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地球蜂房(女强,NPH)》 写在阅读之前 本文为《地球蜂房》的简体版,因为前三十章是整理后再发布,相较于繁体版会有细节上的捉虫和修改的痕迹,但主要内容与繁体版保持一致,已购买繁体版的小伙伴无需重复购买。 预计用一周时间更新到繁体版目前的进度,等不及的小伙伴们可以先看繁体版,等这边更平之后两部会保持同时更新:) 喜欢本文的话请经常跟我留言说说话~在哪边都可以:)花花爱你们? 序章 异变初显 (为阅读体验考虑,文中英美语系的人名仅在名字第一次出现时标记原拼写,之后都将採用其对应音译。) 华盛顿时间2043年8月31日晚21时47分06秒,世界各地的天文台同时观测到了太阳活动激增,并且在太阳光中观测到了数种之前未被发现的特异射线。 各国政府如临大敌,启动了一系列防护措施,并在第一时间展开了针对未知射线的研究。在经过研究分析基本确保该射线不会导致人类灭绝后,各国的物理学家将未知射线分为了四种,并分别命名为NW射线I-VI型,然后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对I-VI型新异射线的研究。 而在相应研究展开后的一年中,各地开始逐步涌现出产生了新的性状分化的动植物。于是,生物行业的从业者们也热烈地投入了相应的研究之中。 林至然是一名生活在马萨诸塞州的在读生物学博士,正在准备她的博士毕业论文《NW-VI型射线对蜂后发育各阶段的影响》。 为了完成这篇论文,她将实验对象分成了六个组,使用NW-VI型射线分别照射蜂后发育的不同时期,并且在六个组中又细分出了十二个不同的时间段。尽管实验室的NW-VI型射线的控制已经实现了智能化,但也使得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呆在实验室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实验室察看蜂后状态并记录数据。 好在,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帮手,实验室的一名硕士研究生师弟也选择了类似的研究方向,并很愿意作为论文的第二署名参与到实验中,但作为交换,每週的一三五的下午要来实验室代替林至然值班。 週三下午四点零五分,金髮碧眼的师弟如往常一样准时迟到了五分钟。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孵化室,果然看见林至然穿着无菌服拿着喂食器在饲喂蜂后。 林至然从玻璃的反光中看见了师弟的身影,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晚上好,克里斯(Chris)。” “晚上好,卡拉(Kara),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克里斯很快地完成了无菌程序,走到了林至然的身边。 Kara是林至然的英文名,但被叫到名字的林至然并没有回应他,只专注地用喂食器精准地将专门调配的蜂乳(蜂王浆),推到繁育用的简易蜂房的王台之上。 完成了这个动作后,林至然关闭了饲喂口,然后淡淡地看了这高大的师弟一眼,微微一偏头,示意他靠边站站。 克里斯苦笑着往旁边退了一步:“卡拉,你可以相信我,我发誓不会再犯一样的错误了。” 克里斯半个月前的一次误操作,直接导致实验组的一名蜂后死亡,尽管林至然准备了备用的实验组,没有对实验进度造成太大影响。但在那之后,林至然就不再将饲喂蜂后的任务交付给克里斯。 “你敢以上帝之名起誓吗?”林至然淡淡说道,然后打开了另一个繁育室的饲喂口,重复着同样的操作。 克里斯皱了皱鼻子,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胸口的十字架,不再说话了。 结束了一轮喂食,林至然照例交代了一番数据记录的注意事项,然后便开始脱无菌服。 “卡拉,”克里斯叫住了她:“今年的毕业舞会,你有舞伴了吗?” 林至然脱无菌服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我不参加毕业舞会。” 克里斯瞪大了他好看的绿眼睛:“你一定是疯了,没有人会不参加毕业舞会。” 林至然闻言,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那可能……我并不是人吧。” “好吧好吧,”克里斯翻了个白眼:“可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跟威廉(William)交代呢?” “那是你的事。”林至然穿上了自己的牛仔外套,打算离开。 克里斯再次叫住了她:“嘿,还有一件事。” 林至然:“嗯?” 克里斯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被蜇伤的地方,没什么事吧?” 林至然闻言,下意识地抬起左手看了一眼,在那实验室养出的惨白皮肤上,有一个浅浅的红色小点。 那是克里斯的失误操作导致的后果之二。 她看一眼便放下了手,不在意地边走边说:“没事。又或许——要被多蛰几次才知道有没有事*。” 她身后的克里斯没好气地:“嘿,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林至然走出了学校的范围,走上了一条通往街区的小径。尽管有分配的留学生宿舍,但她并没有选择住学校,而是选择了在学校旁边租上一幢独门独户的房屋,一来她不耐烦经营人际关係,二来也方便她的一些日常需求。 林至然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索着要不要绕路去一趟便利店囤积些食物——近来她总能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飢饿,仿佛她的胃里无端生出了一个大洞,多少食物都无法填满它。 就在她犹豫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打消了她绕路的想法,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就在林至然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她看见就在自己租住的房间门口,伫立着一个戴着兜帽的男性身影。 林至然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左手伸进包里,握住了格洛克G19的手柄,调整了一下角度,才继续往前走。 作为以娇小温驯闻名的华人女性,林至然从不低估在异国他乡生存可能遭遇的风险。 又走了几步,林至然认出了这大雨天在家门口抽烟的男性的身份——那是她半个月前为了纾解性慾而找的一名男妓。 虽然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但这却让林至然觉得更古怪了:她可没富有到会有男妓主动上门求温暖的程度。 但考虑到是认识的人,而且叫警察必然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林至然衡量了一番利弊,在距离对方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几乎是她停下脚步的同时,对方就看了过来,在看清是她后,眼睛一亮,就要朝她走来。 林至然果断地掏出了枪:“停下。” 对方一愣,摘下了兜帽,露出那张还算帅气的脸,有些急切地:“是我,凯文(Kevin),这个月八号我们见过的,记得吗?” 林至然的手没有丝毫抖动:“我记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凯文?” 凯文显得十分紧张:“我——我知道这很突然,但请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见你——” 林至然:“什么意思?” 凯文按捺不住地向前了一步:“——我,我这些日子都在想你,我快发疯了——” 林至然迅速往后退了两步:“站住,你如果再靠近的话,我就真的开枪了。我不是小女孩了,凯文,我不会相信这种莫名其妙的蠢话。你到底想要什么,钱吗?” 凯文痛苦地抓挠着头发:“——不是,我——我只是想要见你——想要你——想和你——” 林至然观察着他的举动:“你生病了吗?凯文?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繫医生。” 呻吟从凯文的喉中溢出,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不,我没有生病!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们在一起,不行吗?” 林至然:“我没有任何理由跟你在一起,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凯文,那只是一次交易,而交易已经结束了。” 凯文骤然冷静了下来:“那只是一次交易?” 林至然:“是的。” 凯文:“你也不会跟我在一起?” 林至然:“——是的。” 一串破碎不成音的声响自凯文的胸腔中洩出,他的手伸出腰侧,掏出了一把枪。 林至然握紧了手中的枪:“凯文,你冷静一点——” 她话音未落,枪声便响了起来。 凯文的身躯直挺挺地倒下了。 林至然缓缓放下手中的枪。 她没有开枪,是凯文拿着枪朝他自己的脑子开了个洞。 人们受到枪声的惊扰,朝这边聚拢。 有人类的惊呼声响起。 不久后,警笛声响起,并朝此处靠近。 从始至终,林至然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红白夹杂的液体从凯文的脑部流出,被雨水冲刷成一块暗红色的扇面,然后与其他污物汇聚起来,一起流入排水沟。 *:蜂毒过敏属特异性过敏反应,又称变态反应、超敏反应。其反应有一定的规律性,当首次或最初几次蜜蜂蜇针刺入人体后,机体可无反应或反应较轻微;而多次受蜜蜂蜇刺后抗原逐渐增加,由于抗原和抗体相结合,使预先形成的附着在肥大细胞嗜碱性粒细胞上的免疫球蛋白E分子结合的抗体(嗜细胞性抗体),触发了细胞内贮藏的生物活性物质的释放(组织胺、嗜碱性粒细胞超化因子、前列腺素等),从而引起局部反应和全身反应。以后随机体对蜂毒免疫力的产生,过敏反应又消失。 第一章 异样的渴求 对于警探乔治·伯纳诺(Georges Bernanos)来说,今天是个难熬的日子。 他本来可以准点下班,开警车去两个街区外的小学接自己的小儿子下课——谢天谢地,小儿子还小,还能体会那种坐着警车招摇过市的快乐,要是再大一点,恐怕也会像他的两个哥哥一样皱着眉头装作不认识他。 但这温馨的安排被几个街区外的枪声给打断了,紧接而来的就是不断响起的报警讯息和出警铃声,作为这个街区里资历最老的警探,伯纳诺当仁不让地坐上了警车。 和他一起出警的是一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小伙子,好像是叫什麽吉尔伯特(Gilbert)——一个慌慌张张的,连讲话都会紧张结巴的小个子。他曾和老伙计打趣说:“这小子要是碰到匪徒,指不定会把自己的脚趾头给射穿”。 他这会儿只想尽快赶到现场,没有调侃吉尔伯特的心思,但对方显然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光是给车插上车钥匙就用了快半分钟,还险些要在没解除手刹的情况下踩油门。 这种种出格的举动让伯纳诺不得不拿出平时对待吉尔伯特的态度,大吼道:“嘿,有熊在背后追你吗?整理好你的脑子!” 被吼了一声的吉尔伯特似乎找回了一点状态,虽然还是一度把雨刷开成了远光灯,但终究没犯下把油门当刹车踩的错误。 伯纳诺不得不迫使自己全程看向窗外,以防止自己再看到什麽缺心眼的举动,而忍不住给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小伙子来上一巴掌。 警车驶入事发的第二街区,在路旁观望的人们自发地给警车让出了一条勉强能够通行的空档。 “该死。”看见人群中还有带着孩子的父亲,伯纳诺随口嘟嚷了一句,“这可不是能让孩子看的画面。” 顺着人群露出的缝隙,伯纳诺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尸体,和从尸体脑部延伸而出的暗红的大片血迹。 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有点苍白的亚洲女人,个子不高,全身都被打湿了。他对这个租了里奇(Leech)家的房子的女人有点印象,早上巡逻时时常能看见她不紧不慢地朝学校走。 为了保证现场不被破坏,警车在距离尸体还有二十米远的位置停下了,伯纳诺下了车,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那是一具被爆了头的尸体,尸体的手里握着一支枪。 噢,一个找死鬼。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掏出警徽,朝那名亚洲女人走去:“乔治·伯纳诺,警探,可以请你回局里走一趟吗?” 那女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伯纳诺看清了她的长相,但他对亚洲女性面容的识别度并不高,以至于除了对方那薄得过分之外的两片唇外,他没有注意到任何突出的特点。 “可以。”薄唇的主人回应了,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现在就去吗?” “稍等片刻,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吧。” “你介意录音录像吗?”伯纳诺调出了警用终端,“记忆总是不如录像来得精确。” 女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我不介意。” 伯纳诺点点头:“请问怎么称呼您?” “卡拉。”女人的回答很简洁,“我在MAU读书,住在里奇先生的房子里。” “我知道,里奇跟我提到过你。你正在攻读博士学位,对吗?” “是的。” “死者是谁?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说自己叫凯文,是一名……服务行业的从业者。半个月前我向他购买过一次服务。” 从卡拉拐弯抹角的表达中,伯纳诺隐约猜到了男人的身份,却还是得进一步明确:“什么服务?” “性服务。”卡拉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伯纳诺点着头,转向了下一个问题:“你们的关系是怎么开始的?维持了多长时间呢?” “就那一次,是他在交友软件上主动找我的,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今天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说他想见我,想跟我交往,我没有同意,他就掏出了枪——” 伯纳诺想了想:“能让我看看那软件吗?” 卡拉掏出手机,打开了软件,并将手机交给伯纳诺。伯纳诺在询问了卡拉的意见后,拍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通过聊天记录来看,这确实是一次你情我愿的一锤子买卖,但值得注意的是:从昨晚开始,凯文就不停地在给卡拉发消息,抒发自己对卡拉的爱意,并请求与卡拉再次见面。但由于卡拉并未打开软件的通知,她并不知道有这回事发生,因此她刚打开手机的时候,也因为凯文连番轰炸的消息而有些惊讶。 伯纳诺看着凯文发来的满屏的“想见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这算什么落伍的电视连续剧?卖屌鸭子找到了真爱? “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卡拉的问话将伯纳诺拉回了现实,他将手机还给了卡拉,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并示意卡拉看向吉尔伯特的方向——可怜的吉尔伯特正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抱着几根警用隔离杆四下游走着。 “感谢您的配合,剩下的问题得麻烦您去一趟警局。那位是我的同事——吉尔伯特,他会带你过去。——嘿,吉尔伯特!” 正和隔离杆搏斗的吉尔伯特听见伯纳诺的声音,下意识地转头,便看见伯纳诺和卡拉一齐看着他,吉尔伯特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并挥手回应,却差点将架设好的隔离带破坏。 “别看他这个样子,”伯纳诺转过头看向卡拉,自信地朝对方展露出他那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将手虚放在对方的身后,领着她朝警车走去,“他可是咱们警局的明日之星。你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没有什麽好担心的。——嘿,吉尔伯特,带这位女士去警局坐会儿,做一个常规笔录——” 吉尔伯特仍在忙活着布置隔离杆的事,直到伯纳诺的这句话说完,他才像是猛然惊醒了一样,匆匆放下隔离杆,跑到警车旁,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伯纳诺又安抚了对方几句,将对方送上了后座,并关上了车门。 在吉尔伯特准备钻进驾驶座时,伯纳诺大手一伸,揪住了吉尔伯特的衣领,将他拽到了自己跟前:“她叫卡拉,和死者之间有过一次性交易,但之后就没联繫过了。据她所说,死者自称凯文,今天突然找到她要和她发生关係,她没同意,死者就自杀了。她看上去没什么嫌疑,但也不能放松警惕。回去的路上你可以跟她随便聊聊,问问她对死者的死有什么看法——” 吉尔伯特忙不迭地点头,伯纳诺拍了一巴掌他的头,把他推进了驾驶座里。 警车离开了,伯纳诺转身朝看了半天热闹的居民们走去:“嘿,约翰,快让孩子回家去!然后跟我说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车上,吉尔伯特开着车,后座的卡拉沉默地坐着。 吉尔伯特在关注路况的同时,不时地用眼角的馀光观察着后视镜中卡拉的模样。 她有一张亚洲人的面孔,容貌并不十分出彩,但浓密的头髮与眉毛在浸湿了雨水之后显得她格外刚硬,而那两片紧抿着的、刀削似的薄唇更是透出一种生冷的气息。 “那个……车的靠枕后面有毛巾,”吉尔伯特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打破了这份寂静,“是刚洗过的毛巾,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擦擦身上的水——” “谢谢。”卡拉在他的指点下找到了毛巾,并且开始擦干身上的水分。 吉尔伯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卡拉聊着:“我听伯纳诺说,他是自杀的——你知道他为什麽会自杀吗?” 卡拉摇头:“不清楚。” “你看上去好像很镇定——”吉尔伯特说到这里,看见卡拉瞥了他一眼,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哦,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遇到这样的事却还能这麽镇定的人真的很少见——” 卡拉没有发怒,只是勉强笑了笑:“我本科是学医的。” 吉尔伯特立马就将她身上那种冷冽的气息和医院的冰冷联繫在了一起,有种疑问得到解答的恍然大悟感:“怪不得。” 案发现场。 警局派来的清理小队正在处理着尸体。 伯纳诺不知何时已经套上了一身雨衣,正在向撑着伞的邻居老太太询问情况。 “你是说,死者中午就在这了?” “是啊!那时候我正在做饭呢,就瞧见高高大大一个人在那女人家门口晃悠,戴着兜帽,古里古怪的——但我也没多想,一个年轻男人在一个年轻女人家门口晃悠,不是什麽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那卡拉呢?——就是住在这儿的女人。” “她白天都在学校里,好像是要做什麽实验。一般她都是下午晚上才回来。” 警局。 吉尔伯特将卡拉带到了房间内坐着,并为她准备了热水和新的毛毯。 卡拉的表现相较于常人显得有些平静,但考虑到她的医学背景,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她十分配合地回答了吉尔伯特的所有疑问,并且主动说出了自己曾经持枪和凯文对峙的事,然后提供了所有她能提供的证明。 在吉尔伯特准备向伯纳诺汇报时,检验科那边也锁定了“凯文”的身份:一名本地的性服务者,32岁,本名胡安·施密特,曾因妨碍治安被拘留两回。 警方联繫了之前与胡安·施密特一同被捕的“同行”,找到了胡安的室友,据室友反应:胡安这段时间似乎是得病了,不仅不接客,而且每天都在神神叨叨地嘀咕着什麽。 吉尔伯特将所有消息汇总给了仍在现场的伯纳诺,伯纳诺沉思片刻,吩咐吉尔伯特把笔录拿给卡拉签字,留下卡拉的联繫方式,然后就可以让卡拉先行离开了。 吉尔伯特按照伯纳诺的吩咐做了,并好意表示要送卡拉回家。卡拉略一思忖过后谢绝了,表示还有工作未完成,要去学校一趟。 直到走出警局所在的街区,卡拉——林至然才稍稍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她不再控制速度,近乎小跑地朝学校的方向赶去。 林至然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出了什么大问题。 因为在看到血液从凯文的头部流出的那一刻,她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无比强烈的进食欲望。 第二章 榨取 林至然匆匆走进了实验室,她的突然回归吓到了正在和女友视频聊天的克里斯,他慌慌张张地想要站起来,做出认真工作的样子,却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克里斯难掩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打算和林至然打招呼,却只看见林至然匆匆忙忙拐过楼角的背影。 “嘿,伙计,你怎么了? 见着鬼了? ”女友萨拉(Sarah)在电话的那一头毫不留情地调侃着他。 “你才见鬼了呢,铁处女突然回来了,吓我一跳。 ——先不聊了,我去看看情况。 ” “铁处女? 噢——就是让威廉碰壁的那个亚裔女博士吗? 你别挂,让我看看她长什么呗,我还没见过她呢! ” “下回再说,挂了。 ” 克里斯毫不动摇地挂断了电话,朝着林至然行走的方向上了楼。 生物实验室的二楼大多是通用型的化验仪器,分门别类地摆在一间间屋子里,屋子的门口都装有嵌着小号玻璃窗的铁质大门。 克里斯走过一间间实验室,最终在血液样本实验室里找到了林至然。 克里斯敲了敲门。 林至然背对着大门,头也没回:“请进。 ” 克里斯挠着头推门进来:“你突然回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 “没什么事,有个朋友让我帮她化验一份血液样本。 ”林至然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支装着小半管血的试管,“正好你来了,能帮我打开一下离心机的电源么? ” 趁着克里斯转头操作设备时,林至然眼疾手快地将一个棉球塞到了手肘内侧,堵住了正在渗血的针眼。 克里斯操作完了设备,看向林至然:“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 林至然笑着:“没有了,你去忙吧。 ” 克里斯离开了,林至然先将被她随手藏进口袋里的针头取了出来,扔进实验室的垃圾桶里,然后将血液样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拿去离心分层,另一部分则拿去制成血液涂片。 经过了两个小时的观察和研究,林至然一无所获。 她不由得开始考虑另一个可能:会不会她那古怪的食欲来源于精神方面的病变,而非生理层面? 就在她开始考虑要预约哪位心理咨询师之时,门口又有人敲门。 林至然抬头看去,只见站着的是那位对她穷追不舍的威廉同学。 林至然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克里斯告诉了威廉她在这里做实验,然后这位仁兄闲来无事,就干脆跑来表现一下。 实话说,威廉那一米九的个头、结实饱满的肌肉、深邃的面部轮廓、湛蓝的瞳孔、中长的黑色短发都符合她的审美,只是对方那二十来岁的心智确实是让她敬谢不敏,只能选择远远地躲开这一匹热情的校园种马。 她放下了手中的实验设备,走到门口,打开窗户与威廉对话。 “你好,威廉,我记得你不是本专业的学生,无权在九点后出入生物实验大楼。 ” “我知道,我只是听克里斯说你这么晚了还在工作,所以给你带了些吃的——”威廉笑得露出了八颗牙齿,向她展示自己手中提着的零食和饮料。 林至然看到威廉手中提着的食物,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呼啸而来的饥饿感占据了她的意识,她思索了片刻,打开了实验室的门。 “谢谢,”她伸手去接威廉提着的袋子,“多少钱? 我付给你。 ” “你把我当什么呢? 送外卖的? ”威廉沉下脸来,错过了林至然的手。 林至然皱眉,收回了手:“既然你不肯接受,那就算了。 ” 眼看着林至然就要关上门,威廉赶忙插了一只脚进门里,半条腿强行挤进实验室:“别、别——我只是作为朋友,来给你送点吃的而已。 我跟你一起吃,吃完我就走,行不行? ” 林至然拉着门把手,没有反应。 威廉哀求道:“都这么晚了,我跑了两个街区才买到这些东西,而且我也没吃晚饭...... 我就跟你一起吃个饭,吃完饭我就走,真的——” 林至然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想到自己现在再去买吃的确实比较困难,于是松开了手。 威廉松了口气,进门后随手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并把零食袋在实验桌上展开,向林至然介绍着:“瞧瞧你想吃点什么? 这有热狗、饭团、烤肉...... ” 林至然随手拿起了一个最朴素的三明治:“我吃这个就可以了。 ” 威廉不由分说地夺走了三明治,递给她一根有些凉的烤肠:“尝尝这个! ” 林至然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夺回那份三明治,而是咬下了一节烤肠。 她记忆中烤肠所独有的那种咬破了肠衣之后,鲜香的汁液包裹着有弹性的肉肠在口腔中迸发出的美妙交响并没有到来。 一种生涩而腐朽的口感萦绕着她的口腔,她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吃一节被人精心伪装过的塑料。 她下意识地将烤肠吐在了垃圾袋里,并质问威廉:“这是什么东西? ” 威廉一愣,下意识地接过烤肠吃了一口:“烤肠啊,就是有点凉了。 ” 看见威廉的动作如此自然,林至然顿时意识到:有问题的是她,不是烤肠。 她立马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抱歉地向威廉点了点头:“——抱歉,我可能是感冒了,不太舒服,所以胃口不太好。 ” 威廉这才注意到她带着湿意的头发和衣服,关切地询问:“需要吃药吗? 我帮你去买药。 ” “不用了,办公室里有感冒药,辛苦你找一下克里斯,叫他帮我拿一下好吗? ” “好。 ” 威廉离开了林至然所在的实验室,她将盛有呕吐物的垃圾袋和之前装有针头的垃圾袋打包在了一起,用印有“生物实验垃圾”字样的垃圾袋重重包裹,然后扔到了这一层的垃圾室。 很快,威廉便带着克里斯和感冒药去而复返。 林至然感谢了两人的关心,并接过了感冒药。 但考虑到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林至然为了预防感冒药可能产生的副作用,只是在两人面前做出了吞咽的样子,同时将胶囊压在了舌头底下,没有真的吞下去。 克里斯见林至然脸色不佳,建议林至然去休息室躺一会儿,林至然同意了,于是克里斯和威廉陪着林至然进了休息室。 为了给威廉和林至然留出相处的时间,克里斯在小坐片刻后,便以记录实验数据为由离开了。 威廉细心地帮林至然安排好了休息所需,然后准备去门口把灯关了。 就在威廉起身要走的时候,林至然下意识地抓住了威廉的衣角,不让威廉离开。 此时此刻的她并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她的本能在叫嚣着:在威廉的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她不愿意让威廉离开! 威廉愣了一下,窃喜于林至然的改变,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故意坐在了有些逆光的方向,并且以热为名解开了胸前的两颗扣子。 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那蜜色的肌肤显得分外光滑而有弹性。 威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口说起了今天的新闻:德州的一名农场主农场中的大量奶牛发生了变异,产出的牛奶泛着草绿色,并且含有未被检测过的蛋白质成分。 威廉的嘴在林至然的眼前不停活动着,她却听不见威廉在说什么,只感觉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唇齿间些微反光的津液上。 她按捺不住地向前凑去,用自己的双唇堵住了威廉不断开合的嘴。 在津液相互交融的瞬间,林至然感觉到—— 甜。 好甜。 她贪婪地吮吸起威廉口中甜蜜的汁液,像是要将他从嘴开始,把他整个人都吞进肚子里。 威廉一开始还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配合着深入这个吻。 但渐渐地,他的面颊浮现酡红,呼吸开始炽热,胯下的巨物逐渐苏醒...... 按理说,这是他一直以来所盼望的进展,是他十分熟悉的事件发展,但他并没有采取任何更进一步的行动,而是像喝醉了酒一般,红着脸忘情地在她身上蹭着、拱着。 林至然吸干了威廉口中的津液,犹不满足地咬破了威廉的嘴唇。 腥甜的血液流进她口中的那一刻,林至然顿时明白了: ——她想要的,是他的体液。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对方的体液,俨然已经成为了她的食物。 林至然又嘬了几口威廉的血,将威廉的嘴唇嘬得红肿高耸,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口,并决定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于是她将威廉推倒在床上,并用布条捆住了他的四肢,在这个过程中,威廉十分温驯,丝毫没有反抗。 林至然用舌头舔过威廉的下颚、脖颈、胸口、腹肌、小腹...... 一直到那蔓延进牛仔裤深处的草丛。 在脱下威廉的裤子之前,林至然瞥向了门口的方向,用不大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 躲在门口的克里斯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慌慌张张地转身就走,却不小心碰到了门口的杂物,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威廉依然是醉着的模样,丝毫没有被克里斯闹出的动静打扰,只是不断地红着脸用身体去蹭林至然,膜拜般地渴求着林至然的碰触。 林至然的手指与威廉身体的每一次触碰,都能引起威廉的身体激烈地颤动。 她顺着肌肉的轮廓一点点向下,终于用双手握住了威廉那夸张的阳具—— 赤红充血的巨物颤抖着,挤出了一点透明的汁液。 林至然思考了片刻,伸出舌头,准备将那一点汁液卷走。 就在林至然的舌头即将离开马眼的瞬间,黏腻的白色乳液喷涌而出,打了林至然一个措手不及。 她一边咳嗽着,一边恼怒地给了那不经用的巨物一巴掌。 巨物的主人红着脸,吃痛地皱起了眉头,却不敢出声,似乎也在为自己的不中用而忏悔。 林至然平息了咳嗽,从脸上沾了一点精液放进嘴里,难以言传的爆炸式的芳香在口腔中迸发! 她之前有过吞咽精液的经验,却只觉得腥膻,与此时此刻精液入口之后带给她的满足感,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极端。 她感到自己的力量又回来了一些,不再那么虚弱和饥饿。 而她想要确定的东西,也得到了答案。 就像蜂后只能食用经过工蜂加工过的蜂乳一般,她也只能食用经过他人提炼过后的营养成分——体液。 而在所有的体液之中,精液或许是其中的佼佼者。 ——看来,“一滴精,十滴血”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或许是因为长久的饥饿得到了满足,林至然还有闲心发出这种混账的感慨。 但下一刻,她的理智回炉并骤然意识到:难道说从今往后,她都得通过和男人上床来活下去吗? 第三章 新的联结 明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奇怪的变异,却没有恐慌,也没想到求助于医生或政府机关,而是开始认真地思考该如何以变异的模样生存下去。 这并不是追求正常的大多数人会有的思考模式,却是林至然下意识的反应。 或许,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她就一直期待着这种不平凡的遭遇,所以才会罔顾家人的意愿,一意孤行地要进行NW射线的研究,并漂洋过海来到大洋彼岸留学。 现在的林至然心中有不安,有焦虑,也有紧张,有期待,却丝毫没有畏惧和迷惘。 她一直以来所追逐的“非人”与“不平凡”的生活居然真的降临在了她的身上,她起身去洗手间接了点水洗了把脸,一边清理自己,一边计划起下一步的行动。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同时不能让别人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林至然一边琢磨着,一边走出洗手间,看见躺在床上的威廉似乎清醒了一些,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他赤裸的身体。 林至然回忆了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猜测是自己的唾液使得威廉在床上表现出了类似“醉酒”的状态,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再次堵住了威廉的嘴,反过来将自己的唾液送进了威廉的口中。 果不其然,刚才略有清醒迹象的威廉的眼神又逐渐迷离了起来,并焦虑地试图朝她靠拢。 为了不让饥渴的威廉弄出太大的声响,林至然有一搭无一搭地爱抚着威廉那结实流畅的肌肉,以及胸前突起的褐色肿粒。 “唔嗯——”因为她心不在焉的动作,难耐的鼻息从威廉的鼻腔溢出,带着情色的滚烫与炽热。 “嘘——”林至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打量着被捆在床上分外无助的威廉。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她却联想到了几小时前自杀的凯文。 两人注视着她的眼神,透着一种极为类似的专注与膜拜。 林至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想:她需要先在威廉身上复制与凯文之间的性行为。 但这件事是有风险的。 万一她猜测的方向是错误的,那么她也将面临极大的危险。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至然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然后脱下内裤,将阴户对准威廉的嘴并坐了下去。 威廉不再发出声响,气息却更加粗重了。 而在喘息声之外,舔弄声和吮吸声接连响了起来。 “嘿,你舔过女人吗? 用点力气。” 林至然不满地训斥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配合着威廉的舌头,寻找着让自己快乐的位置。 威廉加大了舌尖的力量,顶开两侧的肉壁,在缝隙中有力地游走着,不时跳脱出来,绕着阴蒂打转,并给予有力的吮吸。 林至然感觉到了自体内生发的那股酥麻,她一手插进威廉黝黑的头发之中,轻拽着他的头皮;另一只手则伸向了威廉被束缚的左手,开始为威廉松绑。 ——她并不介意女上位,但如果全程都要她来动,也太累了一些。 更何况,床都上了,威廉这四分卫的身材和体能,不好好利用利用,岂不是亏大发了? 解开了束缚的威廉很快便展现出了极为强大的体力,尽管技术上无法与吃这碗饭的凯文相媲美,但年轻而健美的肉体满足的是另一个维度的需求。 林至然享受着威廉精心的舔弄和爱抚,陶醉在男色带来的奢侈享受之中。 在那根粗壮的男根即将埋入身体之前,威廉突然喘着气停了下来。 “我可以吗?”他这样问道,湛蓝的眼中满是珍而重之的惶恐。 “少废话。”林至然一把握住威廉的腰,将他推进了自己体内。 在龟头顶入花心的那个瞬间,林至然仿佛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种东西,将自己和威廉捆绑在了一起,从此之后,威廉便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或者说,成为了从属于她的一个个体。 ——而她却不属于威廉。 这种感受难以通过言语表述,但她就是知道—— 如果她不再需要威廉,威廉别无选择,只能去死。 就像凯文一样。 林至然抱着威廉被汗水浸湿的背部,在威廉有力的冲撞中,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所期待的不平凡生活,果真到来了。 但她并不满足于此。 与研究机构以及政府机关打交道的经验告诉她:一旦她的异常之处被其他人发现,她将成为众矢之的。 她需要保护自己的能力,第一步,就要从了解自己的异常开始。 她现有的资源无法全面分析自己的身体指针,但她又无法寄希望于求助他人—— 她必须尽快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控制他人的方法,并建立起自己可以信赖的医疗团队。 “威廉?” “嗯?”不停“工作”的黑发男性在动作的间隙发出了一个询问的音节。 “我吃了药,可以射在里面。” 许是这一句话的诱惑太大,青年陡然加快了冲撞的频率和力道,很快便有一道微凉的液体注入了林至然的体内。 林至然低垂着眼,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吋变化,却遗憾地发现并没有变得更饱或者更有力。 看来,变异并没有让她变成一个简易的精液吸收器,进食的过程依然要通过消化系统完成。 威廉气喘吁吁地躺在了旁边,拿起床边的毛巾要为林至然擦拭身体,林至然没有阻止,享受着他的服务。 但是这服务很快便变了味道,擦拭身体的不再是毛巾,而是威廉的舌头。 林至然皱着眉头:“停下,你让我更难受了。” 黑发的青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观察着林至然的表情,像是一条做错事情的大狗。 “你别弄了,我去洗澡吧。”林至然赤裸着站了起来,拿着脱下的衣物往浴室走去。 “——我帮你洗。”黑发青年眼巴巴地跟在身后,胯间的巨物又有了隆起的迹象。 林至然回身打量了他一眼:“纯洗澡?” 威廉竖起三根手指:“纯洗澡。” 林至然趴在浴缸边上,威廉披着一条毛巾坐在林至然身后,正在为林至然搓洗头发。 但他的视线却忍不住在林至然的身体上游走,手肘不时地触碰着林至然的肌肤,带起胸口的一股难言的炽热。 但也仅此而已。 无论他有多想将林至然按倒在地肆意玩弄,他也只能任由自己的老二高高翘起,而不敢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在他的潜意识中,有一个力量在制约着他,不允许他有任何冒犯眼前这个女人的想法和举动。 他斟酌。 他思量。 他纠结。 他犹豫。 等头发都洗完了第二次,他终于鼓起勇气,将盘桓在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你能和我...... 交往吗?” 一个呼吸的沉默—— 对于威廉而说,这一个呼吸漫长得好似一个世纪。 林至然很快给出了答复:“好的,我可以跟你交往。” 威廉还没来得及欢呼,林至然的下一句话又响了起来。 “——但是,你不能跟别人说你正在和我交往。 ——也不能在人前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威廉一愣:“为什么?” “不为什么。而且,你还要保持同时与其他人交往的状态。否则的话,我们就分手。 你同意吗?” 威廉委屈地看着林至然,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改变主意的迹象。 他瘪着嘴点点头,神情像是被迫接受了多么丧权辱国的条约。 林至然不清楚自己的能力运作的模式,也不好以询问实验者的态度询问威廉的感受,但她不能允许“花花公子威廉与自己交往”的消息成为学校的新闻——虽然是毫无营养的校园八卦,但若是有关注凯文之死的人得知了这样的消息,难保不会疑心她这莫名其妙的魅力从何而来。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任何人会将凯文的死和威廉与她交往一事联系在一起,并颇具创造力地想到这是一种变异,她也不希望在她毫无自保能力的当下,引来任何不必要的关注。 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她首先要堵住的,就是克里斯的嘴。 怎样才能让克里斯不把她和威廉上床的消息外传呢?——或许,他都已经传过了? 林至然“刷”地站了起来,拿起一条毛巾披在身上,就要往外走。 威廉慌慌张张地跟在她身后:“你要去哪里?” “你在这里等我,”林至然言简意赅吩咐道,雷厉风行地换上了能见人的衣服,“我有些事要跟克里斯说。” 第四章 惩戒 在找克里斯之前,林至然思考了片刻,决定给林至然倒上一杯掺了自己唾液的白水。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唾液脱离了口腔环境是否依然也用,也不知道就算唾液真的能够起效,把克里斯弄醉又能有什么作用,林至然决定还是试上一试,就当是采集实验数据了。 她拿了两个纸杯,接了两杯水,然后用两杯水分别漱了漱口并吐了回去——为了保证唾液的量,她还漱了不止一次。 等水中不再有气泡了,林至然这才端着水杯下了楼,朝克里斯所在的蜜蜂实验室走去。 林至然在蜂箱观察室找到了克里斯,但他显然正在用手机忙着什么,甚至都没有察觉林至然走近了。 林至然在他身后站定,伸头看了一眼,只见他正在Twitter上和人吵架,满屏都是S和F开头的语汇。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克里斯猛地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就看见了正在窥屏的林至然。林至然毫不羞涩,大大方方地递给了克里斯一杯水,并且拉了把椅子在克里斯身边坐了下来。 “嗨。”林至然神情自然。 “嗨。”克里斯略显拘谨。 “今天辛苦你了。”林至然自然地喝了一口水,做出一个类似敬酒的姿势。 克里斯笑了笑,也举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没什么。” “——今晚我跟威廉发生的事,只是一次意外。”林至然观察着克里斯的表情,若有所指地说道。“我希望它止于此,可以吗?” “——没问题。”克里斯一口答应下来。 “你不会跟别人说,对吗?就连萨拉也不会说?” 克里斯的神情有些尴尬,但很快调整过来:“我保证不跟萨拉说,但她如果从威廉那里知道了——” “不会的,我跟威廉已经说好了。”林至然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什么也不会说的。”林至然在“什么也”三个字上加了重音,暗示克里斯会为他偷窥的事情保密。 克里斯领会到了林至然的言外之意,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不愿在林至然面前露怯,板着一张脸说:“那就好。” 林至然又等待了一会儿,等得克里斯都有些不自在了,忍不住询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那就拜托你了。”林至然拍了拍克里斯的肩,也不说到底是拜托什么,就这样离开了。 直到她走出实验室,她依然没发现克里斯有任何“醉”的征兆。 林至然只能在心中将这一次的实验结果记为效果未知,并离开了一楼。 待林至然走后,克里斯习惯性地收拾起了实验室,他拿起林至然拿来的两个纸杯,并准备将杯子里的水给倒掉。 但在倒完自己的那杯水后,克里斯犹豫了片刻,就着他记忆中林至然喝水的位置,将自己的嘴唇覆盖了上去,接着——一饮而尽。 次日早晨,林至然趁着老师还没来的时候,打发走了依依不舍的威廉,并且收拾好了混乱的休息室。 在威廉走之前,她特意嘱咐威廉今天之内联系克里斯,以确保克里斯知晓他“不愿声张”的态度,免得克里斯将昨天的那番对话误解成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处理好了这些事情,林至然趁着还没到换班的时间,换了身衣服朝图书馆走去。 她对自己的变异缘由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但暂时还无法确定,于是决定去图书馆找寻答案。 她抵达图书馆的时候,天色还早,恰巧碰上了图书馆开门的时刻。大量挑灯夜战了一整晚的学生从馆内涌出,力图在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响起之前寻觅到一点食物以填补那空空如也的肚子。 站在高处的林至然看着地面上四散开来的人群,感觉自己好似看见了勤劳的工蜂蜂群在清晨时分离巢的景象一般,有种无序又壮丽的美感。 林至然失神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进入了图书馆。 图书馆查询台。 林至然开始检索与“NW射线”、“变异”相关的数据,但搜索出的大多是市井小报风格的报导,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标题搭配乏善可陈的文章内容,让人在提起兴致过后立马失望透顶。 “试试『NW-II型射线』和『皮肤』的关键词。”一个有些阴郁的声音从林至然身后传来,林至然下意识地按他所说地做了,检索出来一条名为“NW-II型射线长时间照射人体皮肤后导致角质层异化的对象研究”的结果。 林至然转头看向给予她帮助的对象:“谢谢。” 对方是个瘦高个的男性,目测有一米八五以上,但身形极为单薄。他似乎并不擅长与女性对视,只是盯着脚边的一块地砖点了点头,喉咙中含糊地发出了几个好似代表着“不客气”的音节。 “你要用吗?”林至然让出查询机的位置,示意他先用。 对方并不推脱地站在了查询机面前,飞快地打出了几个关键词,并找到了对应的论文和书籍,显然是对自己要查的东西胸有成竹。 在打完了一条长长的书单之后,他停顿了片刻,又开始输入诸如“转变”、“基因分析”、“蛋白质重构”等关键词,不多时便又打出了一长串单子,并将这一份书单放在了查询机上,然后匆匆离开。 林至然拿起书单一看,正是她想找寻的与NW射线导致的变异有关的研究内容。她赶忙拿起书单,小跑着跟在了对方身后。 “嘿,谢谢你,你也是研究这个方向的吗?”林至然小声跟他套起了近乎,“我叫林至然,在生物系读博,英文名是卡拉,我该怎么称呼你?” 对方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嗯?抱歉,我没有听清。” “......扎克里(Zachary)。” “叫你扎克(Zack)行吗?” 扎克微微点头。 “谢谢你,扎克。”林至然微微一笑,笑容诚恳,“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恐怕还要在查询台浪费好多时间。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也是研究NW射线的吗?” 扎克小声响应:“历史系。” “那你一定看了很多书!”林至然不假思索地赞叹道,“要是还有找不到的书,我能来问你吗?” 扎克点了点头。 “太感谢了!那我能记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手机号码?邮箱?——都可以。” 扎克犹豫了片刻,从随身携带的本子里抽出一张纸写下了“<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451f24262d24373c081a0d2c36312a373c052824306b202130>[email protected]</a>”,然后递给了林至然。 林至然刚要伸手接过纸条,就有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打扎克的手中夺走了那张薄薄的纸条。 林至然下意识地转头,就看见威廉像座铁塔似地站在她身后,俨然一副领地被侵犯的捍卫者姿态。 不少人因为这边闹出的动静而转头看了过来。 林至然脸上的笑意淡去了,她面无表情地扫过威廉的脸,视线完全没有在威廉脸上停留。 被林至然冰块一般的视线扫过,热血冲昏头脑的威廉顿时清醒了不少,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犯下了大错,违反了与林至然之间的约定。 电光火石之间,威廉的求生欲骤然上线,他飞快开动大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威廉十分自然地将纸条揣进了自己兜里,然后一个跨步将林至然“撞”到了一旁,朝着那瘦竹竿似的男人伸出手:“嘿你好,认识一下,我是威廉。” 学校的风云人物盯上了历史系的书呆子助教,作为故事背景板的还有被风云人物“一脚踢开”的前目标——某不起眼的亚裔女学生。 校内八卦媒体闻风而动,瞄准了故事中的两名男主角,誓要挖掘出这份同性之爱背后的浪漫故事。 他们的努力使得男主角之一的扎克里选择了逃出宿舍,暂避风头,至于故事中的另一名男主角威廉? ——他正被头条故事中不起眼的第三者反剪双手捆绑着跪在地上,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付出代价。 威廉感到无比委屈。 这天的早晨,他刚刚离开生物系的实验楼,就想着给自己的小女友准备好早餐送过去,做一个好好表现的男朋友。 结果当他带着早餐回到生物实验楼的时候,却被告知林至然已经出门了。 他按照目睹了林至然去向的学生的说法好不容易找到了学校的图书馆——这可是自打他入学参观之后,他第一次踏入这栋建筑物——却看见自己的小女友正跟在一根瘦竹竿身后亦步亦趋、笑意盈盈—— 他的身体反应远比大脑要快得多,在他还没有想起林至然那一句“不能在人前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嘱咐之前,他就冲到了林至然的身后,夺走了瘦竹竿递给他女朋友的纸条。 他之后那灵光一闪的举动确实避免了他与林至然的关系曝光,但也引发了新的问题。 威廉感觉到自己的额角有汗水渗出,不适地动弹了一下。 侧坐在他身上林至然用力地拉紧了他背上的绳结,绳子深深地勒紧蜜色的肌肤之中,使得被挤出的肌肉更加圆润鼓胀。 “唔——!”威廉发出了不适的哼声,却并非全然痛苦。 林至然低垂着头,专心地看完了文献的最后一行,然后将文献放到一旁,岔开双腿跨坐在了威廉身上。 她先是握住捆绑住胸口的绳索两端,微微施力,带给对方一种紧张的压迫感;然后低下头去,含住威廉的左耳,轻声呢喃道:“知道错了吗?” 温热的气息与濡湿的触感令威廉控制不住地打了个激灵,他难以抑制地回忆起昨晚与她肢体交缠的那份快乐,胯下不受控制地胀痛起来。 但他仍要倔强地表达自己不满,让那高坐在他身上的女人知晓她那霸道的命令是如何地伤了他的心。 “我没错——”他梗着脖子,“你刚答应了和我交往,又和那书呆子说说笑笑——” 林至然咧嘴笑了笑:“咱们可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被人捉奸在床的时候,可是腆着脸说过『我的灵魂爱着你,但身体是自由的』之类的话。现在轮到自己,就变得这么有原则了么?” 威廉吭哧着没接话,但神情显然是不服气的。 第五章 试探性扩展 林至然想了想,并没有因为威廉的逆反而直接动用接吻这等大杀器。 如果不想再遇上如今天这般的窘境,她就得想想办法,能够用别的手段控制住这匹惯用下半身思考的种马。 ——啧。 越是碰到这种情境,她就越是意识到掌控自身能力的紧迫性。 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手中的力道,绳子深深陷入肉里,威廉挣扎着发出粗重的呻吟,缺氧的身体有了痉挛的征兆。 林至然没有放手,而是继续用力,但在用力的同时,她将手指靠在威廉的颈部动脉旁边,冷静地检测着威廉的心跳和呼吸的频率。 威廉的挣扎愈发激烈,与此同时,他下体的巨兽也愈发地翘起和肿大。 他终于支撑不住,侧卧着躺倒在了地上,涎水从嘴角流出,浸湿了自己的半边脸庞。 他身处于生与死的临界在线,但高高肿起的下体却昭告着世间:他并非受不住折磨,而是承受不住这生死之间的极致快感。 他甚至恍惚地想道: ——若是能就此死在她的手中,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 眼瞧着威廉挣扎的力道逐渐软下去,林至然终于卸去了几分力道,给了威廉一个喘息的空间。 威廉的意识空白了那么一瞬,下一刻,再次充斥肺部的氧气叫嚣着劫后余生的快感。 他躺在地上,汗水浸湿了他小麦色的肌肤,在旅馆廉价的灯光照耀下,显出油亮的质感。 “这只是一个警告。“林至然在威廉的身边跪下,低下头,含住了威廉高耸的下体,“如果再有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地结束了。“ 威廉已经丧失了理解的能力,只是翘起结实紧俏的臀部,下意识地追逐着她那温热的香舌。 林至然简单地把玩吮吸了一小会儿,那满布青筋的阳物便急不可耐地射了出来,林至然一点也没有浪费,悉数吞了下去,然后打了个饱嗝。 ——这玩意的能量转化率有点高啊。 林至然不是很满意地想道,从床上拿下了一床被子,盖在了威廉赤裸的身体上。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她拿起水杯漱了漱口,蹲下身拍了拍威廉俊俏的侧脸。“记住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叮咚——” 林至然提着一大包零食饮料,站在一栋简洁的白色欧式房屋门口。 在离开了旅馆之后,她以有事想向扎克里请教为名给扎克里发了一封邮件,扎克里便给了她这个地址。 当然,尽管上一次的尝试没有什么结果,她也依然没有忘记通过针孔在饮料里“加料”——毕竟,生活中的实验机会并不算太多,她也暂时不想将实验扩散到身边的所有人身上。 她刚按完门铃没有多久,扎克里便来开门了。 “看来威廉没戏了,比起他你显然更喜欢我这个‘被抛弃的女人’。“林至然随口开了个玩笑。 扎克里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不、我只是——因为你说你有问题要问——所以——” “嘿,别紧张,我跟你开玩笑而已。“林至然耸了耸肩,“再说了,我和你是站在一边的。“ 扎克里腼腆地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一扫之前在图书馆里的古怪和阴翳,有种少年的稚嫩:“我、我不傻的——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应该不是真的想追求我,而是为了掩饰和你之间的关系......” 林至然配合地露出了一个头疼的笑容:“如果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那就再好不过了。“ 扎克里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微微偏头,显露出好奇的模样:“为什么呢?“ 林至然提起手中的饮料晃了晃,“那就说来话长了——介意我进去跟你慢慢说吗?“ 扎克里将林至然带到了客厅坐下,这是一间极为简洁的客厅,除了必要的桌椅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 扎克里为林至然拉开一把椅子:“坐吧。“ 林至然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饮料从桌子上滑给了他,同时打量着房间坐下了:“这间房间的样子跟我猜想的样子不太一样。“ 扎克里捏着饮料,指节泛白:“这是我朋友的房子,因为——你朋友的关系,我找他借住一两天。“ 林至然一缩脖子:“打扰了。“ 话题中断,尴尬的沉默萦绕在两人之间。 扎克里下意识地打开了饮料的盖子,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林至然确认他吞下了加料过后的饮品,脸上浮现笑意:“说真的,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老师。“ “是助教,”扎克里纠正道,“下半年我才能正式毕业,拿到教职——” “到时候就得叫你‘扎克老师’了。“林至然朝他眨了眨眼睛,“可惜不是高中老师,不然的话,你就可以直接把那种四肢发达的笨蛋送去校长室。“ 扎克里赏脸地为她的冷笑话奉献了一丝笑容:“你和威廉之间——” “他答应跟我在一起之后又劈腿被我发现了。“林至然的谎言张口就来,“我提了分手,他却纠缠不休,我觉得这事儿太丢脸,警告他如果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有复合的可能了。“ 扎克里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最后皱起了眉头:“可如果你们真的复合了,也不打算公开关系吗?“ “不提这个了,”林至然不希望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将对话导回了正题,“关于NW射线和个体变异,我有些问题想问......” 扎克里也不纠缠,顺着林至然抛出的话头就接了下去:“跟你研究的课题有关吗?“ 林至然点头:“是的,我正在研究与NW-VI型射线有关的课题,遇到了一些瓶颈,想找到一些其他方向的、与射线导致的变异相关的论文。“ “我是历史方向的研究人员,与NW射线相关的领域并非我的专长。但你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朋友就快回来了。“ “他是研究物理的?“ “嗯......他对物理也有涉猎。“扎克里停顿了片刻,“但他更愿意自称为一个神秘学的研究者。“ 他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了指纹解锁的声音,林至然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名一米八左右的、戴着银边眼镜和白色手套的亚洲男性走了进来。 “我介绍一下,”扎克里站了起来,“这位是南野秀人(MinaminoHideto),房子的主人,一名神秘学的研究者。秀人,这位是卡拉,生物系的学生,她有一些关于NW射线的问题想要问你。“ 南野秀人原本并没有理会扎克里,只是自顾自地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直到听见NW射线的关键词这才有了反应,朝他们大步走来。 “要问什么?“南野秀人直接在林至然的对面坐下了,双手交握搁在桌面上,姿态无比精准优雅。 林至然看了扎克里一眼,见扎克里并没有任何示意,便直截了当地开口:“我想知道你对NW射线与个体变异之间的看法。“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南野秀人皱眉,“但笼统地说,我认为这两者之间是呈正相关的,甚至于接受越长时间的NW射线照射就有越大的几率发生个体变异。“ “是这样的,我正在进行一组NW-VI型射线对蜂后各发育阶段的影响的研究,但研究陷入了一些停滞,”林至然点点头,抛出她早就准备好的那套说辞,“我观测到了一些异常现象,并收集到了一些异常的数据,但却缺乏有效的理论支撑将这些异常与NW-VI型射线的照射联系起来......” 南野秀人站了起来,开始往门口走。 林至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南野秀人见她没有跟来,一脸冷漠地回头催促:“带路,去你的实验室看看。“ 林至然带着南野秀人回到实验室的时候,恰巧碰上萨拉前来接克里斯一起去吃晚饭。 萨拉看见林至然后,热情地向林至然以及林至然身后的南野秀人打招呼,林至然只是以基本的礼数响应,甚至没有停下来向萨拉介绍南野秀人的名字。 好在南野秀人并不在意这些,他熟练地脱下了外套,而后大步踏入了无菌更衣室。 林至然比他的动作稍慢,但也很快跟了过去。 萨拉笑容灿烂地朝着两人的背影背影挥手。 实验室的外门关上了。 萨拉挽着克里斯的手臂,笑容不变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你听说了吗?威廉已经厌烦了她,转而去追求一个历史系的书呆子了!大家都在说她可真不愧‘铁处女’的称号,连威廉这头种马也破不开她的铜墙铁壁,只能选择放弃。“ 克里斯想起了昨晚目睹的画面,不适地咳嗽了一声:“我们该走了。“ 萨拉没有意识到克里斯转移话题的想法,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可要我说啊,威廉虽然碰壁了,这处女不处女的,还真不好说。说不准人家只是受不住威廉的尺寸——” 克里斯猛地甩开了萨拉的手:“嘿!不许你那么说她——” 萨拉被他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惊讶地呆立了一会儿,然后愤怒地冲了出去。 克里斯像是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样,一边喊着萨拉的名字,一边懊恼地拔腿去追萨拉。 实验室里,林至然和南野秀人都完成了消毒程序,林至然开始向南野秀人介绍自己的实验设置,并讲解实验的目标以及目前的实验阶段。 南野专心听着,不时就着一些细节发出提问,他话说得不多,却总是问在点子上。 林至然中途一度试图要请他喝加料的“纯净水”,却被他以“从不喝别人经手”的水为由婉拒了。 最后,南野提出要林至然发一份实验数据给他,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他要研究一下数据,再跟她探讨问题的所在。 南野秀人走后,林至然通过内网搜了一下“南野秀人”的关键词,这才知道这位是在NW射线领域异军突起的年轻研究员,三十岁不到却已经在Science上发表过两篇一作论文。 至于好心帮过她却无辜被卷入绯闻之中的扎克里也不像表面上的那样温和无害,在近代史领域,他算得上是跟主流宣传唱反调的头一号人物。 林至然深吸一口气,回到了自己固有的工作节奏。她准备等实验室的众人都走了之后,再好好对自己的身体构成做更深入的研究,力求在把威廉榨干之前找到另一种补充能量的方式。 第六章 变数 “那是谁?”忙碌了大半天的伯纳诺刚回到警局,远远地就看见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四十来岁的黑人,正旁若无人地翻阅着他桌上的文件。 “FBI的人,”正在收拾桌面的老伙计拍了拍伯纳诺的肩膀,低声道:“上头怀疑胡安的死与黑帮有关,派人来配合调查。” “案子都结了,还配合什么调查?”伯纳诺不满地咕哝了一句,但还是挤出了热情的笑容,朝那名FBI探员走去,“欢迎来到灰鹅镇,我是警长伯纳诺,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对方掏出FBI证件展示了一下,“哈根,FBI,来调查胡安·施密特的离奇死亡。” “离奇死亡?哦,不,我不知道你听那些报告人员说了什么,但如果你看过现场,你会马上明白:那只是一次激情之下的自杀而已——”伯纳诺挺着自己引以为豪的肚子,自信地说道,“这个街区已经七年未曾发生与黑帮有关的案件了。” “我们也是经过了大量的调查才发现胡安·施密特表面上是一名普通的男妓,实际上掌控着周围几个区的武器资源,是一名资深的武器供货商。” “军火贩子?”伯纳诺皱起了眉,“哪有军火贩子当男妓的?在他们看来,那可一点儿都不爷们!” 哈根不为所动:“但我们掌握的证据显示确实是这样的。” 伯纳诺粗声粗气地询问道:“我能看看么?你所说的证据。” “我会向上级申请,但那需要一点时间。” “我倒是希望你在来这之前就提前考虑好这些,把准备工作都做完,”伯纳诺抱怨了一句,“你需要什么?” “我看过了跟案件有关的记录,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跟目睹胡安死亡的第一证人——卡拉·林小姐有个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哈根将双手交迭在身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等到实验楼里的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林至然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透射电子显微镜室的大门,并将自己准备好的血液涂片放到了载物台上,而后打开设备,开始调整放大倍数。 当放大倍数超过1000倍后,红细胞中的一个活跃的目标突然变得明确起来。林至然精神一振,将目标调至目镜正中,继续放大倍数进行观察。 当目标被放大到1200倍时,林至然终于清楚地观测到了那个未知目标的模样——那是一个米粒状的未知生物,有着透明的外壳和类似内脏的身体结构。该生物体在离开体内环境30分钟过后,仍然可以在血液涂片的成分中自由游走,显然具有极强的生存能力。 林至然赶忙换了自己的唾液涂片,果不其然也在唾液之中发现了类似的生物,但形态上似乎和血液之中的略有区别,相较起来要更加纤长一些。 就在林至然打算取自己下体的体液继续研究时,她的手机响起,显示有一个不知名的号码正在试图联络她。 裤子都脱了的林至然并没有打算搭理这通电话,但对方显然很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即使是在被多番挂断后依然坚持不懈地拨打着。 林至然没有办法,只能草草刮下了一些液体,穿好裤子之后赶忙接通了电话。 “喂?请问是卡拉·林女士吗?我是警长伯纳诺,我们昨天见过,你还记得我吗?”伯纳诺的声音透过电话信号传过来,将林至然的记忆唤回了那个雨血交加的时刻。 林至然赶忙叫停了自己脑海中的回忆,试图专注于眼前的对话:“——我记得,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了与死亡的胡安先生——也就是凯文——有关的一些新线索,想要再与你聊聊,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林至然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略一思考过后,认为这也是一个从警方处获知凯文死后变化的好机会,便改了主意:“我今晚在学校的实验楼值班,楼里不允许外校人员在夜间出入,明天下午四点后,我会和同学换班,在那之后的一天内我都是有空的。” “稍等。”伯纳诺静音了麦克风,转头向探员哈根转述了情况,哈根不太满意明天下午见面的安排,询问是否能够提前。 “能再提前一些吗?”伯纳诺只能再次询问林至然。 “上午九点之后,如果你们方便来学校找我,也是可以的。” 伯纳诺看向哈根,哈根似乎依然不是很满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九点,我会和同事一起去学校找你。你在什么位置?” “我在生物系的实验楼。从红树林旁边的那扇门进学校后直走,五百米后左转,就能看见一栋黄色的矮楼,建筑物的侧面嵌有DNA形状的装饰。” “红树林......进门直走......五百米......黄色......矮楼......DNA......”伯纳诺一边重复着林至然所说的话,一边在纸上潦草地记录着。等记录完毕,他又对着记录的内容向林至然原样复述了一遍,并确认道:“没错吧?” “没错。”林至然确认道。 “那么,打扰了,明天见。” 双方相互道别,然后挂断了电话。 林至然放下手机,刚要继续之前被打断的动作,就听见楼下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不希望自己偷用设备的事被撞破的林至然赶忙走出了显微镜室,并小心地掩上了门。 她装出一副在休息的过程中被打扰的样子,打着哈欠下了楼,却见下午便和萨拉结伴离开了实验楼的克里斯面色酡红地靠坐在墙边,一看就喝了不少。 林至然下意识地要去扶他:“你怎么过来了?” 克里斯见她靠近,傻笑着朝她伸出了手,却因为没有掌握好距离而扑了个空,整个人又往下滑了几吋。 “——你手机在哪?我帮你联系萨拉吧?”林至然托住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衣兜里翻找起来。 克里斯嘿嘿笑着,抓住了林至然翻找的手,并一脸邀功的表情看着林至然:“我——跟萨拉分手了。” 林至然:? 她完全没读懂他的表情与语言之间的联系。 “——因为,因为——”好在克里斯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很快就撅着嘴将缘由和盘托出,“她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说你、古怪、说你——假正经——” 林至然愣了有小半秒钟,然后突然醒悟过来。她飞快地甩开了克里斯的手,起身跑到放置检验器材的柜子前,找到了一团无菌棉球、一只消过毒的取血针、一只唾液留存管以及一管真空采血管,然后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了克里斯的身边,不由分说地开始采集克里斯的唾液和血液。 克里斯全程傻笑着任她施为,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只是在林至然取完了样本转身要走的时候,露出了一种泫然欲泣的表情。 但这并没有拖住心急如焚的林至然的脚步,她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很快便消失在了克里斯的视线里。 克里斯见林至然消失,下意识地要站起来去追,却因为酒精的影响而难以保持平衡。他只能扶着墙边的扶手,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点一点地顺着扶手向楼上“蹭”去。 林至然快速地完成了对克里斯的唾液和血液涂片的初步处理,在等待细胞染色的期间,还不忘把在楼梯上磨蹭的克里斯拖进了休息室。 好在,克里斯除了对着她傻笑之外,并没有出现与威廉相似的发情迹象,不然的话使她头疼的对象很可能要翻倍。 ——可是同样是摄入了她的唾液,为什么克里斯与威廉的症状不一样呢? 这个疑问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并且归类进了“待解决的疑问”之中。 尽管克里斯没有发情,却也表现得过于粘人了些。 每当林至然有离开房间的意图,他就会露出或委屈或难过的表情,并发出小兽一般的呻吟,好似只要林至然抛下他离开就会犯下某种滔天大罪。 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拖住脚步,饶是不想惹麻烦如林至然,也有些心中冒火。她忍不住压低了嗓音,厉声吩咐道:“安安静静在这里等我,不许再弄出奇怪的声音。” 克里斯委屈地将被子拉到脸上,盖住了自己的下半边脸,没有再发出声音。 林至然回到实验室,将处理完的载玻片拿到了显微镜室里,再次观看了起来。 正如她所预期的那般,克里斯的血液和唾液中也有椭球形的透明的生物存在,但体积上却比她体中的生物要小得多,而且外型上一头尖一头扁,有些像缩小了无数倍的鸡蛋。 她一边懊恼于自己没有事先准备好威廉的血液样本,一边仔细记录着她与克里斯体内的生物的形象。 林至然在记录完了这些样本之后,重新从下体刮取了适量的阴道液作为样本,并在简单的染色后放置在了透镜之下。 又一种圆柱状的生物在澄澈的体液之中漂浮着,游走着,向观察者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林至然清楚地记录下了观察的结果,并将显微镜室还原成使用前的样子,然后关上了门。 经过今晚的研究,她证实了一部分原先的猜测,遭遇了更多的问题,同时在之前猜测的基础上有了一些更进一步的猜想, 为了检验这些猜想,她或许得从喝醉的克里斯处获得一些帮助。 第七章 新的信仰 林至然回到休息室时,被趴在休息室窗户口朝外看的克里斯吓了一跳。 后者看见林至然的到来,兴奋地拉开了门对她表示欢迎,同时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林至然被他这种稳定的服从性惊呆了——要知道,清醒的克里斯可从来不是什么听话的主,就算只是让他三分钟不说话,他也会在一分钟不到的时候就打破规则。 她带着观察的目的看着克里斯动作,却见他在开完门后,只是静静地回到了床边坐着,而后痴痴地望着林至然的脸,仿佛这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林至然尝试着走近克里斯,在他的身边坐下,而克里斯的视线也随着她的动作而转动,直到两人的皮肤相互接触的那一刻,他就像是高潮了一样,整个人的皮肤都泛起了可爱的粉红色, 但林至然又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下体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好似他那高潮一般的生理变化的发生完全与生理无关,而是纯粹源自的精神层面的碰撞。 林至然的内心在斗争着。 她有了一个初步的实验方案,但前提是克里斯会在那种莫名力量的影响下完全配合她的命令,不然的话,她有可能会因为被同学起诉性骚扰而无法完成博士学业。 林至然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朝克里斯展露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克里斯,”她轻唤他的名字,“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克里斯虔诚地与她对视,而后张开了嘴—— 但他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变得惶恐、变得焦急、变得面目狰狞、脸孔涨红,仿佛有一个词就在嘴边,却找不到一个倾泻的出口—— “克里斯、克里斯——”林至然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下意识地连声呼唤起他的名字,并尝试以纾解焦虑的方式,来安抚他暴动的情绪,“深呼吸——来,跟着我一起,吸气——呼气——” 随着林至然的安抚,克里斯额头上青筋逐一褪去,脸上的潮红也渐渐消失。他逐渐平静了下来。 林至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想承受被同学起诉的风险,决定暂时先放弃,等拿到了威廉身上的血液样本再来计划对照实验的事。 但就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克里斯无比虚弱,却又无比虔诚地开了口。 “......主。“他颤抖着,看着林至然的方向,吐出了那个对于基督徒而言象征着信仰的字眼。 林至然眨了眨眼睛。 她没法确定克里斯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在经历了她的“折磨”之后向主祷告,乞求脱离苦海。 她朝克里斯伸出手,目标是他脖颈间那一支银质的精美十字架——那是克里斯信仰的寄托,不容他人触碰的圣物。 林至然做好了被勃然大怒的克里斯一巴掌拍开的准备,但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金发碧眼的青年顺从地扬起了自己的头颅,将脆弱的咽喉与此生的信仰,都赤裸地展现在了林至然的面前。 林至然眼眸微眯,抬起手指轻轻托住了那小巧的十字架,因为贴身佩戴的关系,她并没有感觉到金属制品与生俱来的凉意,而是携带着克里斯体表的温度,不似一块死物。 林至然猛地勾起了手指,迫使克里斯不得不向她靠拢。 因为她的拉扯,克里斯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一双碧绿的瞳孔挣脱了眼睑的束缚,温驯地注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解下来。“她低声命令道。 克里斯抬起手,摸索着解下了那根自受洗之日开始就再也没离开过他的银链,并将它归拢到一起,珍而重之地放进了林至然的手中。 林至然看着手中微光闪烁的项链,笑了一下,将其随手放在一旁的边桌上,并开始了下一个环节:“现在,脱下你的衣服,可以吗?“ 克里斯很快脱光了身上的衣服,以一个赤条条白斩鸡的形象平躺在了床上。 在他脱衣服的过程中,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林至然,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温柔的注目。 这场景令林至然无端感到了几分诡异,仿佛自己突然成为了某种令人胃口大开的下饭菜,只要看着她的样子,就能将脱衣服视作一种享受。 好在这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克里斯躺好之后,林至然便握住了克里斯的阳具,上下撸动起来。 可与他那深情的目光截然相反的事情发生了,无论林至然如何动作,克里斯的下体都毫无硬挺的趋势,只是静静地蜷缩在那里,像一只不知世事的小鸟。 林至然又尝试了一会儿,确认了克里斯的老二确实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得出了一个有待深入的阶段性结论:她的唾液很可能在离开了口腔环境后发生了某些变化,于是对摄入了唾液的克里斯的性功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林至然很想试试如果直接跟克里斯接吻能不能使得现状发生改变,但她又确实不想再给自己招惹一个会惹来麻烦的男性—— “你会服从于我吗?“她看向克里斯的眼睛,好似要透过那一汪碧绿,直视他的本心。 克里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虔诚响应:“我会。“ “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也要如之前一样以普通朋友的状态与我相处,你能做到吗?“ 克里斯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挣扎和痛苦,但还是坚持着说道:“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么我一定会做到。“ 林至然微微一笑,俯身吻了下去。 在津液入口的那一剎那,她发现克里斯的味道是不同的,相较于威廉那爆炸式的浓郁香甜,克里斯的唾液更像是清爽的果酒,有一股清新的甜美和芬芳。 而之前无论她如何施为也毫无反应的男根,也在这长达三分的深吻过程中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骄傲地昭告着自己的存在。 克里斯神色迷离地望着她,绿色的双眼笼罩着水雾的气息,清新得仿佛初雨后的森林。 通过今晚观察到的未知生物以及克里斯的一系列变化,林至然姑且归纳出了两可能性: 第一种可能:她的唾液中含有具有能“改变人的潜意识并使人信仰自己”和“让人性兴奋”的能力,但后者的能力依赖于口腔环境生效。 第二种可能:被她的唾液间接影响到的人会在潜意识信仰自己的同时,被封锁掉“性能力”,而通过与她唾液的直接接触,可以解除这种封锁。 至于更深入的实验与检证,就只能留待之后了。 床上,两具赤条条的肢体纠缠着,黄与白紧密地咬合在一起,并覆上了一层令人血脉贲张的淡淡粉色。 克里斯跪在床上,一手握住林至然的腰肢,一手覆盖在她柔软的胸部之上,在利用指缝间的力量挑逗肿胀乳珠的同时,也不忘“操纵”着翘起的阳具,在那微张的花房门口缓慢地研磨、试探着。 林至然面朝上地躺着,两只手紧握着克里斯肌理分明的手臂肌肉,快被他这坏心眼的折磨给逼疯了。 “要么快点进来,要么滚蛋!“她忍不住催促道,狠狠拧了一把他手臂内侧的软肉。 克里斯先是吃痛,然后立马笑了起来,露出他那俏皮的梨涡和小虎牙,有种诡计得逞的精明感。 他俯下身,轻柔地在林至然的额间落下一吻,而后一个挺身,投身于她的紧致之中。 被勾起的欲望得到了满足,林至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新的酥麻与快感。她瞇起眼,放任自己沉溺在这欲望的浪潮之中。 “舒服吗?“克里斯一边抽插,一边在她的额角、耳边落下轻吻。 他湿热的呼吸洒落在林至然敏感的肌肤上,令林至然感觉到了一股从头到脚的酥麻体验,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唔~” 克里斯仿佛从她的呻吟中获得了某种肯定,他的动作愈发温柔,却也愈发坚定。粗长的肉茎在温暖的穴道中一次次插入又抽离,每一次的碰撞都像是灵魂的触碰,每一次的插入都仿佛满注着他全部的爱意和虔诚。 随着克里斯动作的频率越来越快,林至然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 尽管并不是很饿,但林至然出于不要浪费粮食的考虑,还是阻止了克里斯继续进行活塞运动,吞下了克里斯的喷射而出的精华。 嗯,就如他的唾液一般,是一种有别于威廉的清爽果香气息。浓郁,却并不腻人。 如果纯从觅食的角度考虑,她或许更喜欢克里斯的口感。 但她更感兴趣的,是为何人与人之间会有如此之大的口感上的差异。说到精液,难道不都是由类似的生物成分构成的么? 林至然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记录下了这一困惑,并将其归进了待解决的分类。 许是因为喝了酒又“费力劳作”了一番,克里斯在林至然洗澡的时候就睡死了过去,当林至然洗完澡出来时,就听见金发男人疲惫的鼾声。 林至然先是将克里斯的项链给他戴了回去,动作十分小心,没有惊醒睡着的克里斯。 然后她在书桌前坐下,拿起一张稿纸若有所思地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威廉和克里斯的变化与自己有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无从明确自己发生异变的原因,却有一个大致的猜测—— 半个月前那次蜂后的蛰咬,带来的可能不只一个小小的伤口,还有长达半个月的变异过程。 被NW射线长期照射的蜂后个体、只能摄取同类加工过的分泌物的觅食方式、以性能力作为分化标准的两种服从模式、被拒绝维持性关系后选择终结生命的受影响个体......种种零散的线索加在一起,让她对这个结论有了百分之八十的确信度。 她思考片刻,下楼将为蜂后准备的经NW射线处理过的蜂乳替换成了混合用的普通蜂乳。 除此之外,她还会一只只替换掉已经长期暴露在NW射线之下的蜂后,以实验失败为代价,守住这个独属于她的秘密。 做完了这一切,她才回到了楼上的休息室。她把克里斯往里头推了推,用一块毛巾包住了他身体的大部分范围,避免自己躺下后会沾到他身上的汗液和精液,然后在床的外侧找了个角落躺下,舒舒服服地枕着克里斯的胳膊睡着了。 早晨六点,林至然在闹钟的催促下准时起身,完成了例行的喂食和数据采集后,便准备弄醒克里斯,避免被同学和老师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就在她上楼之前,门铃响了。 林至然本以为是等不及询问案情的警察早早地到了,可接通了可视电话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南野秀人。 林至然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请问......” “我接下来的问题,请你慎重考虑后回答。“南野秀人打断了林至然的问题,推了推眼镜,“你身上发生‘变异’了吗?“ 第八章 战友?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林至然呼吸停滞了两秒钟。 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惊慌失措,而是露出了适当的困惑表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人类变异的例子其实早在NW射线出现之后半年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各国政府一致隐瞒了这些人的存在,并以疾病控制为借口封锁了消息。”南野秀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昨晚我回去之后,发现扎克里正在分析你的脸书(Facebook),并且对我的一些行为表现出了敌意。之后我仔细分析了你带过去的食物和饮料,在每瓶饮料的瓶盖上都发现了被扎穿后再被封口的痕迹。”他抬起手来,展示手中的一瓶饮料,“我已经将剩下的饮料锁进了保险柜里,并且设置好了一封定时邮件,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或者想要让我不能说话,就会有别的机构收到消息,并对饮料瓶中的内容物进行全方位的检测。” 林至然点头:“我听明白了,你想要什么?” “我直接来找你,而不是去找警察,某种程度上已经说明了我的态度。”南野秀人表情不变,“我是一个研究者,我希望能够参与你的研究。” “只是因为扎克里在分析我的脸书?” “还有别的原因,我可以一一说给你听。” “......”林至然沉吟片刻,为南野秀人打开了门,“请进。” 林至然将南野秀人带进了一间相对开放的接待室——万一出现什么事,她还有机会跑路的那种。 南野秀人并没有异议,只是在坐下之前询问了一句:“可视电话的通话记录抹去了吗?” “已经抹掉了。” 南野秀人点点头,“我从最开始说起吧?” “请。” “我一开始觉得不对,是在无菌室里。那个金发男学生因为女友说了几句贬低你的话而发怒了。”就算是坐在低矮的沙发上,南野秀人依然坐得笔直,姿态优雅而冷硬。 林至然回忆了一下,“我看见了他们的冲突,可那时候我们已经进无菌室了,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我会读一些唇语,所以能够看懂大半。”南野秀人简单解释了一下,“从他女友最开始说话时自然的态度来看,她显然早已习惯了与那名男生这样谈论你。可男生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所以她才那么生气。” 林至然点头:“继续。” “再然后,你带着我看了你的实验组和实验数据,你确实花了一些心思,在数据上做了一些功夫,提出的问题也确实像是在分析上遇到了瓶颈之后会有的疑问。但如果从你的实验设置出发,倒推你的实验目的,就会发现你自相矛盾的地方,进而意识到你所谓的‘实验问题’,不过是用来掩饰你真正意图的说法。” 林至然接着点头:“我其实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性,但一时间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回去后,我本来是想细问扎克里与你相识的始末,却先看见了扎克里在分析你的脸书。我并没有直接指出他的异常,而是装作随意的样子问了一些关于你的问题,在最初谈及你的时候,他十分兴奋,就像是在研究中发现了什么历史性的重大突破一般,但当我质疑起你的来意以及真实目的时,他便完全转变了态度,不仅拒绝与我交谈,还将我赶出了房间。”南野秀人停顿了片刻,“因为这并不是我所熟悉的扎克里,我立马就意识到有事发生,然后我就想到了你带来的食物,以及你之前试图给我倒水的行为。果不其然,我很快便在饮料的盖子上发现了针孔注射的痕迹,我不清楚它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影响,不敢直接饮用,只是将它们收了起来,准备用作和你对话的砝码。”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够小心了,却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和疏漏。”林至然变相承认了南野秀人的说法,继续提问:“但你说的这些都是昨天发生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来找我?” “我本来的打算,是再观察一段时间,多做些准备再与你对话,因此一整晚都在搜集与你相关的信息。但是,今天早晨我出门慢跑的时候被一名黑人警察拦下并询问是否认识你。虽然对方并没有表明身份,但通过他的站姿,我认为他是FBI的可能性很大。我判断你已经被FBI盯上了,所以决定直接找到你。”南野秀人平静地看着她,“我不清楚你是否知晓政府的手段,但只要你变异的事实被他们确认,你就不可能再以自己的意志行事。” 林至然权衡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处境:“是的,我跟警察约了九点见面,关于昨天在百蓝路自杀的那个人。” 南野秀人点头:“我知道那个案子,但他们的目标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你需要做好准备。” 林至然:“我明白,可是你想要什么呢?” 南野秀人沉吟片刻:“你觉得NW射线出现的原因是什么?” 林至然顿时明白了南野秀人的诉求。 在研究NW射线的学者当中,有一个派别的研究者笃信NW射线是“更高意志”投射到地球上的“神迹”,是促使人类全方位跃变的“钥匙”。 这一类研究者狂热地信奉着NW射线会给人类带来“进化”与“新的未来”,是在NW射线的研究领域最为激进和活跃的一拨人。 她本来没有将南野秀人和这一派联系起来,但回想起他自称“神秘学研究者”的做派和文章中那些绵里藏针的观点,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后知后觉了。 “但我不认为这是一次有目的的实验。”林至然阐述着自己的想法,“成本太高,效率太低。如果真有‘更高意志’的存在,直接通过‘神谕’命令所有人配合研究不是更好吗?” “或许这是实验的一环,或许祂也有祂做不到的事情。我们本就跟祂所处在不同维度,不能以我们的想象去揣测祂的意志。”南野秀人显然不会因为她的三两句话而动摇,“你可以不相信,我会自己找寻我所信仰的东西。” “但我不相信你。” “所以我才带来了这个。”南野秀人推了推眼镜,看向他在坐下时便随手放在桌上的饮料,“如果你需要其他的保障,我可以喝下这瓶饮料,或者完成你提出的任何我能完成的要求。” 林至然望进南野秀人的双眼,知道他不是在说笑。 “只是为了研究,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南野秀人反问:“如果不是研究,有什么别的值得我为此付出到这一步吗?” “看上去我别无选择。”林至然点头,“但我不知道饮料放了这么久之后效果是否会减弱,我可以重新为你倒一杯水。” “那就麻烦你了。”南野秀人谦逊地低下了头。 “那这瓶饮料,我先拿走了。”林至然拿起饮料,见南野秀人没有制止,便带着饮料离开了。 不久后,她端着一杯水回到了南野秀人面前。 她举着杯子,给了这位冷静的观察者一个最后的选择机会:“这不一定是一个可逆的过程,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南野秀人没有说话,只是接过杯子,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林至然注视着他的表情:“有什么感觉吗?” “或许......还要一点时间,才会有变化。”南野秀人迟疑着摇头:“我会自己记录各方面的变化,整理成报告给你。在这之前,我们先来讨论一下一会儿如何应付警察。” “你有什么建议?” “根据我的观察,你应该还处于变异的初期,对于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异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从我的本心出发,我并不建议你在现阶段与警察接触,但现在再取消约定,反而显得刻意,容易引发不必要的关注。”南野秀人停顿片刻,“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想办法把眼前的谈话糊弄过去,就算他们有备而来,一上来也不会对你咬得太紧,你依然可以寻找间隙,摆脱控制。” 林至然抛出疑问:“我不能先发制人,控制他吗?” 南野秀人神情不变:“我不建议你这样做。FBI有专门的对特异化研究部门,多余的小动作很有可能会使你更快地暴露身份。” “那我应该怎么做?具体一点说?” “不能被取走生物样本是最基础的。除此之外,你最好能够误导FBI的调查方向,转移他们的视线。” “可我对凯文——死者并不了解——” “你不需要了解死者,你只需要了解政府的行为模式就够了。我之前认识的一名研究者也发生了身体变异,在暴露后很快就被‘疫病控制小组’以感染了疫情为由带走了。既然现在找到你的并非‘疫病控制小组’而是FBI,接触的方法也并非强制执行而是约定面谈,就说明他们应该还没有掌握你发生了变异的确凿证据,很可能是发现了一些待确认的疑点。”南野秀人双手交握,将他的判断娓娓道来,“现在的形势姑且算是敌明我暗,只要你适当地透出一些设计过的讯息,你就能够轻易误导他们。” 林至然沉吟片刻:“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我连你都没能骗过。” “如果你能骗过我,”南野秀人唇角微勾,一股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你就能骗过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 --- 南野秀人:——因为我是作者爸爸钦点的智商担当。(不) 第九章 合作愉快 尽管对南野秀人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但考虑到他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根据如此有限的信息就分析出自己发生了变异一事,林至然还是决定藉助他的能力度过近在眼前的危机。 由于距离与警察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南野秀人在询问了林至然一开始与警察打交道的经过后,为林至然制定了一套””事不关己,尽力配合””的谈话方案,主要目的不是要撇清关系,而是为了不让警察在谈话过程中察觉到林至然明显的态度转变。 除此之外,南野秀人还与林至然过了一遍关于凯文的描述,在各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夹杂进了一些他人难以验证的私货,目的是诱导谈话的方向,将警方的注意力从林至然身上移开。 林至然本来还想再做些准备,南野秀人却表示这些准备暂时已经足够了,如果问到没有准备到的内容,林至然可以以””忘记了””、或””没有什么特殊的””的说法糊弄过去,现在而言更重要的,是将这些约定好的说法演练几遍,争取自然地表现出来。 在两人演练时,顶着一头乱发的克里斯从楼上略显慌张地下来了,直到看见了坐在会客室的林至然才松了口气,故作自然地向林至然点头示意,然后又回楼上去洗漱。 南野秀人将克里斯来了又走的过程看在眼里,待他离开后,直接对林至然说道:””你不能把他留在这里,警察只要一看到他,就会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林至然挑眉:””这么明显吗?” “你觉得呢?” “我跟他说一声。”林至然点点头,给克里斯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让克里斯尽快离开实验楼,今天都不要再回来。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穿戴整齐的克里斯便从楼上下来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至然,对方却在认真演练与警方的对谈,丝毫没意识到他的视线,他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转身走了。 “冒昧问一句,你的变异与性器官相关吗?”南野秀人推了推眼镜,“死者凯文与你发生过性行为,扎克里说有个叫威廉的和你有亲密关系,这位小哥昨天还跟女朋友在一块儿,一晚刚过就跟你发生了关系......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林至然坦然道,丝毫没有编故事的意思,“时间不多了,我们再从头排练一遍吧。” 眼看着就要到与警察约定的时间,实验楼里也陆续来了人。 林至然和南野秀人依然在谈话,但谈话的内容已经从如何应对警察,转到了对实验数据的分析上——这是南野秀人早就准备好的,他出现在生物实验楼里的合理理由。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林至然便接到了伯纳诺打来的电话,对方在电话中表示和同事已经到了生物实验楼的门口。 林至然“不好意思”地向南野秀人表示要离开一段时间,南野秀人点点头,示意她先忙。 林至然来到门口,与伯纳诺和哈根见了面,伯纳诺居中向两人分别做了介绍,向林至然解释说死者凯文还牵扯进了另外一起案件之中,希望林至然能够回答一些问题,或许能为另一个案件的调查起到帮助。林至然同意了,并邀请两人 进实验楼聊。 穿著警服的两人的到来引起了实验楼里的学生和老师的关注,伯纳诺主动表示只是找林至然了解一些情况,并未透露她与前日自杀死亡的男性有关。林至然低声感谢伯纳诺的保护。 在向后勤处的老师申请过之后,林至然领着伯纳诺和哈根来到了一间相对安静的办公室,并请他们坐下。 林至然主动要给两人倒水,被伯纳诺婉拒了,伯纳诺用眼神示意哈根去倒水,自己留下跟林至然打开话题。哈根与伯纳诺僵持了一下,最终还是去了。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缺乏一些对前辈的尊敬。”伯纳诺咕哝着,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突然造访真的很抱歉。但就像之前说过的,这个案子背后牵扯不小,我们掌握的资源又有限,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来打扰你了。”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会尽力的。”林至然并不与他客套,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但就怕我知道的也帮不上忙......”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能不能帮上忙由我们来判断。”哈根端着三杯水回来了,将水杯往她面前一放,语气非常生硬。 林至然皱眉,用困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哈根,又看向伯纳诺:“难道说,我被怀疑了吗?” “——没有。”伯纳诺斩钉截铁地说道,瞪了哈根一眼,“哈根探员平时跟嫌疑人接触得比较多,你不要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林至然也微微躬身:“——您太客气了,虽然我认为不应该是您道歉,但由于我的时间有限——一会儿我还要去照顾我的实验组,以及跟朋友探讨实验问题。所以我决定不追究此事,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她停顿片刻,“就像上次说的,我是在交友软件上认识‘凯文’——或者说‘胡安’......” “叫凯文就行。”伯纳诺小声提示她。 “——嗯,我还是叫他凯文吧,更习惯一些。”林至然从善如流,将称呼又改了回去,“那款交友软件你们已经看过了,还用看吗?” “——如果方便的话。”哈根说道。 林至然将手机调到软件界面,递给了哈根。哈根隔着一层布接过了手机,同样隔着布翻阅起了林至然与凯文从相识开始的聊天记录。 “他联系我的时候,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过......那个了,再加上他发来的那些照片......实话说,还不错,所以就答应了他。”林至然做出回忆的样子,“他刚来那会儿,我有一点后悔,因为他问了很多问题,让我有些尴尬——” “什么样的问题?”哈根打断了她。 “就是家庭关系,生活情况,研究进展之类的——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放松,但我不太习惯跟陌生人聊这些,所以并没有说太多。” “具体有什么问题,你还记得吗?” “什么问题......?”林至然迟疑了片刻,“我记不太清了,但大致就是问我有没有兄弟姐妹、在MAU学什么之类的......” “你回答他了么?” “简单地回答了一些,比如说我的专业,以及研究的方向......” “只有这些吗?” “我们还交换了身体检查检查报告——就是进行这种交易之前一般都会提供的电子报告......但我只是确认了他的身体健康,并没有拍照存盘。” 哈根在警用终端上一边记录着什么,一边发问:“你近期进行过身体检查?” “是的,就在上个月,是学校组织的例行体检。”林至然拿出手机,将手机中的检查报告拿给哈根看——她这番话没有任何造假的成分,从学校组织检查一事到最后的检查结果都是真实的,只是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被蜂后蛰过而已。 哈根翻阅着报告,询问道:“能拍照吗?” 林至然十分配合:“请。” 哈根拍了照片,将手机递回给林至然:“之后呢?” 林至然面颊飞起一抹微红,声音明显小了起来:“之后......嗯......” 伯纳诺咳嗽一声,出言打断:“哈根探员的意思是: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林至然也跟着咳嗽了一声,“我记得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要是有的话,我也不会大半个月没有打开那款交友软件——“林至然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哈根意识到了这个不自然的停顿,追问道:“想到了什么?” 林至然有些紧张:“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所以放大了记忆中细小的异常之处——但有可能只是我过于敏感了......” 伯纳诺安抚她:“没关系,你可以将你记得的内容尽情地说出来,至于是否异常,我们会判断。” 林至然点头,回忆道:“......那天他走的时候,跟我说再见,我没放在心上,他强调了一句‘我们还会再见’,然后才离开的。” 大约四十分钟过后,伯纳诺和哈根感谢了林至然的帮助,并准备离开。 哈根本不想走,但由于还有客人在等着林至然,两人只能客气地与林至然道别,并口头约定下回再见。 林至然没有拒绝,只是希望两人像今天一样提前与她约好,这样她会更好安排时间。 送走伯纳诺和哈根后,林至然带着“客人”南野秀人来到了之前与警察对话的办公室。 “暂时应该是安全了。”林至然将藏在身上的录音笔掏出来,向南野秀人展示,“你是打算现在听还是拷贝回去?” “一会儿借我一台计算机拷贝一下。”南野秀人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了:“他们相信了?” “可能是的。他们最后十分钟一直围绕着凯文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发问,并几次问到凯文有没有提及特殊的人名和组织。