百裂天寨兵勇,就埋伏在月影涧之内。今日,轩辕岚进入郡守府后,立刻换了一身衣裳,自后门躲过所有属下的注意,悄悄出城后,跨上快马,扬鞭抄近路,直奔月影涧而去。 到达月影涧的时候,早有士卒禀告雷惊天。曾经的裂天寨大寨主,惊奇的赶过来,“阿岚,你怎么来了?这里我完全可以处理好,你不是还要在丽山郡城演戏么。” “谁有闲心与那些家伙周旋。”轩辕岚面色如常的笑道,“况且,这次的事情不比前两次,实在太过重大,让我在丽山城等待消息,实在放心不下,只好亲自过来看看。” “说的也是,”雷惊天赞同的道,“这次的事情,稍稍不小心,就会给我们带来灭们之祸,还是小心为好。” “也不要这样哭丧着脸。”轩辕岚忽然笑了,他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好友道,“我们这次是有心算无心,弟兄们又是老手,做起事情来,轻车熟路,只要我们小心不让一个人逃掉,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呵呵,是不是我过于小心了?”雷惊天抓抓自己头发,自嘲的笑道,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对了,阿岚,我们在这里埋伏后不久,便抓住了一群同样想要在这里埋伏的家伙,人数有二百三十七个人。” “哦?”轩辕岚很是感兴趣的回头道,“问出这批人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是丽山郡内黑山寨的强盗,听说刮地皮的郡守柴晋绍升官,要经过这里,准备出手打劫,发一笔横财。”雷惊天解说道,他们原本也是看中了月影涧的地形,想要在这里埋伏,没有想到我们来得更早,竟是将他们先伏击了。” “看来,对于我们这位柴大人感兴趣的,还不只是我们一批人呢。说起来,这位柴大人,在丽山的时候,官声实在不好。”轩辕岚摸着下巴道,“那些黑山寨的强盗,抓住的时候,可有遗漏?” “应该没有,”雷惊天的回答并不是非常确定,“在伏击了他们后,我立刻派出马队,四出侦搜,没有发现有逃走的家伙。” “那就好,”轩辕岚的脸上露出了坏笑,“这一次,我们就来一次移花接木好了。” “你是说……”雷惊天试探着问道,“我们就打着黑山寨的旗号……” “对,就是这样做。”轩辕岚用赞许的目光看向雷惊天,看来这个印象中的傻大个,一点都不傻么,不仅不傻,而且很聪明,雷惊天能创下裂天寨的一番基业,决不是偶然。“这种注定要被朝廷清剿的黑锅,就让黑山寨的诸位来背好了。” “嘿嘿,妙计,阿岚果然还是那样的阴毒啊。”雷惊天的话,听不出是赞美,或者是贬损,不过,他们自笑惯了,轩辕岚也不在乎这些。 似乎,一切都如轩辕岚策划的那般顺利,随着斥候不断传回的消息,柴晋绍大人的车队,正缓缓的行进着,一步步走向了月影涧。 “嗯,按照这个速度,就在今晚,柴大人将会在月影涧扎营,他的车队实在是太慢了。”雷惊天挥手让那个斥候下去,回头对轩辕岚道。 “嘿嘿,那可是一百多辆马车啊,光是仆人、侍女就有三百多人。”轩辕岚躺在了一边的地上,冷笑道,“还好,我们这位柴大人,可能是认为行进的路线,都是在他的地盘上,没有危险,竟然只带了一百名护卫!若是他带了三百名护卫,就算这次使用伏击,也不大容易将他们一个不漏的全部歼灭呢。” “我才不信,那些个只知道喝酒赌钱的护卫,能够比我手下的精悍弟兄更强。”雷惊天自信的道,“用那些家伙来吓唬普通强盗还凑合,在裂天寨的弟兄们面前,他们连试刀都不配。” “呵呵,知道你训练士兵有一手,所以我才要将你调入我的郡守府,做丽山郡的兵马指挥使,来给我训练一支强悍的军队。” “训练军队?”雷惊天心中一惊,有些迟疑的道,“阿岚……你不会是想要……造反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轩辕岚白了一眼雷惊天,“我好好的银币不去赚,造哪门子反?这年头,有钱赚才是最重要的,真的打起仗来,大家都倒霉。我让你训练军队,主要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生意,不要让一些不长眼的家伙,过来打我们生意的主意……” “头领,头领,”就在轩辕岚还要说下去的时刻,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跑过来,他的头上、身上满是汗水、尘土,显是来得时候异常匆忙。这个斥候顾不得擦拭头脸,就那样喘着粗气道,“头领,南边谷口外十里的地方,肥羊被别的狼叼了。” “什么?”轩辕岚自地上一跃而起,跨步来到了斥候面前,“你再说一次,怎么回事?” 斥候将话重复一遍后,雷惊天看看面色阴沉的轩辕岚,“看来不只是我们一家盯住了这只肥羊,丽山郡内,想要吃下这次红货的人,还有很多啊。” “叼羊的狼,是群什么人,数量有多少,战况如何?”轩辕岚稳稳心神,重新询问起斥候来。 “那些家伙不知道是哪里来得,人数大约三百人,手中的家伙很全,都是精钢打造,身手也不错,非常扎手。小的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将肥羊的护卫放倒大半,肥羊是靠着临时武装起来的仆人,才勉强挡住了那些人的进攻,只是,估计也挡不了多久了。” “立刻将所有弟兄们集合起来,火速赶到南口十里处,”轩辕岚面容凝重的对雷惊天道,“到了那里,只要不是我们的人,通通作掉。” “好的,”雷惊天转身就要去下令,忽然,他又来到轩辕岚面前,“我们还要不要打着黑山寨的旗号?” “要,当然要,”轩辕岚此时已经稳定下心神,“不单要打着黑山寨的旗号,我们的弟兄们到达那里的时候,就要喊出,我们是黑山寨的人,就说他们不讲道义,从中间劫走了我们看上的红货。” “好,”雷惊天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去集结人马。 当雷惊天指挥着四百多裂天寨士卒,赶到了那里的时刻,战事已经进入了尾声,斥候口中的那批人,身着灰衣,大约还余下二百六七十人,他们分出了百多人,正在围攻困守一辆马车的四十多名护卫和仆人,余下的,已经开始收拾马车上的财物,将那些躲藏起来的侍女们聚集到一起。 就是在这个时刻,雷惊天率领手下,发动了突袭。只见他手持长枪,跨坐在战马之上,当先驰入灰衣人之中,长枪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疾速出击之间,每一下都刺在对手的咽喉,一刺,一挑,马身奔驰而过,红色的血箭喷薄而出,生命便是如此的脆弱。 转眼之间,倒在雷惊天枪下的灰衣人,已经超过十人,如此,也成功的将所有灰衣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雷惊天这边,他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将被围攻的护卫和家仆扔在一边,端起兵器,向着雷惊天围拢过来。 “哈哈,你们这群不知道上规矩的家伙,没有预先打招呼,就敢断下我们黑山寨看中的红货,今日也让你等知道,我们黑山寨不是好欺辱的。”高倨马上的雷惊天,好似恢复了当年在裂天寨作大头领时的风光,立马横枪,大声斥道。 灰衣人彼此望望,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令雷惊天感到一丝无趣。就在这个时候,裂天寨的士卒们也跟随着冲了过来,转眼就与灰衣人厮杀在一处。 裂天寨的士卒们,没有穿惯常的统一青色服装,而是换上了,从被他们抓住的黑山寨喽啰身上扒下的杂色衣衫,与灰衣人对阵时,看起来倒也是阵垒分明。 不过,抡起拼杀对阵,灰衣人显然不如裂天寨的士卒了。一方面,灰衣人已经厮杀过一次,体力消耗巨大,哪里能比的过养精蓄锐的裂天寨士卒。再有,裂天寨的士卒整日无所事事,除了锻炼杀人技巧,再无任何事好作,这厮打的技巧上,就要比灰衣人强上许多。最后,裂天寨一方有雷惊天这员大将坐镇,比起群龙无首一般的灰衣人来,自是如虎添翼,杀伤力增加了何止一个等级。 雷惊天仅仅是在灰衣人中间,冲杀了三个进出,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出枪的目标了。这三次进出之间,倒在他枪下的灰衣人,不少于四十个。加之先前杀死的十人,这次战斗之中,仅仅雷惊天一人,就放倒了灰衣人五分之一的战力! 早在雷惊天在灰衣人之间杀出两遭的时刻,就有一些灰衣人感觉不好,悄悄的虚晃一下兵器,脚底抹油,准备溜之大吉。 可是,裂天寨的士卒,早奉了轩辕岚的命令,不留一个活口,如何能让这些人逃走?仗着人多,他们纷纷追了上去,将逃走的灰衣人砍倒在地,生怕死的不透,再过去补上一刀。仅仅半个时辰下来,三百多灰衣人被杀的一个不剩。 解决了灰衣人后,裂天寨的士卒们围拢过来,把柴晋绍大人的家仆和护卫,围在了那辆他们拼死保护的马车旁。 雷惊天策马走到那辆马车前,高声道,“柴大人,今天我们黑山寨的弟兄们手头紧,想向你借几个钱花花。” “好……好……”马车内传出了柴晋绍颤抖的声音,“诸位好汉,下官的车队之中,所有物事,只要是诸位好汉看上的,尽数拿去就是……” “这样不好办啊,”雷惊天故作为难的样子道,“其实呢,柴大人,我第一个看上的,就是你坐的这辆马车,不如柴大人下来,让我们将马车牵走吧。” “什么……”柴晋绍没有料到对方会这样说,一时间犹豫起来,不知应当如何回答才好。 “妈的,给老子下来。”突然,雷惊天大骂一声,“快给老子滚下来,惹急了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鸟车。” “啊……是……是……是……”听到了雷惊天的威胁,柴晋绍再不敢迟疑,立刻打开车门,几乎就是滚着,爬下了马车,与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两个娇滴滴的漂亮姑娘。 “我说呢,柴大人不愿意下车,竟是在车上藏了两个大美人。”雷惊天现出一副粗鲁模样,指挥着手下道,“弟兄们,给我将他们按照男女分开,站成两群。” “不要啊,好汉爷,你们要什么,只要拿去就是,下官日后决不追究,还请好汉爷饶命啊……”柴晋绍似是感觉到什么,痛哭流涕的哀求起来。 可是,柴晋绍的哀求,并不能阻挡裂天寨士卒们的动作,片刻以后,余下的家仆、护卫和柴晋绍,就被围成一群,哆哆嗦嗦的看着周遭如狼似虎的“强盗”。 “将他们带到那边的树林里去。”雷惊天下令道,这些女人,还有用处,你们这些小子,不许伤到她们,听到没有?” 裂天寨的士卒高声应和着,根本不需别人指挥,便自顾自的分成了几批,四下忙碌起来,显是作熟了这样的事情。没多久,那边的树林中,阵阵惨叫声传来,当走入树林的裂天寨士卒回到车队旁的时刻,包括柴晋绍在内,车队余下的三十多人,已经全部被送去往生。 “这些女人要如何处理?”来到了轩辕岚隐藏之处,雷惊天皱眉问道,“她们可是能够说出我们的下落,我看还是灭口比较好。” 看了看血腥气极浓的雷惊天,轩辕岚笑起来,“你见过强盗抢劫,将年轻女人都杀的一干二净的么?朝廷不是傻子,这样作,灭口的味道太重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那……你要如何处理这些女人?”雷惊天犯愁的道,“总不能在裂天寨养她们一辈子吧。” “当然不能,”轩辕岚同意的道,“这些女人,先送上裂天寨,等风声小些后,用私盐的线路,将这些女人全部卖到海外去,最好是卖到白虎大陆去。那样一来,言语不通,她们就是想回来,都不可能。” 听了轩辕岚的话,雷惊天浑身一颤,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张了张嘴唇,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来。 节度使被杀,还是在上任的路上被杀,这种事情,于蓝鹰帝国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虽然,因为柴晋绍的死,有许多人暗自高兴,但是,为了维护朝廷的体面,蓝鹰帝国还是迅速派来了钦差大臣,调查整个事件的始末。 钦差大臣到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暂时将轩辕岚的职务中止,节度使在自己管辖的境内被杀,身为郡守的轩辕岚,所承担的责任,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无论是现场留下的数百具尸体,还是被洗劫一空的马车,以及没有留下一具女人尸体的样子来看,这次都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强盗劫财杀人,只是这伙强盗的胆子恁大了些,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节度使身上。 在参与了许多额外因素后,这场调查终于停止下来,蓝鹰帝国的朝廷,将目标放在了一伙名叫“黑山寨”的强盗身上,因为,现场留下了二百三十七具黑山寨喽啰的尸体。丽山郡守轩辕岚,由于刚刚上任,对于治政并不熟悉,保护不利,造成节度使在辖境内遇害,罚俸三年,责成其限期剿灭黑山寨盗匪。 如此,就是蓝鹰帝国的最终结论。 虽然弄险行事,以自己的仕途作为赌博,但是,到头来,对于新任丽山郡守的轩辕岚来说,也不过是一场虚惊而已。其实,即便是身在京师的方闻达,也不大相信,是他的好友,下手干掉了柴晋绍,尤其是在轩辕岚扔出十数万银币,为柴晋绍买到节度使的官位后不久,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在方闻达看来,轩辕岚出手为柴晋绍跑官,就是为了让此人腾出丽山郡守的位置,以方便他的晋升。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轩辕岚有着自己的解释。事后,他曾经对雷惊天和任志坚解说道,“不是我不愿与柴晋绍和解,可是,柴晋绍的为人,贪得无厌,倚仗着自己的官职以及了解到我们走私盐的事情,强行已经吃下了我们四成的私盐进项,你们认为,这样的人,当他在节度使的位置上坐稳后,会仅仅满足于四成的私盐收入么?” 说着,他伸手制止了想要说些什么的雷惊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柴晋绍原本在轩辕世家,并不受到重视,你想让我们依靠手中的政治实力,与他达成平衡。可是,你想过没有,柴晋绍原先不受重视,那是因为他仅仅是一名郡守,当他一跃成为定南节度使后,轩辕世家会放过这样一个手握一镇军政大权的人物么?若是他得到了轩辕世家的支持后,会对我们产生怎样的威胁,真的是不好估测啊。” 最后,新任丽山郡守大人总结道,“先下手为强,提早铲除一切可能的危险,就是我行事的准则。” 听了轩辕岚的话,雷惊天与任志坚都是默然无语,倒是一边的韩七妹出声赞同道,“轩辕大人的说法,极是符合我们组织的准则……呃……”她后面的话,是被韩飞燕用手堵在了口里,没能说出出来。 奇怪的看着眼前这对奇怪的姐妹,轩辕岚知道自己若是询问什么,多半不会有满意的结果,索性不去问她们,翻开了桌上的公文,仔细审阅柴晋绍留下来的积年公案。 一边看,轩辕岚一边暗自抱怨,那柴晋绍根本就是不理政务,积压下来的公案中,最早的一件,竟然是十年前的案子,最近的一份,就发生在他柴大人即将离任的前一天,一股脑的全部推给了轩辕岚这个新任的郡守大人。望望堆积在书房地上,一共三摞,每一摞都有五尺多高的公文,纵使轩辕岚身具绝世功法,也不禁感到阵阵头晕。 强打精神,轩辕岚一份份的翻看着案卷,其他人知晓他开始工作,便一个个悄悄的走出了书房,并轻轻将房门关好。就在几个人想要走开的时刻,突然听到了书房内,轩辕岚的惊呼声,“天理教?” 几个人不明所以的彼此看看,正在犹豫着是否要回去看看,只听屋内的轩辕岚声音提高了一些,“来人。” 没等几个人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已经小跑着,来到他们眼前,对着几人点头示意,来不及说什么,便推门进了书房内。 坐在书房内的轩辕岚抬起头,看到进来的是个四十上下年纪的男子,身材略显富态,可能是来得急,油光闪闪的脑门上,显出了几滴汗水。 “原来是赵师爷。”轩辕岚笑着招呼来人,此人乃是柴晋绍留下的一个师爷,其目的少不得是监视、督察,只是,他还没有开始工作,老板就挂掉了,令他的身份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大人,”那赵师爷对着轩辕岚深深一礼,“不知大人唤人过来,有何指示?” “坐,”由于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将郡守府上下换成自己的心腹,对于这些熟悉郡中事务的旧人,轩辕岚本着能利用就好好利用的立场,只要他们不作奸犯科、私通别人,倒也十分客气。“其实,本官唤人,是想了解下,天理教在本郡的情况。” “天理教?”闻听轩辕岚的话,赵师爷的脸色霎时变了,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这个……这个……大人……小的……不过是个师爷……这件事……实在不知……”; 卷11 第六章 审案 听到了赵师爷的说辞,轩辕岚心中冷笑不已,这些个师爷,都是老于世故的家伙,以如今天理教的声势,他们不愿出头得罪也是正常。可是,别人不愿得罪天理教都可以理解,唯独眼前的赵师爷,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丽山郡守大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赵师爷的脸不住的看。时间一点点的流过,赵师爷的脸上的汗水不单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多了,开始时,是大滴大滴的掉下,到了后来,他仿佛进了蒸笼一般,那汗滴汇聚成了水流,有如溪水般流淌到地上。 终于,赵师爷抵受不住轩辕岚充满笑意的目光,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在那笑意的背后,充满无边的杀机,他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的道,“大人……大人……小的错了,小的不该答应柴大人,留下来监视大人……” “柴大人已经死了,我们就不必再谈论他。”制止了赵师爷的自白,轩辕岚扬扬手中的案卷公文道,“我想,你那个因为吃了天理教‘灵药’而死去的儿子,一定希望赵师爷你这个作父亲的能帮助他报仇。” “儿子……我那可怜的儿子啊……”赵师爷听到轩辕岚的话,不知为什么,心中压抑许久的悲愤之情,再也压抑不住,跪在地上嚎啕痛哭起来,“大人,请为小人的儿子伸冤啊!” 仅仅是在眼神中加了些许的惑心术,就令一个原本犹豫不决的人,立场发生全面转变,对于这样的结局,轩辕岚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走出座位,扶起地上悲痛欲绝的赵师爷,宽语抚慰道,“赵师爷,令郎之事,本官决不姑息,一定会为令郎伸冤雪恨。” “大人啊……那天理教根本就是杀人教啊……”赵师爷此时心情激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我那可怜的孩子,原本患了一点风寒,小的见那天理教施舍符药,便去求了一剂,谁知,那符咒、药末驰下去,犬子的病没有见好不说,反而愈加的严重了。事情传到那些天杀的道士耳中,他们上门来说是为犬子医病,可是,经由他们医治后,犬子竟是一病不起,偏偏那些道士还不让小人去请医生,说是会冲撞神仙诊病。小人……小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犬子……咽气啊……” 说到最后,赵师爷频频磕头,额头撞在青石地面上,几次下来,就见了血迹,只是,他根本不管不顾,仍是一边哭诉一边磕头,“大人啊……您是青天大老爷,求您为小人的儿子伸冤啊……” 虽然赵师爷的话让人同情,但是,看过卷宗的轩辕岚,心中明白,一开始,若不是此人贪图便宜,不愿为儿子的小病去求医问药,一定去向天理教求取免费散发的符药,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 至于说天理教那边,本就是良莠不齐,估计赵师爷倒霉,遇到的是一群不学无术的花花道士,符药是假的不说,见到出事,还企图遮掩,最后妄送了赵师爷儿子的一条性命,再也无法遮掩后,被送到郡府衙门,还是天理教设置在定南节度使辖地的分堂祭酒出面,向柴晋绍讨要人情,将这件事强行压制下去,又给了赵师爷许多银钱,作为奠仪钱。不过,身为父母的,儿子被人误诊而死,心中的怨念,岂是一点银钱可以弥补的? 正是看出了赵师爷心中的不甘,轩辕岚才大胆使用并不熟练的惑心术,将此人心中的哀怨引发出来。此时第一步目的已达,他将赵师爷扶上座位坐好,才继续道,“赵师爷,本官最是见不得这种神棍骗人的事情,而今又出了人命,便想用一点银钱堵住苦主的嘴,这等神棍最是可恶,本官已经想好,只要你出来状告天理教,我就升堂审理此案,将凶犯绳之以法。” “这……”纵使赵师爷此时心情激荡,听到轩辕岚的话,也不禁有些迟疑,“这个……” 见到这种情形,轩辕岚不得不在目光中加强了惑心术的威力,用更加柔和的口气道,“赵师爷,你想想,你可怜的儿子,在地下喊冤待雪,你就甘心让令郎死不瞑目?” “不!”赵师爷一声怒吼,自座椅奋力站起身子,一把拉住了被他的举动所吓到的轩辕岚的手臂,“大人,小人决不能让琪儿就这样白白死去,大人,请大人为小人做主。” “好好,赵师爷,你现在就写状纸,我马上接了,然后本官立刻下令抓捕人犯。”见到赵师爷的样子,轩辕岚乐呵呵的答道。 待赵师爷离开书房后,轩辕岚摊开墨迹未干的状纸,脸上露出冷笑。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新官上任三把火,你的第一把火,竟是要烧天理教么?”来人出声道。 站起身子,轩辕岚对着来人施礼道,“老师这次访友可还顺利,不知老师回来,轩辕岚未曾远迎,还请老师恕罪。” “说这些虚礼作什么。”龙天行摆摆手,寻个座位自己坐下,看着书桌后的学生道,“阿岚,你行事多令人无法猜测,老师是佩服的。不过,这一次,你竟然要去碰天理教,不觉得力量过于单薄么?” “天理教行事,也要遵行法、理两方面,这一次,天理教无论法还是理,都不占优,只要他们不用其他手段,仅仅是在官面上,学生这次赢面极大。”轩辕岚并没坐下,而是恭谨的肃手答道。 “若是天理教寻出你的上司来压制你呢?”龙天行似是提问,又好像是在考究的问道。 “老师难道忘记了?”轩辕岚忽然笑了,“我的上司刚刚踏上往生之路,他的位置,此时还在京师吏部之中竞标呢,没有一两个月的角逐,是不会出现新的定南节度使的,那个时候,丽山郡的事情,一早过去了,天理教能找到谁来压制我?” “嗯,那么,若是天理教要用其他手段来对付你呢?”龙天行不置可否的继续道。 “其他手段?天理教还能有什么其他手段呢?”轩辕岚反问过去,“除非它们天理教要造反,否则,就不敢公开来攻打丽山郡城,再说了,便是他们学习我的作法,偷偷带人攻打丽山郡,相信我手下的五六千兵士,也不是好惹的。” 吞了口吐沫,轩辕岚继续道,“若是不用这种激烈的手段,嘿嘿,学生当年被他们天理教四处追杀的时候,都没有怕过他们,现在还会害怕这些假道士么?” 盯着轩辕岚看了一阵,龙天行再没有说什么,起身离开了郡守府的书房。 第二日,丽山郡城大街小巷上,到处可以看到新任郡守张贴的告示,宣布新任郡守大人,将要重新审讯天理教毒杀赵文琪一案。就在郡守府贴出告示的同时,丽山郡兵马指挥使雷惊天,派出城卫军,查封了天理教在丽山郡城内的香坛,将大约百余名天理教的道士,抓入了丽山郡的大牢。 如此作为,在位处蓝鹰帝国南方山区的丽山郡,可算是惊天动地,甚至在声势上,可以比拟前些日子盗匪杀入丽山郡城一事。原因无他,现在的年月,是凡蓝鹰百姓,就知道天理教,十个人中,便有一个天理教的教众,其余九人,或许有五六人接受过天理教施舍的符药。便是大江以北的游牧王朝,也都晓得天理教的存在。 新任郡守大人,要动如声势日中天的天理教,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未满一日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丽山郡。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投向此事。 普通的教众百姓,对于新任郡守的作法,极是不满,一件已经审定的案子,竟要推翻原先的判决,重新审理,这根本就是在找天理教的别扭么。 那些丽山郡的官员、小吏们,则是冷眼旁观,一个刚刚从县令升上来的郡守,为了立威,竟然想要拿天理教开刀,在这些人看来,轩辕岚是鬼迷心窍,只怕事情到最后,不知应该如何收场呢。几个别有用心的人,更是躲在阴影里,笑嘻嘻的准备看轩辕岚怎样丢官。 倒是负责管束丽山郡教务的天理教祭酒,并没有任何反应,仅是静静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在各方面复杂的心态中,开堂的日子终于来到。 郡守府大堂外,人头攒动,无数的百姓拥挤在那里,等着看新任郡守大人审理案子。大堂上,正中是高高的书案和座椅,书案上边是镌刻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的匾额,左右两边,各站立着十名衙役,手中住着红色水火棍。 身着崭新的官服,轩辕岚昂然走上大堂,坐在了书案后,手中惊堂木一拍,叫了声,“带原告。” 随着大堂上二十名衙役齐齐呼喊出的“带原告”声,赵师爷在一名衙役的引领下,走上了大堂。“堂下何人,因何上告?”虽然大家都清楚,今日为何开堂,但是应有的过场还是要走的。因此,轩辕岚寻着惯例,出声问道。 “草民赵禄爵,状告天理教丽山郡坛主胡微甘,毒杀了草民的儿子赵文琪。”赵师爷跪在大堂上,声音哽咽的道。只是,他的话一出口,立刻在堂外百姓中间,引起了阵阵议论。丽山郡的百姓,很多人都知道,前任郡守柴晋绍曾经裁判,天理教的胡微甘,是无罪开释,那个时候的赵师爷并没有任何怨言。可是,今天赵师爷竟然要告胡微甘毒杀他人,这个罪名若是坐实了,便是砍头的死罪…… “来人,带被告。”不动声色的传上被告,轩辕岚指着赵师爷,询问起胡微甘来,“胡微甘,你可认识此人?” 这个胡微甘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两片薄薄的嘴唇下,连胡须都没有,瘦的皮包骨头模样,脸色发青,双眼深陷,腰背微微的佝偻着,整个人,就是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听到轩辕岚的问话,胡微甘转头看向赵师爷,点点头道,“当然认得,他不就是郡守府的赵师爷么。” “认得就好,”坐在书案后的轩辕岚点点头,“胡微甘,赵禄爵今天说,他儿子赵文琪的死,与你有关。”在这里,轩辕岚耍了一个小手段,并没有直接告诉胡微甘赵师爷状告的是毒杀罪名。 “大人明鉴,”那胡微甘显是见过世面的家伙,不慌不忙的对轩辕岚拱手道,“大人,赵师爷儿子的死,怎么会和贫道有关?贫道乃是圣教在丽山郡的坛主,一向遵行圣教治病救人的教诲,只会救人,哪里会与死人的事情发生牵连……” “放屁,”一边的赵师爷腾的跳了起来,就要扑到胡微甘身上,被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差役急急抓住,按在地上。可是赵师爷仍然不肯罢休,一边努力挣扎着要扑过去,一边大声叫道,“都是你们这些假道士,先是将你们的狗屁符药,吹的好像灵丹妙药一般,结果我可怜的孩子吃下去后,一点效果没有不说,病情竟然更重了。这个时候,你就带人上门,说是请神下凡,将我们一家都从琪儿的房中撵了出来,还不允许我们出去找医生。请神,请神,请了三天的神,神没有请来,我那可怜的琪儿却没了性命,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畜生,还我琪儿的命来。” 赵师爷这番话,说的声泪俱下,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当着堂上堂下无数人的面,竟然嚎啕痛苦,这样的场面,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看到的。而且,丽山百姓淳朴,中年丧子之痛,那种感觉,更是很快就感染了百姓,一些妇女甚至偷偷抹着眼泪,看向跪在那里、一脸无所谓的胡微甘的时候,眼神中自是多了许多的不满。 那胡微甘却是不同意赵师爷的话,冷笑着反驳道,“赵师爷,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圣教施舍符药,并没有逼着你求取,是你自己去领的,也是你亲手给你那个儿子喂下的,这中间与圣教毫无干系。至于说灵药是否有效,那要看你们一家,尤其是你儿子是否有仙缘,有缘人自然就会得到神仙的保佑。你的儿子吃下符药无效,那只能说,是你的儿子缘分未到,得不到神仙的庇护。” 胡微甘的一番话,气的赵师爷说不出话来,仙缘这个东西,没有人能说的清楚,现在胡微甘以仙缘来搪塞,自是让人无处讲理。 