我觉得他们应该已经考虑怀疑凯文是被某人精神控制了,我只不过是一个被祭品牵连的目击证人。” “凯文那边,我会找人再准备一些线索,让他们多查一些日子。今天晚些时候,我会提交申请,开设一个微生物研究方向的课题组,并且通过扎克里通知到你。你记得在扎克里跟你说这件事之后,向我邮件询问,并提交申请。” 林至然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还有一个问题。”南野秀人推了下眼镜,“按照我的推算,从扎克里喝下饮料到出现异常反应的时间不过两个小时,而在我喝下那杯水之后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左右,却并没有任何可观察到的心理或行为异常。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 “果然瞒不过你。”林至然微微一笑,“那杯水是干净的。” 南野秀人微微一愣,像是才真正认识林至然一般,上下地打量着她:“——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些。” “无论善意恶意,你直接找上我,都说明了你的能力和底气。”林至然看着南野秀人的双眼,眼神凛冽如锋刃,“既然有合作的想法,不如把合作的价值发挥到极致。只要你不会威胁到我,你就可以一直不受我的干扰,从一个完全客观的视角,主持实验的进行。” 南野秀人沉默片刻,突然失笑:“你可真是开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价码。” “合作愉快?”林至然唇角微勾,朝南野秀人伸出了手。 南野秀人摇了摇头,伸手和林至然握在一起:“合作愉快。” --- 下章开始进入收费章节,千字50po,还请喜欢本文的大可爱多多支持呀~:) 进度追平通知 到第三十九章为止,简体版已经追平了繁体版那边的进度,从四十章开始会与繁体版保持同步更新:3不出意外的话会是每天20:30,欢迎蹲守~ 除了发通知之外,花花还想向喜欢这篇文的大家请求帮助_(:з」∠)_ 请帮帮我,让这篇文可以被更多的人看见。 大家踊跃的留言、珍珠可以帮助这本书上po站首页的「潜力新书」榜(「读者推荐」我就不肖想了)??,增加更多的曝光率。 在这里给初入POPO的小伙伴解释一下珍珠是什么。 珍珠是PO的一个评分系统,积累到一定的珍珠数量可以点亮星星、提高书籍的曝光率。 获得珍珠是不需要花钱的,每个账号每天都会自动产出两颗,不投的话也不能累积到第二天:3 投珍珠的入口在书籍首页封面下方的「我要评分」按钮。 理论上来说,珍珠和留言能够集中到繁体版之下是最能帮助这本书增长成绩的,但是对于简体读者来说,看完简体之后还要额外点进繁体去投珠操作上是有些繁琐的。 所以,不管是在哪边留下你的支持,花花都很感谢:) 除了站内的支持之外,如果大家愿意的话,也可以向同样喜欢女强NP的小伙伴们推荐一下这本书。 我会继续努力更新,也希望你们能帮帮我让更多的人知道它的存在。 花花爱你们吖=3=。 圣诞快乐!以及日更改为隔日更通知~ 祝大家圣诞快乐! 自11.11发文以来,一个多月的时间,认识了超级多的大可爱~感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节日快乐~ 由于年底将近,花花三次元事务渐多,已经扛不住两篇文加在一起日更6k的强度了,再加上地球蜂房上部剧情过半,接下来的剧情会越来越紧张,我不希望在这种状态下为了字数放弃质量,遂决定(两篇文都)由日更改为隔日更。 本文下次更新将在12.27。 本单章通知将会在27日更新后删除,追加进首页的「其他事项」一栏。 гoūRòūωū,ΟRG 第十章实验准备 在南野秀人离开前,林至然将从克里斯身上提取到的唾ye交给了南野秀人,并拜托他找人测试一下被她的唾ye感染的对象是否具有二次感染的能力。 南野秀人接下了这个任务,并且在很短的时间段内给出反馈:经三次实验检测,实验对象在摄入了掺有被感染者的唾ye的饮品后,没有任何可观测到的异常行为,推测该“感染行为”不具有呈指数扩散的可能。 这与林至然自己在实验室里请人喝了掺了克里斯唾ye的饮料后得出的结论是相符的,她放下了最后的一点戒备,决心给这位实验伙伴一点信任。 当天下午,林至然遵照南野秀人的安排提交了加入课题组的申请,第二天,她就收到了申请通过的消息,并受邀前往位于mau医学实验楼地下二层的课题实验室。 医学实验楼的地下二层是样本仓库,放置着大量福尔马林浸泡过的人t器官样本,平时除了打扫的清洁工和取放样本的学生之外少有人来,从隐蔽x考虑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林至然经过了样本仓库的大门,按照南野秀人发来的指示,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间实验室门口,直接推门进去。 南野秀人正在实验室里调试恒温箱,他透过箱t的反s看见了进门的林至然,头也不回地说道:“估计这几天还会有别的学生加入,进行日常研究,为我们真正的研究内容打掩护。另外,你给我的数据,我已经看过了,列了一个初步的实验计划,放在桌子上,你看一眼。” 林至然拿起桌子上那本约莫一公分厚的文档,一目十行地翻阅起来。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金属碰撞和翻动书页的声音。 林至然看完了文档,神情有些微妙:“做这样的实验计划之前,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的意见?” “你会拒绝吗?” “——如果你的理由无法说服我。” “我们之前讨论过,对于已经和警方有牵扯的你而言,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一种可行的自保方案,而ga0清楚你变异的详情,或许是最有助于方案成型的手段。” “嗯哼。” “由过往例证可知,你的变异与x1ngjia0ei之间存在紧密联系,因此严密监控x1ngjia0ei过程是实验必不可少的一环。由于x1ngjia0ei行为本身会影响人的知觉和判断力,因此第三方对于x1ngjia0ei过程的把握和指导也变得必不可少。”南野秀人站了起来,有些疲惫地r0u了r0u额角,“——如果你有更好的第三方选择,我也很乐意将这份工作让出去,更加专注于现有生物样本的分析。” “抱歉,暂时还没有。”林至然毫无歉意地说道,“为什么第一个实验对象是威廉?” “根据你的说法,他是除了凯文之外,在你出现了t征变异后,第一个与你发生x行为的对象,我希望能够先取得他在x1ngjia0ei过程中的生理数据建立‘i类感染模型’下的参考系;然后再对b克里斯这个先进行了间接的唾ye接触,再发生x1ngjia0ei行为的样本,并建立‘ii类感染模型’;最后才到扎克里——我希望能够监测到你所说的从无法x唤起到唾ye接触‘解锁’x唤起的全过程。” “幸好我是nv人。”林至然叹了一口气,“要是男人的话,非得被你压榨到jing尽人亡不可。” 南野秀人并没有接她的冷笑话,正经地响应道:“如果你的猜测无误,变异确实是因蜂后蛰咬导致的,考虑到雌雄之间生理构造的区别,如果你是男x,那么是否会发生变异、如果变异了会是什么结果,恐怕都是一个未知数。” 林至然点头:“在哪里实验呢?这里不太合适吧?” “我借别人的名义在三个街区外租了一间独栋房屋充当实验场地,里面已经布置好了无线网络和数据采集设备,进行实验时,我会在地下室避免妨碍你们,如果中途发生了意外,你需要我的帮助,随时给我信号。”南野秀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副r0use“耳塞”:“这是我之前找人定做的无线耳麦,x1ngjia0ei的时候带上,我会通过它与你交流。” 林至然失笑地接过耳机戴上:“实话说,监控x1ngjia0ei过程的这个方案其实不难猜到,但我确实没想到你这么有献身jing神,毕竟,指导人za可不是那么令人享受的工作。” “我说过了,如果你有更合适的第三方观察者,那么我愿意回归我的本职工作。” “我也说过了,没有。”林至然掏出手机,拨打了威廉的电话,“你刚才说的实验场地在什么位置?我让威廉先过去。” 收到林至然的召唤,威廉是出离兴奋的。 自从两天前被林至然在旅馆抛下后,害怕林至然生气的他没有继续纠缠不休,而是尝试着遵循林至然的命令,回归“日常”生活。 但之前那些环绕在他身边,足以令他“兴致b0发”的nvx们都突然丧失了对他的x1引力,他真真正正地t验了一回“红颜枯骨”、“坐怀不乱”的境界。 交往多年的pa0友在久撸未果后,毫不留情地耻笑起他的yan痿,并放话说治不好不要再找她。 但被嘲讽yan痿的威廉却准确地意识到自己的小兄弟并非真的失去了能力,而是对除了林至然之外的人无能为力。 这对于他而言既是喜讯又是悲报。 喜在于:他藉由自己的身t反应,再一次确认了林至然对于自己的特殊x;而悲则在于:由于林至然的特殊,他无法完成林至然亲口吩咐的要求,但他又隐约能猜到林至然不接受这样的理由,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自己受罚 一想到被林至然惩罚,他便感觉到火热的yuwang在下t汇聚,他迫不及待地想用双手纾解一下对林至然的渴望,可直到右手酸软,那肿胀的男根都执着地挺立着,拒绝ga0cha0的到来。 就在他不si心地试图求助于玩具时,林至然的召唤适时到来,他迫不及待地套上了一条宽松的内k,驱车赶往林至然给他的地址。 威廉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显然林至然已经到了。 他忐忑地站上了门廊,通过玻璃窗窥视着房间里的情况,指望通过这管中窥豹的一撇,了解林至然的居家习惯——当然,他的想法必然是无疾而终的,因为打从一开始,这就不是林至然的住所。 威廉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自己从下车开始,便已经落入了南野秀人全方位无si角的监控之中。 “人到了,去开门。”他端着一杯咖啡坐在被显示屏围绕的地下室里,对着耳麦吩咐道。 “加个请字,或许我会更乐意去。”林至然正在房间里做最后的t征检测调试,闻言并没有动弹。 南野秀人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固执己见:“请你去开门。” “好的,我马上就去。”林至然将最后的一个检测设备与整个t征检测系统连接到了一起,“我是你的合作者,而不是单纯的实验对象,希望你能记住,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因为转过转角的林至然正式出现在了威廉的视野范围之中。 t0ukui中的威廉被林至然的突然出现下了一跳,下意识地摁了门铃作为掩饰。 林至然打开了门铃,没有选择戳穿他:“你到得真快。” 林至然今天的穿着是米se敞领宽松上衣搭配一条深se连衣裙,露出jing致的锁骨和笔直的大腿,b她平日里穿着白大褂四处游荡的模样不知好看多少倍。 威廉从未见过林至然如此居家的一面,感到新奇的同时不由自主地被若隐若现的领口所x1引,总是下意识地朝那儿瞧去。 “哦,是啊。”威廉心不在焉地回复着,一双眼睛在林至然的领口游弋不休,不肯离去。 林至然察觉到了他那直gg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微微提起了领口,那一对雪白的小兔子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撞进了威廉的眼中。 威廉顿时感觉到胯下那因一路驰骋而疲软下去的小兄弟再度y挺了起来。 南野秀人不赞同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不要过早地进入x唤起状态,会影响基础数据的收集。” 林至然笑了笑,转身朝里屋走去,威廉慢了半拍,但还是反应过来跟了过去。 “这两天和nv朋友们相处得好吗?”林至然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跟威廉闲聊。 “唔还行,就那样。”威廉脑海里回放的都是那晚一边驰骋在林至然的身上,一边r0un1e着那对xueru的快感,下身胀得快要爆炸,压根就没听明白林至然的问题。 林至然回头瞥了他一眼,发现了他胯下肿胀的异样,哂笑一声,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遂不再试图与威廉攀谈,快走几步后拉开了房门,一把将威廉拽进了房间内。 威廉下意识地就要亲吻林至然的双唇,攫取那醉人的甜蜜,却被林至然用手挡住了。 威廉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林至然拉着威廉到床边坐下,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系列充满科技感的设备——那些设备t积并不大,只是显得十分繁琐,“请在戴着这些设备的前提下与我za。” 威廉脱光了躺在床上,林至然正在帮他把检测生命t征的设备给穿戴好。 林至然以收集实验数据为由,跟威廉侃了十多分钟的数据收集的必要x,同时还坑骗威廉ch0u了一管血放在旁边。 尽管对林至然的说法半懂不懂,但他确实听明白了“za”的关键词,于是他心甘情愿带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电子设备,只为一解对林至然的“相思之苦”。 “设备连接正常,读数稳定。”南野秀人的声音再度在林至然的耳中响起,“你们可以开始了。”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十一章实验开始() 林至然伸手,用手背轻抚威廉的脸颊、脖颈,并一路往下。 威廉遵循本能地闭上了眼,再次靠近林至然的面庞,想要亲吻她。 “我需要一组没有唾ye接触的x兴奋状态读数。”南野秀人提醒道。 于是林至然侧过脸去,让威廉的唇瓣印在自己的侧脸上。 威廉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上的绒毛,带起一gush热的战栗,而后朝脖颈进发,将一连串情热的吮吻留在她的肌肤之上。 与此同时,他那一双大手已经悄然探入了衣服下摆之中,准确无误地握住了林至然x前的那一对浑圆,就势把玩r0u弄起来。他那粗粝温暖的手指极富技巧地不时擦过粉se的r珠,带起一阵又一阵焦灼的战栗。 “嗯......” 林至然享受着威廉挑逗与服侍,同时不甘示弱地玩弄起威廉x口不知何时已然挺立的褐sert0u,另一只手则握住他蓄势待发的下t轻碾慢r0u。 在她的r0u弄之下,威廉的rt0u很快便肿胀了起来,变得红肿而富有光泽,而那压抑许久的x器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迫不及待地溢出了几滴透明的“泪珠”。 “唔——” 威廉闷哼一声,空出一只手扶住林至然的腰,然后将头钻进那宽松的衣物之中,一口hanzhu了她左侧的rt0u,在吮x1的同时以舌尖环绕轻挑,令林至然发出了难耐的喘息声。 “嗯......哈......不要停。”她一手仍然握住威廉b0发的x器,另一手五指张开,cha入了威廉的黑se长发之中,抓挠着他的发根,给予他异样的su麻快感。 受到鼓励的威廉一边更加用心地吮吻着她x口的突起,放在x口的手顺着身t下滑,从腰部探入裙中,然后......m0到了一片草丛。 ——她下面什么也没穿。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那一刻,威廉的心神有一刹那的失守,下t的小兄弟险些要缴械投降。 “你做了什么?”南野秀人不解的声音响起,令林至然感到一阵异样的瘙痒,“他的生理数值出现了一个脉冲高点。” “喜欢吗?”林至然撩起长裙,向威廉以及藏在角落的摄像头展示着自己lu0露的下t,“专门为你准备的。” 威廉呼x1一滞,在林至然撩起裙摆后他才发现,林至然虽然确实没穿内k,但也并非什么也没穿。一双黑se的高筒蕾丝长袜包裹着她笔直的大腿,衬得其他地方的肌肤愈发雪白。 地下室中的南野秀人不自然地改换了一下坐姿。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不为所动的。 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关于实验的问题上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而这错误判断的结果,可能会让他非常难受。 威廉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他一手环抱她的腰肢,一手轻抚她的大腿,让林至然由跪坐改为仰卧姿势,而后他抱起林至然的一条腿,从脚尖开始轻吻并一路往根部进发。 林至然眯着眼,惬意地观赏着这yan刚的青年那沉溺与贪婪的神se。 眼看着威廉毛茸茸的头颅就要接近到那神秘的花房,南野秀人冷静的提示打断了这一刻的旖旎:“由于yda0分泌物内的微生物种类与唾ye不同,实验品摄入分泌物或许会对后续试验造成影响,制止他。” 林至然用两只脚顶在威廉的x口,将跪伏在他身前的威廉轻轻踢开,而后脚掌顺着威廉流畅的肌r0u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了他腰间b0发的yuwang之上。 “唔......”威廉挺起腰身,迎合着林至然双足的抚弄。 林至然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凹凸不平的蕾丝在根j表面缓慢摩挲着,时而夹进粗壮的柱t、时而摩擦光滑的guit0u、时而入侵外翻的马眼。 “啊......哈......” 威廉难以抑制地喘息着,手脚都因快感而蜷缩了起来。 林至然加速了脚上动作的力道和频率,粗暴地“挤压”起那泛着青紫的巨龙。 “嗯......哈......呃啊——” 威廉的脸上情cha0翻涌,随着林至然的动作而加快了喘息的频率。 眼看着威廉即将攀上顶峰却还极力压抑的模样,林至然轻笑出声,朝他眨了眨眼:“s出来。s出来之后,我们才好玩别的花样。” 或许是因为林至然的样貌和语气,或许是因为那句“别的花样”,威廉显然是受到了刺激。他低吼一声,身t陡然颤动起来,然后向后仰去。r白se的yets向了空中,然后落在了威廉的下t和林至然的脚上。 林至然挑眉,慢条斯理地用脚将散落的yet聚拢在一起,均匀地涂抹在威廉的yjing上,然后动作挑逗地脱下了被jingye浸sh的丝袜,换成了一双生足,就着那些sh滑的jingye,在半软的yjing上慢条斯理地研磨起来。 威廉伸手想要帮助小兄弟快些挺立起来,被林至然用脚踢开。 她目光注视着威廉,却是在对着耳机中的南野秀人发问:“准备好了么?” “吻他。”南野秀人的声音依然冷静,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这场欢ai的影响,但高高鼓起的下t却揭露了他真实的身t状况。 林至然坐了起来,以四只着地的姿势来到了威廉的身t上方。相较于威廉发达的四肢,遒劲的肌r0u,她的身型小巧,肌r0u也不明显,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令身在下方的威廉感觉难以呼x1。 林至然弯下腰,给了威廉一个纯粹的吻。 威廉独有的那gu爆炸x的甜香再次涌入林至然口中,她贪婪地掠夺着她能够触及的每一寸口腔,像是想把这个甜得发腻的大男孩一口吞下去。 威廉的下t在没有任何其他刺激的状态下很快站立起来,那傲人的巨物得意洋洋地舒展了身t,直直顶到了林至然微张的壶口。 积蓄已久的yye顺着guit0u流了下来,紫se的巨龙仿佛得到了某种肯定和馈赠,再度壮大了一圈。 在唾ye作用下的威廉大脑迟钝了不少,但还是下意识地支起了下t,难耐地渴求着那能给他带来欢愉的极乐之地。 林至然一把按住了威廉结实的小腹,然后让huaxin对准那粗壮的yan物,缓慢地坐了下去。 “唔......”mixue被巨物撑开的满足感和煎熬感一同影响着林至然,她忍不住泄露了一丝sheny1n。 看着自己的男根缓缓没入林至然的下t,百爪挠心的威廉迫不及待地动了一下腰,想要加速这一过程的进行,却正好击中了林至然的g点,她一阵腿软,骤然脱力,一下子将威廉的整根yjing都吞了进去。 “啊......哈——”两人同时惊呼出声,只是威廉是因为直入g0ng口的快感,而林至然是因为g0ng口被触及的疼痛。 在大屏幕上见证了两人结合的南野秀人觉得自己下t的yuwang即将喷薄而出,他定了定神,试图通过给予疼痛的方式抑制那与生俱来的q1ngyu,可荧幕上的两人已经开始了下一轮的征伐。 威廉棕se的大手紧紧掐住林至然细软的腰肢,腿部结实的肌r0u鼓胀起来,带着腰部开始了深深浅浅的活塞运动。 在高清摄像头的加持下,南野秀人能够清晰地看见每一次深入时的肌r0u咬合以及每一次ch0u出时带出的汁水yye。 林至然面se绯红地仰着头,身t随着威廉的每一个动作而颤抖起伏,却倔强地不肯发出一丝声音,可那张被情cha0裹挟的面孔却足以令隐藏在暗处的观察者为之动容。 南野秀人下意识地解开了k头的钮扣和拉链,那积蓄已久的分身失去了桎梏,将柔软的内k顶出一个锐利的角度。 修长的手指握住了甚少被触碰的yuwang之源,他的呼x1粗重起来,就着林至然被另一个男人cha入的模样,缓慢地套弄起来。 沉迷yu海之中的林至然没能注意到南野秀人细微的呼x1变化,她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威廉的身上,环抱着威廉的脖颈,让自己雪白的t0紧密贴合。 威廉炽热的身t仿佛一个火炉,为她偏低的t温提供了额外的能量。 威廉狠狠地在她t内冲刺着、ch0uchaa着,像是要将他所有的热情都释放在她的甬道之中。 随着威廉的加速,南野秀人也加快了手指活动的频率,荧幕上nv人的下t仿佛一张贪婪的嘴,不断吞吐黝黑粗壮的yjing,被摩擦出一种yan丽而迷人的红。 林至然感觉自己已经m0到了ga0cha0的门坎。 她指尖用力,抓住了威廉背部鼓鼓囊囊的肌r0u,在他汗水淋漓的肌肤上留下了几道sh滑的指痕。 威廉感觉到了她x口的收缩,更加猛烈地耸动起来,guit0u快速摩擦着满是褶皱的内壁,带给两人极致的快乐享受。 “哈......啊!”威廉先一步支撑不住,猛地cha入之后紧紧勒住了她的腰肢,耸动着下t将自己的jing华注入林至然的t内。 炙热的huaxi刺激,也颤抖着攀上了顶峰,被快感席卷的林至然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并咬住了威廉的脖颈,毫不怜惜地留下了一圈惨白的牙印。 她慵懒高亢的嗓音带着q1ngyu的沙哑,钻进了南野秀人的脑海深处。 南野秀人闻声一个激灵,浓稠的jingyes了满手。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十二章车祸 得到了威廉的tye样本和xa数据之后,林至然就开始收拾威廉身上的监控设备,并命令威廉穿好衣服离开。 那拔d无情的模样,b当年的威廉有过之而无不及。 威廉心中委屈,却丝毫不敢有反抗她的念头,只是哼哼唧唧地抱着她不肯放手。 而那两腿之间的yuwang,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抬头。 林至然毫不留情地捏住了guit0u的顶端,并将指甲深入了马眼之中。 马眼被y物抵住的痛感令威廉瑟缩了一下,但紧随而来的,是更加异样的情热。 他甚至主动调整了一下坐姿,方便林至然更好地施力。 林至然挑眉,她倒是没想到这匹运动型的种马居然有着抖m的一面,要是早知道的话,她或许不会那么抗拒与他发生r0ut关系。 “我一会儿还有点事,下次再说吧。“但她并没有沉溺于自己的癖好之中,只是有些遗憾r0ucu0了一下那紫红的guit0u,嘴角带笑地亲了亲威廉的嘴角,“下次再见的时候,我们可以试试新花样。“ 威廉被她这笑容和”新花样”的说法激得下腹一热,顿时j1ngg上脑,就想拉着她继续之前的”运动”。 林至然一脚把他踹下了床,几乎是驱赶着让他离开了房屋。 被赶出门的威廉害怕林至然生气,没有停留,很快便驱车离开了。 确认威廉离开后,林至然敲了敲地下室的门,得到了南野秀人的响应后,她才打开活板门,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林至然自然而然地在南野秀人的身边坐下,看着南野秀人熟练地使用数据处理软件将采集到的的数据样本一一归类。 由于南野秀人趁着林至然收拾器材的时候,也处理完了身上残留的痕迹,恢复到了那副宠辱不惊的正经模样,这使得林至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短暂放纵,对其坐怀不乱的强大定力给予了毫不吝啬的称赞。 南野秀人专心c作着计算机,无暇顾及身旁的她。 林至然倒也并不需要什么额外的关注,她自得其乐地旁观着南野秀人的c作,不时还会对一些数据的不自然起伏提出些疑问。 “这里是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的心跳加速了?” “这组数据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肾上腺素上升了,其他数值却没有明显变化?” “这是足交时的数据吗?还是cha入之后的?” 南野秀人随口回答了几个问题,却被她的问题牵引着回想起了那场热烈的xa,血ye再次向下腹部聚拢。 他错开了身子,下了逐客令:“我会留在这里整理和分析数据,你可以先走。” “我没什么别的事。”林至然丝毫没意识到南野秀人的窘境,甚至还主动请缨给他打杂,“下午我才去接替克里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可以随意吩咐我。” “这里暂时不需要你,”南野秀人再次发出逐客的信号,“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你说。” 南野秀人停下手边的c作,打开了电子邮箱,向林至然展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两名高中生左右的男孩抱着球一边走路一边攀谈,在他们身后,缀着一个抱着滑板的小尾巴,约莫只有小学五年级的年纪。 林至然蹙眉,直白地表露出了自己的困惑。 “这是之前找过你的伯纳诺警探的三个儿子,从大到小分别是约什(josh)、贾斯汀(justie)。”南野秀人用指尖点着照片上的小人一一介绍道,“你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让他们喝下掺有唾ye的饮料。” 林至然一愣:“为什么?” “想要快速了解警察的状况,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南野秀人冷漠地说道,“而且,我们本来也缺少未成年人摄入唾ye的实验样本,算得上一箭双雕。” 林至然缓缓道:“如果有效,我们获得了三个小鬼内应,如果无效,我们至少知道了要避开未成年人使用——是这个意思吗?” 南野秀人皱眉:“我以为这么简单的道理无需确认。” “我不是在确认道理,我是在确认你的建议。” 南野秀人疑惑地:“影响未成年人的心理状态会违背你的道德准则吗?” “不是,但是找警察家人的麻烦会显得我像个不择手段的反派。” 南野秀人瞥了一眼林至然,淡淡道:“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自从昨天下午从哈根那里拿到了所谓的”凯文的武器贩卖记录”后,伯纳诺的心情就糟糕透了。 一份被标为i级机密的文件,却只有薄薄两张纸,除了凯文的基本数据外,还有两行极为简略的记录。 某年某月某日,非法售卖未登记左轮手枪一把、标准装点三八口径子弹两盒。 某年某月某日,非法售卖未登记警用手枪一把。 要是这就能被称为“军火贩子”,那这年头的军火生意得多难做啊? “嘿,这就是你说的‘军火贩子’?” 他直接找上了哈根讨要一个说法,对方的态度却更让人冒火。 “我本以为你看到材料就会明白,这是上面的意思。”哈根一点也不觉得做错了什么,冷漠的表情彰显着他对伯纳诺”不识抬举”的不屑。 “上面的意思?那个找si的倒霉鬼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还惊动了上面的大人物?哦......不对,等等......”伯纳诺明白过来,“你根本不是在查凯文,而是在查卡拉——那个nv学生。” “我没有这么说过。”哈根正在整理装备,丝毫没有跟伯纳诺深入探讨的意思,“请让一让,我要继续完成我的工作了。” 伯纳诺梗着脖子让到了一边,等哈根朝前走了几步,他恨恨地踢了一脚办公桌,痛骂道:“什么破烂玩意!” 房间里所有的警员都看了过来,哈根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 伯纳诺扬起他标志x的的笑容,朝着众人点头安抚道:“嘿,这桌子太碍事了,所以我一下没忍住,没什么事,大伙儿继续工作吧!” 然后就到了今天,他早上去警局的时候,哈根压根没有出现,老伙计说他看见哈根一早就来了,领了一些警用设备走的,显然是丝毫没有等伯纳诺一起行动的意思。 伯纳诺觉得自己真的是被这个fbi的小兔崽子给惹毛了——四十来岁的人了,却如此的不懂得团队合作以及尊敬前辈的道理。 他心中窝火,也没有联系哈根的意思,g脆抓着在做文字工作的吉尔伯特一起上街巡逻去了。 吉尔伯特有些忐忑:他还保留着一些源自于影视作品的对于fbi的向往和憧憬,不希望伯纳诺与哈根发生矛盾。 但他刚试图提起哈根探员的名字,就被伯纳诺喷了个狗血淋头,他顿时决定屈从于现实,不在伯纳诺上头的时候跟他探讨理想层面的问题。 好在这一天分外和平,除了在即将收工的时候抓到一个小偷小m0的惯犯之外,再没遇到什么别的案件。伯纳诺虽然咕哝着”这群人真会挑日子”,但也因为难得的轻松而放松了不少。 在送小偷回警局的路上,伯纳诺的手机响起,是妻子玛莲(marlin)打来的电话。 伯纳诺一边抱怨着”都说了不要在执勤的时候找我”一边接听了电话。 玛莲慌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在哪?彼特被车撞了——但是有人救了他,他很安全。在学校南边的十字路口,救护车已经过去了,贾斯汀和约什都在——” 伯纳诺迅速反应过来,很有条理地确认了几个关键信息:“学校南边的十字路口对吗?——吉尔伯特,前面右转,往灰鹅中学南边的十字路口开。” 吉尔伯特从玛莲的大嗓门中听到了一字半句,知道有事发生,直接开启了警笛加速行驶。 伯纳诺继续在电话中安抚情绪失控的玛莲:“你到哪里了?我现在马上过去。你跟彼特他们说过话了是吗?是彼特跟你说他很安全的?” “对、是他说的——贾斯汀和约什也在——哦,上帝啊,他们一定吓坏了——我现在从办公室出来了,但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赶回去——你什么时候能到?” “十分钟,你开车要注意,我可不想再听到跟撞车有关的消息。你冷静一点,我到了会马上给你电话。” 玛莲深呼x1了几下:“我上车了,你快去吧,到了马上联系我,天呐......彼特被车撞......天呐。” 伯纳诺安抚了玛莲几句,挂断了电话。 此时警用终端又响了起来,同事的声音从终端中传出:“伯纳诺,听着,灰鹅中学南边的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你儿子被卷入其中,但没有受伤。我和汤姆已经通知了玛莲,正在处理情况,你最好也过来一趟。” “在路上。”伯纳诺简短地回复了一句,然后焦虑地抖起了腿:“还有多久能到灰鹅中学?” 吉尔伯特小心翼翼地:“十分钟。” “从前面那个街区里面穿过去,能快一点。”伯纳诺开始指挥路线。 “但是那里路太窄,车太多,万一对面来了一辆车,我们会无法前进......” 伯纳诺大吼道:“我说穿过去!” 吉尔伯特老老实实闭上了嘴,转动方向盘朝街区内部道路开去。 眼看着再转过两个转角,就能顺利离开内部道路时,吉尔伯特一拐过弯,就看见了一辆与他们相对行驶的私家车。 吉尔伯特:“......” 对面看见来的是辆警车,没有任何找麻烦的意思,开始乖乖倒车,但由于道路狭窄,对面车主为了避免磕碰,倒车的速度非常缓慢。 伯纳诺二话不说地下了车,甩给吉尔伯特一句话:“把车开出去后,去灰鹅中学南边的十字路口找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嘿!”我还没有资格单独押送犯人—— 吉尔伯特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伯纳诺就已经跑远了,他只能咽了一口口水,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惯犯。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十三章意料之外 此刻的伯纳诺全部的心神都系在了”遭遇车祸”的小儿子身上,压根没想起吉尔伯特不能单独押送嫌疑人的事——当然,就算是想起了,此时的他也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细节。 他快速地穿行在街区之中,朝着目的地走去。随着他越来越靠近最后的转角,他的喉咙开始发g,心跳开始加速,攥紧的手心满是sh热的汗水。 彼特没事——那是玛莲亲自确认过的,约什和贾斯汀也这么说—— 伯纳诺不得不在脑海中自己劝说自己,以缓解此时笼罩着他全身心的那gu莫名的紧张。 但事与愿违,他把自己弄得更紧张了。 伯纳诺g脆跑了起来——只要看到彼特安然无事的模样,他自然就不会紧张了。 于是他很快拐过了最后一个街角,看见了那聚集在路口的人群——约什、贾斯汀和彼特都在,而在彼特的身边,坐着一个有些熟悉的nvx身影。 伯纳诺大步朝人群走去。 坐在彼特身边的林至然正在接受着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的询问。 “头部有与任何物t发生碰撞吗?” “身t有任何疼痛感吗?” “身t内部有任何不适吗?” 头昏脑涨、眼冒金星、x闷气短的林至然为了避免被拽到医院做检查,结果住进实验室的命运,只能强打jing神,y说自己没事。 林至然感觉自己纯粹是自作自受。 她原本的计划只是打算制造一起小小的事件,雇街上的小混混抢走彼特宝贝的滑板,再出手相助和彼特搭话。 却没料到彼特为了取回自己的滑板居然追上了马路,与一辆行驶中的小轿车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见到这样的情况,她下意识地就冲了出去,抱着彼特在地上打了个滚,汽车的车轮撵过了她的衣角,而她和彼特劫后余生。 尽管医护人员对林至然的回复将信将疑,但林至然笃定的态度让他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只能表示:如果林至然觉得没有问题,那么不去医院,简单处理一下擦伤的伤口也可以。 在医护人员为林至然做消毒处理的时候,伯纳诺小跑着到来,先挨个拥抱了自己的孩子,再和林至然打招呼。 伯纳诺的脸上写满了感激:“——卡拉小姐,又见面了。谢谢你救了彼特,谢谢。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林至然脸皮有些发烫,这一切其实因她而起,可伯纳诺却反过来对她感激涕零。 她咳嗽了一声,找回了平时的淡然,“——我并不是为了感谢而做的,孩子没事,就很好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也请你给我一个表达谢意的机会——”伯纳诺的态度十分诚恳,让人难以拒绝,“这样吧,你先去医院检查,费用你不用考虑,检查之后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彼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妻子做的水果烤j是我们局里一绝。” “——晚餐我接受了,但检查的费用就不用了。”林至然站了起来,忍着疼痛挥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我真的没事,就不浪费时间在医院里了——还有人等着我回去接班。” 伯纳诺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听着,逞强对身t是没有好处的,让同学给你替一会儿班,你去医院做个检查,不会花多长时间的。” “——不用了。”林至然看着伯纳诺的眼睛,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的时间并不充裕,我跟同学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相互麻烦的程度。” 伯纳诺理解到了她平淡话语中的现实意味,叹了口气,不再坚持:“那么至少——如果在这之后感觉到身t有什么不适,记得及时去医院检查,费用我依然会承担。” 林至然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处理现场的警察走过来和伯纳诺交谈了:“情况已经基本清楚了,有个混混抢走了彼特的滑板,彼特着急去追,结果就追到了马路上,司机规范行车,没有责任,汤姆已经去追那个混混的行踪了。” 伯纳诺向同事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同事拍了拍伯纳诺的肩膀,继续回去处理事故。 伯纳诺蹲下来抱住了彼特,不由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彼特似乎是受了刺激,仍有些懵懂,但也下意识地回抱住他结实的父亲。 这温馨的时刻没有持续太久,伯纳诺松开了手,平视着自己有些懵懂的儿子,严肃地发问:“不能在没有绿灯的情况下横穿马路——爸妈教过你的东西,你都忘记了吗?” 彼特低下了头,没有响应。 “我知道那滑板对你很重要,但你的安全更重要,你这种鲁莽的行为不仅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到在乎你的人。”伯纳诺的神情十分严肃,“都是因为你的举止,才使得卡拉姐姐陷入危险之中,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彼特转身面向卡拉,有些委屈地:“对不起,卡拉姐姐......” 伯纳诺又看向站在另一侧的两个儿子:“让你们接彼特放学,就是要让你们保护好他,你们为什么不在彼特追出去的时候拦住他?” 约什羞愧地低下了头,贾斯汀则不满地嘟囔道:“他是从我们身后跑出去,我们拦不住他......” 伯纳诺瞪了贾斯汀一眼:“我现在不是在追究责任,而是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你们也要对今天的事故负责——如果不是你们的疏忽大意,卡拉姐姐也不会受伤——” 约什立马转向了卡拉,羞愧地低下了头:“卡拉姐姐,真的非常抱歉——” 贾斯汀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跟着约什的动作朝卡拉点了下头:“对不起。” 伯纳诺看向卡拉:“这或许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自私,但能请你接受他们的歉意吗?”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林至然g巴巴地响应道。 她小时候的的成长环境不太好,父亲在她的整个童年都是缺失的,因此很难适应这种父慈子孝的场景,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应对。 她下意识地从身边的便利袋里拿出一瓶饮料——那是她加了料的,准备在”行侠仗义”之后随手打算分给三兄弟的饮料,原本在她冲出去救人的时候被扔到了一旁,是好心的路人帮她重新收拾在一起,放在她身边的——试图缓解当下的尴尬,打开饮料喝了一口。 伯纳诺看出了林至然的尴尬,没有强行在林至然面前继续自己的家庭教育,转而问起了林至然的安排,并主动提出帮林至然打车,送她回学校。 林至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不出声的默许了。 就在伯纳诺试图打车的时候,吉尔伯特终于开着警车赶到,关心地询问:“怎么样了?” 伯纳诺简单地跟吉尔伯特介绍了一下情况,让吉尔伯特在一旁稍等片刻。 或许因为是周末下午的关系,十几分钟过去,伯纳诺没有看见任何一辆空载的出租车。林至然有些等不住了,主动表示:“其实这里距离学校不远,我走回去也可以——” “——这样吧,”伯纳诺不想让明显受了伤的林至然如此疲惫,提出了一个不太合乎规定的建议,“这是吉尔伯特,你上次见过的。——我让吉尔伯特开车送你回去,至于门罗(monroe),就先跟我呆在一起,一会儿再送你去警局。” 警车后座上棕发棕眸的青年耸了耸肩,没有反对的意思。 林至然确实也不想在身上有伤的情况下徒步走上二十分钟,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饮料,和吉尔伯特打了声招呼,拎着便利袋坐上了副驾驶座,与此同时,伯纳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将门罗带下了车,和自己铐在一起。 伯纳诺不放心地叮嘱了吉尔伯特几句,让他一定要把林至然送到实验室门口,这才挥挥手示意吉尔伯特开车。 警车远去了,伯纳诺一边安抚着孩子,一边给玛莲打电话报平安。 百无聊赖的门罗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拿起了林至然没有喝完的饮料,不在意地喝了一口。 吉尔伯特百分百地完成了伯纳诺的嘱托,一路将林至然送到了实验楼门口才调头离开。 但先是有警察上门,后是有警车接送,林至然的神秘x顿时飙升,实验室里的众人都有意无意地开始注意起这个突然多了许多秘密的nv同学。 但受了伤的林至然并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她以有事商量为由将克里斯叫到了一间封闭的实验室,然后脱下了衣服让克里斯帮自己查看伤势。 因为不想被强制送往医院,她在人前强忍住了来自背部的疼痛,没有引起他人注意的同时也没有得到合适的医务处理。 此时衣物被除去,原本滑neng的肌肤上布满了砂砾剐蹭后留下的狰狞红痕,细neng的皮r0u被撕裂开来,露出了浸染血ye后的皮下组织,显得分外狰狞。 克里斯显然是吃了一惊,他伸出手,却不敢触碰林至然的身t,只是双目泛红,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了一跤。”林至然的回答十分敷衍,“ch0u屉里有消毒ye和纱布,你不要惊动其他人,帮我简单处理一下。” “但是——” 林至然不耐烦地皱眉:“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于是克里斯乖乖去ch0u屉里取了要用到的医用工具,小心翼翼地擦拭起伤口。 冰冷的消毒ye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林至然瑟缩了一下,克里斯立马停下了动作,紧张地观察林至然的反应。 “继续。”林至然淡淡吩咐道,“是我没有准备好,影响到你了,抱歉。”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十四章逐渐失控 处理过了伤口之后,林至然态度坚决地打发走了不愿离开的克里斯,这才戴上了南野秀人给她的无线耳麦,试图联系南野秀人。 “听得到吗?”她测试道。 南野秀人的响应很快:“很清楚。你离开的时间b我预想的要长,发生什么事了?” 林至然简要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最后总结道:“今天的事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今后我会更加注意。那个混混是我通过匿名邮箱找到的,就算是被警察抓到了,也不会追查到我。” 南野秀人:“你把邮箱的账号密码告诉我,我会再处理一下邮箱的登陆信息,切断那边与你的联系,你的伤严重吗?” 林至然:“已经处理过了,还好。” 南野秀人:“会影响下一次实验吗?” “可能会,但我有一个替代方案。”林至然随手拿起克里斯为他准备的水果吃了起来,“如果要测试的只是x1ngjia0ei时的生理数值,那么不跟我x1ngjia0ei,是不是也可以?” 纵然是南野秀人,也有那么一瞬间被林至然异想天开的想法给震惊了。 “你想怎么做?”约莫一秒钟后,他才回过神来,询问林至然的意图。 “其实受伤是次要的,主要是因为我和克里斯不能长时间同时离开实验室,那实在是太显眼了。”林至然淡定地说着,“我在考虑找一个和我身形相仿的妓nv,然后蒙住克里斯的眼睛,通过远程对话装置让他以为跟他发生关系的人是我——虽然可能有些勉强,但在唾ye的作用下说不定能蒙混过关。” 南野秀人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妓nv怎么办?” “可以间接感染她——正好我们还没有被感染的nvx样本。”林至然停顿片刻,“唯一的问题是:一个被间接感染的nvx样本和一个被直接感染的男x样本x1ngjia0ei——这其中的变量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很难得到有效的实验结论。” 南野秀人思考片刻:“你这个不直接x1ngjia0ei的思路是有价值的,但却不适宜当前的实验阶段。现阶段,克里斯的x1ngjia0ei对象必须是你,但考虑到客观因素,我会尽快准备好一辆有监控设备的suv,停在学校的地下停车场。” “第二次实验就要开始车震了吗?”林至然调侃了一句,“时间问题是解决了,但我身上还疼着呢。” “我会准备好软的垫子,你自己调整t位。”南野秀人语气漠然,“你的时间不多,要因为这种小事而拖延实验进度吗?” “你说得对。”林至然从善如流,“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车?” “明晚之前。” “下午五点之前,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把车钥匙交到我的手上,我会负责把克里斯带过去。” 敲定了实验方案,林至然和南野秀人又交流了一下初次实验中所暴露的问题,优化了一下生理数值的检测和监控方法,便断开了连线,开始各忙各的。 时间很快到了次日下午,林至然完成了手头的工作,收到了跑腿的学生送来的”实验室钥匙”,让克里斯暂时不要换上实验服,跟她出去一趟,拿些东西回来。 克里斯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设定:作为在生物系混迹多年的博士生,林至然偶尔也会在系里老师的要求下帮忙跑腿,叫人帮忙是很正常的。 直到林至然带着他走进地下停车场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方向好像不太对。 “卡拉,”克里斯t1an了t1an发g的唇,表现得有些紧张,“我们这是去哪里?” 林至然拉住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x口:“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你会帮我的,对吧?” 克里斯解读出了她肢t动作中的潜在台词,顿时口g舌燥,心如擂鼓,只能被林至然拉着往前走。 而与此同时,在两人后方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高大身影瞧见了两人拉拉扯扯的这一幕,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身前的车辆后视镜。 无故遭殃的后视镜被捏出了”咯吱——”的声响,呼唤着此人已经远去的神智。 此人正是昨天才与林至然发生过关系的威廉。 那一场酣畅淋漓的jiaohe令憋了好些日子的威廉神清气爽的同时,也唤起了他想见林至然的渴望。 虽然明知在不被林至然召唤的时候去找她很可能会面临惩罚,但一想到惩罚自己的是林至然,那一点隐约的畏惧便不见了踪影,剩下的都是对未知t验的期待。 于是威廉很快下了决定,要去生物实验楼门口等待跟克里斯换班的林至然。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林至然所下的”不能暴露两人关系”的命令,不仅换了一套平时不穿的衣服,还从室友那里借来了一副十分低调的墨镜,配上他那yan刚的脸型和健美的身材,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滑稽感。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林至然出来的时候是带着克里斯一起出来的,而克里斯跟在林至然的身后、默默注视着林至然的模样......真是让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他忍不住跟了上去,本来预计的是在克里斯对林至然做出不轨之举时神兵天降,制止克里斯的无耻行径。却没有料到真正目睹的,是林至然主动亲近克里斯的场景。 他心里又酸又涩,疼得发胀,一种从未t验过的酸楚排山倒海的涌来,他一方面想要冲过去,分开两人交握的双手,一方面又想就此逃离,不让人瞧见他这脆弱的姿态。 但最终,嫉妒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他继续跟了上去。 林至然并没有意识到身后跟了一条妒火中烧的饿狼,她按照南野秀人的指示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停车场的最深处,找到了一台极为宽敞的suv。 林至然解开了车门锁,打开后座车门,发现车的后座已经向后摊开了,上面还铺着一块软垫,不由得在心中赞叹起南野秀人的贴心。 跟在她身后的克里斯瞧见车内的陈设,对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更加x有成竹,两只耳朵微微发红,却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林至然先爬进了车里,示意他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但就在克里斯往车里爬的时候,远远观望的威廉终于忍不住了,他迈开长腿,几个箭步就冲到了车前,大手一伸,揪住了来不及回头的克里斯的衣领,就把他往外拽。 克里斯防备不及,被他一下拽下了车,摔倒在地。 威廉紧接着一个跨步坐到了克里斯的肚子上,面目狰狞地朝克里斯的脸举起了拳头—— 林至然从车内爬出来,从后方抱住了威廉的手臂,并低声命令:“停下!” 威廉的动作顿住了,下一秒,克里斯的拳头毫不迟疑地砸在了威廉的侧脸。 “你也停下!”林至然呵斥住了还要发动攻击的克里斯,一边脱下自己外套,一边命令威廉:“把手背在身后。” 在这个瞬间,威廉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撕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的自己只想顺从她的命令,而另一部分的自己则迫切地想要反抗。 在不足一秒的思维搏斗之中,顺从的部分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压倒了他反抗的意志,迫使他卸下了所有的力道,顺从地那一双蕴含着力量的双臂背在了身后。 林至然开始用衣服捆绑威廉的双手。威廉一度试图询问林至然的意思,但他只要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就会被林至然无情地ch0u耳光。 两三个耳光下去,威廉终于老老实实地不吭声了。 林至然完成了对威廉的束缚,然后揪着他的头发,将他带上了车。 克里斯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自己该如何行动。 直到林至然皱着眉向他发问:“还不上来?”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爬上了那辆因为挤进了三个人而显得有些狭窄的suv,并反手关上了门锁。 现在车内三人的状态是:林至然坐在车的最里头,威廉被她揪住头发,狼狈地躺在摊平的后座上,占据了最中心的h金位置。至于最后进来的克里斯,则显得有些委屈地蜷缩在最外侧的角落里,和威廉富有侵略x的肢t暗中较劲。 “停下。”林至然面对着相争的男人,逐渐失去了耐心,脱口而出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明确的危险气息。 被这命令所针对的两人敏锐地接收到了林至然不满的情绪,不敢再有明确的肢t碰撞,只是相互用眼神较劲。 “因为时间有限,我没能成功入侵停车场的监控系统,监测周围的环境,这是我的问题。”南野秀人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立下保证,“这种事情今后不会再发生了,但你现在想怎么做?” 林至然思考片刻,下了命令:“克里斯,脱掉威廉的k子。” 被点名的两人顿时愣住了,齐齐看向林至然。 林至然不为所动地给一脸震惊的两人添了一把火:“做不到的人,马上下车。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十五章看得见吃不着(一半) 尽管林至然并不知道那些血ye中的生物到底是如何作用于人的行动的,又会如何影响人的选择。 但凯文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了她一个简单粗暴的结论:对于与她发生过关系的人而言,离开她,或许是一件bsi亡还要恐怖的事。 她这话一出,威廉和克里斯的面部都有一瞬间的痉挛,似是遭遇了难以言说的痛苦折磨。 克里斯动作迅速地开始解威廉的皮带,威廉也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乖乖躺在那里任他施为。 长k脱掉之后,两人同时看了一眼林至然,见她依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便知道了她的意思是继续。 威廉有些抗拒,但克里斯丝毫没有退缩,强y地拽住两边的k脚,将他贴身的灰se棉布内k拽了下来。 林至然向克里斯伸出手,克里斯没有犹豫,将内k递给了她。 林至然随手将内kr0u成一团,向威廉下令:“张嘴。” 威廉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却无法反抗林至然的意志,以极为狰狞的表情张开了嘴。 林至然一边将内k塞进威廉的口中,一边吩咐克里斯:“拿皮带和k子把他的大腿小腿都捆好。” 尽管并没有类似的经验,但克里斯还是发挥了多年实验锻炼出的动手能力,将威廉的双腿紧紧捆好。 威廉呜咽地扭动着身t发出抗议,却被林至然捏住x口的突起,疼痛感、su麻感,加上被克里斯看见这一幕的羞耻感齐头并进,令他不争气的下t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 威廉小麦se的皮肤上泛起了难得一见的赤红,他想让克里斯滚开,但手脚口都被束缚的现状令他无法付诸行动。 因此情此景而感到手足无措的并不只有威廉一人,克里斯现在的心情也很崩溃。 尽管他与威廉认识一年多了,可两人的关系其实并不算亲密。结果就这一会儿工夫,他就看见了对方被捆绑、被把玩、被挑逗到b0起的模样...... 如果不是考虑到林至然在场,他恐怕早就在这一幕面前夺门而逃,并且这辈子不再和威廉来往—— 就在克里斯脑子里翻天覆地的时候,坐在威廉身后的林至然直起了身子,向克里斯伸出手去。 克里斯下意识地握住了林至然的手,却被她猛地一拉,他一个踉跄,向前扑去,为了保持平衡,双手下意识地撑在了威廉的x口。 “抱歉——”他面颊绯红,慌乱不已,就想要拉开与威廉之间的距离。 但林至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按住他的后脑勺就给了他一个吻。 “初始x兴奋数据——”南野秀人在耳机里提示。 林至然的回答言简意赅:“时间不够,能‘做’多少是多少。” 她其实是在跟南野秀人说话,但在不知道南野秀人存在的威廉看来,就是她在跟对面的克里斯交谈,并催促他抓紧时间。 威廉本来还期望着是自己猜错了,林至然不可能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要与克里斯发生关系...... 但林至然紧接着一个俯身,从座椅底下拿出了一套威廉昨天才用过的设备,并开始往克里斯的身上套。 威廉顿时明白了:林至然是真的要和克里斯”做”——在他的面前。 威廉挣扎着,缩紧了健壮的腹部肌r0u,试图凭借核心的力量让自己坐起来—— 但被林至然一巴掌按了下去。 在帮助克里斯穿戴好了设备之后,她动作迅速地脱掉了内k,双膝跪在他的头两侧,将尚且g燥的yhu展露在威廉的面前,然后手伸向克里斯的裆部,开始ai抚对方的yjing。 受到唾ye影响的克里斯很快便迷乱了起来。 威廉的存在从他的脑海中逐渐淡去,他心里眼里剩下的,只有面前那一脸淡漠的林至然。 林至然用小指g住克里斯的k缝微微用力,克里斯便顺着力道向前膝行了几步,跨坐在了威廉的大腿根部。 因为他的靠近,威廉那原本半y的yjing紧张地弹动了一下,又胀大了一些。 威廉目眦yu裂地看着两人距离不足五公分的下t,为自己的x向做最后的挣扎。 林至然似乎是嫌他动来动去过于碍事,双腿夹紧了他的头部,然后坐了下去。 敏感的y被威廉下颌微微凸起的胡渣刺激,难言的su痒激得林至然sheny1n出声:“哼......啊——” 林至然的反应令威廉忍不住兴致b0发,yjing丝毫不顾及当前的场所和主人的意愿,雄赳赳地挺立起来。 林至然一边与克里斯接吻,一边将克里斯的yjing从k子中掏出,与威廉的并在一起撸动起来。 火热的下t相触,克里斯沉浸在亲吻之中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威廉的身t猛地弹跳了一下,挣扎着想要躲开这异样的触感。 但林至然怎么会让他得逞? 她结束了与克里斯的吻,一边摩擦着形态迥异的两根yjing,一边伸出舌头交替t1an弄起那并在一起的红肿guit0u。 沉浸在q1ngyu之中的克里斯下意识握住了林至然x前的两团柔软,开始有技巧地挤压r0u弄。 林至然被他r0u得上身su软,腰肢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寻求着更进一步的欢愉。 自花房流出,落在了威廉的脸上、鼻上、唇上...... 那略带腥膻的yet似乎打开了威廉t内的某种开关,令他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腰身,渴求着更多的快感。 ——但他的渴求是注定落空的。 林至然按下了威廉的腰,然后换了一个背朝克里斯的姿势。 威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心ai的nv人就在他面前不到十公分的位置,他能感受到她的呼x1、她的心跳、她肌肤的炽热温度...... 她鼻尖的汗珠、微蹙的秀眉、颤抖的双唇、滚动的咽喉......无一不在诉说着她正沉浸于这场情事之中,难以自拔。 可带给她欢愉的不是自己,是另一个男人。 而自己蓬b0的yuwang,只能高耸着直指林至然秀美的肚脐,在她每一次因冲撞而产生重心不稳的晃动时,获得一点聊胜于无的慰藉。 威廉双目赤红地顺着林至然起伏的身t曲线,看着那小腹之下,不断出入着林至然身t的yjing, r0ut相触时的每一声轻响,都像是一记砸向威廉心口的重锤,令他透不过气来。 但他依然没有丝毫怪罪林至然的意思,甚至更加贪婪地渴求她的身t,想为她献上自己的所有热情。 威廉悲哀地心想:他可能已经疯了。 “时间差不多了。”南野秀人提示道,“不快些回去,或许会有人注意到你们一同离开的时间过长。” 林至然闻言绞紧了下腹,防线濒临失守的克里斯顿时支持不住,缴械投降。 林至然及时地ch0u离了自己的身t,让克里斯的ji。 威廉激动地摇着头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呜呜呜呜呜呜——” 但下一刻,他便餍足地眯起了眼,舒服得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因为林至然低下头,一边清理着克里斯s出的jiianyun起威廉无人关照的yuwang。 可就在威廉积蓄力量,准备喷s的前一刻,那温热的口腔适时ch0u离,留给他的,只有冰冷而g燥的空气。 通过克里斯的tye补充好了能量,不想吃得太撑的林至然果断放弃了威廉口味的饮品,开始迅速地清理现场。 刚刚sjing的克里斯还有些许的疲惫,但在林至然的催促之下,也手脚麻利地行动了起来。 两人很快收拾好了数据监控设备,并换回了之前的衣服。林至然让克里斯先下车,将南野秀人一早准备好的、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研究室介绍手册搬下去。 克里斯下车之后,威廉心怀期盼地望着林至然,希望她能将自己身上的束缚解开,却不料林至然只是拍了拍他的脸,笑着叮嘱他:“老老实实在这呆着。一会儿我会让朋友来接你去昨天碰面的地方。” “呜呜呜?”威廉的直觉发出了警报,尖叫着提醒他事态十分严重,但他在面对林至然的时候,使不出平日里十分之一的嚣张与蛮横,只能无助地发出询问的呜咽。 “为了防止你不配合,这些东西,我就不带走了。”林至然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他狼狈的身t,眼神透着不容错认的威胁意味:“如果你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我想他也不会介意就这样把你扔在路上。” 威廉察觉到了自己即将被另一个男人看到这副羞耻模样的未来,他慌张地挣扎着、恳求着,试图让林至然改变主意,而林至然的反应,只是将他口中的内k塞得更紧了些,然后漠然地关上了门。 林至然与克里斯搬着手册远去了。 剩下如惊弓之鸟的威廉ch11u0着下t躺在宽敞平坦、一览无余的后座上。 尽管这里是地下停车场的角落,经过的人少之又少,而且车玻璃上明显贴着高质量的单向反光膜,他依然选择了滚进狭窄的座位缝隙之中,试图以座椅的高度,遮蔽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的神经紧绷、肌r0u紧缩,关注着四周的每一丝响动。 但半小时过去了,林至然口中的”朋友”依然没有到来。 由于先前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现在又经历了长时间的神经紧绷,威廉的意识逐渐模糊...... 直到—— “咔哒。” 一声轻响。 是车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威廉陡然被惊醒,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一个略显单薄的男x青年的背影坐进了前排的驾驶座。 在羞耻心的作用下,威廉尝试着试图将自己缩得更小,结果却并不令人满意。 坐上驾驶座的南野秀人先关上了门,一边调整后视镜的角度,一边随口说道:“初次见面,我是卡拉的朋友。为了确保实验的顺利进行,我们需要修正一下你在面对卡拉时的态度,确保类似的意外不会再次发生。”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威廉激动地表达着自己愤怒,但在口中内k的影响下,他一个成型的音节都没能发出来。 南野秀人显然是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掏出手机开始播放一条视频。 视频里的林至然对着镜头说了一段很短的话:“别出声,他会带你去上次我们见面的地方。” 威廉顿时冷静了不少,但仍然心存疑惑,发出上扬的呜咽声:“呜呜呜呜呜呜?” 南野秀人没有理会,低头从储物箱里找出了一条毛毯扔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发动了车辆。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яοцЯΘцщц。οяɡ 第十六章处理变数 叮嘱过克里斯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林至然离开学校,回到家中,先翻箱倒柜地找了会儿东西,然后换上了一套慢跑的服装,这才不慌不忙地朝三个街区外的“实验室”跑去。 为了掩饰那所房屋与林至然的关系,南野秀人在认真研究了她的生活习惯之后,针对不同时段、不同停留时长,给出了几套不同的伪装方案——定时慢跑便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种相对拙劣的掩饰只有在没有人密切关注林至然的情况下才有效,如果真有人跟踪林至然,或者追随着街道上的监控设备一路追寻林至然的行踪,那她一准暴露。 但客观条件的限制,加上警方的注意力暂时被转移的基础,使得这样简陋的方案显得并非那么不可接受。 约莫跑了二十多分钟,林至然接近了“实验室”的门口,见四下无人,便自然地推开了花园门跑了进去,然后掏出钥匙进了屋子。 南野秀人正在餐厅研磨咖啡豆,听见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问道:“咖啡要加糖吗?” “不用。”林至然微微喘着气,用毛巾擦拭着身上渗出的汗水,“威廉呢?” “在车库里,我担心他下车后不肯配合,我也没有制服他的手段,就没让他下来。”南野秀人淡定地说明了情况,“n油呢?” “也不用,纯咖啡就可以。”林至然继续发问,“他这一路怎么样?” “我认为你留下的话起了作用,他很配合,没有任何试图反抗的举动——但究竟是服从命令还是屈从与恐惧,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验证。”南野秀人专心地往研磨好的咖啡豆里注入热水,等待着那棕褐se的yet通过滤纸缓缓滴落壶中,“威廉不会是一个例外,与复数个t发生x行为总是伴随着这一类的后果,我们必须有办法控制和预防这样的情况发生。” “是,”林至然苦笑着,“其实我本来就打算在第二次实验之后让威廉和克里斯见个面,把情况说清楚,不能接受的就滚蛋,却没有料到事情的进展b我想象快了一步。” “牵扯到人的实验本来就充满变数,我们不可能杜绝意外,只能尽可能地处理意外。”南野秀人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递给林至然,“你有方案了吗?” “算不上什么方案,”林至然端起咖啡一饮而尽,“但我可以先试试。” suv里。 威廉被车座的钢骨挤得生疼,涎水沿着嘴角流了满地,整个人憔悴不堪,完全不复他平日里yan光帅气的模样。他却半点脾气都不敢有,只能憋屈地忍耐着,偶尔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试图提醒那名远去的“司机”自己还在车里的事实。 但他等来的并不是那高挑冷漠的男x青年,而是使他沦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林至然。 林至然穿着一身运动服,紧身的材质将她玲珑的曲线衬得窈窕动人。 威廉眼睛一亮,艰难地朝林至然望去,那急切和庆幸的模样,仿佛是将林至然视作了最大的救赎。 只是林至然并没有被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所打动,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费力地帮他从缝隙中坐直了身t,然后单膝跪地地蹲了下来,淡然地看着他的眼睛。 “在我们发生关系过后,我就说过:我们可以交往,但你不能和任何人说我们在交往,也不能在人前暴露我们的关系。”林至然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给威廉一个回忆的时间,“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说明了你的态度,也让我别无选择。” 威廉看着林至然冷漠的表情,有所预感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眶,他开始疯狂摇头。 “我们结束了,你走吧。”她靠近威廉,要解开威廉身上的束缚,但威廉一个劲地往后缩,仿佛那双手是他此生见过最恐怖的东西。 林至然不顾他的闪躲,抓住他的脚脖子一拖,让他再次侧面朝下摔倒在后座的落脚处,然后用膝盖的力量压制住威廉不断挣扎的双腿,解开了他被束缚的双手,那被外套缠绕过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醒目的紫红se印记。 林至然还要解开他腿上的捆绑物,却被威廉一把抱住了。 威廉将林至然紧拥在怀中,仿佛溺水之人抱着救命的浮木,然后艰难地抠出了那被唾ye浸sh的内k扔到一旁,惶恐地恳求道:“——我不要结束,我不走……求求你,不要让我走——” 无论在什么人面前都始终高傲不羁的他,此时此刻却在林至然面前露出了如此卑微怯懦的神态。 仿佛是一只离了巢便无法生存的雏鸟,在巢x的边缘拼尽全力地挣扎。 冥冥之中,有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直觉在告诉他:离开了眼前这个人,他必si无疑。 林至然被他抱在怀里,感觉自己几乎要被他滚烫的肌肤和澎湃的心跳所吞噬。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坚持要他离开,不用多久,车库里就会多出威廉的尸t。 她感觉自己已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的一角,那些针对人类的灾厄与诅咒正在缓慢滋生发酵。 可盒底会有希望等着她吗? 她不知道。 但她想:只要怀抱着探寻之心走下去——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只是要付出一些……稍显昂贵的代价而已。 想到未来将要面临的困难和疑问,林至然不由得g起了嘴角。 她不再折磨惶恐不安的威廉,以一种近乎ai怜的姿态回抱住了他结实而颤抖的身t。 林至然的唇靠近了威廉的左耳,轻声耳语道:“如果你真的不想离开,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只要能让我留下,我都愿意——”仿佛在漫漫长夜中看见了一道曙光,威廉迫不及待地给出了承诺,“无论什么办法——” “你可以……成为我的东西。”林至然伸出舌尖,缓缓g勒起威廉的耳廓,喑哑的嗓音因此而染上了q1ngyu的sh热,“在我面前,你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属于我的一条公狗,一件家具……你不再有自己的意志,而是将我的喜怒哀乐,当成你的喜怒哀乐。” 威廉瑟缩了一下,不知是因为瘙痒还是因为恐惧。 “——如果能够做到的话,那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她说完这话,缓慢而强势地推开了威廉禁锢住她的双手,站到车门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的威廉,并向他伸出手来。 威廉迟疑地朝她伸出了手—— 林至然毫不犹豫地将他的手打到了一边,近乎强y地拽着他的头发往外拉,于是威廉被迫伸长了脖颈,露出充满力量感的颈部。 她的手指在威廉颤抖的喉结上抚过,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和压迫感,令威廉喉头一紧,一gu通电般的su麻贯穿全身。 “答案?”林至然的手指掠过那不停跳动的脉搏,仿佛一把渴血的利刃。 “我…可以——”威廉的身t扭曲得不成样子,只能艰难地发出声音。 林至然眯起眼:“你可以什么?说出来。” “我可以——成为你……成为您的…东西——” “能服从我的命令吗?” “可…以…” “能看着我和别人亲近而不吃醋?” “可…以…” 林至然随手给了威廉一个耳光:“撒谎?” 威廉被打得咳嗽了起来,但还是迅速地做出了修正:“咳咳——会…咳、吃醋…但不会——咳、咳——不会像今天这样——” “不会像今天怎样?” “不会——跟人打架——” 林至然反手又是一耳光:“会吵架?” “咳、咳——也不会…” “那你会怎么做?” 威廉的神情有些恍惚,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身t上和jing神上都已经接近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但他仍是强打jing神,回应着林至然的问题:“我会……忍耐。” 林至然嘴角微g:“你能忍得住吗?” “…我…能。” 林至然端详了他一会儿,放开了拽住他头发的手,打开了通往房间内部的门。 门口,南野秀人一脸漠然地站着,显然是早早就在等着了。 威廉此时已经无力顾及自己狼狈的模样,只是靠在车辆的坐垫上,大口喘着气。 林至然依偎进南野秀人的怀中,利用视觉的错位,给威廉制造出两人正在亲吻的错觉。 为了加深这个吻的可信度,林至然还吮x1起了南野秀人的下巴,制造出“啧啧”的水声,使得南野秀人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腰,让她收敛一下,不要把戏演得这么恶心。 林至然拿这个有点gui毛的处男没什么办法,只能瞪了他一眼,然后收敛了动作,柔和地亲吻起他的面颊。 一“吻”结束,林至然示意南野秀人离开,并关上了门。 她回到威廉的面前,故意向他展示着那两片被自己啃咬过,而显得格外红润的双唇。 威廉的呼x1急促,x脯起伏,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 “忍耐得不错。”她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但今后你会遇到这更亲密、更刺激、更露骨的场面,你也都能按捺住心中的冲动,不作出过激的反应么? “ 威廉咬着牙缓缓点头。 “那我给你一个机会。”林至然笑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威廉微卷的黑发,“我会带着你一起,从忍耐到接受,最后从身t到灵魂,都彻底从属于我——” “……你将敬畏我,如同敬畏主宰生命的君王。”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гoūRòūωū,ΟRG 第十七章验证猜想 从那之后大概两天过去,威廉再没有出现在林至然的视线范围之内,与林至然朝夕相处的克里斯也没有提起过在停车场里发生的那场混乱的xa。 好像那一幕从未发生过一样,生活再次归于秩序和平静。 在此期间,林至然除了照例维护自己的实验,帮助医学楼之下的实验组筛选成员之外,还ch0u空赴了伯纳诺的邀请,在他家中与他家人一起共进晚餐。 在准备晚餐的过程中,玛莲对她的感激溢于言表,几次握住她的手都险些流泪。 “要是彼特真有什么事——”她的眼中泪光闪动,嘴唇哆嗦个不停,显然只是让她想象一下这种可能,就有让她崩溃的力量。 林至然只能勉强安抚,但依然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伯纳诺早已看出她不擅长处理这种母子情深的话题,以厨房里还需玛莲照顾为由,将她撵离了林至然的身侧,给了林至然一个相对舒适的空间。 林至然感激于伯纳诺的解围,却也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在正式开饭之前,她声称自己不擅长饮酒,自然地拎出了一瓶果汁饮料与孩子们分享。 玛莲本也想跟着她一块儿喝果汁,却被林至然玩笑着调侃了过去。 直到看见三个孩子都喝下了果汁,林至然这才放下了心中的重担,开始专心享用桌上的餐点。 平心而论,玛莲的厨艺一般,但她做的水果烤j的味道确实不错。那浸着果香的j皮被烤得su脆松软,让向来不ai腻味油脂的她也忍不住多要了一份烤jr0u。 至于最后剩下的小半瓶果汁,在最后一次为孩子们倒过饮料之后,她故意没有拧紧瓶盖便放在了脚边,在离席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果汁踢倒在地,然后在慌张的道歉和清理之中,顺理成章地将只剩一个底的果汁瓶扔进了垃圾桶里。 晚上,伯纳诺开车将她送回了家,在她即将下车时,极为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如果上次见过的哈根探员单独找到她问问题,不要随便回答,可以先联系他。 林至然有些困惑,询问详情,他却转移了话题,嘱咐林至然早点休息,而后驱车离开了 林至然m0不准伯纳诺是出于感激还是在钓她的鱼,决定明天跟南野秀人商量过后再考虑该如何处理。 又是一个下午,与克里斯交班后的林至然来到了南野秀人的微生物实验室,一进门就看见南野秀人正在处理申请加入课题组的邮件。 距离课题组建立之初已经过了五天,南野秀人收到了不少加入课题组的申请,却迟迟没有通过。 ——跟其他课题组想找的能g活的学生不同,他想找的是既能g活又很听话的学生,那种家庭困难,天赋一般,因此将每一个机会都珍而重之地对待的小可怜。 而且还不能太蠢。 而对于南野秀人而言,他对于“不太蠢”的定义,就跟普通人眼中的“学霸”差不多…… 林至然知道他挑人的标准,并不意外他到今天还没找到人,于是自顾自地换上了一整套无菌设备,进了培养室,观察起第一批培养的微生物。 为了掩人耳目,南野秀人拟给项目组的课题是研究nws线辐s影响下微生物群落物种多样x的产生和维持机制,实际的实验设计却是朝着明确不同环境对她t内的微生物的影响去的,这便导致实验真正执行起来会经常出现说不清实验目的的c作,要是来的学生随口t0ng了出去,重新实验还是小事,要是被盯上了,他们麻烦就大了。 南野秀人处理完了学生发来的简历,用打印机打印了五份简历放在桌上,并敲玻璃示意林至然从培养室出来。 林至然走出培养室后,摘下一次x口罩扔进标着“实验室垃圾”的垃圾袋中,拿起简历迅速翻看了一下:“第三世界国家,普通家庭,gpa3.8以上,无犯罪记录……差不多,我也是会是这样的建议。” “你最看好谁?” “诺拉·贾拉里(nora jalali)。”林至然挑出其中唯一一份nvx简历,“伊朗的nv人要出来读书可不是一般的困难,我想她可能会更珍惜机会。” 南野秀人点头,将那份简历放在了最下面:“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另外,我已经完成了对两套数据的建模与分析,具t的模型和分析结果我已经在整理,这两天就能给你。但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林至然:“你说。” “同样是由唾ye引发的xa,但两人却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xa模式。而且这种模式很可能与他们的生活背景以及x格相关。”南野秀人停顿片刻,“如果说你t内的微生物起到的是一种纯粹的控制作用,这两人的xa习惯理应逐渐趋同化,但我没有看见任何相似之处——”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对此有两个猜测。”林至然接过话头,“第一种可能,他们感染的时间太短,趋同作用还不明显;第二种可能,这些生物的影响并非单纯的行为控制,而是于jing神层面施加影响,由于每个人jing神世界不同,所以每个人受到同样的影响之后呈现出的状态也不一样——你知道的,同样是示ai,一千个人可能有一千种不同的表达。” 南野秀人皱着眉:“我也怀疑是第二种,但是相较于行为层面,jing神层面的改变是难以观察和验证的,需要长期而大量的数据收集……我们恐怕需要调整策略。” 林至然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进行大批量的对照实验。” “对,但这件事不是光靠你我就能够完成的。我们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在‘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前,得到我们想要的数据……” 林至然闻言沉y片刻:“——我们需要一家药企。” 南野秀人补充:“最好是当地的、有钱的、有足够影响力的药企——” 两人停顿片刻,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一个名字:“维德药业。” 维德药业是马萨诸塞州的一家老牌药企,工厂坐落在查尔斯河下游,nws线出现后更是扩大了规模,发售了一系列预防nws线影响的免疫增强类药物,在转得盆满钵满的同时也为马萨诸塞州提供了大量的税金。 明确了维德药业作为目标之后,林至然从网路上查阅了大量的公开信息,并将目标锁定在维德药业目前的当家人,凯恩·维德(bsp; wade)身上。 林至然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是出于公心:考虑到凯恩作为维德家族的掌权人,他所发出的命令无人能够置疑,这能够极大地推动实验的进行,并保有一定程度的关键信息;另一方面则是纯粹的私心:作为一个三十八岁的壮年男子,凯恩的容貌和身材都保持得非常不错,完全不输那些靠外貌吃饭的娱乐明星。 只不过,因为维德药业的t量以及它在马萨诸塞州不凡的经济地位,要想不声不响地接近这一位掌权人并将他纳入麾下,林至然还需要和南野秀人一起从长计议一番。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南野秀人通过研究圈子里的朋友找到了在维德药业研发部供职的研究员,打听到凯恩近期似乎会出席一个实验室药品商业化的研讨会以及配套晚宴,并作为代表发言。 南野秀人放出风声,暗示他人自己对这个研讨会有兴趣,很快就有人联系到了他,并主动送上了一封邀请函。 只是南野秀人作为这个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新生代研究者和独行侠,从未有过带nv伴参加会议的先例,若是他和林至然结伴出现,免不了引发不必要的关注。 最终,两人做出了决定:将南野秀人的邀请函交给作为实验助手的林至然,林至然可以自带男伴参加研讨会。 林至然最后的选择是克里斯。 威廉和扎克里距离她原本的生活都有一定的距离,只有同在实验室的克里斯,最像是她意外获得请帖之后有可能邀请的对象。 而克里斯在听闻这个令人意外的邀约之后,激动得面颊绯红、双目放光:一部分是因为这是与林至然的第一次“约会”,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这个研讨会档次不菲,如果能够在会议中获得一些大牛的青睐,实习季也会变得轻松不少。 至于抱着额外目的的林至然……在约了克里斯同去之后,就再没想过跟研讨会的内容本身有关的事,而是不停熟悉着研讨会召开的酒店的建筑资料,争取能够找到一个能够方便地靠近凯恩的路线,就算是强上,她也得想办法让凯恩吃下“自己的东西”。 从稳妥的角度出发,她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想着ga0定凯恩这种层面的人物,但如果想要推进实验的进程,冒险似乎是无法避免的。 于是林至然在家中粗制lan造了一个与凯恩身高相仿的假人,借以练习“突击亲吻”——实话说,这场面滑稽得不行,就连林至然自己也觉得像是胡闹。 好在,在会议开始前,南野秀人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因为林至然唾ye内的微生物能够在类口腔环境中保持一个相对较长的存活期,他便设法定做了几只能够在一定时间内保持恒定温度的电池保温式储ye瓶,能够更加方便地长时间携带微生物,保持其生物活x。 他在林至然面前演示了一遍储ye瓶的用法,得到了来自林至然的肯定。 林至然收下了储ye瓶,并加入了第二项练习内容:如何快速ch0u出储ye瓶内的yet并注shej1n凯恩的身t……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十八章会议之前(微) 是日。 林至然让克里斯找人暂时接手了实验室的日常工作,和克里斯一起提前几个小时去城里买衣服。 ——克里斯倒是有这种场合能穿的礼服,主要还是帮她买。 她平日里省事惯了,衣柜里大多是宽松的t恤牛仔k,最贵的是一套正装西服,为开题答辩这种场合准备的。 克里斯将购物也当成了约会的一环,不仅jing心捯饬了一身sao包的发型和衣服,还找哥们借了一辆跑车,打算在林至然这里满足他雄x的虚荣心。 但他注定要失望。 林至然没管他的外形——毕竟是要去相对高端的场合,这样的打扮不算夸张,但却勒令他放弃了跑车,改乘一辆普通的奔驰——南野秀人把平时开的车的车钥匙给了她,考虑到她算是代南野秀人赴会,借他的车倒也不显得突兀。 林至然让克里斯载她去了一家顶级的造型沙龙,那种按顾客需求提供全套造型定制一条龙服务的地方。 她有提前和销售人员对接过,想要的东西也很明确,再加上她底子还行,因此虽然花在“改造”上的时间不长,最终的效果却是令人惊yan的。 ——只需看克里斯那愣愣地回不过神的模样便知道了。 造型总监一边称赞着林至然的身t条件,一边暗示自己为了这套打扮下了多少工夫,林至然无动于衷,按账单结了账,一点给小费的意思都没有。 此时距离研讨会开始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两人没有拖延,开车往目的地赶去。 依然是克里斯开车,林至然坐在副驾驶座上翻看着今天的研讨会安排,不时拢起掉在耳侧的碎发——她留了多年的长发被造型师毫不留情地剪成了及肩的长度,侧面修成了渐长的样式,不及之前整齐划一的服帖。 克里斯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偷偷瞅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至然。 由下往上,首先是一袭墨蓝se的覆背式长裙,不仅遮掩住了她背上剐蹭出的细小伤口,还完美地展示出她诱人的身t曲线;裙面隐着繁星般细碎的光点,古希腊式的领口松垮地垂在x前,露出大片光lu0洁净的皮肤;手上是一双jing美的深蓝se蕾丝手套,繁复纹路中隐约透出雪白的肌肤;修长的脖颈上,随意地系着一条同se系的纱巾,衬得肤se愈发莹白如玉;那黑se的发丝松软地散落在肩头。为她这颇具神秘气质的装束增添了几分柔软和随x。 而在这之中,最x1引人——当属她那点缀过后的容貌。 林至然是极少化妆的,她所有的关于化妆的记忆,可能还是十多年前,在学校里被拉着和人一起上台表演节目的时候。 多年沉浸于实验之中打磨出的冷静气质,加上她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孔,让人一眼望去,全无nvx的柔媚,只留下冷漠和锋锐的印象。 可现在的她,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唇似花果,眼如星辰—— 光是坐在那里,便像一幅画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看一眼—— 再看一眼—— 林至然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克里斯的视线,但并没有制止,因为她本来以为他只是因为新鲜,习惯了她的模样后便会专心开车。 可是好几分钟过去,这家伙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频繁地看了过来。 林至然不得不出言吩咐:“好好开车。” 克里斯脸上一红,赶忙转回头老老实实开车,不敢再偷瞄林至然。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顺利,他们在会议开始前三十分钟抵达了会场,并拿着南野秀人的邀请函通过了检验。 由于林至然身上别着南野秀人的名牌,有与南野秀人熟识的学者过来询问情况,得知南野秀人是因为专心,而把邀请函扔给了身为助手的林至然后,便点点头离开了——显然对于南野秀人如此行事没有任何不适应。 克里斯一直陪伴在林至然的身边,专心当着林至然的护花使者,只是在自己仰慕许久的研究员过来向林至然询问南野秀人的去向时,礼貌地表达了一下对于对方实验的关注和理解——这也都是事先申请过林至然的许可的。 对方礼貌地感谢了克里斯的关注,并询问了克里斯的姓名——很可能是出于礼貌,但也足够让克里斯兴奋得双眸发亮,看向林至然的时候的样子就像一条寻求称赞的大狗。 青年人纯粹的快乐也感染了林至然,她不由得回给了克里斯一个温和的笑容,弯月般的双眼中仿佛倒映着璀璨星河。 克里斯呼x1一滞,一些关于他和林至然的少儿不宜的画面在脑海中飞速翻动着,他只觉喉头一紧,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滚烫起来。 林至然捕捉到了克里斯的变化,但这显然不是一个适合发情的场合。 她毫不犹豫地收起了那带着暖意的笑容,低声命令道:“收敛一点。” 克里斯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应该,但yuwang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控制得住的。 nv人娇美的容颜和冰冷的命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令他不由得回想起那一次次由她主导的xa,于是那丑陋的yuwang更甚,紧致的西k被撑出了一段小小的弧线。 好在黑se的西k有一定的遮掩作用,一屋子的研究者也没有盯着他人下t猛瞧的嗜好,是以暂时还无人注意到这令人耳热的尴尬状况。 她有能够唤醒yuwang的手段,却没有抑制yuwang的方法,林至然很快下了决定:“自己去厕所解决。” “不行……”克里斯眼眶微红地望着她,“没有你,我……”s不出来—— 他话没说完,林至然却是心领神会了他的意思,紧接着便意识到之前的实验计划里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感染者访问。 但这也不能怪她和南野秀人,对于做习惯了生物和物理实验的她们,怎么会想到还能通过跟实验对象交谈而获得更多的信息? 林至然看了一眼左右,带着克里斯往洗手间走去——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她希望能够速战速决。 瞅准一个无人的空档,林至然将克里斯推进了男厕所隔间,并反锁上了门。 ——之所以没去nv厕所的隔间,是因为两边使用频率的差异。 克里斯被她推得一个踉跄,下意识地用手扶住了墙,那鼓鼓囊囊的下t愈发火热,迫不及待地寻求一个释放。 “跪上去,扶好。”林至然也不解皮带,拉开克里斯的k拉链就去掏内k里的家伙,那傲人的玩意儿被林至然的手一碰,欢快地跳了出来,粉紫se的蘑菇头上已经挤出了一点透明的yet。 克里斯背对着林至然跪在马桶盖上,手扶着墙,k裆里支出的x器被林至然握在手中,梳整过的额发散落下来几缕,耷拉在额前,完全就是一幅被人亵玩的姿态。 林至然希望早点完事,也有意出言刺激他:“瞧瞧你这yu求不满的样子,跟萨拉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跪着求她1的吗?” “不——”不知是因为林至然提到了萨拉,还是因为话中的羞辱意味,克里斯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却被林至然隔着衣服拧了一把rt0u。 “趴好了,不准动。”林至然手上用力,快感与痛感双管齐下,yuwang升腾而起,迅速吞没了克里斯的理智。 他想要sheny1n,却顾虑着这个难堪的场合,只能咬紧双唇,发出沉闷的喘息。 克里斯那拼命忍耐的甜美模样唤起了林至然的支配yuwang,她甚至想要更进一步,看到这金发碧眼的青年因为快感而哭泣流泪的模样。 但遗憾的是时间不允许。 林至然只能遗憾地按下这gu隐秘的冲动,专注于手上的yuwang纾解,但仍不忘诉说自己的感受:“要是时间足够的话,真想在这里弄你。” 在t内微生物的作用下,克里斯对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再加上她极具技巧的动作和这些令人耳热的发言…… 很快,克里斯便jing关失守,s在了林至然的手上。 林至然将手上的tye大致t1an了一遍,没有浪费这份惊喜甜点。 就在林至然大致清理完,准备带着克里斯离开的时候,听见了两个男人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其中一个男人正在跟另一个男人说:“凯恩先生,主席让我跟您说,您被安排在主席讲话之后第一个上台,请您提前两分钟入场……” 林至然和克里斯的动作顿住了。 被唤作凯恩先生的男人的声音响起,温和醇厚,带着一gu岁月沉淀过后的韵味:“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来。” 另一名男x离开,凯恩大步走进了男厕。 林至然掏出了包中的储ye罐迅速c作起来,同时专心聆听着每一丝细微的声音响动和从隔间下方的门缝中传来的光线变化。 凯恩应该是先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然后走到了便池前开始尿尿。 林至然迅速判断出:这是一个凯恩无法闪避的绝佳时机,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三两步跨到那便池前背对自己的男人背后,一针扎进了凯恩的t0ngbu。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十九章睁眼说瞎话 从男厕隔间门打开的那个瞬间,凯恩的心里便是一个咯噔。 紧接而来的高跟鞋的声音更是让他抖了一抖,尿都差点洒出去。 但尿意和握着x器的羞耻感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转头,看看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就被莫名其妙地扎了一针。 那人下手的地方极准,手脚也极快,他还没反应过来,注s便已结束。 凯恩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了大量“反社会分子报复社会扩散艾滋”之类的都市新闻,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你给我注s了什么——” 但留给他的只是一个踩着高跟鞋翩跹离去的墨蓝se背影。 凯恩立马拨通了在会议室里整理讲话材料的助理的电话,让助理给他立马送来hiv病毒阻断剂,然后果断通知了会议的筹办方。 考虑到“维德药业的总裁在一次科学研讨会上被人注s了不明药物”很可能会演变成足以导致gu市动荡的大新闻,凯恩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只是说自己在厕所里被一个nv人“xsao扰”了,要求找出这个nv人。 会议主席听完凯恩的表述,当即让保安按照凯恩的描述去筛查那名“穿着深蓝se长裙的黑发nvx”。 尽管凯恩的意思是保持调查的隐秘x,最好能够私下调查,但进进出出的保安实在是过于显眼,不多时,就有研究人员从不同的保安口中拼凑出了大致的事情经过,得知有一个穿着深蓝se长裙的黑发nvx在男厕所里猥亵了凯恩·维德。 在这个本就nvx稀缺的会场,很快就有人将视线锁定在了不久前和男伴一同离开了会场的林至然身上。 林至然被保安找到的时候,正在和南野秀人通电话,克里斯坐在不远处,似乎是在等她。 听完保安的询问,林至然跟南野秀人说明了情况,挂断了电话,并同意与保安一起去见等着她的凯恩。 克里斯本也想跟着一起去,却被保安礼貌地拦下。 林至然没有坚持让克里斯跟来,只是叮嘱他:半个小时后给她电话,如果她不接电话,那就立即报警。 当林至然来到凯恩所在的房间的时候,已经距离她给凯恩注s过去了半个小时有余。 会议已经开始,只是原定的讲话者少了一位。 根据南野秀人这些时间得到的实验数据和实验结果,他估算在凯恩接受注s之后的四十分钟到六十分钟之间,t内的微生物便会繁衍到一个相对稳定的数值,并逐步开始影响人的行为和思想。 ——她只要撑过这段时间,便定能在凯恩的庇护下安然无恙。 于是林至然十分淡然地在凯恩对面坐下了,甚至还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甚至还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凯恩的容貌与装束,觉得他确实如影像资料所说的一般,有种渊渟岳峙、不怒自威的气势。 被那双不带情感灰se眸子盯住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心中的y暗无可遁形。 ——只可惜影响不了林至然。 她喝完了水,放下杯子,然后开始直球装傻:“您的手下‘请’我来,却也没说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 凯恩看着这个亚洲nv人毫无惧se的表现,眯起了眼。 ——装扮、身型没有任何变化,不是有恃无恐,就是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你想要什么?”他直接开口问道,没有任何迂回的意思。 林至然面无表情:“您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这时敲门声响起,主席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我听说人找到了。” 凯恩给了助理一个眼神,助理起身开门去了。 主席大步走进来,坐在了凯恩旁边的座位。 这是一名四十来岁的男x,名叫安德鲁(andrew),是马萨诸塞州几所与医药相关的大学合力组建的一个医药研发与交流协会的理事,也是这次会议的发起人之一。 他付出了许多人力物力才搭上了凯恩这条线,就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次会议开启协会与维德药业之间的商务合作,却没料到突然闹了这飞来横祸的一出。 这下别提巴结凯恩,只要不让凯恩记恨上,他恐怕都得回去感谢上帝保佑。 安德鲁心中憋着火气,却还得在发怒的凯恩面前赔笑脸,现下碰到了这个坏他好事的“疑似猥亵犯”,便摆出了一副要帮人讨回公道的架势,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挽回一下在凯恩心中的印象分。 尽管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安德鲁却并没有一上来就兴师问罪,而是露出了一张和蔼的笑脸,跟林至然攀谈起来:“卡拉nv士,对吧?听说你是南野秀人的助手,是mau的学生?” 他在得到消息之后就去查了林至然的身份,得知林至然是拿着南野秀人的请柬过来的一名普通学生,顿时心中更定:不管林至然是不是真的犯人,他都会拿出好好惩办的架势,让憋着火气的凯恩看看他认真处理的态度。 ——至于会不会跟南野秀人结仇?笑话。他一个上升期的研究人员,难道还会因为冤枉了一个学生而跟前辈翻脸不成? 林至然不知道安德鲁心中的小九九,也不在乎,只是淡然回应:“是的。” 安德鲁呵呵笑着,表情依然温和:“想必在来的路上,已经有人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没有。”林至然毫不给面子地打断了他,“我只知道出事了,希望能找我了解一下情况。但我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而不知道你们想了解什么情况,就被你们的人带了过来。如果现在有人愿意跟我介绍一下状况,那我感激不尽。” 安德鲁笑容有些僵y,但见凯恩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只能按捺住教训这个丝毫不懂尊重前辈的nv人的想法,耐着x子跟她简要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所以,是凯恩先生被人猥亵了?”林至然一脸冷漠,“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能帮你们什么?” 安德鲁不得不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在这个会场,您是我们所知的唯一一个穿深蓝se裙子的nv人,而且身高t貌都符合凯恩先生的描述……” “是吗?您见到那个nv人了吗?”林至然再次打断了安德鲁,直接看向了凯恩的双眼,“是我吗?” 她这接二连三不把安德鲁放在眼中的举动令安德鲁有些生气,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语气也严肃起来:“如果你有注意听我说的话,就应该知道凯恩先生并没有看到那人的长相——” 凯恩的身t动了一下,安德鲁立马闭上了嘴。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方便,所以没有看见她的容貌。”被林至然直接盯着,凯恩忍不住开口回答。 就连他也没有意识到,若是按照自己平时的x格,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和这种不懂礼貌的小nv生废话的。 安德鲁也有一瞬间觉得古怪——凯恩为什么要专门回答一遍这nv人的提问?但他并未深想,只当作是凯恩受到挑衅后的不满和反击,并试图打压这个nv人的锋芒:“卡拉nv士,我们请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说出事实,如果你不配合,偏要把事情闹大,恐怕并不是件好事。” 林至然看向安德鲁:“那您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此事与我有关,或者我在事件发生的当时在场吗?” 安德鲁:“我已经让人去调过卫生间外走廊的监控录像了,虽然您离开卫生间前后的录像受损了,工作人员正在尽力恢复,但依然能够通过现有录像判断,您确实是在凯恩先生进入洗手间之前去的洗手间,而且直到事发,都没有离开。” “上厕所时间太长也犯法吗?”林至然根本没有退缩的意思,镇定自若地看着安德鲁,仿佛给凯恩pgu上来了一针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我不清楚您的身份,但如果您认定了猥亵人是我,并且要用这样的方式诽谤我的声誉的话,我也不介意诉诸法律手段。” 安德鲁下意识地眯起了眼,林至然强y的态度让她意识到了这个nv人是个y茬,他不再步步紧b,而是停顿了片刻,换了一个语气:“——抱歉,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因为让凯恩先生遭遇了这样的事,而有些焦躁了,还请你原谅——” “可你让保安在会议室里找人的行为已经让所有与会人员都认定我就是那个在男厕所猥亵别人的变态。”林至然得寸进尺,“我的声誉已经受到了影响。” “只要调查清楚,我们一定会澄清这个误会——” “怎么澄清?”林至然笑了一下,“给每个研究人员的邮箱发邮件?还是在学报上刊登『关于mau学生卡拉·林在研讨会上猥亵维德药业总裁凯恩·维德的误会声明』?” 安德鲁顿时噎住了。 “我出于好意配合你们调查,不求你们展现出同等的善意,但至少在会议结束之前,希望两位能够在与会人员面前说明这一起乌龙事件,为影响了我的声誉而道歉。”林至然的视线扫过安德鲁和凯恩,话语中有种不容抗拒的理所当然,“又或者,请两位留下联系方式,我可以让我的律师联系你们,商议名誉赔偿金的数额。” 安德鲁一时没有回答,只是表情y翳下来,狠狠地瞪着林至然。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敲门。 安德鲁不悦地:“谁?!” “大堂经理,”门口传来一个男声,“经理让我来这个房间找安德鲁先生,他要的东西已经弄好了。” 安德鲁赶忙起身,开门从大堂经理手中接过了一台装有恢复好的数据的平板电脑。 想到林至然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安德鲁先在门外谨慎地拖动视频进度条预览了一下,确认了在那个时间段从厕所方向离开的“穿深蓝se衣服的nv人”只有坐在他面前的林至然。 “哈!抓到你了。”他眼睛一亮,得意地自言自语,一扫刚才被林至然b问时的y翳低沉。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二十章被扭曲的意志 安德鲁回到房间里,脸上的表情再度和蔼了起来。 林至然并没有把这个为大佬出气的小角se放在心上,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注s已经四十分钟过去了,但凯恩的变化似乎并不明显。 安德鲁坐回椅子上,将平板电脑放在腿上,没有着急展示其中的内容:“我之前着急找人,在做事方式上确实欠考虑,也给卡拉小姐带来了许多不便。如果调查清楚了,卡拉小姐确实与此事无关,那我自然要当众澄清并道歉——” 林至然望着他:“——要是直到结束也调查不清楚呢?” “也会澄清的。”安德鲁依然是面带笑容,接着话锋一转,“但如果这并不是诽谤,恐怕我就不得不请卡拉小姐去警察局走一趟了。” 卡拉眼都不眨:“那是当然。” “那就不知道……卡拉小姐想怎么解释这个视频的内容?”安德鲁将平板打开,一边播放视频,一边解释:“这是唯一通向厕所的走廊的监控记录,设备人员刚刚恢复了数据,将最重要的一段截取了出来,就是你们看到的内容。” 视频内容从林至然和克里斯结伴走向厕所开始,之后还有几人来往于厕所,但都是很快便离开了。直到林至然再次出现,已经是十二分钟之后,她走后没多久,凯恩也气冲冲地走过了走廊,然后视频结束。 视频是加过速的,从开始播放直到播完差不多花了六分钟。 林至然看完了视频,却没有安德鲁想象中的慌张表现,依然是一脸冷漠地看着安德鲁:“然后呢?” “什么然后?”安德鲁快被她给气笑了,“在凯恩先生在厕所期间,你是唯一一个穿着深蓝se长裙并离开了厕所的人——” “但我没有猥亵他。”林至然一口咬定,“更不可能在男厕所猥亵他。”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见林至然油盐不进,安德鲁也丧失了与她纠缠的耐心,“但凯恩先生很忙,我也很忙,但你既然不肯在我们面前承认,那就跟警察去说吧——” 他掏出手机就拨打了911:“你好,我要报告一起猥亵案——” 这时,凯恩突然伸出手,夺过了安德鲁手中的电话,并摁断了通话。 安德鲁有些茫然。 凯恩似乎也愣了一下,他将手机放下,看了看安德鲁,又看了看林至然,没有说话。 安德鲁很快领会了“凯恩的意思”——不希望这件事闹大——于是他迅速清了清嗓子,换了个态度:“——但是,凯恩先生是一名不希望nvx受苦的绅士,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希望能够私下解决……” 林至然捕捉到了凯恩动作后那一瞬间的迟钝,猜到那一针已经开始发挥应有的作用,开始趁热打铁:“但我没有猥亵他,您说是不是,凯恩先生?” “都说了——”再次被林至然所忽视,安德鲁积攒许久的怒气即将爆发:“凯恩先生没有看到——” “——她没有猥亵我。”凯恩的神情变幻片刻,最终缓缓吐出了一锤定音的结论。 安德鲁一脸懵b地看向不鸣则已的凯恩,发出了一声源自灵魂的质疑:“……啊?” 凯恩似乎也疑惑于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林至然没有给他进一步思考的机会,继续发问:“您不过是转头看到了我离开厕所的身影,为什么就能够确定猥亵您的人是我,而不是厕所里的其他人?” ——因为厕所里没有其他人! 安德鲁想要得意地反驳,但他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凯恩说出了让他崩溃的发言。 “——也是。” 安德鲁:??? ——这真的是维德药业的总裁?他是不是找到了冒牌货?联合这个nv人一起讹诈他的那种? 安德鲁看看林至然,又看看凯恩,本着多说多错的想法闭上了嘴。 他倒要看看这演的到底是怎么一出戏。 但林至然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安德鲁?她咄咄b人地再次发问:“连这样基础的可能x都没有排查过,就一口咬定了猥亵犯是我,这不是诽谤,又是什么?” 凯恩被林至然的视线对准,大脑乱成了一锅浆糊,无数意识在脑海中交战,他的理智在叫喊:不是这样的!可本能却不断地在叫嚣:保护她!附和她!服从她! ——排查过!排查过!排查过! 安德鲁的心在尖叫,但他依然没能抢过那个坐在他身边大脑秀逗的总裁,让凯恩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一句话:“是,我们未经查验便影响了你的声誉,还请给我们一个澄清和道歉的机会。” 安德鲁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敌人,然后此人不惜花大代价收买维德药业的总裁,演出一出如此拙劣的出尔反尔的戏码,只是为了看他在研讨会上闹出笑话,丢人现眼。 但他不敢当面反驳凯恩的话,更不敢挑衅那个他臆想中的、远在天边的大人物,于是只能在林至然看向他的时候,铁青着脸低下了头:“请给我们一个澄清和道歉的机会……” 在安德鲁和凯恩的陪同下,林至然再次回到了会场之中坐好。 研究员们见状议论纷纷。 克里斯见到林至然归来,松了口气,跑到了林至然身边想要抱住她,但想起林至然的嘱咐没有实行,只是微笑着上下打量她。 林至然回给克里斯一个安心的笑容,让克里斯在她身边坐下了,跟着她坐下的还有脸se不好的安德鲁和面无表情的凯恩。 研究员们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太像是抓到了罪犯,反倒像是伺候着大爷,便渐渐停止了讨论,等待着谜题揭晓的那一刻。 等到最后一位发言人发言结束,林至然看了安德鲁一眼,安德鲁还在酝酿感情,慢了一步,就见凯恩“噌”地站了起来,往台上走。 他赶忙小跑了几步,走在凯恩前面——向来只有小人物给大人物垫话的,要是让凯恩先上台,他还道不道歉了? 安德鲁抢在凯恩之前上了台,笑容满面地说了一堆感谢大家参加、感谢大家分享的客套话,接着话锋一转,语气沉痛地开始说起了今天的“小误会”,并将引起sao乱和影响林至然声誉的原因都往自己身上揽,把凯恩的责任瞥得gg净净。 与安德鲁之前表现出的不情愿不同,他在台上道歉时十分诚恳,不仅反省了自己在工作中的不谨慎,还主动提出要赔偿林至然的名誉损失。 林至然听着安德鲁说话,倒是理解了他为什么能坐到这个位置,这种善于保存上司颜面的品质确实很能让上位者身心舒畅。 这人可以用。 她一边想着,一边拧开了桌上的两瓶矿泉水,装作小口喝水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将唾ye混入了yet之中。 然后她又打开了两瓶g净的水,让自己和克里斯分别喝了几口,将那两瓶加工过的放在手边,静待安德鲁和凯恩的回归。 在凯恩简短地为引起sao乱和影响林至然的声誉道歉之后,研讨会便算是正式结束了。 研究员们知道这事不算完全结束,都没急着走,而是等着凯恩、安德鲁与林至然面对面谈话的结果。 安德鲁和凯恩在林至然的面前站定,安德鲁故作矜持地伸出手:“卡拉小姐——” 林至然笑了下,装作将两瓶水拧开的样子,然后分别递给两人:“歉意我心领了,赔偿就不用了。” 安德鲁松了口气,将这个递水的动作理解成了一种握手言和,接过水就喝。 凯恩更是不会拒绝林至然递来的任何东西,毫不犹豫地灌了一大口下去,要不是考虑到在场的其他人的视线,他都能把这瓶水一口喝光。 安德鲁觉得问题解决,又带上了他平时与人交往的假面,领着林至然往外走:“——感谢卡拉小姐的大度,但至少请给我一个表达歉意的机会……听说卡拉小姐是南野先生的助手,我那里有些与nws线有关的内部书籍,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 林至然不置可否地跟着他离开了会议室,克里斯与凯恩对望一眼,跟在了她们的身后。 研究员们虽然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对于林至然能够在这种局面之下扭转局面也十分佩服——不管猥亵这事是不是真的、猥亵的人是不是她,让安德鲁和凯恩这种人物当众道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由兴致b0b0地讨论起了林至然到底是拿到了什么把柄,才b得两人不得不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与繁t版不同的是把繁t中的本章第一段放到了上一章,两章的内容和总价格上并无变化。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二十一章新的助力(微) 林至然和克里斯一起跟着安德鲁和凯恩回到了房间里,安德鲁笑容和蔼地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关心起林至然和克里斯的学业,好似他和林至然之间的不快从未发生过。 林至然懒得跟这虚情假意的老头周旋,给了凯恩一个眼神。 凯恩立马会意,主动表示有事要跟林至然商量,有礼貌地“请求”其他人离开房间。 包括安德鲁、助理、保安在内的其余人等都离开了房间,助理守着门口,不让别人打扰,房间里只剩下了凯恩、林至然、克里斯三人。 克里斯在马萨诸塞州生活了几年,听过维德药业的大名,知道凯恩是维德药业的总裁之后便有些紧张,但还是挺直了身t陪伴在林至然身边,俨然一名金发的守护骑士。 至于林至然,她已经熟悉了和被感染者打交道的方式,一点客套的意思也没有,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需要进行一次200人以上规模的药物双盲实验,希望能获得你的帮助。” 克里斯闻言愣了一下,看向林至然。 她理所当然的态度令他感觉有些不妙。 “好的。”身为总裁的男人没有半点不适,那双灰se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面前的林至然,仿佛眼中只能容纳下她的存在,“我可以现在联系药物实验的负责人让他过来与你g0u通,你的任何要求,我会全力满足。” 林至然接下来说出的话更加劲爆:“不,我手上的药物没有批文,不能通过正规途径实行,我希望你能配合我找到一款已经办理好相应手续的实验药物,然后私下将实验组的药物换成我提供的药物,并且让我和一些朋友参与到实验的过程监控中。” 凯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我可以处理。” “维德药业的研究人员可以辅助研究,并提供单向数据,但不能与其他数据的负责人员交叉接触,所有实验结果我会指定一个最后的汇总人,由他负责汇总和向我汇报。”林至然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显然这些东西都是她早就考虑好了的,现在不过是让凯恩去执行命令,“我需要你的私人联系方式。” 凯恩老老实实地用笔写下了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递给林至然。 林至然接过纸条,塞进了克里斯的k子口袋里:“我之后会用别的手机号联系你,注意接听。” 凯恩点头:“还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 林至然:“那个安德鲁——是不是有求于你?” “是。”凯恩对于安德鲁的诉求看得很清楚,“他是本州岛学术圈出身的校园政客,希望通过我的财务支持,在政治上更进一步。” “尽量满足他,除此之外,还要在维德药业的内部给他设置一个中层的职位,之后我会让他负责实验结果的汇总。” 凯恩有些犹豫:“我虽然跟他并不是那么熟悉,但也听过一些关于他两头摇摆的事迹......” “不用担心,”林至然打断了他的话,“我相信他,就跟我相信你一样。” 凯恩低下头:“谨遵您的吩咐。” “今天说的事情,你可以先做些功课,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要敲定具t的执行方案了。”林至然拉着克里斯站了起来,“如果有人问起今天我跟你聊了什么——” “——我会说我向您提供了工作机会以表达我的歉意。” “嗯,而我的回复是我会考虑一下。”林至然非常满意凯恩的机敏,带着克里斯准备离开。 凯恩见她们要走,也跟着站了起来,灰眸中流露出几分急切:“我送您——” “做好总裁该做的事,”林至然拉着凯恩的领带让他低头,在他x感的唇上落下一个不含q1ngyu的轻吻:“我们还会见面的。” 林至然和克里斯离开了房间,与其他研究员一起融入了酒会之中。 始终被人群簇拥着的凯恩不敢违背林至然的吩咐,只能远远地看着游走在会场之中的林至然,试图捕捉她一颦一笑。 相较于凯恩,安德鲁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他只在晚会刚开始的时候四处跟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就一直黏在林至然身旁不肯离开,要不是看林至然不喜欢,他能把林至然介绍给在场的所有研究人员,并将她夸成千年一见的研发天才。 安德鲁看人下菜碟的本事不是盖的,林至然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他的殷勤,但渐渐地,竟然也与他相谈甚欢了起来,林至然听安德鲁吐槽了不少学生时代的糟心事,也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安德鲁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凯恩会有那些奇怪的举动。 只要林至然在视线之中,他就想亲近她,与她说话,满足她的所有要求;而只要看不见林至然,他就会忍不住想念她——别误会,不是那种男人对nv人的想念,一定要说的话......有点像是像是父亲对nv儿的那种想念。 他甚至想回到一个小时之前,狠狠地给那个“想要好好教训林至然”的自己几巴掌。 ——这么可ai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睁眼说瞎话的猥亵犯呢?要猥亵,也是凯恩那个老男人猥亵她才对! 他心中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凯恩在卫生间看见了林至然的背影,对她一见钟情,才ga0出了这么一套拙劣的贼喊捉贼的把戏? 却全然没有考虑,如果凯恩有这个想法,大大方方表明身份,找林至然要个联系方式......很难吗? 晚宴结束,安德鲁主动提出送林至然回学校,但被她婉拒,只能依依不舍地跟林至然道别。 远处,依然被人群簇拥着的凯恩瞥了一眼在林至然身边亦步亦趋的安德鲁,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了几分嫉妒。 好不容易发动了车辆,林至然松了口气,摘下了脚下的高跟鞋,将脚迭在座椅上,伸出手缓缓按压放松起来。 ——她平日里从不穿高跟鞋,这不过穿了几个小时的功夫,脚趾已经酸痛得不行。 克里斯见状,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林至然一边按脚,一边疑惑地看他。 克里斯伸出手,让林至然转过身来,再将她的脚拉到自己身上,专心按压起来。 “嗯~”林至然被他按得通t舒畅,忍不住闭上了眼,发出了享受的sheny1n。 看着林至然baineng的脚丫在他手中舒展、蜷缩,克里斯一阵失神,低头hanzhu了那圆润的脚趾,细细t1an弄起那一处处敏感的趾缝。 脚趾被温热的口腔包裹的那一瞬间,一gu电流般的su麻感自脚趾蔓延而上,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金发碧眼的青年一脸迷恋地捧着她的脚,贪婪地吮x1着那每一个小巧圆润的脚趾,发出不满足的“啧啧”声。 林至然感到自己显然被这一幕取悦了,她忍不住动起拇趾,试图夹住青年sh软的舌。 克里斯微张着嘴,配合地将舌头送到了她的脚趾之间,那粉目含春,朱唇微启的模样,令林至然更加兴奋。 她松开了对克里斯的舌头的钳制,却没有收回自己的脚,一边用脚趾在他的口腔中剐蹭着,一边恶趣味地询问:“喜欢我这样对你?” 因为脚趾的g扰,克里斯说起话来显得有些困难:“......喜...喜欢。” “更深一点呢?”林至然一边发问,一边将脚更深地t0ng进克里斯的口中。 克里斯已经无法发出成型的音节,只能努力地张大嘴,将林至然的脚尽可能地含得更深,舌头尽力地t1an过脚的每一处,用行为传达了自己的喜好。 林至然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他的服侍,另一只脚落在了克里斯的胯下,轻轻抚弄起那个顶起来的小账篷:“才t1an了下脚,怎么就y成这样?” 克里斯被他问得耳朵发红,想要侧身躲过她的踩弄,却被有所察觉的林至然狠狠踩住了yuwang碾压。 快感和痛感一同冲向脑门,克里斯被踩得眼眶发红,却依然不忘t1an弄着口中的脚趾。 那火热的yuwang更加膨大,迫切地想要得到释放。 “呵。”林至然轻笑一声,从克里斯口中收回了右脚,脚趾顺着身t向下探去,伸入西装外套之中,落在白衬衫的x口处,逗弄起凸起的rt0u,“已经这么兴奋了吗?” 敏感处被玩弄,克里斯的耳朵红得滴血,却还是坚持着看向林至然的眼睛:“......我想要,可以吗?” “好啊。”林至然没有拒绝,“但是,要按我的方法来哦?” 克里斯眨了眨眼,没有理解林至然的意思。 林至然笑了下,报出了和学校有一点距离的一家宾馆的名字:“知道位置吗?” 克里斯听懂了她的暗示,红着脸点头。 “好好开车,”林至然一边说,一边用脚拉开了克里斯的k子拉链,让粉紫se的roubang暴露出来,“要是开得不平稳或者s出来了的话,等着你的可就是惩罚了。” 林至然的双脚包裹住了克里斯肿胀的yuwang,开始摩擦、套弄。 克里斯屏住了呼x1,握紧了方向盘。 “开车啊。”林至然慵懒地吩咐道,脚趾刮过克里斯肿大的guit0u。 那强烈的快感令克里斯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脚趾,险些踩动油门。 会让林至然陷入危险的危机感汹涌袭来,他闭上眼睛,咬住口腔内壁,尽全力平缓了一下呼x1,然后发动了车辆。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二十二章纠葛不清(部分) 两人在宾馆开了房间,门刚关上,克里斯就忍不住抱着林至然亲吻起来。 双方的唾ye在口腔内交汇,融合,最后在双唇之间牵扯出一丝g连的银线。 林至然微微一笑,推开了浴室的门:“你可以先洗。” 克里斯晕乎乎地点头,迅速除去了身上的衣物,露出肌理分明的好身材。细软的金se绒毛从肚脐一路延伸到sichu,逐渐茂盛,密林深处,蜷曲的金set毛sh哒哒地黏在一起,显然是已经s过,但那柱t依然高耸着,叫嚣着亟待发泄的yuwang。 在他脱衣服的时候,林至然手欠地r0u了一把他的pgu,催促他加快动作。 等克里斯进浴室了,林至然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放在衣柜里的一个密码柜,按下了一个四位数的密码,密码锁打开,里面是两副带皮的手铐,一只马鞭,一副口塞球,一条卷好的红se麻绳,还有几包未拆封的跳蛋、ziweibang一类的东西。 林至然拿出手铐、马鞭和一包跳蛋,然后关上了密码柜。 克里斯闭着眼睛,正在冲洗头上的泡沫。 他听见厕所的门开了,林至然走了进来。 “怎么了——” 他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左手被林至然抓住高高举起,接着“咔哒”一声轻响,一个坚y却并不硌手的环状物扣在了他的手上。他试图收回手,却发现另一端似乎是被其他东西锁住了,并不能活动太多。 克里斯赶忙用还能动的右手抹了一把遮住眼睛的泡沫,竭力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浴袍的林至然正要抓他的右手,手上还拿着一副裹着皮革的手套。 “别动。”林至然的声音很平淡,但熟悉她的人能够轻易地听出其中的命令意味。 克里斯立马停下了动作,温驯地配合林至然把自己铐在了高处的两个凸起的铁质圆环上。 ——克里斯洗澡之前还疑惑过这两个环是做什么用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亲身t验了它们的用处。 林至然拿起进来时被她放在洗手台上的马鞭,挑起克里斯向前顶出的yuwang,因为一段时间未曾被抚慰,此刻的它显得有些提不起jing神。 林至然用马鞭的头部缓慢地g勒着柱t的形状。 “哈啊......”正在被林至然玩弄下t的事实让克里斯按捺不住地喘息起来。 林至然反手就是一鞭g的根部,受到刺激的roubang弹动了一下,顿时膨大了许多。 “呃啊——”这陌生的刺激令克里斯忍不住叫出了声,“......痛。” “喜欢痛的感觉吗?”林至然的动作再次柔和起来,马鞭的鞭身托住沉甸甸的囊袋,分割出两个饱满的球t。 克里斯的“不”字还没能说出口,林至然反手又是一鞭,这回的目标是光洁的guit0u。 “啊、哈——”克里斯的身tch的顶端冒出些许透明的黏ye,但很快便被落下的水滴带走。 “喜欢吗?”林至然再次发问。 克里斯想要摇头,林至然又是一鞭下去,这次直接落在了微张的铃口。 敏感的粘膜哪受过这等对待,疼痛讯号“噌”地被传送到了大脑表层,克里斯不受控制地睁大了眼,张开了口,发出小兽求饶般的呜咽声。 林至然眯着眼,用马鞭顶住了金发青年的下颚,第三次发问:“喜、欢、吗?” “呜、嗯——”克里斯呜咽着,点了点头。 林至然眯着眼,循循善诱道:“别人给你的东西,你很喜欢的话,应该说什么呢?” “......谢谢。”克里斯x膛起伏地喘着气,看着林至然的眼神透出畏惧和讨好。 “不客气。”林至然笑了下,用马鞭轻拍了一下克里斯的脸颊,关掉了克里斯背后的水流,拿出了刚拆封的一对跳蛋和配套的胶带,用毛巾清理了一下yji,然后仔细地把跳蛋用胶带分别固定在了yjing的头部和底部。 水流停止了,背后瓷砖传来的凉意令人分外难以忍耐。 克里斯向前靠了一些,可这动作在林至然眼中,却像极了在用guit0u追逐不断落下的手指。 “这么一小会儿不发情都忍不住吗?”她拿起马鞭又是一记ch0u打,敏感的guit0u再三受到如此暴力的对待,颤抖着就要喷发。 她毫不犹豫地握紧了yjing的根部,阻碍了喷发的可能。 不能释放的痛苦使得克里斯挣扎了起来,试图挣脱林至然的束缚,但他这双手被锁,yjing被把握的模样,又能逃到哪里去? 林至然冷眼看着他从快感中平息下来,不再挣扎,这才松开了手,然后打开了跳蛋的开关。 跳蛋“嗡嗡”地震动起来,稳定而持续地为那饱受折磨的yjing提供着温和的快感来源。 林至然调高了一档。 跳蛋的震动频率加大了一些,克里斯的呼x1明显粗重起来。 林至然继续调高。 跳蛋激烈地震动着,持续不断地刺激着克里斯身上最敏感的地方,那刚刚平息的yuwang再次酝酿着开始沸腾,朝着前方的出口积蓄力量。 林至然用手挤压起克里斯红肿的rt0u,每一下都准确地挤压到他的敏感点,却并不停留,而是一触即走。 克里斯的嘴唇颤抖着,微微张开,显然是已然接近了ga0cha0前的临界点,却缺乏最后的刺激,导致ga0cha0迟迟没有到来。 “这么快又要s了?真是条发情的狗。”林至然见火候差不多了,一手摁紧了下方的输jing管,一手手握紧了那沉甸甸的囊袋,火热的手心包裹着袋中的球t轻轻r0un1e起来,“做我的狗,就让你s,如何?” 被快感搅动得头脑发热的克里斯发出了不成形的呜咽:“呜......汪——” 林至然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但没有任何放水的意思,手指捏紧的同时,将跳蛋的震动频率调到了最大,b问道:“如何?” “咿、——好、哈啊、好的——让我s、让我做你的狗——哈啊、——”快被这无从释放的快感给b疯的克里斯终于突破了脑海中最后的防线,他摇头晃脑地大叫着,透明的唾ye顺着嘴角流出,他却根本没有控制的意思,“啊哈——我要、我要做你的狗——快让狗、让狗s——哈啊...啊——” 林至然说话算话地松开束缚,低下头在压抑许久的伞顶轻轻一嘬,克里斯浑身颤抖了一下,喉咙深处传出破碎的呜咽,一gu不算粘稠的yets了出来,落在地上。 克里斯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眼眶泛红地看着林至然,sh漉漉的金发搭在脸上,一副饱受欺凌的模样。 林至然满意地吻上了他的唇,打开了他身后的淋浴开关。 温热的水流流出,打sh了她身上的浴袍,她缓缓解开浴袍的束带,让沾sh了水而变得沉重的浴袍从ch11u0的身上滑落...... 夜,才刚刚开始—— 次日早晨,林至然载着补眠的克里斯开车回到了学校,准备回实验室接替之前代班的学生。 结果两人刚走近实验楼,就透过接待处的窗户看见克里斯的前nv友萨拉坐在那里,视线在每个走入实验楼的学生身上逡巡着,显然是在找人。 “不管你怎么说,别把我扯进去。”林至然毫无责任心地叮嘱道,并向后退了一步,示意克里斯先走。 克里斯闻言眼神一黯,但还是遵循林至然的意思走在了前面。 萨拉看见克里斯出现,眼睛一亮,立马朝他走了过去。 她显然是刻意打扮过,衣着简约而不失高雅,金发柔顺,妆容jing致,整个人显得明yan动人。 她笑着走到克里斯的面前,就要去牵克里斯的手——这是她每次和克里斯吵架之后屡试不爽的和好绝招。 可这一次,克里斯并没有任她牵住,而是侧过身t,往后退了一步,并避过了她的眼神,轻声发问:“你怎么来了?” 萨拉一愣:“......我、我...” 事情的进展出乎了萨拉的意料,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萨拉和克里斯面对面愣在了那里,林至然面无表情地从两人身边穿了过去,进了无菌室。 她身上的沐浴ye气息飘进了萨拉的鼻腔,萨拉又是一愣,看了眼林至然离开的背影,回过头打量起面前的克里斯。 克里斯被她望得有些发毛,忍不住发问:“你在看什么?” 萨拉突然靠近了他的身t,在他身上深x1了一口气—— 同款沐浴露的香味在鼻腔中爆发,好闻的薄荷香此时此刻竟成了催泪的良方,萨拉猛地推开了克里斯,眼圈已经红了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萨拉倔强地扬起头,不愿在这个背叛她的男人面前流泪,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朝外涌,“所以上次我说她古怪,你才那么受不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克里斯头皮发麻,萨拉的直觉将事情指引向了不可知的方向,他不能将林至然牵扯其中,只能努力截断萨拉的话头,“我们俩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到别人身上?” “别人?她知道你说她是别人吗?还是说只是在我面前,她是别人?”萨拉激动地控诉,不给克里斯任何逃避的机会,“那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是就成了你口中的别人?” “你冷静一点,我真的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眼看着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克里斯试图去碰萨拉的手,让她冷静一点,却被她猛地挥开。 “不要碰我!”萨拉尖叫着,退了一步,“恶心!” 她抛下这句话,用胳膊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跑走了。 克里斯尴尬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瞪回了每个好奇的目光,然后才转身进了无菌室。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二十三章恋爱对象 克里斯进了实验室,向帮他代班的朋友道谢。 由于林至然已经先一步进入实验室接手了喂食工作,于是朋友拉着克里斯走到一旁,好奇地询问:“你和萨拉怎么了?” “唔......意见不合。”克里斯敷衍地解答道,不敢看向林至然的方向,“你知道的,她有时候说话——太伤人了。” 朋友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拍了拍克里斯的肩:“但你知道,nv人嘛——” 克里斯勉强笑了笑,又跟朋友寒暄了几句,把朋友送走了,等他回到实验室时,林至然已经完成了喂食工作,正在换回日常的服装。 克里斯不安地走到她身旁,不知所措地整理着设备,忐忑地等待她的发落。 林至然换完衣服,借着克里斯的阻挡,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将还有余量的储ye瓶塞到了克里斯的口袋里,低声吩咐:“让萨拉喝下去。” 克里斯愣了一下,点点头。 把克里斯扔在实验室继续值班,林至然来到了南野秀人的实验室。 她到的时候,南野秀人正在给新来的实验员诺拉讲解实验室的规章制度,见到林至然进来,便示意她过去。 “这是诺拉·贾拉里,生物系微生物方向的硕士生,课题组新来的研究人员。”南野秀人的介绍十分简单,突出一个一视同仁,“这是卡拉·林,生物系生物医学工程方向的博士生,同样是课题组的研究人员。” 两个nv人在南野秀人的注视下握了握手,就算是认识了。 林至然自顾自地开始日常的培养记录,南野秀人则开始跟诺拉讲解实验安排。 诺拉一边听着南野秀人的讲解,一边下意识地观察着一窗之隔的林至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当林至然在她眼前出现的那一刻,她就被x1引了,忍不住地想要将林至然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南野秀人将诺拉的表现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地心想:被林至然t内的微生物所感染的个t在与林至然直接接触之后,都能直觉x地分辨出林至然是他们的“效忠对象”,但这种身份辨识能力的运行机制尚不明晰。 在诺拉观察林至然的时候,林至然也在观察诺拉。 诺拉是那种中东nvx的典型相貌,白肤黑发,大眼红唇,鼻梁高挺,美得无可争议。 但如果不是她看过诺拉的简历,知道她的国籍,她会以为这是一个流淌着中东血脉的、生活在俄罗斯这类国家的nv人——因为在她身上看不到穆斯林地区的nvx常见的怯懦和隐忍,更多的是积极、昂扬、向上的生命力。这个nv人就像是一根砖缝里开出的花,纤细美丽,却执着而坚定地怒放着。 林至然是欣赏这种nv人的,只要诺拉的能力能够得到南野秀人的认可,她就会给她更多的机会,把她推到更大的舞台。 让诺拉熟悉着实验室的培养流程,南野秀人带着林至然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诺拉留心观察了一下林至然的态度,见林至然并不抗拒,便默默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你感染过她了?”门关上,林至然抢先发问。 南野秀人点头,看了一眼手表:“她来的时候,我给了她一杯水。大概是......一个半小时以前。——你是通过她的态度看出来的?” “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林至然皱着眉,“说不上来是怎么知道的,就是觉得——她不会伤害我。” “其他人也是一样?” 林至然回忆了一下,“——是的,只是感染他们的时候,我已经有了预期,所以这种直觉上的感受没有这次明显。” “我会把这个问题也放进实验待解决的范畴。”南野秀人推了下眼镜,“电话里你只说是成功了,还有些麻烦要解决,现在怎么样了?” “中间有一些波折,但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感染了他以及一个名叫安德鲁的政客——我觉得会有用。”林至然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凯恩留下的电话号码,“这是凯恩的私人电话号码,这两天我需要再跟他碰一次面,你来安排。” 南野秀人将纸条迭好,放进口袋里:“你回来的时间b预期的要晚,之后还发生什么事了么?” “克里斯发情了,”林至然耸肩,“我就g脆带他去了宾馆,补充了点能量。” 南野秀人知道她只能通过tye摄取能量的身t状况,虽然一想到她跟其他男人纠缠的影像就心中微闷,但还是尽力挥去了这种不客观的情绪,只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林至然补充道,“我们回来的时候,萨拉——克里斯的前nv友来找克里斯,大概是发现了我和克里斯之间的关系,我担心事情闹大,让克里斯把她感染了。” 南野秀人皱眉:“nvx的嫉妒心可是很大的变量,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有种说不清楚的预感,她不会嫉妒的。”林至然笑了下,“——如果要嫉妒的话,她也只会嫉妒被我关照的克里斯。” 她的笑容并不冰冷,甚至可以说是温暖的,却莫名给面前的南野秀人一种她距离自己很远的错觉。 南野秀人恍惚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想要触及面前的这个人,确认她的存在,但在真正接触到林至然的面颊之前,他又退缩了—— 是林至然主动抓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我看上去有什么异常吗?”她没意识到南野秀人的心理活动,只当做是研究狂人察觉异常之后下意识的检测x动作,“需要我测t温吗?” “不用。”南野秀人垂下眼睑,以极大的意志力收回了自己的手,“可能是我看错了。” 林至然“哦”了一声,没有追究,跟南野秀人讨论起之后的安排。 南野秀人不动声se地将被她碰过的手cha进了口袋里,跟随她转换了话题。 而在那淡然的神情之下,是他汹涌澎湃的内心。 那在口袋中紧握到颤抖的手不断提醒着他:他是多么地眷恋刚才那个短暂的接触,眷恋她那微凉的t温和柔软的掌心—— 理智和情感撕扯着他的思绪,令他有些难以在她的面前维持他用以示人的模样。 但他已经认清了这个悲哀的事实: ——他想要她。 可他永远......都不能要她。 很快,预定与扎克里发生关系,以观测“转变”发生机制的那一天就要到了。 不管南野秀人如何说服自己、做了怎样的心理建设,这毕竟是他在认清自己对林至然的情感后第一次准备直面林至然与其他人的xa过程,而xa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好友...... ——他觉得自己事后很可能会忍不住挑衅扎克里,给实验带来更多的麻烦。 于是他认真思索之后找到林至然商量,希望能够取消这次实验计划。 林至然有些惊讶:“理由呢?” “在能找到有效的控制男x嫉妒心的手段之前,我不建议继续增加与你有x关系的人数。”南野秀人依然是那副理智冷静的模样,但他心里很清楚他改变主意的原因是多么的与理智无关,“我跟扎克里认识了快两年,对他的x格有些了解。他表面无害,实际上掌控yu很强,我担心会引发新的矛盾。” 林至然想了想:“我不是一定要c扎克里,但是扩展x关系网络是必须的,现在的样本只有两个人,很难得出具有普遍x的结论......” “我帮你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对象。”南野秀人早有准备地拿出了一份简历,“这是我之前接触过的一名学生,这次也申请了参与课题组,但他的x格过于保守了,所以我之前没有考虑他。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会让他进入课题组,作为两个中国人,你们接触起来会很自然。” 简历上的男人黑发黑眸,容貌俊朗,笑起来的时候,能看见他唇边小巧的梨涡。 林至然感觉这看简历挑男人的一幕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我觉得自己像是进了某种xa商场,而你是负责接待的销售人员,借着课题组的名义,满足nv人难以启齿的x幻想。” “你不喜欢他吗?”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而且这个......韩淳是吧?长相确实不赖。”林至然不在乎地说道,将简历退还给南野秀人,“只是你这一副xa经纪人的做派,让我觉得有些古怪而已。” “那我就去安排了。”南野秀人没有理会她这撒娇式的抱怨,“我会在让他加入课题组的时候先感染他,然后再采集从间接感染到直接感染的转变量据——” “我有别的想法。”林至然打断了他,“我之前已经间接感染了凯恩,转变量据可以从他那里采集,至于韩淳,我会利用好我跟他的共同经历打好关系,争取铺垫一下,采集到直接感染的数据。” 南野秀人还没来得及追究她对凯恩的“想法”,就被她下文中的含义惊到了:“你的意思是——” 林至然不带感情地笑了笑:“我可以跟他谈个恋ai。” 知道进入了南野秀人的课题组的时候,韩淳是兴奋的。 他读过南野秀人的论文,上过南野秀人的公开课,对这名三十岁出头就成绩斐然的东亚学者十分仰慕,并将其视作自己努力的榜样。 而当他真的来到实验室,与其他成员见面后,他心中的喜悦更是按捺不住—— 因为诺拉居然也是这个课题组的成员之一!这简直是上天为了让他们相遇而做出的安排! 他尽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努力去听南野秀人的工作安排,可注意力却总是会飘到隔壁正在向林学姐请教问题的诺拉身上,为她的一颦一笑而怦然心动。 在他第三次走神的时候,南野秀人终于停了下来:“......如果你想要换个人带你的话,可以直接提出来。” “......什么?”韩淳一愣,脑子里过了一遍南野秀人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被发现了,脸涨得通红,“——不,请不要误会,我只是——” “我不在意,”南野秀人淡淡道,“我平时也不太负责实验室的日常工作,你们提前熟悉对我也有好处。” “——那......”见南野秀人似乎真的不在意,韩淳大着胆子:“......那就麻烦您了。” 南野秀人走进隔壁的房间,与诺拉和林至然交谈了两句,在他说话的时候,诺拉惊讶地隔着玻璃看了韩淳一眼,韩淳强装镇静,耳朵却悄悄红了。 ——连吃惊的样子也那么好看。 他在心里偷偷想着,再一次感谢上天给自己这个完美的机会。 直到他看见林至然放下手中的工具,跟着南野秀人走了出来。 韩淳愣住了,看看南野秀人又看看诺拉,只见诺拉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背对着他。 ——什么情况? 在韩淳犯懵的时候,南野秀人已经带着林至然来到了他的面前,不容拒绝地说道:“刚才已经介绍过了,这是卡拉·林,生物系的学姐。她来的时间最长,就由她来向你介绍实验室的日常工作。” “叫我卡拉,”林至然伸出手:“或者林至然。” “学姐你好,叫我韩淳就可以。”韩淳一边在心中抱怨南野秀人的不解风情,一边朝林至然伸出手,“辛苦你了。” 林至然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转头对南野秀人说:“这里我负责就可以了,您先去忙吧。” 南野秀人利落地转身离开。 虽然林至然语气尊敬,但南野秀人转身就走的态度还是让韩淳愣了一下。 林至然在他面前落座,偏着头打出一记直球:“你喜欢诺拉?”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二十四章微妙的三角 韩淳闻言慌了一下:“不、不是这样的——” “是吗?”林至然拉长了语调,“——可是这是诺拉让我问的,我这样回复她也可以吗?” 韩淳顿时不说话了。 林至然嘴角含笑地等待他的下文。 韩淳看了诺拉的背影一眼,迟疑地:“——真的是诺拉让您问的?” “骗你的。”林至然很坦然,“但你也骗了我,所以我们扯平了。” 韩淳松了口气,有些好笑:“——您放心,我......不会影响平常的工作的。” 林至然随手给他倒了杯水:“放轻松,我又不是初中的教导主任,不会因为你喜欢同学而对你怎么样的。” 韩淳笑了笑,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不过——虽然刚才那话是骗你的,但我跟诺拉的关系确实不错,需要我帮你问问她的意思么?”林至然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一句b一句刺激。 韩淳水喝到一半,被呛得直咳嗽,那纯情的模样让林至然突然有些不忍心。 ——她已经不可能会有这么美好的ai情了,还要剥夺这一对年轻人享受ai情的权利吗? “不、不用了——谢谢学姐。”韩淳终于勉强平顺了呼x1,咳嗽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咳咳、我——我只跟她见过几次......她、她可能都不记得我是谁——” “哦——单相思。”林至然眯着眼,嘴角带笑,“年轻真好啊。” “学姐也很年轻——就别取笑我了......”韩淳赶忙捧了一句林至然,希望能够结束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的话题,“实验室的日常维护,刚刚老板还没介绍完......” 林至然也不强求,顺水推舟地就延续着南野秀人刚才说到的地方讲了下去。 韩淳认真听着,不时瞥一眼诺拉窈窕的背影,对未来的实验室生活充满期待。 通过实验室日常的交流合作了解诺拉、接近诺拉、追求诺拉。 ——这是韩淳在加入实验室之后的宏伟计划,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现实显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美好。 尽管诺拉与他同在一个实验室,但几乎不与他进行工作之外的交流,仿佛一个只知研究的机器。 只有在林学姐来实验室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分外生动的表情,凑在林学姐的身边问着问那,并因为林学姐的响应而展现不同的风情。 感受到如此明显的差别待遇,韩淳心中酸得不行,却也只能耐着x子继续跟诺拉套近乎。 好在,还有知道他心事的林学姐主动提供帮助,不时制造话题让韩淳加入到她们的对话之中。 韩淳对林至然心存感激,与林至然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不时与林至然分享自己的情感困境。 b如此刻。 韩淳站在医学楼门口ch0u烟,林至然端着一杯南野秀人为她“特制”的饮料——伪装成西红柿汁的血浆——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所以,你邀请她和你一起参加‘音符之夜’,而她拒绝了?”林至然叼着x1管问他。 “嗯。”韩淳有些沮丧地吐了口烟圈,“我本来以为她会喜欢的。” “我有个问题,”林至然眨着眼,脸上浮现求知yu,“音符之夜是什么?” 韩淳愣了一下,惊讶于她居然不知道这个一年一度的学生狂欢夜,但他毕竟是个将近三十岁的留学生,于是并没有任何咋呼的表现,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音符之夜的情况。 那是由当地的几家大型酒吧联合当地的歌手举办的一个地方x音乐节——就跟大多数的这种地方x的音乐节一样,就是一个有音乐、酒jing甚至大麻的大型放松和狂欢活动。 同时音符之夜的举办时间往往在mau期末考试之后的一两天,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学生们纾解压力的最佳去处。 两人又聊了几句,一直在楼下等不到林至然的诺拉便出来找人了,她看都不看满面笑容的韩淳,拉着林至然便往实验室去,美其名曰是请教问题。 还是林至然转头问了韩淳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去?” 韩淳笑着响应她的善意:“等我ch0u完这根烟。” 林至然要开门时,诺拉突然抓住了林至然的手。 林至然疑惑地看向诺拉。 诺拉接触到林至然的眼神有些瑟缩,但还是没有避开她的注视,只是垂下浓密的睫毛,低声问:“......你喜欢他吗?” “嗯——”林至然拖长了音调,观察着诺拉的表情:“为什么问这个?” “我——”诺拉有片刻的语塞,“——我们不是朋友吗?” 林至然看着诺拉的模样,灵机一动,想藉此机会试试看间接感染者到底会为了自己付出到什么程度。 “看在是朋友的份上——”她咽下了嘴边的“不喜欢”,凑到诺拉耳边低声说道,“我确实对他有兴趣,但他喜欢的是你......所以我想,我应该是没有机会的。”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顾诺拉到底是什么反应,拉开门走了进去。 诺拉愣愣地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然后才回到实验室里继续自己的工作。 她少见地没有缠着林至然,而林至然也没有主动和她说话。 是夜,林至然在南野秀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家高档酒店的总统套房。 推开门的时候,南野秀人和凯恩已经在谈事情了。 “我已经通过安德鲁展开了与他的研发协会的合作,给了安德鲁一个研发顾问的头衔,并且给他配置了小型研发组......”凯恩坐在沙发上,西装革履,身姿笔挺。 没有一丝多余褶皱的高档西装包裹着他的宽肩窄t,英式传统三件套的的行头给这个一丝不苟的商人增添了一分难言的贵气。 见到林至然进来,凯恩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要引林至然入座,林至然拒绝了他的绅士行为,示意谈话继续。 凯恩点头坐下了:“......因为具t的安排还没有敲定,所以我还没有和安德鲁g0u通过之后的工作安排唔——” 林至然不知何时走到了凯恩的身后,右手从领口探入了凯恩jing致的西装衬衫之中,贪婪地抚m0起男人结实的肌r0u轮廓。 “求您——”在人前被玩弄的事实极大地触动了凯恩的羞耻心,他难堪地望向林至然:“不要在这里——” “你会习惯的,继续吧。”林至然笑了笑,得寸进尺地将两只手都伸了进去,在男人结实的x肌和柔软的rt0u处流连忘返,紧致的衣物随着她的动作起起伏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崩开。 就算是被这样玩弄,凯恩也没有动情,只是不敢与林至然和南野秀人有视线接触:“嗯——但我隐晦地询问过他对卡拉nv士的看法......我不得不承认,他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可信的——” “......我们还在谈正事,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南野秀人忍不住换了一下交迭双腿的姿势,朝林至然发难。 “抱歉,这几天吃的有点素。我有点饿了。”林至然饱含歉意地回答着南野秀人的提问,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你放心,我只是先验验货,在你们谈完之前,不会让他发情的。” 此刻的她身t前倾地靠在凯恩背后的座椅上,两只手一左一右地伸进了男人的衣物之中,从南野秀人的角度看来,就像是在给凯恩一个热情的拥抱。 那双衣物之中的手顺着男人姣好的腹部曲线一路向下,ai抚着男人的六块腹肌和柔韧的腰肢,衣物凹凸之间绵延不断的起伏,给人的暧昧遐想远超过切实可见的抚弄。 南野秀人坐不住地站了起来:“——你先做吧。” 林至然叫住了他:“你去哪?——这里可没有监控设备。” 南野秀人脚步不停:“——有数据就可以了。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别开玩笑了,今天可是你跟凯恩在谈合作,你走了像什么话?”林至然ch0u出手,走到侧边拉开了凯恩的k链,那软软的一团x器盛放在柔软的棉质内k之中,虽未b0起,但已能预测其膨大后的尺寸是何等傲人,“——如果你不介意被我看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南野秀人闻言顿住了。 “男人嘛,看这种场面有yuwang很正常,没什么好害臊的。”林至然坐到了凯恩的腿上,抚m0起男人流畅的背部肌r0u,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足以将南野秀人的理智焚烧殆尽的发言:“考虑到感染的风险,我不可能跟你做完全套,但用手帮你发泄一下,问题倒是不大。” 南野秀人留了下来。 在帮凯恩带上了生理数值监测与采集设备之后,林至然熟练地吻上了男人的唇。 随着凯恩不断摄入林至然的津ye,他的目se逐渐迷离,下身沉睡的巨龙也被唤醒,粗壮的柱t、遒劲的青筋、凸起的guit0u,无处不彰显着这是一柄x能极佳的r0u刃。 林至然也不啰嗦,一手套弄着凯恩的下t,一手探入南野秀人的k裆之中,抚m0着他从未示人的滚烫yjing。 “你们都是吃什么长的?”林至然抱怨了一句,“不知道太大了nv人会疼么?” 凯恩迷恋地吮吻着她的脖颈,没有响应她“奢侈”的埋怨,南野秀人感受着自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汹涌快感,紧闭着双眼,发不出声。 许是经验不足的关系,在林至然极富技巧的把玩之下,南野秀人很快颤抖着s了出来,冰封一般的俊颜上染上一丝淡淡的粉se。 林至然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来自合作者的投食,从jingye中品尝到了一gu清淡而优雅的茶香。 ——她是越来越好奇这些人的口味是由什么因素决定的了。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二十五章压抑后的释放(,3P) 林至然吞食jingye的场景刺激到了意乱情迷的凯恩,他忍不住扣住了林至然的头,要将自己的yuwang往林至然的嘴里送。 林至然许久未曾在xa中有过被强迫的t验,一时没有防备,险些被凯恩得逞。 好在她及时抓住了男人脆弱的下t,制止了男人单方面的控制。 “你可能得重新学学在我床上的规矩。”她握着手中高耸的巨物,微微用力,凯恩的表情顿时痛苦起来,哀求地看向林至然。 林至然脚踩在凯恩所坐的扶手椅两侧,脱下内k,居高临下地扣住了凯恩的后脑往自己的下t送去,话语强y,不容抗拒:“记住,我才是这场xa的主导。” 作为位高权重又带着传统意识的中年男x,凯恩此前从未有过服侍nvx的经验,是以当林至然跨坐在他的口唇之上时,他只能笨拙地伸出舌头,sh润那略显g涩的花房。 “嗯......”nv人轻哼一声,眯着眼指使着这帅气的中年男人更好地为自己服务,“hanzhuy蒂,吮一吮。” 凯恩十分好学,舌头一卷,将yjing纳入口中,轻轻吮t1an,还无师自通地用牙齿轻轻挤压那逐渐肿大的花蒂。 “嗯啊......”从鼠蹊直窜而上的快感令林至然不由得紧紧抓住凯恩jing致的发,并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她的下腹一阵灼热,sh滑的tye从huaxin汨汨流出,润泽了稍显g涸的甬道,落在凯恩的口中、唇上、脸上。 不待林至然发号施令,凯恩便伸出温热的舌,有力地搅动起那溢出的yye,贪婪地吮x1起来,仿佛那是什么琼浆玉ye。 粗糙的舌苔有力地刮过敏感的内壁,林至然舒服地扭动腰肢,调整姿势,方便凯恩继续深入。 林至然的配合令凯恩愈发动情,他忍不住握住了下身b0发的yuwang,熟练地套弄起来。 南野秀人的手从她身后环抱过来,握住了她浑圆的rufang,惯于g准地握住了凸起的rt0u,挤压起细小敏感的r腺口。 林至然按捺不住地弓起了身t,深入凯恩发丝的双手抓挠着男人的头皮,似不满似肯定地让男人的头仰得更高。 来不及吞咽的yshui顺着男人的嘴角滑落,浸sh了他略带胡渣的下巴,流进被r0u皱的领口深处。 南野秀人一边r,一边用yjing抵住nv人秀美的背脊,像是发情的公狗一样,难耐地摆动起胯部。 林至然动情地眯着眼:“t1an我的耳朵——” 她话音未落,左耳便落入了sh热的口腔之中,那向来面无表情的男人皱着眉、闭着眼,仿佛品尝什么绝世美味一般,大力吮x1着她小巧的耳垂。 情热的鼻息触动了耳中的绒毛,激起一阵令人浑身su麻的战栗。 林至然扭动着胯部,就着凯恩的舌头开始上下移动,sh软有力的舌搅动着肥厚的yv人最敏感的区域,并在经过花蒂时重重碾压—— 林至然一个激灵,闷哼一声,下t重重地压在了凯恩脸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将溢出花壶的大量yshui视作对自己努力的肯定,凯恩贪婪地x1取完了那粘稠的tye,一双手不老实地抚上了林至然紧致的t0ngbu。 与此同时,南野秀人的右手往下,经过林至然白皙的小腹,没入那压迫着凯恩的花丛之中—— 林至然抓住了他的手,语带调侃:“跟看上去的样子不一样,你很熟练啊。” 被yu火焚烧的清冷男人伸出舌头搅动着她的耳廓,并反握住了她的手指,喘息着说道:“我很擅长学习。” “真遗憾不能检验你的学习成果。”林至然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换成了面对南野秀人、背对凯恩的姿势,脚踩在凯恩大腿两侧的空余处,对准凯恩的下t缓缓坐下,将那紫黑se的怒龙缓缓纳入t内。 巨大的yjing被窄小的yda0吞入,无处不在的sh热软r0u像是一张张贪婪的口,索求着那roubang之中的r白se汁ye。 与林至然jiaohe所带来的极致快感席卷了凯恩的身心,他甚至有些热泪盈眶——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生命终于完整,他正在履行他与生俱来的使命—— 眼见林至然的下t一点点吞没凯恩roubang的场景,南野秀人的下t跳动了一下,戳到了林至然的嘴唇。 “哈啊......小心一点。”她一边喘息,一边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那不听话的x器,“——马眼可是直通t内环境的,你别让我后悔做这样的决定。” “我尽力——”南野秀人半跪在地上,双手扶住扶手椅,低头x1shun起被他玩弄到红肿的rt0u。 林至然舒展身t,最大限度地展示出姣好的身t弧线,并反手抱住了凯恩的头部,低声耳语:“动。” 得到命令的男人抱紧了林至然的腰肢,核心肌r0u发力,带动胯下的roubang深深地cha入,又快速地ch0u出—— 巨大的yjing摩擦着敏感的内壁,带动空气的运动和sh滑的yet,发出“噗啾噗啾”的气声。 下t被不断填满的快感令林至然蜷起了脚尖,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凯恩的头颅,整个人向后弯折,露出优美脆弱的脖颈,好似一只jing致的白瓷天鹅。 南野秀人突然离开了林至然的身t,他喘着气快步走到了浴室,一眼就看见了酒店贴心为房客准备的biyuntao。 他急不可耐地用牙撕开了biyuntao,套在了自己怒涨的yjing上,回到了房间里。 “套的味道可不怎么样,”面对想让自己隔着biyuntao给他k0uj的南野秀人,林至然气喘吁吁地撇开了头,手指探入了正被凯恩c弄得流水的xia0x:“你如果真的忍不住,就一起进来——唔嗯——” 林至然大胆的邀请被一心奉献的凯恩当做了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的征兆,忍不住加快了chc到熟烂的软r0u承受不住如此大力的进攻,颤抖着绞紧了那火热的巨刃。 “啊啊......”ga0cha0到来的那一刻,林至然扭头咬住了凯恩的双唇,用他sh软的舌堵住了即将溢出口的sheny1n。 “哈啊......”被sh热的xr0u近乎痉挛地锁紧,敏感到极致的guit0u再也忍耐不下去,唇齿交缠间,凯恩低吼着朝着甬道最深处进发,朝着柔软的huaxin,交出了他r白se的jing华。 林至然仍沉浸在ga0cha0的余韵之中,就感觉又有一柄火热的r0u刃抵住了自己的下t。 南野秀人欺身上前,将自己的yjing抵在了凯恩半软的yjing旁边,与凯恩交换了一个火药味十足的眼神,毅然决然地顶了进去。 “嘿,你也想学学规矩吗?”林至然差点被顶得岔气,不悦地捏住了南野秀人jing致的咽喉,“进别人家之前,是不是该问问主人的意思?” 南野秀人专注地看着她,凌乱的发丝和眸中的yu火都使得他整个人生动了不少:“——我能进去吗?” “下次记得在进去之前问。”她深x1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小心地避开了固定在凯恩身上的采集装置,曲起后背靠在凯恩的身上,yhu向前敞开,更加方便南野秀人动作,“好好表现吧,‘老师’。” 她刻意叫出了在实验室里面对南野秀人时称呼,点明她与南野秀人在明面上的师生关系,南野秀人果然受到刺激,险些就要在她的挑逗之下s出来。 许是不满意林至然对南野秀人的纵容和调侃,凯恩紧握住林至然修长的腿,公狗腰耸动起来,已经复苏的yjing再次开始抚慰饥渴的mixue。 “呃啊——”两根yjing的压迫感b林至然想象的还要大,凯恩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她有片刻的失神,她忍不住抓紧了凯恩的上臂肌r0u,整个人就像是被固定在凯恩的yjing之上。 南野秀人感受到了来自凯恩的挑衅,也不甘示弱地在紧致的yda0中ch0uchaa起来。 被点燃竞争心的男人交替进攻着柔软的花房,巨大的roubang以b之前高出一倍的频率交替擦过红肿的软r0u,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 沉浸在如cha0水般的快感中的林至然大口喘着气,急促呼x1的模样仿佛她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 而共享着一处mixue的两个男人也没有b她好到哪里去,敏感的roubang在狭窄的yda0中相互挤压、摩擦,带来了一种陌生而禁忌的快感—— 林至然控制不住地咬住了南野秀人耸动的肩头,将灭顶的快感发泄到了男人柔韧的肌r0u之上。 她咬得如此用力,以至于口腔中都能品尝到男人那带着淡淡茶香的血ye。 她的理智骤然回炉,猛地松开了口:“——快去消毒!你被我咬破皮了!” “没关系——”那向来理智冷清的男人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细软的腰,咬着牙将自己的下t送得更深。 ——就算被她感染,失去了完全的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早已被这个冷血的nv人x1引,将她的意志,视作了自己前行的方向。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гoūRòūωū,ΟRG 第二十六章j同鸭讲 林至然没有放纵南野秀人的失态,她极其用力地踢出一脚,踢得南野秀人坐倒在地。 yjing骤然离开了温热的甬道,被入口处的骨骼一挤,忍耐不住地喷s了出来。 林至然面se绯红,神se却是冰冷的:“去消毒。” 南野秀人沉默地低下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下身的残局,去卧室里翻找起急救箱。 凯恩没有被南野秀人的离去所困扰,他低头t1an弄着林至然修长的脖颈,一只手大力r0un1e起林至然饱满的rufang,另一只手包裹住林至然的下t,熟练地玩弄起林至然肿胀的y蒂。 林至然的注意力很快被卖力的凯恩唤回,不时泄露一丝享受的闷哼,给予凯恩持续的动力。 南野秀人背对着客厅里两人jiaohe的两人,垂下眼睑,找出了消毒ye给肩膀的伤口消毒。 x口处传来迟钝的痛感,像是被生锈的铁bang缓慢摩擦着,并不尖锐,只是缓慢得令人难以忍受。 他不愿再看林至然与凯恩欢ai的模样,只是背对着客厅坐着,等待着那些y糜的动静消失的那一刻。 在林至然的指示下,凯恩低吼着s在了她光lu0的背脊上。 林至然用手指沾着尝了一口,品到了满口的醇厚酒香。 ——嗯,再来两位蔬菜味和r0u味的小可ai,她或许就能t验到正常的食物口感搭配了。 解开了凯恩身上的设备,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上残留的xa痕迹,林至然进了浴室仔细清理,并命令凯恩与南野秀人好好合作。 ——凯恩仍未从与林至然结合的jing神快感中挣脱出来,仍对打扰了这场xa的南野秀人心存不满,如果没有她的这句命令,只会冷冷地看着南野秀人,一个字都不会说。 尽管心中不情愿,但这点不情愿在林至然的命令之下不值一提,凯恩很快找回了之前的状态,延续着之前未解决的问题说了下去。 南野秀人也恢复了冷静淡然的状态,以公事公办的态度与凯恩交谈起来。但目睹过他失态的凯恩已经知晓了他对林至然的企图,并对他和林至然之间的默契关系心生嫉妒。 携着生来便有的贵气和上位者的自尊,凯恩面上丝毫没有显露出内心深处对南野秀人的反感,反而态度儒雅,语调温和。 只可惜他这副作态落在同样妒火中烧的南野秀人眼中,不过是获得了林至然青睐的男人的炫耀,对凯恩愈发看不顺眼,语气更冷了三分。 林至然换好衣服出来时,就看见刚刚还“亲密接触”的两个男人远远地对坐着,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的表现,但空气中满是火药味。 “怎么了?”她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只以为是两人话不投机才ga0得气氛如此紧张。 “与南野先生在具t的实验想法上有些分歧。”凯恩温和地笑了笑,拉过她的手轻吻了一下指根,引着她往自己身上坐。 被点燃了yu火的感染者不复之前的恭谨与守矩,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男x荷尔蒙,向他的nv王索取疼ai。 林至然慵懒地被他圈在怀中,拿起桌上的实验计划翻看起来:“哪里有分歧?” 凯恩将头埋在她的颈间,闭着眼深x1一口气,林至然迷人的气息混合着沐浴r的香味充斥了他的鼻腔,下t的yuwang再次萌芽,顶住林至然被内k包裹的y,叫嚣着想要深入。 “老实一点。”林至然往后坐了些,用双腿夹住了那翘起的火热,“还有正事没办完。” 凯恩听懂了她话语中的未竟之意,深x1一口气,集中jing力与南野秀人商讨起最低成本提纯和保存“药ye”的方案。 林至然不时cha话,负责在谈话陷入过于细节的争执时修正谈话的走向,确保谈话的进程与效率。 天将破晓时,双方敲定了具t的c作方案,而凯恩的yjing经历了软了又y,y了又软的一夜,被林至然下t流出的yye沁得黝黑发亮。 因为时间不早了,林至然只能遗憾地与凯恩道别,约定改日再战。 南野秀人面无表情地快步离开了房间,林至然只能赶忙跟上。 “你到底闹什么脾气?”在回学校的路上,坐在副驾驶座的林至然百无聊赖地一手支着脸,偏着头询问她不在状态的实验伙伴。 “——我不喜欢他。”南野秀人知道瞒不过林至然,并不遮掩自己真实的想法,只是瞒下了更深层的原因。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得听你的。”林至然困惑地皱起了眉,“会被这种事情困扰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南野秀人换了话题:“我应该没有被感染。” “我看也是,”林至然并不纠缠于之前的问题,真心实意地为南野秀人的这话松了口气,“以后还是不要再ga0这种危险c作了——我爽起来的时候,是很喜欢咬人的。” 南野秀人眼神一暗:“很爽?” “开你的车。”林至然瞪了他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南野秀人先将林至然送到了生物实验楼,然后才回实验室分析新采集到的数据。 克里斯与林至然打了个照面,注意到了她微sh的发丝和萦绕周身的新的沐浴露气味,猜到她定是度过了愉快的一晚。 他心中委屈,却又不敢直言,只是眼神黏在林至然的背后不肯挪开。 他这副对林至然情根深种的模样基本坐实了萨拉对他的指控,目睹了那一幕冲突的同学们心照不宣地交流了一下视线,一种心领神会的氛围在实验室里蔓延开来。 林至然专心配置着蜂后的食物,并没有察觉到克里斯对自己的关注,但当周围异样的视线增加之后,她意识到了什么,环顾四周并发现:克里斯视线闪躲,而其余人都不敢与她对视。 林至然在心中快速盘算起来:虽然她不想成为八卦的中心,x1引过多人的关注,但在这种时候,所有不够巧妙的解释都会变成别有用心的掩饰。 于是她不动声se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装出对那些打探的视线一无所察的模样。 趁着最后交接的时候,她低声命令克里斯:明晚之前必须让萨拉喝下储ye瓶里的yet,并且与萨拉复合。 威廉的心情很郁闷。 自从上次狼狈地离开了那间房子之后,林至然就再没找过他。 与之相对应的,是因为他身边暂时没有nv人,而认为自己有了机会,于是不停往他跟前凑的一堆垂涎他长相和身材的莺莺燕燕。 已经完全对其他nv人丧失了兴趣的他根本懒得与她们虚与委蛇,但又不得不遵守林至然的命令。 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堪称绝妙的点子,在一个晚上敲开了扎克里的宿舍门。 ——由于前段时间威廉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大众对扎克里的热情逐渐消退,他便从南野秀人的住所里搬回了宿舍,回归平静的日常生活。 “……请问有什么事?”面对这名不速之客,扎克里目光闪躲地站在门内,透着门缝与他对话,半点没有请威廉进去坐的意思。 “还记得我吗?”威廉扬起他招牌式的笑脸,“半个月前,我们在图书馆见过一次——” “我记得。”扎克里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跟人打听了一下你,听说你入校以来既没有nv朋友,也没有男朋友,一直都是一个人——” 扎克里默不作声地等着他的下文。 “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有个男人追求你?稍微有些大张旗鼓的那种?”他笑容可亲地发问,仿佛自己不是在提出一个有些冒犯的请求,而是在分发一份圣诞礼物。 “我介意。”扎克里点点头,就要关门。 “别别别、有话好商量——”威廉赶忙伸出手,利用自己的力量优势阻碍了扎克里的关门动作,强行挤进了扎克里的宿舍,他满脸堆笑地刚要说话,就看见宿舍里贴满了林至然大大小小的照片。 他脸se一变,大手一伸,就握住了扎克里来不及收回的右手,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在跟踪她?” “我没有。”扎克里哪里敌得过他的蛮力,额头很快因为疼痛而沁出了一层薄汗,但还是坚定地回应道:“这些都是我从公开渠道搜集的照片—— “ 威廉眯起双眼,手上又加了一分力气:“她从不往社交媒t上发照片,哪来的公开渠道?” “——生物学院的活动照片,其他学生的社交媒t——”扎克里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只要留心去找,到处都有她的身影。” 威廉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一眼贴在墙上的照片,发现那些照片确实十分模糊,还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前景出现在林至然与镜头之间。 威廉起初以为是偷拍时使用的掩饰物,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便意识到那些奇怪的前景应该是某些人的头发、服装、道具——本身它们才是镜头所关注的主t,只是被扎克里毫不留情地舍弃了。 他有些尴尬,但却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追问道:“你——喜欢她?” “与你无关。”扎克里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喘着气退了两步,“我知道你和她的关系——” 威廉想到林至然对他的控制和管束,脸se一黑:“——你知道什么?” 扎克里面无表情:“她已经跟你分手了——” 扎克里话音未落,威廉就欺身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摁在了墙上。 “——你、说、什、么?” 他的表情可怖,声音沙哑而y沉,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只要扎克里说错一个字,就会将他碎尸万段。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гoūRòūωū。ΟRG 第二十七章校园爱情 在听扎克里信誓旦旦地说出林至然已经与他分手的那一刻,威廉感觉自己的心脏空了一个洞,极致的疼痛与惶恐令说话都变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他艰难地调动了全身的肌r0u,控制咽喉发出了破碎的声音,却只能紧紧地扼住扎克里的咽喉,不敢让他发出哪怕一个音节。 他知道,如果扎克里坚持林至然已经与他分手的说法,他可能会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做出十分恐怖的事情。 扎克里被威廉sisi地按在墙上,难以呼x1的痛苦令他脸涨得通红。 他挣扎着捶打起威廉结实的手臂,却无法给这结实的男人造成足够的困扰。 威廉双目赤红地瞪着扎克里逐渐失去意识的模样,绝望的神情仿佛是被困在牢笼之中的猛兽。 直到扎克里因缺氧而彻底失去意识,他才缓缓放开了手,任由那y沉的男人贴着墙滑坐在地。 他的手在颤抖,却并非因为畏惧自己的出格举动。 他要见林至然,现在,马上。 不然的话,他很可能会因为那发自内心的惶恐,而做出无b疯狂的举动—— 与此同时,诺拉的宿舍。 诺拉正在看书,但已经大半个小时没有翻页。 室友忍不住从后面推了一下她的头,笑着问:“情感问题?” 诺拉正为林至然对她说的那番悄悄话纠结不已,闻言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是还是不是?”室友端着杯子盘腿坐到了她的对面。 诺拉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点头。 虽然她对韩淳没有感觉,只是不惜一切希望林至然满意,但毕竟事涉情感,她空有一腔热情,只觉无从下手。 “嗯哼,”室友露出了那种nvx好友之间谈到男人时独有的暧昧表情,“有人跟你表白了?是谁?” “倒不是表白——”她迟疑着,向确实很有情感经验的室友说出了困扰自己一日有余的难题,“一个朋友跟我说,她喜欢的男人喜欢我,但我对那个男人没有兴趣,正在琢磨怎么让他们修成正果……” 室友听完之后面se古怪,ga0不清她是b1a0得别开生面还是太想在朋友那里找存在感。 “我本想跟他直接聊聊,让他si心,但又担心弄巧成拙,让他越挫越勇……”诺拉苦笑着说道:她也知道她的表现不太对,但她实在是太想满足林至然的心愿,好像那是她与生俱来的义务。 “如果你真的想让她们修成正果,”室友见她的苦恼不似作假,思索了片刻,有些犹豫地说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诺拉赶忙追问:“什么办法?” “口头拒绝对于男人效果不佳,但既成事实对男人的打击通常都很大。我建议——你最好能找个男朋友,让你的追求者明白他已经没有机会了。然后再让你那个‘朋友’——”室友翻了个白眼,刻意加重了“朋友”的发音,显然是觉得诺拉口中的“朋友关系”并不可信,“——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去安慰他。一般来说总能成功,就是保鲜期不太长久而已。” 虽然威廉迫切地想要见林至然,确认扎克里话中的真伪,但林至然几次三番的调教和打压确实在他的jing神上烙印下了“服从”的痕迹,他不敢主动联系林至然,也不敢直接在生物实验楼前出现,只能在林至然与克里斯换班之前,找了个距离生物楼很近的教室,远远地等着林至然的出现。 大半个小时过去,林至然终于走出了生物楼,朝着医学楼走去。 威廉合上一页未看的书本,凭借长腿优势,很快就跑到了林至然前方的拐角处,平复了一下心跳,静待林至然的到来。 由于克里斯刚带着与他复合的萨拉到实验楼秀了一圈恩ai,林至然面无表情地收获了一堆来自同学的同情视线,有种生活重回正轨的愉悦。 但她的好心情很快便被拐角处窜出来的高大身影给打破了。 “嗨。”英俊的四分卫露出了他标志x的yan光笑容,但了解他的人却能看出其中暗藏的忐忑与不安。 林至然不愿在人前与他有交流,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身旁走过。 她的反应在威廉看来就像是坐实了扎克里的说法,那种被抛弃的惶恐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在挤压着他x腔的同时,也湮没了他的理智。 他忍不住伸手去抓她。 林至然反应不及,被他抓住了手腕,惊讶之余,很快生出了怒意:“你在做什么?” 她暗含怒意的声音刺激到了热恋着她的男人,他感觉到自己的下t因为这声责问而兴奋不已,x口却感受到愈发彻骨的冰寒。 “我、我不是有意的……”球场上骄傲肆意的男人触电似的松开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着,那讨好的模样,像极了那些温驯的大型犬类,“——我只是、只是有问题想问你——” 林至然乌黑的眼珠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他的惶恐不似作伪,猜到是事出有因,遂放缓了语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走,你一会儿去医学实验楼东边的楼梯间找我。” 实验室里,诺拉一边调配培养基,一边看着电脑上的时间。 ——平时这个时候,林至然已经到了实验室了,今天却迟迟没有出现。 她想跟林至然商量一下室友提供的“假装恋ai”的方案,给林至然找到一个最恰当的安慰时机,以免中间出现什么意外,给别人做嫁衣就不好了。 诺拉心中有事,在实验室里坐不住,便决定给林至然打个电话问问她的位置。 由于实验室位于地下二层的中心,信号实在太差,她推开了东边楼梯间的大门,准备上到一层再打电话,却不料与林至然以及另一名男人碰了个正着。 那男人面容俊朗,身材高大,肌r0u的线条优美流畅,一看就是nv人会为之疯狂的校园甜心。 但此时此刻的他正握着林至然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林至然的表情,那谨慎而专注的神情诉说着他对眼前之人的迷恋。 诺拉开门的动静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威廉触电似的收回了手,表情慌张:“——你看到了什么?” 他这样的表现让诺拉误以为他是做了什么而不敢承认,她快步走到了林至然的身侧,维护似的搀住了林至然的手臂:“——我们走。” 林至然拍了拍诺拉的手背,安抚一见面便剑拔弩张的两人:“没关系,这是我朋友。” 威廉松了口气,又要去握林至然的手。 林至然往回收了一下:“但她来得很是时候,这里确实不适合有过于亲密的举动——你到底想问什么?” 威廉看了诺拉一眼。 “——你先去忙吧,我一会儿就过来。”林至然转头吩咐诺拉。 诺拉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依然对威廉保持警惕:“——你确定没事吗?” “没事的,记得别说出去。”林至然朝她笑了笑,叮嘱道。 诺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林至然转头看向威廉:“这下可以说了?” “——我听人说……”一想到“分手”这个字眼,威廉就感觉x口一阵绞痛,喉咙g涩得可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尝试着深呼x1了几下,以无b喑哑的嗓音将藏在心中的畏惧说出了口:“……你要和我分手?” 林至然微微皱眉:“谁说的?” 她下意识的皱眉给了威廉激励的同时,也让威廉更加紧张:他分不清林至然的不悦到底是因为她并没有这个意思,还是气恼于有人将消息透露给了他。 他t1an了t1ang燥的唇,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即将震破自己的耳膜,“——扎克里,那个在图书馆见过的老师——你还记得吗?” “……哦,我是这么说过。”林至然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在那个瞬间,威廉感觉自己全身的血ye都停止了流动,四肢冰冷,没有一丝知觉。 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si去了,只是贪恋着注视林至然的这一刻,才残留下了一丝行尸走r0u般的意识—— “……但那只不过是为了解释你那突如其来的表白而编造的说法,你不要放在心上。”林至然察觉到了男人骤缩的瞳孔和粗重的呼x1,拍了拍他的脸颊让他回神,并问道:“——但你为什么会去找扎克里问这个?” 萦绕耳畔的杂音骤然消失,心脏再次开始搏动,四肢逐渐回暖。 威廉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他忍不住抓住了林至然来不及收回的手指,傻笑着亲吻起她雪白的指腹:“我只是……想将错就错,让他当我的挡箭牌而已。” 林至然眯起眼,反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想要?” 威廉感觉自己的下t因为这一句话而y得发胀,他伸出舌头,暧昧地t1an了t1annv人的掌心。 “我现在没空。”尽管有些饿了,但她并没有轻易受到男人的挑拨,而是放开了威廉帅气的脸,塞给了他一把“实验室”的钥匙,“你知道地方,先过去,我晚上会过去。” 威廉眼睛愈发亮了,收下钥匙后迫不及待地就要转身离开。 “对了,”林至然叫住了他,“房间的床头柜里有一些小玩意,我希望我到那的时候,你能挑上几件用上——” 她停顿片刻,g起嘴角,露出在情cha0涌动时才会有的惑人笑容:“那样我会……非常、非常高兴的。”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二十八章通风报信 林至然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南野秀人已经到了。 见到林至然进入实验室,他招手示意林至然过去,在林至然进入办公室后关上了门。 “数据分析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先给林至然沏了杯茶,然后才开始给自己沏茶,“有三个初步的结果。” 林至然捧着茶点头示意她在听。 “首先,在与你的唾ye直接接触之前,面对你的x暗示与挑逗的时候,间接感染样本完全不存在生理上的x冲动,睾酮的分泌水平始终保持一个很低的数值,与注s了化学阉割药剂之后的生理表现极为相似,可以认定间接感染者在生理层面上失去了x冲动的能力。” “其次,在与你的唾ye直接接触之后的很短时间之内,样本t内的睾酮水平迅速上升,展现出了明显的x亢奋状态,参考药物去势的原理,可以视作是反向抑制了与睾酮有竞争效应的激素分泌,使得样本t内的睾酮分泌水平回归正常水平,但仍需验证。” “最后,依然没有在样本t内检测到酒jing含量,但肾上腺素浓度在直接接触唾ye的短时间内飙升至标准值的两倍有余,而后呈抛物曲线下降,推测样本在直接接触唾ye后的‘醉酒状态’与肾上腺素的浓度升高相关,同样仍需验证。” 南野秀人停顿片刻:“根据上述结果的共通x,我有了一个大致的推论:被感染者t内的微生物在生理层面上控制了其激素水平的变化,进而影响被感染者的行为模式。” “所以同样是被感染——”林至然的反应很快,“但不同的人在面对我时却会有不同的行为模式。” “是的,”南野秀人推了推眼镜,“就像同样是被苯乙胺和多巴胺*所驱动,但每个人在ai情中的表现都大相径庭。” “跟凯恩联系,让他记得在药物实验结果的检测与反馈中加入全面的激素检查。”觉得自己已经靠近了“感染现象”最表层的原理,林至然的眼睛发亮,“你认识激素检测室的人么?我想做一次全面的激素检测。” “我已经感染过了实验室的负责人,”南野秀人从口袋里掏出两支试管递给林至然,“过会儿我会给你ch0u点血送过去,确保检查结果不会外泄。”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被感染者吗?”林至然挑眉。 “还有几个对实验有帮助的人,”南野秀人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你不需要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存在仅仅只是为你服务。” 南野秀人去送血ye样本了,诺拉终于等到了与林至然独处的间隙,遂将她拉到角落里,和盘托出了室友的建议,等待林至然的回应。 林至然当时本就是心血来cha0的一个想法,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她不会当着如此努力的诺拉表现出内心真实的不在意, 而是笑着握了握诺拉的手:“我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谢谢你。——关于扮演男友的对象,你有人选了吗?” “——还没有。”得到林至然的肯定,诺拉整个人都灿烂了起来,她着迷地注视着林至然的笑容,仿佛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找到了我马上跟你说。” 林至然笑得愈发温柔:“好。” 得到了林至然的肯定与夸奖,诺拉心情很好地回到了c作台边,甚至还主动跟刚进门的韩淳搭话寒暄。 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已经被心上人打包送出去的韩淳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和诺拉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心头一万头牛拉着彩se的横幅奔驰而过,横幅飘飘扬扬,大大hse方块字随风飞舞着:天呐!她主动跟我说话了! 忙碌了一个下午,林至然回到家换上慢跑服,准备去“验收”今天的晚饭。 但她刚走出门,就感觉到身后有两个身影远远地跟着她。 她警惕起来,不动声se地换了个方向,朝着相对僻静的社区内部跑去。 那两条小尾巴紧紧地跟在后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暴露。 等跑到一个灯光晦暗的十字路口,林至然突然加速,躲进了掩映的灌木丛中,没过多久,就有两个ga0不清方向的身影暴露在了十字路口。 “……她去哪了?” “我都说了太远了会跟丢的……” “我觉得是太近了被她发现了……” 少年变声期独有的沙哑嗓音响起,懊恼于失去林至然踪影的两人相互指责起来。 “……约什?贾斯汀?”通过两人对话的语气,以及房屋透出的昏h灯光,林至然认出了两人的身份,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这么晚了,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年长的金发少年听到她的疑问,有种做坏事暴露的羞耻感,身t顿时僵y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与她打招呼:“——晚上好,卡拉姐姐……” “晚上好。还有贾斯汀,晚上好。”林至然疑惑地走向他们,“——是你们父亲有事要找我吗?” “——不是!”抱着篮球的贾斯汀抢在约什开口前接过了话头,“是我们自己要来的——” “这么晚了还专程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林至然装出关心的样子,“只有你们两个一起来的……对吧?彼特不会也在吧?” 肤se黝黑的运动系少年高傲地扬起头,“——他那么小,带他来做什么?” “——卡拉姐姐!”被点名的小不点从远处停着的一辆车后方冲了过来,直直地往林至然怀里撞,“我好想你!” 贾斯汀眼疾手快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你怎么跑来的?!” “你们说是要去篮球场,但根本不是往篮球场走——”彼特cha着腰,一副风纪监察员的模样,“我就跟在后面,看你们鬼鬼祟祟地到底是想做什么……居然是瞒着我来找卡拉姐姐——” 林至然看向约什和贾斯汀:“你们是偷偷跑过来的?” 约什和贾斯汀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林至然看彼特:“你也没跟父母说,就跟过来了?” 彼特的声音顿时变小:“……当时情况紧急。” “——我先给你们父母打个电话,再送你们回家。”林至然不容置喙地下了决定,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等一下!”贾斯汀伸手要去抢她的手机,却被早有防备的林至然躲过了,他只能放缓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们不是在胡闹,是因为有事要告诉你——” 林至然看看贾斯汀,又看看约什,得到了金发少年认真的点头回应。 林至然想了想,没有急着拨号:“——你们说。” 约什被林至然看着,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我们……我们听到父亲在跟母亲抱怨工作上的事……好像是有一个叫海恩还是哈根的探员在调查你——” “——所以来告诉你一声。”贾斯汀接过哥哥的话头,机关枪似的往外吐字,“我爸说那个人做事很粗鲁,不守规矩,不懂礼貌……”他一下子数出了许多个缺点,显然都是伯纳诺在家中对哈根的评价,“你要小心一点,如果他来找你麻烦,你可以直接去我家,我们会保护你——” “……谢谢。”林至然想了想,伸出手m0了m0少年们刚及她下巴的头顶,眼神温和,“多亏你们告诉我,我会注意的。” 约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贾斯汀虽然红了脸,但还是眼睛发亮地看着她。 被贾斯汀揪住的彼特也眼巴巴地看着她:“卡拉姐姐——” 林至然笑了笑,也m0了m0他的头,于是这小家伙便羞涩地窝进了自己二哥的怀里,笑得格外甜蜜。 林至然抓住了贾斯汀的手腕,并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在他的手背上写下一串数字:“今后还有事情要跟我说的话,可以直接打我电话。——可不要再在晚上ga0这种离家出走、偷偷跟踪的把戏了。” 教育完了热血上头的青少年,林至然赶忙给伯纳诺打了个电话——之前伯纳诺询问她是否愿意辅助调查的时候,她就存下了伯纳诺的电话号码——告知他们三个孩子的去向。 她的电话令刚发现三个孩子“失踪”的伯纳诺松了口气,也挽救了玛莲濒临崩溃的情绪。 林至然本打算给三个孩子送回家里,但玛莲等不及要亲眼确认孩子们安然无恙,催促着伯纳诺开车去接。 于是双方约定了一个地点,林至然一边跟三个热情万分的小萝卜头聊天,一边等待警察夫妇的到来。 一下车,玛莲就狠狠地给了三个孩子一人一个脑瓜崩,并厉声呵斥起这三个差点把她吓出心脏病的小怪物。 约什老老实实低头挨训,贾斯汀趁着玛莲不注意跟林至然挤眉弄眼,彼特泪眼汪汪地望着玛莲,不一会儿就望得玛莲心软起来,将他偷跑出门的错误轻轻揭过,专心教训起谎称去球场打球,结果跑到三个街区以外的这两名高中生。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玛莲训孩子的时候,伯纳诺苦笑着向林至然道歉,“……其实那餐晚饭之后,他们就老喊着想要见你,我记得你的学业很忙,不让他们去打扰你,他们应该是向吉尔伯特打听了你的住址,所以才找到了你……” 林至然笑了下:“还好他们都平安无事。我已经把我的联系方式留给贾斯汀了,以后他们还想见我,可以直接联系我。” “打扰你了。”伯纳诺有些尴尬地点头,“平时我们工作都很忙,陪他们的时间不多……” “真的没关系。”林至然笑容诚恳地安抚着这名深ai孩子的父亲,“虽然我很意外,但被这些孩子们喜欢并不是什么会困扰到我的事——我只希望他们注意安全,不要再像这次一样让你们担心。”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二十九章混淆视听(远距离) 刷足了伯纳诺和玛莲的好感后,林至然挥手目送伯纳诺一家人开车远去。 她今晚本打算好好享用多日不见的威廉,但约什和贾斯汀及时的通报令她改变了主意。 在这个与维德药业达成合作意向,准备进行大规模临床测试的当口,她不能留下过多可疑的行踪。 ——若是因贪恋一夜的欢愉而引发了fbi的注意,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打定了主意,围着附近的街区慢跑了几圈便回了家,到家后,她迅速收拾了一下房间,以确保家中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异常,同时联系了南野秀人,一方面告知他哈根的动态,另一方面则是让他通知威廉离开“实验室”。 她突如其来的变卦可苦了准备多时的威廉。 在得到了林至然挑逗的明示之后,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间“实验室”,然后面红耳赤地在一堆未拆封的情趣道具中挑了几件尝试着给自己用上。 他迫切地想要取悦林至然,却没有考虑到:他还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虽然在h片中了解过这些道具的存在,但从未有过真正用到这些东西的时刻,更别提是用在自己身上。 当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好高骛远的时候,他正试着把带着狗尾巴的gan塞往自己的gan门里塞。 从未被开拓的h0ut1n尽全力地抗拒着异物的入侵,令他肌r0u酸软,满身大汗。 但考虑到已经穿戴好的其他套件以及套装的整t效果,威廉y是拿出了球场上与人较劲的气势,一边深呼x1,一边将gan塞送入了h0ut1n之中。 sh热的肠r0u包裹着冰凉的圆柱形柱t,令威廉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不适,但林至然与他分开时的笑容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勇气,他忍不住调整了一下姿势,一边r0u0u,一边撸动起火热的下半身,在林至然到来之前,寻求些许安慰。 但由于没有林至然的加入,这场寻求快慰的自渎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威廉多番尝试之后,终于放弃了ziwei,翘着下t等待着林至然的到来。 他本打算坐着等林至然,但gan塞的存在b迫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试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决定侧躺在床上,露出结实的肌r0u和夸张的x器,静待林至然的”光顾”。 南野秀人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辣眼睛的场景。 拥有小麦se肌肤的健壮青年炫耀似的展示着自己雕塑般的r0ut,而那头顶的狗耳、脖子上的项圈、x口的r夹、pgu上的尾巴为这具艺术品一般的身t上添加了十成十的q1ngyuse彩。 威廉听见楼下开门的声音,提前打开了r夹的震动装置,为自己的身t“预热”,却没料到走进来的居然是他曾经见过面的“情敌”。 他脸上涌动的情cha0顿时消失,掀起被子将自己的下t盖住,语气不佳的询问:“你来做什么?” 被迫看到威廉lu0t的南野秀人脸se也不太好,站在门口吩咐道:“她让我转告你,你可以走了。” 经历了扎克里的那一出后,威廉的警惕x有所提升:“她在哪?我要她亲口跟我说。” 南野秀人也不废话,掏出手机就拨通了林至然的电话:“他要你亲自跟他说,他才会走。” 南野秀人打开了免提,林至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我不过去了,你快跟他走。” 威廉回想起自己为了林至然而遭受的“委屈”,眼眶发红,声音发颤:“你明明答应我了……” “……”林至然有一瞬间的晃神,仿佛电话那头的人不是威廉,而是克里斯。她摇头甩去了这份错觉,语气冷y起来:“我是答应了,但是情况有变,你如果不想走,那就留在那里。但那就不只是今天等不到我,今后也不要再找我。” “不、我走,我马上走。”威廉登时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摘去了头顶的狗耳:“但我身上有东西——给我些时间——” “哦?你用了什么?”林至然显出了几分好奇。 威廉拆项圈的动作停住了,他意识到了什么,将狗耳又戴了回去,语带蛊惑地:“——我身上戴了些东西,你想……看看么?” 在林至然的命令下,南野秀人冷着脸打开了视频通话,将摄像头对准了床上“搔首弄姿”的男人。 米白se的床单之上横卧着肌理分明的男xr0ut,褐与白的对b强化了这幅画面的冲击力,见之便足以令人血脉贲张。 那毛茸茸的兽耳、皮革制的项圈、泛着金属反光的r夹和巨大的狗尾,无一不是挑动q1ngyu的利器,林至然感到有些燥热,伸出手松了松领口,吩咐南野秀人:“去把这条狗的眼睛罩住。” 意识到不妙的南野秀人尝试挣扎:“他该回去了——” “我有新的想法,你把扩音关掉。” 南野秀人依言做了。 “如果说感染样本的x兴奋受到t内微生物的激素控制,那么是否能够通过混淆样本的感官欺骗那些生物,从而使得样本突破原因不明的ga0cha0封锁,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完成sjing呢?”林至然兴奋地阐述着这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实验成功的背后所蕴含的无限可能,令南野秀人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南野秀人从厨房取出了半支艾氯胺酮鼻喷雾剂——那是一种具有迷幻效果的抗抑郁药物,是上一任租客遗留下来的产物。 “你确定要给他用这个?”南野秀人皱着眉再次询问林至然,“尽管药物监管委员会确实批准了艾氯胺酮的市场流通,但你也知道,氯胺酮可与阿片受t结合,低剂量的使用也有导致上瘾的可能。” “那是你会担心的事情吗?”林至然好笑地看着南野秀人,“嘿,‘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你是对的,”南野秀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碰他。” “戴上手套,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生物实验。”林至然笑容温和,话语却无b冷酷,“你不过是想验证能否能在扰乱了实验t感知的状态下让他sjing,仅此而已。” 南野秀人回到房间,在林至然的指示下用眼罩遮住了威廉的双眼,并将他的手脚分别锁在了床四周的立柱上,使他展开成x型,然后让他摄入了足量的喷雾。 在被他摆弄的过程中,由于有林至然的命令,威廉并没有反抗,但绷紧的身t肌r0u叙述着他的警惕与敌意。 南野秀人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药物便起了效果,威廉的肌r0u放松下来,略显躁动地调整起自己的姿势。 林至然给了南野秀人一个手势,南野秀人会意地打开了门。 林至然出声:“嘿,我来了。” 尽管双眼被束缚,但威廉依然惊喜地看向门口的方向,配上因他的动作而晃动的狗耳,显得分外惹人怜ai。 林至然:“看看这是谁家的公狗,主人还没来,就已经兴奋成了这样——” 南野秀人关上门,走近了床铺,在靠近威廉的位置停下。 林至然伸出手,将手伸进自己的口中,然后用沾了唾ye的手指玩弄起自己的rt0u:“让我好好瞧瞧——” 南野秀人被她se情的动作撩得头皮发麻,有些僵y地将戴了手套的手伸进威廉的口中,不顾威廉缠上来的舌头,粗暴地攫取了些许唾ye,拈压起了那带着r夹的突起。 受到臆想中的主人的粗暴对待,威廉按捺不住地sheny1n起来:“呜……” 那胯下的巨物也迅速壮大,直直地向上挺立,渴求着来自主宰的ai抚。 “轻轻一碰就这么激动,真是一条sao狗。”林至然用言语继续挑动威廉的神经,r0u0u的手更用力了些,同时另一只手则向下探去,在小腹处紧握成拳,做了个攥紧的动作。 南野秀人冷着脸握住了男人火热的r0u柱。 在药物的致幻作用下,那b以往更大的手掌没有引起威廉的警觉,他感觉全身的血ye都往下腹集中,为了寻求氧气而不得不大口喘气:“哈啊……哈啊、我是您的、是您的sao狗——” 林至然笑了下,撸动起那并不存在的幻肢,通过手机循循善诱:“sao狗是不是被主人m0得很舒服?想不想……在主人的手里s出来?” 南野秀人看都不看手中那因为林至然的挑逗而愈发肿大的yjing,只是模仿着林至然的动作,重复机械化的套弄。 “呃啊——想s——我想s——”被药物和失去视觉的作用双重放大的快感折磨着威廉,他嘶吼着挺起了腰,狰狞的yjing头部溢出了点点透明的黏ye,但始终没有喷发的意思,“求您——让我s出来、让我s给您——” 林至然示意南野秀人加快动作的频率。 海量的快感折磨着威廉的神经,他的手脚都攥紧了身下的床单,迫切地寻求着一个发泄的出口。 但那快被涨爆的roubang只是昂扬地挺立着,坚持着不肯完成最后的喷发。 眼看着威廉就要达到没有sjing的ga0cha0,南野秀人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罐新装的储ye瓶,将瓶中的yet倒在了威廉yjing之上。 接近t温的yet与马眼接触的刹那,狰狞的巨兽颤抖了一下,终于完成了积蓄已久的喷发。 ye喷洒落在他健美的肌r0u和蜷曲的毛发上,还有一些不可避免地流到了南野秀人的手指上。 南野秀人触电似的松开了男人半软的下t,将被弄脏的手套甩在了地上。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三十章c涌 “做得不错。”林至然毫不吝啬地给出了自己的夸奖,“虽然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才能确认诱导sjing的具t机制,但至少能看出那些小东西的智能化程度并不算高。” 南野秀人还没从被迫与男人的x器接触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对林至然的发言不置可否。 威廉尚且沉浸在ga0cha0的余韵和药物的影响之中,尽管并没听懂林至然的话,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应道:“唔嗯……不高……” 林至然:…… 南野秀人:…… 林至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走,要不……你等他清醒了送他回去?” “我可以送他回去,”南野秀人突然在床上坐下了,“如果你愿意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的话。” 林至然有一瞬间的怔愣,并未反应过来他在说的是什么意思。 南野秀人b划了一个r0un1er首的姿势。 林至然顿时乐了:“你威胁我?” “算不上威胁,顶多算是耍赖。”南野秀人对这个动作的x质拎得非常清楚,只是这种清醒的认知丝毫没有改变他的想法,“既然他们都能看,为什么我不能看呢?” “好问题。”林至然认真思考了片刻,收起了笑容,“但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向我提出这个要求呢?” “自然是作为实验的搭档。”南野秀人扶了下自己的眼镜,露出一抹有些邪x的笑容,“为了防止之后再出现上次那样不可控的局面,我需要一些免疫能力——不是吗?” “想法不错,”林至然点头称赞,不知是在称赞南野秀人胡搅蛮缠的能力,还是在称赞他难能可贵的厚脸皮,“只可惜我认为现在的场景与最终的目标有些出入。这件事我记下了,以后有机会,会给你训练免疫力的机会的。” 不待南野秀人回应,林至然便单方面结束了视频通话。 南野秀人咀嚼了一番她最后的那段话,脸se古怪起来。 她的意思……不就是说看她ziwei对提高“免疫力”帮助不大……至于什么方式帮助更大—— 南野秀人回想起自己被林至然用作道具教育威廉忍耐的那一幕,有了不好的预感。 林至然挂断了通话,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思考着。 自从上回南野秀人在凯恩那里因q1ngyu而放纵后,这个男人身上的某种束缚便仿佛被挣脱了,变得主动而富有侵略x。 这不是一个稳定可控的实验搭档该有的状态,但她也不愿就此放弃与南野秀人平等合作的机会。 随着感染者的逐渐增多,她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对于感染者的那种超越一切的掌控能力,只要她想,她可以下达任何命令而无需担心有人反对——但相应的,为了她、也为了所有被感染的人,她必须对自己的每个决定慎之又慎,不然的话等待她们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医学实验室里作为研究对象被禁锢一生。 南野秀人作为研究者的清醒和意志难能可贵,如非必要,她不愿亲手扼杀如此有力的盟友……但又有什么方式,能够让他既专心于实验,又忠诚于自己,同时还不会怀抱如凌驾于她的意志之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林至然专注于思考,走神了片刻,等到门铃响起了第三次,她才反应过来,去门口查看情况。 站在门口的是一名衣着整洁的黑人,正是与林至然有过一面之缘的哈根警探。 虽然没有料到哈根会来得如此之快,但已经及时整理过房间的林至然并没有多么紧张,她表现出了一个亚洲nvx应有的警惕,隔着门发问:“——哈根探员,对吗?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吗?” “晚上好,卡拉nv士。”哈根压着帽檐,向她点头致意,“我还在调查凯文si亡的原因,从他的朋友那边得到了一些有趣的说法,想听听看您的意见……” 林至然犹豫着打开了门锁:“——现在吗?” “您不方便的话,改天再约也可以。”哈根倒是没有强求,“我正好经过这附近,想到您也住在这一片,便冒昧前来打扰了。” 林至然点头:“明天白天吧——您早一点过来,我可以跟实验室说一声,晚点再过去。” “明天我约了凯文的另一个朋友,恐怕不是很方便……您后天有空吗?” 林至然:“我后天白天基本都在研究室,您可以去研究室找我。” “我了解了,您是会隔天去研究室对吗?”哈根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回头看看日程,会再与您电话敲定具t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林至然:“好的。” “那……感谢您的配合,祝您做个好梦。”哈根礼貌地退了两步,与林至然道别后便转身离开了。 林至然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关上了门。 片刻后,客厅的灯光熄灭,卧室的灯光亮起。 又过了一会儿,卧室的灯光也熄灭了。 早该离去的哈根从转角处走了出来,快步走向了位于后门的铁皮垃圾桶——这是每家每户用来放置待处理的垃圾的大桶,每隔两日,便会有垃圾车统一装走桶内的垃圾。 哈根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垃圾桶的盖子,快速打开桶里少得可怜的垃圾袋,一一翻找起来。 纸巾、废弃的草稿纸、脱落的头发团、破洞的袜子、用完的护肤品盒子…… 一切都像是一个专心实验的单身nvx的生活垃圾该有的模样。 却独独缺少了一类垃圾—— 没有餐盒、没有食物残渣、没有零食袋、没有饮料瓶…… ——没有任何与食物相关的垃圾。 哈根回头看了一眼那寂静的屋子,将桶内的垃圾复原,把盖子又盖了回去。 他的直觉没有出错,这个看上去好说话的亚裔nv人,也藏着一些不愿与人分享的秘密。 他会ga0清楚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完成他作为‘异变防线’的一名调查员,所被赋予的使命。 次日,由于并未与哈根达成约定,林至然便按照平时的习惯离开了家。 在她离家之后没多久,有一辆平凡的车停在了距离她家不远处的拐角处,车内坐着全面着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哈根以及一名瘦小的中年亚裔男x。 那名男子四十出头的样貌,长着一张平凡而畏缩的脸,厚重的眼袋和黛青se的胡渣显示出他的生活并不那么舒适和顺遂。 “——就、就是那家?”男人小心翼翼地发问,“我们说好了的,只要我带你进去再带你出来,就完成了第一次任务,我就能获得官方身份,还有出勤奖励——” 哈根对他b了个“噤声”的手势,正在跟电话那头的什么人对话:“我已经到达目标的房间了,断掉这一片的网络供应……”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隔壁的房子里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爸!你是不是又把wificha头给弄掉了!” 哈根朝电话那头的人道了谢,挂断了电话,这才看向刚才发问的中年男人,:“我可是通过官方渠道找到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不知道——实话说,我到现在为止也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中年男人尴尬地笑了笑,说出的话颠三倒四,“你知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我疯了……隔空传送——那难道不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吗?” “我懂你的心情,”哈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能说什么呢?