坐在大堂正中的轩辕岚,看着一脸得色的胡微甘,心中冷笑不已,这种成功了就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失败了,便指责对方缘分不够的说法,正是典型的邪教歪论,看来,这个胡微甘,天理教的教义没有学会多少,这等揽功诿过的手段,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至于说医术么,相信此人一丝半毫都不会。 “如此说来,赵文琪之死,乃是他仙缘不够,得不到神仙庇护的原因,与你等天理教没有关系了?”轩辕岚沉声道。 “当然,便是前任郡守大人,在审理此案的时候,也是判了圣教无罪的。”胡微甘以为上面的新任郡守大人已经放弃审理,得意洋洋的说道,虽然他是跪在地上,可是那神情,却好像他才是审案官员似的。 “本官不知,天理教中人,仙缘如何呢?”沉吟下,轩辕岚发问道。 “圣教中人,人人得到老祖庇护,自是仙缘无边。”那胡微甘趾高气昂的道。 “如此说来,天理教中人,若是有个大病小情的,完全可以不药而愈了?”轩辕岚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笑眯眯的问道。 “当然,”胡微甘认为新任的郡守大人,也对天理教发生了兴趣,若是能够将这位郡守大人拉入天理教中,成为教众的话,他就立下了大功,说不定可以升为祭酒呢。是以,他鼓动唇舌道,“圣教中人,人人得到老祖的庇护,别说是生病,便是受伤,都不需请医生、用药医治,只需使用圣教的符药,自是很快痊愈。” “哦……”轩辕岚故意拉长声音,一摆手,只见几个衙役带上来一名道士打扮的年轻人,丽山郡守大人指着被带上来的道士,对胡微甘道,“胡微甘,这个人,可是你们天理教中人?” 胡微甘看过去,见那个道士乃是他的一个手下,名叫孙二毛,平素聪明伶俐,很讨他的欢喜。虽然不清楚郡守大人将此人带上大堂,有什么意图,但是胡微甘还是点头道,“认识,他叫孙二毛,是贫道的一个弟子。” “好,”轩辕岚脸上闪过一丝诡笑,“既然刚才胡坛主说,天理教中人都能得到神仙庇护,仙缘无限,我们就当堂验证下。”说话,他在书案上签盒内,抽出一支红头令签扔了下去,“来人,给我将这孙二毛身上,割下一斤左右的肉来,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可以不药自愈。” “是!”两侧站立的衙役,都是轩辕岚自清河县调上来的老部下了,对于他的命令,从不打折扣,现在听到这个奇怪的命令,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有两个衙役冲上来,一把抓住孙二毛,将其按在地上,撸起裤管,还有一名衙役,带着怪笑,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腰刀,慢慢靠近孙二毛。 孙二毛被带上来的时候,差役们只告诉他是上堂问话,他哪里想到,会有快刀砍肉这样的戏码上演。当他发现,一切都不是做梦,真的有人要过来,从他身上砍下一斤肉的时候,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哭叫声,向自己的上司求救,“坛主,坛主,快来救救小的啊……他们,他们要从小的身上砍肉呢……” 胡微甘也不曾想到,轩辕岚会来这样一手,有些发蒙的看着那柄腰刀,直到被孙二毛的叫嚷声唤回了神志,他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恶狠狠的对孙二毛道,“你嚷嚷什么,这是在为圣教牺牲的机会,平常的时候,大家想找这样的事情都找不见,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被胡微甘的话吓唬住,孙二毛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强忍住心中的恐惧,等待着为天理教献身。可是,那个持刀的差役,似乎并不着急过来割肉,而是慢慢的靠近,手中钢刀变换着角度,似是在考虑怎样切下去,才最合适。 更让孙二毛感到发毛的是,他感觉,那个差役的目光,并不是盯住他的大腿,相反的,差役好像总是盯着他的脖子看……而此时的他,就好像过年时,被四蹄绑住,等着屠夫下刀的大肥猪…… 产生了这个认知后,恐惧的想法便死死攥住了孙二毛的心,他越想越认为,等下差役下刀的时刻,一定会砍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一命呜呼。全身哆嗦着,哆嗦着,随着差役的缓慢接近,身体抖动的幅度也不住增加。到了最后,他终于忍耐不住,死命的嚎叫起来,“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我招了,我全招※……” 听到孙二毛的话,胡微甘脸色剧变,他厉声喝道,“孙二毛,你在胡说什么,只要你挺过这次考验,就是为圣教立了大功,圣教不会亏待你的。” “要挺你来挺啊,”孙二毛再顾不得什么教内尊卑之分了,他死命的挣扎着,一边挣扎,一边对着胡微甘破口大骂,“胡微甘,有能耐你自己过来挨刀子,不要在一边说风凉话。这样一刀子下去,可就是将小命丢了,你敢挨这样一刀么?” “他们只是砍在你的腿上,并不是想要你的命。”胡微甘努力的想要劝服自己这个手下。 “你知道他们真的要砍在哪里么?”那边的孙二毛挣扎的有些累了,动作已经不如刚刚剧烈,喘着粗气大声回道,“要是他们一刀砍在脖子上呢?我的小命可就没了……啊……” 不等孙二毛将话说完,持刀的差役,在轩辕岚示意下,快步过去,手起刀落,孙二毛大腿上一块斤许重的肉,被利索的砍下来。小道士孙二毛立时昏了过去。 没有人过去为孙二毛包扎伤口,自伤口出咕咕流出的鲜血,很快就在公堂上积了一大滩。看着目瞪口呆的胡微甘,轩辕岚笑眯眯的道,“胡坛主,看来贵属,也没有得到神仙的护佑,这可能是因为他心不诚的缘故吧。” 有些发傻的胡微甘听到轩辕岚的话,急急的点头道,“孙二毛在最后关头抛弃了圣教,老祖自然也就抛弃了他,所以,他的伤口不能自愈。” “那好,”轩辕岚继续笑眯眯的道,“相信胡坛主对于天理教是十分忠诚的。” 咧咧嘴,胡微甘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轩辕岚,点点头,眼光扫过兀自昏迷的孙二毛后,立刻又摇摇头。最终,他不得不咬牙点头道,“是,贫道对于圣教,忠心不二。” “好,”轩辕岚自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放在了书案上,仍是那副笑脸道,“刚刚的试验没有成功,那是孙二毛不够忠心天理教。既然胡坛主对天理教忠心不二,相信胡坛主不会在最后关头背叛贵教。这里有一瓶鹤顶红,就请胡坛主吃下去,为我们验证下贵教的仙缘吧。” “鹤……鹤……鹤顶红……”现在的胡微甘,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看了刚刚的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位新任的郡守大人,喜好玩真的。孙二毛身上那一刀下去,大堂下业已晕倒了数个围观的女人,现在这瓶鹤顶红,一准会让胡微甘喝下去。鹤顶红是什么东西?见血封喉的毒药啊,一旦喝了下去,省却任何仙缘,胡微甘就可以直接踏入仙境,不必在人世厮混了。 望着那个手中端着黑色瓷瓶的差役,冷着脸走向自己,胡微甘发觉,他的身子已然不能动弹,双腿双脚软的根本无法站立起来,颤抖的身子能够继续跪在这里,就已经是奇迹,不要再妄想作出任何动作。眼光扫过郡守轩辕岚的笑脸,胡微甘感觉郡守大人的微笑,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时的笑容。 开始的时候,胡微甘还在强自挺住,虽然身子发软,总算没有出声,双眼盯着那装着鹤顶红的瓶子,眼睁睁的看着差役慢慢走近。这副表现,真的好像一个得道之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 可是,当手拿鹤顶红的差役逐渐接近的时刻,公堂上下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看出,天理教这位胡坛主的身子,已经抖成了一团。坐在堂上的轩辕岚,更是能够看到,胡微甘脸色苍白的可怕,大滴大滴的汗水流淌下来。不过,想想鹤顶红到底是什么东西,所有人也就可以理解了胡微甘的表现,虽然是得道之人,不过,面对死生考验的时刻,紧张也是难免的,一些堂下的百姓偷偷为胡微甘开脱着。 手拿鹤顶红的差役却是管不到那么多,他走到胡微甘的身前,抓了几下,才将那摇动不已的下巴抓住,挤开了嘴唇看去,是紧咬的牙关,虽然胡微甘的双臂与身子,已经被两名差役死死抓住,无法动弹,但是他起码还能控制自己的牙齿,作出最后的抵抗。 不过,这样的抵抗,在堂上那些老于刑罚的差役看来,是如此的虚弱,又一个差役过来,伸出两支铁钳般的手指,一夹胡微甘的双腮,那紧咬的牙关就不得不张开来。“哼”了一声,手拿鹤顶红的差役,宁开了塞住瓶口的木塞,举起黑色瓷瓶,对着胡微甘大张的嘴,就要向下倾倒。 “不……”胡微甘再也抵受不住压力,他一边竭尽所能的摆动自己的脑袋,一边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大声叫嚷起来,“不,我承认,我身上根本没有仙缘,我也不能得到神仙的保佑……” 天理教一位坛主,竟然公开承认,自己身上没有他们所宣扬的仙缘,更不承认自己得到了神仙的保佑。此话一出,立刻在堂下围观的百姓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丽山郡淳朴的百姓不敢相信,他们或者崇信不疑或者抱有好感的天理教,竟然是一个骗人的宗教,负责管理天理教一郡教务的坛主,竟是一个骗子! 在经过了短暂的安静后,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骗的丽山郡百姓们,愤怒起来,他们怒吼着,身子不住向前拥挤着,想要冲上郡守府大堂,抓住那个骗子胡微甘问个清楚。总算轩辕岚预先想到了这个可能,在大堂下安排了数十名兵士负责守护。城卫军士兵们布置起的人墙,以及官差们手中的皮鞭,暂时压制了百姓的怒火,挡住了他们冲击大堂的情形。 既然说出了自己没有仙缘,那么下边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胡微甘供认,当初给赵师爷儿子吃下的符药,根本没有起效,他为了掩盖事实,又带人到赵师爷家中,进行了所谓的“请神”,实话说,他自己也不清楚,神仙是个什么样子,天理教崇拜的老祖,他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直到后来,赵师爷的儿子死去,胡微甘才慌了神,清楚上司、一位天理教的祭酒,并动用天理教的各种势力,向前任郡守柴晋绍讲情。柴晋绍收了天理教十万银币后,判决天理教无罪,本已监押的胡微甘也无罪开释。私下里,天理教还给了赵师爷一万银币作为补偿。 弄清了整个案情,不去看神情尴尬的赵师爷,轩辕岚高倨大堂上,宣判道,“天理教惑众、欺骗,至人死命,人犯胡微甘判斩监候,余等丽山郡天理教坛道士,全部判决苦力十年,即日押赴山中矿场服刑。天理教丽山教坛查封,丽山郡从本日起不得有任何天理教……” “慢,请大人暂缓宣判!”正在轩辕岚宣判的时候,堂下响起一个阻止的声音。; 卷11 第七章 协定 锅锅在贴出了出版时的所有11本封面,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f?;※※※※※※※※※※※※※※※※※※※※※※※※※※※※※※※※※※※ “大人请暂缓宣判。”一个声音在公堂下响起,打断了轩辕岚的宣判。 在场的百姓哗然,他们纷纷寻着声音看去,想要找出,究竟是什么人,要为一群骗子求情。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三十五六岁年纪,一袭青色长衫,中等身材,文质彬彬的样子,加上一副保养很好的长髯,很像一名儒生文人。只见此人踱步走出人群,在堂前对轩辕岚远远抱拳拱手道,“见过郡府大人。” “你是何人,竟敢阻止本官宣判。”轩辕岚没有回礼,坐在书案后,冷然道。 “郡府大人,可否别处说话?”那个儒生模样的人没有回答轩辕岚的问话,反是提出要求,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与轩辕岚私下说话。 “本官为丽山一郡牧守,无一事需要对本郡百姓隐瞒。你要是想说话,就在这里说好了,若是觉得这里不方便,就不必说了。”轩辕岚傲然道。 轩辕岚的这番说辞,也引起了围观的丽山百姓的强烈共鸣,刚刚发觉自己被人欺骗的丽山百姓,突然发现,这位新任的郡守大人,竟是如此善待百姓,连私话都不愿背着百姓商谈,百姓们受到伤害的心,霎时变得热乎乎的,对于“新任郡守轩辕大人”,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与爱戴。 “呃……”那中年男子被轩辕岚一句话顶在那里,很是尴尬的四下看看,犹豫着不知是否应该就在此处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当他看到轩辕岚准备继续宣判的时候,他跺跺脚,抱拳道,“还请郡府大人留情,不要查封圣教在丽山的教坛。” “你到底是何人?”对于这个奇怪的要求,轩辕岚不置可否,他首先要弄清楚此人的身份。 “在下乃是圣教的一名教徒,承教主厚爱,添为圣教定南祭酒。”那中年人抱拳道。 说了半天,原来是天理教的祭酒,还是主管丽山郡的祭酒呢。轩辕岚略略了解过天理教的职司分布,一县的分坛,设置一名香主,一郡的教坛设置一名坛主,而一个节度使辖区内,则设置分堂,由一名祭酒主管。在祭酒之上,就是八个大祭酒了。大祭酒以上,是四大宗师。宗师之上,便是教主。说起来,祭酒也算是天理教中,级别较高的成员。而所谓的定南祭酒,就是在定南节度使辖区内的天理教祭酒了。 “你们天理教胡乱医病,终于至人死命,苦主告到官府,本官审理清楚后,在这里判决,有什么不对么?你乃是一个普通百姓,竟然要干涉本官宣判,难道说,就不怕朝廷的法度么?”轩辕岚拿起堂木,在书案上狠狠一拍,厉声质问过去。 “非是在下以身试法,在下仅是希望大人不要查封圣教的教坛。”那个天理教的祭酒,听到轩辕岚以朝廷律法的大帽子压下来,急忙抱拳回话道,“这胡微甘等人不学无术,乃是圣教的害群之马,就是大人今天不收拾他们,圣教也决不会放过他们,对于今天大人的举措,圣教只有感激之情。可是,胡微甘几个人,并不代表整个圣教,可以说,圣教的绝大部分教众还是良善之徒,丽山的百姓还需要圣教。所以,在下请大人高抬贵手,不要查封教坛。” “哼哼,天理教大多数人还是好人?”轩辕岚冷笑着,指着大堂上跪着的胡微甘道,“既然天理教也说要处置胡微甘这样的神棍,可为什么直到本官将此人抓捕之前,你们天理教都没有任何行动?为什么他胡微甘在赵文琪死后,一直没有被天理教处置?” 那天理教祭酒顿时哑然,他总不能说,胡微甘的父亲乃是前任天理教定南祭酒吧。张张嘴,此人只得转过话题道,“大人清除胡微甘这等害群之马后,圣教积弊也被大人清扫干净,在下决意将圣教定南分堂迁移至丽山,诊病布药,拯救丽山百姓于疾苦。” “拯救丽山百姓?好大的帽子啊。”轩辕岚冷笑着,“百姓都由你等来拯救了,还要朝廷作什么?再说,你们天理教的药,现在谁还敢吃?”说话,他向堂下的百姓一指,大声道,“你现在自己去问问丽山的百姓,问问他们,丽山百姓需要天理教这等害人的邪教么!” 堂下围观的百姓,对于天理教的印象,已经降低到极点,此时听到了轩辕岚的话,立时大声聒噪起来,齐齐要求天理教滚出丽山郡,不仅要查封天理教的教坛,更应该将教坛铲平才是。 看到堂下的百姓,已经被自己事先安排好的人手所煽动起来,轩辕岚嘴角微微翘起,继续宣判道,“查封天理教在丽山的教坛,今后,任何天理教的教众均不得进入丽山,丽山本土教徒,如有不服者,限期迁出丽山郡。” 那天理教的祭酒,见到轩辕岚始终抓住了,胡微甘等人治死人的事情不放,最终不仅仅查封了天理教的教坛,更是要将天理教的势力,从丽山郡连根拔起。他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见到事情无法挽回,只得恨恨的指着轩辕岚道,“还希望郡府大人日后不要后悔。”说完,拂袖而去。 新任郡守清理天理教的消息,与轩辕岚亲民的形象一起,很快传遍了整个丽山郡。对于这种作为,有的人公开支持,有的人怀恨在心,但是,更多的人,是对于轩辕岚的期待,尤其是这些人听说,新任郡守大人当初治理清河县的时候,实行的是农无税、鼓励工商政策,仅仅一年之间,就实现了清河县的大治这等事迹后,轩辕岚的期待指数更是呈直线上涨的势头。 丽山郡内再不允许天理教活动,为了实现这个目的,轩辕岚将手头的差役、兵士尽数派出,先从丽山郡城开始清查,如果有天理教的教徒,便派出师爷一天数次上门进行劝服,劝其退出天理教,若是不见成效,就干脆派兵,将他们强行请出丽山郡。 不过,派兵用强的事情,也是很少发生,任何一户教徒,都经不起师爷们一天十几次的上门进行噪音“轰炸”,又在赵师爷现身说法下,大多数的教徒自己退出了天理教,即便不愿退出的,也都选择了自己搬出丽山郡,以求耳边清净。 将丽山郡城清理干净后,再从清河县开始,逐步对丽山郡辖下各县的天理教势力进行清除。还好,天理教在丽山郡的根基尚浅,而且主要集中在郡城附近,触角并没有完全覆盖下面的各县。大约两个月时间后,丽山郡便再也看不到天理教的身影。 原本,许多人都在观望,想看看那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大宗教,是如何反应。可是,所有人都失望了,丽山郡风平浪静,天理教根本就没有任何对策,任由轩辕岚在两个月内将他们的势力连根拔出,清理的干干净净。直到新任定南节度使上任的时候,丽山郡的逐出行动已经完成了预定目的,再无干涉的空间。 其实,暗地之中,并不像表面上所显现的那般平静。在清除行动进行的两个月之中,郡守府的后院,至少来了四批神秘的客人。这些客人开出的所有条件,却无一例外的被丽山郡守大人所拒绝。 在完成了对丽山郡天理教势力的清除后,轩辕岚将他在清河县的改革措施,照搬到了整个丽山郡。 由于再无繁重地税的困扰,耕地的百姓们,兴高采烈的乞求上天保佑这位新任郡守大人。 由于鼓励经营工场和商业,降低了两者的税率,许多郡内的财主们,开始试着拿出自己的积蓄,因着丽山郡多山、富有各种矿藏的优势,开办了许多矿场以及工场,不久,尝到甜头的他们,拿出更多的钱财,不断扩大这些买卖的规模。 同时,轩辕岚整编了丽山郡原先的五千城卫军,剔除老弱后,他将一部分裂天寨的兵士,编入了城卫军。然后,这位郡守大人,不惜血本的为所有城卫军,配备了最好的铠甲、钢刀、长枪,射程可达四百步的硬弩。为了安稳军心,轩辕大人不惜重金,为每个城卫军的兵士、军官,发出了三倍于他们以前的军饷。加上雷惊天的努力整训,短时间内,这支小小已经焕发出与以前迥然不同的气势,按照轩辕岚的估量,不出半年时间,这支五千人的军队,就可以和普通城卫军三万人的战力相当,一年后,甚至可以抵上三万蓝鹰帝国的正规军队。 就在轩辕岚为丽山郡的政务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刻,郡守府书房内,出现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简单的一句话,“今夜子时,城外十里亭。” 将字条放在手心中,反复揉捏几下后,一堆黑色的纸灰撒在地上,轩辕岚轻笑起来,“终于来了。”说实话,他已经等候这些人很久,从他决定收拾天理教后,就在等待这些人的到来。按照他原先的估算,这些人早就应该找上门来,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忍耐这么久的时间,足足五个月的时间。 