多么疯狂的世界!” 男人紧张地将手搭在了哈根的肩膀上,t1an了t1an嘴唇:“你准备好了吗?——哦……我是说,准备好被传送进房间里……” 尽管是第一次与真正的异能者合作,但哈根仍是故作淡定地调侃道:“我还应该做什么准备吗?” “噢……不用、你只需要放轻松——”中年男人被他一问,顿时紧张起来,“我是说——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只需要带好我给你的‘信标’——喔噢!” 他话没说完,就有一阵白光从他手心窜出,将哈根和整个驾驶座笼罩其中。 片刻之后,白光散去,中年男人的身边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空间,以及本来用于固定驾驶座的、切口平整的钢铁支柱。 他赶忙看向了自己的手机,在收到了来自哈根的安全信息后,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靠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后怕地喃喃道:“上帝啊……” 哈根只觉得有一阵短暂的晕眩,而后就已经连人带座位进入了林至然租住的房屋。 重达数十千克的汽车座椅砸在了卧室的角落,平整的钢管切口y生生将木地板砸出了一道深深的月牙状的白痕。 “——真是个菜鸟!”他暗骂了一句那不中用的异能者,将被截断的座椅安置在了房间的角落,确保它不会到处滚动,接着掏出手机发送了约定好的安全代码。 然后他掏出了一台设备,检查出了房间里的两个隐藏摄像头,通过一台便携电脑替换了摄像头内的一部分录像结果,确保在自己工作期间,不会有关于他的影像残留下来。 做完了这些准备工作,他才掏出了一台类似手持x1尘器的设备,从卧室的梳妆台开始,一寸寸地收集毛发、皮屑等残留在房间内的生物痕迹。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三十一章生理X休克(微) 尽管对于警察的造访十分上心,但林至然并不知道当局在关乎异变的问题上采取的政策有多么地谨慎和小心,是以也从未想过对方会拉断一个区域的网络,只为了切断可能存在的内部摄影或报警装置。 至于拥有传送能力的异变者?那更是超出林至然目前的所知所想、完全属于另一个维度的存在。 因此,她们事先设下的简陋的防入侵设施并没有在入侵发生的时候派上什么用场,没有起到哪怕一丁点的示警作用。 只是她始终忘不了哈根突如其来的拜访,即使是在进行血ye中微生物的扩散培养实验的同时,也总是忍不住回想起昨晚与哈根对话时的场景。 哈根在说话时的神情、动作、语气变化等细节被记忆无限地放大,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每一次微笑时面部肌r0u发力的走向。 有什么不对—— 这样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翻腾着,叫嚣着,提醒着她追根溯源,找到这份异常的由来。 但她越是思考,两侧的三叉神经便越是酸胀,她忍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闭着眼用坚y的指节按了按自己的头部。 “怎么了?”正在配合她往增菌培养基上接种血ye标本的诺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关心地询问道。 “——可能是没休息好。”顾虑到韩淳的存在,林至然并没有说出事实,而是歉意地握了握诺拉的手,“抱歉,我想去办公室里稍坐一会儿,能辛苦你先接手吗?” 诺拉一口答应下来:“交给我吧——你确定只要休息一会儿,不用去医务室吗?” “不用——”林至然知道自己的身t状况,自然不可能主动往医务室这种地方跑,由于此时南野秀人不在实验室,她只能小声嘱咐诺拉:“——如果一会儿我有什么意外,也不要带我去医务室或者医院,明白吗?” 她郑重的语气让诺拉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肃x,她点了点头,郑重道:“你放心。——不然让韩淳陪着你坐一会儿吧。” 林至然本想拒绝,但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袭来,她只觉大脑缺氧、喉头g涩,于是抓着诺拉的手臂,囫囵地点了下头。 “韩淳——”诺拉见她虚弱的模样,吓得汗都出来了,但她手上握有接种用的血ye样本,没法就这样放下,只能努力用身t支撑着林至然身t的重量,扯开嗓子开始呼叫实验室里的第三个人,“林学姐不太舒服!我ch0u不开手,你快来扶她去办公室休息——” 韩淳本来在培养室里观察细菌培养状态,听到诺拉的呼叫赶忙跑了出来,看见林至然脸se惨白的模样吓了一跳:“哇哦——学姐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 林至然本想这么说,但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zing——”的嗡鸣声便响彻耳畔。 无法抗拒的晕眩感接管了她的全部意识,她只来得及调整了一下自己倒下的方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林至然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了医务室里,能听见不远处有人正在小声交流着什么,但天蓝se的涤纶布帘垂在左右和前方,隔绝了她对外界的感知。 她顿时清醒过来,查看起自己的手肘和手背,确保自己没有在失去意识期间被注s或者采血。 她坐起来的动作惊动了外面的谈话者,南野秀人掀开布帘走了进来:“醒了?” “你送我来的?”林至然松了口气。 “是,要让你的‘好朋友’放手可真不容易。”南野秀人加重了“好朋友”三个字的发音,显然是对诺拉的执拗很是不满。 “是我跟她说不要送我去医务室或者医院的。”林至然点头,压低了声音:“按理来说,你不可能越过我的明确命令说服她,你是怎么做到的?” 南野秀人推了推眼镜,做了个注s药物的手势。 林至然:……原来是y核“说服”。 两人谈话间,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掀开布帘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放心,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压力过大导致的心理x休克……” 林至然不能确定医生与南野秀人的关系,浅笑着朝医生点了点头。 “你好,你就是南野新招的助手吧。我是周游,南野的朋友。”浅咖se头发的男人放下托盘,朝林至然伸出了手,“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还请你多多担待。” “你是华人?”林至然与他握了握手。 “我的父亲来自中国,母亲来自日本,但我们现在都拿着这个移民国家的绿卡——”周游笑得一脸纯良,“这是个融合的世界,国籍和血统在我看来不应成为区分彼此的标准。” “你说得对。”林至然不愿与他争执,从善如流地回应:“——是我狭隘了。” “——你不必这样,我能分得出狭隘和好奇的区别,”周游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在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亮出一些明确的立场有助于彼此尽快熟悉起来。 “ “嗯咳——”南野秀人做作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周游不分场合的交友行为,“她可以回去了吗?” “再观察半个小时吧,”周游拿起托盘上放着的药和水杯递给林至然,“这是降血压的药,和水吞服即可。” 林至然依言照做。 “你可b南野好伺候多了。”周游拿着空杯子离开了,临走时不忘调侃了一句全程面无表情的友人,并细心地拉上了布帘,留给两人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南野秀人先开了口:“到底怎么回事?” 林至然瞥了一眼周游离去的方向,得到南野秀人“无需担心”的眼神回应之后,这才一边摁着依旧胀痛的三叉神经,一边努力回忆:“——我说不清楚,就是昨晚与哈根见面时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回放……” “回放?” “就是——”林至然试着用言语重现那些在眼前不断重复的片段,“——我总能看见一些或是被放大、或是被放慢的画面,都是哈根与我对话时的片段。而在那些片段出现的同时,我能感觉到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能量在飞速流失——” 她苦笑着向南野秀人展示了她刚刚费尽全力,才没有在周游面前颤抖起来的手:“——虽然说现在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但能请你帮我找到一份能快速补充能量的食物吗?如果能量缺口始终得不到满足,我恐怕会对你和你的朋友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林至然有着因饥饿而把威廉吞吃入腹的经验,对自己在饥饿面前的薄弱意志不做指望。 南野秀人见她说得笃定,脸se不大好地点了点头,掀开布帘跟周游交流了几句。 周游对友人的嘱托丝毫没有戒心,以为林至然的状况真的迅速恶化了,走到病床边用随身的手电筒探查起了林至然的瞳孔反s。 青年美丽而不张扬的面孔与自己的脸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从那双唇中发出的音节组合无法在她这里重新拼接成具t的含义,她能够感觉到的,唯有来自于面前这人的甘美诱惑。 被饥饿所驱使的林至然按捺不住地喉头耸动了一下,用最后的理智看了一眼南野秀人,只见他转过了头不看自己,用行动默许了林至然的狩猎。 甜美的猎物近在咫尺,林至然的口腔忍不住分泌出大量的唾ye,那“寄宿”在tye之中的小生物们愉快地沉浸在温热口腔的包裹之中,已经预备好要前往另一个碳基生命的t内,发起攻城略地的冲锋。 她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不待周游有什么反应,便粗暴地按住周游的头与之亲吻起来。 屡试不爽的“醉酒效应”再次发挥了作用,骤然被擒住双唇的青年在不到一秒内便褪去了最初的惊愕与反抗,顺从而贪婪地加深了这个吻。 青年的唾ye仿佛一杯味道清淡,入喉却又馥郁香味的花茶,若是以往,足以令林至然唇角微g,细细品味,可此时被饥饿感所驱使的她却只嫌不够,遂不断深入对方的咽喉,索取着更多的津ye。 被林至然的喉咙抵住咽喉的入口,周游的脸因难以呼x1而r0u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但他仍是努力地大张着嘴,本能地尝试满足林至然的诉求。 在病床上的一男一nv唇齿交缠之时,南野秀人在门口挂上了“有事外出”的牌子,从内侧锁上了医务室的大门,最后还谨慎地拉上了窗帘,不给外来者任何窥探的机会。 做完了这些,他才回到了被布帘隔开的空间之中,面se冷y地看着靠卧在床头,努力用嘴嘬弄着分开双腿跪坐在床上的好友的胯下,试图榨取出男人t内的“食粮”的林至然。 南野秀人露出了自己已经半y的yjing,套上biyuntao,长腿一伸,跨到了床的后半段,在林至然警告和探究的视线之中,抓住林至然两条白皙的长腿并在一起,将自己的yuwang,cha入了柔软的大腿内侧。 林至然被南野秀人把自己叠起来的动作挤到了小腹,愠怒地瞪了他一眼。 饥肠辘辘的感受使得她不愿冒着延迟享受美味的代价训斥此刻动作出格的南野秀人,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他昭然若揭的企图。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三十二章——你S了?() 南野秀人也说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一个星期以前,他因为预感到难以在林至然与扎克里发生关系后控制自己的情绪,而横cha一脚,阻止了林至然与扎克里发生关系。 而现在,他却要将另一名未被感染的好友送上林至然的床。 ——只是因为不忍看到这个nv人饿到脱力的模样。 可真当预料之中的xa如期而至,他又按捺不住加入其中的渴望。 ——他想惩罚她。 因为她在教会了他什么是q1ngyu的折磨之后,又拒绝与他有进一步的接触。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在面对这个nv人的时候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加剧他的分裂与痛苦。 这对于三十多年来一直过着无b单调的生活、从未处理过如此复杂的情绪问题的南野秀人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困境,是以他愁肠百转,思绪万千,在面对与林至然相关的问题时情绪波动之大,有如一个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 林至然根本不清楚他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在她看来,男人本就是会受下半身所驱使,做出种种不理智的决定的生物,南野秀人近期的表现是有些古怪,但你能指望一个三十多岁才开荤的处男在最初直面yuwang时表现得有多好吗? ——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她怀着一种不能宣之于口的、教导后辈的心情,默许了那b她还大上几岁的男人像个找不到出路的毛头小子一样勒紧了她的大腿,不断碰撞ch0uchaa着,以慰藉着自己火热的yuwang。 火热的柱身不时蹭到形状姣好的花房入口,激起一阵阵惬意的su麻。 门口不时响起有人经过的脚步声和试探x的敲门声,这一切都让身处房间中的三人感到更加的刺激和火热。 她眯着眼,多加了两分jing力在口腔的控制上,sh热的口腔完美地包裹住了男人光洁的guit0u,突起的舌r一颗颗地蹭过敏感的铃口,那双膝跪地的男人按捺不住地握紧了她的头,就着她的嘴ch0uchaa起来。 林至然一边努力容纳着周游胯下的roubang,一边用手温热起bang身之下那饱满的y囊。 y囊被握住的快感让周游忍不住sheny1n出声,肿胀的yjing颤抖了两下,交出了林至然渴求已久的食粮。 更加浓郁的花果芳香充斥了林至然的鼻腔,而与之相对应的,是yet本身清隽淡雅到了极致的味道。 林至然用舌头搜刮了一圈肿胀的guit0u,用力嘬了一口那火热的柱t,压榨出最后一滴jingye后,示意周游下床。 经过了十分钟左右的k0uj环节,唾ye带来的兴奋作用已经消减了大半,恢复了部分理智的周游并没有无脑遵循林至然的命令,而是转身在林至然的身旁侧躺了下来,面朝她正被南野秀人不断撞击的下肢,半b0的yuwang指着林至然的头部。 周游极具占有x地一手环抱住nv人纤细的腰身,在好友挺身冲刺之时突然伸出手去,jing准地攥住了那被磨红了的大腿r0u所夹紧的guit0u。 南野秀人呼x1一滞,被周游突如其来的一抓刺激得差点就要泄身。 “你做什么?”他不悦地ch0u回了自己的yanju,压低声音问道,微眯的双眸中燃着不容错辨的怒火。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朋友妻,不可欺’。”周游温和地笑着,只是环抱着林至然的姿态大喇喇地阐明了他想要传达的意思:“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回避一下吗?” 南野秀人了解周游的x格,知道他表面上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却对认准的东西格外护食。 他一边懊悔于自己的引狼入室,一边又因他这种后来者居上的态度而更觉恼怒:“该回避的人是谁,这可说不准吧?” 他一边说,一边松开了禁锢住林至然腿窝的手,那沉甸甸的柱头落到了yshui四溢的壶口,仿佛跌入了火热的梦乡。 周游见状,眼睛都红了,就要将那火热的男根从林至然的x口移走。 结果林至然一脚踢出,将周游踢下了床。 周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有些犯懵,在地上滚了半圈才稳定下来,抬头困惑地看向林至然,原本半y的下身已经软了个彻底。 林至然冷冷地看向南野秀人:“你朋友在床上就是这种欠调教的德行?” 南野秀人低笑一声,低头亲了亲林至然的膝盖:“是我不好。” 周游被两人“柔情蜜意”的模样所刺激到,只觉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委屈。 “我……”他张口,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只能祈求地看向林至然,再没了之前想要全盘接管她身t的想法。 “我吃饱了,你去收拾吧。”林至然意兴阑珊地朝周游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南野秀人挺翘的下半身,“需要我帮忙吗?” “你愿意的话再好不过——唔!”南野秀人话音刚落,林至然的下t就迎了上来,sh热的xia0x包裹住那炽热的铁bang,同时抚慰了两人躁动的yuwang。 林至然发出一声惬意的低y,将腿张得更开,方便南野秀人的深入:“我相信老师天赋异禀,不会让我失望的,嗯?” nv人激将似的挑逗准确地砸中了南野秀人的雄x自尊,他修长的双手握紧了对方柔韧的胯部,将她的下身抬高,更加方便自己冲刺。 林至然躺在床上任他施为,不时发出一两声轻微的sheny1n,给男人一点自信的反馈。 隔着橡胶与roubang相接触的触感并没有那么真实,习惯了直接cha入的媚r0u不满足地裹紧了那庞大的入侵者,似乎想要凭借着t内的高温融化那一层薄薄的透明物,让彼此再无隔阂。 周游一边遵循着林至然的命令,拿出纸巾擦拭自己sh软的yjing,一边又因为床上两人的动作,而面se绯红,心跳加速,全身的血ye都往下肢聚拢。 那刚刚软掉的yanju又因眼前那毫不掩饰的jia0g0u画面,而迅速y挺起来。 下t涨得发疼,他却不敢自作主张地靠拢,只能倚靠在平日用来检查的床角,就着这幅隐忍又狂放的春g0ng图景,上下撸动起来。 林至然和南野秀人知道他必然徒劳无功,但也并未出言制止周游寻求快感的努力。 伴随着南野秀人腰部有力的ch0u动,灼热的yjing快速地在紧致的mixue内进进出出,林至然下意识地抓紧了被汗水沁sh的床单,原本白皙的肤se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临近高峰的南野秀人忍不住将林至然的两条腿抬了起来,身子也向前压去。 那狰狞的巨物更加大力且深入地鞭笞着林至然柔软的花房,她忍不住sheny1n起来,白皙的大腿绞紧了男人的头部。 因为两人姿势的改变,两人jiaohe的下t清晰地暴露在了周游的视线之中,那烂红的xr0u不停地被紫黑的r0u刃穿cha、翻捣,被迫挤出晶莹yet的同时,又不甘地挽留着那一柄y挺的凶器。 影像、气味、声音的三重刺激令周游忍不住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林至然也即将攀上高峰。 察觉到林至然的轻颤和xr0u的缩紧,南野秀人咬着牙快速冲刺了几下,在最后t0ng入huaxin的瞬间与林至然一齐攀上了ga0cha0。 “呃啊——” 林至然带着鼻音的低喘成为了对南野秀人最好的赞扬,他忍不住用刚刚喷s的yjing顶了顶她阵阵紧缩的xr0u,像是一个考试得a的孩子,在得意地索求长辈的肯定。 在林至然ga0cha0的那一刻,周游也忍不住扬起头,握紧双手,低吼着发泄了出来。 林至然兀自沉浸在ga0cha0的余韵之中,眼角不期然地看见了几滴滴落地面的白浊。 她飞快转头朝周游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周游握着yjing,一脸满足,指缝间有点点jingye往外溢落。 “——你s了?”她忍不住出声询问,语气中满满的不加掩饰的愕然。 刚被她收拾过的周游误解了她惊愕的原因,以为是自己又犯了什么禁忌,下意识地选择了道歉:“——对不起。” 南野秀人听到她的话也看向了周游,以目光确认了周游手上是jingye后,他快速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下t,穿好k子走到了周游的面前:“张开手,让我看看。” 周游看看南野秀人又看看林至然,尴尬地张开了手。 手心里,温凉的米白seyet轻轻晃动着,反s着头顶明亮的灯光。 毫无疑问,这就是jingye。 ——可是在这个没有林至然参与的sh0uy1ng之中,理应已经被感染的周游又是怎么能s出来的呢? 南野秀人不由分说地用容器装走了残留在周游手上的jingye,并且给他ch0u了一管血。 林至然感觉到自己的头疼和饥饿的症状都已经有所缓解,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上的痕迹后,便表示要先回微生物实验室——她时刻谨记着自己是被fbi关注着的“辅助调查对象”,尽全力做到日常生活的正常与平静,不希望因不必要的原因而引来额外的关注。 南野秀人给诺拉打了个电话让她来接林至然,倒不是吃醋不想给林至然和韩淳相互接触的机会,而是考虑到林至然刚刚经历过欢ai的状态,担心被没有感染的韩淳瞧出什么端倪。 接到命令的诺拉很快来到了医务室,她一来就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到了林至然的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好几回,确认她没有什么问题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将她迷昏的南野秀人,牵着林至然离开了。 至于周游,则会由南野秀人负责带去那间“实验室”,做一个从里到外的全面检查。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яοцЯΘцщц。οяɡ 第三十三章争夺 在陪伴林至然回实验室的路上,诺拉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不用在意刚才的事,你已经尽力了。”林至然猜到了她是因为没能遵守她的命令而自责,捏了捏她的手,用笑容安抚她的情绪。 “嗯,我没事。”诺拉点点头,语气依然有些低落。 林至然没有哄人的习惯,是以并没有将她这一点小小的失落放在心上,主动转换了话题:“关于上次说的那个计划——如果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交往对象’,我这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是谁?”一想到自己还能帮到林至然,诺拉便打起了jing神。 “球队的四分卫——威廉·布鲁克。”林至然淡淡道,“——他最近也正好需要一个能够稳定交往的假nv友,我觉得你们会很合适。” 诺拉不会反对林至然的提议,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林至然与诺拉确定了一下她与威廉的相遇情境,并通过南野秀人将设计好的内容通报给威廉,命令他在晚上六点二十去魔方餐厅与坐在窗边的诺拉搭讪。 只有在这种时候,林至然才会觉得威廉也不是全无作用。 毕竟,若是把计划中的男人换成克里斯,那就势必得设计一场足够特别的相遇,才能制造一个足够可信的一见钟情的开始。 ——至于威廉?种马发情还需要理由吗。 结束了样本采集和数据分析,告诫周游不得主动联系林至然以及暴露与林至然之间的关系后,南野秀人带着周游驱车返回学校。 路上,南野秀人接到了来自凯恩的电话。 他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周游,戴上耳机接听电话:“维德先生。” “南野先生,中午好。alpha实验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扩散化繁殖失败了。一旦零号样本的tye浓度低于95%,那些微生物便会停止繁殖,低于50%之后,则会逐步转化为感染者t内的次级形态……”凯恩用低醇的嗓音缓缓陈述着他们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根据研究部门的推算,在有效生物成分浓度不变的前提下,如果希望在这个月底之前按计划展开实验,至少还需要共计1000ml的零号tye样本,唾ye与血ye的b例为1:1。” 在上次与凯恩敲定了实验细节之后不久,南野秀人就通过冷链运输给凯恩送去了各20ml的她的tye标本,让维德药业的研究者们秘密进行微生物繁殖实验,并命名为alpha实验。 “我知道了,你会在月底前收到足够的tye样本的。”南野秀人言简意赅地回答,并准备挂断电话。 “等一下——”凯恩的语气不复冷静,他有些急躁地压低了嗓音:“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 尽管无b想念林至然,但由于不被允许与林至然有任何直接联系,也不被允许有任何主动改变日常生活习惯的举动,他能接触到林至然的途径就只剩下了南野秀人。 ——这个极端记仇的小心眼男人。 距离上次那场疯狂的三人xa已经过去了一周有余,在这一周中,他没能通过南野秀人与林至然有过任何交流。 他一度试图借助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强迫”南野秀人让他与林至然见面,但南野秀人轻飘飘的一句“我会让她知道你试图违抗她的意志”就扼杀了他所有负面的想法,让他只能老老实实服从南野秀人的安排。 你的功能已经实现,很可能不会再见到她了。 尽管南野秀人很想这样说,但理智提醒他对一个直接感染者说这样的话可能会导致无法估量的后果,于是他换了一个温和的说法:“等到她想再见你的时候。” 不顾电话那头传来的“那是什么时候——”的追问,南野秀人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周游一直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玩着手机,等到他挂了电话才开口问道:“跟我一样的人?” 南野秀人知道周游在信息处理和分析上的长处,没有做不必要的隐瞒,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周游笑了笑:“我越来越好奇你到底在这件事情当中扮演一个什么角se了。” “一个普通的实验者。”南野秀人淡然回应。 “——同时想跟他的实验对象shang?”周游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我本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我们依然是朋友。”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明知周游相貌出众,也没有让林至然感染他的意思。 “朋友不会眼看着我被她厌恶,却还要在我的面前c得她ga0cha0!”周游情绪失控地喊了出来,丑陋的妒忌者失去了笑容的伪装,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南野秀人没有回应,而是打开了车载音箱。 萧邦的夜曲在车内响起,流动的音符仿佛一道和煦的风,搅动了车内僵y的气氛。 周游深呼x1了几下,逐渐冷静下来:“……抱歉。” “我能理解。”南野秀人的情绪没有太大起伏,“但将你换到我的位置上,我们的做法不会有什么差别。” 周游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转头看向窗外,没有吭声。 “——她还会再见我吗?”轻不可闻的声音夹带着害怕被抛弃的畏惧,传入了南野秀人耳中。 “会的。”南野秀人看着前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并掩去了伤人的后半段话:只要你还对她有作用—— 南野秀人先送周游回了医务室,然后才会到微生物实验室,关上门与林至然私聊。 林至然十分关心这个直接感染者中的异类,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南野秀人简单地回答道:“之前网络出了些问题,但已经解决了。” “结果如何?” “我让他看了你与威廉的xa录像,确定了他确实能在没有你在场的情况下sjing。然后我对b了周游与其他感染者的生物样本,发现他的jingye中缺少了编号bs 3的微生物,推测这应该就是他能够主动sjing的原因。” 林至然皱眉:“bs3产生的原因是?” “没有充足的数据得出结论,但根据现有资料推测应该是完成cha入式x行为。” “你很可能是对的,下次直接感染的时候,记得加入这个变量的观察。”林至然回想起与其他感染者首次x1ngjia0ei之时总能感觉到的”从属感”,赞同了南野秀人的判断,“你已经让他回去了?” “对,除了能够主动sjing外,他在其他行为的表现上与别的直接感染者并没有什么不同,因此我向他强调了保持正常生活和不能暴露与你的关系的重要x,便让他离开了。” 林至然点头。 南野秀人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进行下次感染?” “说不好,但我想等与警察的谈话之后。” 南野秀人沉思片刻:“说到警察,我又想了一下你提到的‘回放’,记起我也曾有过类似的经验,但大多出现在实验之中。一般是因为我的潜意识通过直觉得到了一些结论,但我的大脑却没有意识到,所以它会通过不断的回放刺激大脑重新处理信息,得出结论。” 林至然迟疑地:“你的意思是,我的潜意识在提醒我的大脑,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有可能。”南野秀人耸肩,“但你毕竟是异变后的个t,也有可能这是一种你刚刚获得的超能力。” “还超能力,你当我们生活在什么世界?x战警吗?”林至然没有把他的随口调侃放在心上,转而说起了正事,“凯恩那边联系你了吗?培养实验结果如何?” “繁殖失败了。”南野秀人给自己倒了杯水,复述了一遍凯恩告诉他的结论,最后总结道:“为了保证实验的正常进行,我们只能采用备用方案。我给你准备好了采ye试管,每天记得给自己采集50ml的唾ye与血ye带到实验室给我。”南野秀人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打密封好的采ye试管放在桌上:“家里有ch0u血设备吗?” “每天通过手臂静脉ch0u血不太现实,一旦被人看见伤口,我可能会被怀疑lan用药物,麻烦更多。”林至然将试管放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明天我会再去医务室找一趟周游——是叫周游吧?让他帮我挂个留置针,输ye补充营养的同时,也方便每天ch0u血。” “用什么理由呢?” “压力过大造成的贫血……你觉得如何?” 下午三点五十,结束了微生物实验室的工作,林至然回到了生物实验楼。 萨拉提着一大包鼓鼓囊囊的东西坐在门口,一见她进门赶忙凑了过来。 其他学生都礼貌地装作没有注意的样子,但却或多或少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将注意力投到了两个正面相对的nv人身上。 知道萨拉已经被感染的林至然十分坦然:“请问有什么事情?” 萨拉原本还沉浸在直面林至然的感动之中,被她的声音刺激才陡然回过神来,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深深地朝林至然低下了头:“真的非常抱歉!” 这剧情的发展顿时让期待着一场nv人撕b大战的吃瓜群众们丧失了兴趣,实验楼再次回归了正常运转。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尽管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观众,林至然依然很耐心地遵循脚本饰演着自己的角se,“你不是克里斯的nv朋友吗?我不记得你做过什么要对我道歉的事。” “……是的。”萨拉一脸惭愧,“是这样的,上次我跟克里斯分手的时候心情不好,在这里说了一些不经大脑的混账话……我说完就后悔了,一直想来向您——你道歉,却一直提不起勇气……” “歉意我接受了。”林至然点点头,准备绕过她去实验室。 萨拉迅速地拉住了她的手,在她的面前打开了她一直提着的塑料袋,眼睛发亮地邀请她:“我知道你晚上要一直呆在实验室——我买了一些可以在这里吃的东西,你、我、克里斯——可以一起吃个晚饭,你意下如何?” 琳琅满目的食物出现在林至然的眼前,她却不由得想起了威廉带来的那根烤肠入口时的那gu生涩而腐臭的口感,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压抑住了g呕的yuwang。 “谢谢,”她推开了萨拉带来的食物,皱着眉回应道:“我不饿——” 她看到食物后的呕吐反应过于明显和强烈,萨拉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了惊喜和崇敬的神se,凑到她的耳旁小声询问:“您——怀孕了吗? “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三十四章怀孕…? “没有。”林至然眼也不眨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有些冒昧,萨拉脸红了一下:“抱歉——我只是看你……” “我身t不舒服,吃不进东西而已。”林至然不想再在所有人的关注之下和萨拉闲聊,遂拉起了萨拉的手往实验楼里面走,“我们进去说吧。 “ 被林至然突然拉住手,萨拉激动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她顺从地被林至然拉着,跌跌撞撞地跟在这个b她矮了小半个头的nv人身后。 林至然领着萨拉,带着克里斯一同进入了一间空的研讨室。 面对受她控制的两名感染者,她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表示自己t质特殊,无法摄入这些食物,但又不希望被其他人察觉异常,只能请他们做出陪她一起用餐的样子,消灭掉这些食物。 萨拉懊恼于自己的莽撞,几乎是林至然话音未落便努力吃了起来。 克里斯第一次听她说起自己的状况,关心地询问她如果不进食的话靠什么补充营养。 林至然看着他的裆部,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克里斯脸红了个透彻,顿时就y了。 萨拉看看克里斯,又看看林至然,有些羞涩又有些忐忑地表示:不用顾及她的存在,林至然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是太饿的林至然无语地看了萨拉一眼,让她专心吃饭,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萨拉小声抱怨了一下林至然的亲疏有别,然后老老实实低头吃饭。 在萨拉和克里斯埋头吃饭的时候,林至然接到了南野秀人的电话。 由于刚和南野秀人分开不久,此刻又接到了来自他的电话,林至然以为是药物实验又出现了什么问题,赶忙选择了接通电话。 “怎么了?” “激素检查的结果出来了。”电话那头,南野秀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 林至然被他的语气ga0得有些不安,主动追问了一句:“——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异常吗?” “根据结果显示……你很可能……”南野秀人吞吞吐吐地说着,酝酿许久后,终于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怀孕了。” 林至然:“……” 作为一个不婚不育的忠实倡导者,林至然从没有想过怀孕这个词会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她一直有口服避孕药的习惯,每次内s过后也会好好做清理,近期x生活虽然频繁了一点,但她也有定期使用验孕bang进行受孕检查,检查结果一直都是yx…… 怎么会突然就得到一个怀孕的结果? “你确定没有弄错?”她忍不住反问道。 “激素水平的变化确实指向了怀孕的可能,但如果想要确诊的话,可能会需要再等一段时间,做b超检查确认……”南野秀人的声音十分僵y,显然也没有预期到这个发展,“这段时间你少活动,多休息,尽可能不要进行cha入式的x行为……” “这种孕期常识我会自己复习,你就不用给我科普了。”林至然的语气不算好,“如果确定怀孕,最快什么时候能够做流产?” 她前半句刚说出来的时候,萨拉和克里斯都愣了一下,萨拉推了推克里斯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恭喜”的眼神,克里斯在惊喜之余还有几分忐忑——毕竟他很清楚,与林至然发生过关系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 可当后半句话说完,克里斯脸上的神情就变为了纯粹的慌张。 “为什么要急着流产——”他下意识地开口,顾不得纠结这个可能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后代,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保住林至然的血脉。 “闭嘴。”林至然脸se不愉地制止了克里斯接下来的劝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关于刚刚的内容,你们就当是什么也没听到。” 也不待克里斯和萨拉有什么回应,林至然推门离开了房间。 暗中关注着三人动向的吃瓜群众将她离开时冷y的脸se和匆忙的步伐理解成了三人不欢而散的标志,心满意足脑补出了“渣男克里斯脚踏两条船,寻回旧ai抛弃新欢”的戏码。 林至然回到休息室,用自己的电脑查找了一些怀孕初期的注意事项。 没过多久,门口有人敲门,是克里斯和萨拉。 林至然站在门口问道:“还有什么事?” 萨拉和克里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委婉地表示:“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林至然不置可否地让开了路,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萨拉和克里斯见状,分别拿起了床上的靠垫的毛毯要帮她改良座椅。 林至然用眼神制止了他们的举动:“我再说一遍,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你们什么也没听见。” 这么大张旗鼓的照料,是想昭告天下她怀孕的事吗? 克里斯和萨拉犹豫地把东西放回了床上。 林至然勉强点了点头:“有事快说。” “我刚刚和克里斯商量了一下,”还是萨拉开口了,“要不然……您今晚先回去休息,我陪着克里斯再盯一晚的实验……” “不用了,”林至然淡然拒绝,“我没有那么脆弱。” “——那我留下来陪你。”克里斯接话,态度难得的强y。 “回去休息,或者去教学楼附近秀秀恩ai,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林至然r0u了r0u额角,“你们留在这里,除了给我添乱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林至然的坚持下,克里斯和萨拉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林至然没有在人前表露出任何异常,如机械般jing准地完成了今天的实验维护,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从她与威廉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天开始直到今天为止,她所经历的每一次xa的时间、对象以及对方的sjing位置,试图找出那个逃过避孕药作用的漏网之鱼。 但她越是回忆,就越是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并越发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中国古代的皇帝会需要起居注这种东西。 因为找不到可以锁定的惩罚对象,林至然g脆歇了这份心思,转而开始考虑起流产的相关事项。 在学医的时候老师就曾多次重申,流产对于nvx的身t是有很大伤害的,不正规的流产方式尤甚。 但考虑到她一不能接受血常规等基础检查,二不能留下流产的记录,三不清楚“胎儿”的状态,无法确定是否会有什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的异常…… ——正规的流产手术一看就离她十分遥远。 她一边琢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边陷入了沉睡。 林至然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她受了伤,手在滴血,有个浑身是血的人开着车在追她。 为了不被车辆追上,她只能选择穿过一条条街区之内的小路,竭力地向前奔跑。 但无论她多么努力逃窜,那个浑身是血的黑影还是越追越近。 她拿出了吃n的力气,终于跑到了一片光怪陆离,被长着鹿角、骨面和鳄鱼头的怪物们所占据的土地。 在震耳yu聋的噪声之中,怪物们叫嚷着、sao动着,出离狂热地朝她涌来—— 她在闹钟准时的铃声中苏醒的时候,整个人的脸se都不太好。 她m0了一把自己的后背,那里都是黏腻冰冷的汗水。 那个令她心跳加速的噩梦似乎掏空了她刚刚才补充过的能量,她只觉腹中空得难受,迫切地想要获得能量的补充。 但现在是早上六点,她能从哪里获得能量的补充呢? 林至然躺在床上饿得冒冷汗。 她知道,昨晚还有一位硕士生在楼上的休息室睡下了,七点的时候清洁工会来打扫房间。 但她一不想感染这两位长相欠费的对象,二也没有能够在这个虚弱的状态下感染他们的把握。 于是她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可以求助的对象,最后拨通了学校医务室的电话。 “喂?”听见话筒那边传来的有些失真的男音,林至然咧开嘴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她的运气不错,接电话的人正是昨天被她一脚踹下床的周游。 “……喂,是医务室吗?我是生物系的学生,我现在在生物实验楼的二楼休息室,因为低血糖而虚脱了,能请医生过来一趟吗?” 周游带着急救用品火急火燎地来到了生物实验楼,并利用林至然给他的内部密码通过了门禁。 他一推开二楼休息室的房门,就看见林至然脸se苍白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嗨。”看见他的到来,林至然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脸,“辛苦你先给我扎个留置针,注s一点葡萄糖,再对着我撸一发怎么样?” 有了周游的“急救措施”,林至然终于是慢慢缓了过来。 摆脱了低血糖和脱水的困境,林至然的脸se好了一些,嘴唇也多了一分血se。 “谢谢。”她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粉neng的舌尖在唇上转了一圈,卷走了带出的少许jingye。 “不客气。”周游表情僵y地收起了自己刚刚s在林至然嘴中的yjing,显然是不太适应这种小h片里才会存在的急救方式。 林至然仍在等待着身t机能完全恢复的那一刻,有一搭无一搭地跟周游聊了起来:“你在床上的表现跟昨天看上去不太一样了。”即使是让她k0uj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具有侵犯x和强制x的举动。 周游有些忐忑:“你喜欢这样吗?” “嗯。”她笑了起来,眼如弯月,“希望你在跟别人x1ngjia0ei的时候,也能保持这个状态。”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三十五章暗处的保护者 对于林至然来说,有了周游这么一个能够突破sjing封锁的异类,必然是要拉来做一套完整的功能检查的——能否与其他异x进行cha入式x行为自然也包括在检查的范畴之中。 但由于南野秀人没有详细解释,周游并不十分清楚能够sjing这件事对于感染者的特殊意义,也就无法理解林至然这句话的“合理x”所在。 他自然而然地将林至然的这句话视作了对他的不满和审判,顿时慌张起来:“——我、我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 林至然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合适,愧疚地安抚道:“——我不是在嫌弃你……” 周游平静了些,一双眼直gg地盯着林至然,仿佛在问:那是? “我只是觉得……”她沉思片刻,用了个不那么伤人的说法,“如果你能够把这种状态保持到与别人x1ngjia0ei的时候,会很不错。” 周游:……他为什么感觉不到区别。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做么?”两天之内被林至然嫌弃了又嫌弃,纵使是好脾气如他,也忍不住打出了一记直球。 林至然打量了一番他的长相和身材,甚至还勉强抬起手捏着他的yjing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诚恳道:“还是想的。” “那——”周游眼睛一亮。 “总有些事情,来得b一时的愉悦更重要。”她露齿一笑,拍了拍周游的脸,“不要屈从于渴望交配的本能,我有预感……你会b那些只能提供xa的男人们有用得多。” 说不清是被鼓励还是被打击了,总之,对于无从反抗的周游而言,只有笑着直面生活还是痛苦地承受生活这两种选择而已。 林至然当着周游的面给南野秀人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个由头把周游弄进实验小组,并向他开放一部分之前的实验记录。 南野秀人思考了片刻,理智地认识到了自己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尽管不是十分乐意,但还是同意了让周游作为一个辅助x的研究人员参与到实验当中的提案。 跟周游对了一番关于低血糖治疗过程的口供后,林至然便把周游打发去找南野秀人了。 这次的突发事件给她提了个醒,让她意识到了在没有随时可摄入的能量来源时潜在的危险x。 她开始认真考虑要给自己找个伴同居的事,这样至少不会一觉醒来因为没东西吃而活活饿si在家里。 但是威廉和诺拉刚搭上线、克里斯和萨拉已经复合、和凯恩同居会闹个大新闻、和周游建立亲密关系可能会影响到今后的实验安排、至于南野秀人和扎克里… …早就被划到了名单外…… 一路排除下来,林至然感觉自己就剩下两条路可选:一,找一个好ga0定的男人当她的储备粮,二,加快攻略韩淳的进度。 考虑到韩淳对诺拉的一片痴心和目前所面临的危机,林至然只能再度联系南野秀人,辛苦他再当一回自己的xa经纪人,帮她物se一下合适的shang人选。 南野秀人试图挣扎:“其实韩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药物作用会影响人t激素水平,可能会g扰实验结果。”林至然毫不妥协,将南野秀人的抗拒看作是担心她的身t状态而急于求成的表现,“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沉住气。” 本意是不想再引入新的竞争者的南野秀人放弃了挣扎:“……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维德药业的基因检测中心。 作为当地一家知名的高端药企,维德药业与当地警方有着部分业务合作,不时会协助警方分析一些对检验jing度有极高要求的样本。 哈根站在实验室的门外,隔着高透玻璃看着实验室内的研究员们来来去去,并不时交头接耳地发生一些对话。 他在空旷的走廊里来回踱着步,等待结果,心中有种压抑不住的焦躁。 好半天之后,终于有一个戴着口罩的研究人员拿着一沓纸开门走出来,客气地询问:“请问是送检样本6927号的h先生吗?” “是的。”哈根赶忙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抢过了他手中的纸质报告,并出言询问:“结果怎么样?” “可检测出的样本属于5位不同的主人,分别是两名男x、三名nvx,样本与样本之间的时长跨度b较大……” 哈根迅速翻阅起报告,打断了他的汇报:“我想知道最近的那一位有没有什么异常——是在哪一页?” “哦,最近的那一位是在第十二页,”研究人员准确地帮他找到了他想找的目标,“这应该是一位亚裔nvx,端粒的状态显示她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基因层面没有找到明显的异常和缺陷……” 哈根深深地皱起了眉,“哗啦啦”地翻动起记载着5号样本的检查结果,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道:“——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研究人员很坦然,“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们也可以再做一次检测,但我不觉得结果会有什么变化。” 哈根点头道了声谢,转头要走。 “抱歉——”研究人员跟了一步,叫住了他:“这些纸质材料是不允许外带的,如果还需要查询结果的话,可以通过警用检验平台……” 哈根一gu脑地将那一叠纸都塞进了研究人员手里,大踏步地离开了。 哈根走后,研究人员又冷静地回到了检验室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直到一个内线电话响起,他才嘱咐旁边的亚裔nv同事帮他看顾一下刚刚启动的离心机,前往主管办公室。 “他走了?”研究人员一进门,已经正式在维德药业挂职的安德鲁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他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直接用同事的检测结果代替了祂的结果,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你做得很好,多亏你能发现那是祂的基因样本。”安德鲁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我已经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凯恩先生,他会奖励你的。” 研究人员谦卑地低头:“一切都是为了祂的安全。” 在克里斯关切的目光之中,忙活了大半天的林至然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却不期然地接到了来自伯纳诺的电话。 她有些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喂?伯纳诺先生?” “卡拉姐姐,是我呀!”彼特压低之后依然元气十足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爸爸去审讯室了,他把手机留给了我玩——” “是吗?那很好啊,”林至然先是松了口气,很快又警觉起来:“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有啊!”彼特毫不遮掩地:“我想见你了~这周末可以来家里吃饭吗?” 彼特孩子气的邀请令林至然舒展了眉头,她懒洋洋地回应道,逗起了这个一腔喜ai无处发泄的小朋友:“嗯……周末我有实验,恐怕不太行……” “诶~?”少年委屈地拉长了声音,光是听他的语气,就能想象出他那撅起嘴的委屈模样。 “嘿,彼特!跟nv朋友撒娇吗?这可不行!”与彼特相熟的警探看见了他对着电话撒娇的模样 雄x的自尊被小小地刺了一下,彼特忍不住转头大喊着回应:“我才没有撒娇!” “哇!”一众成年人闻言哄堂大笑,起哄似的叫喊:“我们的小彼特有nv朋友了!” “卡拉姐姐,你别听他们乱说——”小小少年慌张地捂住了话筒,“我只是——” 林至然的轻笑通过话筒传过来:“那看来我只能等等你啦,我的小男朋友。” 青年nvx轻柔的话语被电波传至少年的听觉神经,他眨了眨眼,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那些逗弄他的警探们见到他这愣愣的模样,都哂笑一声,不再继续这个对于彼特有些过早的话题:“对了,昨天不是说光纤被挖断了吗?现在恢复了?” 林至然又逗弄了彼特一阵,与他约定周末一定会去看他之后,才终于挂断了电话。 得知自己很可能怀孕之后的郁闷因为彼特的纯真而纾解了不少,她回到卧室打开衣柜,准备洗个澡慰劳一下她这两天饱受汗水折磨的身t。 就在她挑好了睡衣,准备关上衣柜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墙角的地板上一处月牙形的痕迹。 她疑惑地走近了,发现那似乎是一处重物砸下的印记,整洁的木头剖面说明这个痕迹的出现就是最近几天的事。 林至然困惑了,在电话中隐约听见的一句警探之间的对话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对了,昨晚不是说光纤被挖断了吗?现在恢复了?” 她没能在第一时间梳理出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但却直觉x地警惕了起来,按照南野秀人教给她的方式,以假装打扫的方式,检查起了房间里的摄像头和窃听器,尽管没有多出来的摄像头,但真被她找到了四个被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窃听器。 不想让放置这些东西的人意识到她已经察觉到被监控一事,林至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理这些窃听设备,而是保持着打扫的状态,将那些东西保留在了那些位置。 在打扫接近尾声的时候,门口有门铃声响起。 林至然透过窗帘的缝隙朝门口看去,只见有一个棕发白肤的高大青年站在门口,正紧张地清着嗓子。 那种第一眼看见诺拉时的“他不会伤害我”的直觉再次出现,她顿时明了了这个人的身份,快步走出去打开了门。 “嗨,晚上好。”衣着随意的青年用手撑着门框,试图撑出一个洒脱又帅气的造型,但颤抖的声线泄露了他的紧张,“我是门罗……”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酝酿多时的开场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林至然一把拽进了屋子里。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гoūRòūωū。ΟRG 第三十六章醒悟 林至然并不记得见过这个人,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将他当成了南野秀人曾经说过的”为她服务的存在”,没有深究他的来历和身份。 “我来是为了——”门罗被她拉住手腕,整个人都有些晕乎,说话都结巴起来。 “等会儿再慢慢说,”她本想把他带进浴室用水声遮盖对话的声音,但想了想这个场景,觉得十分地不合情理,遂换了个方案:“我们出去走走?” “好、好的!”好不容易接触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存在,甚至近到能够看清她光洁的皮肤,门罗忍不住屏住了呼x1,生怕自己呼出的空气,会玷w对方的身t。 林至然带上钥匙,和门罗一起走出了门,等到离家有一定距离后才望向门罗并发问:“你有事要找我?” ——如果像彼特一样只是没有来由的想念,她就要开始认真地思考有没有批量给这些感染者下命令,让她们不要试图介入她的生活的办法了。 “——是的!”魂牵梦萦的存在近在咫尺,自六岁起便在街道上讨生活的门罗竟也胆怯了起来,“我我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您的状况——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要保护您而已” “说正事。” “好的!”门罗被她训斥的口吻惊了一下,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昨天上午,您离开家大概两个小时之后,有一辆可疑的车在距离您的家不到一百米的位置停靠了很长时间。车上的人全程没有下车,而且车内还曾两次亮起明显的白光。在此期间,您的房间里传出过挺大的声响,但因为有窗帘遮挡,所以看不到具t是什么情况” 门罗事无巨细地汇报着,那副恭谨而谦卑的模样若是让跟他常年打交道的伯纳诺看见,说不定会惊掉下巴——这哪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吊儿郎当的街头惯犯,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说完了昨天发生的异常,门罗停顿片刻继续道:“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我又检查了一遍之前的记录,发现前天晚上有个警局新来的警察在敲了您的门之后不久,又检查了您的垃圾桶——” 林至然神情严肃地听完了门罗的汇报,点点头确认道:“——你一直都在周围监视我的房子?” 门罗不清楚她的态度,有些紧张地:“为了您的安危,我确实在监控这附近的情况但基本都是用可以联机的摄像头记录——正因为如此,那些设备也受到了昨天停电的影响,让我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那些人的异常,错过了和他们碰面的机会——” “——如无必要,不要和他们碰面。”林至然出言叮嘱,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眼:“你叫门罗,对吧?我想,你应该不认识南野秀人?” 门罗困惑的表情告诉了林至然答案,她哂笑一声,惊讶于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麻痹和放纵。 对感染者能够施加绝对控制的支配感麻痹了她的理智和感知,让她沉浸在掌控一切的幻象中难以自拔。 没有危险的平静生活已经持续了太久,她都几乎要习惯于这波澜不惊的校园生活,满足于当一个se情nv王的幻想。 她只觉心头一阵颤动,后知后觉的恐惧占据了她的身心,令她背心sh透。 ——但现在还不是能够放下心来后怕的时候。 她定了定心神,抬头看着门罗:“冒昧问一句,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变得”林至然一时不知该怎么描述他目前的状况,只能含糊地指了指彼此,“——对我有特殊的感情的?” 门罗倒是很轻易地听懂了她的问题,坦然道:“应该是上回——警长的儿子遭遇了车祸,我从车里看到你之后——” 林至然认真回忆了片刻:“你是当时坐在车上的犯人?” 门罗忐忑地点了点头,忧心于林至然是否会嫌弃自己的罪犯身份。 “看这么快就出来了,罪行并不严重?” 门罗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容尴尬:“是我急着去酒吧找人,随手偷了一辆自行车,结果运气不太好,正好被警长逮到——” “运气是不太好。”林至然笑了下,顺着他的话调侃了一句,“偏偏是那天被抓住。” 尽管她还是有点没想明白为什么与她毫无接触的门罗会被感染,但理论上来说,如果门罗不是那天被抓住的话,很可能这辈子都跟感染无缘。 门罗没能听懂林至然的“偏偏”,但这并不妨碍他用笑容响应自己的忠诚对象。 随着他展露出信任而羞赧的笑容,嘴角的小虎牙也暴露了出来,给这个皮肤黝黑的街头青年添上了一分矛盾十足的稚气。 林至然响应了一个微笑作为鼓励,并且提出想看看门罗拍下的视频。 门罗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这个要求,打开了早已导入手机中的视频,将手机递给了林至然。 林至然接过手机:“有数据备份吗?” “有,在家里。”门罗掏出一个u盘,递给林至然,“我还带来了一份拷贝。” 视频中的画面并不十分清晰,但也足够看出那辆悄无声息停靠在路边的银se福特里坐着人,并且两次发出白se的光亮。 令人遗憾的是,车辆的窗户上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涂层,尽管在车辆内部出现了如此明确的光源,却依然无法窥见里面的情况。 除了门罗提到的种种异常之外,林至然还b较在意的是:在车内第二次发光的时候,车辆不太明显地颤动了一下,同时视频中还传来了了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她只能询问门罗。 门罗回答:“我觉得应该是整理什么东西,b如说监视用的器材啊设备啊之类的电视上不是会有么?什么远距离红外线成像仪” 林至然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更好的思路,只能暂且接受了他的说法。 但那份疑惑却在她心中埋下了,并等待着更好的时机破土而出。 把昨天的视频看了两遍,哈根翻垃圾的视频看了三遍,林至然觉得心中有数了,准备联系南野秀人。但就在她准备给南野秀人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的电话先拨了过来。 林至然接通了电话:“你说。” 南野秀人:“维德药业那边出现了一些情况,需要碰面详谈。” 林至然:“好,我这里也有情况要跟你说,在哪见面b较方便。” “什么情况?你现在在哪里?警方已经有所行动,你不要随便出门——”从凯恩那里得知了fbi的动向,南野秀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一迭声地询问林至然的状况。 “我在家,有个意料之外的感染者告诉了我一些事”林至然用简练的语言讲述了门罗的发现,“结合前天晚上哈根的异常,我觉得应该是警方有行动了。” “确实是。”南野秀人肯定了她的判断,“安德鲁正在赶来的路上,将以紧急会议的形式与我碰面,我的这个电话也是为了通知你去学校开会。” “明白。”林至然反应很快,“我会带着我这边的视频数据过去,预计几点?” “四十分钟以后,到物理系b楼2551。” 觉得时间还算充裕,林至然又向门罗询问了一些他所掌握的情报,得知哈根前段时间一直混迹在灰鹅镇的底层人士中,打听着男妓凯文与邪教之间的关联。 这个消息让林至然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她的那番表演并非完全无用,她确实一度转移了警方的视线,只是缺乏事实支撑的凭空捏造无法坚持太长时间而已。 林至然踩着点到了南野秀人的办公室——不是微生物实验室里的那个简陋的“办公室”,而是南野秀人作为一个不务正业的物理研究者在物理系里的办公室。 尽管一直都知道南野秀人是做光学研究出身,但这还是林至然第一次到他物理系的办公室来。 办公室并不大,就是一间分配给普通研究人员的标准双人办公室,属于同事的那一边凌乱地摆着白板、论文数据、原子模型等杂物,而属于南野秀人的一侧则是满布灰尘,一看就长时间无人使用过。 南野秀人正等着打印机打印文件,看见林至然进来点了点头:“最后两页纸,等我一下。” “好,安德鲁到了吗?” “已经到了,我让他在小会议室稍等片刻,那里的监控设备已经被我关掉了,谈话会很安全。” 南野秀人话音未落,就见林至然反手锁上了门。 他眉头一皱,q1ngse的想象在脑海中闪过:“——这里不合适” “镇定,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林至然有些头疼,“在见安德鲁之前,我有话要跟你说。” 南野秀人脸上闪过一丝羞se,但还是镇定了下来:“你说。” “这里——”林至然环顾了一下四周,露出了一个询问的神se。 南野秀人意识到她要说的话会很重要,也严肃起来:“我来之前已经检查过,可以放心说话。” “我之前以为那些异变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但是我错了。”林至然点点头,言简意赅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我觉得自己正在被缓慢地改造——改造成一个耽溺xa,失去理智的产卵机器。” 南野秀人闻言悚然:“发生了什么?” “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林至然走近了南野秀人,眼神牢牢地锁定了他的视线,“男人的数量、xa的频率、在x1ngsh1上的贪婪与掌控yu以及,对你的影响——” 她的食指g住了南野秀人的衣襟,就像是要伸入其中一探究竟—— 南野秀人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呼x1也急促起来。 “你y了,对吧?”她淡淡地开口,另一只手g勒出他紧贴着下腹的x器轮廓,但只是一触即走,“——我也sh了。” 说完这句引人遐思的发言,林至然收回了手指,拉开了与南野秀人的距离:“——这就是我所说的意思。” “我们都在异变带来的影响之下,逐渐被身t和yuwang所支配。”她的眉眼冷y,透出一种对先前一度失察的自己的厌恶和痛恨,“之前没有察觉,是我的错,但之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我要让那些活在我身t里的杂种ga0清楚,谁才是统领这具身t的真正主人。”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三十七章新世界 南野秀人理解和梳理了一下林至然话中的含义,脸se陡然y沉了起来。 之前一直被他所忽视的那些异常在此刻看来,竟然如此地清晰醒目。 “——是我疏忽了。”生活在令人yan羡的理智和自律之中三十余年,这还是头一回被人牵着鼻子走,就算对手是不明来历的异变生命t,对于南野秀人而言,也是难以被洗刷的耻辱。 林至然摇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等安德鲁走后,我们要仔细谈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南野秀人将打印机吐出的最后一张纸整理进了活页夹中:“走吧。” “总算见到您了——”坐立不安的安德鲁一看见走进门的林至然,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到林至然跟前,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一双小眼睛不安地上下打量着她的状况:“那些家伙实在是可恶,居然想要调查您的基因,——您、您还好吗?没被他们sao扰吧?” “我还好,谢谢关心。”林至然笑了一下,虚扶着安德鲁的手臂,将他引到了座位上,“您先请坐——” 南野秀人配合地在各自的座位之前分别放上了关于协作研发药物的简要说明,作为“会议”的伪装。 安德鲁在座位上坐下了,视线始终追逐着林至然的身影,分毫不肯挪开:“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们接到了来自警方的协助请求,要求维德的基因检测小组帮他们分析一批匿名的生物样本,并告知是否存在基因层面的异常。” “由于即将开始的‘孵化实验’选中的就是一批基因修复和治疗的药物,因此基因检测小组也在半个月前成为了实验组的一环,并部分并入了您的掌控。”安德鲁jing炼地汇报着,帮助林至然迅速理解当前的局面,“在基因b对的过程中,小组的负责人发现了带有您的基因特征的样本,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更换了样本和检查的结果。理论上来说,应该能在段时间内混淆警方的判断。” 林至然点头:“那你专程过来,是有别的事要告诉我?” “是的。”安德鲁打开了被他一直斜挎在身上的公文包,拿出了两份文件:“这是您真正的基因检测报告。” 林至然接过文件翻阅起来:“为什么有两份?” “一份用的是警方给我们的生物样本,另一份是我们通过从唾ye中提取上皮细胞进行的分析。”安德鲁简单解释了一下,“我们有理由相信,您的身t正在经历一个奇妙的大规模基因重组过程,而您对此甚至一无所觉。” “唾ye样本送过去那么长时间,针对上皮细胞的基因分析应该早就做过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林至然一目十行地阅读着检测报告,淡淡发问。 “凯恩先生想过要联系您,是我考虑到您的特殊x,不想用这么理所应当的小事打扰您的生活。”安德鲁谨慎地低着头,仿佛那与黑猩猩样本的基因b对差异2%的数值真的是一个理所应当的数字。 林至然闻言看向了他:“哦?你觉得是理所当然?” 安德鲁笑得十分温和:“您别看我这样,我也好歹是一名政客和研究人员,对国家暗中处理的‘异变’有所耳闻,也不会完全意识不到我身上发生的改变。” 林至然放下了手上的文件,双手交叉抵在桌面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安德鲁:“这倒是出乎我的预料。”——她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汲汲营营的利己主义者而已。 “对于医药行业而言,‘异变’并没有那么遥远。维德药业针对nws线推出的免疫增强药‘科莫亨’被大多数‘有识之士’斥为安慰剂,但却是与警方的特殊部门签订了长期销售协议的基因保护剂。”安德鲁顿了顿,露出了个俏皮的笑容,“实话说,凯恩先生与我都有在服用科莫亨以避免异变发生在我们身上,却没有料到最终居然成为了异变者的隶属。” 林至然看向南野秀人,后者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的说法是可信的。 “您听上去似乎并不太为自己的未来担忧。”林至然抛出了下一个疑问。 “我的理智是担忧的,但我的身t并不允许。这也是我这次来的目的之一。”安德鲁有些为难地挠了挠稀疏的发顶,“事实上,我们在进行了alpha实验之后,利用残留下来的tye进行了一批感染实验,通过小范围的实验,我们确定了那些寄宿在人t内的微生物会通过对宿主激素的调节来控制宿主的思想和行为,让我们陷入对您的狂热尊敬与崇拜之中,不会反抗和质疑您的任何想法和决定。” “——但这是不好的。”安德鲁看着林至然,清褐se的瞳孔中写满担忧,“我不是民主党的拥趸,但历史告诉我们,每一个独裁的统治者最后都会不可避免地走向灭亡。” “噢......你是这个担忧。”林至然愣了一愣,反应过来。 安德鲁也反应了片刻,失笑道:“——噢......我听懂您的意思了。不不,我并不担忧被感染的未来,从理智到情感都不会。一方面,作为一个研究人员,我相信这种感染的影响是能够被消除的;另一方面,说句不合适的话,就算是您落入了政府的手中,政府也只会想尽办法挽救我们这些‘受害者’,因为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说明我们的所有行为都不遵循自我的意志。” 林至然听懂了安德鲁话语中毫不掩饰的利己思想和他的野心b0b0:“那你的诉求是?” “一个新的社会形态的建立,必然伴随着旧有的社会形态的消亡。”安德鲁感慨道,“美国已经安定了太久,久到一个普通公民想要登上金字塔的顶端只能渴求奇迹的发生。” 林至然看安德鲁:“你渴望奇迹吗?” 安德鲁回望林至然:“我渴望造就奇迹。” 林至然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低头看起了文件。 文件上标示着这是在使用了药物样本后几组不同的动物检测结果,就算是被旁人不小心看到,也不会让人有什么怀疑。 安德鲁又取出了同样的两份文件递给了南野秀人。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林至然和南野秀人阅读的速度都很快,先后看完了文件的内容,并将文件交回安德鲁,安德鲁重新收回了包里。 南野秀人提问:“警方有说这是怎么取得的样本吗?” “没有提及,但根据检查人员的经验,应该是在长期居住的地方取得的掉落的发丝和皮屑,因此在细胞含水量和基因改变程度上都存在差异。” “虽然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做到的,但我想他们应该就是昨天潜入了我的屋子搜集到的样本。”林至然简单叙述了一遍门罗的发现,并给他们快速播放了一遍门罗给他的视频。 “全程无人下车,无人靠近屋子?”南野秀人神情凝重,“房间里的摄像头呢?” “在这段时间没有任何异常,但我觉得被替换的可能x很大。” 南野秀人和安德鲁对望一眼,眼神中都流露出“不妙”来。 林至然:“看你们这样的表现,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们潜入的方式是什么?” 安德鲁谨慎地措辞:“我并不能确定——但是,就我所知的‘异变’,是一个超出常理范围的概念——新闻上会放出来的‘变绿的牛n’和‘皮肤软化’的犀牛只是这之中不值一提的异常——” 他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事实上,真正有价值的异变者,要么未被官方发现,加入了官方的庇护,要么逃亡在官方的追缉之中,我们无从知晓他们的能力,但您从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应该能够推测出,这并非是科学与常理可以完全涵盖的范畴......” 南野秀人接过了安德鲁的话头:“——你不是说‘这又不是在演x战警吗?’,这很可能就是变种人的世界,甚至b变种人更加荒唐。” 当着安德鲁的面,林至然没有质问南野秀人为何没有早跟她说这些,因为在她看来答案很明显:她知道得越少,他能起到的作用就越大,他的不可替代x也就越发明显。 她只是看着两人,缓缓发问:“——也就是说,隐形人、空间传送、生物控制等一切故事中才会出现的超能力都是有可能存在的?也完全有可能被警方用做调查的手段?” 两人微微点头,肯定了林至然的判断。 林至然感到了危险来袭的焦躁:“我们有任何办法可以抵御吗?” “政府并不希望公众注意到正在蔓延的异变,因此很多手段都是掩在明面之下的,不会大张旗鼓地展示。”安德鲁显然是来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回答得很有条理,“在当前的局面之下,人群就是您的保护伞,我建议您尽可能地不要一个人行动,最好能找到一个毫不知情的普通伴侣作为您最佳的掩护。” “唔嗯。”林至然含糊地点了点头,身t后仰,靠在了椅背上,在心中把韩淳的优先级向上拔高了不少,“说说关于基因变异的事,以及你之前提到的对未来的担忧。”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三十八章此消彼长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除了让林至然找个男朋友当人r0u护盾之外,安德鲁还提出了三条建议,分别是:一,在维德药业的帮助下去医院伪造林至然的身t检查记录,一定程度上迷惑警方的判断;二,以南野秀人助手的身份与维德药业建立直接联系,在不伤害她身t的范围内协助维德药业做进一步的研究,以期寻找到一个能够平衡感染者的服从x于思考能力之间的平衡状态;三,尽快结束学业,掩饰行踪,避开警方的进一步探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叮嘱,如提醒林至然不要轻易使用任何会作用于身t内部环境的药品;告知林至然维德药业为她准备了三套紧急撤离方案,分别对应着身份暴露、政府暗杀以及其他意外的情况。 林至然同意了关于找男朋友和伪造身t检查的建议,并让维德药业先行安排检查的相关事项,至于后面两项,林至然表示自己还需考虑一下具t的c作方案,会尽快给安德鲁回复。 结束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商谈,南野秀人带着林至然目送安德鲁离去,而后回到了那间小型会议室。 林至然坐在椅子上,给南野秀人倒了杯水:“说说你的想法。” 南野秀人撑着桌面站了约莫半分钟,才摘下了眼镜用衣角慢慢擦拭,并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林至然看着他清雅的侧脸,笑了一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20点14分,给你十分钟。” 南野秀人:“......” 他无奈归无奈,却也知道在这个紧急状况之下,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慢慢思考。 他将眼镜放到一旁,在座位上坐下,一边r0un1e着鼻根,一边端起水杯抵住牙关,却并没有喝水的意思。 林至然第一次见他走神思考的模样,有些新奇地笑了一下,而后便在聊天软件上约起了韩淳。 两人默不作声地坐着,房间里只有此起彼伏的呼x1声。 等林至然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正好跳到20:25时,南野秀人重新戴上了眼镜:“我会在这段时间先通过药物手段控制自己的睾酮和多巴胺分泌水平,并在找到可行的解决方案之前和你保持距离。” 这显然不是一个能够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案,但确实能够解决当下的一部分问题,林至然点点头,提出了疑问:“我们在同一个课题组,你怎么跟我保持距离?” “我会尽快和安德鲁联系,将你作为实验顾问派驻到维德药业......唯一的问题是你的毕业论文——” “我已经提前处理过蜂后样本,结果不会与未经照s的蜂后之间存在明显的差异。我伪造了一部分数据和实验结果,并已经在着手撰写毕业论文。”这个问题林至然已经考虑过多次,这会儿被问到,正好就给南野秀人通个信:“我之前考虑过直接辍学的方案,但一开始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不至于发展得那么快,后来因为警察的介入,反而更加不合适以这么突兀的方式离开这里。” “论文大纲写好之后跟我碰个头,我帮你写一部分,最后再帮你整t修一遍,争取在下个月之前向影响因子在2.53.5左右的生物期刊投稿......” “——好的,我目前的首选是《ibiochemistryandmy》或者《jourphysiology》,如果不合适的话再考虑《journalofmolecularevolution》一类更广泛的选择。” “你确定好了之后告诉我一声,我应该能找到同杂志的审稿人帮你写推荐信。”南野秀人在这方面对林至然相当放心,转向了下一个话题:“关于安德鲁提到的,以人群作为保护伞的方案......你房子的租约什么时候到期?” “学期末,时间还很长,但我准备让诺拉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诺拉拿着学校的补助金,不太适合离开她现在的宿舍,我记得你说你也感染了克里斯的nv友,萨夏——” “是萨拉,”林至然纠正他,“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会问问她的意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了今后的安排,在双方有意识的控制和调整之下,倒是找回了几分最初的相处模式。 林至然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察觉呢?” “你身处异变的过程之中,当局者迷,没有察觉算得上情有可原,”南野秀人客观地说道,“我明明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却放任自流,甚至还想基于个人意志c纵实验的进行。......我才应该对这次的失误负责。” 他从未有过对一个人动心的经验,无从判别动yu和动情的区别,于是一gu脑地将之前的种种表现都归结成激素作用下的冲动之举,否定了他对林至然的一切情愫。 这确实有助于他在林至然面前维持理智,却注定要为他的情感之路平添无数坎坷。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林至然不愿意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既然警方已经对我起疑,我们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趁着敌明我暗的局面尽可能扩大优势。” 在林至然和南野秀人敲定更多的细节的时候,哈根正在应对上级的责难。 作为异变防线的一员,他在具t的行动方案上拥有极大的自主权,但相对应的,也有一些需要严守的规范。 b方说,服从上级的命令,去调查下一起疑似与异变者有关的异常事故,而不是把时间耗在一个已经通过了基因检测,没有发生异变的对象身上。 “那只是在卧室采集的皮屑样本,并不一定来自真正的目标——”哈根据理力争,“我可以直接与她接触,争取取得她的基因样本——” “怎么取得?”负责这一地区的长官没好气地问道,“是拔她的头发,还是抠她的皮肤?——你别忘了,在面对每一个未被确认的疑似异变个t的时候,你都要将对方视作一个正常的美国公民,拥有每个公民应有的权力——” “得了吧!别跟我耍这套官腔,你调查‘火鳗事件’那会儿,我可没看见你多讲究公民权力!”哈根嚷嚷起来。 “——可我也没有以fbi的身份要挟一个在网络公司工作的恋童癖为我断掉半个城镇的网络,在一个新手异能者的帮助下非法闯入民宅,还蠢到留下闯入的痕迹!”长官猛地一拍桌子,朝哈根吼了回去,“我知道你在华盛顿经历了很多事情,但这里不是异变前线,这里和那里做事的风格不一样!” “都是一样的!”哈根的情绪也激动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只要异变者的数量不断增加,到哪里都会是一样的!只有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还不清楚当前局势的时候,将他们收归政府机关的掌控,普通人才能有一条活路——” 长官直接给了哈根的肚子一拳,将他击倒在地,并用t重压制住了试图挣扎的哈根:“你陷入普通人和异变者对抗的幻觉太深了,哈根。根据我的判断,你不适合再执行与异变者有关的任务,去和凯特(kate)医生谈谈。把证件和武器交出来,我会替你保管,等凯特医生认为你可以回归岗位了,我们再商量。” 哈根梗着脖子不肯动,长官也不跟他废话,利落地从他身上取走了枪套和证件,然后起身回到座位上。 哈根躺在地上,没有爬起来:“......那不是幻觉。” “哈。”长官翻了个白眼,“那我和洁德·帕特(jade·pat,nv星艺名)约会也不是幻觉。” “——那不是幻觉,因为那就是华盛顿已经发生过的事。”哈根翻过身,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三个异变者威胁了二百零三名下议院的议员和四十名上议院的议员,要求改革医疗保障t系,改善穷人福利,对富人施以重税。如果不是我们及时介入,美国国会将会通过一份有史以来最为穷人着想的福利法案。” “哦,这个案例我听过。但这可不是异变者和普通人对抗,这是穷人和富人之间的战争,在美国已经进行了一百多年了。”长官乐呵呵地笑了出来,“我当时还和人说,他们要是晚一点再被抓住该有多好,那些富人也该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回馈社会了。” “你错了,塔斯克(tusk),这就是异变者和普通人的对抗。”哈根叫了长官的名字,“他们为穷人寻求利益,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摆脱‘穷人’的自我认知。当他们意识到自己除了‘穷人’之外,还是‘异变者’,维护利益的对象便会发生变化。” 哈根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仿佛在凝望着不远的未来:“在这些已经发生的事件之中,贫富矛盾不重要,阶级差异不重要,种族分化才是我们真正需要警惕的问题。” “唔嗯......我还真没这么考虑过。”塔斯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我会再派个人代替你盯着那个什么......卡拉·林,对吧?——但你还是得去跟凯特医生聊聊,记住,带着她的签字证明来找我拿枪和证件。” 哈根从地上爬了起来,十分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佝偻着背走了出去,似乎被刚刚的对话耗费了极大的jing力,整个人都衰老了不少。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三十九章激荡 解决了诸如“具t的被感染者名单”、“出于私心隐瞒的异变情报”等历史遗留问题,商量完对策的林至然和南野秀人很快便分头行动起来。 南野秀人负责复盘一下今天的会议,查漏补缺,并推进与维德药业对接的具t事务。 林至然则要在撰写论文大纲的同时负责收拾好身边的人际关系,以免她离开校园的决定刺激到某些控制力堪忧的直接感染者。 林至然最先找到了克里斯——原因是从物理楼回家就得经过生物楼,非常顺路。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金发碧眼的青年人正双手cha袋,倚在及t的边柜上,低着头跟一个拿着课本的nv学生说话。 他领口紧束,长睫微垂,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一丝圣洁的禁yu气质。 那年轻的学生一边点头记录着什么,一边偷偷去瞧他的手指和他好看的侧脸——一看就是个平时不关心八卦的好学生,对克里斯已经有主的情感状态一无所知。 林至然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本想咳嗽一声提醒他们还有别人存在,但她刚刚进门,克里斯就直觉般地看了过来,好看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闪闪发亮,却又顾虑着林至然的吩咐不敢直gg地盯着她看。 看到这一幕,铁石心肠如林至然几乎都有些愧疚了,但她谨记着自己的目的,叫了声克里斯的名字,以有事找他商量为由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年轻的学妹恋恋不舍地抱着书准备走,走前不si心地询问有问题是否能再来找他。 克里斯下意识地用余光关注着林至然的反应,却见她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便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学妹高兴地离开了,克里斯转身跟着林至然进了小会议室。 憧憬着与克里斯展开一段校园恋情的nv生不会知道,她心目中那个温和谦逊、无论处理什么事情都沉着冷静的学长,在听见了林至然跟他的第一句话之后,便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 林至然说的是:“我会在这个月之内结束实验,结束之后,你就不需要隔天来生物楼了。” “为什么结束?是因为我之前劝说你不要流产?还是有别的地方做得不够好——”克里斯忍不住拉近了和她的距离,双手按住了林至然的肩膀。 “你先不要这么情绪化。”林至然伸手捏住了他的脖颈,强迫他不能进一步与她靠拢,但却没有挣开他的双手,“这是我基于当下的情况理智考虑后做出的最佳选择,并非出于对你我关系的回避。” 克里斯闻言深x1一口气,冷静了一些:“......抱歉,我只是——” “你只是在一些寄生在t内的微生物的作用下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激素水平改变的影响,产生了类似恐惧的情绪。”林至然眼都不眨地说出了对于克里斯而言极为劲爆的消息,“我找到你,就是为了跟你说清楚这件事,但整件事情说来话长——”林至然松开了克里斯的脖子,侧过身错开克里斯的手,拉开了两把椅子:“我建议我们坐下慢慢聊,如何?” 将关于感染的情报告诉克里斯是林至然和南野秀人讨论之后的结果。 他有生物学的底子,又是与林至然保持长期关系的直接感染者,最重要的是,作为记录可查的林至然长期合作的伙伴,他能够顺理成章地以林至然副手的身份跟随林至然前往维德药业,作为总裁凯恩之外的又一个稳定的能量来源。 ——无论林至然多么不希望被寄生物所控制行动,已经被改造的消化系统只能通过摄入tye获取能量都是既定的事实,在没有找到稳定可持续的其他能量来源之前,她依然没有办法摆脱这种不得不与x打交道的日子。 克里斯听完林至然的话,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 他被间接感染的时候刚刚目睹林至然和威廉的xa,正是心绪起伏不定的时候,之后又遭遇了与萨拉的争吵,由于萨拉本就做得不对,他也一直觉得自己对林至然的维护是出于好感与正义。至于直接感染的那回......他跟萨拉分手之后喝得烂醉,意识十分模糊,根本不记得自己甚至一度背弃了信仰,只以为是在酒jing的作用下迷迷糊糊与林至然发生了关系,而那之后对林至然涌现出的眷恋与服从,也被他当成了早就对林至然动心,只是一直没有察觉的表现。 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林至然的说法,开始梳理两人之间的情感进展过程,却越想越觉得荒谬—— 他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会被那些毫无来由的好感与情绪牵着鼻子走?! 见本还试图举证自己对她是真ai的克里斯逐渐沉默下去,脸se一阵红一阵白,林至然便知道他大概是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开始接受她所说的真相了。 她也不着急催促,只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确定了韩淳明天下午愿意与她见面后,便开始安排起了诺拉和威廉的”约会”。 新上任的心理治疗师凯特正在阅读内部系统中哈根的信息,根据这上面的说法,哈根·亚当斯探员是一名优秀的资深探员,不管作为fbi还是作为异变防线的一份子。 在成为fbi之前,他是警校毕业的优等生,年年考核前三的优秀学生,家庭关系和睦,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就是这样一个备受瞩目的明日之星,却在两年前突然调离了异变防线的华盛顿中心,成为了一名机动组成员,投身于异变者的早期辨别与筛查之中。 起初,他虽然手段激进了些,但也算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但很快就发展到为了落实一个人异变与否,会跨过法律的那条线,做出出格的举动——b如说通过警察内部的情报威胁普通人协助调查。 几次内部警告之后,他被内部监察部门勒令进行心理治疗,但他并不愿意配合治疗,只是不断重申着关于异变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战争即将到来,而他希望能够在最初加以引导和g预,因此他才会主动加入机动组,在各个镇县轮替,只为更早一点地发现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异变者。 凯特一个词不漏地看完了前辈们留在系统中的所有信息,对哈根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就在她放下手中用来记录重点的笔时,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凯特一看时间:晚上九点二十三,已经过了规定的咨询时间二十三分钟。 但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来人,而是高声回复了一句”请进”。 一个高大、疲惫的中年黑人男x推开了门,他手里拎着一小瓶尊尼沃克的红方威士忌,满身酒气,眼神涣散。 凯特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刚被强制分配给她进行jing神评估的病患:哈根,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便扫视了一下房间内,低着头走了过来,朝她伸出了手:“哈根·亚当斯。” “凯特,凯特·西尔斯。”凯特站起来礼貌地跟他握了个手,“初次见面,亚当斯先生——” 哈根挥了挥手,拉过一张椅子一pgu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又喝了一大口酒:“哈根。” “——哈根,”凯特从善如流,“这么晚了还专程过来一趟......是想找人聊聊么?” “......聊?有用吗?”哈根嘀咕了一句,不太舒适的扭动了一下身t,皱着眉抱怨:“没有大点的椅子吗?” “那边有沙发,是专门为咨询者准备的。”凯特微笑着提醒他,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哈根挠了挠头,起身走到了远处的沙发上坐下,摆出一个放松的姿势,又嘬了一口酒:“这还差不多!” 哈根自然的表现、开放的肢t动作都出乎了凯特的意料,她本以为会看见一个防备x十足的中年男人:紧抿的唇角、怀疑的视线、环抱的双手——这是被迫进行jing神鉴定的咨询者中最常见的状态,固执己见、拒绝g0u通。 ——但她们的谈话还没有触及核心,这很有可能是他伪装出的配合与开放。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哈根·亚当斯的内心封闭程度远b那些外化封闭的对象要严重得多,也会难g0u通得多。 凯特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引导着哈根进入主题:“我想,塔斯克应该跟你说过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对吗?” “——违规c作嘛,我知道。”哈根咧开嘴笑了笑,“但你没出过外勤,你不清楚。有些时候,总会有些没办法的事......毕竟时机,总是‘biu’地一下,稍纵即逝——” 凯特听完了哈根的话,点点头:“我理解,那是你作为一个资深探员根据经验在特殊情况下做出的判断,我不会对此作出评判。但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哈根挑眉。 凯特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很浅,却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你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我们——你在异变防线的同僚——关心你的jing神状况,哈根·亚当斯先生。” 在得到了关于“什么是感染”、“什么是异变”等一系列问题的解答之后,自被感染以来,便一直萦绕在克里斯x口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异常感终于得到了实证:——他不再是自己身t的主人,他的意志受到另一个不明生物的意识所驱动,并注定要永远效忠林至然,从身到心。 一直被刻意忽略的种种异常浮现脑海,回想起林至然给凯恩注s的药剂,以及她让自己给萨拉喝下的水,他声音颤抖地发问:“——那萨拉......” “她跟你的情况不太一样。”林至然见他状态不佳,并没有解释直接感染和间接感染的区别,将这个问题糊弄了过去。 克里斯提出了那个他极为恐惧知道答案,却又迫切渴望知道答案的疑问:“......是我做的吗?” 林至然感觉到了克里斯不稳定的jing神状态,毫不犹豫地撒谎:“不是。” “——真的?”克里斯心中的惶恐平复了一些,犹有些不敢置信。 “你不信我?”林至然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 与林至然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克里斯只觉x口一痛,一种无以名状的悔愧涌上心头,他只想不顾一切地抱住林至然,为她献上自己的所有。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再度脱离了理智的掌控—— 自从得知感染之后便酝酿在x口的恐惧爆发出来,那种从灵魂到身t都不再属于自己的未来让克里斯浑身发抖。 “......我,我——”他声音发紧,喉头g涩,踉踉跄跄地往门口退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гoūRòūωū。ΟRG 第四十章控制(微) 林至然对于克里斯的抗拒有所预期,作为一个相对保守的基督徒,在这种关于灵魂和信仰的问题上总是会相对敏感和脆弱的。 但是一来这是克里斯随他进入维德药业后必然要面临的问题,她提前主动告知远b克里斯发现了之后被迫相告要可控得多;二来哈根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证据,但很难说他是否会从她的身边人下手,进一步追究她的身份。 克里斯和她的距离太近,如果他对于自己的状况毫不知情,也就难以回避和保护自己。 这是一个有些冒险的举动,但对于缺乏其他底牌的她来说,算是不得不冒的险。 因此,她并没有被克里斯的慌张所影响,只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诚恳地注视着他,极具蛊惑力地说服道:“——相信我。” 被她直接劝说加眼神接触,克里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他警醒起来,又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不要再控制我,让我想一想——静一静——” 林至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思考的时间,于是她踏步向前,站在了克里斯的面前,背靠着大门,双手捧住了克里斯的脸。 克里斯瑟缩了一下,终究没有挣开。 以一米六八的身高捧着一米的克里斯的脸,林至然只能仰头踮脚,并将克里斯的头朝下拉,才能保持与他视线相交,呼x1相融的状态。 与林至然如此贴近,克里斯的神智涣散起来,他下意识地用手肘撑住了门,低头去亲吻林至然的唇。 林至然避开了他的亲吻——问题还没有解决,现在让克里斯接触唾ye发情只会让他在清醒后更加混乱——她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轻声道:“——无需质疑,不用反抗,你只需要相信我、跟随我就不会再有任何的痛苦。” 嗅到林至然身上的气息,克里斯下身的yuwang蠢动起来,但最后一丝理智犹在挣扎:“可是这是假的——” 林至然一手抚m0着男人金se的短发,一手朝下伸去,隔着长k触碰起男x的下t,语带诱惑地:“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吗?” 克里斯双手撑在门上,眉间紧蹙,轻咬下唇,表情隐忍而痛苦。 林至然已经解开了他衬衫的衣扣,侧着头轻吮着他的rt0u。 她的右手把玩着怒涨的r0uj,左手则通过臂窝伸进了他的后背,抓挠着他结实的背部肌r0u。 克里斯喘息着,手臂上青筋暴起,口中呢喃着:“不、不要” 可那不争气的下半身,却追逐着林至然的手指,渴望着获得更为粗暴的对待。 林至然用手指包了个圈,将那火热的r0u刃圈了进去,却又不肯动弹,只是松松垮垮地套在那里,似乎在丈量着什么。 林至然松开了红肿的r珠,一路顺着克里斯的x口t1an吻上去,舌尖在喉结处打转,轻声耳语道:“可你的身t,不像是不想要的模样。” 紫红se的x器直直地抵着她的小腹,叫嚣着亟待喷发的yu念。 克里斯粗重地喘着气,梳理整齐的金se发丝跌落颊边,晃过一池春se的眼瞳,那饱受凌nve的姿态,显得别样的脆弱与诱人。 林至然的手顺着肌r0u的纹理一路向下抚去,兜住了沉甸甸的囊袋,轻轻r0u捻着。 “——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给我。”她轻咬着克里斯的下颌,气息缱绻,吐字曼妙,呼x1之间,仿佛“yuwang”的本t在浅y低诵。 她的话音未落,挂在r0u柱上的手有力地套弄了起来,纤细的手指绞紧了充血的海绵t,为手中的猎物奉上头皮发麻的快感。 “咕呜”突如其来的快感令克里斯下意识地咬紧了唇,nv人的声音和气息早已搅乱了他的大脑,他纯粹是凭借着一gu惯x在支撑着自己。 林至然g脆蹲了下去,温热的口腔包裹住了光滑的柱头,滑neng的舌娴熟地在裂开一条细缝的尖端画起了圈。 被双重夹击的快感令克里斯背心都起了一层薄汗,他的呼x1逐渐急促,喉头泄出破碎的sheny1n。 林至然加速手上的动作,嘬紧脸颊,竭力将那粗大的roubang往口腔深处送去。 “呜不要——”眼看着喷发在即,克里斯摒住了呼x1,全身的血ye朝下t汇聚,却还紧抓着那一点朦胧的抗拒不肯撒手。 林至然突然松开了口。 她像是突然良心发现了似的,掏出sh巾为克里斯擦了擦那沾满了唾ye的r0u柱,然后冲着克里斯笑了下:“你很幸运。” 克里斯愣了一下,尚未发泄的下身支棱在那里,竟显得有几分孤单和可怜。 “尽管我确实喜欢看你一脸被人强j的表情,但还算不上一个彻头彻尾的强j犯。”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克里斯的腋下钻了出去,有些遗憾地坐回了椅子上,“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相互信任的,却没有想到你如此抗拒。” 克里斯被她的表情和说法刺伤,想要为自己辩解,但那句“我相信你”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给你一个离开的机会。”林至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c作起来,竟是不再看克里斯的模样。 渴望的出口近在眼前,克里斯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并不想离开。 理智疯狂叫嚣着:快走!这都是所谓的被感染给你强加的情感和错觉!只有离开了她,才能变回原来的自己! 但他脚像是被钉si在地面上一般,一步也抬不起来。 林至然微微一笑,竟还反过来催促他:“——还不走吗?” 看着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克里斯只觉x口骤然升起一gu郁气: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句解释和辩解,只是一味地要求他的信任? 为什么?——将那些令人悚然的事实抛给他,却又不给他指明选择的方向? 为什么?——在招惹了他之后,却又毫不留情地让他离开? ——就算他只是无数被感染者之中的一个,难道——她对他,就没有任何的在意吗? x口闷痛难耐,他却强撑着一口气,将挺立的x器收进了k子里,并开始扣扣子。 林至然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半点制止的意思。 直到克里斯整理好了着装,手握住了门把手,他终是按捺不住,用含泪的眼回望身后的林至然。 看到他的这一眼,林至然知道:这就是她一直在等的机会。 她的语气强y了起来:“——回来。” 克里斯的动作停住了。 林至然放下了手机,换了一个更加高高在上的坐姿,用脚点了点面前的地面:“闹够了的话,就回来跪好。” 克里斯依然僵在那里,没有其他动作。 “我数三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林至然看向僵在那里的克里斯,话语中满是威胁:“三——” 克里斯仿佛触电一般松开了门把手,但仍站在那里不肯靠近。 “二——” 他犹豫地朝林至然走了两步。 “一。” 林至然话音落下,他站到了林至然的面前,却并未下跪。 那帅气的面庞皱缩在一起,仿佛做出了一个无b艰难的决定。 林至然毫不留情地用脚后跟踢了他的腿弯,失去重心的男人顿时单膝跪倒在地。 林至然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还想离开吗?” 男人呜咽着摇头。 “还会质疑我吗?” 男人继续摇头。 “还会想要摆脱我的控制,找回原来的自己吗?”她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在窥探着他的内心。 眼眶中积蓄已久的泪水一串串滴落,高大的青年在林至然的面前,哭得像个被人欺负的孩子。 他想要摇头,但理智却不允许他就此低头,于是他只能支棱着脖子望向林至然,寻求她的帮助。 但林至然并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攥紧了手上的发丝,迫近了他的视线,一字一句地问道:“还会吗?” “呜呜不、不——”克里斯嚎啕出声,以人类最无助的方式,宣泄起他心底深埋的焦虑与恐惧,“不会了我不会了呜呜” 林至然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控制音量,并用鞋踩上了男人尚未平息的yuwang:“不会什么?” “呜啊不、不会再、再离开你——怀疑你”b0起的下身被坚y的鞋底踩住,煎熬的内心找到了又一个发泄的渠道,理智彻底沦为yuwang的傀儡,放弃了对身t的支配。 “那你会怎么做?”林至然慢条斯理地脱掉了鞋袜,用光洁的脚趾在男人突起的下t处缓缓按压着。 “呜我会、嗯”克里斯喘着气,将林至然的长k撩起,t1an吻起她光洁的小腿和膝盖,“——相信你帮助你、哈啊服从你——” 林至然笑了笑,奖赏似的用脚趾拉开了牛仔k的拉链:“一如既往?” “哈啊”克里斯迷恋地环抱住了她的腰肢,沿着林至然秀美的肚脐,朝着小腹深处落下一连串细密的亲吻。短促的鼻息伴随着亲吻的声响,拼凑成了一句破碎的承诺:“一如既往,自始而终——”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四十一章酝酿中的风暴 考虑到会议室的密闭x一般,林至然并没有与克里斯做到最后,而是用脚帮他发泄了出来。 发泄后的克里斯静静地靠在林至然的x口,很久之后,才发出了一个很轻的疑问:“......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林至然亲了亲他的额角,没有骗他:“......我不知道。” 克里斯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林至然总算是在凌晨之前回到了家中。 考虑到监听设备的存在,林至然在遵循日常的习惯起居的同时,还专门选在监听设备的范围之内,主动给她父亲打了个电话。 她打电话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多,换算成中国所在的东八区时间大概是中午十二点多。 “喂?哎哟,是然然啊,怎么突然想起给你爸打电话了?”接电话的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他父亲的续弦。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林至然猜测,她们是在外面用餐。 林至然避开了对她的称呼,直接问道:“我爸呢?” “他跟小泽去厕所了,你有事找他?我听人说国外读博可难了,你这快一年多没跟家里联系......怎么样了?” 林至然没管她那yyan怪气的腔调,只是淡淡地表示她的实验已经有了阶段x的成果,正在撰写论文,争取能在下个学期取得毕业证书。 nv人“哼”了一声,嘀咕了两句“nv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然后便喊起了她父亲的名字。 父亲温和而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劝解了林至然两句,让她不要和“妈妈”计较,便询问起了林至然的用意。 林至然重复了一遍关于毕业的事,然后直接道:“我的钱快用完了,但是还没收到上个月的生活费。” “哦......是、是,上个月你姑n过生日,还有小泽的考试......瞧我这记x,居然把这事都给忘了......我这就让你妈给你转——”父亲尴尬地笑着,朝屋子那头的nv人喊话:“——然然的生活费,你赶紧跟她转过去啊!” “——生活费?什么生活费啊?我这可没钱啊。”nv人讽刺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林至然的耳中,“上回你给我钱还是给小泽报物理提高班的,可不是什么生活费——” “然然,你等我一会儿,啊。”父亲按了静音键,应该是跟nv人g0u通了起来。 林至然耐心地等着,甚至还看了一会儿新闻。 好半晌后,父亲的声音又回到了对话之中:“喂,然然啊?还在吗?” “在。” 父亲小心翼翼地:“不好意思啊,是这个样子的,小泽弟弟这不是明年高考吗?用钱的地方b较多,家里一下子可能拿不出两个月的生活费......要不明天先给你转一个月的过去,估计月底拿到房租了再给你把这个月的转过去,你看行吗?” 林至然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父亲一下子高兴起来:“诶,就知道然然最t谅爸妈了,那明天就让你妈给你先转一个月的生活费,你先用着——” 接着便话锋一转,开始了诸如“冷不冷啊”、“吃饭了吗”之类毫无营养的寒暄。 林至然“嗯嗯哼哼”地响应着父亲的话,等到对方走完了关心nv儿的流程,便默契地挂断了电话。 林至然并不意外父母这样的表现,或者说,就是因为明知道父母会是这样的表现,她才会专程打这个电话要钱。 她的亲生母亲身t不好,去世得早,她的父亲很快找了一位市井妇nv结婚,并建立了家庭。 那nv人对她父亲很好,却对林至然这个nv儿不太放在心上,一方面是因为林至然x格冷淡,不易亲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上一代的观念影响,并不看好林至然这种过于强势的nv人。 在林至然准备读硕士的时候,她就撺掇着林父给她找一个好对象嫁人,免得读书时间太长嫁不出去。 等到林至然提出出国读博,要用到一大笔钱的时候,她对林至然的意见便再也不加掩饰,直言nv人读书无用,最终还是得嫁给男人相夫教子。 林至然懒得跟她这种活在上个世纪的活化石对话,直接跟父亲摊牌:要么出钱供她去读书,要么她把房子卖了自己去读书。 ——她名下有一套母亲给她留下的房子,在上海h浦区的一个中档住宅里,每个月光是房租就有接近三万的收入,要是卖了,不说上亿,千万还是有的。 想当然耳,父亲义正辞严地表示一定会支持她把博士读完,但希望她今后不要再提起卖房子的事。 林至然一边琢磨着明天跟韩淳碰面该穿什么,一边想着:这样的铺垫应该足够她跟里奇先生商量退租的事了? 与此同时,距离mau数千米之外的某个伪装成普通办公楼的异变防线的办公室里。 凯特与哈根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 两个多小时的谈话过去,哈根的状态早已不复之前的闲适,而是焦躁地抖着腿,不肯看向凯特所在的方向。 “——今天就到这里吧。”多番询问得不到哈根的正面回复,凯特摘下了眼镜,有些疲惫地按r0u了一下鼻根,“你愿意的话,下周二的下午三点,我们再继续聊聊你之前的工作。” “我不认为这样对我会有帮助。”哈根的语气十分不好,“你通过你所谓‘专业知识’,认定我存在jing神方面的疾病,然后像是在沙滩上筛贝壳一样,试图从我的记忆中捕捞出那些足以论证你观点的碎片,来证明你是正确的——就跟每一个跟我聊过的‘心理治疗师’没有区别。你不关心我——至少,不像你所声称的那样关心我,你关心的是你的理论、你的正确——” 凯特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不悦的意思,直到哈根不再说话,才十分诚恳地摊开手:“——给你留下这样的印象,我很抱歉。” 哈根笑了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稍等。”凯特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歉意地伸出了手:“我真的很抱歉给你留下这样的印象,但我真的很关心你,也很想帮助你——” 看着她诚恳的语气和动作,哈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有些过分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握住了凯特的手。 凯特握紧了他的手,没有放开。 哈根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凯特,以传达自己的疑惑。 两人视线接触的那个瞬间,哈根的眼神顿时恍惚了起来,呈现出梦游般的迷茫。 凯特没有对哈根的变化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微笑着继续道:“哦,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哈根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一样,显得古怪又难听:“你——说——” “那个你认为发生了‘异变’的目标,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我不该把这些信息告诉你—— 哈根在脑海中这样想着,嘴里说出的却是林至然的姓名和住址。 凯特重复了一遍他所说的内容,并确认道:“对吗?” 该si!我真的不能把这些信息说出去!快停下! 哈根感觉自己的意识和自己的行为彻底撕裂开来,那种从大脑到口舌都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他寒毛直竖。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对抗这种不适时,凯特礼貌地道了声谢,错开了与哈根的视线接触,并松开了哈根的手:“谢谢,你会忘记的。” 下一秒,哈根的意识回炉,刚刚发生的对话、撕裂的感受全都没有在他的记忆中留下半点踪迹,他只觉得自己在和凯特握手的时候走了一下神,以至于握着凯特的手长达半分钟不放。 “抱歉,医生。”哈根下意识地嘟嚷了一句:“......我可能真的是喝多了。” “好好休息,哈根先生。”凯特走到办公桌前,带回了眼镜,温和地看向哈根:“用我送你一程么?” 次日早晨,林至然早早地起床,换上了好不容易淘换出的长裙和一件浅米se的外套,还少见地用镊子修了下眉毛,那青春活泼的打扮,俨然是一副怀春少nv要去见意中人的模样。 她在b与韩淳约定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的时候,准时抵达了与诺拉约定的地点,顺利地与改换了装束的诺拉接上了头。 诺拉带着林至然进入了附近的一家汽车旅馆。 林至然到的时候,威廉正在洗澡——因为今天要与林至然见面的关系,他昨晚睡得并不好,翻来覆去很长时间不说,还出了一身臭汗。但他不希望让林至然看到自己无jing打采、浑身汗臭的模样,遂趁着诺拉出门接林至然的时间去洗了个澡,却没料到这么快就接到人回来了。 当林至然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他一时紧张,脚下一滑,在浴缸里摔了个四脚朝天。 林至然听见摔倒的声音,下意识地开门进来,就见那身材健美的青年愁眉苦脸地按着撞到浴缸边沿的肋骨,一脸十分痛苦的表情。 林至然:“......” 见威廉似乎没有什么大碍,林至然就想退出浴室。 但青年却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身心都sao动了起来。 他顾不得自己不着寸缕的状态,手忙脚乱地从浴缸里爬了出来,长腿一迈就抢在林至然之前,关上了浴室的门,将林至然环在怀里。 “——我好想你。”他湛蓝的眸子缱绻地注视着怀中的nv人,胯下的yuwang高高耸起,渴求着对方的抚慰。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四十二章虚假的希望 男人的头颅形成的y影笼罩了林至然的身t,她抬眼望去,对方那生动而野x的容貌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 沐浴中的男人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未g的发丝滴着水,顺着光lu0的小麦se肌肤往下流淌,在浴室灯光的照s下,那结实有力的肌r0u反s出的光芒,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可口的男t近在咫尺,林至然却在心中为自己的身高叹息了一声。 她并不喜欢被人俯视的感觉,尤其是被人抱在怀中俯视。 这种会让大多数nvx脸红心跳的状态,在她看来,却是一种极具侵略x的肢t语言。 男nv在基因层面的差异使得大多数nvx难以拥有如男x的身高与肌r0u含量,使得大部分nvx在与男x肢t对抗时常年处于一种相对弱势的状态。 那些被壁咚时nvx常见的娇羞与耳热,在林至然看来一方面源自于对掌控力量的侵犯者的恐惧,另一方面则源自于某种被支配者的x幻想。 林至然无法理解被支配的快感从何而来,也就只剩下了对于个人空间被侵犯的抗拒。 于是她不悦地推开了威廉的x膛:“以后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被推开的男人不复之前的自信,顿时慌张了起来:“抱歉——我、我只是太想你了——” “看出来了。”林至然瞥了一眼那支起的yjing,用微笑响应了威廉的担忧,告诉他她并没有因此生气:“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快点穿好衣服出来。还有正事要商量。” 她说完这话就开门走了,威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jing神得不得了的小兄弟,苦笑着拿起了毛巾擦拭身t。 林至然坐在床上,看着诺拉和威廉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尬聊。 她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我要是韩淳,我会觉得你们不是互有好感,而是相互提防,生怕对方把自己给睡了。” 两人闻言都有些尴尬,诺拉主动开口:“是距离太远了吗?要不——我们靠近一点?” 她尝试着与威廉靠近了些,但两人的肢t依然僵y,相互凝望的表情也尴尬非常。 林至然想了想,起身站到了两人中间。 她一站过去,诺拉和威廉都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林至然先抬头看向威廉:“上周的b赛怎么样?” 她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亲昵的举动,但那抬头的角度,问话时那种随意而亲近的表情和语气,都说明了她和威廉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威廉鲜少听到她对自己的关心,立马又慌了,结结巴巴地答道:“还、还好——” “......”林至然转头跟诺拉解释了一句:“抱歉,这并不是他常见的状态,他并不是走这种纯情路线的。” 然后才看回威廉,脸se冷漠了些:“找找你之前追求我时那种吊儿郎当的状态,别忘了你自己在学校里的人设。” 真心的欢喜换来的却是林至然的训话,威廉脸皮发热,心中委屈,却又不敢抱怨,只能皱着眉回忆着与林至然发生关系之前的状态,咳嗽了两声,迟疑地响应:“要不是皮尔森在最后时刻接住了斯图尔特的传球并且冲进了端区,我们肯定就输了,但是怎么说呢,我们非常幸运——” 林至然对他说的内容不感兴趣,拍了拍他的手臂表示:“嗯,就是这个感觉,只是要再自信一点。”她点评了一句,继续追问道:“哦?怎么个幸运法?” 被林至然的双目紧紧注视,威廉的下半身躁动起来,他不由得深x1了一口气,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让林至然失望,而后扬起一抹痞气的笑容,挑眉道:“哦,是这样的,下半场快结束的时候,我们以11b15的分数落后于对手,但是皮尔森在最后关头抱球达阵,于是b分成了1715......” 林至然踮起脚亲了一口威廉的脸,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保持这个状态。” 威廉傻乐地咧开了嘴,那模样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林至然接着转头看向诺拉,十分关切地:“你平常实验很忙吗?” 目睹了她与威廉互动的诺拉脸有些红,但还是相对自然地:“其实也不是很忙,就是一些日常的维护和数据采集,显得有些繁琐而已......” 林至然点点头,打了个半响不响的响指:“这不就很不错了吗?再试试看?” 诺拉和威廉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开口:“你——” 意识到冲突的两人又同时住了嘴,等着对方开口。 林至然面带鼓励的笑容,心想:......在某种层面上倒还算是挺有默契的。 见威廉也在等待,诺拉笑了下,开口示意:“——你先问吧。” 威廉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问题,y着头皮发问:“你平时都在实验室里做些什么?” “就是补充ye氮、温度控制、更换培养基、给细胞换ye一类的事情......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诺拉也在绞尽脑汁地寻找话题:“你呢?听卡拉说你是建筑方向的学生,还是球队的四分卫——” 威廉眼睛一亮,来了兴趣:“——她都跟你说我什么了?” 诺拉微微一愣,也反应了过来:“啊......其实她也没有跟我介绍太多,但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啊......那倒不是什么值得说的故事,就是通过一个......朋友认识了而已。”许是想起了一开始追求林至然时不甚愉快的经历,以及作为中间人的克里斯,威廉的脸sey沉了一瞬,但很快就振作起来,“你们平时不做实验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一般会去哪些地方呢?” 林至然:...... 行吧,虽然聊的内容有些古怪,但也总算是找到了共同的兴趣,开始熟悉起来了。 在林至然被迫听诺拉和威廉聊着关于自己的故事的同时,韩淳正驱车前往与林至然约定的地点——灰鹅镇一处受人喜ai的公园,因为地广人稀,风景秀丽,被封为年轻人的约会圣地。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紧张,因为昨天晚上,林至然突然联系他,询问他是否还喜欢诺拉。 他察觉到林至然话里有话,遂表示自己还没有放弃,并请求林至然有话直说。 林至然便约了他在这个地方相见,但话里话外都暗示着韩淳要有心理准备。 韩淳苦笑着,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了预感,但内心深处那一点不甘心的侥幸终是让他毅然决然地奔赴了约定的地点。 令人揪心的不确定感灼烧着他的内心,令他整个人都焦躁起来。 被这种焦虑的状态折磨了一夜的韩淳甚至生出了一丝逆反心理。 ——如果说林学姐的消息,能够让他断了这份不切实际的念想,倒也有可能......是件好事。 韩淳抵达公园门口的时候,林至然显然是已经坐在那里等了一段时间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咖se的长裙,搭一件米se的外套,一直束起来的中长发放了下来,披在肩头,整个人坐在公园前的石椅上出神。 韩淳第一次见林至然做白大褂之外的打扮,新奇感冲散了些许心中的忐忑,笑着走到林至然面前与她打招呼:“嗨。” “——嗨。”林至然像是才从什么十分困扰的问题中回过神来,表情有些迷糊:“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 韩淳挥了挥手,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后,在她身边坐下了:“我才是迟到的那个人,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到了很久了?” “嗯......刚到。”林至然的表情有些纠结:“听着——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叫你过来——” “你这样让我更加好奇了,”韩淳故意自嘲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诺拉正在与人交往?” 林至然咬着下唇,神情复杂地看向韩淳。 韩淳像是读懂了什么,故作轻松的笑容淡了下去。 林至然叹了口气,皱起了眉:“——我......我很抱歉。” 韩淳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希望目前的场景过于尴尬:“——学姐为什么要道歉呢?又不是你让她跟人交往的——” ——还真是我让她跟人交往的。 林至然在心里回答了一句,表面上仍是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但是,我答应了会帮你。”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韩淳笑了下,看着林至然的双眼诚恳道:“——谢谢。” 林至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耳后的一缕发丝垂到了颊边,整个人沉默下来。 韩淳有点不适应这种沉默的气氛,主动开口:“——你叫我过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吗?”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林至然身后的远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不正是诺拉吗? 与韩淳记忆中不冷不热的的诺拉不同,此刻陪伴在男人身边笑容开朗的诺拉显得分外有生气。 韩淳看不得诺拉与”男友”幸福的模样,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跟林至然说话的语气都急促了起来:“你叫我来这儿,就是想让我看他们幸福的样子?” 林至然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一把抓住了韩淳的手,将他带离了门口。 韩淳被她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躲到了一旁的大树后方。 林至然警惕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认自己和韩淳的行踪有没有暴露。 韩淳疑惑地看着她动作。 林至然把头转了回来,示意韩淳蹲下,并压低了声音:“——我叫你来,是因为诺拉告诉我,她准备在今天接受对方的表白——” “——”韩淳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表情十分惊喜:“——你是说......” “——她是因为相信我才让我陪她一起......我本不该这么做的。”林至然苦笑着低下头,“可我又答应了要帮你——” “林学姐,谢谢!”韩淳猛地抱了一下林至然,道出了他发自内心的感谢。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гoūRòūωū,ΟRG 第四十三章嫉妒 韩淳抱上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 他咳嗽了一声,尴尬地松开了林至然:“抱歉,学姐——” 林至然不介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闲话少说:“我一会儿就得过去陪诺拉一起,你小心跟在后面,我们到时候通过手机联系” “我会找机会引开威廉——也就是她的约会对象,你就趁机把诺拉带走” 韩淳听着林至然的吩咐连连点头。 林至然还想多说几句,结果手机响起了,是诺拉打来的电话。 她朝着韩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通了电话:“喂,你到了吗?我马上就到了——” 为了防止韩淳听见,诺拉按照事前的约定跟她对起台词:“我和威廉都到了,就在东门进去的湖边” “我知道了,马上就到。”林至然简短地回复并挂断了电话,然后看向韩淳:“手机联系。” 韩淳点头:“手机联系。” 林至然整理了一下衣着,从树后转了出去。 韩淳小心地躲在树后,看着林至然与诺拉和威廉打招呼,诺拉似乎是居中介绍了一下双方,然后三人便客客气气地沿着湖朝公园里走去。 韩淳耐心等了一会儿,等三人走出一定距离后,才跟了上去。 就在韩淳跟上去之后不久,还有一个做清洁员打扮的男人,一边漫不经心地扫着地,一边跟在了韩淳身后。 林至然专心陪在诺拉的身边,饰演着陪衬的角se,根本不理会威廉频频望向她的眼神。 威廉一开始还记得自己的责任,但总是在行走的过程中控制不住地向林至然靠拢。 诺拉起初还没觉出什么不对,结果威廉越走越近,就差把她挤到后头,和林至然并排行走,她赶忙开口唤回了威廉的理智,并提醒他注意场合。 林至然也给了威廉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控制一下自己。 ——但这混乱的一幕,在身后的韩淳看来,却是威廉心急如火地想跟诺拉拉近距离,并被诺拉拒绝了。 于是在威廉靠近诺拉的时候,他心急如焚,等诺拉推开了威廉,他又暗爽不已,甚至忍不住在想:诺拉是否会因此而生气,直接甩头就走。 但他预想中的进展并没有发生,三人依然一边聊着天一边向前走去,走过半个湖后,威廉伸手指向了船只租赁处,显然是在征求两人的意见,是否要去划船。 三人停下来开始商量,其间,诺拉还拉着林至然走到了旁边说悄悄话,威廉在跟船夫互动,应该是在选船。 韩淳有点忐忑:如果三人上了船之后有什么新的发展,他可没有任何办法从中g预。 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候,林至然发来的“诺拉让我找借口不要坐船”的消息让他更加慌乱。 他焦急地踱了几步,就要冲上前去的时候看见林至然带着诺拉去跟威廉说了几句话,而后威廉将船桨塞给了诺拉和林至然,快步离开了。 他知道一定是林至然说了些什么,支开了威廉,而手机中传来的“时间有限,快来”的消息,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于是韩淳不再犹豫,紧张地整理了一下发型和着装,轻咳一声,快步朝坐在船边的两人走去。 诺拉与韩淳视线交汇的时候,表现得十分正常,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并示意林至然看他走来的方向。 她这样落落大方的表现令韩淳不由得苦笑起来:哪怕有一点儿的羞涩和紧张,他也会觉得自己还有一点儿希望,而不是纯粹的一厢情愿。 诺拉的身侧,韩淳看不见的地方,林至然悄悄地给诺拉b了个大拇指,称赞她自然的演技。 诺拉一下子害羞了起来,白皙的皮肤泛起粉se,微微低下了头。 韩淳:诶? 诺拉害羞的表现歪打正着地让韩淳振奋了起来,他挺x抬头地走到了诺拉面前,清了清嗓子:“——上午好。” 他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见了威廉小跑着往回赶的身影。 韩淳头皮发麻,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就拉起诺拉和林至然往船上走去。 诺拉和林至然没有预料到这一出,被他拉了个措手不及,跌跌撞撞地上了船。 “嘿,就算是再怎么想划船,也得问问被你选中的同伴愿不愿意吧?韩先生?”诺拉被他突如其来的强y举动弄得差点摔倒,语气也恶劣起来。 远处的威廉见状,愣了一下,挥舞着手臂朝他们跑来。 “抱歉、抱歉——”韩淳一边结结巴巴地道歉,一边一不做二不休地解开了拴着船头的麻绳,拿起了放在船头的船桨,然后用船桨用力一顶岸边的石块。 解开了束缚的小船就这样飘飘荡荡地朝湖心荡去。 诺拉尽职尽责地表演着一个不知内情的被ai慕者的形象,一边护在林至然跟前,一边质问韩淳:“——丹尼(danny),你到底想做什么?” ——丹尼是韩淳的英文名,理论上来说,是b“韩先生”这个称呼更加缓和的语气,但出现在当前的这个场景,韩淳可不会自我感觉良好到认为诺拉对他消气了。 再加上威廉眼看着就要追来,他只来得及跟诺拉道了声歉,就埋头专心地划起了船——只是对于一个常年在实验室里劳作的医学生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多么简单的任务,在他气喘吁吁地试图远离威廉的过程中,威廉已经来到了湖边,并在船夫那里租下了另一条船。 眼看着威廉都快追上来了,韩淳都还没能说出表白,船上的林至然和诺拉都为他着急,却还碍于人设必须装出警惕的模样。 林至然本想跟威廉发消息,让他动作慢点,但与韩淳的距离过近迫使她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最后只能强行出言提醒道:“韩淳,你到底想g什么?总不能是载着我们俩在湖上打转吧?” 林至然的提醒稍稍唤回了一些韩淳的神智,他仍不肯放弃手中的船桨,满头大汗地看着诺拉:“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倒是快说啊! 眼看着威廉正在以一骑当千的气势摇动船桨朝他们赶来,诺拉眼看着都要绷不住自己的表情,恨不得攥住韩淳的衣领朝他大吼。 “我喜欢你!”将这句话憋在心中大半年的韩淳总算是当着本人把表白说出了口,一张帅气的脸因为袒露了心事而涨得通红,“自从第一次和你在珊德拉(sandra)教授的选修课上和你一组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你愿意跟我约会吗?” 他这段话说得又急又快,语法还有些混乱,但总算是说出了大家都在等的台词,让剧情有了往下进展的可能。 诺拉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噢抱歉——我、我没有注意到” 她这样的表现令早有预感的韩淳苦笑起来:“——你不用抱歉” 宽慰的话还未说完,威廉的船就撞上了三人所在的船,船身一阵颠簸,船上三人赶忙扶住了船舷,威廉却毫不在意地大步跨了上来,并给了韩淳一拳。 自从知道了今天的所有准备都是为了让韩淳心甘情愿地和林至然交往而筹划的一出戏后,他的心里就憋着一gu无名的怒火。 从克里斯到那个他至今不知道名字的“林至然的朋友”再到今天的韩淳,威廉只觉得自己一直都在充当着别人与林至然的关系中的第三者。 ——可是,他才是一开始发现林至然的那个人。 他不敢违背林至然的命令,对林至然的安排发表意见,但借着剧本给韩淳使使绊子却没什么问题。 韩淳被他打翻在地,表情都恍惚了一瞬。 河面上的打斗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有路人掏出了手机开始摄像。 而之前做清洁工打扮的男人只是安静打扫着,好似对这边发生的故事一无所察。 林至然听见了那拳头和面部接触的闷响,知道威廉是用了十分的力气,她向前跨了一大步,站在韩淳与威廉之间抬头直视威廉的双眼:“——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在不知情的韩淳听来,这是林至然对自己的维护,对施加暴力的威廉的拷问。 但在威廉和诺拉的耳中,却是在警告威廉不要再耍小心眼,安安分分把剧情走完。 被林至然如此b问,威廉的心脏骤缩了一下,一句“抱歉”就要脱口而出。 诺拉见状,赶忙拉住了林至然的手劝说道,并打断了威廉的话:“——他只是看见我们被不认识的男人带走了很担心,不是故意的——”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又符合人设,威廉忍不住向她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稍稍放软了语气:“你们认识?” 林至然“嗯”了一声,一边观察倒地的韩淳的情况,一边淡淡道:“——是我们的一个朋友。下次急着当护花使者前,记得先ga0清楚情况。” 在林至然的坚持下,威廉和诺拉划着另一条船离开了。 林至然拍了拍耷拉着眼皮瘫倒在船上的韩淳:“他们已经走了,别躺着装si了。” 韩淳叹了口气,睁开了眼:“我真应该在十八岁的时候谈恋ai——那样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 “想太多了。”林至然递给了他一支船桨,示意他帮忙:“被拒绝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尴尬,而且因为只有十八岁的关系,可能会尴尬得想si。” “——听起来你有类似的经历。”韩淳拿起船桨坐到了她的身边。 林至然笑了下:“我让别人获得了类似的经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清亮,唇角微g,有一gu说不清的慵懒和自信。 韩淳看着她的侧脸和眼前开阔的湖景,竟也放下了那点被拒绝后的纠结,低声笑了出来。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四十四章使者 船靠岸后,韩淳主动提出要送林至然回学校。 林至然没有推辞地上了车。 这是一台奥迪经典款的标准长度轿车,车上除了柔软的坐垫和吊在后视镜上的中国结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林至然用手托起中国结的流苏,让红se的长穗拂过手掌,换成了中文与他对话:“从家里带来的吗?” 韩淳一边发动车辆一边回答:“是。本来我妈还让我带一尊关公像过来,我以si相b她才作罢。” “成天叫你丹尼,如果不是看见这个,都快忘记了你也是中国人。”林至然笑了笑,“——你成天叫我学姐,是不是也不记得我的名字是什么?” 韩淳回答得很快:“卡拉——林至然。” 林至然挑眉:“不错嘛。 韩淳瞥她一眼:“学姐知道我的名字吗?——中文名。” 在他的印象里,他只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介绍过自己的中文名,之后就再也没有用到过。 是以他此刻提出这个问题,更多的是调侃和捉弄的意思。 林至然不止一次地在南野秀人那里见过他的材料,自然记得他的姓名,不光记得,还能写出来,但她并没有选择说实话:“抱歉,我不知道,是什么?” 韩淳本意只是调侃,见她认真道歉,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下答道:“韩淳。” “哪个韩?哪个淳?”林至然明知故问。 “韩非子的韩,淳朴的淳。” 在他回答的同时,林至然摊开左手,用手指b划着写下了“韩淳”二字。 然后她双手交握,放在x口,片刻后才睁开眼通过后视镜回望他:“好的,我记住了。” 林至然郑重其事的表情令韩淳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t1an了t1ang燥的唇,避开了林至然的视线,提议道:“都到这个时间了,不如我们吃个饭再回去?我请客,就当是感谢学姐的帮助。” 林至然考虑了一下,觉得今天跟韩淳的互动已经够多了,进度太快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于是她抱歉地笑了下:“我下午还有点事,不如改天再约吧。” 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贫血”的事后,林至然拒绝了韩淳陪她去医务室的提议,坚持让韩淳把自己放在了医务室门口。 经过了与安德鲁和南野秀人的那番谈话,林至然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对周游的态度不太合适——她太过相信那些微生物对于生物个t的控制能力,以至于忘了自己面对的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既然是人,就会有情绪起伏,有喜怒哀乐,那就会迷茫、会挣扎、会痛苦、会绝望。 而绝望的人会做出什么—— 历史早就已经给了每个人以警示。 因此她这次过来,除了采血之外,还打算安抚一下一直没和她有什么良x互动的周游。 她的担心并不多余,甚至可以说是恰到好处,自从知道了林至然要每天来医务室ch0u血的那一刻开始,周游就陷入了一种既期待又焦虑的状态之中。 期待自不必说,是因为能见到林至然的原因,而焦虑则是出于一种对于自己是否又会ga0砸的不自信。 说来也是好笑,周游x格洒脱,家境殷实,素来信奉“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交朋友谈恋ai都讲究一个“志趣相投”,从不行勉强之事。 却不料在林至然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 林至然走进医务室的时候,周游正在给病床上一名换了流感的学生换ye,看见林至然进来,他先示意林至然去较远的一张病床上坐下,并拉上了学生周围的挂帘。 林至然坐着等了一会儿,周游才从里头走了出来,先去洗手池边仔仔细细用洗手ye洗了手,再拿着消毒ye在屋子里喷了几下,最后才走向林至然。 林至然笑着朝他点头问好:“周老师,今天病人多吗?” 周游没见过林至然这么和颜悦se的模样,十分忐忑:“——还好。” 林至然觉得这种对话难以继续的场面有些似曾相识,在那一瞬间反思了一下自己在这些男人们的心目中到底是一个多么难g0u通的形象。 但她和周游毕竟没有跟威廉那么熟悉,有人的医务室也不是训话的地方。 于是她并没有深究,而是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我今天过来,是因为最近总是头疼、头晕,上次还突然晕倒......” “啊,是的。”已经和南野秀人事先通过气的周游立马接过了话头,还像模象样地从计算机中调出了林至然血常规的化验结果——当然,拿去检验的样本除了名字是林至然之外,不含哪怕一点林至然的血ye,“上次住院时做的血常规检查已经出来了,红细胞的含量才6.4g/l,已经是中度贫血,接近重度贫血的症状了......” 他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结果进行了一系列包括口服药物、食物调整、长期输ye在内的治疗安排,最终说出了预埋留置针的建议。 两人演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得到这个建议,林至然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于是周游拿来了留置针、紧束带、胶带、医用棉花、碘伏等一系列器具,并在心中演练了好几遍,才深x1一口气,做起了给林至然扎针的准备。 林至然本来不紧张,看见他这么紧张,也被带得紧张了起来,故意开玩笑道:“周大夫,你这样真的很像第一次给人上针。” 周游被她调侃,也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了,于是他深x1一口气,故作慌张地:“——你不要乱说,我才不是第一次扎针呢!......怎么说也是第二次了!” 林至然做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就要把手收回去。 一番胡闹过后,周游已经找回了状态,遂握紧了她的手,搓了搓她有些僵y的手背,正se道:“好了,不开玩笑了。” 针头顺利地扎破了皮肤,红se的血ye通过透明的管道,流进了真空的集ye管里。 林至然看着周游认真的表情,慢慢地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周游有那么一瞬间的紧张,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别人能看见后,才放低了声音:“别在这里......” 林至然:...... 她恐怕真的要反思一下自己到底对这些男人做了什么,才会给他们一个一个都留下这种不好说话又j1ngg上脑的形象。 林至然笑了笑,压低了嗓音温温柔柔地说道:“......上次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回忆,我很抱歉。” 这和林至然从第一次见面以来在他面前展示出的形象所大相径庭的表现让周游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想问林至然是什么意思,但ch0u出的血ye又让他不敢分心。 于是他只能盯着集ye管的刻度,听着自己的心跳轰鸣如擂鼓。 林至然察觉了他的紧张,轻轻捏了捏他的膝盖骨。 膝盖处的触感令周游下意识地看向了林至然的双眼。 “我是真的很抱歉,抱歉让你质疑自己的价值,动摇自己的信念。”林至然苦笑着看向了周游的双眼,“我并不是一个多么成熟的人,也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关系和问题......因此总会做出一些冲动和情绪化的决定,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意——至少,不是全部的本意。” 周游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因为血ye已经到达了刻度,只能赶紧将血ye采集口拔了出来,并重新注入配好的生理盐水,将血ye往回推。 林至然静静地任他c作着,继续道:“我确实不喜欢......被人掌控,但那并不是使我这样对待你的根本原因。” “我之所以这样做,仅仅是因为你对我而言很特殊。而这种特殊决定了你我的相处模式,可能不会是你所期望的那种方式。” “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有了你的帮助,我才能对自己更加了解,才能更进一步地ga0清楚:我是谁,我能做什么——” 林至然收回了手,似是为难,又似是幽怨地叹了口气:“——可以拜托你,帮帮我吗?” 虽然这一番煽情的演讲并没能让周游眼含热泪,倒头便拜,但确实让两人之间的相处自然了不少。 林至然也没指望通过演讲就能治愈这男人被她从床上踹下来的心里创伤,对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接受程度良好。 在输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补铁药剂之后,林至然告别了周游,并与他约定明早再见。 尽管已经正式向导师和学院提交了结束实验的报告,但距离收到批复还有一定时间,林至然不愿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仍是去生物楼接了克里斯的班,并打算好好琢磨一下这一篇数据造假的论文思路。 但对于向来老老实实做学术的林至然来说,“胡编乱造”真是她这辈子从未点亮过的技能。 望着手头的那一大堆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数据,林至然只觉得自己愁白了头,也没想出所能推导出的结论。 就在她大半夜一个人对着计算机不停挠头的时候,一片黑影从身后笼罩住了她。 林至然警觉地回头,就看见一名衣冠楚楚、头发花白、握着一根黑se手杖的中年绅士坐在了她身后的床上。 林至然十分确信,上一秒种,她的计算机屏幕的倒影里,还没有这个男人的身影。 可此时的他却像是坐在那里很久了一般,t0ngbu的凹陷与床单的褶皱十分契合地融合在一起。 “晚上好,卡拉·林nv士。”那不请自来的男人举起了自己头顶的黑se真丝高礼帽,行了个有些随意的礼,“我是‘异变前线’派来的使者,你可以称呼我为——魅影(ghost)。”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四十五章异变前线 原本密闭的空间出现了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尽管对方表现得像是一名有良知有道德的绅士,不像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的样子。 但考虑到他那不合常理的正式装束,以及说出的“异变”字眼,林至然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她并没有做出驱赶或者大喊的举动,而是小心地站了起来,往墙角——她放着手包的位置退去。 “你是想找这个吗?”对面的绅士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格洛克g19放在身边。 林至然脸se不变,极有礼貌地开口:“可否请您把我的私人物品还给我呢?——您知道的,在这种场合,有防身的武器在手,我能够更自然地融入对话之中。” “抱歉,我只是一名使者,本身也没有什么攻击的能力,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长的话,就是在逃跑的领域小有心得而已。”对方一边说,一边拆开了手枪的弹夹,将子弹一一取出后,才把手枪扔给了林至然,“您瞧,现在我们都不对对方具有威胁x,不知道是否具备了坐下来谈话的可能?” 林至然看了一眼他手中材质不明的手杖,握紧了已经没有子弹的手枪,微笑着将椅子拉到了身边坐下:“当然。” 马萨诸塞州东部的“异变防线”负责人——塔斯克现在非常烦恼。 近期事故频发,东部的人手本就不足,哈根的冲动之举使得塔斯克不得不给他一个停职查看的处分,但也让原本就遭遇人手危机的异变防线更加捉襟见肘。 他挠了挠头,无奈地在哈根负责的案件后续调整的报告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一边翻阅哈根留下的关于卡拉·林的档案,一边小声嘀咕着:“下个季度要是再不送点新人来,老子就得去华盛顿抢人了......” 林至然与自称“魅影”的男士相对而坐,双方保持着三个手臂远的距离。 见林至然坐好,魅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摆出了一副娓娓道来的姿态:“我相信你一定很好奇......关于我......关于异变前线。” “我是很好奇,因为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至然没有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走。 “噢,你确实跟她说的一样,非常谨慎——对于异变者来说,这是个很好的特质,记得保持下去。”魅影笑了起来,保养得当的脸上浮现出极富魅力的笑纹,“我们已经观察过你......虽然说时间不长,也就一天,但该了解的我们都已经了解了。” 林至然看着他,没有说话。 “坦白说,我个人非常佩服你的行动力,从你的异变程度判断,你发生异变的时间并不长,却已经初步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这当然和你的能力本身有关系,但你个人的素质也不容小觑。”魅影没有顾及林至然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很早就加入了异变前线,也接触过许多新人,他们大多分为两类:一类是因为获得这种特殊的能力而惶惶不可终日,另一类是迷失在能力带来的强大之中,最终自取灭亡。而像你这样,能够在突如其来的变化面前保持理智,在日常生活的掩饰下扩大影响的存在,不是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疯子,就是x中有g0u壑的大人物。” 林至然轻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定我与异变有关,但为了让我们的谈话能够继续下去。——假设、假设我真的发生了异变,你们找到我,是想做什么?” 魅影一愣,失笑地摇了摇头:“——是我的错。”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抛给了林至然:“这里面是我们的专业调查员搜集到的一些关于你的情报的副本,你可以先看看。” 这是个可直接cha在手机上加载的u盘,免了林至然看计算机时要背对魅影的顾虑。 她将u盘cha进了手机,加载了第一段视频,视频很短,播放的是她从家中出门的场景。看镜头的位置和画面的内容,应该是从她家对面对准她家拍摄的。 林至然看了对方一眼,继续点开了第二段视频,这段是她坐在公交车上发呆的影像,从视角判断,拍摄者应该坐在她前两排窗户边的位置。 林至然回忆了一下,对坐在那个位置的乘客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好像是个梳着发髻的中年nv人。 第三段视频来到了她和诺拉的碰面和对话,拍摄者距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听不见声音,但能看出她们两人的关系。 她跳着点开了之后的几段视频,看见了她和诺拉进旅馆、她单独从旅馆离开、她与韩淳见面、船上风波等画面,内容琐碎至极,毫无重点。 林至然抬眼望向对方,似询问似嘲讽:“你是想用这些视频告诉我,我多了一个有喜欢把偷拍内容拿给原主看的嚣张跟踪狂?” “抱歉,内容是琐碎了一些。”魅影咳嗽了一声,表情有些尴尬,“主要是时间紧迫,他们来不及整理就让我过来了......你可以直接看第五十六条视频。” 林至然依言打开了第五十六条视频,镜头放在地上,对着林至然和周游,镜头上方有蓝se的虚影在晃动着。 根据画面的内容和镜头的位置判断,拍摄者应该是她进门前周游正在处理的那名流感学生。 林至然心中一凛,不是因为被拍摄到了和周游的对话,而是她分明记得,当时躺在床上的......应该是一名男x。 “你想用第五十六条告诉我什么?”林至然向对方示意自己手上的留置针,“生病了不该去打针?” “不,是就算去打针,也要把用过的器械处理好。”魅影掏出手机展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段用塑料袋密封的、带血的输ye管,“这是我们从得到的你的生物样本,虽然有些被w染了,但依然足以证明你在基因层面上发生了相当程度的变异。” 林至然想了想:“你没法证明这份样本与我的相关x。” “是,但只要我把样本送到‘异变防线’,并附上你的联系方式,相信我,他们可不会管什么相关x,肯定会选择先抓住你ch0u一管血再说。”魅影将手机收了起来,“我想我已经展示了足够的诚意,证明我们确实掌握了足够的信息,才来到这里,与你展开这番对话。......希望接下来的谈话之中,我们不要再纠结于无意义的掩饰和伪装,可以对彼此开诚布公。” 他这话说完,那种一直隐藏在礼貌和风度之下的霸道终于透出了一些有迹可循的形状。 他称呼自己为使者,却不允许她有任何的回避和隐瞒,做出了一种看似平等的姿态,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俯视着林至然。 尽管不清楚“异变防线”是指什么,但林至然猜测应该与南野秀人之前提到的“疫病控制小组”肩负同样的任务,遂不动声se地选择了示弱:“但我对你们并不了解。” “噢,想要解释清楚我们的起源需要一些时间......如果之后有机会的话,我很希望你能去本部做客,看看‘那件事’以来,那些被当权者抹去的关于异变者的记录和历史。”她突然诚恳的态度瘙中了魅影的痒处,他愉悦地笑了起来:“但简单来说的话,我们是一个由异变者组成、为了保护异变者而成立的自助协会,协会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和你我一样的同胞。” ......真是跟x战警越来越像了。 林至然不知为何想起了南野秀人的那番话,不由得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但当着魅影的面,她只是微微前倾了身t,做出好奇的模样:“——你也是......” “是的。”魅影骄矜地微抬起头,“我的能力现在不方便演示,但在谈话结束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那是什么。” 林至然点点头,面露忐忑:“——那......你们找到我,是想邀请我加入吗?” “不,没有那么快。”魅影温和地笑了,“我这次来,是希望能够增进彼此的默契,为之后的平等对话做些准备。” “怎么增进?” 这一次,魅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将手中的手机放在了地上,向她滑来。 林至然用脚抵住了滑行中的手机,并弯腰捡了起来,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坐在床上的魅影已经消失了踪影。 与此同时,她手上沉甸甸的手枪皱缩变形,很快变成了一张l字形的稿纸——从上面的字样推断,正是她之前思考论文大纲时用掉的废纸。 尽管发生了如此不合常理的变化,但她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着急动作,而是小心地观察着四周,并出言试探:“魅影先生?” 她的问询久久没有得到响应。 她这才小心地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发现在床单的凹陷处,有一个人形的折纸,小人的手上连着一把纸制的手杖,脸上用圆珠笔画着十分简陋的笑脸,和额头上两条好似是代表着皱纹的抖动的波浪线。 而在之前放着被取出的子弹地方,现在放着的只是几个直径2mm左右的小纸团。 林至然心中有了盘算,谨慎地将小人用封口袋装了起来,然后打开了自己的手包。 包里,那把银se的格洛克手枪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被人动过的迹象。 ......被摆了一道。 她这样想着,却并不感觉恐惧或懊恼。 一种可以称之为兴奋的情绪占据了她的情感中枢,令她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这个发展,可真是太有意思了。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四十六章魅影的背后 与此同时,距离生物楼不远的男生b区宿舍里,一名娃娃脸的学生睁开了眼睛,神se十分不悦。 “活佛做法结束了?这回又在给谁算命啊?”同宿舍的男生见他睁眼,随口调侃了一句。 “有空管别人的闲事,不如管好自己的下半身,让你的nv人们不要跑到宿舍来砸门。”娃娃脸甩下这句话,起身离开了房间。 另一名男生听见这话气得想揍他,却被旁边的室友拉住。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头,小声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里……有问题,没事老招惹他g嘛?” 想打人的男生悻悻然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我就是恶心他那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娃娃脸快步走过了走廊,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宿舍开始敲门。 房间里传出一阵混乱的声响,似乎是有人慌乱之中撞掉了什么东西。 很快,门被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弱男人打开了,他嗫嚅着叫道:“昌珉学长……” 名为朴昌珉的娃娃脸低声道:“跟我出来。” 瘦弱男人犹豫了一下,终是低着头跟了上去。 朴昌珉带着瘦弱男人,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同层楼的小型自习室。 夜晚的自习室里人还不少,因为朴昌珉气势汹汹开门的动静,不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跟在身后的男人不停低头鞠躬,试图去拉朴昌珉的手臂,示意他换一个房间。 朴昌珉却甩开了他,用力地拍了拍手,高声道:“不好意思,我和朋友有事要聊,辛苦你们换个地方自习。” 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和毫不礼让的措辞让人一听就不太舒服,有人懒得和他计较,翻了个白眼开始收拾,有人选择了无视,岿然不动,但也有人压不住火气,腾地就站了起来,走到朴昌珉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是一名运动型的白人男x,身高一米九,肌r0u发达,站在只有一米七左右的朴昌珉面前就像是一座小山。 但朴昌珉只是面无表情地回望着对方,对方脸上起初还有不屑的笑容,但渐渐的,他看到了朴昌珉眼中那毫不畏惧、甚至近乎于癫狂的神采。 男人脸上的表情尴尬了起来,但为了面子,还是僵在昌珉面前不肯动弹。 还是同行的人拉了他一把,并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对方有了可下的台阶,故意用朴昌珉能听见的声音回应了拉他的朋友:“……行,我不跟神经病计较。” 跟在朴昌珉身后的瘦弱男人慌张地看了一眼朴昌珉,见他没有什么明显表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往朴昌珉和对方之间站了一步。 对方说完了朴昌珉还不解气,瞧见瘦弱男人的举动,瞪了他一眼:“……还有你,si基佬!” 他话音未落,头顶根本没有开启的电扇突然响了一声,男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下一秒就被瘦弱男人推到了一旁。 他还没来得及骂人,就见电扇狠狠地砸到了他先前所在的位置,铁质的金属与坚y的水泥地面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电扇砸中的地面,不由得双腿一阵发软。 “……我……c。”目睹了这一幕的其他人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口脏话直抒x臆之后,才开始乱哄哄地询问情况、通知老师、关心差点被砸到的男人。 在这阵混乱当中,朴昌珉拉着瘦弱男人转身就走。 逆着闻讯赶来的人群,朴昌珉带着瘦弱男人很快便找到了另一间无人的自习室。 他把男人拉入了房间,并且反手关上了门。 朴昌珉和瘦弱男人同时开口,说起了韩语。 一个人说”你不是说变形能持续十分钟吗?”另一个人说”不是说好不要对普通人用能力吗?” 两人同时说出了问题,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还是瘦弱男人抿了抿唇,先回答道:“……本来是可以维持十分钟的,但是你突然说要变出手枪……” 朴昌珉没好气地:“那你不能提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话都没说完,‘魅影’就突然变回了折纸——你知不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探听情报!并且用能力震慑那个nv人!” 瘦弱男人低下头:“……我错了。” 朴昌珉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坐在了椅子上:“姜哲秀,我能不能请你ga0清楚状况?我们是‘异变前线’的成员,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招新任务——我不想把这件事办砸了!” 被点名的姜哲秀试探地在他对面坐下了:“——我们还没有ga0砸。” “如果你还这么不在状态,ga0砸是早晚的事。”朴昌珉恨恨地盯着他,眼神中隐隐透着狂热,“——想想选中我们的‘私语者’(whisper),你想让她失望吗?” “——我……”姜哲秀犹豫了片刻,“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嗯?在想什么?”朴昌珉双手摁住了姜哲秀的双肩,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极具压迫x地说道,“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想着怎么能把私语者的任务完成,怎么能让那个还在考察期的新人尊敬我们,尊敬异变前线——” 他手上加了些力道,似是叮嘱,又似是警告地说道:“明白了吗?” 在他深棕se双瞳的注视下,姜哲秀只能缓慢地点了点头。 朴昌珉很快高兴起来,r0u了r0u姜哲秀的头发,有些神经质地回走动起来:“很好、很好——那么接下来……要怎么接近她呢……” 姜哲秀看着他来回踱步的身影,忍不住说道:“那个……” “什么?”朴昌珉眼睛发亮地看向他,“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姜哲秀一顿,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了出来:“关于刚刚的事——你不该——” “不该什么?”朴昌珉翻了个白眼,故意说反话:“不该那么轻易放他走?” “——是不该对普通人使用能力。”姜哲秀的声音有些发抖,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私语者也说过——” “——我当然知道私语者说过什么!”朴昌珉粗暴地打断了他,焦躁地挥动着双手,“——我没有对他使用能力,只是固定电扇的铆钉老旧松动,掉了下来而已!” 姜哲秀静静地看着他。 朴昌珉很快在他的视线面前败下阵来,接近癫狂地:“——是!我是用了能力,但那还不是为了你?——你听见他叫你什么了!si基佬!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被人称呼si基佬?” 姜哲秀的脸se有些发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等他把话说完,朴昌珉就用手狠狠地按住了姜哲秀的两颊,两人的距离非常的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你听清楚了,姜哲秀。你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我也不一样了。”朴昌珉的脸上挂着异样的笑容,宛如刚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那些曾经能轻易伤害我们的人和事,我们现在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就能让他们去si——” 姜哲秀挣扎着:“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朴昌珉强y地打断了他的话,“记住了,我们是被这个世界选出来的上等存在,是食物链的顶端。容忍那些下等人跟我们一同呼x1,就已经是我们对他们的宽容……” 林至然编了个在与维德药业的合作方面有事请教的理由,第一时间联系了南野秀人,并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南野秀人十分重视林至然的描述,提出要与林至然面谈。 考虑到凌晨的这个时间着实有些尴尬,林至然在衡量过利弊后,与南野秀人将见面的时间调整到了早上,并用老师的密码调出了魅影出现之前的监控录像,想ga0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多年的观影经验以及“魅影”留下的纸人和纸枪让林至然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她觉得这个自称魅影的男人很可能是一个能够通过折纸制造足以乱真的幻象的异能使用者,很可能是一个类似魅影的折纸人在白天趁乱潜入了她的休息室,将魅影的折纸扔到了她的床上,等到晚上再给她一个下马威。 但在看过了监控录像之后,她愕然发现,今天的一整个白天,都没有人进入过她的房间。 林至然有些难以置信,一边搜索前一天的监控记录,一边开始了发散x的胡思乱想:总不能跟那些夸张的侦探小说里一样,这张折纸早几天就钻进了她的房间,只等今天行动? 考虑到在异变发生之后,林至然的整个世界观已经发生了极大的修正,她觉得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这种不太可能的进展,以至于不仅不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极端,而且纸人不吃不喝的特征也十分符合这项任务的安排。 就在林至然几乎就要放弃找寻,接受纸人潜藏室内,伺机待发的设定的时候,一只肥硕的大老鼠叼着一张纸,趁着克里斯开门的时候溜进房间的画面被林至然捕捉到了。 连看了好几个小时的监控记录,已经快要睡过去的林至然jing神一振,用手机将这一段视频拍了下来。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四十七章安排 林至然拍完视频后,又试图沿着老鼠进来的路径向前追溯,想找到这折纸一开始是从哪儿送来的。 但这毕竟是学校的生物实验楼而非布防严密的生物科技公司,因此没有防备缜密到连通风管道内都会装满摄像头,于是视频追溯到老鼠从通风管道钻出来就中断了。 林至然仔细地检查了几个在监控范围内的通风管道口,都没能找到老鼠钻进去的那个时刻。考虑到内部通风口的出口繁多,且大多不被纳入摄像头的监控范围,林至然估m0着这条线索大概是断了。 尽管没能通过监控视频找到纸片人的来源,但老鼠叼着纸片钻过通风管最后进到她的房间把纸片放在床上的这个经过还是让她得到了一些初步的结论。 首先,那个自称”魅影”的不知名对象不具备跨越空间的能力,否则的话老鼠这一步纯粹是多此一举。 其次,如果说那些超级英雄电影中,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能力的设定在现实中也生效,那么”魅影”背后至少还有一名能够控制老鼠的能力者——区区一次试探x的见面,就出动了两名能力者,要么是这个名为”异变前线”的组织并不像魅影所声称的那么底蕴丰厚,所以在遇见新的异变者时格外激动;要么就是......她很受重视。 林至然思忖片刻,没想出自己有什么会引人注目的表现——相较于影视动漫作品中那些动辄上天入地的超人们,她这个在t能方面毫无特长,还得靠摄取tye维生的异变者简直就是不入流的弱j。 至于那些在jing神方面被她影响、受她控制的人们...... 林至然眸se暗沉,有些拿不定注意。 在听到魅影说她”在日常生活的掩饰下扩大影响”的时候,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反应,并没有什么明显态度。 但她其实非常想弄清楚,对方到底是觉得围着她的人很多,误以为她是在通过某种方式经营势力,还是真的知道了她的能力是什么? 由于人在jing神方面的变化具有一定的隐蔽x,不像是外形或者物理层面的改变那么容易被人察觉,而且她并没有强迫他人做出任何超出现实逻辑的行为,因此她不认为对方能够那么轻易地锁定她的具t能力,但她又不敢冒风险就当对方不知情...... 通知克里斯提前过来接手实验,林至然第一时间来到了医学楼之下的课题组。 在认真检查过屋内,确保没有任何小生物或奇怪的折纸存在滞后,林至然将自己的考虑和疑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南野秀人。 “你想主动联系他。”南野秀人一针见血地归纳了林至然的想法。 林至然很坦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还没想好怎么做。” “再次接触是很有必要的。”南野秀人首先肯定了林至然在大方向上的倾向,“除了明确对方掌握的情报之外,我们也需要更深入地了解对方,以及异变前线和异变防线的信息......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先给你看一些东西。” 他打开手机c作了几下,然后将手机递给林至然。 林至然接过手机,看见那手机上显示着一张长图,是从日本的匿名留言板上截取的,还配上了识图软件翻译出来的文字。 通过留言板的抬头和氛围,林至然大致分辨出那是一个反社会人群聚集的留言板,至于这条留言的内容大致就是一个自称为”异变前线”工作的”异能人士”,预告自己即将发动一场针对东京银座的恐怖袭击,要让那些”有钱人”知晓穷人们的疾苦。 这臆想式发言引发了不少响应,大多数人选择了嘲讽这名做白日梦的”异能人士”,但也有一些人对他的预告持将信将疑的态度。 但在他预告的时间结束,恐怖袭击并未发生之后,下方的回复便清一se地变成了对他嘲讽。 在南野秀人的示意之下,林至然又往下翻了几张,发现是不同国家地区、不同语言的类似发言。 在这些发言之中,有人是宣称要报复欺压自己的老板,有人表示要矫正这个不公正的社会,还有人表露出了明确的种族主义倾向,甚至提出了种族肃清论。 但他们的发言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名为”异变前线”的组织,并声称自己是组织中的一员,或者正在与组织有所接触。 南野秀人观察着林至然的表情,见她抬眼看向了自己,便知道她看完了手机里的内容,这才开始说起自己的判断:“如果这不是巧合,那就说明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隐在暗处的全球x组织,从目前能够获得的信息来看,这个组织之中存在一定数量的激进分子,但也不能以偏概全地判断这个组织本身的属x。” 林至然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偏激的人更容易做出极端和冲动的行为,会选择在网络上以这样的方式暴露身份,很可能是这一类人群的共x,不足以代言整个团t。但相应的,在与魅影的谈话之中,我确实察觉到了他态度上的一些偏向,作为异变者和异变前线的一员的身份确实给了他超越常人的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往往是阶级歧视和种族歧视孕育的温床。” “还有一个问题,”南野秀人补充道,“如果你追随这些在社交媒t上发言的所谓‘异变者’或者‘异能人士’的网络足迹,就会发现他们往往是社会相对底层和相对边缘的人物,这确实符合底层人民的心理状态,但另一方面,却也暴露了某种隐患——” “——其实就是安德鲁所说的,”林至然点点头,平静地接过话头,“新的阶梯已经出现了,资本作为不可撼动的权力的时代在不可避免地迈向终结,新的力量——或者说异能给了那些曾经没有办法向这个社会说不的人一个反抗的途径。” “——我知道,但我担心的是超越常理的个人武力在一个特定的组织之中所能爆发的力量。”南野秀人双手交握,面se十分冷肃,“国家与政府为了维护稳定和公信力,总会保留一些不去跨越的底线,但相对私人的组织可不会一定会有这么高度的自制能力。” “你是在担心......”林至然明白了过来。 “——一旦与对方产生了分歧,出现了武力对抗的可能,你几乎没有任何有效的自保手段。”南野秀人看着她,“因此我的判断是:你需要尽快转移,离开学校。” 林至然仍有些顾虑:“但是我的实验和论文——” “异变前线的人找上门来,就证明你的身份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暴露。在敌暗我明的状态下,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南野秀人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在你来之前,我已经与安德鲁取得了联系,我们会以检查实验准备的名义让你先行去到维德药业,在那里,他们为你准备了高强度的安保措施,绝不会让这种低水平的潜入再次发生。” 林至然:“但这必然会引起警方的注意。” “怀疑已经产生,就算你不走,他们也仍然会怀疑。”南野秀人说得很直白,“我倒是很感谢这位魅影先生的出现给了你一个不得不走的理由,毕竟在这之前,我也纠结在走与不走之间,难以下定决心。” 林至然冷静地权衡了一番利弊,不再犹豫,开始提出实c中的问题:“我的本意是带走克里斯和韩淳,但现在事发突然,韩淳是不太可能了,如果直接带走克里斯,我担心会引发额外的关注。” “我会跟周游打好商量,让维德药业在明后两天给他发邀请函,让他以合作研究员的身份去那边找你,算是给你提供一个凯恩之外的备选。”南野秀人显然是想过这些事情,回答的速度很快,“等你走后,我会负责通知到克里斯和威廉,让他们不至于因为你的突然消失而要si要活。......至于韩淳,既然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他其实已经算不上一个必要的掩护了。” 林至然读懂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既然不再有掩饰的必要,那么就此舍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至然倒是对韩淳没什么不舍的情绪,从最开始,韩淳就是替代扎克里的一个实验品,后来衍生出了某种人r0u护盾的功能,现在有了更直接的实验方法,人r0u护盾也失去了意义,那么舍弃韩淳......似乎也是一种顺理成章的选择。 但她却并不能如此简单地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因为她对韩淳有什么感情,而是冥冥之中,有种直觉在告诉她:韩淳对她很重要。 林至然最后做出了决定:“找机会让韩淳进入维德。” 南野秀人看她表情笃定,知道这就是她最后的决定,遂点点头,将话题转了回去:“你说过,那位『魅影』先生给了你一台手机?” “是的。”林至然掏出了手机,“根据视频显示,是装在防水袋里,被老鼠叼着和纸人一起带进来的。” 南野秀人向她摊开了左手:“既然他们派出了使者,我们也应表达我们的态度。” 林至然握着手机没有动:“你确定吗?” “使者对使者,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南野秀人用右手推了推眼镜,“再说了,既然你怀疑对方存在某种歧视心态,让作为普通人的我前去试探,就能得到最直接的答案。” “我希望你确实考虑好了,而不是盲目自信。”林至然这样说着,将从魅影处获得的手机交给了南野秀人,“毕竟,你是我重要的同伴。”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极其准确地碰到了南野秀人最柔软的内心。 那冰冷淡然的男人难得地笑了起来,舒展的眉眼毫不掩饰地表明了主人的愉悦。 “我保证。”他看着林至然,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亲昵与赞赏。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四十八章战场转移 经历了与南野秀人的谈话,林至然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过于轻率了。 她当惯了特立独行的孤狼,尽管拥有了这份能力,却依然缺乏作为一个组织的领袖或首脑的自觉。 因此在遭遇魅影之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面对未知挑战的激动。 ——但这是不行的。 如果她还想要看到更多未知的变化,领略更多她所不知晓的风景,她就必须把对自己安危的重视提到一个b较高的优先级上。 毕竟,不管是再怎么有意思的新挑战,如果没了生命,她又该拿什么去经历呢? 两人又交流了一下之后的安排,然后南野秀人开车送林至然去了校门口,与等在那里的安德鲁交接。 “保持联系。”在上车前,林至然停下了动作,转头叮嘱南野秀人。 南野秀人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然后林至然坐上了提前换过车牌、本来是专门为凯恩出行准备的加厚款安全型轿车。 目送载着林至然的车辆驶远,南野秀人回到自己的车里坐下,掏出林至然留给他的手机,思索起来。 “事情的进展之快,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几乎是车辆刚刚发动,安德鲁就按下了车内的某个按钮,降下了与驾驶座隔开的一块挡板,并苦笑着开了口,“实话说,按照我们最初的推测,那次替换过的基因检测结果,至少会为您换来半个月到一个月的发展时间,足以帮助您没有后顾之忧地了结学校的事务,平稳过度到维德药业进行研究。” “总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掌控的,”林至然倒是看得很开,“唯一的问题是,我确实缺乏应对风险的能力。” “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有一些方案了。”安德鲁再次按下按钮,挡板前方降下了一块ye晶显示屏,显示屏上,“安全预案”两个词简明扼要地点出了这次讲解的重点,“我会先给您做一些简单的介绍,等到了总部,凯恩先生会负责为您做进一步的介绍。” 林至然点头:“开始吧。” 在林至然离开mau的同时,马萨诸塞州东部的”异变防线”负责人——塔斯克来到了灰鹅镇。 他不是以fbi的身份来到这里的,而是以旅游为名,通过上级部门的调配,与在当地的一名cia特工取得了联系。 这名特工以普通人的身份在灰鹅镇生活多年,是当地很受欢迎的一间餐厅的老板,而他本人也以心宽t胖、幽默诙谐备受大家的喜ai。 人们在温馨的家庭餐厅中畅所yu言之时,从未想过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被这名乐呵呵的店主大叔看在眼中,并将汇总成报告中的某项数据,成为上位者决策层面的某一参考。 cia下辖特工——福特餐厅的福特(ford)大叔热情地给塔斯克做了一份他引以为豪的现炸薯条套餐,一边就着店内特制的“辛辣西红柿酱”,一边向塔斯克提出建议。 “既然是暗中调查,你就不能轻举妄动。”他一把抓住西红柿酱的瓶子,将大量的西红柿酱挤在了新鲜出炉的薯条顶部,然后拿着几根长一点的薯条搅拌了一下,就这样将沾满了西红柿酱的薯条塞进了被胡须盖得严严实实的嘴里,“你说的那个nv人住在哪里?” 塔斯克重复了一遍林至然的住址。 “噢,我知道,那是里奇家的老房子。”福特展示出了他在这个小区生活多年所积累下的庞大信息储备:“自从前年被调到墨西哥之后,他就一直把那间房子出租给mau的学生用来补贴家用,我跟他雇佣的房屋管理公司很熟,可以帮你联系到他们。” 塔斯克有点没闹明白:“联系房屋管理公司做什么?” “就说你是一名游客,想在附近租房子,让他们带你看看。然后再说你看上了里奇家的房子,打听一下里奇家现在的租户情况。——如果塞些钱,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里ga0到备用钥匙。”福特又抓了一把薯条塞进嘴里,“你不来点吗?这可是我们的招牌美味。” “谢谢,”塔斯克看着西红柿酱瓶子上的辣椒贴图苦笑着挥了挥手,“我对辣椒过敏。” “是吗?”福特有些惊奇,“还有对辣椒过敏的人?那你可真是错过了很多绝妙的t验。” “谁说不是呢。”塔斯克耸了耸肩,“那个房屋管理公司的联系电话......” “我写给你。”福特先用嘴嘬g净了手指上的西红柿酱,再用餐巾纸擦了擦手指和胡须,最后才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支笔,也没看手机或是号码本,就随手拿了一张g净的餐巾纸写下了一串数字,“联系他们的时候,你就说是来这边散心的,在福特餐厅吃饭的时候向我打听了一下附近的长租公寓,然后我把他们推荐给了你。” 塔斯克谨慎地确认道:“他们也是......?” “什么?......噢,不是。”福特笑了起来,那小小的眼睛在肥r0u和眉毛的挤压下显得越发小了,“我跟他们签了合作协议,如果我推荐的人成功签约了,他们会给我十美金的介绍费。——除此之外,对于我推荐的人,他们也能给出更低的折扣。” 下午两点五十分,哈根到达了凯特的办公室门口。 他到的时候,门没有关,而是半掩着,但哈根没有直接推门进去,他抿了一下嘴唇,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凯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依然是那种柔和的、带着书卷气的轻柔nv声,仿佛一道风在你的耳旁轻语。 哈根定了定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凯特正在低着头写着什么,见哈根进来,她十分随和地:“请坐——抱歉,我这里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完,辛苦你坐着稍等一会儿。” 哈根犹豫地在沙发上坐下了,但是双手绞在一起,不时看向凯特的方向,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凯特很快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随口跟他开起了玩笑:“怎么?想跟我表白吗?我不会接受的。” “——不是!”一想到远在华盛顿带着孩子生活的妻子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哈根就头皮一阵发麻,“——我有我的家庭,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凯特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好吧,是我的错。” “我......”哈根平复了一下心情,发现紧张的情绪因为刚刚的爆发而消散了大半,顿时感觉到了几分羞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上回的事,很抱歉。” “什么事情?”凯特处理完了手头的文件,一边将分散的纸张按顺序装回活页夹中,一边困惑地发问。 “我最近的压力b较大,喝醉之后,有点不受控制......对你说了一些冒犯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哈根诚恳地低下了头。 “不用在意这些,接受他人的情绪本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凯特笑了起来,将活页夹放回柜子里并上锁,“但你主动提到了这件事,我倒是想问一问,除了在调查异变者时遭受的压力,还有别的事情在困扰着你吗?” “......为什么这么问?”哈根的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却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t。 凯特明显感受到了他肢t语言上的变化,却也没有强迫他的意思,只是轻轻笑了笑:“可能是......咨询师的坏毛病吧。” 朴昌珉接到南野秀人发出的“我们聊聊吧”的消息是在上拓扑入门的时候。 他原本正在无聊地c控着头顶的白炽灯通过摩斯电码的发出某个f打头的单词,却意外感觉到专门用来放置那台联络用的特殊手机的口袋震动了一下。 他看完信息后眼睛发亮,趁着讲台上的抱着书就打算往外溜。 之前就看朴昌珉不爽,却被他怼了回去的室友瞧见他偷偷m0m0的模样,坏心眼地在他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伸出了一条腿。 下一秒,室友便感觉有一只脚狠狠地踩上了自己的小腿,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腿骨遭受重压的声音。 室友忍不住大喊出声:“你做什么?!” 在众人昏昏yu睡的拓扑入门课堂上突然来了这么突然的一句喊话,连同学带老师都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了过来。 室友见状愣了一下,选择了先声夺人:“你不好好上课,为什么踩我的腿?” ——这告黑状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些为了打击异己而不择手段的小学生。 朴昌珉躲着老师离开并不是因为害怕被老师发现,而是不想惹额外的麻烦——事实上,当他发现自己发生了异变,并且被异变前线招揽之后,他就已经不想再读书了。 要不是姜哲秀坚持要完成学业,他恨不得现在就加入私语者口中的“战斗前线”,去华盛顿与那些政府机关的走狗们决一si战。 因此他丝毫没有被室友的黑状所影响,一点犹豫的意思都没有,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出了教室。 不顾身后sao乱的课堂和讲话绵里藏针、正在挽回秩序的老师,朴昌珉掏出手机,回复了一条消息:“我去找你。”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四十九章导火索 朴昌珉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一部分能力的本t,只是打定主意要在林至然面前装高人,因此准备延续魅影最初出场时的那种b格。 于是他迅速通知了姜哲秀,让他来教学楼门口与自己汇合。 姜哲秀起初对早退有些抗拒,但抵挡不住朴昌珉的一再要求,只能谎称肚子疼请假溜出了教室。 在他请假的这会儿功夫,朴昌珉已经迫不及待地用能力把自己买的红se奔驰车开到了教学楼门口。 ——至于可能目击到无人驾驶而受到惊吓的同学们?朴昌珉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还隐隐期待着暴露身份,引起sao乱的那个时刻。 但朴昌珉期待中的情节并没有发生,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遗憾,遂打开副驾驶座坐了进去。 朴昌珉所拥有的是一种远程c纵能力,能够掌控距离他范围几百米以内的、重量在60kg之下的有机和无机物。在有机物的c纵上,60kg以下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限制,但对于无机物而言,这个限制存在许多可c作的空间。 就拿他之前c纵电扇坠落打b方,他先c纵了固定电扇用的螺丝钉旋转松脱,然后c纵防掉落的钢线自行脱落,最后c纵住在屋顶的老鼠咬断了几根电线。 自始至终,他没有c纵过电扇本t,却成功让电扇掉了下来。 同理推至无人驾驶的车辆,他也不是c纵一整辆车就这样囫囵着开过来了,而是像开车一样,先c纵锁盘,再c纵踏板、手刹,最后到方向盘。 正因为他的能力存在种种限制,所以在异变前线的内部评测中,他属于b级的能力者,有一定的战斗能力,但需要他人的配合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而在内部配对之后,出现的那个搭档,居然是很小的时候,与他共同经历过那些事的姜哲秀…… 朴昌珉止住了回忆。 他相信自己与姜哲秀跨越多年的再次相遇是上天的旨意,是他向那些狰狞的下等人展开复仇的必然安排。 在朴昌珉看来,整个世界都是为了他的jing彩复仇而专门编写的舞台,他和姜哲秀注定会以异变前线作为台阶,一步步成长为整个世界都为之战栗的强大存在。 姜哲秀上车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朴昌珉沉迷幻想,激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坐上了驾驶座,咳嗽一声,唤回了朴昌珉的神智:“我们去哪?” 朴昌珉报出了林至然家的住址:“根据私语者传来的信息,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已经到家了。” 姜哲秀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应该”,有些迟疑:“你没有让‘使者’跟着她?” 使者是朴昌珉给受他控制的小动物起的代号,方便在需要泛指受控生物时进行g0u通。 姜哲秀一开始还觉得这种带着中二se彩的称呼方式十分羞耻,但叫着叫着居然也习惯了起来,甚至对一开始还分外抗拒的“魅影”的称呼也逐渐认可了起来。 姜哲秀知道自己正在被朴昌珉所同化,他理智上抗拒,却又无计可施。 听到姜哲秀的提问,朴昌珉的脸se不是太好:“这两天熬得有点晚。” ——他早上撑不住,睡了过去。 冲动、易怒、却缺乏自制力。这是徒有一腔热血,却未受训练的青少年在执行某种”任务”的过程中十分常见的状态。 姜哲秀闻言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朴昌珉抿了抿嘴,主动低头:“是我太散漫了。” 姜哲秀不知该如何劝慰这样的朴昌珉,只得低声回应道:“下次注意。” 朴昌珉点了点头,发动了车辆,载着姜哲秀朝林至然的住址出发。 塔斯克拿到了房屋管理机构的联系方式,作别了福特餐厅的福特先生。 他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房屋机构,而是决定先去林至然的住址附近踩踩点,了解了解情况。 好在他虽然多年不出外勤,但在学校学到的那些理论知识还没有完全丢失,于是他找到了当地的一家租车公司,租了一辆不起眼的灰se福特车,朝着林至然的住址慢悠悠地开了过去。 当他的车开到距离目标地址只有不到五百米的位置时,突然,在他出门前被科研部门勒令带上的“实验版异能探测装置”在他腰间震动起来。 塔斯克顿时紧张了起来。 “不会这么巧吧?”他一边咕哝着,一边掏出了武器握在手中,然后打开手机app,查看探测装置的扫描结果。 软件的扫描结果显示,在他的北边约莫两百米的位置,有一个正在活动之中的异能源。 塔斯克t1an了t1an嘴唇,有些紧张地调整了方向盘的方向,朝着软件所指的位置缓缓行驶过去。 朴昌珉正在尝试着控制一只停留在树枝上的麻雀。 他的控制能力需要以自身的理解和协调作为基础,在这之前,他从未有过控制飞行生物的经验,是以麻雀不仅没有如他所愿地飞起来,反而险些从树枝上栽倒在地。 姜哲秀看着在枝头扑腾的麻雀有些心惊,不由建议道:“不如……换一个物种吧?” 他犹豫的语气被朴昌珉视作了对自己能力的怀疑,刚刚犯下错误的他不由得想要在姜哲秀的面前证明些什么,更加努力地控制起小小的麻雀挥舞起翅膀。 在朴昌珉尝试努力的同时,有一辆灰se福特车正在朝他们靠拢。 塔斯克瞧见app上的光点闪烁得越发频繁,觉得自己恐怕是撞上头彩了。 他无b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带上一瓶酒jing饮料,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一脚油门踩上去,然后再从警方记录那里顺藤m0瓜地找到对方的真实信息。 但此时的他毕竟没有异变者的能力,能够无中生有地变出酒jing饮料来,于是只能慢悠悠地从朴昌珉与姜哲秀乘坐的车旁驶过,并用手机记录下了对方的车牌号码。 福特车的经过使得姜哲秀有些紧张,直到对方的车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他才放松了下来,再次催促起朴昌珉:“我们在这里停着太显眼了。” “好了!”朴昌珉突然打了个响指,语气中满是喜悦。 那只麻雀艰难地拍打着翅膀,笨拙地飞到了奔驰车的玻璃旁,用鸟喙轻啄着窗玻璃。 朴昌珉降下窗玻璃,将一张代表魅影的折纸小人递了出去。 麻雀用鸟喙接过了折纸,但坚y的鸟喙并不擅长叼住这种平板又大面积的物t,每每叼住一会儿,纸片人就会因为风的阻力而掉在地上。 朴昌珉频频尝试受挫,渐渐不耐烦了起来。 姜哲秀见状,g脆下了车,在路边的草坪上摘下了一根细长的草j,将草j和纸片人绑在一起,缠在了麻雀的腿上。 朴昌珉默许了这个结果,c纵着麻雀朝前飞去,姜哲秀也回到了驾驶室,驾驶车辆追随着小鸟朝着林至然的住址前行。 他们不知道的是,福特车在驶过拐角之后,便很快靠边停了下来。 塔斯克拿着手机下了车,装作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的模样,藏在包里的高清摄像头却始终对着奔驰车所在的方向。 在姜哲秀下车拔草j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拍下了姜哲秀的容貌特征,以及小鸟配合地伸出脚让他缠上纸片的画面。 在异变前线与异变防线意外碰撞之时,安德鲁带着林至然来到了维德药业的总部。 这是一栋外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建筑物,与周边的其他建筑相b,它既不高大、也不新cha0,朴实得就像一栋老旧的工厂厂房。 但进到里面之后,林至然才知道,重要的不是这栋楼露出地表的部分,而是它藏在地下的部分。 这是一栋与五角大楼的安保水平接轨的实验大楼,深达12层的地下区域里分布着整个维德药业最核心的药物研发实验室,每一层都有随小时变化的十二位密码锁,同时配备个人的虹膜认证设备。 在经过了一系列繁琐的信息登录过程后,林至然和安德鲁一起坐上了直达9层的电梯。 安德鲁解释了一句:“我的安全等级不足以让我进入最下方的那3层,因此我会先将您带到9层,然后凯恩先生会将您带到第11层,那会是您在之后的住所。” “那12层是什么?”林至然有些好奇。 安德鲁笑了:“凯恩先生开玩笑地说过是维德家为了抵抗地球末日的到来所做的一些准备,但具t是什么,我也不能确定。” 林至然抛出了另一个困惑:“我如果住在这种地方,平时该怎么参与实验呢?” 安德鲁:“请放心,11层有十分完备的实验设备……不过考虑到您的特殊x,我并不建议您亲自参与实验……” 林至然愣了一下,还要再问,电梯却已经抵达了9层。 “你说的不建议我参与实验……是什么意思?”尽管已经看到了站在电梯外衣冠楚楚、面露激动的凯恩,但林至然却没有走出去的意思,而是盯着安德鲁发问。 “您会知道的。”安德鲁恭敬地朝她鞠了一躬,示意她离开电梯。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гoūRòūωū,ΟRG 第五十章与凯恩的相处 安德鲁的态度给了林至然些许微妙的感受,她一时间竟不确定是否要遵照他的意思踏出电梯。 尽管近段时间以来,安德鲁和凯恩的安排都是妥帖而合适的,但在此时此刻,她无b强烈地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被摆布感。 ——那是一种,虽然所有的事情都以她为中心而运转,但她的意见却无足轻重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在林至然被凯恩带到地下11层后,变得愈发强烈了。 正如安德鲁所言,地下11层空间很大,除了一间近两百平米的豪华套房之外,还有一间医疗检验设备齐全的医疗室。而在医疗室的旁边,是一片相对封闭的区域,通过区域上的指示牌判断,应该是新建的格斗场和百米靶场。 林至然主动发问:“有帮我安排t能训练吗?” 凯恩走在前面,脚步不停,只是侧过身微微点头:“是的。” 男人高大的身躯被包裹在jing致的衣装之中,剪裁得t的西服衬得男人宽肩窄t,极富魅力。 荷尔蒙水平的提升使得林至然下意识地t1an了t1an嘴唇,一种源于身t内部的躁动令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朝着暧昧的方向发展。 林至然不动声se地咬住舌尖,专心思考着。 凯恩与安德鲁所表现出的态度证明了他们的立场,这是让她站在这里的前提条件之一。 但是ga0清楚凯恩选择这份立场的原因,是她这次来维德药业的任务。 如果安德鲁的诉求,是作为一个在千疮百孔的社会t制中挣扎多年的普通人对于制度变化的渴望,那么一出生就是人上人的凯恩,又想通过她获得什么呢? 麻雀在林至然租住的房屋周围一圈一圈地盘旋着。 不时停在窗户旁试图朝里窥探。 好半天过去,c纵着麻雀的朴昌珉终于确定了:林至然不在家。 朴昌珉抿着嘴不敢把这个可笑的结果告诉姜哲秀,但姜哲秀却从他越来越沉的脸se上猜到了。 “直接联系她吧。”姜哲秀如是建议。 朴昌珉想了想,拉不下脸面,梗着脖子不肯答应。 他此时无b痛恨当时撑不住而睡过去的自己,恨不得凭空多出一份穿越时空的能力,几巴掌揍醒当时的自己。 “或者……”姜哲秀思考片刻,顾及着朴昌珉的自尊,提出了另一个建议:“我们先去别的地方找找她,找到她——或者等她撑不住了联系你。” 朴昌珉下意识地想要回嘴,话刚要出口的时候,他耐着x子揣摩了片刻,突然意识到姜哲秀说的确实是个好主意。 他只是在短信中说了要去找她,却没有说具t的时间,也没说自己的位置。 他可以一边找人,一边等林至然联系他……找到了可以说是有事去了,刚刚赶到,没找到的话也是化被动为主动。 最不济,他再c纵老鼠潜入一回生物实验楼……林至然总不会因为这事儿,就连实验都不做了吧? 朴昌珉越是考虑,就越觉得这个选择不错,于是他解除了对麻雀的c控,十分矜持地扬起头:“那就这样吧。” 于是姜哲秀发动车辆,调头朝学校开去。 在经过了坐着塔斯克的灰se福特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辆普通的福特车刚刚理应拐向了另一个方向,理论上来说不该再次出现在这条路上。 林至然坐在一张宽大奢华的单人沙发上,凯恩站在她的身前不远处,半侧着身对着她,向她介绍着在她面前站着的一排nvx:“从左到右,分别是安吉(angel)、卡罗尔(carol)、莉迪亚(lydia)。安吉是你的生活管家,你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告诉她;卡罗尔是你的健康管家,会帮助你进行日常的身t检查和tye采集;莉迪亚是你的防身教练,会传授你关于防身术和s击的相关知识和技能。” 在凯恩介绍每个nv人的职能时,被点名的人便会出列朝林至然行礼,并无一例外都是神情激动,眼中饱含泪水。 林至然:“……她们怎么了?” “没什么,”凯恩笑了一下,挥手示意她们离开,“只是看到你有一点太激动了。” 三名nvx鱼贯离开了房间,最后走的安吉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林至然看了一眼门口,又看着凯恩:“你在想什么?” 凯恩在她面前搓着手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转身走到了酒柜跟前,打开了酒柜:“我们喝点什么吧?你想喝什么?” “我已经很长时间不碰酒jing了。”林至然看着他兴奋得有些异常的背影,委婉地表示了拒绝,“你随意。” 凯恩站在酒柜前打开了红酒,拿出醒酒器开始醒酒:“有资料显示,酒jing并不会影响异变者的身t。” “谢谢。”林至然诚恳道谢,“但还是不用了。” 凯恩不再坚持,拿着醒酒器和一只高教酒杯坐到了她旁边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沉稳的男人交叠着腿坐在沙发里,透亮的灰se的眼眸里是掩饰得极好的探询。 在他观察自己的时候,林至然也在观察着他。 好半晌之后,凯恩终于开口:“……你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你也不太一样了。”林至然笑了一下,“虽然说得晚了一点,但我还是想说:抱歉把你卷进来。” 凯恩笑了起来,岁月赋予眼角的细纹显现,却丝毫不显苍老:“是有点晚,不过,我接受了。但你也要注意,不要再对其他人说这句话。” “哦?为什么?”林至然听出他的意有所指。 凯恩反问:“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吗?” “这里是指哪里?” “整个总部的地下区域,这个被我们称为药物研发部的地方。” 林至然根据12层的数量以及目前所见11层的面积,大致估算了一下,“四百人左右?” “在这工作的有几乎一千人,长期在这工作的大概是六百人,在这之中,你能够接触到的大约有两百人。”凯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地举起酒杯晃荡着,观赏着光线透过酒杯照s出的石榴se光辉,“而这两百人,都是你的感染者。” 林至然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可你哪来那么多的tye?” “南野秀人给的最小感染剂量只适用于口腔环境,我们测试过,如果直接将‘原ye’通过静脉注入t内,就能够以口腔感染所需十分之一的剂量感染一名个t。”凯恩端着酒杯轻轻晃荡,品嗅着那馥郁的芬芳,“因为这本就在‘孵化实验’的计划之中,所以我们并没有征求您的许可。” 林至然:“是没有征求我的许可,还是没有告诉南野秀人?” 凯恩喝了一口酒:“你很敏锐。” “——我都分不清你是在夸奖我,还是在讽刺我。毕竟你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林至然吐了一口气,“最小剂量的差异……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凯恩放下杯子,脱下了昂贵的外套,露出被衬衫裹紧的姣好身材。 “如果没有这起意外,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就算不是这次的意外,也总会有别的意外,让你来到这里的。”凯恩的手指伸入领口,松开了最上方的扣子,露出好看的脖颈线条。 林至然皱眉:“我相信魅影的出现与你无关。” 她依然能感觉到凯恩与她之间那gu无形的联系,这也是她会来到这里的前提。 “确实与我无关。”凯恩手指cha入头发中,以手代替梳子,倒梳着他整齐的发。 “你是在se诱我吗?”林至然忍不住发问。 “我们已经一个月不见了。”凯恩分开了双腿看向林至然,态度无b坦然,“我以为你会知道我有多难熬。” 那两腿之间隆起的鼓包,诉说着他ch11u0lu0的渴望。 林至然想了想,走到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抚过他的面颊:“我以为你有办法克制。” 几乎是林至然的手指刚刚靠近,凯恩就迫不及待地把脸靠了过去,闭上眼近乎贪婪地摩擦着林至然的手:“没见到你的时候,确实有办法。” “那是什么感觉?”林至然坐在了他的腿上,一边r0un1e着男人的耳垂,一边观察着这个方才还冷静克制的男人因为她的触碰而意乱神迷的表情。 “我说不上来,”即使是在这种煎熬之下,凯恩依旧没有忘记林至然的喜好。他竭力克制着自己想将眼前的nv人摁在墙上狠狠g,喘息着望向林至然:“你x1食过海洛因吗?” 林至然被他这既野x又禁yu的眼神一望,感觉自己也sh了起来:“没有。” “那真遗憾。”凯恩咧嘴笑了,“大概就是把毒瘾发作时的那种痛苦,再放大一倍放在我身上……就差不多了。” “看上去倒是不太像。”林至然客观地评价道。 “因为我在见你之前……稍稍用了一点药。不多,就一点。”凯恩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放到唇边,轻轻啃啮起来,“主要是为了让我控制住自己一些不理智的冲动。” 他啃咬的力道有些重,林至然不适地皱起了眉,却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只是提出了新的问题:“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直接感染的对象虽然不多,但从没见过谁表现得像凯恩所说的那么痛苦。 如果凯恩并没有说谎,那就只能是他的某些行为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在她的注视之下,凯恩忍不住拉开了长k的拉链,一边抚慰着自己的下t,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我试着……用了一些药……”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яοцЯΘцщц。οяɡ 第五十一章凯恩的 在最开始被林至然感染之后不久,凯恩就意识到了自己在面对林至然时的异常。 但那个时候的他仅仅只是被间接感染,林至然也没有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因此他只是一边配合着林至然的行为,一边寻找着解除这种不知名影响的办法。 通过一系列缜密的身t检查,他最信任的医疗团队很快便将问题的来源定位到了t内的微生物影响,并且开始寻找可行的治疗方案。 他本来的计划是:通过技术手段解决林至然对自己施加的影响,同时找寻一种可以将林至然纳入掌控的方法。 但在林至然与他shang的当晚,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不仅是t内的微生物种类发生了变化,凯恩的想法、他的思维、甚至于他的整个人格都发生了变化。 在xa发生后的24小时之内,他不肯接受医疗团队提出的检查建议,并一度想要中止对自身状态的探索和研究。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那种源于内心深处的对林至然的认可和向往,并焦虑于无法长期陪伴在她身边的事实。 