天上月朗星稀,四下虫鸣蛙叫,还有就是夜风吹过时,带起的草木颤动声音。 缓步走向十里亭,尚未到达,轩辕岚已经可以看到,有三个人影,一人坐姿,两人站立。稍稍放慢了脚步,轩辕岚的神识四散开来,搜索着方圆一里之内,是否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轩辕施主既然已经到来,为何不入亭小坐片刻?”亭中一人朗声相邀。 “呵呵,阁下来得倒早。”轩辕岚嘿嘿一笑,大步走入了十里亭。 今晚月色明亮,轩辕岚可以清楚的看到,厅内坐着的那人,年约五十开外,身着青色道袍,头上白布裹住发髻,由一只木簪插住,手打拂尘,一缕须髯垂到胸际。这个人,轩辕岚看着眼熟的很,稍加回忆,他便想起,此人不正是当初他与伊莎,在苏郡城外看到的那个天理教宗师么,记得此人的名字,叫做吕巢来着。 在吕巢的身后,站着两个同样身穿道袍的男子,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其中一人对着轩辕岚,怒目而视,令丽山郡守大人很是奇怪,不知在哪里得罪了他。 “不知应该称呼郡守大人,是轩辕公子,还是兰公子呢?”坐在那里的吕巢笑着道。 “哪个都无妨,名字姓氏,不过是个代号而已。”轩辕岚淡然道,“况且,吕宗师今夜约了本官出来,夜不会是为了讨论本官的姓氏吧。” “放肆,竟敢对宗师如此无礼。”站在吕巢身后,那个对轩辕岚没有好脸色的中年道士,厉声叱道。 “陈玄理,不得对轩辕大人无礼。”吕巢出声教训自己的随从,随后转头重新面对轩辕岚道,“既然轩辕大人晓得本尊的身份,那么很多事情就好说了,不知道轩辕郡守要怎样的条件,才能允许圣教重回丽山郡呢?” 摇摇头,轩辕岚正色道,“本官将天理教逐出丽山郡,凭借的是朝廷律法,若是本官私自接受了天理教的条件后,允许你们回到丽山郡,岂不是徇私枉法?这等事情,本官作不出来。” 这次吕巢身后的两个随从,没有敢擅自出声,而是等着他们的宗师说话。可是吕巢并没有作声,而是一动不动的死死盯住轩辕岚。丽山郡守大人毫不退让的与其对视过去,两人就这样坐在那里彼此看着对方。 过了许久,吕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摇头道,“轩辕大人这样的说法,让本尊实在很难作,记得轩辕大人得到这个郡守的位置,正是依靠了京中的手段吧。” 知道自己买官的事情,一定瞒不住对方,甚至说,只怕连自己走私盐的事情,也是隐瞒不过。不过,他并不害怕什么,甚至说,就是天理教知道了自己血洗史家以及杀死柴晋绍的事情,又能拿他如何?这两件事,都是朝廷已经作出结论的事,想凭借他们天理教的实力就将这些结论推翻,那置朝廷的脸面于何处? “本官如何得到郡守的官位,是另外一回事。可是,本官上任后,只想为丽山郡的百姓做些好事。这一点,吕宗师看错本官了。”说着,轩辕岚站起什么,冷冷的道,“若是吕宗师今晚的目的就是这个,请恕在下不奉陪。”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十里亭。 “狗官无礼!”就在轩辕岚身后,一声怒吼,与其伴随的是冷森的掌风。 “找死。”轩辕岚再不是当年败走白虎大陆时的轩辕岚,冷哼一声,单掌之上聚集起耀眼的金色光芒,不需回身去看,随手击向身后。 “玄理不可。”就在轩辕岚作出反应的时候,那吕巢也急急的出声喝止。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那个中年随从陈玄理,既然决定出手攻击轩辕岚,便使出了自认为最迅捷、最强力的一招,更由于他是偷袭,要毕其功于一役,他根本就没有去想如何防御、躲避。是以,当他的一击落空,转而要去面对敌手的反击时,遭遇可想而知。 看到陈玄理连一招都没有接下来,便倒飞着跌入亭外的草丛中,吕巢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陈玄理有多少斤两,吕巢一清二楚,虽然刚才的过招,有陈玄理因为偷袭,防备松懈的因素在其中,可是,在吕巢看来,以陈玄理的身手,怎么也不应该一招便被击飞出去。 “轩辕大人,火气何必如此之大?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讨论呢?”吕巢的脸色仅仅是微变,又马上恢复正常,好似刚才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其涵养之深,活着说,是其脸皮之厚,着实令轩辕岚钦佩。 “还有什么好谈的?”轩辕岚冷笑道,“或者说,这次将是有吕宗师你亲自出手,过来偷袭本官?” 饶是吕巢脸皮厚的可以,也被轩辕岚这句话说的露出一丝不自然来,微微转动下头,借助阴影挡住脸上的微红,嘴上却是打着哈哈道,“轩辕大人说哪里话,本尊怎么说也是圣教的宗师,又怎么会出手偷袭轩辕大人。大人太多心了。” “不过,本尊虽然不会出头偷袭大人,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本尊不会公开挑战大人。另外,圣教上下,能人无数,即便是本尊,也无法约束所有人。到那个时候,若是大人,或者大人的家人出了什么意外,叫本尊如何面对大人才好呢?”吕巢的话虽然动听,却透出两层含义,其一,不排除吕巢挑战轩辕岚的可能,其二,更加不排除天理教中人对轩辕岚家人下手的可能。 面对着如此无赖的天理教宗师,轩辕岚完全没有一丝火气,相反的,他竟然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原本心中笃定的吕巢,也慢慢狐疑起来。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出声发问,但是吕巢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轩辕大人,本尊的话,有何可笑之处?” 骤然收起笑脸,其速度,比翻书还快,纵使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轩辕岚脸上的黑气,也几乎肉眼可见,他用仿佛是九幽之下传出的声音道,“比拼家业么?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天理教家大业大,还是我轩辕岚的产业比较多。你敢动我一个人,我就杀你们天理教一百个人,你敢烧我的一处产业,我就挑了你们一个分堂。看看我们谁首先撑不住。” 根本没有想到,轩辕岚会如此表态,吕巢的脸上肌肉不住的抽动,双眼中射出寒光,一字一句的道,“轩辕……大人……吕巢……向你……挑战!” 小小的吃了一惊,轩辕岚怎么也没有想到,吕巢会连一点身份和脸面都不顾,站出来挑战他这个年轻后辈,而且,他那个郡守的身份,好像对吕巢没有多大效果似的。慢慢走出了十里亭,来到大路正中,一句话都没说,仅是背手而立。 “宗师,弟子来对付这个狂妄的小子。”吕巢的另一个随从,在将陈玄理扶到一边地上安置好后,快步走到了吕巢身边,沉声请求,“这个小子击伤了玄理的全身经脉,玄理的伤势,只怕没有一年半载,是无法痊愈的。” “若是这样,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去迎战他了。”吕巢转过头看向一边人世不醒的陈玄理,“玄镜,你的功夫,与玄理相差不多。玄理都是一招而败,你上去,也不会坚持很久的,也只有我自己上去,才有获胜的可能。” “怎么,宗师您都不敢说能够取胜么?”那个名叫玄镜的弟子,闻听吕巢的话,大吃一惊。 “此人功法精进速度极快,早非当年苏郡城外之时,玄理就是想当然的认为,此人功法与苏郡城外时相差不多,出手时并未着意防范他的反击,这才吃了大亏。“吕巢慢慢对自己的弟子解说道,“要想击败此人,挽回圣教声誉,我们务求必胜,所以,还是我出去迎战比较稳妥。” 那吕巢也不起身,仅是自怀中取出一柄玉尺在手。这柄玉尺长约半尺,两指宽,寸许厚,色泽乳白,表面全无半点花纹装饰,仅是在一端刻了几个难以辨别的符咒。 “量……量天尺……”那个叫做玄镜的道士,看到那玉尺时,立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吕巢,“宗师,你竟然要使用量天尺?那个年轻的小子,值得你用量天尺来对付么?这量天尺,宗师您可是五十年没有使用了……” “玄镜退下。”没有回答随从的话,吕巢示意那个道士退走,而他自己轻轻抚弄下玉尺,突然用玉尺向着轩辕岚立身处虚掷,一团白光自玉尺中射出,快如闪电的射向了轩辕岚。 就在这边吕巢两人说话的时刻,轩辕岚便已经调整好全身的状态,等待着吕巢出来接战。可是,他左等右等,那两个道士就是在亭子内罗里罗嗦的说话,不肯出来接战。直到吕巢有了动作,竟是这样一团白光射向自己,他吕巢自己仍是坐在了亭内的石座之上。 只是,轩辕岚丝毫不敢因为吕巢并未亲身出战,而小瞧了那团白光。修真者到了吕巢这样级数的,表面年龄根本无法作准,别看吕巢的样子仅仅五十多岁,兴许他的实际年纪,有三四个五十几岁,也是可能的。而修行者之间的争斗,很少有面对面,拳脚之间的搏斗,更多的,是那种法术之间的互搏。 在当年被追杀的时候,轩辕岚面对修真者的攻击,极是头痛。好在,经过白虎之行,冥界之旅,他也慢慢摸索出一些对付法术攻击的办法来。比如说,他现在这种作法,以聚集了功力的右手,在白色光芒接近后,轻轻向外一削,白光便改变了轨迹,擦着他的身子而过。当然,他也明白,这一击,不过是吕巢的试探而已,更利害的招数,还在后面呢。 果然,就在他弹开第一击的功夫,那边吕巢已经接二连三的射出了十余团白光,彷佛是没有穷尽似的,他还在不断发射着。 双手都聚集起功力,左右开弓的去抵挡。可是,这样的作法,随着越来越多白光的到来,很快就变得有心无力。当一团白光紧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后,轩辕岚放弃了这种办法,改为变换身形去躲开。