直到荷尔蒙带来的影响逐渐消退,他在医生半强制x的帮助下回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才能从理x的角度出发,认识到林至然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和变化。 看着监控设备里留下的那个因为林至然而无b焦虑和无助的男人,自然而然的,他畏惧了。 他甚至不认为这个被自己t内的微生物和激素水平的变化所控制、所奴役的人是自己。 在那个时刻,凯恩无b清晰地理解了,什么叫做“r0ut是灵魂的囚牢”。 他不是那样的人。 几十年的成长、经历、学识、习惯所造就的他,不是一个受到他人掌控之后,还会觉得甘之如饴的人——这种忤逆心里的出现,无关乎对方的x别和种族,只是出于一种对于被控制的反抗。 ——从小到大,在林至然出现前,一直作为金字塔顶端的一员而活着的凯恩,何尝感受过这种意志受他人摆布的不适。 因此他一方面将所有林至然布置下的事情交给安德鲁处理,以减弱心中的那种没有执行林至然意志的愧疚。 而与此同时,他开始采用极端的手段对付自己——准确地说,是对付他t内的微生物。 他考虑过换血,但骨髓穿刺的结果显示,骨髓中也检测出了微生物的幼t,甚至于是血ye中微生物的来源之一。 这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从根源上去除t内微生物的可能x,那就只能从微生物的影响入手,通过控制激素水平的变化,来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思想。 这个方法起初是有效的,在镇定剂的作用下,他几乎能够摆脱林至然的影响,回归到自己正常的工作之中。 甚至在超量了服用药剂的前提下,他还可以平静地考量制造一场让林至然si于非命的事故,是否就能够帮助自己彻底脱离这样的处境。 好在,生si之前的那一份直觉使得他终究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 于是他便在南野秀人的阻碍下顺水推舟地假装问题并不存在,安心地沉浸在这种可以与林至然一生不见的假象之中。 但随着他与林至然分别的时间越长,他越能感觉到自己对林至然的“想念”与日俱增,这种想念不停地对抗着他的意志,甚至在某些时候足以消磨他的理智,令他生出不顾一切,想与林至然相见的想法——他甚至控制不住地联系了南野秀人,寻求一个与林至然相见的契机,却又在挂断电话之后懊恼不已。 为了对抗这种难以抗拒的冲动,他不得不加大药物的用量。 可身t对于药物剂量的适应x是很强的,再加上微生物在其中原因不明的影响,前些天,他险些因为摄入过多的镇静药物,而再也醒不过来。 好在,发现他倒下的并不是助理,而是为了汇报孵化实验的进度而前来的安德鲁。 他的身t情况并未因此暴露,却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起,除了解除影响和压抑yuwang之外的,那个剩下的唯一选择。 ……那就是接受林至然掌控着自己生命的事实,并在接受这个前提的基础之上,与她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在这样一个只有他和她的世界里,他并非不能选择臣服。 凯恩没有回答林至然的问题,只是试探x地触碰着林至然的身t。 交缠的荷尔蒙令两人的t温升高,心跳加速,就连空气之中,也染上了暧昧的氛围。 出于天然的渴望与求生的本能,他已经有了将林至然锁在自己的怀抱之中一生一世的准备,自然不希望自己过于冒进,惊吓到尚且对他心存戒心的林至然。 林至然仍记挂着她的疑问,但某种本能驱使着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凯恩的衣领。 在林至然的默认之下,凯恩的手探进了林至然上衣的下摆,挤进x罩的下围,握住了她不算夸张的rufang,轻轻r0un1e起挺立的r珠。 林至然享受地眯起了眼,朝着凯恩挺起了x。 她主动拉近距离的举动被凯恩视作了一种无声的肯定,他握着林至然的手指送入口中,一根根t1an舐起来。 柔软而sh热的舌尖t1an过林至然手指上的每一寸皮肤,推平了每一道褶皱。 他以一种朝圣者的姿态,低着头、闭着眼,专心tianyun着。 当一名掌握权势、又帅气迷人的上位者在你面前摆出这等情态,你会作何反应? 反正林至然只觉得心底最y暗的那点征服yu被彻底g了出来,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想要看见这个男人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被藏在暗处的她玩弄得急yu喷发,却又不得不颤抖着强忍快感的模样。 但她很快抑制住了这种y暗的yuwang,ch0u出手指与他接起了吻。 凯恩的tye本就带着酒味,加上他刚喝了酒,两gu酒的气息纠缠不清,竟使得林至然也产生了几分微醺的错觉。 嘴唇的触感、交缠的舌尖、相融的鼻息…… 两人的呼x1越来越急促,动作也越来越难以克制。 在林至然的帮助下,凯恩终于脱下了她的长k与内k,并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她的身t。 察觉到凯恩的下t已经抵住了x口,林至然一把握住了那火热的roubang:“等等——” 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及时记起了自己被诊断出“怀孕”一事,尽管她并不认为这件事的可能x有多高,但从以防万一的角度出发,她觉得最好还是让凯恩戴个套b较好。 可让她没料到的是,压抑多时的yjing不争气地抖了一抖,在入口处便泄了出来…… 林至然:“……” 凯恩:“……” ——自十四岁他第一次跟人发生关系以来,他就从没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刻! 他冷着脸握住了林至然的手,就着那浓郁的jingye再次撸动起来。 林至然看出了凯恩的尴尬,也有些尴尬,但该说的话还是必须得说:“我带了套。” 凯恩一愣,明显是没料到林至然会说出这番台词。 考虑到当前的状况,林至然觉得说起关于怀孕的怀疑实在是有点煞风景,所以装作没有看见凯恩脸上的困惑,只是又说了一遍:“在我的口袋里,我去拿一下。” ——自从检验出怀孕的怀疑之后,她便有了随身携带biyuntao的习惯。 凯恩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而后迅速松开,让她去拿之前被脱下的长k。 林至然很快找到了biyuntao,要给凯恩戴上。 凯恩看着她上衣凌乱、光着下t,弯腰要给她戴上biyuntao的模样,那半软的yjing很快再次挺立了起来。 紫黑se的yjing指着nv人的头颅,仿佛一把炽热的刀刃,要把她从前到后,狠狠贯穿。 凯恩在林至然给他戴上biyuntao前,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t1ant1an它……好吗?” 男人乞求的声音和恳求的语气让林至然没有拒绝,她将尚未展开的biyuntao放回了铝箔袋中,单膝跪在了凯恩的面前,努力地将男人夸张的guit0u吞入口中。 残留的jingye带着浓郁的酒香充斥了整个口腔,林至然用舌头一边清理着guit0u上的jingye,以摄入她赖以为生的营养,一边努力地收紧两侧的面颊,试图用薄薄的颊肌对怒涨的x器施加压力。 nv人跪在眼前的景象与k0uj这个服侍x的动作让凯恩找回了些许在x1ngsh1中的掌控权,他想要更深入地c进林至然的咽喉,让她狭窄的咽道给予自己更强烈的快感。 但他的脑海中有个声音始终在提醒着他:不要这么做。 ——不要这么做,她不会喜欢。 但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在诱使着他:……试试吧? 不试一试的话,又怎么会知道……她到底会怎么做呢? 毕竟……她都已经跪下来给他k0uj了。 凯恩面无表情,脑海中却在天人交战。 直觉与yuwang在此时此刻正面发生了冲突,最终,他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前倾身t,伸出了手,按在了林至然的脑后。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五十二章连锁反应 被凯恩按住后脑的那个瞬间,林至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 毕竟,他并不像一个会把同样的错误犯上两次的人。 但当他开始用力,试图更加深入地进入到她的口腔深处时,她发现还是自己低估了男人在xa当中的胆量。 考虑到脆弱的颈椎难以与男x的臂力相抵抗,她并没有选择y来,而是解除了嘴唇对牙齿的包裹,牙与滚烫的yjing接触,阻碍其前进的同时也给凯恩带来了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牙齿的y度直接作用于柔韧的柱t,带来的是难以称之为快感的异样感受。 凯恩顿时从q1ngyu的旋涡中清醒了过来,松开了对林至然的钳制。 林至然吐出了口中发软的x器,瞥了凯恩一眼,说了一句:“事不过三,下不为例。” 她这种轻轻放下的态度让凯恩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因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感到了那种令他不悦的被支配感。 ——但在林至然的态度之外,更让他感到不适的,是在林至然的这句判词之后,他由内心生发而出的、那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如释重负。 在朴昌珉和姜哲秀离开了林至然家之后,塔斯克还是做戏做全套地围着林至然家转了一圈,并在附近也观望了几套写着出租中/出售中的房屋。 然后他联系了福特餐厅的福特先生,将所拍到的车牌和姜哲秀的照片发给了对方,托他进行一些基本的调查。 在这之后,他才拨通了福特留给他的房屋管理公司的电话,咨询起租房事宜。对方热情地表示可以派业务员与他面谈了解情况,询问了塔斯克的位置后,便约他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碰面。 塔斯克开着车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咖啡厅,等了没多久,就有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找到了他,自我介绍是从业多年的一名房产经理人,他先“代表灰鹅镇”对塔斯克的到来表示欢迎,接着介绍了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最后才聊到了塔斯克对房屋的预期和预算上。 塔斯克谨遵自己的人设,扮演着一名因为遭遇中年危机,打算换换环境,而四处游走的游客。含糊地说了一些自己对房屋的构想和期盼,引着他往林至然所住的房屋上思考。 结果对方听描述听到一半,便颇为兴奋地掏出了手机,向他展示了一套蓝顶白墙的小独栋——正是他刚刚在周围转悠多时的,林至然所租住的那套房子。 “您的运气真的是非常的好!”对方诚心诚意地赞叹道:“这套房子本来已经租出去了,结果今天上午房东告诉我,原来的租户因故要在近期搬离,让我把这套房子在系统里挂回可出租的状态。我这边已经向系统提交了申请,也跟现在的租户通过邮件预约过了,准备跟您碰完面就去验房......您要是对这套房子有兴趣,不如跟我一块儿去。” 在凯特的引领下,与哈根的谈话已经触及到了过往的一些伤痛,皮肤黝黑的男人双手撑头坐在沙发上,粗大的指节好像一个个纠结的树瘤,显出几分莫名的沧桑。 “......与其说是愤怒,更多的是恐惧和惊愕吧。”他的声音很低,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却又让人一听便能领会到其中深藏的伤痛,“还在华盛顿的时候,我知道这个国家并不完美,但我所处的环境和我的工作及生活都限制了我的视角,我没有想过......有些人赖以示人的面具之下,掩藏住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凯特:“是那次劫持议员的事件么?” 哈根r0u了一把自己的脸,深x1了一口气。 凯特静静地等待着。 但最终,他只是露出了一个苦笑:“......抱歉,我可能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有关系。”凯特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温和地看着他:“你想说的时候,我会一直在这里。” 谈话室里静了下来,哈根觉得这个气氛有些尴尬,故作轻松地活动了一下筋骨:“——时间是不是到了?下回什么时候见面?” “我周五下午和周六上午有空。” “那还是周五下午吧,同样的时间?” 凯特微笑点头:“同样的时间。” 哈根站了起来,走到凯特办公桌前与她握手,并准备离开。 但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接到了塔斯克的电话。 他朝凯特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关上门出去了。 哈根刚接通电话,塔斯克的声音便从电话中传了出来:“你方便说话吗?” “方便。”哈根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严肃意味,态度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说。” “我接手了你对伽马4号目标的身份辨识调查,想问问你手上有没有报告之外的线索。” 伽马4号是林至然在系统中的代号,但从常理出发,塔斯克要么在接手的一开始问这个问题,要么就不该问他。 这会儿距离他被停职已经过了两天左右,塔斯克突然打来这个电话,很可能是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哈根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了这个判断,直接问道:“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可以过来帮你。” “你还在停职期间,没有参与任务的资格,不要把处分当儿戏。”塔斯克没有松口的意思,“你只用告诉我有或没有。” “——有。”哈根飞速回答了他的问题,“在利用异变者的能力进入房间之后,我还在房间里安装了窃听设备,我回去把所有的音频记录发给你。” “好的。”塔斯克此时也不顾及他这属于违规c作了,一口答应了下来。 趁着塔斯克挂断电话之前,哈根赶忙开口:“但是数据很多,又未经整理,如果一条条听完,需要很长时间。如果你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做一道筛选。” 塔斯克没说话,显然是在思考。 哈根再接再厉:“你现在跟我打这通电话,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现有数据难以解决的问题。我知道这不符合规范,但你也得考虑到效率和时间——而且,我只是被停职,而不是被革职。我不去现场,只是帮你做一点数据的筛选和分析工作......” 考虑到人手不足的窘境,塔斯克很快就被哈根给说服了,于是他不再纠结,快速说起了这边的情况:“......我在调查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突发情况。目标在今天突然转租了房屋并离开了学校,目前去向不明。我现在正在寻求交通部门的配合,同时也拜托了当地的情报人员帮忙打探她的去向......” 哈根在他说的时候,就从上衣内侧取出了一个拴着笔的小号记事本,然后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叼着笔盖,捏着一只小笔在记事本上奋笔疾书。 在得知了塔斯克那边的情况之后,哈根询问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而后表示:“我回去就把录音的原件先发给你,然后尽快把整理后的结果给你发过去。” 哈根挂断电话便要离开,但此时,身后的谈话室门开了,凯特的声音传了过来:“亚当斯先生——” “嗯?”哈根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了是没戴眼镜的凯特。 在他的视线与凯特的视线直接接触的瞬间,他察觉到自己的意识飞快陷落、下沉......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nv人温和而好奇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脑海深处,一种莫名熟悉的、试图抗拒,却又无法抗拒的感受笼罩了哈根的身心。 朴昌珉带着姜哲秀回到学校不久,手机就响了。 他jing神一振,认定是林至然等不及了,所以主动发来了消息,结果打开手机才发现是来自私语者的消息。 私语者告诉他们,根据可靠消息,林至然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学校,私语者要求他们确定这一消息的真假,如果是真的,尽快ga0清楚林至然的去向,如果是假的,那就尽快与林至然接触。 这一消息的出现提高了异变防线的警惕x,“林至然很可能是感染者”这件事在异变防线的内部的可信度已经大大提升,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朴昌珉用极其恭敬的言语感谢了私语者的提醒与督促,并承诺他和姜哲秀会尽快落实对方的吩咐。 私语者的回复很简单:“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被自己的失误b到墙角的朴昌珉目se赤红地攥紧手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向着手机那头的私语者承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将林至然送去了相对安全的维德药业之后,南野秀人的顾虑便消减了大半,来自魅影的冷落不仅不会让他心生焦虑,反而给了他更多的时间对即将到来的碰面进行预演。 在他一边更加深入地搜集着关于异变前线的数据,一边考虑着与魅影见面的几种可能情况时,他再一次收到了对方的短信。 “今晚23时,五号公路旅馆,219号房间。告诉前台:是‘魅影’叫你来的,他会给你钥匙。”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五十三章追踪 当天傍晚约莫18点50分,塔斯克辗转通过内部关系,在当地警方开具了一封希望mau的安保部门协助调查的公文。警长伯纳诺本打算陪他一起去学校,或者让吉尔伯特去给他打打下手,但考虑到异变防线的保密x和特殊x,塔斯克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等到夜里21点30分的样子,塔斯克已经在监控室里呆了两个多小时。 他面前摆着一个本子,记载着好几行监控设备的编号以及时间段,那是他两个多小时的成果,记录着他初筛之后觉得可疑的影像资料。 但他看过的内容还不到相关监控记录的十分之一。 看监控是个辛苦活,需要观看者长时间保持的专注和敏锐,眼睛的疲劳和jing神的疲惫只是观看者最初会遇到的困难,看的时间越长,大脑对图像信息的处理速度就会越来越慢,甚至出现面部辨识困难等问题。 尽管塔斯克已经会不时停下,调整自己的状态,但仍是逐渐感觉到了迟钝和疲惫。 塔斯克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得去洗把脸,让自己醒醒神。 他打开门,离开了安全部专门划出来的一间影像资料存放室,经过了正坐在椅子上打盹的警卫。 他没有吵醒警卫,而是轻手轻脚地去了洗手间。 冰凉的冷水刺激着塔斯克的面部皮肤,令他很快变得清醒,他甩了甩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福特还没有发来新的信息。 下午,他给福特发去车牌和照片后,福特很快给他发来了关于车辆的注册信息,那辆车的主人是一名在mau留学的韩国学生,名叫朴昌珉。驾驶证上的那张娃娃脸与他拍到的那个人的模样并不相似。 福特推断说照片里的男人很可能是朴昌珉的朋友,同在mau留学的可能x很大。他会根据照片做人脸识别,一有确切的消息就会将结果发给他。 塔斯克收起手机,捧着水漱了漱口,回到了安全部门。 警卫此时已经醒了,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朝塔斯克示意:……塔斯克,对吧?你要来一杯吗?” “——谢谢。”塔斯克思考片刻,没有推拒。 臃肿的警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端着杯子走向墙角的咖啡机,随口问道:“说起来,你是警察的——” “——取证人员。”塔斯克笑了下,随口胡诌道:“你知道的,警官们都很忙,这种琐碎的取证工作总得要有人来做。” “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警卫咕哝着,那含糊的声音似乎是在嘴里含着一口浓痰,“但电视里都不是这么演的……” 塔斯克耸了耸肩:“生活是生活,电视是电视。” 警卫似乎也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没有继续追究,只是拿了个纸杯为他接了一杯咖啡。 “谢谢,”塔斯克接过咖啡,扫了一眼警卫x前的名牌,“斯坦。” 警卫瞥了下嘴:“我还要谢谢你没有举报我在工作时睡觉。” 塔斯克笑了:“人又不是铁打的,总得休息。” “可惜头儿们都不这么想。他们都巴不得你24小时神采奕奕,目光如炬地看到每一个违反规则的人。” 警卫说话的时候背对着监控墙,塔斯克一边喝咖啡,一边瞥见了在学生宿舍外的停车场里停着的一辆车正在倒车。 塔斯克:“这么大晚上的也有学生出去?” “噢,没关系。学校并不禁止学生在晚间外出,只是会提醒学生这种行为的危险x。”警卫回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转了回去:“不过半个月后就要期末考试了,这会儿出去泡吧……是有点少见。” 塔斯克点点头,也收回了视线。 但下一刻,在停车场门口摄像头前的画面令他一瞬间寒毛直竖。 那辆车的驾驶座上,并没有人的身影! 他猛地推开了警卫,站到了监控墙前,视线追随着那辆车经过了一个个摄像头,始终没有看见驾驶座上的人。 而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在那辆车经过主路的时候,他终于借助路灯的灯光下看清了那辆车的车牌号码,正是他早些时候拍下的那辆红se奔驰车! 他立马放下了咖啡,迅速朝警卫发问:“有多余的对讲机吗?” 警卫有些迷糊:“什么?” 塔斯克顾不得跟警卫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张贴在墙上的安全部联系方式,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快步走出了安全部。 警卫本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但又听见电话响起,只能慌慌张张放下咖啡去接。 “斯坦,听着,我是塔斯克。我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麻烦你帮我看着那辆停在第三排左数第四个摄像头前的那辆车,随时通报我那辆车的位置,可以吗?” 这种能亲自参与到大案件之中的紧张感令警卫激动了起来,他把咖啡重重地一放,然后双腿合拢行了个礼:“明白!” 塔斯克掏出了身上的异能探测装置,可能是因为异变者已经停止了使用能力,也可能是由于距离的原因,装置并没有任何反应。 塔斯克只能收起了探测器,坐进车里,打开了定位软件,并询问警卫:“他们现在在哪里?” “——还在原地。”警卫紧张地回答。 “……我是说,原地是在哪里。”塔斯克有些尴尬,“……我不是很熟悉摄像头的位置……” “噢!”警卫这才明白过来,“是男生b区的宿舍楼,从安全部门口的停车场出去,一路顺着大路往南走,大约八百米后右拐到生物实验楼……” 塔斯克将目的地告知了导航系统,并且发动了车辆。 朴昌珉和姜哲秀先后上了车,依旧是姜哲秀坐驾驶座,朴昌珉坐副驾驶座。 在姜哲秀发动车辆的时候,朴昌珉朝他摊开手,展示了一个崭新的折纸小人,那是一名穿着华贵的g0ng廷长裙的nvx,脸的位置是空白的。 姜哲秀接过折纸小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随意地g勒出了一个笑脸,交还给朴昌珉。 朴昌珉得意地按平了小人身上因为写字的压力而出现的褶皱:“现在,让我们去跟林小姐谈谈吧。” “他们动了!看上去是在往南门开!”警卫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对,就是南门!他们经过广场了!” 导航系统来捣乱了:“你是不是要去‘南门广场’?” “不是!”塔斯克赶忙退出了导航,朝警卫发问:“我该怎么去南门?” “从生物实验楼前面雕像的左边出去,沿着路一直开,就能到南门——如果顺利的话,你甚至可以抢先一步。” 塔斯克闻言jing神一振,又踩了一脚油门。 在警卫的视野中,两辆车同时在监控设备的显示器里不断穿梭,眼看着就要在路口汇聚到一起—— “你开得太快了,”他为塔斯克的莽撞捏了一把汗,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心!” 电话被挂断了。 监控摄像头显示,两台车在南门的路口会合,福特车对着奔驰车的腹部,摆出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姿势。 警卫的心都揪了起来。 片刻之后,塔斯克从福特车上下来,检查了一遍车头的情况,敲了敲奔驰车的车门。 奔驰车里的人只是摇下了窗玻璃,然后挥着手驱赶他离开。 塔斯克喋喋不休地说了几句话,对方毫不在意地关上了玻璃,开车离开了。 塔斯克站在车后指着远去的奔驰谩骂了几句,这才钻进了福特车里。 警卫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再把电话打过去。 他没能纠结多久,塔斯克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伙计,很感谢你的帮助。”塔斯克十分诚恳地说道,“我还有事要做,就不和你多聊了,资料室的电脑我没关,辛苦你帮我关一下,再把台面上的笔记本收起来——我之后还要用的。” “好的好的,你刚刚停车的那一下,可真是太帅了。”警卫激动得满脸发红,“——这边我会处理好的,祝你成功。” “谢了。”塔斯克挂断了电话,打开了连接着那个他借着敲人家车门的功夫,贴在后视镜后方隐蔽处的定位装置的地图。 地图上,那个象征着定位装置所在位置的蓝点正目标明确地向前开去。 塔斯克发动了车辆,跟随装置显示的位置,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校园。 姜哲秀有些不安。 他莫名觉得那个差点和他们撞车的男人有些熟悉。 但寻遍所有记忆,都没找到能和这个中年男人对上的对象。 “刚刚那个人……你认识他吗?”他忍不住问朴昌珉。 “谁?”朴昌珉正闭着眼睛养jing蓄锐,“那个开车不长眼睛的?” “——对。” “不认识。”朴昌珉不甚在意,“可能是学校哪个系的老师吧。” 姜哲秀:“……我觉得不像。” 朴昌珉:“哦。” 姜哲秀瞥了他一眼,见他依然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再次开口:“万一——我是说万一……他是冲我们来的……” 朴昌珉瞟他一眼,见他心神不宁的模样,警惕起来:“……你该不会是太紧张,找借口想走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姜哲秀心绪繁乱,下意识t1an了t1an嘴唇:“——但是你不觉得这起事故太突兀了吗?” “撞都没撞上,哪来的事故?”朴昌珉不耐烦地打断他:“再说了,一个失意的中年男人开车的时候走神……是什么很突兀的事吗?” “但是——”姜哲秀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我就是觉得——” “好了。”朴昌珉突然握住了他的右手,“跟我一起,深呼x1。x1气——呼气——” 随着朴昌珉的指示,姜哲秀逐渐镇定了下来。 “我再说一遍,姜哲秀。”朴昌珉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无b认真,“你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我也不一样了。” “我们正走在一条成为主宰的道路上,那些阻拦我们、伤害我们的东西,会随着我们的一步步强大,而变得弱小,变得不复存在。” “不要害怕。你不再是废物,而是被选中的人。”記炷俄們的導航哋阯:ROUsHUщц點Xㄚz/█\ 第五十四章 风水轮流转 朴昌珉通过网络询问了五号公路旅馆的老板,确认了219号房间还没有人来。 于是他故技重施地操纵着老鼠叼着纸人钻进了房间,但却从与老鼠共享的视觉里看见了一台计算机。 那计算机端端正正地摆在床上,与周围的摆设格格不入,一看就不是旅馆自带的设备。 朴昌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不愿相信会有异能者在得知异能前线的存在后却选择避开,控制老鼠先将叼着的纸人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然后才爬上了床,查看那台凭空多出来的计算机。 计算机是常见的品牌,看着象是新的,一根充电线连接着计算机和插座,为计算机提供能源。 朴昌珉想了想,没有着急用老鼠打开计算机。 这种出乎他预料的进展令他警惕了起来,没有做出下意识的选择。 他操纵着老鼠在219号房间巡视了一圈,确认除了计算机之外没有其他多出来的东西,然后才停止了对老鼠的控制,睁开眼睛,将自己所见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姜哲秀。 「没有人,只有一台计算机?」姜哲秀也流露出了几分困惑,「没有别的发现了?」 「我不是都说了没有吗。」朴昌珉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计算机是她放的吗?」 「我不知道。」姜哲秀谨慎地没有急于下判断,「你带纸了吗?」 朴昌珉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明白了姜哲秀的意思,从口袋里翻出几张购物小票:「只有这个了。」 「上面有你的信用卡尾号,太危险了。」姜哲秀接过小票看了一眼,递回给朴昌珉,「有更普通一点的纸吗?」 朴昌珉随手将小票收进口袋里,在身上寻摸了好一会儿,最终掏出了两张钞票:「只有这个了。」 姜哲秀想了想:「可以,你折吧。」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简单的衬衣和裤子,比例稍有些失调的「折纸人」出现在朴昌珉的手中。 姜哲秀拿过纸人,一边给它画脸,一边点评道:「像个侏儒。」 「反正也不会常用。」朴昌珉对这个评价并无意见,「好了吗?」 姜哲秀打开车窗,将纸人扔出了窗外。 在飘飘荡荡的纸人即将落地的时候,纸人的体积迅速膨胀,美元的花纹一开始还附着在变化的形体表面,变成了一大坨绿灰相间的不明物种。等到膨胀后的形态基本稳定,美元的花纹褪去,那一坨本体不明的存在很快变化成了一个穿着白色T恤深色牛仔裤的大头侏儒。 这些变化说起来复杂,其实在人的眼中,不过是短短一瞬。 那大头侏儒靠在车门边上,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朴昌珉闭上了眼。 下一秒,那侏儒便睁开了眼睛,晃晃悠悠地撑着车门站了起来。 他试图弯腰清理身上的草屑,但一低头就意识到「弯腰」这个动作会让他重心不稳,便只是扶着车门,抬着腿,艰难地拍了拍,而后走了。 在朴昌珉的控制下,侏儒尽可能地避开了人群,来到了五号公路旅馆的219号房间门口。 侏儒没有着急开门,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手举起来,搭在门把手上,全身放松,闭上了眼睛。 门锁自己旋动着打开了。 不再受到阻力的大门在侏儒背部推力的作用下打开,眼看着侏儒就要倒地的那一刻,他再次睁开了眼睛,平衡了自己的身体,一个翻滚滚了进去,并反手关上了门。 由于他的动作很快,而且侏儒的身高比二层的栏杆高度高不了多少,他的一系列行动从旅馆外是很难察觉的。 但还是被门罗架设在219号房间门口的摄像头给拍了下来,并通过无线信号传送到了南野秀人面前的计算机画面中。 他面前挂着三台计算机屏幕,分屏显示着旅馆门口、旅馆楼道口、219房间门口、219窗口等处的实时监控画面,除此之外,还有与林至然的实时对话窗口,以及一个尚未接通的通话窗口。 「先用老鼠从窗户潜入,又让另一个『人』进了门……这时候倒是谨慎起来了,为什么不学着影视作品里多打几个电话,再多转几个地方呢?那不是更隐秘吗?」林至然有些困惑。 南野秀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凯恩便穿着松垮的睡袍、端着两杯水从林至然的旁边入镜了,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林至然:「三种可能,一是这个组织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强大;二是他与你的接触并非组织授意,而是他的私人行为;三是他可以调动资源,却因为其他原因没有调动。」 南野秀人没有理会凯恩这孔雀般的炫耀行为,象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说道:「据我推测,他可能并没有想到这样的方法。」 凯恩瞥了视频里的南野秀人一眼,坐在了林至然的身旁,不再说话。 林至然消化了一下南野秀人的发言,古怪地停顿了片刻:「……你的意思是——他没用脑子?」 「——或者该说,在他的想象中,不存在异变薯条推文站者会拒绝『异变前线』这种组织抛出的橄榄枝。」南野秀人淡淡道:「——但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此。其实,从你告诉了我『魅影』出现在你面前的表现之后,我就一直能感觉到一种古怪的违和感。为什么一个这么大规模的组织,会需要用个人能力彰显他们的强大?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会如此轻易地失去了你的行踪……我最后能够找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不管这个组织是强大还是弱小,他们缺少一套高效的组织制度,也没有足够其发挥社会影响力的渠道。」 「正是因为组织层面的羸弱,才导致了个体经验的差异能够极大程度地左右他们的行事作风,不仅在具体的事务上缺乏章法,而且让人感觉不到其背后组织的存在……」南野秀人说到这里,看向了林至然,「——但这反过来,其实说明了另一件事:你避开他们是正确的。」 林至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心下一沉。 南野秀人是在告诉她:像她这样能够通过自身的异变影响他人意志,从而集结成有序的组织团体的变异者……很有可能是极少数。 不然的话,一个由异变者组成的组织,不可能在组织层面表现得如此孱弱。 但造成这种「极少数」的原因,究竟是异变时的偶然性,还是与某种人为的选择和倾向性有关,那就是现阶段无法探知的问题了。 她捧着水杯沉思起来,凯恩撩开她的发,在她耳旁印下一吻:「别担心,我会帮你解决的。」 林至然打量着男人性爱之后温和下来的表情与面庞,回忆起他在性事之前「用了些药」的说法,垂眸思考了片刻:「……这个问题,我们一会儿再聊。」 在离开学校之前,为了保密自己与凯恩的关系,她与凯恩、安德鲁之间都是通过南野秀人联系。那个时候的她过于信任自己对这群人的掌控能力,只关注结果,而从未过问他们的具体行事。 但被隐藏起来的新发现、远超出她掌控的实验进度以及凯恩在见到她时的那种异常表现,都让她感觉到了几分异样。 她本打算在性爱结束之后再与凯恩细细讨论这件事,可南野秀人突然的通知打乱了她的计划,但她并未忘记那些留在心中的疑问,只是等待着一个谈论的时机。 虽然不知道林至然要跟他谈什么,但她的语气和神情都代表着这番谈话可能不会太愉快。凯恩心中微颤,但多年来养成的涵养与城府让他并未在人前失态,只是微笑着又亲了一下林至然的耳廓,而后静静地回到那个陪林至然坐好的姿势。 在凯恩坐回去时,南野秀人面前一直黑屏的画面终于发生了变化。 南野秀人谨慎地坐直了身子,拿起了一个别针式的麦克风。 与此同时,能同步获得南野秀人处的信号的林至然也坐直了身子。 一名呆头呆脑的侏儒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朴昌珉操纵侏儒打开计算机,出现的却不是常见的计算机启动画面,而是一张静态的图片,图片大部分是纯白色,中间有一个金色的蛛网标识,下方以厚重而锐利的笔触写着一个英文单词:COBWEB。 那是南野秀人与林至然商议过后,找到的一个既与林至然的能力有一定的相关性,又不会直接指向其异变来源的组织代号。 既然决定了要以组织形式与异变前线接触,并且尽可能地与他们达成某种层面上的合作,这种似是而非的掩护是相当必要的。 而这个组织代号最妙的地方在于,林至然作为一名生物专业的学生,在去年秋天确实参与过一个关于异变蜘蛛丝的研究项目,如果异变前线的成员们要将组织的代号与林至然的能力联系起来,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魅影,您好。」在侏儒尝试着操纵计算机的时候,南野秀人的声音透过变音器的处理传了出来,「节点42号代表整个蛛网向您以及异变前线的诸位同仁问好。」 本站推出濃情視頻 請到Ρο18ㄒν。てοм觀看 第五十五章 接洽 南野秀人的问候语对於朴昌珉的冲击是巨大的,在那个瞬间,这名年轻的异变者几乎丧失了对言语的理解能力,只能强迫自己 在脑海中一再重复对方的发言,才从组合起来的文字中解读出了对方的意思。 如果他现在不是操纵着姜哲秀制造出的「化身」,他或许会在摄像头之前展露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惊愕。——藏身於化身之後的庆幸刚在心头浮现,但很快就被朴昌珉视作懦弱的表现挥开。 坐在距离旅馆数百米的红色奔驰车内的朴昌珉深吸一口气,试着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上一次他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受,还是私语者通过使者找到他,并邀请他加入异变前线的时候。 他知道,他的紧张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因为感受到了一个来自更为广阔的新世界的呼唤而兴奋。 姜哲秀察觉到了朴昌珉呼吸频率的变化,关心地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见他没有示警的动作,这才放下心来。 在南野秀人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那头颅尺寸惊人的侏儒矜持地抬起了下巴,「睥睨」着电脑的摄像头:「节点42号可不像个 名字。」——那直勾勾的眼神,好像是透过摄像头,正与藏在屏幕之後的南野秀人对话。 南野秀人没有在意他这小小的试探,以近乎机械式的方式回应道:「对於蛛网的成员来说,节点编号就是各自的身份代号,与 『魅影』并无任何不同。」 朴昌珉试探地发问:「节点编号是不同的代号……那你之前还有41个人?」 南野秀人以一种近乎於机械化的语调回应道:「组织结构与成员构成属於内部信息,恕我无权透露。」 朴昌珉想了想,换了温和一些的问题:「所谓的蛛网……是一个什麽样的组织?你与我接触的目的又是什麽?」 朴昌珉想得很清楚:在这个林至然某种意义上已经消失不见的当下,如果对方没有任何意图,完全可以丢掉手机不理会他的信 息,这会儿不仅应邀前来,还主动表明身份,必然携带着某种目的。 他的问题正中南野秀人的下怀,於是南野秀人按照早就准备好的内容、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同为异变者的互助组织,蛛网一 直在考虑与异变前线的接触事宜,藉着此次的节点暴露事件,蛛网希望能够正式与异变前线建立合作关系。」 这段话里蕴含的信息量有点大,纵是朴昌珉对这件事所涉之大早有预期,也没有想到自己这麽快就会有代表组织与另一个组织 谈合作的机会。 他平定了一下自己跃跃欲试的心情,尽可能表现得熟练地:「两个组织的合作不是小事,我们需要时间内部商议,不过我们对你们的了解还不够,如果能够更详细地介绍蛛网的情况,那就再好不过了……」 侏儒的话音未落,面前的电脑屏幕便渐渐暗了下去,再亮起来的时候,显示的是朴昌珉的红色奔驰车停在街角的一段视频,从 那低劣的画质、奇怪的视角可以判断,视频很可能来源於某个街角的监控录像。——那是门罗设在林至然租住的房间周边的监控设备拍下的视频,除了这段清晰地拍到了车辆外形和车牌的视频之外,还有 一些麻雀在房屋周边不自然地徘徊、车辆多次经过同一个路口的内容。 在这个林至然因为异变前线的接触而离开学校的敏感时刻,南野秀人特意让门罗感染了几名的「同伴」,加大了对林至然所租 住的房间周围的监控强度,就是为了找到异常的关注者。 除了这辆红色奔驰之外,还有一辆灰色的福特也曾因路径问题被纳入过他们的怀疑范围,最终,是红色奔驰的停靠时间与异常 麻雀的活动时间之间的高度重合,使得南野秀人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了红色奔驰上。 在看到视频的那一刻,朴昌珉便感到自己手心发热、喉咙发涩,几乎就要从化身上脱离,向姜哲秀示警。 但他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这份冲动,控制侏儒平静地表示:「我不明白你想通过这段视频表达什麽。」 「您明白的,魅影先生。」通过扩音器传出的依然是那个中性化的机械音,但此时藉由侏儒的感官传入朴昌珉的意识,却莫名 显出了几分可怖,「——还是说,我该称呼您为朴先生呢?」 南野秀人话音未落,原本站立着的侏儒腿一弯,向前栽倒在地。 南野秀人:…… 林至然、凯恩:? 朴昌珉可耻地逃走了。 被叫破姓氏的瞬间,那种被人看穿了一切後无力反抗的恐惧感笼罩了朴昌珉的内心,他再也无法强装镇定,飞也似地切断了与 化身的联系,并且朝姜哲秀做出了示警的动作。 姜哲秀收到讯号,立马松开了手刹,踩下了油门,迅速驶离了停靠点。 「我们暴露了。」没有看姜哲秀开车的侧脸,朴昌珉狠狠地瞪着前方的长路,咬着牙低声道。 姜哲秀瞳孔微缩,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朴昌珉,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但遗憾的是,他并没找到。 姜哲秀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你确定吗?」 「他手上有我们在56号大道上的视频,还称呼我为朴先生。」朴昌珉简述了一下情况,「你还想怎麽确定?」 姜哲秀闻言思索了片刻,踩下了刹车,让车辆在路旁缓缓停下。 朴昌珉见状急了,恨不得动用能力接手车辆的操纵:「你疯了吗?还不快走?」 姜哲秀用力地摁住了朴昌珉的肩膀,与朴昌珉四目相对:「——你说清楚,到底是什麽情况?」 朴昌珉:「我哪里说得还不够清楚?他有我们在56号大道上的视频……」 姜哲秀打断了他:「我知道。但那个时候,我们是在车上的,对方不一定能看到车内的情况……况且,如果他只是称呼你为朴 先生……他就不一定知道我的存在。」 朴昌珉脸色沉了下来:「你想说什麽?」 姜哲秀:「告诉我,对方到底有没有提到我?」 朴昌珉瞪着他:「你想跑?」 「不是跑。」姜哲秀笃定地望着他:「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们对我们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朴昌珉静静地与姜哲秀对望了片刻,而後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你是说,这其中可能有诈?」 姜哲秀没好意思说是朴昌珉反应过度,只是含糊地表示:「……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朴昌珉在脑海中回放了一番与对方的对话,越是想就越觉得姜哲秀的说法很有道理,并为自己当时大惊失色的表现感到懊恼不 已。 姜哲秀拍了拍他的肩膀,试着劝慰他稍稍宽心。 但朴昌珉却显然不是能够对这种事情一笑而过的人,他咬牙切齿地抬起了头,深棕的眼眸里熊熊燃烧着夹杂着羞赧的怒火。 「……我们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颊鼓动,一字一顿,咬字清晰得惊人。 一副恨不得要将那个举止失态的自己碎尸万段的表现。 姜哲秀沉默地发动了车辆,但却不是朝着五号公路旅馆的方向。 朴昌珉皱着眉,控制着车辆踩下了刹车:「——你听不见吗?我说,我们回去——」 「回去做什麽?」姜哲秀抢断了他的话头,一叠声地质问道:「是找他们算账,还是解释说你本来没想跑,只是因为太紧张 了,所以从化身上离开了?」 「……」朴昌珉梗着脖子没说话,但确实被姜哲秀问住了。 「……好了。」姜哲秀放缓了语气,安抚道:「旁观者清,我现在能够理智地分析情况,但如果换做是我在那个场合……可能 也会做出跟你相同的选择。」 朴昌珉转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姜哲秀看着他的侧脸,温声询问:「……既然事情已经发展至此,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将已知的情报通知私语者,再做打算。——你觉得如何?」 朴昌珉含糊地用鼻子发出了一个「嗯」的声音。 姜哲秀微微一笑,再次发动了汽车。 五号公路旅馆,219号房间。 床上放着一台电脑,屏幕亮着光。 床尾前方的地面上,有一具趴倒在地的侏儒躯体正在不断萎缩、变形,最终变回了一个由美元折就的「大头娃娃」。 通过安置在房间的其他位置的摄像头,南野秀人等人清晰地看到了由侏儒变回折纸的全过程。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南野秀人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根:「——是我的错。我没有料到他会在被叫破身份 之後慌张到这个程度,居然会不顾正在进行中的谈判,直接选择离开。——但从另一个角度出发,也算是印证了我之前的猜 测,这位藏身於『魅影』之後的朴先生,还是个孩子。」 林至然有些好奇:「——如果你已经查到了对方的身份,为什麽不早些拿出来当筹码?」 「我知道得并不多,」在面对林至然的时候,南野秀人摆出了知无不言的态度,「只是因为这辆车很显眼,我有印象在学校里 见过,所以找同事问了一下。听说是一名韩国的留学生,姓朴,名字他们记不清楚了。我本来是打算,如果他继续追问的话, 我就以权限不足,无法透露更多信息的说法,要求更加正式的接洽……」 林至然若有所思地接话:「……在等待接洽的同时,调查出更多的信息是吗?」 南野秀人对着镜头回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 林至然:「……那现在你打算怎麽办?」 南野秀人:「你觉得呢?」 「我们等一等吧。」林至然垂眸沉思片刻,「——等新的变化发生。」 本文隻在ΗаíㄒаηɡSんùωù(海棠書屋),CΟΜ更新 第五十六章 五百米 林至然的這個建議看似有些消極,實則卻是目前的狀況之下的最佳選擇。 南野秀人所捏造的這個蛛網組織走的是高大上的精英路線,一次主動接觸已經是示好的表現, 再次接觸就顯得過於急切和刻意了。 在林至然已經相對安全的局面下,按兵不動,等待時機……或許會為當前的局面帶來不期然的 轉機。 是以南野秀人思索了片刻,便同意了她的判斷,開始安排門羅的人手清理現場。 在體內不明微生物的幫助下,那些整日混迹于街頭,只知道耍勇斗狠的小混混們有秩序地集結 了起來,並展現出了軍隊般的服從和配合,以極高的效率清理了他們以及樸昌珉留下的痕跡, 帶走了他們能帶走的所有東西,而後再度消失於街頭。 在他們忙碌的同時,林至然與南野秀人交流了一下接下來的安排。 考慮到凱恩的目的暫不明確,林至然本著負責的態度,並未告知南野秀人孵化實驗的真實進 度,以及維德藥業的一系列「異常」,只是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居住情況與即將接受的訓練, 並提醒南野秀人在注意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按計劃將克里斯和韓淳送到這邊。 結束了這些瑣事的確認,林至然才掛斷了視頻電話。 幾乎是她剛剛合上電腦,凱恩的手臂便從她身後環了上來,將她攬入了一個帶著煙草氣息的懷 抱中。 男人濕熱的氣息撲在她的頸窩,令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儘管活動受限,林至然還是用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沙發,示意他坐下。 回應他的是一個落在肩頭的輕吻。 「——坐好。」林至然開了口。 凱恩收回了手,回到了她的身旁坐下,還鎮定自若地給自己倒了半杯酒。 林至然看著他:「說吧。」 「說什麼?」男人一邊手持高腳酒杯,輕輕搖晃著,一邊微微偏頭看她。 那張輪廓鮮明、英氣十足的面孔在暖黃色燈光的照耀下猶如刀削斧鑿出的雕塑一般,極具美 感。 林至然被他這幅沉著冷靜的樣子逗樂了:「你瞞著我的所有事情。」 凱恩沉默半晌,語帶哀求地:「……可是那些都過去了。」 儘管他表現得弱小又委屈,但林至然卻還記得他忘情時下意識的霸道舉動,知道這個男人打從 骨子裡就不是弱者,這些表露出來的卑微,不過是縝密思量之後的最優選擇。 於是她只是拿起他放下的酒瓶,也給自己倒了半杯酒,好整以暇地道:「如果現在不說……那 以後也就不用說了。」 凱恩聞言,抿了一口酒。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但林至然知道他正在思考。 她给的选择其實很簡單:主動交代就能保有解釋的權利,如果事後她通過別的渠道了解到了什 麼信息,他就沒有再解釋的餘地了。 在這種二選一的局面下,凱恩沒過多久就做出了選擇。 他靠進沙發背裡,一手轉著酒杯,眼睑微垂地望着林至然的方向,但视线却仿佛穿透了面前的 她,看向了未知的远方。 「讓我想想,該從哪裡開始說更合適……」 塔斯克原本只是隨著定位裝置遠遠跟在那輛豪華紅色奔馳的後方,並在奔馳車停下之後與之保 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既能相對清楚地拍攝到那輛車周邊的情況,又不容易被對方發 現。 他本來以為這就是今天的全部收穫了,卻沒料到很快看到了一個大頭侏儒在車邊憑空出現,並 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朝著一家汽車旅館走去。 塔斯克通過隨身攜帶的高清攝像設備記錄下了發生的一切,並不受控制地緊張了起來。 鏡頭中發生的一切無不講述著一個確定的事實:車內必然存在未在官方登錄的、能夠熟練使用 自身能力的異變者。 這一年來,隨著異變者數量的增加,異變者與當局的衝突也在不斷增加——儘管當局一直在用 恐怖活動等說法掩飾這些人的存在,甚至在對內通報時,也會使用一些加工過的數據。 但塔斯克是站在一線與異變者接觸的人員,也深知與異變者接觸的危險性。 在異變防線的內部報告中,工作人員與這種未在官方登錄的、能夠熟練使用自身能力的異變者 接觸時遭遇危險的幾率高達42.3%。 能夠熟練使用自身能力代表著對能力有一定的認識和開發,未在官方登陸意味著拒絕官方的監 管和幫助,這兩者疊加之後極易指向超出現代科學偵破手段的犯罪行為。畢竟,運用能力攫取 金錢、權力、地位、名譽……是非常自然的選擇。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並在心中默念起工作手冊裡的接觸原則…… 儘管他知道這些書上的「原則」作用不大,就算是那些經驗老道的外勤人員,也很有可能會在 任務中遭遇這樣或那樣的意外,但這種有所依憑的錯覺確實能夠舒緩一些緊張的情緒,讓人放 鬆下來。 而在緊張之外,他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絲絲的興奮—— ——這就是他一直在紙面上打交道,卻一直無緣親眼一見的異變者們。 這種緊張又興奮的狀態持續了一段不短的時間才告停歇,他漸漸習慣了這種腎上腺素爆棚的緊 張感,並意識到因為精神的高度集中,自己的肌肉有些過度緊張。 他活動了一下四肢,舒展了一下周身的肌肉,以為自己就要這樣跟奔馳車里的目標耗上大半個 晚上的時候,那輛車突然以一種極為突然的方式開動了。 塔斯克有一瞬間的緊張,下意識地想要跟著發動車輛。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已經安 裝了定位裝置,這才放鬆了些,等待奔馳車駛遠,才發動引擎跟上。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奔馳剛剛出發沒多久,就在一條長直線的中間停了下來。 為了不引起車內人的注意,塔斯克只能硬著頭皮朝前開,一直開到路的拐角處,才趕忙找了個 僻靜的位置停下,並在設備上關注著奔馳車的位置。 令塔斯克感到安心的是:很快,奔馳車便再次發動起來,經過福特車停留的位置朝前開去。 為了保險,他還是耐心等待了一段時間,才再次跟上。 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樸昌珉的情緒已經完全平復了下來,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與姜哲秀交 流的意思,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姜哲秀不時用餘光瞥向樸昌珉的方向,卻什麼話也不說。 在姜哲秀第三次看向他的時候,樸昌珉終於忍不住了,轉頭瞪向姜哲秀:「好了!你不用再看 我了!我會去跟私語者匯報的!告訴他都是我的問題!」 「——我不是在看你。」姜哲秀的神情有些凝重:「後頭的那輛車……似乎一直跟著我們。」 樸昌珉聞言看向了反光鏡,卻只能看見遠處的一團車頭燈射出的亮光:「——你能看清車 牌?」 「我看不清,但感覺像是同一輛車。」姜哲秀也不是很確定,「會不會是……他們?」 若是之前發生這樣的事,樸昌珉大概會像離開校門時一樣,覺得是姜哲秀神經過敏,簡單地結 束這個話題。 但在經歷了今晚的談話之後,已經成為驚弓之鳥的他下意識地緊張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是蛛網?」 「……我不知道。」姜哲秀聞言也有點緊張,「怎麼辦?」 樸昌珉閉著眼睛感覺了一下,挫敗地表示:「我本來想控制車內的設備看看情況,但是車在五 百米外,我的能力發揮不了作用。」 「如果直接調頭呢?」 樸昌珉:「太明顯了。」 姜哲秀想了想,將手機扔給樸昌珉:「找一個270度以上的彎道。」 樸昌珉眼睛一亮,打開導航軟件搜索起來。 不一會兒,他便找到了一處符合要求的大轉彎,只是距離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稍有些遠,距導 航顯示還得開上二十來分鐘。 他將軟件規劃的路線展示給姜哲秀看,見他點頭後方才讓軟件開始導航。 此時的塔斯克有些困惑。 他本以為奔馳車的主人是打算返回學校才開上了這條路,但就在距離學校只剩下不到五公里的 時候,奔馳車突然拐向了另一個方向,朝著小鎮外面駛去。 如果他僅剩的那點在學校學到的追蹤知識沒錯的話,對方很有可能是發現了他的追蹤行為,並 在以這樣的方式試圖擺脫或者試探他。 塔斯克思索片刻,做出了放棄追蹤的決定。 一方面是考慮到他已經掌握到了車主人的身份信息,並不急於這一時,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在異變者面前,他這種沒怎麼出過外勤的菜鳥,還是不要托大的好。 銀色福特車打著轉向燈駛向了與奔馳車不同的方向。 一直通過後視鏡關注著後方燈光狀況的樸昌珉鬆了口氣:「我就覺得不會是他們,你過於緊張 了。」 姜哲秀不發一語地舔了舔唇角,突然猛轉方向盤調轉了車頭。 樸昌珉被慣性狠狠的掼在車座上,下意識地握住了頭頂的把手,驚問道:「你幹什麼?」 姜哲秀:「等到了五百米的範圍之內,你就接管那輛車讓它停下來。」 樸昌珉愕然:「你瘋了嗎?私語者告誡我們不要在普通人面前使用能力。」 「那就做得不像是在使用能力的樣子,」姜哲秀冷靜地吩咐:「發揮你的想象力,偽裝成剎車 片失靈或者什麼機械故障都可以。」 書⒐↑んаìΤаηɡSんυωυ(塰棠書箼).てOмツ 第五十七章 撞車 看見定位裝置上的藍點從後方快速朝自己靠近,塔斯克知道:他暴露了。 讓他覺得悲哀的是,知曉這個事實除了加劇他的緊張之外,似乎沒有為他提供任何幫助。 他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想那個42.3%的事故數字,專注於當前的狀況之上,終於想到了可以給福 特打個電話,報備一下自己的位置和情況。 但就在他播出號碼,等待接聽的過程中,他意識到自己的車正在飛快地失速。 塔斯克連連踩動油門,卻沒有得到一點反饋,那感覺就好像油門與發動機之間的聯繫被人為地 切斷了一般,踩下去沒有半點力道。 他又試著踩剎車和扳動檔位,都沒有得到一點來自車輛的反饋。 這表面上看上去很像是車輛內部的不知名故障觸發的制動效果,但結合他目前所處的狀況判 斷,他更願意相信是奔馳車中的異變者的手筆。 「該死!」塔斯克暗罵了一句,一邊握著手機,一邊焦躁地敲打著方向盤,並不住通過反光鏡 關注著後方的來車狀態。 從未有任何一個時刻,讓他覺得電話那頭的等待音是那麼的漫長。 不管塔斯克多麼的不情願,福特車依然是在路邊停了下來,沒過多久,紅色的奔馳車便開近 了,並穩穩地在福特車的旁邊停下。 跑車的引擎轟鳴著,似是野獸的低吼。 奔馳車的窗戶摇了下来,坐在副駕駛座的青年好奇地看著塔斯克所在的方向,並主動敲了敲福 特車的車窗:「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塔斯克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他的詢問,依然等待著電話的接通。 就在副駕駛座的青年第二次敲響車窗時,電話終於接通了。 「感謝耶穌!」塔斯克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飛快地對著話筒說道:「我現在正在白橡树街的西 邊,臨近虎克大道,我在跟蹤目標的時候被發現了,即將和目標接觸……」 「——所以,你需要幫忙嗎?」 無機質的中性音從聽筒傳入塔斯克的耳中,他愣了一下,拿遠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就看見通話 被中斷,屏幕上顯示的是谷歌翻譯的界面,顯然,他剛剛聽見的是翻譯網站合成的電子音。 下一刻,手機的屏幕黑了下去,塔斯克嘗試著摁了一下開機鍵,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眼見事已至此,塔斯克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控制著靠近奔馳車那一側的車窗降了下來,面帶微笑地表示:「車子不知道為什麼不能發動 了,我正犯愁呢,你們要是願意幫忙實在是太好了。」 樸昌珉見狀愣了一下,顯然他沒有料到對方在他有意識地展示了能力之後,依然表現得如此雲 淡風輕。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姜哲秀,以眼神征詢對方的意見。 姜哲秀偏了偏頭,視線越過了樸昌珉,與塔斯克直接對上了:「可能是發動器壞了,我們幫你 看看吧。」 「太感謝了!」塔斯克一臉誠摯地表達了他的感謝,並且果斷熄滅了引擎,下車打開了汽車的 引擎蓋,做出一副等待幫助的模樣。 樸昌珉愕然地看著姜哲秀:「你在做什麼?」 姜哲秀明明就知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發動機損壞,是他動用了能力從機械內部制動了車輛, 甚至於除此之外,他還控制了手機直接與對方發起了對話。 在這樣的狀態之下,他倆為何會發生如此正常卻荒謬的對話? 姜哲秀看了樸昌珉一眼,關閉發動機並打開了車門。在關門之前,他拋下了一個簡單粗暴的指 示:「你別下車,等我手勢,你再解除對車的控制。」 於是一個詭異的場景就這樣出現了。 深夜的城鎮道路上停著兩輛小車,一輛車裡坐著一名一臉困惑的青年人,另一輛車的車頭站著 兩名男性,像模像樣地觀察著車內的機械結構。 但他們說的話卻與車輛的狀況完全無關。 「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家?家裡沒人在等嗎?」姜哲秀一邊好似專業地擺弄著車上的管線,一邊 問道。 「你知道的,工作嘛。」塔斯克聳了聳肩,「你們呢?又為什麼這個時候還在外面?」 「睡不著,出來兜兜風。」姜哲秀俯下身,看似認真地檢查著一根根管線的連接處,「這麼晚 了還要工作,真辛苦,是什麼工作呢?」 塔斯克籠統地概括了一下自己的日常工作:「也沒什麼。就是整理數據、處理文件,偶爾跑跑 腿。」 姜哲秀轉頭看他:「那今天是在整理數據、處理文件,還是跑腿呢?」 「都不是,」幾乎是姜哲秀的視線剛接觸到塔斯克,塔斯克就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朋友碰到 了問題,我只是在代他的班。」 姜哲秀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代稱:「你怎麼知道是『他』?」 塔斯克有一瞬間的迷惘:同事之間……知曉性別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情嗎? 但下一刻,他便迅速地反應了過來:面前的這名青年似乎是把他認成了別人——或者說……是 別的機構裡的人。 對於那些在暗中活動的異變者來說,通過特定的方式、特定的代號相互聯繫才是常態。對於他 們而言,彼此的性別、容貌……這些一般的人際關係中稀鬆平常的外在特征反倒是不易獲知的 情報。 塔斯克還沒來得及回答,口袋中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抱歉。」塔斯克給了姜哲秀一個满含歉意的笑容,便要掛斷電話。 姜哲秀伸手一擋:「不接嗎?」 塔斯克微笑回應:「沒關係,我可以一會兒再回回去。」 姜哲秀突然伸出了手:「介意嗎?」 塔斯克只覺得呼吸一滯,心跳霎時漏了一拍。 但他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一臉坦然地將手機放進了姜哲秀的手裡。 「未知來電……」姜哲秀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拿著手機對著他,發問:「是『他』嗎?」 塔斯克知道姜哲秀所說的「他」指的是自己剛剛說出的代班對象, 考慮到對方很可能聽見了自己準備發給老福特的留言,塔斯克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姜哲秀看著塔斯克的眼睛,接通電話,並打開了免提,手機話筒朝向塔斯克。 塔斯克看懂了他的意思,出聲道:「喂,是我。」 「你最好有足夠好的理由能讓我離開我90英吋的平面電視和播放中的棒球賽——」在嘈雜的 棒球解說背景音中,老福特的聲音聽上去並不是很愉快。 姜哲秀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塔斯克。 塔斯克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搶白道:「你讓我給你代班,就是為了看棒球比賽嗎?」 「你在說什麼呢!」老福特也放大了嗓音,「你等會兒,我換個地方再跟你說——」 短暫的等待过后,一聲關門聲響起,電話那頭嘈雜的背景音便安靜了下來。 老福特聲音很低,但語氣十分憤怒:「跟你說了那件事我不方便去做,你現在又在說什麼胡 話?再說了,你怎麼能在沒確保安全的情況下說這些?!」——戲對上了。 塔斯克心中鬆了口氣,但還得在姜哲秀的注視下把戲做完。 「關於你要我跟的那兩個人——」 他剛想說自己跟丟了人,就見姜哲秀結束了通話,將手機捏在手裡。 塔斯克果斷地閉上了嘴。 「回去告訴你的上級領導——或者上級節點——」姜哲秀看著他的眼睛,手中的手機不斷變 薄,色彩不斷變換,最後變成了一張印著屏幕界面的薄紙:「有需要的時候,我們會聯繫你們 的。」 「但在我們沒有聯繫你們的時候……」姜哲秀慢條斯理地將手中的紙張撕成了碎屑,隨手散在 了地上:「——離我們遠點。」 奔馳轟鳴著離去,直到那尾燈遠遠消失在路的盡頭,塔斯克才長舒了一口氣,雙腿發軟地退了 幾步,用手撐著膝蓋,總算是沒有讓自己倒下。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察覺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冰涼地貼在腰背上,提醒著他剛才的經歷 有多麼刺激。 隨著奔馳車的遠離,碎裂的紙片漸漸膨脹成手機的厚度,斷裂的邊緣乾淨利落,彰顯著非人力 所能及的力量。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扶著打開的汽車前蓋站直了身體,將蓋子按了下去,然後默默地撿起他所 能找到的碎片。 他無法從對方威脅性的表演中得出對方的能力實質,但卻可以將受其影響的物體帶回去給科研 部的那些人,說不定能夠得出一些結論。 他專心收拾著碎片,沒有急於用被他藏在汽車坐墊裡的第二台手機聯繫老福特。 經歷了被對方「遠程」掛斷電話的那一遭,他不敢在這種安全性存疑的狀況下與老福特有什麼 深入交流。 另一頭,樸昌珉不時地看看前方,又看看專心開車的姜哲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什麼就說。」姜哲秀淡然道。 「你……」樸昌珉猶豫著,似乎是在腦海中搜索著合適的表達,「……好像不太一樣了。」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這樣嗎?」 「是——但是……」樸昌珉看著他的側臉,只覺有種說不上來的感受,「……你、你還好 嗎?」 姜哲秀聞言,沒有立馬回答。 他打開窗戶,深吸了一口夜晚乾冷的空氣,而後緩慢地吐出。 隨著他的動作,他的胸腔先隆起,後舒張,帶動全身的骨骼和肌肉,整個人坐得更筆挺了。 「我覺得……」他低聲道,聲音低得仿佛是在耳語,「……我好極了。」 等塔斯克終於撿完了視野範圍內所能看見的所有手機碎片,他便坐回了福特車里,發動了車 輛。 車輛沒有任何阻礙地發動了。 塔斯克並不意外地駕駛著車輛朝與奔馳車相反的方向駛去,琢磨起要如何通知老福特和異變防 線的其他人,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展開針對這兩名未登記在冊的異變者,以及他們話語中所透露 出的另一個以「節點」為單位的新興異變者團體的調查。 他過於認真地在考慮這些事情,以至於對路況放鬆了警惕,沒有注意到從右側駛來的那輛、明 明面臨紅燈卻毫無減速的意思的大型運輸車。 下一刻。 先是一聲金屬巨物相撞的悶響。 緊接而來的,是金屬與路障、與路面碰撞、摩擦的噪音。 黑色的福特車被狠狠地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個身,底部朝上地砸在了地上。 鐵鏽味、汽油味、橡膠與馬路摩擦的焦臭味接踵而來,侵襲了塔斯克的嗅覺。 疼痛、暈眩、惡心的感覺充斥著塔斯克的神經中樞,他想要求救,結果一張嘴,喉嚨中便湧出 一股血液。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低頭一看,就見一片不大的玻璃插在了自己的胸口,洇出淡淡血色。 藏在坐墊裡的手機摔落在頭頂,因碰撞而亮了起来。 塔斯克嘗試著伸手去夠,他的動作牽動了斷裂的胸骨,引起一陣窒息式的疼痛。 但他仍是努力地朝手機伸出手去。 因碰撞而難以聚焦的雙眼看不清運輸車駕駛室內的情況,但考慮到沒有人在第一時間下車,要 麼是對方也因碰撞而受傷,自身難保,要麼是對方心懷僥倖,準備逃離現場……抑或這就是一 場早有預謀的襲擊。 他無從知曉自己究竟處於哪一種處境,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他獲救的可能性都極低。 塔斯克知道:在這個異變防線與異變者的關係愈發緊張的當下,他作為一名地區負責人,在接 觸異變者的過程中死亡,極有可能會引起上級的高度關注,進而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 他必須努力控制這件事的規模,盡可能地將自己的經歷準確地傳遞給後續的調查者們……為了 不引發更大的騷亂。 塰棠伩吪導航詀:HáíㄒáηɡSんùωù(塰棠書剭).CǒM灬 ρΘ-壹8.CΘм 第五十八章 職責 大量失血後的眩暈感來得很快,塔斯克竭力控制著呼吸和手臂的肌肉,總算是夠到了那該死的手機。 他顫抖著打開通訊錄,試圖找到老福特的號碼,但受損的大腦妨礙了他的聚焦,他很難看清那一團團的黑色霧狀物究竟是由哪 些字母所組成的。 他只能清清嗓子,想要嘗試語音控制,但鮮血不受控制地從喉管溢出,讓他表現得像是某部劣質滑稽劇中的小丑,試圖通過噴 灑番茄醬的方式喚起觀眾的驚呼。 就在他急於找到某種與外界溝通的方式時,遠處的橡樹叢林裡出現了一個藍灰色的身影,並小跑著朝這邊靠近。 塔斯克起初並沒有意識到對方的存在,嘗試著通過摩斯電碼打出求助信號,當對方足夠靠近後,他才看見了這名從夜色中出現 的活人,進而不知從何處生出了幾分新的力量,足以讓他敲打起變形的門框,發出沉悶的聲響,以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 他的動作似乎是收到了效果,那穿著藍灰襯衫,海軍藍牛仔褲的身影朝他走來,並在車窗旁停下了。 「救……我……」塔斯克艱難地發出求助的訊號,血沫隨著聲帶的震動噴出了口腔,甚至濺到了臉上。 對方蹲下了身,將一瓶伏特加放在了腳邊,而後偏頭查看了一下車內的情況,朝著車窗內伸出了手。 塔斯克鬆了口氣,並試圖拉住對方的手—— 但對方只是錯開了他的手,從他的頭頂不遠處拿走了一個外殼被摔碎的小器械——正是科研部的怪咖交給他的「實驗版異能 探測裝置」。 儘管因為失血而喪失了大部分機能,但殘存的理智仍盡職地提醒著他:這很可能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襲擊。 也就是眨眼之間,一股不知源自何處的力量湧現,使塔斯克能夠操縱著另一隻很可能已經斷裂的胳膊,在對方抽手離開之前一 把抓住對方的手臂! 那隻手骨骼粗大,皮膚粗糙,是幹慣了體力活的一雙手。 「嘿——」到了這種時刻,他也顧不上保存什麼體力,只想著問出腦海中迴響的那個問題:「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對方沒有回答,用另一隻手按在了伏特加上。 塔斯克起初沒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漸漸地,他便感覺到一種熟悉的微醺感,那是酒精進入血液之後所帶來的興奮。 在這一瞬間,他飛快地理解了對方的身份和意圖,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但對方並沒有任何放過他的意思,反而追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臂,並通過他無法理解的方式,繼續朝他的血液中輸送酒精。 塔斯克無力抵抗地踡在車裡,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該死的異變者……就該把你們都關起來…… 他被自己腦海中冒出的這個念頭嚇住了,並突然理解了哈根曾經提到過的「種族分化」的可怕。 如果普通人和異變者之間的矛盾不斷激化,雙方的交往便很難再基於各人的行為和表現,而會因對方所屬的陣營而事先形成某 種刻板印象,甚至於將對於個體的負面情緒粗暴地發洩在一個更龐大的集體上。 如果連一生都致力於消除普通人和異變者之間矛盾的他都有了這種極端的想法,那麼當真相暴露的那一天,那些常年被蒙在鼓 裡的普通人又該如何自處呢? 懷著幾分悔愧,塔斯克趕忙將注意力扭轉回了當前的局面之上。 他現在拿著內部偽造的特工身份,在明面上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如果本地警察稍有疏忽,很可能會將他的死亡定性為酒 後駕車導致的事故,而後不加偵查的結案。 儘管內部會對特工死亡的原因進行二次調查,但要是真到了那時候,第一手證據都被破壞得差不多了。——只有一個辦法……能夠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酒精的麻痹作用奇迹般地让塔斯克恢复了几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但他沒有急於行動,而是等待著對方的離去。 人生的一幕幕在塔斯克的腦海中飛速閃現,最終定格在了他第一次從前輩那裡聽說「異變防線」的那一刻。 當時才二十歲出頭,剛結束了第一期實習,等待最終的調令下達的他,納悶地望向一直指引著他的前輩:「異變防線?什麼怪 名字?那是什麼地方?」 對方不以為意地笑了下,依然是常見的吊兒郎當,但與他相處多時的塔斯克卻能從中讀出幾分難得的認真。 「——是一個……隱在暗處,用生命築起圍墻,保衛這來之不易的太平與安定的地方。」 儘管在被糊弄著加入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這份工作跟自己想象中的似乎有些不一樣,比起在暗處與「惡勢力」真刀真槍地作 戰,他更常處理的反而是一些生活中的雞毛蒜皮,但看到了相互敵對的混亂與衝突之後,他也發自內心地理解了這份安定的價 值。 在投身工作的十數年中,他一直作為後方人員輔助前線的工作,也偶爾遺憾自己「沒能實現自己的價值」…… 而現在,他便有了一個履行職責的機會,將那些敵對的陰暗面暴露出來,讓同僚們早作防範。 只是,和妻子雪莉(Sherry)約好的巴黎之行,永遠也無法成行了…… 眼見對方拎著酒瓶走出了幾步,塔斯克這才帶著一絲歉疚與留戀,抬手握住了插在胸口的玻璃碎片。 冰冷鋒利的斷口壓迫著溫熱的皮膚,彰顯著自身的尖銳。 他咬著牙,皺起眉,握住碎片的一端往胸口用力。 皮膚被進一步撕裂,臟器被進一步洞穿,更多的血液進到肺裡。 他感覺到自己肺部開始喪失機能,全身缺氧的緊急狀況迫使心臟飛速跳動起來,「咚咚咚咚」恍如擂鼓—— 穿著藍色工裝的粗壯男人回頭瞅了一眼,有些犯愁地撓了撓頭,而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他自殺了怎麼辦?」他一邊用耳朵夾著電話,一邊拎著酒瓶往外走。神奇的是,酒瓶分明是密封的,卻一直有酒從底部 灑落,蔓延出一條水漬。 「……自殺。聽不懂自殺什麼意思麼?拿碎玻璃往自己胸口捅,我瞅著是沒氣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說了什麼指責的話,使得粗壯男人的語氣頓時急促起來:「……你們只告訴我來善後現場,偽裝成他酒後駕 車的樣子。我怎麼會知道都被撞成這樣了他還醒著?還有力氣自殺?再說了,你就是讓我阻止,我怎麼阻止?鑽進撞得稀爛的 車子裡跟他搶玻璃片?」 在對方回話的空檔,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煙盒,打開煙盒,裡頭放著幾隻皺巴巴的女式香煙和一隻小巧的女式打火機。 他歪著頭叼出一隻煙,點燃了火,猛吸一口之後,憋了老半晌,才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並用懶散的語氣回道:「這些話你跟 我說沒用,我只是一個後勤人員,不管你們上頭鬥來鬥去的那些事兒。」 他也不管對方什麼態度,說完這話就掛了電話,而後叼著煙回頭望一眼福特車的位置,垂下眼瞼不知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他露出了一個有些憂鬱的笑容,幾口抽完了手中的煙,朝著他來時的路走去。 就在他轉身的那刻,一縷淺藍色的火焰怦然升起,悄然而迅速地朝著車禍中心蔓延過去—— 伯納諾趕到事故現場的時候,照亮半個城鎮的火光已經被消防隊撲滅,只有焦黑的車輛骨架和刺鼻的灼燒氣味提醒著他這裡發 生過一起劫難。 伯納諾一邊越過警方設下的警戒線朝裡走,一邊用餘光搜尋著吉爾伯特的身影——這倒霉孩子是事故的第一發現人,在消防 員還沒趕到的時候,就毫無心理準備地直面了人類的尸體被火焰灼燒的那個地獄般的場景,估計這會兒正在什麼地方吐呢…… 他剛想到這裡,就看見了遠處扶著路燈桿子乾嘔的吉爾伯特,不禁生起了幾分不合時宜的笑意。——許多年前,他第一次目睹燒焦的尸体,聞到空氣中瀰漫的那股烤肉味的時候,比吉爾伯特好不到哪去。 這份對過往的追思在伯納諾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很快便理清了思緒,走到吉爾伯特的身後,幹練地開始提問:「照片呢?」 吉爾伯特一邊吐,一邊摸索著掏出了手機,並解鎖遞給伯納諾。 伯納諾接過手機翻閱起他拍下的第一手照片,同時從口袋裡找出了幾張不知何時塞進去的紙巾,塞進了吉爾伯特的手裡,一邊 往現場走,一邊吩咐吉爾伯特:「吐够了就過來。」 吉爾伯特沒有回答,撕了半張紙巾擦了擦嘴,剩下半張紙巾攥在手裡,跟在了伯納諾的身後。 林至然得知車禍的消息,已經是第二天上午的九點了。 儘管房間的佈置十分舒適,但過於柔軟的床品和陌生的環境仍是讓她有些不安,翻來覆去直到凌晨兩點多才終於睡去。 長時間的實驗室生活所養成的晝夜節律讓她在六點前醒了過來,當時的她披上外套想要出門走走,卻被管家打扮的安吉以「外 面不安全」為由溫柔地勸阻了。 百無聊賴的她躺在沙發上刷了一會兒推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當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怎麼地又回到了床上, 並且還蓋好了被子。 這種被當成嬰兒照顧的感覺讓林至然生出幾分不悅,便叫來了安吉詢問:「是誰把我弄上床的?」 「是我拜託莉迪亞幫忙的,因為看您在沙發上睡著了,擔心您著涼或落枕。要是您不喜歡的話,責罰我就好了。」 安吉這關懷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回復頓時讓林至然覺得是自己小題大做了,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有責罰的意思,示意安吉 可以先離開。 安吉卻沒有馬上離去:「卡羅爾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您要現在用嗎?」 林至然抬眼打量了她片刻,出言道:「你先出去吧。」 安吉握著手似乎是掙扎了片刻,而後才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林至然掏出手機準備聯繫南野秀人,新聞推送先一步跳了出來,那輛在現場被燒得焦黑的灰色福特車在發生事故前的原圖攫取 了林至然的視線。 本文首發于ЯΘǔ+SHU+Щǔ(肉書屋).χ+ㄚ+z 去掉+號 Pǒ-①8.てǒм 第五十九章 现场调查 一股难言的焦虑感和危机感浮现心头。 她见过这辆车。 在南野秀人进行面见魅影之前的准备的时候,她就在门罗发来的监控录像中看到过这辆车……应该就在异变前线的人所乘坐的那辆车经过某路口之前不久。——之所以到现在都还记得,是因为她们为了找到与异变前线相关的蛛丝马迹,将有那辆跑车出现的视频片段反复看了无数遍。 尽管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是否会有联系,但林至然还是立马联络了南野秀人,并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对方。 南野秀人的反应没有让她失望:「消息报出来已有段时间,我已通知门罗去查了,有消息会尽快通知你。」 林至然放心了些,又询问了一下学校那边的情况。 南野秀人让她先安心在那边避风头,学校这边他会摆平。至於克里斯和韩淳,他已经以「配合药物实验」为名通知两人打包行李,明天一早就会把两人派发去维德药业。 他的语气淡然而笃定,林至然心头萦绕着的那股无名焦虑消散了大半。 但她仍不放心,坐在床上又细细叮嘱了一些与调查以及学校事务方面的注意事项,这才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她刚刚放下电话,门口便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安吉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再度响起:「请问您现在要用餐吗?」 林至然这次没有拒绝:「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安吉垂首站在门口,卡罗尔推着银质的餐车走了进来,在她身後,跟着一身劲装的莉迪亚。 丝绒地板很软很厚实,餐车在移动的过程中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卡罗尔让餐车停在了距离床沿二十公分左右的位置,而後没了动作。 莉迪亚向前站了一步,先向林至然鞠了一躬,而後展示了手中的几只试管:「在用餐之前,请允许我采集一些血液作为样本。」 老福特挂着他十年如一日的憨厚笑容,与餐厅里的每一位常客打过招呼,不忘示意厨房给他炸一份现炸薯条套餐,这才来到了最靠里的餐桌旁。 「嘿,温蒂(Wendy),交男朋友了吗?」老福特没个正形地在餐桌旁坐下了。 「不干你的事。」被他唤作温蒂的是一名中学生打扮的女孩,乱糟糟的红发和脸颊上的雀斑显得青春而富有活力。对方听到他的问题头也没抬,只是专心与面前的巧克力味圣代角力。 「可不能这麽说,你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想我15岁的时候,都已经谈了第三个女朋友了!」老福特有些欠揍地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字条递给了温蒂。 温蒂展开字条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陆龟2号报废,曾切断联络。 温蒂将字条塞进了圣代里,用勺子舀着吞了进去。 她把这口圣代吃完,才继续说道:「能不能不要再用这种做作的情报传递方法,还是说你就是喜欢看我吃纸?」 老福特嘿嘿一笑,没有回答,但那笑容怎麽看都透着几分心虚。 温蒂也不纠结,问起了正事:「详细情况呢?」 老福特从袖口里抠出一个纽扣模样的信息存储设备,从桌子上滑给温蒂。 温蒂随手接住钮扣,叮嘱道:「我会向上级汇报此事,你继续跟进,有消息及时联系。」 伯纳诺对着摆在桌上的尸体解剖报告有些一筹莫展。 报告显示,事故中的两名司机血液内都含有大量酒精成分,显然在事故发生前曾大量饮酒,完美满足了酒後驾车所引发的人间悲剧所需的前提条件。 问题是福特车的车主并非窒息或灼烧致死,而是心脏受创,大量失血。 更神奇的是,对扎入福特车主心脏的玻璃进行受力分析後,得出的结论是此人是自杀——考虑到其咽喉内的洁净程度,可以得知在起火之前,车主就自己用玻璃片捅穿了心脏。 这不同寻常的结论直指事件背後还有故事……但究竟是什麽故事呢? 「长官——调查结果出来了——」 吉尔伯特充满朝气的声音打断了伯纳诺的沉思,他甚至等不了对方从传真室的门口跑到他跟前的这几秒钟,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个跨步就挡在了吉尔伯特面前,夺过了他手中的文件,一目十行地阅读起来。 ……出生於爱荷华州……父母在五岁时因一场山火而死亡……进了福利院……逃过一次……在福利院成长到十八岁……打工为生……有多个州的生活经历……伯纳诺很快得出了几个关键词:非本州出生、足迹跨越复数个州、独来独往、无稳定职业、混迹底层。 再加上「死状蹊跷、现场受损、无目击证人」等不利因素,几乎可以去竞争「调查案件时警察最不愿意碰到的死者」第一名的位置。 吉尔伯特站在他的对面,不方便倒着阅读,只期待地望着他:「长官,有线索吗?」 伯纳诺大力地合上了文件夹,反手拍在了吉尔伯特的胸口。 吉尔伯特接住了文件,并警觉地闭上了嘴。——现在去触伯纳诺的霉头可不是个好主意。 伯纳诺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旁,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从衣兜里摸出钥匙丢给了吉尔伯特。 「你开车,我们再去一次现场。」 「原因呢?」林至然看着莉迪亚,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为了更精确地了解您的身体情况,然後有针对性地制定锻炼计划,以求用尽可能高的效率,达到尽可能好的效果。」 林至然玩味地笑了一下:「……我要是不同意的话,你们就不让我吃饭了?」 莉迪亚一愣,下意识地接道:「是为了您的锻炼计划着想……」 林至然笑着朝她伸出了手:「我开个玩笑而已。抽吧,抽完我再吃。」 一只装着留置针的手展示在了莉迪亚的面前,因为长期的压迫和多次的抽血,那只手的手背显得有些乌青,在惨白的肤色下格外渗人。 莉迪亚抿了抿嘴,朝林至然走去。 越是靠近林至然,她就越是能感觉到那股发自内心的亲昵与尊敬,她恨不能匍匐在对方的脚边,化成某种失去意志的存在,只跟随林至然的心念而动。——但她不能。 莉迪亚捧起了林至然那清瘦、带着淤伤的手,心底一片柔软。 她所景仰和憧憬的存在还只是一个脆弱的、会受伤的人类。 她要保护祂。 和维德药业里的其他人一起。 莉迪亚小心地用针管抽出了留在管中,因药剂效果而保留着流动形态的那部分血液,然後动作迅速地将新鲜的血液采集进采血管中。 林至然偏着头观察着她,发现她在操作的过程中一直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谨慎得让林至然不由得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在呼吸。 「好了。」采集的血液刚刚漫过检查所需的刻度线,莉迪亚便飞快地拔掉了采血管,封了针,并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等完成了这一整套动作,她才猛地松了口气,那如释重负的模样,好似刚刚在处理的是一台危险又紧急的外科手术。 林至然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感染者在处理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上的表现慎重,但莉迪亚画十字的举动引起了她的关注,她叫住了准备退开的莉迪亚,问她:「你是基督徒?」 莉迪亚这才注意到自己那不合时宜的动作,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抱歉、我,我只是习惯了——」 「没关系。」林至然示意她不用慌张,「我只是对像你这样曾经有信仰,现在追随我的人有些好奇而已。不介意的话,我们边吃边聊吧。」 莉迪亚还没来得及回答,安吉便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她的身後,鞠了一躬後离开了。 卡罗尔适时揭开了银质的餐盘盖,露出餐盘里形形色色的早餐,笑容可掬地询问道:「两位想用些什麽?」 警车靠近了清理过後的案发现场。 「保持距离」的黄色警示带圈出了事故发生的地点,碰撞和火焰给这条柏油马路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焦黑印记。 但也仅此而已。 在这个被搜证人员来回搜查过的地方,恐怕是真的没有什麽残留的线索了。 但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 「顺着福特车来的方向开,开慢一点。」吉尔伯特踩下刹车,准备停车时,伯纳诺开口说话了。 尽管希望渺茫,但他还是想尽他最大的努力……去靠近这一出诡异「死亡」背後的真相。 「所以,那是种什麽感觉呢?」林至然已经放下了餐具,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专注地注视着莉迪亚,「被转化的那一刻。」 安吉和卡罗尔安静地收拾着餐具,轻巧的动作没有对她们的谈话造成任何干扰。 「……但这真的很难描述。」莉迪亚十分为难地看着她,「它并没有造成什麽实质性的变化,甚至完全没有变化。我依然会和父母去教堂,依然会相信我之前所相信的东西。只是我会知道……在那之上,还有更重要的存在。」 林至然不由得失笑:「你这样的描述,让我觉得我仿佛是一名渎神者。」 「不不不,不是的!」莉迪亚赶忙挥手,在基督徒的体系中,「渎神者」可是一项相当严苛的指控,「您和……耶和华,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林至然话锋一转:「——却能够相提并论?」 精心养护的警车缓慢地行驶在开阔的公路上。 吉尔伯特不时瞥一眼副驾驶座的伯纳诺,指望对方能说出一句「开快点」或者「停车」,但对方的沉默总是令他失望。 他们在福特车来的道路上,以事故现场为A点,以第一个分岔路口为B点,在AB点之间来回行驶多次了。 天色愈发阴沉,豆大的雨点砸在了透明的车窗上,无力地顺着玻璃滑落。 吉尔伯特打开了雨刷器的开关,它尽职尽责地工作起来。 伯纳诺专注地注视着窗外,晃动的雨刷器映在他深色的瞳孔中,却无法分走他半分的注意力。 又一次的余光扫视没有获得任何回应後,吉尔伯特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开口建议:「长官……」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但他下半句话还没出口,伯纳诺就突然抬手示意他停车。 训练出的身体先於头脑做出了反应,吉尔伯特飞快踩下了刹车。 几乎是车刚刚停稳,伯纳诺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然後在十多步外的路缘处蹲下了。 吉尔伯特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麽,精神为之一振,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其中。 但当他心急地想解开安全带时,却不慎把安全带锁上了。为了解决这个有些尴尬的乌龙,也为了更快地看到伯纳诺的发现,他整个人往下一沉,以一种十分滑稽的方式从安全带和车座之间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抱着「还好,伯纳诺没有看到这一幕」的庆幸,吉尔伯特小跑着来到了伯纳诺的身後,也看清了伯纳诺的发现是什麽。 那是一块四四方方的金属碎块——说是碎块,是因为它足够平整,又有一定的厚度——正被伯纳诺隔着手帕捏在手中,细细观察着。 而在伯纳诺的前方,还有更多的碎块在雨水的浸润下反射出点点微光。 M.yiquwx.Coм 第六十章 孵化实验 林至然与莉迪亚的谈话没能继续下去,因为凯恩推门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套藏蓝色隐金丝的西装,搭配暗粉色的衬衣与孔雀蓝的丝巾,与他平日里严肃内敛的穿衣风格差异极大,引得林至然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休息得如何?还适应吗?」凯恩似是没有意识到林至然的关注,只是大步走到林至然的身边,一手撑住林至然身侧的扶手,一手撩起她的发丝,低声在她耳旁询问道。 隆起的肌肉,宽阔的胸膛,棱角分明的面孔……高大英俊的男人毫不遮掩地在林至然面前彰显着他的男性魅力,高雅的古龙水的气息充斥了林至然的鼻腔。 林至然的脑海中亮起了一盏领地被入侵的红灯,她按住男人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将凯恩推远了些:「在加入他人谈话的时候,不应该注意一下是否有话题正在进行吗?」 「原谅我,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看不见其他人的存在了。」凯恩随口说着足以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在卡罗尔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了,「你们之前在聊什麽呢?」 尽管他表情温和,语调平静,但包括林至然在内的四人都感受到了他自带的那股无形的气场。 莉迪亚下意识地想要回答,却被林至然微笑着抢过话头:「——不是什麽值得探讨的话题,就让它结束吧。……一大早就过来这边,你没有工作要忙吗?」 「确保你满意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凯恩微笑起来,浅灰色的双眸满溢着情意与温柔,「你可以先适应几天,然後再开始体能方面的训练。我有在为你安排一系列身体方面的测试,都是最顶级的检测设备,不是南野秀人那种级别的研究人员可以接触到的……」 在两人说话时,安吉等人迅速地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房间。 「谢谢,我确实很需要。」林至然坦然道,尽管现在还没出现任何孕期的生理反应,但孕激素的异常表现也确实令她心存疑虑。 「是身体方面有什麽异常吗?」她的用词引起了凯恩的关注,对方的神情严肃起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将检查的时间提前……」 「不用了。」林至然不清楚凯恩会对自己可能怀孕一事作何反应,为了不节外生枝,她选择了岔开话题:「安德鲁呢?」 「——他正在监控一款药物的首测情况。」凯恩像是什麽都未察觉一般,配合林至然转换了话题。 「——是『孵化实验』中的一环?」林至然意识到了什麽,顿时产生了兴趣,「我想去看看。」 除了暂避与异变前线的冲突之外,林至然来到维德药业的这一行还有别的目标。 搞清楚凯恩的诉求是其中之一,了解孵化实验的真实进展也是其中之一。 这会儿碰上了正在进行的药物测试,林至然自然是想要去看看的。 凯恩跟安德鲁联系了一下,确认实验还未开始後,便表示会带着林至然过去参观。 安德鲁自然不会拒绝林至然的要求,满口答应下来,并主动表示会等林至然到了再开始实验。 凯恩领着林至然走出房间,上了电梯。在这个过程中,凯恩一边走,一边自然地介绍着关於孵化实验的一些细节。 经过凯恩的介绍,林至然了解到:在一般的药物实验之中,由於个人体质与身体情况存在差异,参与药物实验的测试人员可能会在服用药物後出现严重的药物反应,其中第一次服用药物的反应会尤其严重。因此,进行药物实验的机构会全程记录受测者的服药情况,首次服用药物後的24小时之内更是会有医护人员全程监控。 而这种针对测试人员的高强度监控恰合了孵化实验中对感染者的监控诉求,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进行孵化实验的最佳时机——待测试药品、参与测试的人员、监控反应的医生都是现成的,维德药业需要做的,就是控制住药品检测人员,将原本待测试的药品和对照剂,都添加上保有活性的「原液」。 林至然随着凯恩上到了地下8层。 她走出电梯,便发现有一道坚硬的钢化玻璃将她所在的区域与主要的功能区隔开,两侧的玻璃向前延伸到一处透明的高台。她可以尽情地在这道玻璃的保护下纵览全局,却无法去到玻璃之外的空间。 林至然不动声色地向前走去,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相较於11层的混搭,地下8层的风格倾向十分鲜明,深灰色的墙面被垂直的半透明材料分割成一个个敞亮的工作区域,每个区域内摆放着不尽相同的电子设备,浅蓝色全息投影的光亮使得空气中都仿佛充斥着冰冷的科技气息。 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匆匆穿梭往来,不时打玻璃旁经过,却无暇朝林至然和凯恩投去哪怕一个眼神。 林至然随口道:「这玻璃似乎没什麽意义。」 凯恩含笑偏头,浅灰色的眼满溢温柔:「这道玻璃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主要是为了不对他们的工作造成干扰。」 林至然微微一笑,似乎是接受了他的答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空气中残存的玻璃胶气息提醒着她,凯恩口中所说的「很长时间」……可能只是一个不可深究的虚指。 林至然在凯恩的陪伴下上到了高台,与早在高台等候的安德鲁问好。 安德鲁笑眯眯地躬身回礼,那慈祥的模样俨然是一位看见儿孙的生活幸福和美的长辈。 等到林至然与凯恩双双落座,安德鲁也闲适地坐了回去,问出了和凯恩颇有默契的问题:「休息得还好吗?有没有什麽不适应的地方?」 林至然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与他打交道时他所表现出的干练与理智上,不太适应他这慈眉善目的长者形象。但她不好抓着这一点小小的改变不放,只含糊地「唔」了一声,作为对他问题的回应,而後便直入主题地道:「可以开始了。」 安德鲁点头,打开麦克风吩咐道:「可以接入信号了。」 他话音刚落,高台四周那原本透明的玻璃墙顷刻间暗了下来,头顶亮起了温和的灯光,照亮了黑暗中的三人,而後暗色的「玻璃墙」逐一被点亮,一张张或放松、或紧张、或期待的脸被平铺着排开,映入林至然的眼帘。 安德鲁同时介绍道:「我们在每个测试人员的房间都配备了一个专门的记录区,要求他们在每次服药的时候都留下对应的影像记录,现在接入的就是记录区的实时信号。为了防止药物失窃和成分失活等情况出现,我们都是定点配给药物,并要求当场服用记录……」 他一边说话,一边通过控制台下达了分发药品的指令,画面中的近百张桌面齐齐亮起了绿色光点,测试人员们按下了绿色指示灯旁的一个按钮,一张小小的暗格被打开,里面躺着一只约六公分长,一根吸管粗细的深色口服药剂瓶。 「口服药剂?」林至然提出疑问,「我以为你们会选择注射型的药物。」 凯恩接过话头:「虽然说体内感染的所需剂量远小於口腔感染,但我们进行过实验注册的注射类药物种类有限,已经全部进行过转化了。这款辅助戒断药物原本是一款吸入式喷雾设计,但考虑到喷瓶的喷出并不稳定,我们重新提交了报告,更改了药物的包装方式。」 林至然点头:「辛苦了。」 她还在学校的时候,听过一些在药企实习的学长学姐抱怨FDA*的审批程序极其冗长与繁琐,凯恩轻描淡写的一句「重新提交了报告」,很可能就是几十人的团队不眠不休长达半个月的工作。 「这是他们该做的。」凯恩理所当然地回应道。 三人说话间,画面上的人们都陆续服用了药物,并向摄像头多角度地展示自己没有隐藏或拒服药物。 「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时间了。」安德鲁耸了耸肩,「如果说你们有别的安排的话,可以先去别的地方走走,一会儿再回来……」 「我们在这里等就可以。」林至然没有接下安德鲁的调侃,「如果发生了转化,会有什麽明显的变化吗?」 「噢,对,瞧我这记性,忘了您是第一次实际参与到孵化实验之中。」安德鲁下意识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是这样的,我们尝试过很多办法,但最终发现,科学的检测方法里,最可行的就是验血。」 「——科学的检测方式里?」林至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安德鲁微妙的用词,「也就是说,还有不科学的检测方法?」 「可以这麽说。——但与其说是不科学的检测方法,不如说是暂时没有被科学所验证而已。」安德鲁的措辞十分谨慎,「——而且我相信,您对这种检测方式应该也很熟悉,毕竟您也经历了——包括我和凯恩先生在内——不少人的转化过程。」 林至然听懂了安德鲁在说什麽:「……你是说,凭感觉?」 「——我更愿意将之视作一种超出人类极限的信息摄取方式,就好像蝙蝠能够接收更广的音域,而许多鸟类能够分辨四种原色。」 「……但这种检测方式恐怕不能透过视频信号吧?」林至然隐约意识到了什麽。 「当然,」安德鲁微微一笑,「所以我们早就完成了实验所在机构的人员转化,我相信,他们所得到的一手讯息,是绝对准确的。」—— (注释内容不收费) *FDA:全称FAdministration,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 M.yiquwx.Coм Pǒ-①8.てǒм 第六十一章 维德药业 听了安德鲁的发言,林至然才注意到了那些站在测试人员身後的着装严谨的医护人员。 与镜头间的距离和统一制式的防护设备降低了他们的在画面中的存在感,这会儿粗略一数,才发现每个房间里至少站着两个人,再乘以参与实验的人员数量,少说就是两百余人。 再加上到凯恩之前提及的她能在这栋建筑物里接触到、已经被感染的两百余人,以及他随口带过的,已经进行过许多次的孵化实验……林至然心中一沉。 尽管说,她确实是为了扩大实验规模,获取更多的有效数据,才冒着风险感染了凯恩和安德鲁,但在资本的助力之下进行如此迅速的扩张时非她意。 「不会觉得……进度有点快吗?」林至然状似随意地问道。 「快吗?」凯恩微笑着反问。 林至然:「我能知道,到目前为止到底有多少人被感染了吗?」 「你知道司伟得吗?」凯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抛出了一个新的疑问,「维德药业开发的一款号称能够预防NW射线对人体影响的免疫增强药品。」 「听说过。」林至然决定顺着凯恩的话头往下,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麽药。 凯恩朝林至然投去温和的视线:「那你知道司伟得一年在全球的销量是多少吗?」 在听懂这句话的瞬间,林至然便感觉到了一股自头顶蹿下的电流,令她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凯恩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人:「——你疯了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凯恩微笑起来,那笑容温和而富有魅力,却让林至然感到一阵发冷,「你放心,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只是想说,三千不到的感染者……真的不算多。」 有了那番关於司伟得全球销量的对话做铺垫,在得到三千不到的感染者数字时,林至然着实松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她也清醒地意识到:她「松了口气」的反应,正是凯恩提及司伟得销量的目的。 这种被人把玩和摆弄的感觉并不算好,是以林至然没有对凯恩的发言做出回应,只是淡然地注视着凯恩的双眼。 通过与不同感染者的相处,她也总结出了一些普遍的规律,比如说她的情绪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带动感染者的情绪,而她长时间的注视会让感染者感受到压力。 凯恩一开始还能保持与她的眼神交流,但很快便眼神闪烁,尽管仍能勉强保持对视的状态,但收紧的下颌肌肉昭示着为了维持这样的状态……他并不轻松。 作为感染者的一员,安德鲁也感受到了萦绕身旁的凝重气氛,他不敢正面反抗林至然,於是眼珠子转了转,在重压之下尝试着岔开话题:「距离转化还有一些时间,您想看看『原液』保存与加工的实验室吗?」 林至然瞥了安德鲁一眼,不再揪着凯恩带来的一点微小不悦不放,顺水推舟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兴趣。 「安德鲁还有他的工作,我带你去看吧。」从压力中释放出的凯恩很快恢复了状态,并若无其事地朝林至然发出了邀请。 林至然点头。 得到了林至然的首肯,凯恩先一步起身,而後优雅地朝林至然伸出了手。 林至然拉着凯恩的手站了起来。 男人身上的古龙水气息顺势钻入鼻腔,淡雅好闻……却不容抗拒。 林至然垂下眼睑,用余光看着凯恩整理袖扣的手指,静静思量着。——既不是初被感染时的紧张无措,也不是伪装出的弱小哀怨,更不是动情时的强势放纵。 现在她所看见的……这个集温和与狡诈於一体,兼具涵养与城府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凯恩·维德。 