谁知,这种办法似乎效果更差,那些白光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盯住了他的身子,直直飞撞过来,在这样的攻击下,仅仅是依靠身形的挪动,根本无法保证不受到伤害。 忽然,轩辕岚的身前一空,那些个白色的光团全部消失了,不过,他却是没有感到半分欣喜,在他的前方,一股巨大的能量正在聚集,抬头看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丽山郡守大人仍是倒吸一口凉气:就在他的前方,十里亭内,吕巢的身子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浮在那里的白色光团,层层叠叠之间,包围了吕巢的身体,数量总有千余个吧…… “不好,”轩辕岚明白过来,那个吕巢,借着发动攻击的时机,在身边布置了数量庞大的光团,等待的,就是那最后一击,不知不觉间,他上了这个老狐狸的恶当。 容不得轩辕岚多想什么,吕巢面前的光团,一起向他飞射过来,比之刚才的速度,不知快上多少倍,原来,就是在光团的发射速度上,吕巢都可以作假。何止如此,通过攻击过来的光团,轩辕岚可以看到,在这批光团后,还有下一批正在发射过来,下一批的后面,还有下一批……轩辕岚心中大骂着,天啊,吕巢这个老王八蛋到底用了多少功力来营造这些法术球?他就不怕功力耗尽而亡? 但是,形势容不得轩辕岚在这里胡思乱想,逼近眼前的光团法术球,若是再不作出反应,就会将他炸的尸骨无存。在左右两侧去路都被光球封住的情况下,不得已,轩辕岚选择了向上方躲避的策略。 谁知,他的身子刚腾起到半空中,就惊讶的发现,那些法术球有如附骨之蛆般,死死的追了上来,并重新围拢在他的身边,原来,吕巢是可以控制这些光团…… 如此紧迫的追击,在时间上,已经不允许轩辕岚再一次作出逃避的动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法术球,在他的眼前不宽扩大,最后狠狠的落在他的身上。; 卷11 第八章 乱 “轰隆”的一声巨响,打击在轩辕岚身上的光团法术球,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声音,只怕方圆十里内,都会听得清清楚楚。 站在吕巢身后的那个道士玄镜,惊喜的叫道,“宗师,这次那个小子躲不掉了,恭喜宗师又为圣教立下殊功……” “闭嘴,还早着呢。”玄镜的马屁被吕巢无情的顶了回来。坐在石座上的吕巢双眼死死盯住半空,企图在微明的天空中找寻什么。 就在方才,所有光团将身在半空中的轩辕岚,上下左右包围住后,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自杀式攻击。当光团撞在轩辕岚身上的瞬间,发出了爆炸般的巨响,同时,也将空中产生了一片烟雾,令外人根本无从看到内里的情形。 坐在十里亭中的吕巢,就是无法确定轩辕岚的生死,是以不敢有丝毫大意,站起身子,双眼死死盯住那片烟尘。忽然,一股微风吹过,股股金光透过渐渐微薄的烟尘,照射过来。“在那里!”吕巢大喝一声,毫不犹豫的将那柄玉尺,向着金光的中心掷了出去。 就在飞向半空的过程中,玉尺身上竟然也现出了白色的光芒,而且,这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仿佛一个不断闪烁着的火球,冲向了金光的中心处。 就在金光与白光相碰撞的时候,玄镜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从刚刚那一声巨响看,这次吕巢以修炼多年的法器量天尺为进攻的兵器,那声响岂能太小?便是他的双眼,也不禁想要转向一边,不过,这种以毕生法器作为攻击的情形,实在太过少见,令他又舍不得放弃这样一个机会,不敢将双眼自眼前的场面上挪开。 但是,他预想之中的爆炸巨响没有出现,那完全被白色光芒,与空中的金色光芒,相碰撞的时候,一丝声息都没有,虽然玄镜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是他能够感觉出来,四下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安静的可怕。 与声响不一致的,那白色光芒与金色光芒碰撞后,产生了剧烈的闪光,几乎将观者的双眼刺瞎的闪光,仿佛是第二个太阳一般耀眼。 闪光过后,玄镜清楚的看到,原先的白色光芒,破碎成无数的小块,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就在白光破碎的时候,地上吕巢却发出了痛苦的低吼,玄镜急忙看过去,只见那位天理教的宗师,捂住胸口,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刚刚还是红光满面的一张脸,此时变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全身冰冷,没有一丝知觉。 就如方才感觉胜利在望的时候一样,失败也是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到观战的人物,根本来不及反应的转瞬间,失败业已降临。 就在玄镜伏在吕巢身前,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刻,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个老家伙倒下了?真是活该。” 玄镜惊惶的回身看去,只见他的身后,金色光芒中,一个身影被笼罩其间,依稀间,他可以分辨出,这个人正是吕巢攻击的目标,丽山郡守轩辕岚。“你……你要做什么?”虽然心头被恐惧所占领,但是玄镜仍然护住了吕巢的身子,哆嗦着身子质问过去。 “这个老家伙要杀死我,我现在当然是来杀死他了。”轩辕岚的话语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甚至可以在其中听出几分好笑的感觉出来。 “不……你不能杀死宗师……”玄镜将身子靠在了吕巢没有知觉的身体上,颤声道,“你不能伤害宗师,要想杀死宗师,先杀了我吧……” “奇怪了,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来杀我,甚至说,可以威胁我的家人,而我就不能杀死他这个老东西,你们天理教,信奉的都是这样的强盗理论么”虽然语气温和,可是,轩辕岚语中的冰冷,却是让闻者胆寒。 “呃……”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话语来反驳,玄镜愣在了那里,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好,论武功实力,他怎么可能与一个刚刚打败宗师吕巢的人对抗,但是,如果不动武,看样子,吕巢今天难免一死…… 就在玄镜犹豫的时刻,轩辕岚手臂挥动,将他卷离了此处,远远落在亭子之外。“无论世间或者道法,都是公平的,人可以杀我,我也可以杀人,吕大宗师,现在,就是我唉为你解脱的时候了。”看着倒在地上的吕巢,轩辕岚冷声道,说话间,他举起了右手。 “轩辕公子请慢动手。”一个急急的声音,自十里亭外的树林中出来,声音很清脆,而且,与声音相伴随的,几个道士自树林中疾步而出。 “这是热闹的夜晚,一群杀不尽的道士。”轩辕岚低声骂道,但是他不管这些,继续举起了右手,准备吕巢发出最后一击。 “轩辕公子,难道忘记了苏郡城外的故人么?”那清脆的声音继续叫道,意图阻止轩辕岚的行动。 心中一动,轩辕岚想到了一个人,动作竟是真的开始放缓。那群道士乘着这个间隙,几个纵身来到了十里亭外,一个中等身材的道士快步走入十里亭,先低头看看倒地的吕巢,见吕巢身上并无外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环君故友,你这个道姑跑到这里作什么。”对于来人,轩辕岚很快想起了她的身份。 “轩辕公子,贫道是来与轩辕公子协商圣教在丽山传教一事的。”那道姑环君听到轩辕岚问话,急忙转身,单掌立在胸前行礼。 “就凭你们?”在后来的道士们脸上一一看过,轩辕岚不屑的道,“你们几个自认功力高于吕巢这个老家伙么?或者说,你们有什么更利害的法器准备施展出来?不过,若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们不早施展呢?在我到来的时候,你们就已经隐藏在树林中,要是有什么利害的法器,就不能看着吕巢负伤了吧……” “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你,”道姑环君有些无奈的道,“我哪里有什么法器、功法来击败你,我只是希望与轩辕公子协商一下,看看轩辕公子能否看在昔日你我旧识的情面上,开出条件来,让圣教回到丽山……” “昔日的情面?”轩辕岚冷笑起来,“本官昔日,与你们天理教的交往,好像都是用刀剑武功来交流感情,若说是有什么情面,也都在刀剑上了,所以,我今天才要看在昔日情面上,作掉吕巢这个老混蛋。” 环君的言语一滞,她明白,轩辕岚说的也是实情,就是因为当初天理教,契而不舍的死命追杀,终于逼得轩辕岚远走海外。这样的屈辱,若说能够轻易忘掉,还真是奇怪呢,更不要说今日,轩辕岚掌握了吕巢以及在场一干天理教道士的生死,要他罢手,实在太难。 犹豫下,环君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道,“环君明白,圣教昔日,对于轩辕公子,多有得罪之处。今日,只要轩辕公子提出条件,无论多么苛刻,环君代表圣教,一概同意,以补偿轩辕公子。” 