「嘿,我是塔斯克……」 听了近百遍的语音信箱提示音再一次响起,哈根烦躁地挂断了电话。 分明在昨天下午,塔斯克才就伽马4号目标寻求过他的帮助,可当他花了一天时间,紧赶慢赶地整理好了对方所需要资料,就联系不上人了。 他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不敢轻易下判断——毕竟,才过去了24个小时不到……能发生什麽大的变故呢? 他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焦躁不安地拨打着塔斯克的电话。 「嘿,我是塔斯克……」 在又一次拨通了对方的语音信箱之後,哈根终於决定不再等待。他要去找其他人问问情况……哪怕最後发现只是他过於敏感了,也比呆在房间里焦躁不安来得强。 林至然在凯恩的带领下,来到了地下9层。 林至然上回就是被安德鲁带到了地下9层,与凯恩交接後再去到的地下11层,是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来到这一层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她对整个地下空间的大小没有概念,是以并没有在意那由深色的弧形钢板所圈出的类似「电梯间」的空间似乎有些狭小,这次再来时,她已经见识过了8层与11层的空旷,便下意识地猜测起……这钢板之後所圈住的,是一片多麽特殊的空间。 凯恩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她的期待,伸手帮她捋了一下额边的碎发:「你退後一点。」 林至然松开了他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而凯恩则向前一步,踩上了某个特殊的区域。 几道幽幽的蓝光扫过凯恩的身体,柔和的电子音响起:「身份验证……通过。欢迎您,凯恩·维德先生。」 浑然一体的弧形钢板上出现了一道缝隙,并朝两侧缓缓拉开。 林至然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是说……这部手机是被人『撕』开的?」伯纳诺皱着眉,看向证物分析科的同事。 「不,我说的是,它『很像』是被人撕开的。」同事用镊子夹起一块伯纳诺带来的手机残骸,向伯纳诺展示起来,「你看到这个断面上的层次了吗?还有这粗糙的边缘?」 伯纳诺不明所以地点头,在灯光的照耀下,同事所提到的断面层次和粗糙边缘都十分明显。 「切割、劈砍、挤压、拉扯都不可能在手机材料上形成这种效果……事实上,我想不出任何方式,能够在手机这种坚硬的物体上,留下这种近乎於纸张撕扯的效果。」同事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操作电脑,打开了一张「纸张撕扯断面」的三维放大图。 伯纳诺注视着电脑中被几十倍放大後的纸张的崎岖边缘,那不同层次的纤维断裂後所形成的层次,以及断裂处的粗糙质感,都与他面前的手机残骸极为相似。 钢板停止了运动,在林至然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足以供两人并肩而行的通道。 说是通道并不是因为它通往某个更为广阔的空间,而是因为这彻彻底底是一条悬空的封闭通道,除了下方用钢板封住之外,两侧及头顶都是密不透风的透明材料。 而通过两侧的透明材料,林至然能够看见通道之下是一处与11层大小相仿的开阔空间,空间里规整地放置着一些医疗设备,还有人不停地来往穿梭着。 凯恩伸手邀请林至然与他一同向前,林至然却没有伸手。 「从今往後,我都只能隔着玻璃看人了吗?」她淡淡发问,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怎麽会呢。」凯恩站在门口,垂手侍立着,显得十分温顺,「只是通往10层的入口不在我们所在的这一侧,那条路……人多眼杂,不太安全。」 「要是人多眼杂,你怎麽保证这些人的出入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呢?」林至然没有那麽轻易买账。 「他们不用出入,就在这里生活。」凯恩淡淡道,示意林至然朝里看,「看到最左边的那一排房间了吗?那就是他们在这里的住所。」 林至然一愣:「他们住在这里?」 「对。我们先进去,然後我再跟你详细解释,好吗?」凯恩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走进通道,随着两人的进入,身後的钢板缓缓闭合,林至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钢板虽然合上了,却仍能感觉到有细微的气流通过,并不会显得逼仄。 林至然:「说吧。」 「我不知道你对维德家的历史了解多少。」凯恩握着林至然的手,用的是五指交叉的那种握法,他好听的声音伴随着掌心的温度,令林至然都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被人宠爱着的满足感,「在生化研究还不发达,对药物有效成分的理解并不到位的那个年代,药物制成过程的保密与否是决定一家药企能否延续的关键。只是随着科学与工业的发展,药物专利的逐渐健全,还有等效替代药物的出现,药企的生存关键才逐渐由独家掌控的制成过程向更科学、更高效的药物生产与研发方式转变。」 「你现在所看到的,便是维德药业从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保密工厂——当然,设备和居住环境,我早已让人翻新过。现在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是最早感染、同时也是维德药业最为出色的研究人员,他们全都自愿签订了长期的保密工作协议,以一种与世隔绝的方式在此生活,并完成研究。」 林至然只觉难以置信:「……完全与世隔绝吗?那他们该如何获取生活必需品?」 凯恩伸手指向远方的一排粗犷的金属管道,「那是进行内外物资交换的通道,每周一次,会有专人进行物资的登记与分发。」 「这不是……坐牢吗?」 「没有人强制他们这样做,他们聚集於此,完全是出於内心的渴望与自愿的选择。」凯恩指向一处人群聚集的场所,「你看那里。」 林至然随着凯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十余名穿着白大褂的男男女女正在围着一台机器争论着什麽,那种热烈与投入的氛围,是每一名醉心於研究的学者见了都会心向往之的。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离那群人有一点距离的另外一对男女吸引了,两人似乎是发生了口角,情绪都颇为激动,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穿着黑色长衫的女性匆匆赶来,右手俯在胸口,略略躬身行了个礼,口中念叨了一句什麽。 那两名情绪激动的男女见状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同时还以相同的礼节。 这仪式感十足的互动引起了林至然的好奇,她指着那名穿着黑衣的女性,问道:「那是什麽人?」 M.yiquwx.Coм 第六十二章惊愕 “那是维持内部秩序的工作人员。”凯恩答道,“现居在第十层的研究人员共计163人,除了日常生活的所需之外,生活中还总免不了发生摩擦,是以除了医疗、生活、心理等方面的配套人员,我们还额外配备了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在功能上近似于警察,只是在警察的基础之上,有些额外的加成而已。” 林至然模仿着那人的动作,将右手俯在胸口,询问道:“——所谓的额外加成……跟这个动作有关?” “对。这是她们会使用的一种礼节,”凯恩调整了一下她的动作,让她把略略分开的手指并拢在一起,“在她们的语境里,这相当于‘你好’。” 林至然:“看上去像某种宗教礼节。” “有点宗教的意思,但还没到那个程度,顶多算是宗教的萌芽时期。”凯恩淡淡道,显然不是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人一多,总会出现冲突,我不希望在第十层引入武力管制,从精神层面加以引导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林至然的神色不变,“我以为……你已经坦白了所有的隐瞒。” “你指的隐瞒是……第十层吗?”凯恩一愣,“我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觉得通过语言难以说明,所以才打算今天带你实地看一眼。” “我指的是——像她这样的人。”林至然看向下方的那黑衣女性,此时的她似乎已经完成了调解,分别与调解的双方额头相触了片刻,转身离开了,“我也希望是我过于自恋了,但我想……在一个被我所感染的群体之中,她们能够信仰的对象……似乎只有一个选择。” 凯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没说错。” 林至然看向凯恩:“那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相信我,”凯恩回望回去,“我不是鲁莽的人,我也知道玩弄信仰会惹出大麻烦。但在这里……一切都是可控的。毕竟,这里只有与世隔绝的一百多人而已。” 马萨诸塞州东部,异变防线的东部分部。 结束了一场咨询,正在门口同咨询者握手告别的凯特越过咨询者的肩头,看见了远处站着的哈根。 看见哈根朝自己走来,凯特没有在第一时间跟哈根打招呼,而是先嘱咐了咨询者两句,送走了对方后,才转身面向哈根:“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哈根烦躁地挠了挠头,指着咨询室:“进去说?” 凯特耸肩,开门让哈根先进,自己跟在后面,在关门之前,不忘将门口的牌子翻转到“请勿打扰”的那一面。 等凯特一关上门,哈根便憋不住地发问了:“你有塔斯克的消息吗?” “我知道他出外勤了,”凯特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并不清楚哈根问这话的用意,“怎么了?” “我联系不上他。问了其他人,也都没有他的消息。”哈根烦躁地用双手揪住发根,上半身支出一个类似叁棱锥的郁闷造型,“就在不久前……他还就……一些事寻求过我的帮助。我担心他出事了。” “或许是被事情耽误了。”凯特柔声宽慰,“我也会留心打听一下,一旦有任何消息,就尽快通知你。” “——谢谢。”哈根重重吐出一口气,好半晌后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抱歉,没耽误你的工作吧。” “怎么会?”凯特温和地微笑着,“为你们提供帮助,不就是我的工作吗?” 送走了哈根,凯特迎进了等在门口的下一位咨询者。 她刚关上门,便摘下眼镜,淡然“命令”咨询者“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对方便十分顺从地照做了。 确认对方呼吸渐渐平稳后,凯特从包里拿出一台随身电脑,登陆了一个界面简陋的通话软件,拨通了其中的一个号码。 手机响的时候,朴昌珉正在睡觉。 昨晚与那“蛛网”的节点分道扬镳后,因为时间太晚,他和姜哲秀也没法回宿舍,就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宾馆开了间标准间住下了。 但因为昨晚的经历过于惊心动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几个小时都没能睡着,等到早上九十点钟的时候,终于扛不住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早早起床,正在操作电脑的姜哲秀推了躺在床上的朴昌珉几下,没推动,干脆在朴昌珉身上找寻起来,发现响起的是“那台电话”,他一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接了。 “喂,这里是‘皮’(Skin)。”他压低了嗓音。 “久疏问候,皮,”电话那头传来了经变声期处理的声音,“这里是‘私语者’,你为什么拿着‘骨’(Bone)的通讯器,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来话长。”姜哲秀揉了揉额角,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从卡拉林的突然离开,到“蛛网”组织的出现,再到他们的身份部分暴露,进而直面“蛛网”的一员……要讲清楚其中的任何一件事,都不简单。 私语者很果断:“我有一个小时五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听你说,够了吗?” 姜哲秀:“够了。那我就从上次您告知我们卡拉林离开了学校开始说起吧。” 凯恩带着林至然行走在四通八达的透明“天桥”上,极有条理地向林至然介绍着第十层的布局以及运转方式。 “从这里往前,正式进入了原液的保存与加工区,所有供药物实验使用的原液都会在这里加工并封装完成,再由专门的人通过专门的通道运送出去……” 林至然揉着自己的小腹,看着那被仔细保存在高端的恒温储液设备里不断流动着的血液和唾液,以及极为精细地与液体进行互动的研究员们,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错觉,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科幻作品里才会出现的那种”由机械与建筑所组成的人体内部循环”。 她被自己想象的画面所吸引了,走了会儿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凯恩关切地看着她。 林至然:“怎么了?” 凯恩用手握住了她放在小腹上的手,细心地询问:“不舒服吗?” “没什么,继续吧。”林至然不在意地笑了笑,就着凯恩温暖的手揉了会儿肚子便放下了,“应该是着凉了,有点不舒服。不用太在意我,有不适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姜哲秀对着摆在床上的手机总结道。 坐在他对面的朴昌珉紧张地啃着指甲,眼都不眨地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回复。 朴昌珉是在姜哲秀说到“蛛网”的时候醒来的,初醒时还迷迷糊糊地抱怨姜哲秀吵到他了,听出他在跟私语者通话后整个人立马清醒了,十分紧张地坐到了他的对面,并要求姜哲秀将电话外放。 姜哲秀瞥了一眼床头摆着的电子时钟,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终于跟私语者讲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模糊处理了朴昌珉的那些不太理智的举动。 “……关于‘蛛网’的事情,我要先向上级确认相应的情报与策略,在没有得到结果之前,你们要保持低调,利用人群保护好自己。”在短暂的沉默后,私语者开口了,“我这次联系你们,是因为异变防线的人在灰鹅镇失联了,疑似遭遇了什么变故,想问问你们是否知情。” ——肯定是蛛网在搞鬼。 朴昌珉眼神一亮,用口型示意姜哲秀。 姜哲秀想了想,没有说得那么笃定:“我们怀疑是和‘蛛网’的节点碰上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或许可以通过” “好的,我会参考你们的想法。我会尽快了解蛛网的情况,你们在隐蔽的同时,尽可能地关注一下失联的这名异变防线的成员……我已经把他的照片发到约定好的匿名邮箱,你们看一眼,记住他,然后注销这个邮箱地址。” “马上——!”没有被惩罚,并得到了新任务的朴昌珉精神一振,眉飞色舞地下了床来到电脑前,按照约定的方式访问匿名邮箱的地址。 但他雀跃而期待的心情只维持他加载出照片的那一刻。 那个瞬间,姜哲秀眼里的朴昌珉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朝屏幕看去,却只看见朴昌珉匆匆忙忙地最小化了窗口,并转过椅子,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电脑屏幕之前。 私语者的声音适时响起:“看到照片了吗?” 姜哲秀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朝神色慌张的朴昌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十分沉稳地回应道:“看到了。” “有印象吗?” 姜哲秀沉默片刻,好似是在思考:“……没什么印象。” 一个小镇虽然算不上大,但好歹是有学校的小镇,再怎么偏僻,一万余人还是有的,姜哲秀没见过,或者有过一面之缘却没什么印象都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私语者没有过多地追问,只是又叮嘱了一次:“尽快将他的容貌和身份记下来,然后注销邮箱,有任何消息,再约定时间联系。” 说完了这话,私语者便单方面挂断了通信,朴昌珉也终于松了口气。 姜哲秀没说什么,只是一手拉开了朴昌珉坐着的老板椅,打开了被朴昌珉最小化的那张照片。 姜哲秀的瞳孔一瞬间紧缩。 ——那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他们昨晚才见过的那名……蛛网的节点。 第六十三章原因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第六十四章产卵 林至然相信凯恩吗? 在来到维德药业之前,她总体来说还是相信的。 毕竟,她在学校里所能接触到的感染者们除了在性爱和争风吃醋方面不怎么受控制外,在其他方面可以说是以她的意志为导向,未曾有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这种先验的安全感被她转移到了同为感染者的凯恩身上,使她得出了一种非理性的信任。 而凯恩的所作所为为她敲响了警钟。 感染并不代表着阉割每个人的自我意识和性格特征,它更像是一道最基础的保护锁,锁住的是被感染者对她进行人身伤害的意愿。 只是人类这种生物从来不缺乏自欺欺人的传统,亲子之间、爱侣之间那些以爱为名的禁锢与伤害……每时每刻都在重复上演。 她相信凯恩没有伤害她或者离开她的意图——如果有的话,她不认为现在的他能够这么安然地坐在她的身边,凯文是一个很好的前车之鉴。 她能够理解凯恩的做法——如果有朝一日,她成了那个被人感染和控制的存在……她也会去找到限制之下的操作空间,通过在一定范围内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方式来说服自己:她并没有完全丧失选择的自由,她不是被某种至高意识所操纵的傀儡。 但与此同时,她也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凯恩与她过于相似,而这种相似注定了他们无法成为同路人。 在这个瞬间,林至然难得地走神了片刻,想起了没有被感染却心甘情愿为她和她的实验保驾护航的南野秀人先生。她当时只是为了确保实验参与者的独立思考能力,所以放弃了感染他的机会,却阴差阳错收获了一名坚实而可信的盟友。 而原本只是预定用来扩大实验规模的“工具人”凯恩·维德先生,却借助她的力量,做了不少超出她控制的事。 林至然在心中感谢凯恩给她上了一课,是他用最直白的方式教会了她:盲目相信“异变”的能力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进而盘算起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应对凯恩,进而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从维德药业脱身。 林至然在心中默默梳理着。 首先,她要安排好接下来的去处,为自己的安全负责。 然后,她要找到与凯恩“和平分手”的方法——在全方面地体验过凯恩的控制欲后,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她说一句要走,凯恩就会放任她离开。 最后——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希望能够清理掉凯恩目前所有的“原液”,以中断凯恩不断扩大“感染者”团体的行为。 确定了未来的行动方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保持谨慎、观察情况、确定行动方案。 林至然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凝结成了嘴角的一个微妙笑容:“想让我相信你,只做这些可不够。” “——噢?”他偏头看她的眼,额角的碎发落下,平添几分不羁,“那……你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实验进行到现在,想必你们这里……已经有了不少实验记录和数据了?”林至然淡淡问道:“我能看看吗?” 凯恩耸肩:“我会让人准备一下,晚点给你送到房间里。” 林至然看向监控中正在与人讨价还价的黑人妇女:“如果调查有结果的话——” “也会马上通知你。”凯恩会意道。 林至然点点头,半调侃半认真地问道:“还有……那台电梯——能登入我的权限吗?”她用下巴指着她们来时乘坐的电梯,“被人像个包裹一样带上带下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凯恩笑了起来,用他那好听的声音缓缓道:“如果你尝试过操控电梯,你就会发现,你一直都有操控电梯的权限。——不只是电梯,这栋建筑物的所有权限都是向你敞开的。” 这是一个林至然意料之外的答案,但细细想来,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凯恩都没有“囚禁”她的资格,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地把权限都开放给她,等到了真正要操作的时候,再用别的理由进行限制就好了。 林至然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凯恩现在是这么说,但如果她真信了他,在没得到他的允许的情况下,就试图去到更接近地表的楼层,一定会被人用其他方式阻拦。 但林至然仍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权限完全开放?也就是说,我能随时离开这里?” ——与其自己尝试未果,让凯恩加强防备,不如以有心试无心,了解一下内部的安全体系如何运转。 凯恩神色不变,将问题抛回给了林至然:“你想离开?” “又不是监禁,总是要离开的。”林至然大方地回应,“——还是说,你没有让我走的意思?” 凯恩的态度十分诚恳:“怎么会呢?就像你说的,这并不是监禁,你如果想走,什么时候都可以走。只是为你的安全考量,短时间内不要离开会比较好。 “ 林至然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而后一男一女笑眯眯地对视了片刻,在安德鲁识相的引导下,开启了别的话题。 吉米比萨店外,吉尔伯特带着一顶粗花呢帽子,站在路灯旁向店内张望着。 他个子高,肌肉也还算结实,紧贴路灯的姿势和锁定比萨店的视线给他平添了几分干练与凶狠的气质,再加上他不知从哪弄来的那顶不伦不类的猎鹿帽…… 路人都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气氛,下意识地绕着他走。 伯纳诺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低声骂了一句“蠢货”,快步走到吉尔伯特的身后,拎着他的脖子把他给拽走了。 伯纳诺带着吉尔伯特径直进到了一家餐馆的男厕里,服务生看见两个人往厕所里进,面色古怪地想要上前阻止,被伯纳诺晃了一眼警官证,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旁,还配合地在门口挂了个“维修中”的牌子。 伯纳诺反手锁上了厕所门,这才松开了按住吉尔伯特后颈的手,没好气地道:“说说吧,有什么消息?” 马萨诸塞州,异变防线东区分部,负责人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的墙上挂着洋基队的球服,桌上摆着塔斯克和雪莉的合影,电脑上贴着各色便签,便签上写有极富塔斯克风格的缩写词汇——到处都残留着塔斯克存在的痕迹。 但此时坐在办公桌前的人却换成了一名高高瘦瘦、看上去有几分神经质的青年,青年一边紧张地用手指绞着用来挂名牌的线,一边跟坐在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塔斯克……死了?”坐在青年对面椅子上的哈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确定了吗?” “是、是CIA发来的消息,已经有人去确认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原科学部负责人,现被临时赶鸭子上架的异变防线马萨诸塞州东区分部临时负责人凯尔·汉米尔顿(Kyle Hamilton)一边把玩着自己的名牌,一边眼神四处乱窜,显然并不习惯这种与人打交道的工作,“我听说你在这之前就一直在打听塔斯克的消息……你有什么线索吗?” 哈根:“他是在追踪伽马-4号的过程中被害的——” “还、还不能确定是他杀。”凯尔艰难地说道,掏出手帕擦拭着光洁的脑门上冒出的汗珠,“就CIA传回来的消息,塔斯克很可能是酒后驾车遇难—— “ “不可能。”哈根想也不想地反驳,“我了解他,他不是会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喝酒的人。” “我、我也不相信。”凯尔试图展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容,但最终只是挤出了一丝扭曲的苦笑,“但、但是CIA从当地警方那里拿到的报告显示,他体内的酒精浓度达到了0.2%,远超0.08%的酒驾标准……” 小餐厅的狭窄男厕里,伯纳诺听完了吉尔伯特结结巴巴的转述,眼睛微眯,总结道:“所以说,那群FBI是准备带走所有的档案和证物,不再让我们插手那个案子?” “我听他们的说法,好像……是这个意思。”吉尔伯特不敢确定。 “伤口的事……他们怎么说?” “他们——没跟我提起。”吉尔伯特尴尬地答道,并试图为自己正名,“我一再问了他们对死者胸前的致命伤有何看法,但他们只是重复着‘这是内部机密’,一点口风都不肯透露……”他对自己只能得到这种无用的结果而感到羞愧,于是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干脆闭了嘴,等着伯纳诺的训斥。 但此时的伯纳诺根本没有训斥他的意思,只是背着手厕所里来回踱着步。 吉尔伯特等待着。 约莫半分钟后,伯纳诺停下了脚步,平静吩咐道:“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吉尔伯特有一瞬间的发愣。 伯纳诺没有解释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的耳朵并没有出问题,然后便拉开厕所门大步离开了。 从地下8层出来后,林至然以想要休息为由,回到了地下11层。 叁名“女仆”应该是在她选择电梯楼层的时候就得知了她要回来的事,提前在电梯门口排好了队迎接她的归来。 林至然不得不承认,高挑貌美的叁名女性穿着整齐划一的女仆服装站成一排向她行礼时的画面……确实很能满足人类的审美需求和虚荣心。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与其中的一人或多人发展更深入的关系,以填补“直接感染者”中缺失的女性数据。 身在保密程度极高、实验设备极为齐全的维德药业,作为间接感染者的她们也不太可能抗拒她的接近,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考量,这都是一个可操作性极高的方案。 但她抑制住了自己心中的这份冲动,只是微笑着向她们点头,并在凯恩的引领下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刚一进门,凯恩就把门给顺手反锁了,并从身后抱住了林至然。 林至然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没有表现出抗拒。 ——一方面,她确实需要日常摄入能量,另一方面……现在还没到和凯恩撕破脸皮的时候。 所以她偏过头,将头发归拢到一侧,向凯恩展露出更多的后颈。 凯恩会意地低头,一边在她后颈落下轻柔的吻,一边用手指娴熟地探入她宽松的衣物之中,在她微凉的皮肤上游走着,挑动着她的情欲。 紧贴的肌肤似乎唤醒了某种甜蜜的荷尔蒙,两人的体温逐渐升高。 林至然有意识地用臀部挑逗着凯恩胯下的性器,感受着那处器官随着自己的靠拢而不断变得火热和紧绷。 凯恩的手指在她的身体上游走着,与她的肌肤维持着一个既近又远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却又无法明确他的存在。 林至然享受着这种暧昧的距离,同时隔着衣服,用股沟将身后人的性器浅浅夹住。 缝隙被填满,体温相交融,某种根植于本性之中的欲望叫嚣着想要释放—— 凯恩喘着气,一手握住她的腰胯,一手微微用力地握住了她的左乳,将头深埋进她的颈窝之中,像是要将她狠狠按进自己的体内。 林至然闭着眼,通过对视觉的屏蔽,主动放大源自肌肤的每一吋触感。 眼看着双方渐入佳境,林至然突然皱起了眉。 下腹传来一阵生涩的坠胀感,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突破子宫口的封锁,那种痛感,就好像是内脏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一般,并不尖锐,却依然能让人疼得直冒冷汗。 林至然顾不得跟凯恩解释什么,猛地推开了凯恩,转身就进了厕所。 她捂着肚子坐在马桶上,整个人弓成虾米状,好半晌才缓过这一阵。 一股温热沿着阴道往下滑动,缓缓接近了阴道口。 林至然皱着眉,尝试用力。 “噗通”一声,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这声音令林至然觉得颇为熟悉——月经期间,那些脱落的子宫内膜落水时……不都是这样吗? 于是她抽了几张纸一边清洁自己的下身,一边颇为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 下一刻,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掉入水中的并非暗红色的子宫内膜,而是一根足有成人拇指粗细的白色卵状物,此刻正随着重力和浮力的相互作用,在水中起起伏伏。 ——那玩意的模样,像极了那些实验室里的蜂后们……所产出的蜂卵。 第六十五章商量 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突发事件实在太多,分明经历了产卵这等超出常理之事,林至然却只是略略站起来了些,拿了个漱口杯对准阴道口,而后垂下眼睑,下腹微微用力,等待着。 她没等多久,便又有一些软软白白的卵状物顺着杯壁滑进了杯子里。 林至然又感觉了一下,觉得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卵出来了,这才拉起裤子站起来,转身弯腰,五指合拢,掌心微微拱起,将掉进马桶里的第一只卵捞了起来,让它与其他的“同伴”会和。 林至然粗略数了数,杯中的卵状物大约有十多条。都是大拇指粗细大小的乳白色软体,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在杯底积起四五公分深。 林至然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这些卵状物,厕所门便被敲响了,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凯恩带着关切的询问。 “还好吗?” 男人醇厚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林至然下意识地将杯子放在了马桶后方的隐蔽处,脱下裤子随口答了一句:“还好,生理期。” “……”凯恩沉默了片刻,似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林至然体贴地嘱咐他:“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先去休息吧。” “需要任何东西,随时跟我说。”凯恩也没有坚持等下去,只是细心叮嘱一句后,便离开了。 确认凯恩不在门口后,林至然再度放松下来,从马桶后方取出杯子,并准备将杯中的乳白色“大虫子”倒进马桶里。 此时此刻的林至然想法很简单:既然已经定下了要离开维德药业的大方向,那么,就算是遭遇了这种“突然产卵”的突发事件,她仍应谨慎地隐瞒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以后再找机会弄清楚这些变化发生的原因和机制。 但就在她准备处理掉这些卵状物之时,惯常的谨慎让她再度陷入了沉思。 在凯恩查阅“生理期注意事项”时,听见了厕所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关切地表示:“……还好吗?” “嗯。”林至然端着漱口杯站在厕所门口,淡淡道:“通知安德鲁,有新的工作了。” 朴昌珉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点。 但他回来后没有准备休息,而是找出行李箱,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 不爽他的舍友本不耐烦与他一般见识,但实在是被他弄出的动静扰得看不进书,忍了又忍,却不见他有任何收敛,只能摘下耳机,不耐烦地道: “小点声行不行?你不看书,别人还得看。” ——他本以为会迎来朴昌珉或是嘲讽或是不屑的反应,早已做好了与之战上几百回合的准备,却没料到这平日里一点就着的娃娃脸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合上了行李箱,默不作声地爬上了床。 朴昌珉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令舍友心惊胆战了好一会儿,生怕他憋着什么蔫坏的大招,等了好半晌,见仍无事发生,这才逐渐收起了几分疑惑,只是面前的书……是怎么也看不进了。 朴昌珉睁着眼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半点心思都没分给惴惴不安的舍友。 根据姜哲秀的分析,即使确认了昨天碰到的那个男人——塔斯克——是属于异变防线的一员,也无法排除他同时是“蛛网”一员的可能性。但不管对方是否属于蛛网,只要其“异变防线”的成员身份毋庸置疑,他们就应该暂避锋芒——毕竟,被人发现异变者身份……可不是闹着玩的。 朴昌珉本想直接离开MAU,甚至离开美国,但姜哲秀一是觉得现在离开太过明显,二也不愿留下无故缺考的记录,坚持要回来请假。 最终,朴昌珉拗不过他,只能跟他一起回来了,但两人也约定:等到明天,教务部门一开门,就马上去办手续,申请休学。 头戴睡帽、身穿睡袍、踩着拖鞋的安德鲁正专注地观察着杯子里的白色卵状物。 林至然看着安德鲁的表现,淡淡道:“……也没有这么着急。” “不不不。”安德鲁中气十足地回应道,视线一刻也没有从那些卵状物上离开,“不会有比这更紧急的事了。” “我的意思是——”林至然若有所指地看向了一旁,“可以等安吉把它们先转移完了再说。” 安德鲁随着林至然的视线看去,便看见安吉正手持镊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手中的杯子,而在她的面前,摆着一排透明的小型培养皿,每一个培养皿中都浸泡着一只的白色卵状物。 “噢,看上去你将它们照顾得很好。”安德鲁挂上了他标准的营业笑容,将杯子递给安吉,“耽误你的工作了,抱歉。” 安吉默不作声地接过杯子,用镊子谨慎地夹取杯中的卵状物,准确地投放进培养皿之中。 安德鲁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动作,专注得额角都爆出了青筋。 林至然看看屏住呼吸的安吉和安德鲁,又看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支着侧脸装深沉的凯恩,态度随意地发问:“你很紧张?” 她提问时没有叫名字,使得叁人齐齐向她看来。 安吉第一个看向她,同时也第一个避开她的视线,埋首于面前的工作,安德鲁原本想开口,但在看见了凯恩转头的倾向后,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摆出了一个望天思考的造型。 林至然顺水推舟地将视线落在了凯恩的脸上,换了个问题:“你觉得这是什么?” 她问题提得随意,但投来的眼神却是明晃晃的打量。 凯恩坦然回望:“在更详细的调查分析报告出来之前,我不想下这个判断。” 林至然不置可否地望向了安德鲁:“你觉得呢?” 安德鲁瞥了一眼凯恩,谨慎地措辞道:“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我也觉得在得出结论之前,需要更加详细的检测和分析……” 林至然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但你身上的睡衣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安德鲁闻言,有一瞬间的尴尬,但他也很快找到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我只是听说您身上出现了异样,才迫不及待地赶来——”并不包含任何对那些“卵状物”本体的猜测。 林至然偏过头,总结道:“——也就是说,我可以理解为:通过这些样本的外观和获取方式,结合之前发生在我身上的异变,你没有产生任何关联性的猜想和推测……对吗?” 安德鲁顿时觉得这句话里满满都是陷阱,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应对。 凯恩接过了话头:“——你想做什么?” 她熟悉这个状态的林至然,在她与他接触的最初,她就是这种目标明确又成竹在胸的模样。 只是后来他成为了她麾下的一员,便再没有见过她用这种状态对他。 林至然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意图:“——我不介意你们把我弄成‘教派吉祥物’的想法,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也会配合。但这是关于我的研究,我要参与其中。” 参与研究——这就是林至然选择“公开情报”的最终目的。 她一开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打算处理掉那些不知名的卵状物,但很快便意识到:尽管这种做法看上去更为保险和安全……但其下所隐藏的风险是不可估量的。 ——凯恩再怎么想要控制她,那也是基于保住她性命的基础之上,而现在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可说不好会让她变成什么样。 林至然评估过风险之后,决定还是不要以身犯险,反正她短时间内也没法离开维德药业,倒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再压榨一点维德药业的剩余价值……说不定,还能借着参与实验的由头,找到离开的方法呢? 林至然下了决心,话也说得斩钉截铁,活脱脱就是上级命令下级的语气。 凯恩与安德鲁受本能驱使,下意识就要点头,却听见安吉怯怯的颤音:“——这、这不好吧……” 林至然眯起眼,望向那个纤细的身影。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加了几分情绪,普通的感染者是很难抗拒的,没料到安吉仍有出言拒绝的能力。 她本以为叁名女仆只是凯恩过度殷勤的安排,现在看来,这叁人能被凯恩选中,可能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林至然在心里把叁名女仆都列入了待观察的名单,面上却一点不显,只是态度平和地发问:“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想参与研究,就必然要接触到‘外面的人’,”凯恩适时开口,“我会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林至然知道凯恩肯定会拿安全问题说事儿,因此早有准备:“第十层的人也算‘外面的人’吗?” “——狂信徒的破坏力可不见得会比异教徒小。”在两人的帮助下,安德鲁也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不甚赞同地摇头:“信仰的对象一旦人格化,便会被人的标准所制约和评判,一旦有了对于您的议论……之后的走向……会很难控制。” “那就严格控制实验者的质量。”林至然望着凯恩,眼神凌厉,“我是人,不是某种抽象化的神明,我总要与人接触,与人交流。你们想保护我,可以,但不可能让我活在与世隔绝的玻璃罩子里。” 安德鲁知道这已经不是他所能参与的对话,果断地闭上了嘴。 凯恩沉吟片刻,挥了挥手,示意安德鲁和安吉先行离开。 安德鲁忙不迭地走了,安吉收拾好了桌上的器材,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门。 林至然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凯恩,等待他的答案。 凯恩对她的安排早已超出她能接受的底线,她本打算先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轻轻揭过,等到做好万全的准备再打凯恩一个措手不及,但方才的对话让她陡然意识到:那不是她的处事风格,一味地隐忍与退让……或许不会让凯恩放松警惕,反而会让他疑心。 于是她当机立断地做出了选择:不再回避冲突,而是与凯恩硬碰硬, 不仅仅为了让凯恩安心,同时也是为了试探凯恩的底线。 短暂的沉默过后,凯恩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全。” 凯恩一示弱,林至然就知道他选择了让步。 于是她酝酿了一下情绪,起身走到凯恩的身边,坐在扶手上揽住他的肩膀,用温和的语气劝说道:“……但我终究不能被你关在这里一辈子。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总能找到安全与自由的平衡……对吗?” 她甚少用这种征求同意的口吻说话,只因她性格中有一部分很强硬的色彩,那是她无助地旁观了母亲斗争十几年的经历所造就的。她厌恶母亲的软弱与妥协,并执着地认定那就是她悲剧的源头,进而也就不能接受自己的软弱和妥协。 她以硬碰硬的方式主宰了自己的人生许多年,甚少暴露自己柔软与温和的一面——因为那是软弱的象征,会吸引来那些以弱者的血肉为食的无耻宵小——因此,她总是冷硬的、理性的、机械的,不擅长以温和的方式与人沟通的—— 但周游的先例告诉了她: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专注于与机械和动物对话的研究人员,她与人交往的方式与态度……会很大程度上左右别人看待她的方式与态度。 她可以用命令逼迫凯恩答应,但考虑到凯恩的性格和两人之间的关系,换成商量的语气……或许能更达到更好的效果。 第六十六章到达 尽管说服了凯恩让自己参与实验,但在实操之中,林至然能参与的内容十分有限。 受限于生物生长的客观规律以及生物本身的不可复制性,在实验对象数量有限且“生产方式”不明的情况下,没有人敢用破坏性的手段进行生理层面的上的观察与研究,于是“观察与等待”必然成为实验内容的主体。 林至然谨慎地建议在实验过程中采用八小时为一班,每天叁班倒的方式进行观察,并全程全方位高清晰度摄像,一方面是为了防止突发性的变故导致的实验对象减员,另一方面便是为了记录和监督实验的全过程,留下珍贵的研究资料。 凯恩对此并无异议,只是静待林至然的进一步要求。 一番拉扯后,最终定下林至然可以在每天的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轮值观察——但轮值之前要清退不相关的其他人员,并全程处于安吉的“照顾”之下。 林至然同意了这些条件。 她不想破坏目前这种与凯恩心照不宣的平衡关系。毕竟,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若是她逼得太紧,上来就要掀翻凯恩的全盘布局,就算凯恩不会对她做些什么,她也很难从凯恩这里获得更多的帮助。 在双方就实验事宜达成一致后,林至然这才示意凯恩让安德鲁回到房间,叁人进一步商议并安排实验的具体事项。 当天的晚些时候,载着韩淳与克里斯的本田车抵达了维德药业本部大楼。 两人在莉迪亚的带领下找到了正在监控中心观看实验室架设过程的林至然。 这两人甫一出现,原本还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凯恩便坐直了身子。 ——克里斯给了他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并不因为他曾与克里斯有过一面之缘,也不源自于外形或性格上的似曾相识,而是来自于血液中更原始的某种本能—— 与此同时,克里斯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看看凯恩,又看看林至然,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莉迪亚把人带到后,就老老实实退下了,安德鲁目不斜视地盯着一整张墙的大屏幕,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林至然看见凯恩与克里斯这突然警觉起来的表现,也有一瞬间的懵逼。 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尽管和南野秀人来过一回3P,但克里斯仍是在凯恩变成直接感染者之后,首次见到的另一位“直接感染者”。 她刚想开口打断这两人“缠绵悱恻”的眼神交流,凯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事出突然,又要长途跋涉,真是辛苦你们了。”俊美的中年男人扬起迷人的微笑与两人寒暄了一句,不待两人的回应,便转头看向了身侧的林至然:“卡拉,能麻烦你居中介绍一下吗?” 见凯恩没有不受控制地与克里斯争风吃醋,林至然松了口气,点头道:“当然可以。” 她停顿片刻,自然地示意站在监控中心门口的两人走近些,过来坐,并在两人靠近的同时介绍道:“高个子的是克里斯,克里斯·汀伯莱克,你们之前在研讨会上见过面的。之前一直在辅助我进行NW射线对生物影响的数据收集,近期才加入到……这个项目中。”由于克里斯并没有加入到南野秀人搭起来的微生物观测课题组,她没法在韩淳面前直接借用课题组的名义,便含糊地带了过去,“另一位是丹尼,丹尼与我一样是华裔,还有个中文名字叫韩淳。他加入南野教授的课题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性格很好,在工作上也很负责,我们合作得很愉快。” 在她介绍的时候,每当她介绍到谁,当事人便朝凯恩礼貌点头示意。 “这位是安德鲁·诺里斯先生,”结束了对来访者的介绍,林至然先拉出了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安德鲁,“安德鲁先生是维德药业的资深研究人员,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他有丰富的科研经验,我相信你们也应该看到过他在抗NW射线药物研发领域的一些论文。” 安德鲁露出自己的营业用笑容,和蔼地朝他们点头示意。 等这边打完了招呼,林至然便将视线转到了凯恩的身上。 克里斯、韩淳、安德鲁的视线也随之落到了凯恩身上。 “——这位是凯恩·维德先生。” …… 叁人等待了片刻,才意识到林至然没有继续往下介绍的意思。 安德鲁适应度良好地点头,克里斯和韩淳有一瞬间的怔愣,却又觉得这似乎是情理之中的展开。 毕竟……背负着“南野秀人学生”的身份,又身处维德药业的大本营,说不清楚这位“地头蛇金主”的身份……那也过于犯傻了。 是以两人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凯恩十分满意林至然这番介绍之间的区别,几人之间的亲疏远近顿时区分被得清清楚楚。于是他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克里斯走去:“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虽然同样是寒暄和慰问,但比起刚开始时那不加掩饰的礼节性的问候,他这次的问候就显得诚恳得多。 ……如果说不考虑接下来那句“一直以来,辛苦你们照顾卡拉了”的话。 韩淳不是感染者,与林至然之间也只是普通的师姐弟关系,是以他听到凯恩的这番话后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观察起在场的众人,试图从其他人的表现中寻到足以帮助他定性两人关系的佐证。 克里斯闻言,眉头一皱,不再退让,淡然而不失坚持地开口:“这是我……我们该做的。” 林至然此时已来到了克里斯的身旁,直视着凯恩回应道:“多谢维德先生的关心,咱们一起工作,理应相互照应。” 凯恩眼神扫过林至然,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克里斯因她的表态,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但下一刻,克里斯便从林至然身上嗅到了一丝香气……那气味极其淡雅,却又带着一丝辛辣,与沐浴露留下的清爽气息不同,是某种男性古龙水的香味。 考虑到林至然从无喷洒香水的习惯,那气味的来源,只能是…… 克里斯抿嘴。 当他接到南野秀人的通知,得知林至然离开了学校,并点名让他跟随时,他的内心是无比雀跃的。 而当他进一步得知与他同行的同伴即不包括南野秀人,也不包括威廉,只有韩淳这个对异变与感染毫不知情的“普通人”时……这种雀跃的心情变愈发膨胀了。 但此时此刻,他感觉到那原本满溢着暖意的胸腔无端破了个口,变得干瘪而失去活力。 ——他不是林至然所选中的唯一。 ——这件事从很久之前开始,他便意识到了。 ……只是,人总是会在明知无望之时……仍怀抱缥缈的希望。 而当这希望被点燃,又被迫破灭之时,失望便难以避免。 尽管如此,克里斯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只是顺从地与凯恩握手,甚至还扯出了一分淡淡的笑意。 韩淳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但缺乏已知条件的他实在是搞不懂这群人葫芦里都在卖什么药,只能一脸懵逼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准备伸出的手收了起来。 短暂的沉默。 林至然咳嗽一声,两人同时收回了手。 凯恩面色不变地与韩淳握手,问好,韩淳自然地微笑回应,好似刚才断档般的停顿从未发生。 等两人完成初次见面的社交流程,不待凯恩开口,林至然便主动道:“维德先生还有事要忙,我带你们去实验室吧。” 凯恩望向她,没说话。 林至然也不理他,径直看向安德鲁:“安德鲁,他们应该去哪一层工作?我带他们过去。” 安德鲁看看林至然,又看看凯恩:“呃……” 林至然随着他的视线望向凯恩:“是有什么我不能去的地方吗?” “……地下叁层已经准备好了相应的实验室。”凯恩示弱般地叹了口气,妥协了,“安德鲁和你一起……带他们过去吧。” 四人从监控中心出来。安德鲁走在最前领路,林至然和克里斯、韩淳跟在后头。 韩淳仍沉浸在修罗场的氛围之中,只是埋头走路,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了?很紧张?”林至然看向韩淳,随口关心道。 韩淳看看偏头看自己的林至然,又看看正对前方、目不斜视的克里斯,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现在仍不安全。 “——没什么。”他摆出笑脸,不动声色地与林至然之间拉出了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并转移话题,“……你是前天到的?” 林至然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面上却没表露出什么情绪:“对,我是前天到的。你在这边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好的,谢谢学姐。”韩淳爽快点头,道:“实验进行得如何了?” 林至然见他这一门心思,只谈工作的表现,便知他感受到了凯恩与克里斯之间的暗流汹涌,下意识地在和她拉开距离。 林至然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时候不宜逼得太狠——她决定带上韩淳是出于直觉,但这直觉究竟指向何方,她也不太清楚。因此她没法有针对性地接近韩淳,只能与之保持着一个相对亲近的关系。 在安德鲁的带领下,一行人先参观了为克里斯与韩淳准备的实验室,便来到了与之配套的单人宿舍——虽然在同一层,但却隔了老远的那种。 林至然参观了一下宿舍的布局,叮嘱两人好好休息,明日再展开工作。 在安德鲁准备离开时,林至然极其自然地示意安德鲁先回去,她有话要与克里斯“私聊”。 安德鲁“大方”地让林至然与克里斯在屋里聊,他会去电梯那边等——他被拉上船的时间也不短了,对林至然“摄取能量”的方式有所了解,十分识相地找了个地方杵着,不准备在这讨人嫌。 林至然对此并不意外,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约莫二十平的宿舍空间内,克里斯拿着行李站在门边,动作有一丝僵硬和不自然。 林至然没想太多,勾着他的衣领让他弯腰,仰头便是一个深吻。 克里斯起先还有些拘束,随着唾液的不断交换,很快便迷糊起来,下身也起了反应。 当林至然的手解开了身上的皮带,一丝尚存的理智提醒着克里斯,让他软软地抓住了林至然的手,红着脸低声道:“……去床上。 “ 更┊新┊完┊载┇文┊学: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 第六十七章布局 林至然吞下口中的液体,坐直身体,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克里斯。 克里斯面色红红地用纸巾擦拭了下身,收拾了下下半身的残局,起身盘起腿,坐在林至然的身边。 林至然抬手揉了一把他柔软的金发,道了一句:“多亏你来了,我总算能换换口味了。” “……”克里斯闻言,又是羞赧又是嫉妒,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相信你也察觉到了,维德先生——凯恩与你一样,也是直接感染者。”林至然看着愣住的克里斯,突然单刀直入地开启了重量级的话题,“他把握权势,又性格强势,之后的相处之中,可能还会像今天一样挑起冲突。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要注意方式方法……” 克里斯静静地注视着林至然,像是在专心听她说话。但若是对他足够了解,便能从他逐渐暗淡的眼神中,看出那越积越多的沮丧。 ——明明刚刚与他发生关系,却毫不避讳地主动提起凯恩,除了提醒他忍让,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林至然不是个对情绪变化敏感的人,没读出克里斯那千回百转的小心思,一根筋地把话说完了:“……让他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负的。” 克里斯下意识地点头应和:“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起冲突的。” 林至然见他点头,也下意识地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一秒后,两人齐齐皱眉,两脸懵逼地:“……诶?” 反应过来的林至然微笑起来,伸出手去,触碰克里斯柔软的金发。 青年人的发丝浓密,在发胶的帮助下,被塑造成具有活力的蓬松造型,衬着他白皙的肤色、湛蓝的双眼,给人一种别样的脆弱与美感。 “是我不好,让你误会了。”她将手放在克里斯的头边,用手指有一搭无一搭地梳理着他耳畔的碎发。 “你对我很重要。与他没什么不同。”她如是道,声音温和而富有包容性,一双眼含着笑意,注视着克里斯的双眸,“我相信你,比相信他更多。所以……对自己有些信心,好吗?” 克里斯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地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似乎没能理解过来林至然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林至然笑了下,将他的头揽入怀中,以情人间呢喃的方式,将双唇凑到他的耳旁,低声道:“凯恩想要软禁我,我正在找办法离开,你愿意帮我吗?” 克里斯瞪大了眼。 林至然从克里斯的房间离开,去电梯间与等候多时的安德鲁汇合。 安德鲁见到她来,顺从地朝她躬身行礼:“您要回房休息吗?” 林至然想了想,闻了下自己身上的气味,道:“先送我回去吧。” 由大理石墙面铸造而成的浴室内,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不断,雾气与毛玻璃的阻隔了光线的顺利传播,只能看见置身其中的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 安吉小心地敲了敲门,得到林至然的许可后,将剪去了标牌的新衣物端进了浴室中,放在隔离水雾的高台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随着安吉关门的声音响起,林至然又回归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温热的水流在身体上流淌着,湿润着每一吋的肌肤与毛发,氤氲的热气使得她血液翻涌,面颊微红,甚至感觉有几分缺氧。 她张口深吸了一口氧气,摸索着打开了淋浴间内的换气功能。 低噪音的电机运行起来,迅速带走了充斥着整个空间的水雾,也带走了弥散在空气中的热量。 林至然甩了甩头发,抽下一条干燥柔软的浴巾,包裹住自己裸露的身体。 她打开淋浴间的门,赤着脚踩上如云朵般的羊毛地垫,径直走到浴室门口,拉开了门。 等候在门口的安吉朝她行了个礼,恭敬地询问:“需要帮您擦拭身体吗?” “不必了,”林至然捋了一把因重力而垂落眼前的碎发,“联系凯恩,问问他晚餐有什么安排。如果他要过来的话,准备一份烛光晚餐。” “是。” 尽管林至然的“邀请”表达得如此高傲和婉转,但凯恩仍旧欣然答应赴约,时间定在七点。 安吉向林至然回报了凯恩的答复后,便与卡罗尔一同离开,去准备晚餐了。 林至然看向因落单而有些局促的莉迪亚,朝她招了招手。 莉迪亚走到她的跟前,脸颊泛红,不敢与她对视。 “嘿,别紧张。”林至然放柔了语气,“在晚餐之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能跟我介绍一下今后的课程安排吗?——为了我能更好地接受训练? “ 凯恩到达林至然房间的时候,是六点五十分。 彼时的林至然已经换了一条正装礼服裙,梳着高雅的发髻,坐在餐桌的一侧,右手有一搭无一搭地把玩着一只盛了薄薄一层红酒的酒杯。 “让你久等了。”凯恩陪着笑容往里走,脚步恰到好处的急促。 “没有,你到的时间刚刚好,是我在等你。”林至然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红酒,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我想你也很清楚?” “那还等什么?”凯恩脸上笑容不减,走向林至然,欲弯腰执手,亲吻她的手背。 林至然顺势反握住了他的手:“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哦?”凯恩一脸诧异,“你尽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必征询我的许可。” “——哪怕是让克里斯去第十层工作?” “——当然。只要他能通过第十层的测试。” 林至然闻言笑了:“凯恩,我不是傻子,我也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傻子。我已经尽在你的掌控,你却仍要对我有那么多的保留吗?” “——我对你全无保留。”凯恩的神情无比真挚。 林至然只是看着他。 片刻后,凯恩叹了口气:“看来……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晚餐。” “对,中文里有一个词,叫‘鸿门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林至然半开玩笑地道,“讲的是中国历史上一名正在争夺君主之位的军阀,以请另一位与他存在竞争关系的军阀赴宴为名,实则欲在宴席之上置对手于死地的故事。” “听上去很有意思。”凯恩不置可否。 “瞧,哪怕我跟你开这样的玩笑,你也半点不紧张。”林至然笑了起来,拉过凯恩的手背,落下一个俏皮的轻吻,“这还不能说明,我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让克里斯加入第十层的实验小组?”安德鲁有些诧异,“这是……她的意思吗?” 凯恩点头。 “有说是哪个小组吗?”安德鲁闻言,为难不已,眉毛纠结成一团,“——您知道的,对于第十区的研究人员来说,那些研究不仅仅是研究……他们对待外来者……即便同为感染者,也会很排斥,” “我知道。”凯恩点点头,“那就让他先去斯蒂芬妮(Stefani)的小组吧。” “好的。”安德鲁松了口气,“稽查组确实相对没那么敏感。” 两人又简单沟通了几句,确定了克里斯进入第十层工作的相关事项,而后凯恩调整了一下坐姿,换了个话题:“RE04号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安德鲁操作平板,打开一张报表,递给凯恩。 凯恩一目十行地阅读着先前视频中未被感染的那名黑人妇女的检查报告,视线停留在报表的倒数第叁行:“——又是一名异变者。” 安德鲁听出了他这番话是陈述而非疑问,点点头道:“实验小组正在研究异变与感染之间的联系,初步推测是异变影响了基因转录的过程,使得人体内部环境发生变化,导致BS-2号微生物无法生存和繁殖。——也就导致了‘异变者无法被感染’的现象。” “预计多久会有确定结果?” “——十天内。”安德鲁想了想,给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承诺。 凯恩点点头,将平板递了回去:“一个星期内,我要看到最终的研究结果。——你知道为什么。” 安德鲁本想说些什么,但听到后半句话时,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闭上了嘴。 “你觉得我做得不对,”凯恩看着安德鲁,突然发问道:“是吗?” 安德鲁有些别扭地:“——我只是觉得……” 凯恩淡淡道,一语道破安德鲁心中所想:“——你只是觉得,我应该把这些事都告诉她,让她来决定该如何做。” 对上那双透彻而敏锐的灰色双眸,安德鲁觉得很难做出违心的回答。于是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并试着解释:“——当然,我也知道你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她好……” 凯恩反倒笑了出来:“没有这样的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或者说,是为了我们。” 安德鲁的额头渗出汗来,他下意识地掏出了正装内袋中的手帕,一边擦拭,一边嗫嚅着:“……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安德鲁,你还要再自欺欺人下去吗?”凯恩开口,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安德鲁试图维护的那最后一层窗户纸,“——如果按照蜂群的说法,她就是我们的‘女王’,主宰着整个种群的生命。我们理应服务于她,服从于她,为她献上我们的全部。但我们终究不是蜂群——如果我们真是,你刚刚就不会为了‘克里斯要加入第十层’的事情感到为难——我们只要心无旁骛地完成她的吩咐就够了,为难什么呢?” “那不一样……”安德鲁虚弱地开口,试图辩解。 “没什么不一样的,不过是因为你有你的利益和考量。而在这些私人的利益和考量之下,便是我们与蜂群的根本区别——蜂群只有女王,而我们仍有‘我’。” “——请不要再说了。”安德鲁面色发白,表情都忍不住抽搐起来,似乎在与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做抗争,“您不该这样想,更不该这样去说——” “不该什么?谁告诉你的不该?被那些微生物所控制,连性能力都不配再拥有的身体吗?”凯恩的额上青筋暴起,显然也并不轻松,但他仍要大力地一拍桌子,猛地逼近了瑟瑟发抖的安德鲁,“在那之前,我了解过你的野心,在这段时间里,我看到了你的能力。我希望你能好好回想一下,被感染之前的自己……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安德鲁闻言一怔。 “你想把‘感染者’当成你的全部,那是你的自由。但在我看来,‘感染者’不过是一重身份,和学者、教授、政治家、社会活动家,甚至异变者… …并没有什么不同。”凯恩用极具诱惑力的语气说道。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甚至恍若耳语。 可安德鲁的双眸却随着他的诉说而逐渐变亮。 “我想——”他语调激动地开口,却被凯恩的一抬手打断。 凯恩淡然道:“不要着急做决定。多想想。” 安德鲁老实闭上了嘴,却又面露迟疑:“我……” “也不要着急问问题。”凯恩将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很多东西,没有想清楚之前,如果说出口,或者做出决定了,你的身体……可能会有别的意见。” 安德鲁愣了一瞬,露出一个悚然的眼神。 “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去安排其他工作了。”凯恩点点头,伸出手朝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这段谈话已经结束。 安德鲁点点头,起身欲走,但走到门口,仍是忍不住转身发问:“您之所以跟我说这些——” “当然是因为……”凯恩垂眸,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被林至然亲吻过的手背:“我们的‘女王’……已经有新的想法了。” 第六十八章并行 在安德鲁的安排下,克里斯以“实习研究员”的身份进入了第十层,身穿黑色长衫的史蒂芬妮领走了这个金发碧眼,有些胆怯的小伙子。 临走前,克里斯下意识地看向了站在九层玻璃栈桥上的林至然,得到林至然安抚的手势后,方才咽了口口水,跟随着这个高个子的女人前往第十层的住宿区。 等克里斯离开后,林至然指着克里斯来时的入口,随口询问站在身边的凯恩:“那扇门通向哪里?” “外面。”凯恩极其简练地答道。 林至然瞥了凯恩一眼,笑了下,没有强求。 “我们回去吧。”林至然活动了一下脖子,用手腕上的橡皮筋扎起了披散下来的头发,“莉迪亚还在等我呢。” 凯恩闻言,只是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去吧,不要对自己太狠了。”他声线温润,似有万千关怀,“至少在这里,你会是安全的。” 与此同时。灰鹅镇警署。 伯纳诺带着两打新鲜出炉的甜甜圈,早早地来到了警署。 有佝偻着身子的清洁工正在打扫警局门口的地面,远远地就看见了他,兴高采烈地跟他打起招呼:“早啊,警长,你可是今早第一个到的。” “早。”伯纳诺自然地回应道,“最近天气真不错。” “还好吧。雨水是少了,但落叶多了不少。”清洁工呵呵笑着,示意伯纳诺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垃圾收集车,红黄绿掺杂的树叶堆得快满出来,“我刚刚开工,就快扫上一车了。都是昨晚落的。” “嚯,真厉害。”伯纳诺真心实意地感慨了一句,“孩子们还好吧?” “成天调皮捣蛋,有什么好不好的。比不上你家约什和彼特——” “哈哈,这要是让贾斯汀听见,那家里可要闹翻天了……”伯纳诺一边笑着回应,一边推门进了警署。 “……你也是灰鹅中学毕业的?哪一级?——诶,警长,今天来这么早?”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年轻警员原本正靠在桌子边跟新来的女文员闲聊,看见伯纳诺出现,下意识地要站直,结果不小心撞到了路过的其他警员。 “悠着点,年轻人——”年长的警官呵呵笑着,朝年轻人挤眉弄眼了一下,转过头跟伯纳诺打招呼,“今天怎么这么早?——跟玛莲吵架了?” “哈,你能不能盼点好的?”伯纳诺一边随口调侃,一边将一打甜甜圈递给他:“值夜班辛苦了,拿去给大家分吧。” 对方接过了甜甜圈的盒子,却没有急于打开,而是狐疑地看着他:“——你可不是这种无事送甜甜圈的性格?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话—— “ “——少废话,快拿去分给他们吧。都等急了。”伯纳诺给了这常年合作的老搭档一拳,示意他看向身后那些眼睛发光的年轻人。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搭档一边嘟嚷着,一边打开了甜甜圈的盒子,精准地取出了自己最喜欢的凤梨口味,然后才将剩下的甜甜圈递给一旁的女文员,“喏,你们女孩子先选——” “我都二十八了——”女文员一边抱怨着,一边接过甜甜圈,并且识相地朝伯纳诺露出了个笑脸,“谢谢长官。” 伯纳诺点点头,欲往通向地下的楼道走。 “长官,你是要去档案室吗?”刚瓜分到甜甜圈的年轻警员看见他准备往下走,含糊不清地叫住了他,“老丹尼被FBI的人叫走了,暂时不在档案室里。” “——哦?”伯纳诺不动声色地发问,“知道是什么事吗?” “好像是关于转交档案的手续。老丹尼昨天还在抱怨这群人规矩太多,特别麻烦……” “我知道了。”伯纳诺点头,下意识地扣了扣头顶的帽子,“我先下去等他吧——” 老搭档这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边吮吸着手上的糖浆,一边在身后吊儿郎当地喊着:“——说真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话——啊—— “ 伯纳诺低着头,经过一间半地下室的卫生间,走在地下一层的走道里。昏黄的灯光、狭窄的过道和空气中的尘螨气味都在暗示着他:前方便是档案室。 快到登记柜台的时候,伯纳诺发现钥匙柜没锁,他下意识地往回看了一眼。 没有人。 他将剩下的一打甜甜圈放在了柜台上,心中有一丝的犹豫。 ——他是可以拜托老丹尼让他看一下证物和调查的记录,但也有被老丹尼拒绝的风险。但如果…… 伯纳诺看看背后空无一人的长廊,又瞥了一眼高处的监视器,犹豫了片刻,“随手”打开了钥匙柜,取下了钥匙开门。 但他刚握住门把,还未将钥匙插进去,便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咔哒”声。 伯纳诺一愣,反应过来后,试探性地拉了一下门。 门缓缓地打开了。 伯纳诺警惕起来,他下意识地拿起对讲机,欲说话,又停下了。 伯纳诺将对讲机挂回腰上,把钥匙放回钥匙柜里,拿起别在身后的警棍,动作极轻地将门开得大了些,而后放慢脚步往里走,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伯纳诺握着警棍往里走,并警惕地用视线四下打量着。 直到伯纳诺走到档案室的最里侧,他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伯纳诺松了口气,欲收起手中的警棍。但下个瞬间,他就看见了深处的档案柜后方投出的一点不和谐的阴影。 伯纳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缓缓转身,就要往来处去。 那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潜入者显然是意识到了伯纳诺瓮中捉鳖的意图,一个箭步往外冲。 伯纳诺的反应也很快,拔腿就往门口冲去。 两人同时握住了铁门的把手,两股力气相撞,带动铁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伯纳诺握紧警棍,发出警告:“我希望你能保持理智,抱头蹲下——” “——是我。——让我走。”对方穿着一身运动服,戴着手套,头上套着一个黑色的网袋,只露出眼部极小的一块肌肤。 但伯纳诺仍是通过眼周的黑色皮肤以及对方的声线,迅速地对上了号。 “你是——” 对方迅速地抓住了这一瞬间的空隙,从伯纳诺的身边跑开了,并且迅速地离开了档案室。 伯纳诺追出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他一路疾奔进那间半地下的卫生间的背影。 与此同时,走廊的那头,姗姗来迟的老丹尼看见了伯纳诺,并笑呵呵地快步朝伯纳诺走来:“警长,听说你找我有事——” 伯纳诺“啧”了一声,一边扬起笑容,一边悄悄地把档案室的门给关上了:“——是。之前门罗那个入室盗窃的资料,我想麻烦你再让我看看……” “又是门罗那小子?他又闯什么祸了?”老丹尼一听到门罗的名字,便变了脸,唠唠叨叨地一边摸口袋,一边往档案室走,“——你等等,我记得……我应该是把钥匙带在身上的……” “你先找着,不着急——”伯纳诺随口敷衍道,拍了拍放在桌上的甜甜圈,然后就要往外走,“——我一会儿还有点事,要不这样,你找到了之后,给我准备着,我晚点来找你拿——这是给你带的,别忘记吃——” “诶……你别走……我就快找着了——”老丹尼一边迷糊地四处寻摸着,一边想要阻止伯纳诺,但却被快步往前的伯纳诺晃了过去。他只能瞧着伯纳诺的背影,小声嘟囔着:“——真是……一点耐心也没有——” 伯纳诺从警署出来,绕了个圈来到了那间半地下室的卫生间所对应的位置,果不其然地发现那个理应被封上的窗户已经被弄碎了。 “小兔崽子……”伯纳诺暗骂了一句,抬起头开始观察四周的摄像头方位。 伯纳诺顺着摄像头的记录,来到了一家寒酸的汽车旅馆。 在进旅馆前,伯纳诺犹豫了片刻,先去了旅馆隔壁的便利店。 片刻后,伯纳诺拎着半打啤酒,敲向了221房间的门。 没过多久,略显憔悴的哈根一边擦着滴水的头发,一边打开了门。 伯纳诺礼貌地展示了一下手上提着的啤酒:“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哈根把门开得更大:“我还在想,要是你再不过来,我就去找你了。” “你要是真想我早点到,当时就该把地址直接告诉我,而不是用这么笨的方法给我指路。”伯纳诺没好气地答道,把哈根挤到一边,径自往里走,“你不是FBI的人吗?想看材料为什么不去找你的同事,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我差一点就打下去了——” 哈根抠开啤酒的塑料薄膜,给自己拿了一罐啤酒,又递了一罐给伯纳诺:“喝吗?” “——不要岔开问题。”伯纳诺一把夺过啤酒,随手放在了床头柜边上,“我在问你话。” “有些事情……我不能说。”哈根讳莫如深地指了指上方,做了个”封口”的手势,“——不过,还是谢谢你及时认出了我,没有打下去。不然的话,我们恐怕就要在急救室见了。” “在急救室见的话,你就会说实话吗?”伯纳诺没有被他说服,反而放下可乐罐,掏出了枪,“你有五秒钟时间考虑。五——” “等等、等等——你是不是疯了——”哈根下意识地举起了手,瞪大了眼睛,“这里可是旅馆,你要做什么?” “我来的时候已经跟前台打过招呼了。不管我们闹出多大动静,都不会有人来的。毕竟,我亲眼看见你潜入警局档案室,还有门口的监控为证,现在不过是依法实施逮捕。只要你试图逃走或者反抗,我都可以合法开枪。”伯纳诺表现得很冷静,“就算你不是真的FBI,想必也不会对这两条规定感到陌生,对吧? “ “你疯了——快把枪放下——”哈根面露焦急,欲上前一步,“我有保密义务,我真的不能说——” 一声枪响,一个弥散着硝烟的弹痕出现在哈根的脚前一吋。 “一个两个叁个都是这样。把我当成傻子。”伯纳诺持枪的手飞快回到原位,准星指向哈根的胸口,“你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要答案,很多的答案。” 哈根闭上了嘴。 伯纳诺微微一笑,继续倒数。 “四——” “叁——” “二——” 伯纳诺眯起了眼,肌肉开始发力。 眼看着扳机就要被扣下,哈根终于认怂,双手抱头地做投降状:“——我输了。行吧,我输了。——快把枪放下,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 伯纳诺开了枪,子弹从哈根的手臂之间穿过,凿进了果绿色的墙面之中。 “——如果你把手上的刀片扔远一点,我们或许会有谈话的基础。”伯纳诺慢悠悠地发话,“但我建议你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毕竟,只剩下一个数了。 “ 随着伯纳诺的发言结束,他手中手枪的准星也对准了哈根的眉心 。 “……” 哈根沉默片刻,果断地将藏在指缝里的刀片扔远了:“可以了吗?” “——实话说。我还有点不放心。”伯纳诺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手铐扔了过去,“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请你把衣服脱干净,转一圈,然后自己把自己铐在桌脚上?” 哈根:“……” 哈根十分憋屈地将自己脱得只剩下了一条裤衩,然后把自己铐在了桌脚上,有些怨气地问道:“——这回总可以了吧?” “——好极了。”伯纳诺警惕地握着枪转了几个角度,端详片刻,才放下了手枪,“现在可以说了吗?你到底是什么人?去档案室做什么?你和FBI到底什么关系?胡安·施密特、卡拉·林、还有那个刚刚被烧焦的倒霉蛋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哈根闻言,苦笑起来:“——如果都告诉你的话,我一定会被狠狠处分的。” 伯纳诺一边将枪收回枪套中,一边很是松快地回答:“——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想你也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哈根沉吟片刻:“——我确实没有选择。但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理由……我们说不准有合作的可能。” “嘿,伙计。现在是你落在了我的手上,可没有你跟我谈条件的机会。”伯纳诺一屁股坐在了旅店的床上,惬意地拿起之前放下的啤酒,喝了一大口,“我们开始吧?” “好吧。”哈根十分无奈,“让我想想……我该从哪里说起——” 第六十九章合流之始 汽车旅馆破败的小房间内,一名衣冠整齐、略有发福的白人男性坐在床上,而另一名披着浴巾、身型匀称的黑人男性坐在地上,一只手还被手铐与桌脚铐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异常诡异的画面,而画面中的两位主角凝重的神情更是加重了这种诡异感。 “……也就是说。”伯纳诺略带迟疑地总结道,“你服役于一个隶属于国家的特殊部门,这个部门最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甄别出那些人群中‘不普通’的人,并且保护那些‘普通人’不被这些人所伤害?” “——是。”哈根爽快点头,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奈感,“在我们的语境中,那些不普通的人们……被称为‘异变者’。” “——你应该庆幸……通过那段时间的共事,让我知道了你编故事的水平有多烂。不然的话,我们恐怕还要就着这个话题争论上好几个回合。”伯纳诺沉思片刻,决定先接受这个设定,“然后呢?” “……然后,就是因为胡安·施密特的死亡有些异常,上面派我来看看,是否有异变者卷入案件当中。”哈根简单归纳了他上一次来去的前因后果,“而一系列调查过后,我认为卡拉·林的嫌疑很大,并且将这个结果汇报了上去。但因为她没有明显的异常举止,上面不想惹人注意,只是让我保持警惕,继续观察……” “……那你做了什么?”伯纳诺敏锐地察觉到了哈根脸上的些许不自然。 哈根故作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找朋友帮了些小忙——” 伯纳诺没理会他的托词:“——跟踪?窃听?非法闯入?” 哈根:“……” 伯纳诺见他这幅无奈的表情,了然地点了点头,喝了口啤酒:“——看来是都做过了。有什么进展吗?” 哈根也算是与伯纳诺共过事,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货,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起下巴,略带挑衅地道:“你呢?你又为什么趁老丹尼不在,进档案室?” 伯纳诺慢吞吞地喝了口啤酒,手又摸上了腰间的枪套,“——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变成你问我话了。” 哈根抿了抿嘴,再一次屈服了。 “说吧。有什么进展?”伯纳诺满意地追问道。 “……没有进展。” “哈——”伯纳诺毫不遮掩地大笑出声。 哈根倍感屈辱,试图解释:“——但也不算是完全没有进展——” “那你查到了什么?” 哈根纠结片刻:“她的能力……很可能与控制生物代谢相关。” “什么?”伯纳诺一时没听懂。 “我之前通过一些方法……进入了她在百蓝路的居所,取得了她的皮肤样本。”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哈根索性也不再遮掩,干脆地开始叙述他的调查经过,“但是送去机构检验之后,却表明她并无发生异变的现象。我一度以为是我怀疑错了方向,但在那之后,她家中过于干净的垃圾桶又给了我另一个怀疑的方向——或许,她不是没有发生异变,而是我所取得的那些皮肤样本……都不属于她。结合两者的情况,我有了一个大概的推论,她身上发生的异变改变了她获取营养、维持生命的方式,这种方式的改变,也影响到了她的皮肤组织层面的代谢……” “你说的就像是一个人变成了一条鱼一样——”伯纳诺面露嫌弃。 “——不止。”哈根有些激动,“——所谓的异变,一旦发生了,其结果远比一个人变成一条鱼要离奇。” “好吧好吧。关于卡拉的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说。”伯纳诺想了想,“——她确实是个有些古怪的孩子,但我觉得……她不太像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些怪咖……” 伯纳诺话未说完,哈根便打断了他:“——所谓的异变,往往都有一个过程。每一个异变者在真正发生异变之前,都只是社会之中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好。我知道了。但我想……你既然愿意在调查卡拉的过程之中离开,那么,卡拉也应该不是你回来的原因,对吧?再加上……我们可是在档案室里碰见的。比起卡拉的事,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进档案室?你在找什么?” 哈根闻言,沉默了。 伯纳诺见状,并未催促,只是喝了口酒,静静地望着他。 好半晌后,哈根才再次开口,声音粗粝,带着沙哑。 “——我在找……一个答案。” 他停顿片刻,似是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接着道:“我有个朋友,戒酒多年,从不在执勤的时候喝酒。但就在前几天,有人跟我说,他在执勤时……因为酒驾去世了。” “我主动申请要加入调查,但却没了下文。他们只会告诉我调查正在进行,却不肯透露一点内情——”哈根越说越激动,“我很清楚关于案件的保密要求,但是那里的每一个人都似乎已经默认了他酒驾的事实——” 伯纳诺开口,打断了哈根的诉说:“——或许有的时候,人就是会有自己的小秘密。” “——不可能!”哈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认识他很长时间了,他不是会食言的人。他还跟雪莉承诺过,就算是为了她,也不会再喝酒。” 伯纳诺不置可否。 哈根说到这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他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而后道:“……我知道,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你现在不相信我,也很正常。但那时候的我公务在身,有些事情……确实是身不由己。” “呵。公务在身。倒是个好借口。”伯纳诺嗤笑一声,“要是你那时候跟我讲话,能有现在的一半尊重,我也不至于让你赤条条跪这么久。” 不待哈根回应,伯纳诺便从口袋里掏出了手铐的钥匙,扔到了哈根身旁:“——行了,起来说吧。我想知道的事情不少,老这么跪着聊,也怪累人的。” 一番拾掇过后,哈根穿上了一身宽松的运动服,坐在了床边。 伯纳诺打着饱嗝,从装着啤酒的纸袋子里抽出一罐,递给哈根,并道:“喝吧。” 哈根沉默地接过啤酒,放在一边。 伯纳诺也没再劝,自顾自地又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口啤酒沫后,坐在了靠门的铁架板凳上:“想好该怎么说了吗?” “——我能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哈根叹了口气,“剩下的,都是我基于经验和直觉的推测,并无证据支撑。” “你先说说看。” 哈根整理了一下思绪,开门见山地道:“——我认为,我朋友——塔斯克的死有问题。且有极大概率,是有异变者从中捣鬼,制造酒驾的假象,蒙蔽执法人员,掩盖这起事故之后的真相。” “——那你觉得,那些异变者们——有什么目的呢?” 哈根黯然的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所以,才想要从档案室的材料下手……” “你找到什么了吗?” 哈根再次摇头,整个人都沮丧起来。 伯纳诺等了半晌,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又喝了一口啤酒,而后才缓缓道:“……我倒是,见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哈根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伯纳诺。 哈根没有出声,但伯纳诺看懂了他眼神中的焦灼,并不遮掩地道出了自己的所见:“那是一台……被‘撕’碎的手机。” “撕”这个动词,不管是在英文里还是中文里,都往往跟轻薄、脆软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像手机这种厚实又硬挺的大块头,鲜少会成为“撕”的宾语,至于“被撕碎”的这种表述……则更是闻所未闻了。 是以哈根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明所以,但在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顿时激动起来。 他猛地抓住了伯纳诺的手臂:“——在哪?什么样的?还有别的东西吗?” 伯纳诺被他的举止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手劲大得惊人。 “嘿。轻点儿。”伯纳诺不得不用上另一只没被哈根抓住的手,反过来扼住了哈根的手腕,“我能理解你的激动,但这么一惊一乍的可不行。我所知的情报也有限,要想找到你想找的答案,我们得先冷静下来,好好聊聊。” “——你是说……”哈根有一瞬间的迟疑,“我们合作?” 伯纳诺嗤笑一声,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枪袋子,“合作?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谈合作?” 哈根语塞。 “你要搞清楚,我之所以跟你聊到现在,是因为你身上确实有我想要的情报。”伯纳诺脸上的表情严肃下来,“但你现在一没有身份,二没有渠道,按照我对那些所谓‘秘密机构’的了解,你甚至不该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出现在这座城市里。你现在跟我谈合作……你拿什么跟我合作?” 哈根想了想,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不少:“——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说了。我想知道的事情不少。”伯纳诺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自己先前的发言,“自从那位……塔斯克死亡,到现在,也过去了四五天了。既然四五天里,你都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不如先放缓一下脚步,整理一下思绪,好好想想……你都知道些什么,你又能从何处下手。” “可我以为——”哈根一脸懵逼,“你是要我拿情报跟你换——” 伯纳诺盯着哈根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大笑起来。 哈根不明所以。 伯纳诺:“换什么?换一个警察对你违法犯罪的支持吗?这分量……恐怕不够吧?” “——可我并无其他筹码——” 伯纳诺摆摆手:“……你不需要什么筹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我会帮你的。” 哈根闻言,眉头紧锁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那就想办法弄明白。”伯纳诺一口将罐中的啤酒喝干,用脚压扁,而后一个高抛球,扔进了垃圾篓里。 在铁皮罐头与垃圾篓碰撞的声响之中,伯纳诺摇摇晃晃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眼神凌厉地看向哈根:“我并不是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所谓帮你……不过是一种让我接近真相的途径而已。” 第七十章追逐 空旷的训练室里,表情严肃的林至然咬着牙,在音乐的指引下做着深蹲。 她穿着一身方便锻炼的背心短裤,头发被拴成了一个小包,牢牢地固定在后脑勺。汗水顺着背脊流下,将腰背沁出好大一块水渍。 同样穿着背心短裤的莉迪亚站在一旁,出言鼓励着林至然,不时低下头,在平板上记录着什么。 终于结束了最后一组的训练,林至然只觉浑身酸软,差点都要站不住脚,但还是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力,撑着膝盖定在了原地。 莉迪亚放下平板,拿起挂在一旁的毛巾,轻柔而娴熟地为她擦拭汗水,并询问是否需要喝水。 林至然疲惫地点了点头,就着莉迪亚的手喝了两口能量饮料,又歇了好半天,才终于缓过来了一些。 在她前二十八年的生命中,她从未做过任何力量锻炼,之前,在南野秀人的指示下,她为了掩藏行踪而伪造出的“慢跑”习惯,已经是她在来美国的几年间所经历的强度最高的运动了。 而现在,她几乎是每天都在经受着对她来说超出负荷的力量训练——尽管每天训练的部位并不相同,不至于影响到肌肉的恢复,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身心接近极限的强度。 莉迪亚在一旁鼓励她:“太棒了,下次可以将每组的个数增加一个——” 林至然摆摆手,打断了莉迪亚的话。 莉迪亚看着她:“——要是有困难的话,下下次再加也可以” 林至然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朝莉迪亚比了个“二”的数字:“——我觉得……可以每组加两个。” 莉迪亚想了想,点点头:“好的。那我们下回先试试看。” 林至然也点了点头,又喝了两口饮料,感觉身体稍稍恢复一些了,便搭着毛巾,往浴室走去。 “叫他过来吧。” 她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莉迪亚闻言,十分识相地朝她行了个礼,退下了。 林至然泡在温热的智能浴缸里。 不断翻滚的热水按摩着她饱受蹂躏的肌肉纤维,令她忍不住眯起眼,享受地将肌肉愈发往出水口靠拢。 氤氲的水汽弥漫在暖黄色灯光照耀之下的浴室里,使得整个浴室都笼罩上了一层暧昧的暖光。 林至然瞥了一眼旁边的钟表,而后深吸一口气,蜷起小腿,胯部前移,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潜进了水里。 双耳刚沉入水中,之前还能听见的浴缸运转的细微噪音便都消失了,不断上涌的气泡有力地挤压着她的肌肉,制造出些微的瘙痒。 短暂的静谧之后,渐渐地,她开始听见脉搏鼓动的声响。 耳边的血管跳动着,一下一下,像是在叩问着什么。 林至然极力地闭着眼,沉浸在这股温热的水流之中。 心脏愈发用力地跳动着,竭尽所能地将快被压榨殆尽的氧气输送出去。 她静静地沉在水里,大的气泡撞上她的脸颊,被分成细碎的小型空腔,依附在细小的面部绒毛之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有气泡从她的口鼻溢出。 刚开始,只是一个两个,很快,便涌出了大股连成串的气泡群。林至然也再按捺不住,咳嗽着浮出了水面。 她一边咳嗽着,囫囵着揉掉了眼前的水滴,飞快地看向高悬一旁的钟表。 叁十二秒。 ……再把她出水、睁眼的这点时间考虑进去。或许也就是叁十秒出头。 林至然一边咳嗽,一边喘气,拿来挂在一旁的毛巾,擦拭着自己滚烫的面部。 不过是叁十来秒,她便憋得脸庞火热,胸口也炽热得像是烧着一团火。 林至然大口吸着气,努力平复着自己不断起伏的胸腔。 由于宅了许多年,除却肌肉力量不足外,她的心肺能力也极差。 尽管莉迪亚已经开始带着她进行一些针对性的恢复训练,但相较于肌肉纤维的生长速度,心肌的供血能力供养能力的提升的速度要缓慢得多。 她理解这些客观差异,但也会不受控制地感到焦虑。 林至然长舒了一口气。 ——冷静。 她在心中告诫着自己,并且老调重弹地梳理起自己的状况。 尽管身处于凯恩的“管辖”之下,但相较于之前被官方所注视、被奇怪的组织找上门来的状况,她现在的处境至少是安全的。 而且,在她的争取之下,她也确实获得了一些小小的“特权”。比方说,能一周两次地观察“卵”的状况,随时登入实验中心的监控与反馈系统,跟进每一项实验的进程,就连被排除在整个监控系统之外的地下十层……她现在也有了了解和触及的方法。 林至然又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通过浴缸旁的智能操控面板,将浴室的灯光调暗了一些。 几乎是她刚将灯光调暗,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 林至然没说话,按下按钮,开了门。 门打开,穿着黑色长衫的克里斯站在门口。 他戴着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衬着那身剪裁分外简洁的黑色长衫,颇有几分神甫的气质。 只是这眼镜被房间里氤氲的水汽一冲,便飞快地起了雾,遮住了他那双好看的蓝眼睛,显出几分呆愣来。 “还等什么呢?进来吧。”林至然极其自然地躺在浴缸里,偏头招呼他,“在第十层的生活怎么样?” 克里斯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摘下了那副最近才开始佩戴的黑框眼镜,放进了长衫的口袋里,反手将门关好后,双眼发亮地走向林至然:“——我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地方。” “哦?”林至然听出了克里斯话中的兴奋,“是个怎样的地方?” “他们在射线诱导的基因异变和生化制药层面的研究,比我所知的任何一间实验室都要超前。”克里斯一边靠近她,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们去参观修斯教授的实验室时,他们提到说正在整理由NW射线导致的基因变异图谱?第十层不仅已经整理出了百万级的基因图谱,还展开了包括针对基因异变的定向预防、有效引导、加速催化等一系列研究。” 林至然笑了:“当了你这么久的学姐,我还不知道你这么爱好学习。” 克里斯有些尴尬地站在了原地。 “开个玩笑,”林至然看着他,意有所指地勾着唇角,“你知道……我叫你来是做什么的,对吧?” 克里斯的脸登时红了,有些结巴起来:“我、她……她们说过了,我知道的——” 他下意识地去解长袍旁的扣子,却因慌乱而不得其法。 “哎。不着急。坐这儿。”林至然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坐下。 克里斯依照她的指示,侧坐在浴缸旁边,下体愈发火热。 在这个地方,以这个角度,他不仅能看清林至然的身体,还能感受到林至然的体温与呼吸。 “把脚放进来。”林至然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表现,只是一只手支在浴缸旁,一只手撩拨着水面。 克里斯的脚刚一入水,林至然便握住了他的脚踝,而后一路往上,握住了那炽热的柱体,开始为今日份的食物而努力。 能够在克里斯进入第十层后,仍能保持如此紧密的接触,是林至然也未曾预想过的。 但当她开始进行体能训练,她日常的能量消耗便急剧上升,所需的能量摄入也越来越多。 凯恩起初觉得自己能够应付,但很快,他就认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开始给林至然搭配其他间接感染者的体液作为补充。 但仍然存在极大的能量缺口。 在仔细权衡过利弊过后,凯恩决定不引进新的直接感染者,让克里斯定期过来,为林至然提供能量——若要说起来,这倒也是林至然最初带上克里斯的一个理由,可如今事态真的如此发展了,林至然却莫名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被林至然握住要害的克里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那一刹那的走神,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有些委屈地帮她握紧了些。 林至然被他一握,也回过神来,不再进行煞风景的思考,沉浸在当下欲望之中。 另一头。 有了从哈根处获得的大量情报,伯纳诺不再试图通过那群“FBI”的探员们获得真相,而是转而借助自己在当地经营多年的人脉和货真价实的警长身份,以查盗窃案的名义,查起了塔斯克出事之前的行踪。 既然已知塔斯克是带着任务前来追查林至然,伯纳诺便从林至然先前所租住的里奇家附近的监控下手,很快便找到了那辆被烧焦的银色福特车尚且完好时的录像。 两人就这样顺藤摸瓜,一直跟随着银色福特车的踪迹,来到了事故发生前夜,塔斯克曾前往的最后一站——MAU。 伯纳诺和哈根来到了警卫室门口。 哈根上前敲门。 门打开了,一名端着咖啡杯的大号警卫开了门,警惕地打量着两人:“你们不是学生吧?要做什么?” 伯纳诺故技重施地掏出证件,咳嗽一声,道:“伯纳诺警探,灰鹅镇警署。我正在调查一起案件,犯人曾于五天前的半夜潜入学校,我想复制一份相关录像,希望你能够配合。” “警署的人?要复制录像?”警卫闻言,一脸警惕,“你们不是两天前就已经派人来,把之前七天的录像都拿走了吗?” 伯纳诺闻言,与哈根对望一眼。 哈根上前接话:“你确定吗?是谁拿走的你有印象吗?” “——印象是有。”警卫拉长了语调,一双小眼睛怀疑地在伯纳诺和哈根身上转悠,“只是……你们真是警局的人?为什么不知道录像的事?” 哈根解释:“——不同案子的负责人不同,可能是两个案子的搜查范围有重迭。——你能说说那个人的长相吗?” “这我可不好说。”警卫咕哝着,想要关门,“那人走的时候,说了不能把他的情况说出去。你们警察自己的事,就在你们警察内部解决吧……” 伯纳诺和哈根对望一眼,伯纳诺上前一步,用脚挡在了门与门框之间。 警卫一愣。 哈根趁着警卫愣神的这会儿功夫,用力一推,扩开门缝,挤了进去。 “——你、你们想做什么?”警卫端着咖啡杯,扶着桌边,慌张地后退。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聊聊。”哈根扬起和善的笑容,从背后的枪套里掏出枪对准警卫,“我劝你离那个报警装置远点,对你有好处……你觉得呢?”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第七十一章斯坦 警卫挣扎了一个瞬间,便识相地停在了原地,放弃了靠近警报装置的选项。 “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卫,不必这样——”他碗大的圆脸上挤出了讨好的笑容,强调着自己的温和无害。 趁着这个时候,伯纳诺也快步挤进了空间并不宽裕的监控室里,并反手将监控室的门锁给反锁了。 随着门锁的落下,警卫额角渗出的汗液变得更多了,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紧张地道:“伙计们,你们想问什么?当时取走录像的警察长相是吗?我、我记得,你们让我好好想想——” “别紧张,”伯纳诺压下了哈根手中指着警卫的枪口,“抱歉,这个案子,上面给的压力不小,再加上我手下的小伙子来自DEA,之前总跟那些冥顽不灵的毒贩打交道……办事情的时候总会有些过度紧张,希望你不要怪罪。” “不会,当然不会——”警卫扯了扯嘴角,附和着露出笑容,但那双小眼睛并未离开哈根手中的枪械,“我、我正在想,你们让我想想……” 哈根仍然握着枪,站在门口,丝毫没有将枪收起的意思。 “不着急。”伯纳诺笑了起来,一边打量着这个警卫室的陈设,一边悠闲地踱步起来,“说起来,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警卫靠墙站着,紧张地握着手中小小的咖啡杯,眼睛不停地在游走的伯纳诺和站在门口的哈根身上来回,分毫不敢动弹,也不敢回应。 “他在问你的名字。”哈根道。 “——斯坦,我叫斯坦。”斯坦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回复道。 “斯坦,你好。”打量完了整间监控室,伯纳诺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斯坦的面前,并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大家都是挣钱养家的男人,相信你也能理解,有的时候,上头的命令虽然不讲道理,但我们这些当下属的,总是无力抗拒。” “是……是的……”尽管面对着伯纳诺温和如春日的笑容,但斯坦仍能感受到哈根那刀子般的视线和来自枪支的威胁,“我很能理解……我、我一定会尽力配合的——对,我想起来了——那天来拿录像的警察,是个棕头发的高个子……” “——都说了,不着急。”伯纳诺打断了斯坦的陈述,伸出手揽住了斯坦的肩膀,将斯坦往监控室的椅子上带,“录像肯定是要找的,但不瞒你说,我其实是个挺老派的人,相比那些冰冷的录像,我其实更愿意从人的讲述中发现线索。如果方便的话……不如,我们简单聊聊——” 抱着咖啡杯的斯坦僵硬地被伯纳诺带到了椅子上坐下,口中的词汇越来越结巴:“你……你想知道、知道什么?” “嗯……”伯纳诺面露苦恼之色,“硬要说的话……就是可疑的事情吧。我在来的时候,查过执勤表,五天前,虎克大道上的车祸发生当晚……你在学校里执勤——” 听到虎克大道上的车祸,斯坦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在他已经足够紧张的当下,这点变化并不明显。 但伯纳诺还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眯着眼看着座椅上的斯坦,吞下了已经含在嘴中的“可有发现什么异常”,改为了:“——一定发现了一些异常,不是吗?” 斯坦的瞳孔骤然紧缩! 