这段话说的轩辕岚反而奇怪了,她环君道姑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竟然能够代表天理教说话,而且大包大揽的说可以答应一切要求?感觉到了轩辕岚的疑问,环君道姑雪白的面颊上微微一红,施礼道,“环君的父亲,便是圣教至尊教主,环君乃是教中圣女……” 点点头,轩辕岚明白了环君原来就是天理教公主的身份,也难怪她可以说出“代表天理教”这样的话来。只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条件,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天理教,一定要回到丽山不可?” “嗯……”环君犹豫下,马上道,“此事关系到圣教声势,若是圣教被公子逐出丽山郡,而没有任何措施的话,只怕天下各郡的郡守,都会小看了圣教,在日后,存了将圣教驱逐出境的心思。因此,圣教已经作出决定,务必要在丽山重振圣教……” “不可能,我是不会让天理教回到丽山的。”轩辕岚摇头道,虽然环君的理由很是勉强,但他决定暂时相信这个理由,看着脸色数变的环君道姑,他继续道,“而且,我还可以将天理教至人死命的案子,上报刑部,那个时候,只怕你们所关心的,就不再是天理教如何回到丽山郡的问题,而是关心天理教如何在蓝鹰帝国生存下去的问题了。” 听到轩辕岚的话,环君道姑直直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过了一阵,她才道,“轩辕公子并没有合适的人去送信。” “我亲自进京,向刑部陈说事情经过。那个时候,只要稍加活动,就会令朝廷下发查封天理教的命令。”轩辕岚轻松的道。 暗自估量着,若是真的按照轩辕岚所说,天理教会有几成可能躲过这场横祸。最终,环君的结论是,若轩辕岚真的如此一意孤行,其后果虽然不可能毁掉天理教,却完全可以让这个如日中天的宗教伤筋动骨,蒙受巨大损失。若是那些郡守节度使们,跟风似的要驱逐天理教,或者仅仅是为了敲诈一下天理教,其投入也将是一笔天文数字……最后,环君道姑不得不承认,轩辕岚的办法是个鱼死网破的法子,但很有效。 看着镇定的轩辕岚,环君道姑心中下定决心,“不知轩辕公子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你和圣教之间的恩怨呢?” 晓得这是环君服软的话语,轩辕岚微微一笑,踢了踢地上的吕巢,道,“首先,天理教不得回到丽山郡,丽山郡内不得出现一个天理教的教徒。” “可以。”环君道姑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次,天理教自动断绝与丽山所有的联系,也就是,不得自丽山郡以外,对丽山郡的百姓传教。”轩辕岚昂然道。 微微犹豫下,环君很快点头同意了这一条。 “其三,天理教在丽山的产业,一律充公,原先的坛主胡微甘,以及一群手下,其生死,天理教不得干涉。”紧接着,轩辕岚抛出了第三条。 “这个……”环君道姑犹豫起来,“胡微甘乃是圣教胡护法的儿子,就这样死在丽山郡,实在太过于寒了圣教中人的心吧……” “这个就是你们天理教的事情了,我不管。”冷冷的将环君道姑的话顶了回去,轩辕岚继续道,“若是你们满足了这三条,我就可以做到,第一,不将这件案件上报刑部,第二,仅仅在丽山郡内禁绝天理教,不像周边各郡宣传禁绝天理教,即使到了别地,我也不干涉天理教的事情,第三,我们的前段恩怨,一笔勾销。” 犹豫了一阵,环君道姑才抬头道,“若是轩辕公子真的能做到后面三条的话,我可以同意公子的三个要求。” 两人击掌达成协议后,天理教的道士们开始过来搬运吕巢,准备离开。就在离别之际,环君道士忽然对轩辕岚道,“当年父亲追杀轩辕公子,乃是听说公子习有玄玉决。据说,这玄玉决固然是一等一的内家功法,但是,在玄玉决本身,隐藏着一个绝大的秘密,只要破解了这个秘密,就会让人武功天下无敌。”说着,她幽幽的道,“看来,公子已经得到这个秘密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十里亭。 “秘密?什么秘密?”轩辕岚自语道,“我的功力根源并不是来自玄玉决啊,可是……难道说,现在的我之所以如此强大,确实与玄玉决有关……” 回到了丽山郡守府后,对于昨晚的事情,轩辕岚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只是一如往常的处理政务,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可是,就在事情过去三天后,当轩辕岚去校军场,观看城卫军训练回来后,又在书房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字条,字条上书写着九个字:“今夜子时,城外十里亭。” “妈的,还有完没完!”看到字条,轩辕岚的火气腾的冒出来,“这些天杀的道士,还能不能让人清净几天了,怎么如此罗嗦?” 话虽如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轩辕岚还是决定前往十里亭,会见天理教的来客。 当丽山郡守大人踏着虫鸣来到十里亭的时候,亭内站着一个黑衣男子,四十多岁年纪,双眼射出精光。看到轩辕岚后,此人劈头就道,“你为何要答应与天理教议和?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作法,就是帮助了天理教么,也是为天下带来一场灾难么?” “不知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如此说辞?”被人没头没脑的骂上一顿,任谁都会有些火气,轩辕岚也不例外,所以,他的语气也就不是那么平和。 “你这是在与虎谋皮,你知道么?就这样放过了天理教,你很快就会后悔的。”来人并不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是继续斥责着轩辕岚。 “够了!”轩辕岚强忍怒气道,“我自己做事,不需别人干涉,既然你不是天理教的人,那恕不奉陪了。”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不知好歹的小子,看来留你坐在这个丽山郡守的位置上,也是浪费,还是由老夫解决掉你吧。”那人说着,已经是劲力自掌中吐出,击向了轩辕岚。 “无礼!”轩辕岚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一言不和就要出手杀人,而且还是要杀掉他这个朝廷命官。情急之间,他体内的功力集聚双手,以泛着金光的双掌挡住了对方的一击。 就在轩辕岚准备接下对方继续的攻击时,吃惊的发现,那个黑衣人并没有继续发动攻击,不单没有攻击,而且呆呆的站在那里,死死盯住他的双掌,口中不住的道,“青龙之力,青龙之力,青龙之力,是青龙之力……”忽然,这个人看向轩辕岚,“青龙之力……玄玉决……逆鳞剑……”接着,他用手指向轩辕岚,带着几分疯狂的道,“逆鳞剑,逆鳞剑在你的手里!” 轩辕岚有些傻了,他不清楚,这个刚刚还是杀气腾腾的家伙,怎么转眼间,就好像变成了一个白痴般,胡言乱语不止…… 不等轩辕岚回答,那个人却是一个纵身,远远的离开了十里亭,向着远方掠去,口中还不住的叫道,“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很快的,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带着一头雾水,轩辕岚慢慢的返回了丽山郡,他始终没能弄清楚,那个说是疯子看着又不像是疯子,说正常,可是后来的表现怎么看都不正常的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苦思不解下,他只有摇摇头,将疑问放在心里,抓紧一切时间赚钱、练兵。 也不知为何,轩辕岚总是对于十殿阎王所说的灾难,感到耿耿于怀,他捞钱、揽权、练兵,全部都是为了应付那个阎王们口中的“灾难”。可是,日子是这样的平静,一切都是那样的正常,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转眼间,年关就要到了,从进入腊月开始,百姓们就在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 可是,就在腊月二十九这天,雷惊天带着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飞奔着闯入了轩辕岚书房,一把抓住正在为韩飞燕、韩七妹姐妹两个写春联的轩辕岚道,“阿岚,大事不好了,天理教造反了!” 手中毛笔轻抖,一滴墨汁滴落在纸面上,轩辕岚强自镇定的放下了毛笔,沉声问道,“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早在腊月初一,天理教主就发出了法帖,宣布他们宣扬的清莲老祖马上就要降临,要求所有教众集合起来,用武器摧毁掉人间的罪恶,消灭官府,建立神的国度。”雷惊天喘了几口气道,“腊月二十这天,原定在京师起事的天理教徒,失败被抓,很快供出了同伙和全面起事的计划,朝廷立刻作出反应,通令各地官府抓捕天理教徒,不需审理,全部斩首。看到情势不对,天理教在腊月二十五这天宣布起事,要推翻朝廷,建立神国。” 听完雷惊天的叙述,轩辕岚腾的站起身子,下令道,“命令全城禁止一切活动,没有官府令牌,百姓不得上街,若有违反,一概斩首。命令城卫军立刻集结,准备守护郡城。另外,通知各县,谨守县城,不得擅动。” 目送雷惊天出去传令,轩辕岚走到窗前,看着天空中快速移动的云层,轻声道,“这天,乱了。” 《青龙血裔》第十一卷变局完 《青龙血裔》正传完 --&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