尽管面前的伯纳诺维持着一张和善的笑脸,但在某种程度上,在此刻的斯坦心中,却比手中拿着枪的哈根还要可怕。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他慌慌张张地举起一直抱在手里的咖啡杯,极其不合时宜地想要低头喝上一口水—— 但这个动作被伯纳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你知道。”年长的警探一手按在咖啡杯的杯口,一手抓着斯坦左侧的座椅手把。他那平日里都耷拉着的眼皮被撑开了,淡棕色的眼珠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令人惊心的光,“你很明白我在说什么,而且你心里有很明确的答案,能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斯坦的额头渗出更多的汗水,试图躲避伯纳诺那凌厉的视线:“我、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你们不是说是调查另一个案子的吗——” “——具体的分工,是警局的内部事务,恕我不能详细透露。”伯纳诺随手将咖啡杯从斯坦的手中抽走,放在了满是烟灰的桌面上,而后将那只手落在了斯坦右侧的座椅手把上,用自己的身体圈住了这熊一样的男人,并对他展开更加激烈的心理攻势,“但很显然,你有秘密在瞒着我们……不仅是瞒着我们,甚至也瞒住了之前的警察——” 斯坦试图将自己熊一样的身躯缩成一团,并无力地做着最终的抵抗:“……不……没有的事……”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哈根见状,从身后掏出了一根……消音器,并开始组装在手枪上。 见到哈根娴熟地装配消音器的动作,斯坦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惊慌地握住了伯纳诺的手臂:“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得到了斯坦的表态,伯纳诺再度唱起了红脸。 他转头朝着哈根,“不耐烦”地命令道:“别动不动就掏枪,你执行的不是缉毒任务,不会突动不动就发生火拼的。放松点。” “他不一定会说真话。”哈根抿着嘴,面色冷肃地看向试图藏在伯纳诺身后的斯坦。 “警官,您放心,我一定说真话——”斯坦忙不迭地朝伯纳诺表起了忠心,那模样,仿佛自己再说慢一点,就会有一枚子弹打在自己头上,“我、我手里还有一份额外复制的录像,其中有一些,是之前的警察没有看过的内容——我、我都给你们——” 两人闻言,交换了一下眼色。 “——你的意思是,在警察来之前,你就处理过了录像,给了他们被修改过的版本?”哈根慢条斯理地说着话,放下了装好消音器的手枪,“——为什么?” 斯坦闻言一噎,看看哈根,又看看伯纳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这……有一些私人理由……” 哈根只是看着他。 伯纳诺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斯坦。实话说,他的耐心……不是很好。” 斯坦看看哈根,又看看伯纳诺,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一番竹筒倒豆子的坦白之后,伯纳诺与哈根总算是拼凑出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并得知了塔斯克在当天来过警卫室,与斯坦打过交道,甚至还一同执行过某种“行动”的事实。 因为亲眼目睹了奔驰车“无人驾驶”的异样,还“配合”着塔斯克,帮助塔斯克对奔驰车进行了一番精彩的追逐,对那段经历回味不已在塔斯克离开之后的当时,便找了个U盘将这追逐的过程给拷贝了下来。 但在拷贝之后的第二天,他还未来得及和网上认识的“朋友”们炫耀昨夜的“英雄之举”,便从报纸上看到了塔斯克所乘坐的福特车遭遇车祸的消息。 他顿时从那种虚无的英雄感中挣脱了出来,并开始后怕。 他害怕塔斯克的死亡是某种邪恶势力反扑的结果,害怕曾参与其中的自己也受到牵连。 他一度想过辞职,离开这个城市,但是他微薄的积蓄和有限的学历不允许他做这么突然的选择。 于是他怀着惊惶的心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监控室,找了个名义支开了当时值班的同事,用上上周某一天的录像替换了车祸当天的录像内容,并默不作声地在警察前来询问的时候,表露出对塔斯克并不知晓的态度。 按理说,他也应该扔掉自己手上的那份录像备份…… 但……对于这辈子都是个失败者的斯坦来说,这种参与到隐秘行动之中的经历,是他人生中少有的,被聚光灯所照射的高光时刻。 他不想惹事,却也不愿意这些与之相关的记录就此消失。 因此他只是装聋作哑、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事情平安了结的那一天……却最终栽在了伯纳诺和哈根这里。 “对不起……”坦白过后的斯坦紧张地绞着自己胸前的纽扣,发出类似哭泣的呜咽声,“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哈根并未理会斯坦的抽泣,冷冷道:“不要把我们当傻子。他们拿到录像之后,半点怀疑都没有吗?” 斯坦:“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待哈根再次发话,伯纳诺叹了口气,掏出根烟叼在嘴里,含糊道:“——他应该没骗人。” 哈根看向伯纳诺,斯坦则朝伯纳诺投来分外感激的目光。 “我之前看过一次MAU复制过来的录像。这边的设备老旧且分布不均,校园内死角众多,就算是开车从校园里经过,没被监控拍到也是有可能的。”伯纳诺掏出火机,想要点火,看看头顶上的烟雾报警器,又放弃了,“……警局那边,恐怕是默认了塔斯克躲避监控,所以没被拍到。” 在伯纳诺说话的同时,一旁的斯坦连连点头。 “……好吧。”哈根沉思片刻,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而后再度看向斯坦:“——那现在,东西在哪里?” 一间逼仄狭小的出租屋里,摆着一张简陋的弹簧床垫、一套花园铁桌椅、一个简易帆布衣柜和一台样式老旧的笔记本电脑。房间里四处散布着食品包装袋和未经清洗便摞在一起的方便面盒子,有不少摩拳擦掌的苍蝇正在大快朵颐。 一阵钥匙开门的响动过后,叼着烟的伯纳诺走进了房间,刚一进门,便下意识地捏住了鼻子。 “好家伙。”他一边咕哝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跨过那堆饲育苍蝇的方便面盒子,但仍然惊醒了不少房间中的“食客”,它们腾空而起,发出嗡嗡的振翅声。 伯纳诺没有理会那些被他打断了进食过程的食客,几个跨步来到了沾满油渍的床垫旁,拎着床垫的一个角,将床垫的一角提离地面,果不其然地发现了一枚塑料制的U盘。 伯纳诺弯腰捡起U盘,有些嫌弃地在床垫上尚算干净的地方蹭了蹭,随即掏出随身携带的警用终端插了进去。 等待了片刻,终端便完成了对U盘的安全检查,在屏幕上显示出了存储介质中的内容信息。 伯纳诺随手点开了第一条。 安静的校园之夜,静谧的内部道路。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平和。 直到,一辆奔驰车从画面中划过—— 伯纳诺冷静地回到了奔驰车出现之前,并开始逐帧播放奔驰车掠过镜头的画面。 在0.5倍速的加持下,伯纳诺验证了斯坦的说法。 ——果然。 那辆车奔驰车的驾驶座上……没有人。 免*费*首*发:popo.rocks | ⓦσó①⑧.νiρ 第七十二章安排 woo18.vip 伯纳诺粗粗检查了一下U盘里的内容,掏出手机,给哈根发了一条消息:“他没说谎。东西已经到手,我这就回去。” “收到。”哈根很快回复。 伯纳诺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身拿起了放在门边的大号垃圾袋,动作迅速地将房间里散发着恶臭的食物残留装进了垃圾袋里,一并带了出去。 伯纳诺扔掉了斯坦房间里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垃圾,还在一旁的便利店买了几个冷冻饭团。等他回到警卫室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伯纳诺推开门,看见斯坦蔫头耷脑地坐在角落里的一张小椅子上,而哈根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椅上,摆弄着校园监控。 他没有急着跟哈根研究U盘里的视频文件,而是从袋子里掏出了两个残留着些许余热的饭团,在斯坦又畏惧又感激的目光中递给了他,然后才将剩下的饭团拿给哈根和自己。 “情况严重吗?”哈根自然地接过饭团,随手撕开塑料包装,一口便啃掉了大半。 “你先看吧。”伯纳诺打开警用终端,架在了桌面上,并开始了播放。 哈根一边吃着饭团,一边静静地观看起来。 U盘里的视频文件总时长并不算长,满打满算二十分钟过去,哈根便已经看完了所有的内容,并重复播放起那段塔斯克所驾驶的福特车与那辆奔驰车险些相撞的画面。 等到这段视频播放到第叁次时,哈根暂停了播放,转头看向已经吃完了饭团,老实坐在一旁的斯坦:“这辆车的主人是谁?” 光是被哈根的视线所对准,斯坦就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大声答道:“是个学生——” “还有呢?”哈根并不满意如此宽泛的回答。 “警官,我、我只是个警卫,知道的只有这些了……”斯坦再次挤出讨好的笑脸,额头又开始冒汗。 “……你别难为他了。”伯纳诺在侧面观察了一会儿斯坦的表情,知道他并未说谎,制止了哈根凶神恶煞的逼问,“这车挺张扬的,在灰鹅镇应该不难查。……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这样吧,你给我点时间,我找人问问,应该很快会有结果……——你今晚在哪休息?” 哈根一边听他说话,一边点头,听到最后一个问句,一时没反应过来。 伯纳诺看他这幅表现,理所当然地继续道:“……既然还没计划,那就先去我家住吧。——你之前‘来去匆匆’,还没见过玛莲和孩子们。” “不必麻烦……”哈根刚想拒绝,话未说完,就被伯纳诺给打断了。 “——事实上,关于‘那些人’……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哈根闻言,不再拒绝,默许般地顺从了伯纳诺的安排,并再度从装着饭团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已经失去温度的饭团,小口地咀嚼起来。 当夜的晚些时候。 哈根与伯纳诺再叁确认过从斯坦口中问不出什么别的信息之后,叮嘱斯坦不要将U盘的事泄露出去,而后便离开了MAU,一同前往伯纳诺的家。 伯纳诺娴熟地驾驶着车辆,在一间温馨明亮的住宅门口停下,并打开了车门的安全锁。 “我们到了。”伯纳诺等了片刻,出声提醒着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哈根。 听到他的声音,哈根开始有了动作,但却并不是下车,而是从身后掏出了手枪,递给伯纳诺。 伯纳诺没反应过来:“不是让你先拿着吗?干什么?”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去了,我回汽车旅馆住吧。”哈根将枪又往前递了一点,表情凝重,“枪你拿着,我明天再来找你。 “ “怎么?嫌弃地方太小?”伯纳诺一边解安全带,一边不咸不淡地问道。 “不是——”哈根忙否认,“只是——我……还在停职当中。不管是回灰鹅镇,调查塔斯克的案件,都是未经上级批准的。要是事后追起责来… …” 伯纳诺笑了下:“现在倒是开始担心了?刚开始跟我一起行动的时候,没考虑过这件事?” 哈根有些着急:“——至少,不能把你的家人牵扯进来——” 伯纳诺根本懒得理会他的这番矫情,拔掉了车钥匙,并开门下车。 “快下车吧。”在关上车门之前,伯纳诺只留下了这最后一句话,而后便头也不回地朝家门口走去。 哈根愣愣地坐在车子里,握着枪,注视着伯纳诺离开的背影。 大个子的警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腰间掏出了要是,靠近了散发着暖黄光芒的小屋。但几乎是他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里,门就被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叫着“爸爸”扑进了他的怀里。 伯纳诺没有被孩子的“攻击”吓到,而是极其熟练地接住了孩子,并托着孩子的腋窝将孩子抱了起来。一番玩闹后,伯纳诺将孩子放在地上,凑到孩子的耳边亲昵地说了几句话,而后指了指车的方向。 金发碧眼的小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快步朝着坐着哈根的位置跑了过来。 看见孩子靠近,哈根像是突然惊醒过来一般,赶忙将枪收了起来。 几乎是他刚刚将枪支放回枪袋里,小孩便来到了车旁,熟练地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略带好奇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哈根。 “嗨……嗨。……你叫什么名字?”哈根尝试表达善意。 “唔嗯……”彼特没有回应的意思,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哈根,而后直愣愣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做事粗鲁,不守规矩,不懂礼貌的海恩吗?” 哈根被彼特问得手足无措,最后,还是伯纳诺带着玛莲过来,让玛莲带走了口无遮拦的彼特,化解了哈根的尴尬。 “走吧。”伯纳诺笑着一偏头,“不会还要我再请你一回吧?” 哈根看着他:“我有那么不懂礼貌吗?” “你要是有跟自己共事的机会,恐怕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伯纳诺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小屋的窗口,还多出了两个高度不一的少年朝外张望的身影。 哈根坐在车座上,挠了挠头,突然笑了一下,这才下了车,跟着牵着彼特的玛莲,以及两人身后的伯纳诺,走向那间温暖而惬意的小屋。 在简单的寒暄与介绍后,伯纳诺跟玛莲说了一句他们还有事要聊,便毫不见外地把哈根带到了……地下室。 哈根跟在伯纳诺的身后,在昏黄壁灯的指引下,走下了狭窄的铁楼梯。 哈根走到一半,伯纳诺便已下到了地面,并熟门熟路地开了灯。 四根明亮的灯管同时被点亮,短暂的炫目后,哈根才适应了陡然明亮的空间,看清了房间内的布置。 这是一间不大的工作间,房间的四周都摆着木制的架子,一个架子上摆着应急的水和罐头食物,其余的架子上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工用具。房间的一角还摆着一些大型机械设备,外壳上有着不同程度的损坏,但从完好处的光洁程度,看得出是精心保养的。 伯纳诺自然地走到了摆放着两张藤椅和一个大纸箱的墙角处,舒舒服服地拉过来一张藤椅,坐下了。 “坐吧。”他指着另一张椅子,招呼哈根道。 哈根一边打量着工作室,一边坐下了。 “这里是我的工作间,平时做手工活的地方。孩子们很少过来,我们可以安心谈话,不用担心被他们打扰。”伯纳诺随口解释了一句,从放着应急用水的架子上提起一壶纯净水,“帮我拿两个纸杯好吗?就在你身后。” 哈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转头找寻了一会儿,从一迭开封的一次性纸杯里拿两个,摆在了纸箱子做的“桌面”上。 伯纳诺拧开纯净水的盖子,给两个杯子都倒上了水,将水壶放回架子上,再抽出一根烟点燃。 然后,他深深地闷了一大口烟,含住。 良久。 他吐出了一口因长时间的肺部交换,而变得有些稀薄的烟雾,而后开口道:“敲定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吧。” 与此同时,地下室的上方,约什、贾斯汀、彼特的房间里。 “——你确定?那个人就是爸爸之前说的海恩?”贾斯汀盯着彼特,表情严肃。 “——不是海恩,是哈根。”彼特一脸大人模样的严肃,“我很肯定,爸爸说得很清楚。” “他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还和爸爸一起?难道说……他又要调查卡拉姐姐吗?”贾斯汀皱着眉头,嘟嚷着,“真是阴魂不散……” “可能只是其他的事……”约什谨慎地说道,“爸爸说过,针对卡拉姐姐的调查已经告一段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数……” “——这可不好说。”贾斯汀翻了个白眼,“爸爸不是说过吗,这个海恩——” “是哈根——”彼特打断他。 贾斯汀不理会彼特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根本不讲规矩,就爱瞒着他行动。要是他没跟爸爸说实话……还在调查卡拉姐姐,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约什犯愁地皱起了眉,“我们又怎么能知道他有没有说实话呢?” “——我们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们得先听听他们在聊什么。”贾斯汀一锤定音,“万一……这个海恩——” 彼特:“哈根——” 贾斯汀不耐烦地白了彼特一眼,“——哈根——就是奔着调查卡拉姐姐来的,我们还能提醒她一声……就像上次一样。” 赤着脚的贾斯汀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厨房门口,向内张望,看见玛莲从冰柜里取出了一盘预处理过的鸡块,放进滋滋作响的油锅里。 贾斯汀赶忙挥起手,给躲在书房门口、观察着情况的约什和彼特打信号。 接收到信号的两人同样赤着脚,小心翼翼地关上书房的门,绕过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地下室的门,钻进去躲在了门后。 贾斯汀也想跟上,却被听见动静回头的玛莲发现。 “贾斯汀?”玛莲疑惑地叫住了他,“有事吗?” “啊——”贾斯汀头皮发麻地停下了,眼珠一转,找了个借口,“我……我饿了。” “不是才吃过晚饭吗?”玛莲闻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要不……喝点牛奶?” 贾斯汀不言语地看着厨房里的油锅。 “臭小子,那是你爸晚上的下酒菜——”玛莲揉了揉贾斯汀的头发,想了想,“你想吃的话,那就来帮忙吧。再去冰柜里拿一些鸡块出来… …” “好——”贾斯汀连连点头,一脸兴奋地朝冰柜走去,玛莲见他这样,无奈地笑了一下,又回去照料油锅了。 贾斯汀在冰柜里翻找着鸡块,瞅准玛莲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空档,朝着地下室的方向隐蔽地挥了挥手,示意约什和彼特不要管他。 藏在地下室的门后,透过门缝接收到彼特信号的两人互看一眼,识相地关上了地下室的门,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了两步,站在地下室的光线所不能照射到的楼梯阴影里,谨慎地朝地下室里张望起来。 免*费*首*发:ρσρο.rσсКs| w oo 1 8.νiρ 第七十三章异变组织 与外界隔绝的地下室里,伯纳诺与哈根自然地交谈着,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楼道阴暗处的两个孩子。 两人复盘了与警卫斯坦的接触过程,通过斯坦的表现,判断警局——尤其是FBI那边有很大概率并不知晓那辆异常的奔驰车的存在。 “我在考虑……”出于灰鹅镇警长的职责,伯纳诺一度想要与警局共享手中的情报,但刚起了个话头,就想起他好不容易找到,却被FBI截胡的证物。 “——算了。”他将原先的想法吞了回去,重新摆正了自己的态度,“……我明天会托人查一下那辆奔驰车的注册信息……面对这种——异变者,有什么操作上的注意事项吗?” “小心为上。”哈根言简意赅,“不管你想做什么,等拿到信息之后,我们一起商量再行事。切勿打草惊蛇。” “那要是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呢?”伯纳诺追问。 “我会跟在你身边。”哈根答道。 伯纳诺笑了,叼着烟屁股猛地吸了一大口,然后叹气似的吐出一大口烟雾:“得了吧。我又不是吉尔伯特那种刚入职的菜鸟,用得着你跟在我身边当保姆吗?” 哈根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虽然迫于情势与我合作了,但真到涉及关键性情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侥幸心理。”伯纳诺将几乎燃尽的烟屁股在桌子上碾熄,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但我想,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合作的默契,那有些界限,就是不得不突破的了。” 哈根:“……我,知道。” 伯纳诺静静等待着。 以约什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听不懂两人一来一去卖的什么关子,但也能从二人之中的气氛猜出这是一场颇为重要的谈话。 此刻两人突然陷入沉默,他有些焦躁地想要探出头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却被身后的彼特拽了一把。 他回过头,就见小他半轮的彼特一副小大人的表情,一脸严肃地冲他比了个“冷静”的手势。 约什莫名有种被弟弟鄙视了的感觉,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彼特柔软的金发,在彼特“哀怨”的注视下,按捺住了探头张望的冲动,再次耐心蛰伏下来。 约莫半分钟过去,在伯纳诺的注视下,哈根突然伸手,端起桌上的水杯,仰头干了。 “在与异变者正式接触前,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对方的情况。”哈根放下了空空的水杯,也像是放下了某种心理包袱,开始娓娓道来,“包括但不限于对方的性格特点、家庭状况、能力觉醒情况……以及最重要的,所属势力情况。” “前面的情报,可以帮助我们对异变对象进行建档分析,进而了解对方的心理状态,是否有反社会倾向,愿意主动配合我们工作的可能性……但最后一项,会决定我们进行接触的方式方法,是友好洽谈……还是要做好武力支援的准备。” “从酒精互助会到民主共和党,人类总是会出于自身的社会性以某种『共同性』为准绳形成稳定的结社。不管是异变之前,还是异变之后,都是如此。” “因此,在异变发生之后不久,就出现了大量以异变本身作为『共同性』的团体。它们有的温和,探寻与普通人平等共处的方式,有的激进,以征服甚至是毁灭全人类为目标。但不管是温和还是激进,掌控超凡力量的异变者的聚集都会引起大规模的骚乱甚至是事故。” “在经历了早期的混乱之后,政府很快意识到了异变者存在和异变组织的风险。国家机器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组建起了相应的管理机构,进行异变相关事务的排查与处理。以美国为例,其下辖的异变管理机构的职责一方面是管控和消解已经存在的异变组织,拉拢吸收组织内的异变者,控制异变者对普通人的影响。另一方面就是与国内的叁大安全机构联网,时刻监控国内的异常事故,调查每一起异常事故背后的真相,找到或是新出现的,或是一直潜藏在民间的异变者,加以约束与管控。” 伯纳诺用手指夹着烟,若有所思:“……那些组织……很厉害?” 哈根还没来得及说话,此时,地下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两人都是一愣,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与此同时,坐在门口的彼特和约什都是一惊,一副如临大敌的表现。 贾斯汀人模人样地端着一盘炸鸡走了进来,进门时还不忘跟留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喊话:“放心吧妈妈,我送完就走,不会偷吃的。” 贾斯汀冲彼特和约什眨了眨眼睛,给彼特和约什一人嘴里塞了一块炸鸡,然后关上了地下室的门,快步走下楼梯,将新鲜出炉的炸鸡放在了伯纳诺和哈根面前的桌子上,小大人似的跟伯纳诺说:“妈妈让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执勤呢。” 在伯纳诺的叁个孩子里,贾斯汀向来是最调皮的一个,他这会儿突然表现得这么乖巧,伯纳诺有些吃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年蜷曲的黑发,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柔情。 “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贾斯汀点点头,转身上楼,打开地下室门后……一屁股跟彼特和约什一起挤在了阴影里,然后关上了门。 望着贾斯汀离开的方向,哈根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孩子,眼睛真像你。” “脾气也像我,认死理。”伯纳诺笑着,将放着鸡块的盘子往哈根那边推了点,往嘴里扔了一块鸡块,一边快速咀嚼,一边哈着热气,炫耀道:“呼……呼……快、快尝尝——这可是玛莲独家腌制的炸鸡——呼——在外头你可尝不到这味道——” 哈根笑着吃了一块,刚一尝到味道便眼睛发亮,又拿了一块吃起来:“——真是不错。要是你早跟我说玛莲手艺这么好,我从一开始就来这儿蹭饭了。” “得了吧。”伯纳诺摆摆手,“我可是一天到晚都在警局里炫耀我有个米其林叁星的好老婆,某人自己不合群,现在倒怪在我的头上。” 哈根闻言,笑了起来,“是,你说的没错,当初是我的问题。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的局面……” 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还是说回眼前的问题吧……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伯纳诺知道他想起了逝去的战友,心里不好受,遂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对他的支持和理解。 “哦……异变者组织。”哈根收到了来自伯纳诺的安慰,并未沉浸在痛苦的思绪之中,回想了一下之前的话题,接了回去:“——据我所知,大部分异变组织都是突然异变的年轻人寻求刺激的产物,还有一部分是被现实压抑多年的欲望突然得到释放的结果。但在这其中,有叁个组织……影响深远,不容小觑。” 伯纳诺皱着眉看他,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 “它们分别是……‘日蚀’(Eclipse),发源于欧洲,信奉异变是源于太阳的恩赐,每一个异变者,都是太阳派来的神使,具有荡涤罪恶的使命。其组织具有极强的宗教特性,构成严谨,信仰虔诚,极为神秘;‘异变前线’(Mutation Frontline),起源于一个专研神秘学的网络论坛,由于网络传播的特性,传播范围极广,但组织架构极为松散,组织风格混乱而多变;至于‘学院’(Academy)……传言其起源与门萨俱乐部相关,同样依托于网络存在,本体不明。致力于异变的发生机制与使用方法的研究,其‘函授学员’遍布全球。” 随着哈根的诉说,伯纳诺逐渐在脑海中搭建出了“异变者组织构成”的粗糙框架,总算不是对此一无所知了。他点了点头,提出了新的问题:“——你是在担心,这奔驰车的主人,已经加入了其中之一?” 哈根叹了口气:“……不是担心,我几乎能确定,他是有组织的。” “哦?”伯纳诺挑眉。 哈根挠了挠头,掏出手机,找出了一段视频递给伯纳诺。 伯纳诺接过手机瞅了一眼,见播放的是之前拍下的里奇家附近的监控录像。 他一边看着视频,一边随口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他话音未落,便看见画面上出现了极其熟悉的奔驰车的身影,不由得眉头一跳,忙倒回去,又看了一遍。 “就像你所看到的。”哈根表情有些阴沉,“……那天晚上,塔斯克不是第一次碰见那辆奔驰车。……很有可能,也不仅仅是因为监控录像上的异常而追出去的。” 伯纳诺消化了一下哈根的说法,脸色也沉重起来。 哈根继续道:“当然,塔斯克到底发现了什么,发现到什么程度,我暂且没有证据,无法下结论。但是对方在里奇家附近异常徘徊的事实,已经能说明对方具有一定的情报能力……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可以猜测,卡拉·林的突然搬家,也与这名奔驰车主有一定的关系。” 伯纳诺闻言,瞥了哈根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其实,在伯纳诺看来……哈根当初也对卡拉做了不少出格的试探。 但他刚压下了这个念头,就听见楼梯那边传来了一个愤愤不平的童声。 “还说别人,根本就是你太烦人,打扰到了卡拉姐姐,卡拉姐姐才搬家的!”贾斯汀猛地从阴影里跳了出来,暴躁地指向哈根,“——卡拉姐姐搬家,明明都是因为你!” 第七十四章踟蹰 贾斯汀的一时激动打断了伯纳诺和哈根的谈话,也中止了叁个小萝卜头的偷听。 玛莲听见了地下室传来的动静,没好气地系着围裙就赶来了,半是惩罚半是亲昵地捏了叁个鬼鬼祟祟的小家伙的鼻子,然后把人一整串提溜着离开了。 确定叁个小萝卜头在玛莲的带领下离开了地下室,并且关上了地下室的门,伯纳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朝哈根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哈根笑着摇了摇头,神情透露出一丝犹豫。 “想说什么就说。”伯纳诺态度坦然。 “他刚刚说的……”哈根努力组织着措辞,试图使得自己的问题听上去没有那么尖锐,“……是有什么依据的吗?” 伯纳诺笑了笑,简单地答道:“……卡拉在一场车祸里帮过彼特,叁个孩子都很喜欢她。” “——又是车祸?”哈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伯纳诺想了想,主动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实话说,我也担心过。毕竟那个时候,胡安的案子还没有了结,卡拉还是嫌疑人……但我查过这件事。确实只是个意外。” 哈根闻言,只是点点头,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下颌处坚硬而蜷曲的胡茬,面露沉思。 伯纳诺皱眉:“你不相信我?” “——不是。”察觉到老警长的不悦,哈根开口解释,“传统的侦查手段对异变者……或者异变组织来说,效果会打折扣。打个比方说,据我们所掌握的资料,异变前线里有一名执行官,拥有类似于深度催眠的能力,被他所催眠的对象,会不加思索地执行他的命令,并将其当做自己的意志……” 伯纳诺脸色微变。 “……但,你也不要太过紧张,我暂时也只是怀疑。”哈根苦笑道,“事实上,通过和这群超出常理的怪胎打交道,我首先学会的,就是抛弃常识地怀疑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 “……我会再查一遍车祸的事。”伯纳诺沉思片刻,似是感慨,又似是抱怨地说道:“——我现在能够理解,当初的你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像个混蛋了。 “ 林至然回到房间的时候,看见凯恩正端着一杯酒,一只手插在裤袋里,站在面对着投影的落地窗旁,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尽管已经年近四十,但拥有良好健身习惯的凯恩身材保持得极好,一米八二的个子,宽肩窄臀,量身定做的手工西服没有一处不合适的,随便往那一戳,便是极好的衣服架子。 林至然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转头朝林至然看来,英俊而富有魅力的脸上流露出内敛的笑意,眼角堆积而成的笑纹不仅没有减分,反而给他平添了几分岁月酿成的风情。 林至然天天对着他这张脸,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免疫力,是以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便往衣帽间走去。 见林至然消失在衣帽间的垂帘后,凯恩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一口喝光了杯中的橙色酒液,将杯子随手放在一旁,跟了过去。 衣帽间里,林至然动作迅速,十分利落地脱着衣服。并且在脱下来之后,会顺着衣服的纹路简单地捋一遍,然后再放到挂衣服的长杆上。 当她脱到只剩内衣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身,便看见人高马大的凯恩正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尽管这间衣帽间十分空旷,再站下十来个人也没有问题,但林至然依然不习惯对方在这种时刻,如此突兀地出现和打扰。 “有什么急事吗?”她拽了一件睡袍披在身上,一边简单地整理,一边发问:“我们可以出去说。” 凯恩低头笑了下,好看的灰眼睛在暖黄灯光的照耀下,透着几分暖意。 他没有离开,反而还上前了一步,面带微笑地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随着他的开口与靠近,威士忌所独有的那股泥煤味在空间里蔓延开来。 林至然侧着身子,以一个略带防御的姿态对着凯恩:“……我们可以出去说。” “不用。我马上就要走了,只是想当面跟你说一声。”凯恩温和地说着,继续靠近。一双眼直直地锁定林至然,那专注而深情的模样,似是在看什么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 “那你现在说过了,可以走了。”林至然冷漠道,“凯恩,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命令,不要逼我命令你。” “——呵。” 凯恩嗤笑一声,不知是在嘲讽什么。但他靠近的趋势,确实因林至然的这番话而停了下来。 “你不问我去做什么吗?”他淡然地站定在那里,距离林至然不过一臂的距离,因为身高的优势,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如果有我需要知道的事情,我想你会告诉我的。”林至然竭力保持着淡然,但终究是受了逼仄空间的影响,忍不住刺了他一句,“至于那些在你看来,不该告诉我的事……我想知道,又有什么作用呢?” 话一出口,林至然就有些后悔。这些日子以来,凯恩在她面前表现出的无害与顺从……终究是让她放下了某些后天养成的谨慎与防备,暴露出了性格之中那些不好相处的锋锐与棱角。 而凯恩,只是一如既往地露出了面对林至然时常用的温和笑容,似强调,又似辩解地:“——我只是……想保护你。” “……谢谢。”林至然调整了一下心态,同时也调整了一下身上的睡袍,再度表示:“我累了,我们能出去说吗?” “不了。我这就走。”凯恩摇摇头,“在走之前,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对于他们二人的关系来说,这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 林至然想了想,上前一步,抬手勾住凯恩结实的脖颈,感受着男人身上传来的炽热温度和威士忌的气息,踮脚吻上了对方性感的下颌线。 凯恩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息的震动带动着胸腔的起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林至然的手臂上,带来一种暧昧的酥麻感。 下一秒,凯恩便以一种不会伤害到林至然,却又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了林至然的下巴,强势的男人低头,用嘴撬开了她的唇,湿滑的舌头挤进坚硬的牙关,掠取着令人沉迷的津液。 林至然下意识地用手拽住了凯恩的后领,像是拎着一只调皮的小猫一样,试图拽离这个受本能驱使,沉醉在亲吻之中的男人。 但尝到了甜头的男人哪会愿意如此轻易地放过送到嘴边的猎物,他长臂一伸,掐住了林至然因长年累月的不定时进餐而显得有些瘦弱的腰肢,另一只手撑在林至然身后不远处的衣架上以保持两人站姿的稳定,而后,他继续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交缠的气息与体液使得两人的温度不断上升,暧昧而隐晦的水声,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眼看着自己的腰快要被不知怜香惜玉的狗男人给折断,林至然终于按捺不住,瞅了个空档,咬住了对方那贪婪的舌。 淡淡的血气流了出来,比先前更浓郁的酒香充斥着林至然的感官,令刚刚用过一餐的她控制不住地,又产生了一点进食的欲望。 凯恩因疼痛而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咽下了口中淡淡的血腥味,结束了这个有些过分漫长的亲吻。 他笑着,在林至然审视的目光中,不带欲念地亲了亲林至然的面颊,松开了桎梏住她的手,极具绅士风度地拉起林至然的手指,在她素净的指根落下一记轻吻。 “等我回来。”他这样说道,不待林至然回应,便转身离去了。 林至然定定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凯恩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股难以描述的危机感笼罩了她。 无论是凯恩对唾液催情效果的无视,还是这势在必得的态度,都在警告着她:凯恩正在暗地里酝酿着什么……并且,已经获得了初步的成效。 如果……她不能趁着凯恩离开的空档,离开这里的话。 等凯恩回来后,她可能……就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她下意识地将食指的指节塞进了嘴里,用虎牙轻轻地啃咬着,不多时,便做出了决定。 林至然通过墙上的对讲装置,向随时待命的安吉拉下令:“——让克里斯准备一下,再过来一趟。” 玛莲把叁个小萝卜头从地下室带回了卧室,盯着他们洗漱完毕,爬上床,挨个瞪了一眼后,这才关上了房门。 叁个小家伙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做出老老实实睡觉的模样,看上去无比乖巧。 约莫半分钟后,房门再度被打开,瞪着眼的玛莲扫视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确定叁个孩子都在老老实实地睡觉,这才收起了生气的表情,进来挨个亲了亲孩子的额头,道了晚安之后,关门离开了。 确定玛莲的脚步声走远,贾斯汀马上翻身坐了起来,将枕头打直垫在背上,一脸严肃地倡议:“——我们得把海恩的事情告诉卡拉。” “——是哈根。”彼特执着地纠正道,也小大人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我们该怎么找到卡拉姐姐呢?” 约什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放在肚子上,沉思着:“……爸爸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 “你没听爸爸前几天吃饭的时候说吗,早就联系不上她了。”贾斯汀翻了个白眼,“肯定就是因为这个哈根太讨厌,她才会躲着他们。” “或者,我们去卡拉姐姐的住所看看呢?或许……会遇到她的朋友?”约什不确定地道。 “哪有这么简单——”贾斯汀继续翻着白眼,喷洒毒汁,“你以为这是拍B级片吗,还能有这种梦幻般的巧合?” 约什被贾斯汀怼得有些下不来台,恼羞成怒地反嘴:“那你怎么不说说你的好主意呢?” “——呃。”贾斯汀卡壳了,黝黑的脸皮有些发红,好在处于黑暗之中,没有将主人的尴尬外泄,“……我、我还在考虑。” 约什嗤笑一声,用轻巧的气音表达着对犟嘴弟弟的不屑。 “——你什么意思?”好强的男孩哪里受得了这种无声的羞辱,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 约什也不甘示弱,从床上坐了起来,摆出防范的姿态。 “啪嗒、啪嗒、啪嗒……” 门外,玛莲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浇灭了孩子气的战火,叁人动作迅速地躺回了被窝里,老老实实地做回了乖宝宝。 门打开了一条缝,又关上了。 等到查房的玛莲满意地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叁人紧张的呼吸声。 “……或许,我们明天再考虑吧?”约什小声地提议,作为叁个孩子当中起床最早的那个,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贾斯汀撅着嘴,没说话。 “——要不然,我们给卡拉姐姐写封信吧,放在信箱里就行。”一直没说话的彼特突然开口,“电影里面,遇上麻烦的主人公远离家乡后,总会有回去的那天。只要卡拉姐姐回来的时候看到我们的信,不就能知道那个哈根要找她麻烦了吗?” 第七十五章脉络 克里斯来到房间后,林至然一边与他拥吻,将他往床上带,一边低声私语:“凯恩要离开一段时间,我们的行动要提前。” “哈啊……”克里斯显然还没能获得凯恩的抵抗能力,尽管竭力保持清醒,但仍然受生理反应的影响,意识有些模糊:“但、但是……他们对我……还并不信赖……” 探听情报、博取信任、伺机而动——这是林至然安排给克里斯的任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凯恩正是因为知道林至然的意图,才会同意让克里斯进入重要性毋庸置疑的第十层,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林至然安心。 林至然将克里斯推倒在床,任由宽松的睡袍自肩头滑落,露出一件……隐有白痕的运动内衣。 “我知道。”她这样说着,向上拉扯着,脱掉了那件运动内衣,浑圆的乳房因她的动作而愈显饱满。 克里斯被眼前的美色所引诱,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伸手想去握住那两团致命的柔软。 却被林至然抓住了手腕。 “穿上。”她一手抓着克里斯的双手,另一只手则甩了甩手中的内衣,并将内衣往克里斯的身上套。 那是一件对于林至然来说很合适的运动内衣,面料柔软,宽松又亲肤。 但对于克里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人种差异和性别差异的双重迭加之下,这件林至然穿着有些稍显宽松的内衣,到了克里斯的身上,就成了某种带有情色意味的紧身背心。 青年的背肌和胸肌撑开了弹性十足的布料,拉扯着前方那两块柔软的胸垫变形,委委屈屈地趴附在微微隆起的胸肌之上,挤压出异样的隆起。 衣服穿过双臂和面部的那一刻,克里斯感觉到一瞬间的晕眩。 某种过于庞杂的嗅觉信号由他的鼻腔发出,冲进了他的脑海,甚至让他忘却了将要进行的性事,只是呆呆地看看胸口的内衣,又看看面前的林至然,呆滞地移动着那好看的翠绿双瞳。 林至然见他这幅模样,对自己的猜测有了更多的把握,心情极好地撬开克里斯的双唇,主导起一个缠绵而热烈的吻。 林至然交给克里斯的……是一件被汗水浸透的内衣。 还在MAU时,她就隐约意识到了被感染者识别她的方式……与嗅觉相关。 加上之后,她发现自己情绪激动,体温上升时,会对被感染者有更为强烈的影响。 虽然说,由于凯恩的“监视”,她没有办法针对性地控制变量,进行实验,但出于对微生物体的了解,并联系到蜂群通过气味识别敌我的机制,林至然有八成的把握,她的体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被感染者体内的微生物体,从而促使被感染者做出有违常理的举动。 因此,在这些日子,每当训练的时候,她总会在原本的运动服里迭穿一件轻薄的运动内衣——瞒着那叁位尽职尽责的贴身侍女,日复一日,从不清洗——到了今天,这件衣服已经算是“被泡透了”,气味浓郁不说,那内衣之上隐约可见的白痕,是汗液浸透又干涸之后干结在纤维上的盐花。 尽管下午已经交过一次“公粮”,但好几个小时过去,年轻人的身体早已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被林至然吻得七荤八素的克里斯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交欢,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主宰欲望的女王漫不经心地用手握住了自己勃发的欲望。 “出汗的话,就影响效果了。”她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握着火热高耸的阴茎,辛勤地劳作起来:“我们速战速决吧。” 一天被榨了两回汁的克里斯穿着林至然的内衣,有些委屈地走了。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对于林至然来说,与他发生性关系并不是必须的。 这让他有些沮丧。 不要误会,他不是性欲旺盛的人。只是……面对他全身心侍奉的女王,总是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欲望,促使着他想要在对方面前彰显自己的雄性魅力,让对方因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服侍而满意、而欢愉。 不然……他难免会质疑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以及对于她的价值。 来到维德药业的这些日子,克里斯一边承受着难以打入第十层社交圈的失望,一边难以自抑地思考着:……是不是因为,林至然身边实在无人可用,所以,才会把任务交给他? 他自问,不是个出色的人。 作为一名出身自中产基督家庭的白人男性,叁个孩子之中的第二个孩子,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盖上了“普通”的印章。 他既不是那个最出色,最备受期待的,也不是那个最调皮,最让人操心的,他只是恰到好处地聪明、恰到好处地听话、恰到好处地调皮、恰到好处地被人关注。 他拥有还算不错的外貌,这让他在青春期收获了极为难得的额外关注——但也就仅限于此了。那些被外貌所诱惑,追慕着幻想之中的王子而来的女人们总会在了解了他普通而无趣的灵魂之后,很快就变得厌烦而暴躁,既失望于他的平庸,又攥着已经到手的皮囊不肯放手,而后近乎偏执地试图鞭挞他,改变他。 他曾经极度厌烦与人保持关系,但悲哀的是,因为那些恰到好处的关注与赞美,他也同时失去了那种跳出人群,冷眼旁观的勇气。 在最初的最初,就是林至然的特立独行,让他忍不住地想要靠近,想要了解,想要知道……能像她那样不顾世俗眼光地生活,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作为支撑。 时至今日,最初的那点困惑……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了。 因为……某种更鲜明,也更强硬的想法已然在脑海中成型。 ——他想,为她做点什么。 他分辨不清,这到底是受到微生物影响作用的,某种出于本能的冲动,还是被林至然冷漠忽视的态度打击之下,所爆发的被压抑的自我。 但他清醒地意识到:他一定要为她做些什么。 不然的话—— ——这个不如南野秀人聪明、不如威廉有魅力、不如凯恩有权势的自己,能有什么理由,留在林至然的身边呢? 次日。 伯纳诺从车管所的朋友处得到了红色奔驰的主人——韩国留学生朴昌珉的车辆注册信息,并以两张棒球赛门票为代价,拿到了朴昌珉的驾照信息。 有了红色奔驰的照片和朴昌珉在驾照上的照片,伯纳诺与哈根分头询问,终于在下午叁点左右,在一家十分偏僻的修车店里,打听到了朴昌珉的消息。 “——车和人我都见过。”头皮一侧扎有刺青,鼻子上订着金色唇环的黑人光头大汉拿着水枪冲洗车辆,一边大喊着回答哈根的问题:“兄弟,你想做什么?” 哈根言简意赅地掏出警徽,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也大声回应:“我有话要问他。” “嘿,伙计,不容易吧。”黑人大汉愣了一下,关了水枪,用蒲扇般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胶皮手套上附着的水打湿了哈根的肩膀,但始作俑者却并未注意道,只是一边放下水枪,一边脱下手上厚重的胶皮手套:“他在的地方不好找,我带你去一趟。——马丁(Martin)!” 随着他的呼喊,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精瘦高挑的棕发男孩从店里头跑了出来,回应道:“我在。” “——我带朋友去找个人,你看着点店。”黑人大汉简单地吩咐了一句,不容分说地揽着哈根的肩膀,带着人往门外的小巷走去。 哈根被黑人大汉就这样揽着,像是一只身不由己的人形拐棍。 他走了两步,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恶狠狠地嘱咐道:“——我警告你,好好看店,要是等我回来,发现你又跟那些混账东西干了什么让我丢脸的事情——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将全部的心力都集中在了对抗黑人大汉的体重之上,也就忽略了身后的男孩默不作声地拿起手机,拍下他们离去身影的一幕。 哈根一边应付着黑人大汉的自来熟,一边跟伯纳诺发了当前进展和定位信息,与伯纳诺相约在据黑人大汉所说的、距离朴昌珉居住公寓不远处的一家星巴克里见面。 在等待伯纳诺到来的间隙里,哈根已经了解到这位健谈又热心肠的黑人大汉名叫罗伯·戴里克(Rob Derek),57岁,之前是消防员,因为在一次行动中意外受伤而不得不离开消防队,现在和马丁一起经营这家修车店——马丁是他十六年前在消防局门口捡到的弃婴,这些年来,他把马丁当成自己的儿子,与马丁相依为命。在罗伯的棍棒教育之下,尽管出身在这个鱼龙混杂的街区,马丁并未染上什么恶习,甚至极为难得地考取了当地有名的私立中学,成为了整个街区里被人指点的异类。 罗伯为了马丁,跟人干了好几架,总算是让那些不学无术的混小子们再也不敢指着马丁的鼻子骂他“娘炮”。在罗伯的眼里,马丁就跟那些怪咖亚洲人一样,是个好学、乖巧、有些呆板的书呆子,直到前些日子,马丁因为跟人一起偷车被逮住了,他这才意识到马丁身上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另一面,并对他加强了管束。 “肯定是在学校里被人霸凌了。”罗伯愤愤不平地摸着自己有刺青的那一侧头皮,怒气十足地握紧拳头,砸在合成木制成的台面上,发出“砰”的巨响,“——他是拉美裔,没有母亲,只有个开洗车店的黑人父亲——简直是除了参加拼词比赛的那些亚洲书呆子之外,最好的霸凌对象。” “唔嗯……”哈根含糊地回应着,第六次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是这样的,罗伯,你是怎么知道车的主人住在这里的?” “哦哦,对。车——”罗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停顿了半晌,脑子里的那根弦不知怎么的,又转了个弯:“——说到车,我就来气,你知道吗,他居然跟着人去偷有智能锁的车!这年头,机械锁的车都很不好偷了,他才学会开锁几天?居然敢对智能锁下手!要不是我有兄弟在警局,不光他要进监狱,我这修车店也要惹上麻烦——” 第六次失败的哈根:“……” 就在哈根酝酿情绪,试图第七次尝试的时候,伯纳诺开着自己家的车风驰电掣地停在了店外,然后下车,快步走进店里,来到了哈根与罗伯身旁。 伯纳诺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自然地朝罗伯伸出手去:“你好,感谢你的帮助。” 罗伯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嘿,都是兄弟,别客气。” 伯纳诺笑着点头,随口跟罗伯寒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哈根保持着教科书般标准的礼貌性笑容,果断地打断两人的寒暄:“——闲聊的时间还多得是。既然现在人到齐了,我们就赶紧办正事吧。罗伯,能麻烦你指一下房间的位置吗?——指一下就行,带路就不必了。” “我都说了,那只是一次意外——”朴昌珉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抓着头发,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咆哮着,“我当时都已经接受了社区劳动——况且这TM都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我再也没有过第二次酒后驾车的记录,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注销我的签证?” 对方刚说了两句,朴昌珉又极度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正在处理、正在处理——到底要处理多久?处理到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个准信?——我已经跟你说过无数次了,我有事,着急回国。但你每次都只知道说正在处理,万一离开美国,可能会无法返美——我付钱是让你把问题解决掉,不是让你跟我诉苦,你到底搞没搞清楚情况?!” 电话那头的人不依不饶地强调起当前情况的复杂,搅得朴昌珉心情愈发烦躁,恨不得自己的能力可以通过电话信号传递,操控对方的手机,锤爆那不中用的中介的头。 就在他心浮气躁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几声力度适中的敲门声。 朴昌珉眉头一拧,暴躁地朝门外喊道:“——滚蛋。” 短暂的停顿之后,敲门声再次响起,力度还比之前重了些。 “——还没完没了了是吗?!你等一下!”朴昌珉怒气冲冲地跟电话那头的中介说了一句,静音了对话,便来到了门口,一边通过猫眼观察着门外的情况,一边喊道:“——不管你要推销什么,都给我滚蛋!” “……您好,警察,有些问题想要找您了解一下,希望您能配合。”随着声音的响起,一张附有警徽的警员证被展示在了猫眼的正中心。 朴昌珉的心跳顿时停了一拍。 ——警察? ——怎么会找到他? ——是真警察?是蛛网?还是……别的组织? 比如说——异变防线? 第七十六章朴昌珉的消失 在看见警员证的那一刻,朴昌珉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在加入异变前线之后,他就从负责他们的私语者那里也陆陆续续地了解了不少异变组织的情报和关于异变者的大事件,并且听对方多次强调过:对于在美国活动的他们而言,最需要警惕和注意的对象,就是由五角大楼牵头成立的异变防线。 作为带有官方背景的异变者管理机构,异变防线的整体定位类似于CIA,专精于处理特定领域——也就是与异变者相关的冲突性事件,附带登记收拢民间异变者的职能,通过怀柔交流,并许以额外重利,在资本主义的语境之下,对超出世俗框架的力量进行捆绑控制,延缓”异变”的真相被公众获悉的那一刻的到来,为政府和嗅到风声的大财团积蓄相应的科技和武装力量争取时间。 由于该部门在战略定位上的重要性,即使是在个人主义和山头主义极为流行的美国,异变防线也能横跨多个部门,获取极为特殊的便利。 ——这些话,是很久以前,私语者告诉他的,那时候,他听在耳里,只觉得热血沸腾,一种以血肉之身与国家机器相抗衡的浪漫主义情怀充斥着他的大脑,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异变防线的成员一战。 但如今,经历了被蛛网点破伪装,又经历了警察找上门来,他早已意识到自己不是那些英雄电影之中的主人公,不具备那种临危不乱的智谋和勇气。 他享受与姜哲秀的合作,因为他享受那种藏在阴暗处操控、窥探、主宰的快感,“皮”的包裹不仅仅使得他享受到了在暗处窥伺他人的乐趣,更能给他难以言说的安全感。 但当他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中——他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那个慌张不已、手足无措,连说话都会结巴的……废物。 在朴昌珉一片混乱的同时,哈根正在与伯纳诺无声地交流。 从给朴昌珉看警员证开始,他便没有了动静,约莫叁秒钟过去,哈根下意识地要掏枪,准备破门而入。 但伯纳诺摁住了哈根的手。 哈根皱眉,看向伯纳诺,伯纳诺举起叁根手指,开始倒数。 与此同时,被愤怒、无措、畏惧等复杂感受冲昏了头脑的朴昌珉因为手上冰凉的触感,而突然理智回炉,他默然发现自己已经推开了窗户,从窗户里探出身子,似乎是准备通过墙边的水管维修通道从房间里逃离。 ——等等,还不确定就是异变防线呢。 他的理智叫停了他的动作。 叁。 伯纳诺强调地摆了一下手。 ——可如果真确定是异变防线,不就走不了了吗? 源于本能的恐惧焦急地催促着。 二。 伯纳诺弯下一根手指,松开对哈根的钳制。 ——不。先等等,别着急。我还有办法……可以试一试。 朴昌珉抓着窗台边沿的手攥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一。 伯纳诺弯下两根手指,哈根已经举起手枪,对准门锁。 总算是冷静下来的朴昌珉吐出了那股用以支撑信念的浊气,对着门外喊道:“稍等一下——我穿件衣服。” 与此同时,他闭上了眼睛,发动能力。 一股无形且玄妙的力量在他的身边聚集,顺应着他的意识,沿着肮脏而粗糙的地毯,向外流去。 在伯纳诺的最后一根手指即将收回的那一刻,朴昌珉的声音打断了伯纳诺的倒数,也止住了哈根即将扣动的扳机。 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稳稳地端着手枪,竭力用友好而温和的语气发问:“好的,麻烦您尽快。只要您愿意配合,很快就会结束的。” ——朴昌珉的远端意识流出门缝后第一时间所“看”见的,就是哈根端着手枪瞄准门锁的场景。 尽管,朴昌珉通过远端意识感受世界的方式与通俗意义上的“看”并不相似,但他依然准确地接收到了当下的危险讯号,并且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 ——这不是异变防线?还能是什么? ! 心中的恐惧嘶吼着。 ——再等等!还没确认呢! ——就差一步了—— 理智与不甘的双重迭加,令他鼓起勇气,操纵着远端意识,爬上持枪黑人粗壮的大腿,钻进了黑人裤兜里的手机之中。 原本熄屏的手机在哈根的裤兜里亮了起来,一个个软件被打开又关上,无数的信息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被朴昌珉的远端意识所读取,并传输回朴昌珉的大脑之中。 而那其中,就包括那段从监控录像中拍下来的他远程操纵红色奔驰的视频,以及中断在那个雨天的,与名为“塔斯克”的对象的通话和聊天记录。 私语者发来的关于异变防线特工塔斯克的情报在朴昌珉的脑海中闪过。 ——走。 朴昌珉睁开双眼,再不犹豫。 约莫十五秒过去。 门依然没有打开。 哈根与伯纳诺对视一秒,不再犹豫地开枪击锁,撞门而入。 但人已经不在了。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开间,除了一张床、衣柜和浴室外,几乎没有任何藏人的空间。 伯纳诺转了一圈,检查了那叁个可以藏人的空间——没发现人,并且确认了唯二的两扇窗户全都是从里面锁住的。 “——什么情况?”他眉头紧锁,不解地望向哈根。 哈根握紧手中的枪,拨通了罗伯的电话——在来找人之前,他们拜托了罗伯看守停在不远处的那辆红色奔驰,算是上了个双重保险。 “嘿。”电话刚一接通,罗伯热情的大嗓门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我一直在这看着,这车没有任何动静,你们那有收获吗?” “还没有,辛苦你再等一会儿。”哈根言简意赅地吩咐,并挂断了电话。 而后,他一一打开窗户锁,朝外张望了一番,一无所获。 他没有就此放弃,开始翻找那些理论上来说无法藏人的角落:马桶后的水箱,洗手池上的镜柜,书桌下方的抽屉…… 伯纳诺看着哈根的动作,愈发不解。 “——他应该是跑了。”将房间的所有角落都检查过一遍后,哈根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枪支,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们可以先去找罗伯会和,然后找附近的商贩索要一下监控数据,或许能从中找到些线索,看看他到底往哪去了。” 伯纳诺看看哈根手里被掏空的枕套,又看看哈根的表情,若有所思地:“……你是说,他有可能藏在这里头?” “我说过。”哈根表情淡然地扔下枕套,“对待他们,要学会抛弃常识。” “……你跟我说过那个会空间传送的异变者,可没说过还有这种能藏进犄角旮旯里的‘蚁人’。”伯纳诺皱眉,“共享情报不彻底,我们都会吃大亏。” “——抱歉。有些案例我确实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哈根一愣,干脆地认了错,“不过,有的时候……你也可以靠发挥想象力。” “嘿!”一个愤怒至极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两人回头,只见一名高大的中年白人男性正愤怒地站在门口,用砂锅大的拳头敲击着被破坏的门板:“你们在我的公寓里搞什么鬼?!” 伯纳诺愣了一秒,望向哈根:“——在你的想象力里,他有可能是那个韩国人变的吗?” 在哈根与伯纳诺以办案名义与房东交涉的同时,朴昌珉正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躲在隔壁房间的洗手间里,放出自己的远端意识,“观察”着那一边的动静。 在那极限的十几秒内,他先是通过能力远程打开了隔壁的窗户锁,等到自己从窗外爬进隔壁之后,再用能力锁上了自己房间的窗户锁,这才造成了这种近乎于人间蒸发的假象。 等哈根和伯纳诺彻底离开公寓,朴昌珉迅速打开房门,快步走向与两人离开方向相反的公寓后门,并打上了最近的一辆出租车,前往MAU。 距离公寓不远处的停车场里。 罗伯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副墨镜,靠在那辆红色奔驰的旁边,远远地看着哈根和伯纳诺走来,就开始两人挥手招呼,就差没有蹦起来大叫了。 等到哈根和伯纳诺沉默地走近,他便意识到了什么,原本亢奋的状态收起了不少,有些沉重地拍了拍哈根的肩膀:“……别灰心,车还在这,还有机会。” “谢谢。接下来我会留在这里看守。”哈根简单地道谢,“你赶快回去吧。马丁还在等你。” “你说得对,”罗伯耸了耸肩:“——祝你好运。” 哈根和伯纳诺先后跟罗伯握手,对罗伯的配合表示了感谢,罗伯朝他们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伯纳诺站在哈根身边,等到罗伯走得够远了,才开口问了一句:“……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也是异变组织的一员呢?” “不知道,但我们一直都在尽可能地保持对陌生人最低程度的信任。”哈根也眯着眼,看着罗伯远去的方向,顿了顿,道:“不然的话……”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伯纳诺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是啊……”走过人生大半程的警长叹了口气,用饱含唏嘘的口吻感慨道:“不然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MAU的图书馆里,姜哲秀正在自习。 期末考试在即,图书馆里到处坐满了自习的男男女女,整个空间里充斥着废寝忘食的学生们翻动书页、记录笔记、敲击键盘的声音。 就在这个静谧而有序的空间里,姜哲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姜哲秀的身上。 姜哲秀赶忙关掉了早已被他静音的手机声音,看到了六条来自朴昌珉的未读信息,和叁个来自朴昌珉的未接来电。 ——果然如此。 姜哲秀赶忙拿起手机,起身朝图书馆门口走去。 在路上,姜哲秀打开手机,快速地阅读了一下朴昌珉的未读信息,内容分别是:“你在哪?有事找你。””回信?””人呢?你在哪里?””寝室吗? “”你室友说你在图书馆,快出来””人呢?!” 姜哲秀给朴昌珉回信:“我马上出来,你在图书馆门口吗?” 朴昌珉回信:“门口,自行车停放处。” 姜哲秀来到图书馆外的自行车停放处,却没看见朴昌珉。 他刚要给朴昌珉打电话,就见旁边有一只小老鼠从地沟里窜了出来,吱吱地朝他叫了两声,然后朝一个方向跑去。 姜哲秀跟了过去。 姜哲秀跟着老鼠,来到了图书馆侧面,一间用以存放园艺工具的小房间,朴昌珉坐在房间的角落里,闭着眼睛。 “出什么事了?”姜哲秀单刀直入地问道。 朴昌珉睁开眼,一个用力,站了起来:“我让中介买了回国的票,你赶快回去收拾收拾。” 在他睁眼的同时,小老鼠结束了受控制的状态,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姜哲秀一愣:“——之前不是说,你的签证出了问题,离开这里可能就回不来了吗?”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朴昌珉焦躁不已,“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你先不要着急——冷静一点,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姜哲秀皱着眉,试图厘清状态,“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跟你走?” 朴昌珉闻言,愈发烦躁,却还不忘压低声音:“什么什么情况?怎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们为什么要走,你不清楚吗?!” “——还是蛛网吗?”姜哲秀问道,“他们又找你了?” “——不,比蛛网糟糕多了!是异变防线!” “异变防线?”朴昌珉一愣,“他们怎么找到你的?” “我怎么会知道?!”朴昌珉烦躁地用手指抓挠着自己的头皮,几乎是用整个身体表达着自己的焦虑:“但他们手上有那一夜的视频!他们一定是冲我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异变防线的?” “那是因为——”朴昌珉说到一半,话头突然止住了,他古怪地盯着姜哲秀看了半晌,有些迟疑地道:“你——不相信我?” “我——”姜哲秀一噎,反应慢了半拍,“——我不是不相信你……” 朴昌珉眯起眼,注视着姜哲秀,好一会儿后,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是,你不是不相信我。你是根本不在乎,反正暴露的也不是你。”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姜哲秀揉了揉紧皱的眉心,上前一步,试图安抚他,“你先冷静一点。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冷静一点?是,你当然可以冷静——反正蛛网不知道你,异变防线也不知道你……你当然还能冷静下来,了解情况,再做决定。”朴昌珉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往后退了两步,“行。我明白了。既然你觉得你还是安全的,那你就在这呆着吧——等有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姜哲秀试图去拦,却意料之外地根本拦不住他。 愤怒之下的朴昌珉爆发出了寻常罕见的力量,用力一推,将试图抓住自己的姜哲秀推到了堆在一起的园艺工具堆里,让姜哲秀摔了个结结实实。 眼看着朴昌珉就要拉开门把手离开,姜哲秀的大脑里警钟大作,疯狂叫嚣着: ——不能让他走! ——就他这种情绪爆发的状态,真走了,不知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为了制止离去的朴昌珉,姜哲秀下意识地、以一种近乎于直觉的方式朝朴昌珉用出了自己的能力—— 在那个时刻,朴昌珉整个人突然静止、停滞、缩小—— 姜哲秀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一个大活人被压缩成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 这是姜哲秀从未尝试过的能力使用方式,所要耗费的能量也已经临近他当前的能力上限。 一时之间,姜哲秀只觉眼前发黑、心跳加速。 他不得不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爬到那落在地上的纸片旁,将其捡了起来。 纸片上印着一个一脸愤怒,大吵大嚷的朴昌珉——卡通画风、头大身子小,看上去好似只有七八岁。 姜哲秀知道,这正是他脑海里朴昌珉的形象。 姜哲秀用颤抖的手抠了两下,总算是将那张印有卡通朴昌珉形象的纸片捡了起来。 与此同时,大脑一边承载着维持能力所需的巨大精神力,一边竭力思考着。 ——好了…… 暂时不用担心朴昌珉惹出新的麻烦了。 但是,现在……自己要怎么做?把他变回来吗? 姜哲秀沉思片刻,做出了判断。 不…… 现在他们所面临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朴昌珉的心智所能承受的上限。在这样的状态之中,朴昌珉不可能冷静,只会愈发失控。 姜哲秀下了决断,将朴昌珉纸片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缓了缓后,从趴在地上的状态变回靠着墙边坐好,并拨通了私语者的联系方式。 首-发:danmeiwen.cloud(ωo𝕆1⒏ νip) 第七十七章线上集会 下午六点,南野秀人结束了在MAU的课程,吩咐助教留下收集学生们的课堂作业,自己离开了教室。 他顺着人流走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在庭院附近与目的地是食堂的人群们分道扬镳,独自走向校门口。 他一边低头沉思,一边走路,习惯性地拐进了一家拐角处的便利店,随手从展示柜上拿了一个饭团,一盒沙拉,结账后提着沙拉,同时拆开饭团的塑封纸,就这样吃起了冷饭团。 他吃得很慢,走得却不慢,两相迭加之下,等他饭团吃完,他也来到了一幢外观朴素的房屋门口——正是之前他用来帮助林至然进行初期的性爱实验的地方。 南野秀人随手将饭团的塑封纸揉成一团,塞进衣服口袋里,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屋子里仍然是与之前没什么差别的布置,得体的布置、暖黄的灯光——无一不彰显着这是一处可供人日常生活的普通民宅。 但南野秀人只是漠然地经过了玄关、走廊、餐厅——然后专程绕路去了一下厨房,把口袋里的塑封纸准确地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那里头,已经攒了四五个同样的塑封纸,显然是前几天积攒下来的存货。 而后,南野秀人解锁了通向地下室的指纹锁。 “滴”的一声,生物信息识别通过,升级过安保措施的铁门缓缓打开,毫不居家的荧蓝光亮洞穿了封闭空间的黑暗,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南野秀人淡定地进入地下室,地下室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在南野秀人旁观林至然与威廉的性爱实验时还简陋而空旷的地下室,此时已经被大量的屏幕、器材与管线塞得满满当当。有两个胡子拉碴、双眼充血的年轻男人正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其中一个编译着从社交网络上抓取“异变”相关信息的爬虫代码,另一个则在跟一名棕发棕肤的青年小声交流着。 “不是过会儿就要开会了吗?你怎么还过来了?”南野秀人随手将未拆封的沙拉放在了属于自己的桌子上,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自然地发问——那闲适自如的模样,就好似回家了一般。 那棕发棕肤的青年头也不回,低声跟程序员耳语了两句,鼓劲似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才转身朝南野秀人走来——那人正是门罗,起初不过是一个在灰鹅镇上胡乱游荡的、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因为与林至然的相遇,此时的他已经有了近百名小弟,分布在灰鹅镇的各处,为他探听搜集情报。 “我的人跟我说,有两个人在打听那个开奔驰的韩国人,”门罗开门见山地说道,拿出手机递给他:“一个是我的老朋友伯纳诺,另一个,应该是FBI的警探,之前他调查那个叫胡安的男妓的时候,跟我的人打过交道。” “他们找到人了么?”南野秀人表情严肃地问道,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那上面是伯纳诺和哈根从修车店离开时的背影。 “找到了。”门罗面色不愉,显然对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不爽,“对方直接找上了那个韩国人,估计是亮了身份,把那个胆小鬼吓跑了。我的人到的时候,屋里就他们两个,韩国人已经不在了。” “人的去向呢?”南野秀人翻看了前后的几张照片,见没有什么其他内容了,便将手机递回给门罗。 门罗接过手机收好:“还在查。但我想有必要当面过来跟你说一声。” 南野秀人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很重要。之后有任何进展,随时通知我。” 门罗闻言,迟疑片刻后,有些忐忑地发问:“这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吗?” 南野秀人沉吟片刻,客观地表示:“——肯定会有影响,但不会太严重。异变前线目前失去了对她行踪的掌控,难以对她的安危造成威胁。但掌控朴昌珉的行踪,就等同于掌控着一个与异变前线直接接触的可能,对于现阶段的我们来说,具有战略层面的意义,因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我明白了。”门罗面色凝重。 南野秀人见状,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她的能力本就不长于正面对敌,我们发展的时间也有限,在发展的初期,遇到这样的阻碍,是很正常的。” 门罗听他语气严肃,本来还以为是要交代什么重要的任务,结果听到最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却仍有些狐疑地:“……你刚刚,是想安慰我?” “不然呢?”南野秀人皱起了眉,“你这个语气是什么意思?” “——啊……哈哈,没事没事。”门罗尴尬地打着哈哈,十分刻意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开会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开始吧?” 南野秀人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挥了挥手。 门罗随即坐到了旁边一台休眠的电脑前,登陆了自己的社交软件账号。 当南野秀人登陆房主账号,在聊天频道发出了一个“1”,随后,便有一连串的1跳了出来。 南野秀人一眼扫过,确定参会人员都到齐了,便开启了房主发言模式,对着麦克风淡淡道:“2051年11月21日。蛛网核心成员第一次线上集会。节点373仅代表群蛛之母,向诸位问好。” 这是他们之前就已经约定过的“仪式”,是以与会众人并没有任何惊讶,也一一按照约定好的仪式礼节,遵照“蛛网节点XXX号向你致敬,赞美群蛛之母”的格式,以文字的方式回应他的开场白。 门罗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他在发送完自己的回应后,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南野秀人,只见他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打开了沙拉的盖子,面无表情地把沙拉里的紫甘蓝一一挑出来。 门罗:…… 虽然他也不是第一天与这人接触了,但依然会有很多个瞬间,怀疑他是不是走错了片场……不然为什么总能把一些理应令人心潮澎湃的场面,搞得让人无从吐槽。 南野秀人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了,也多半只会皱着眉回上一句“哦”。 迫于形势,他现在不得不临时客串组织管理者的角色,这才狠狠恶补了一番宗教用以控制人心,增强认同感的手段,拼凑出了一套勉强够用的守则与礼仪并督促众人执行。 只不过,一来,无论他如何的被林至然所吸引,他依然未被林至然所感染,在感性层面上无法感受到那种对林至然的向往与崇敬;二来,他将整个蛛网组织的建立都视作为以林至然的能力为核心的一项大型实验的其中一个环节,在理性层面上也没将此事看得有多么意义重大。 ——别误会。作为一个在尖端领域颇有建树的研究人员,南野秀人并不是活在象牙塔里的学者。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的这件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甚至很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事情发展顺利,他完全可以利用这股盲目的信仰,为自己挣来十辈子都享用不尽的财富与权势。 ——他只是不在乎。 ——对于一个学者而言,难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什么东西,能够与“亲自探索未知的可能性”相媲美的吗? 南野秀人一边挑着紫甘蓝,一边按部就班地主持着会议的进行。 ——就与他做其他实验时的状态一般无二——认真、仔细、一丝不苟。但并不会投入多余的情感,也不会有额外的得失心。 他先是询问了代号为节点8的扎克里汇报了一下与“学院”的接触进度,确认了对方有向蛛网开放部分数据的意图,并授权扎克里进行更进一步的接触。 接着,他让代号为节点9531A的门罗对蛛网下线的发展状况做了个总结性的汇报——现如今,灰鹅镇里已经有了上百名感染者,他们身份不一,住所不一,分散在灰鹅镇的各个阶层、各处街道,并逐步向外辐射。 再然后,南野秀人又通过与门罗问答的方式,将警察哈根、伯纳诺已经追查到异变前线成员朴昌珉的信息告知了参加会议的每一个人,并且简明扼要地向众人传达任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时刻关注朴昌珉、伯纳诺、哈根叁人的行踪,有任何异常,随时上报。 最后,他将时间交给了代号为节点2K4的诺拉——作为负责与维德药业进行信息共享与外交联络的事务官,诺拉带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这也是直接促成今天召开会议的最主要原因。 “蛛网节点2K4号向诸位致敬,赞美群蛛之母。”诺拉略微改变过的嗓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我这里收到了节点42号的加密信息,看管节点的‘螳螂’暂时离开了巢穴,节点42号现正在找寻回归母巢的方式,需要我们的帮助。” 第七十八章人选 在林至然去到维德药业之前,就与南野秀人有过约定,如遇无法明文沟通的情况,则会将沟通信息加密进研究报告中的图片之中,完成信息的传递。 诺拉的任务,就是与林至然保持联系,负责信息的加密解密。 现如今,诺拉拿着从林至然传来的报告中解密出的信息,与众人共享着林至然当下的处境。 “……综上所述,据节点42号分析,螳螂与母巢为敌的意图,且很可能寻找到了某种能够抵抗母巢影响的方法。节点42号希望我们能与它里应外合,展开营救,帮助她回归母巢。” “——我们要尽快把卡——节点42号接出来,”知道42号就是林至然的门罗迅速接话,焦心不已,“我手下目前总共有一百二十四人,主要分布在灰鹅镇及灰鹅镇周边,我可以在一天之内召集他们……” “——别着急。”南野秀人打断了门罗的发言,并运用房管权限,关闭了门罗的麦克风,“螳螂的巢穴戒备森严,具体的营救方案,我们还有时间细细考虑。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种更有效率的联系方式,趁着螳螂离巢的机会,与节点42号进行更加直接的意见交换。” 门罗被南野秀人打断,本来还有点着急,听到南野秀人说这话,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沉思起来。 “……我能拿到一款实验室最新研制的单通道通信装置。”扎克里首先发话,“但是体积不小……要是直接带进去,一定会被发现。” 南野秀人问:“可以拆解再组装吗?” 扎克里答:“可以。但是具有一定的拼装难度。需要操作者具有一定的组装电子设备的经验。——除此之外,我们还得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把这个人和设备一起送进去。” “——或许,”诺拉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一个合适的人选。” 姜哲秀揣着朴昌珉化作的纸片,找到了一间无人的教室,反锁教室门后,发起了与私语者的通话请求。 没多时,对方给出了允许通话的回复,与姜哲秀建立了通信。 姜哲秀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知了私语者,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随时可以把‘骨’放出来,但我认为,现在最好不要让‘骨’单独行动。 ” “你还能控制他多久?”私语者发问。 姜哲秀闭着眼感受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仍有余力的时限:“叁天左右。” “两天之内,我会派人去你那里把‘骨’转移。你保持现状,注意隐蔽。” “明白。” 凯特挂断电话后,想了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一个懒洋洋的男声接通了电话:“要开始行动了?” 凯特淡淡道:“——快了。在行动之前,你先去一趟灰鹅镇。” 那边的语气不是很乐意:“又是灰鹅镇?” “——你去过?”凯特追问道。 “嘛。都是之前的事了。”那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说吧,让我做什么?” “去灰鹅镇找到‘魅影’的‘皮’,他会把‘骨’交给你。你负责让‘骨’藏好,不要让人发现——尤其是不要让异变防线发现。”凯特言简意赅地交代道。 “有异变防线的人在灰鹅镇活动?” “对。据我推测,是违反命令的私下行动,人数有限,但你不能放松警惕。”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之后会确认那人的身份,并且把相关信息发给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我们行动之后,想办法让他和异变前线扯上关系。” “哈。又是栽赃嫁祸的那套把戏。”对方不屑地笑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有消息再跟你说。” 不待凯特回应,对方便挂断了电话。凯特毫不见怪地收起电话,面带微笑地看向了坐在沙发上两眼放空的原科学部负责人、现异变防线马萨诸塞州东区分部临时负责人凯尔·汉米尔顿。 她将手放在键盘上,做好记录的准备工作,而后发问:“凯尔,让你久等了。我们回到刚刚的话题……能跟我详细说说科学部的内部路线吗?” 蒙蒙细雨里,南野秀人与诺拉漫步在雨中的街道上。 狭窄的街巷之中,有穿着雨衣的孩童嬉笑着、大喊着从两人身边跑过,南野秀人下意识地皱眉、避让。 诺拉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你真的很不喜欢孩子。” “不是。”南野秀人一脸淡漠:“我只是更喜欢与拥有自控能力的成年人打交道。” 诺拉耸了耸肩,回归先前的话题:“……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一个星期没去实验室了,不止实验室,课堂、宿舍、甚至是球队,都没有去。”诺拉穿着一件带兜帽的卫衣走在前面,低着头往前走,谨慎避开地上的水坑,“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去找他,他很有可能因为酒精中毒,醉死在屋子里。 ” “……是我疏忽了,”南野秀人点点头,“现在呢?” “我拿卡拉的工作服暂时稳住了他,但是也不可能长久。”诺拉愁眉不展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南野秀人,“……他毕竟跟我们不一样。” “你做得很好。”南野秀人点头,看向右手边的一幢颇有年代感的老旧叁层公寓:“就是这里吗?” “对,二楼的最南边。”诺拉指了一下方位,抬步走了进去。 南野秀人抬头望向诺拉所指的方向。 二楼的最南端,半拉着窗帘的房间。 这是一间不算宽敞的开间,房间里没开着一盏灯,被阴云遮蔽的阳光透过蒙着尘的玻璃窗,无精打采地落进屋里,照亮那散落一角的空酒瓶和食品包装袋。 距离窗户稍远些,房间的正中心,摆着一张宽大的床,床上躺着一个赤裸而精壮的男人,弓着身子,用左手死死地抓着一团白色的衣物。 他抓得是那样用力,就如同溺水之人紧抓浮木。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正紧握着双腿之间那根勃发的利器,不知疲惫地上下撸动着。 随着快感不断累积,他撸动的频率逐渐加快,而他也愈发不受控制地做出了一副痛苦与迷恋混杂的表情,将英俊的脸深深地埋进那堆衣物之中,深吸着,低喘着,甚至忍不住地用牙叼住了那胸口处,用红线绣着“KARA”字样—— 在精神意志的帮助下,他的眼前闪过第一次,他与林至然在值班室里发生关系的那一刻,狭窄的床榻,迷幻的快感,若有似无的馨香——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那一刻。 他还能触碰林至然,拥抱林至然,进入林至然的那一刻。 他禁不住地咬住嘴唇,屏住呼吸,手上青筋迸发地进入了最后的冲刺—— ——一种超越了性的快感支配着他的动作,他好似进入了某种超越现实的幻觉之中,用左手和膝盖吧,贪婪而用力地绞紧手中的衣物,狠狠地往嘴里塞去,像是要将这件衣服、连同衣服的主人一起,绞死在自己的手里。 南野秀人跟着诺拉,停在了201号房间的门口。 南野秀人还在找寻门铃的时候,诺拉便极其娴熟地拉开了一旁的电表箱,从电表箱的内侧找到了房间钥匙,插入锁孔要开门。 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理所应当,就连南野秀人也有些惊讶,不由得吐槽了一句:“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那当然,我可是他的‘女朋友’。”诺拉翻了个白眼,转动钥匙,打开了门。 随着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床上的男人也到达了最终的顶峰,低吼着,颤抖地,射了出来。 棕肤黑发的男人喘着气,松开了抓着衣服的手,有些脱力地躺在床上,勉强吐出了被他咬得湿漉漉一片的衣服,一双湛蓝的眸子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门口站着的诺拉与南野秀人,眼神空茫一片。 尽管早已知道威廉的情况不好,但不好到这个程度,还是让南野秀人有些吃惊。 他下意识地看向诺拉,诺拉只是耸了耸肩,回了一个“我早告诉你了”的口型。 南野秀人定了定神,环顾四周,捡起不知为何落在墙角的一张毯子,朝躺在床上的威廉走去。 在他移动的整个过程中,威廉只是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疲惫而执拗地望着他。 南野秀人展开毯子,准备给赤裸的威廉盖上。 就被威廉猛地抓住了手。 “——是她要见我吗?”他眼睛发亮,无比渴求。 南野秀人没有跟他卖关子,点点头道:“是。” 威廉猛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就要下床去:“我、我马上就好,等我一下、等我——” 南野秀人自知自己这坐实验时出来小身板,铁定拦不住这人高马大的四分卫,是以也没有动手拦人的意思,只虚虚伸出一只手,站在他面前不远处,淡定道:“不着急,不是现在。” 威廉一愣:“——那是什么时候?” “这取决于你。” 威廉盯着南野秀人看了一会儿,渐渐反应了过来:“……是她找我,还是你找我?” “——是我找你去帮她。” 威廉看看南野秀人,又看看门口的诺拉,亢奋的情绪逐渐褪去,忧郁与乏力再次袭扰了他。 他无力地坐回了床上,结实的背阔肌舒张开来,顶出好看的蝴蝶骨。 “——我……不去。” 他这样说着,声音像是从体内某个不知名的黑暗角落钻出来,透着一股子了无生趣的惫懒。 诺拉闻言一愣,抢白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南野秀人伸手制止诺拉,看向威廉:“你确定?” “……我不去。”威廉嘴唇发白,眼色慌乱,哪怕只是有这个念头,都已经在心灵层面给了他极大的负担。 南野秀人盯着威廉看了一会儿,十分平静地道:“我知道了。” 然后他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诺拉一边上前阻拦南野秀人:“他一时发疯,你别把他的话当真。”一边越过南野秀人,焦急地朝威廉喊话:“你发什么神经?你知不知道这是你见到卡拉的机会?” “——我不去!”威廉梗着脖子,固执地看向窗外,“她要是需要我,让她自己跟我说。” “你给我闭嘴!”诺拉气急败坏地朝威廉吼道,并转头望向南野秀人:“教授、先生——他不是这个意思,他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 “诺拉,我说过了。”南野秀人静静地看向诺拉,“我更喜欢与拥有自控能力的成年人打交道。” 被他这样看着,诺拉张了张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南野秀人绕过诺拉,走到门口,握住了门把手。 诺拉看看南野秀人,又看看威廉,着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威廉抓着手里的毯子,哪怕是看着屋外,余光却始终追随着门口处的南野秀人。 眼看着南野秀人就要开门出去,威廉终于扛不住了,猛地喊道:“——为什么她不找我的时候,我再怎么想见她也没用,而她一需要我,我就得巴巴地赶过去?!——我不去!” 南野秀人没有停下动作,继续拉开门。 “——我那么喜欢她、那么听她的话!可是她呢?!她只是将我甩在一边,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物件——就连到了要用到我的时候,也只是让别人来找我!”威廉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叁步并作两步,大踏步地来到了门口,一把抓住了南野秀人的胳膊,那用力的模样,像是要将对方的手腕给拧断。 南野秀人皱眉:“松手。” “——不!”赤裸的男人眼里隐隐跳动着怒火,他将南野秀人拉进房间,并大力地关上了门,“你不过是她的一条狗!我连她的话都敢不听了,凭什么还要听你指使?!” 南野秀人也被他的用力给挑出了几分火气,一双眼瞪着威廉,黑得发亮:“——就凭我真的能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威廉闻言,一个哆嗦。 “你可能还不清楚目前的情况——不管是对于她,还是对于我,你都没有不可取代的价值。”南野秀人面无表情地说着极其残忍的话:“要不是诺拉同情你,竭力向我推荐,你甚至不在考量的范围之内。” 威廉茫然地退了两步,看看诺拉,似是想要确定什么一样。 诺拉不忍心地移开了视线。 而这一动作,在这一场合,就已经是某种无言的明证了。 黑肤蓝眸的男人无措地看向南野秀人:“可是——她明明说过……”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跪了下来,语气无比迷茫,“……她明明说过… …只要我听话——她会带着我,让我从身体到灵魂,都彻底地属于她……” 他啜泣着,哽咽着,而后迸发出一声强烈的嚎哭:“呜啊——!” 紧随其后的,是某种发自肺腑的,撕裂灵魂的痛呼:“——她真的——真的说过的啊!” 第七十九章爱 威廉,布鲁克。 22岁,大叁学生,橄榄球队四分卫。高大、英俊、迷人、帅气。 在注重社交价值的美国社会之中,从初中开始,他就是人群的焦点,万里挑一的幸运儿。 在别的男同学还在对着拉拉队长的照片打飞机的时候,他就可以为拉拉队长开苞;别的男同学还在偷偷摸摸对着Pornhub发泄欲望时,他却已经在Pornhub上上传了大量与不同的女性发生关系的视频片段。 拥有如此“辉煌显赫”的战绩,再加上出生中产,又头脑不错,他一直都把自己视作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征服者,体内流淌着盎格鲁-萨克逊人的血液。 ——直到与林至然发生关系的那一天。 一切都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多情浪子。 从那一天开始,那个冷冽而瘦削的身影……就那样住进了他的心里,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仰慕着她。 仿佛要将他这些年来辜负的所有情意,全都偿还给她一个人。 那样热烈的、迷醉的、浓郁的、粘稠的情感,他以前从未拥有过,想必以后也不会再对第二个人生出。 ……可是。 这份情感所牵挂的那个对象。 ——那个曾经承诺过,要调教他、驯服他的女人。 ……并不在乎他。 他曾试着将心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在她的脚下,乞求她哪怕一眼的垂怜。 但她却只是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将他推了出去,推给了另一个女人。 而现在,轮到这个女人可怜他,担心他会崩溃发狂地死在这个肮脏的公寓里,于是大发慈悲,为他乞求到了再见卡拉的机会。 他本应感激涕零的。 他知道。 只是—— ——不管再怎么仰慕、再怎么喜欢、再怎么思念。 他也还是……一个“人”呐。 一个活生生的,有着喜怒哀乐的人呐! 当关系被否定,当承诺被舍弃,当感情被无视,当尊严被践踏—— 他真的、真的好想放下。 ——只是他做不到。 …… 那个身影…… 那个名字…… 以及那所有指向那个人的一切—— 都让他无法抗拒。 ——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 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他都在玩弄别人的情感,从未认真对待过任何一段恋情。 才招致了今天的报应。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能做的……或许只剩下,更进一步地、抛却所有尊严地去爱她。 然后,等待她被打动,或者……他因厌倦麻木而做到放下。 彻底的爆发过后,威廉维持着以头抢地的姿势约莫十秒,而后抹了一把眼泪,再抬起头时,眼眶虽然还是红的,但脸上已经有了讨好的笑容。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能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吗?——只要能见到她,我什么都愿意做。” 南野秀人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撇开眼,淡淡道:“你先把衣服穿上。” “哦,对。对。”威廉赶忙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大步走到床边,飞快地开始穿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囫囵地喊着:“您等等我、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诺拉走到南野秀人身边,明显地长舒了一口气。 南野秀人没关注诺拉,只是盯着动作慌张的威廉,逐渐眯起眼,一脸若有所思。 “——您发现了什么?”诺拉见状,下意识地发问。 南野秀人摇了摇头,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诺拉看看南野秀人,又看看不远处的威廉,没有再问。 等到威廉穿戴整齐,惶恐不安地走回南野秀人的面前,南野秀人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开始给威廉布置任务。 “卡拉现在在一个防卫严密的地方,就连通信也是被监视的。我需要你给她带进去一套通信装置,并帮助她在内部完成组装。”南野秀人将小册子递给威廉,却没有在威廉接住后马上松手,而是捏着册子的一角,看着威廉的眼睛,强调道:“为此,你需要从今天开始熟悉组装的全流程,明白吗?” 这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威廉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要去抓南野秀人的手臂,同时一迭声地问:“——她、她现在怎么样?有危险吗?她在哪?我怎么能帮她?” “——冷静。”南野秀人高声呵斥道,胳膊一缩,避开了这个手劲贼大的男人,“你现在把组装装置的流程熟悉好,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至于其他的事,不是你现在应该操心的。” 威廉闻言,原本因焦急而灼灼的双眼顿时黯淡下来。 “……哦。”他委屈地解释,“……我只是……担心她。” 南野秀人看见威廉委屈的神态,沉默了片刻,放缓了语气:“……如果说,你真的想留在她的身边。” 威廉闻言,猛地抬头,无比专注地盯着他。 “不如想想看,除开性能力,你还能提供什么价值。” “……所以呢,他怎么说?”明亮宽敞的运动房里,汗流浃背的林至然一边握紧拳头,对付着眼前的沙袋,一边跟蓝牙耳机那一头的南野秀人通话。 “他说什么重要吗?看他怎么做吧。”南野秀人的声音依然淡然而平稳,“总而言之,他的情况不太好,之前我们忙于应对‘魅影’,也确实忽略了他。我已经跟安德鲁提出,会在这几天安排他去维德药业找你,还在等他们的回复。” “好,辛苦了,我会问一下的。”林至然打完了最后一组拳,用毛巾怼了怼脸上的汗,拒绝了等候在一旁的莉迪亚递来的能量饮料,喘着气,开始在房间里慢走,“——另外,你们发过来的实验方案,我看过了。” “——好,有什么问题吗?” “大的问题没有,但是有一些细节的流程,暂时还不是很熟悉。我会先试着准备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会及时跟你沟通的。” “好的,你自己把握。另外,还有一件事……”南野秀人迟疑了片刻,难得地有些犹豫。 “这可不像你啊。”林至然乐了,“——说吧。” “嗯……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南野秀人极其谨慎地道:“……但是,你是不是没有告诉威廉他被感染的事?” 林至然一愣。 与此同时,安德鲁的办公室里。 “……据南野的说法,这个名叫威廉的学生,是早期的II型感染者,现在因为长期与卡拉分离,出现了类似戒断反应的状态,亟需回到卡拉的身边,希望我们能够配合安排。”安德鲁正襟危坐地坐在显示屏和摄像头之前,与凯恩进行着视频通话。 “——呵。”画面中的凯恩穿着医院的条纹服,头上挂着输氧管,手上缠着输液管,脸色有些惨白,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看来,我还不算是最倒霉的那个。” 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接的话题,安德鲁只是平静地看着凯恩,等待着他的下文。 凯恩很快便消化掉了那点同为被感染者的自怜,回到了日常的工作状态中:“她过问这件事了吗?” “还没有。但是从运动房的监控来看,她正在和人通话,我推测,通话对象很可能就是南野。” “……既然是这样,”凯恩沉吟片刻,一边细细斟酌,一边缓缓说道:“……你赶在她过问之前,发个消息给南野,就说我同意了,会马上安排。详细的时间和安排,你和他确认,你只要记得:在这个过程中,态度要积极,同时,底线也要明确。切记——不要让他带不该带的东西进来。” “——是我的疏忽,我确实忘了这件事。”林至然焦虑地薅着头发,并开始原地踱步起来:“诶……等等、不对,你刚刚说他都快因为我崩溃了,崩溃后又答应了来找我,那他是怎么想的?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你本来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林至然想了想,“——本能?服从?……我也不确定。”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南野秀人停顿片刻,“——通过我对他的观察,我想,他应该是觉得……他是因为爱情而变成这样的。” 林至然咋舌。 ——这确实是她没想到的可能性。 “——你是说,”她不太确定地发问,“那些微生物的作用机理……与‘爱’有关?” 爱。 一个简单的词。 一个自人类文明诞生伊始,便如影随形地陪同在文明身边的存在。 凡有人类社会的地方,几乎总有爱情的身影。 它看不见,摸不着。 但却能跨越语言、跨越文化、跨越时空。 被时间和空间所分割的芸芸众生们,或许无法理解彼此的语言与文化,但却总能从那专注动容的眼神、情之所至的亲吻、眷恋不舍的拥抱之中,读出那唯一且共通的理解—— 爱。 就如同蜘蛛织网、蜜蜂跳舞、鸭子凫水、鸟类筑巢。 在生物学的领域之中,存在着那样一些东西,是发育完全的正常动物,能够不经学习、练习、适应、模拟或经验,就能表现出的某种协调一致的复杂固定性行为。 生物学家称之为本能。 而20世纪的心理学家哈利·哈洛(Harry Harlow)所主导的恒河猴实验,某种程度上也进一步验证了,爱极有可能是人类——或者说,是灵长类动物,镌刻在DNA里的本能。 林至然是不相信爱的。 在她的心目中,爱这种东西,不过是人类种族为了繁衍,而捏造出的某种生理错觉。 人类受困其中,无法挣脱,便开始洗脑自己,试图歌颂,并成功地完成了某种自欺欺人的文化洗脑。 正因为如此,她从不因那些歌颂爱情的文艺作品而触动,也不明白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如何能让人生、又让人死,让人自私、又让人无私,让人丑陋、又让人伟大。 “听上去好像……”于是她皱着脸,有些无语地挠了挠头顶,遗憾地道:“——没什么用呢?” 第八十章停下 维德药业,地下十层。 这个维德家的先祖们为了保护家族的核心机密而修建的空间,经历了两叁代人的改建之后,已然形成了一个集起居、学习、科研、购物、休闲于一体的封闭式生活区。 由于长期在此生活的人不多,加上后来的克里斯,也不过164人,且大家同为被感染者,又有着相似的教育背景,使得这一层的人际关系十分地简单和纯粹。 托了这种简单和纯粹的福,克里斯在进入第十层后,很快被人们所接纳,并成为了一名“疏导员”——这是第十层的一种职位,有点像神父、警察以及心理医生的结合,负责调解第十层发生的矛盾与冲突,同时也会为遇到困难的人提供帮助,黑色长衫是他们的标志性穿着。 ——只是,接纳并不等同于信任,也不等同于有问必答。 这些长期驻扎在第十层的老油条们,哪怕是在喝醉酒之后,也不会忘记保密协议上那一条条足以让他们倾家荡产的条款,一谈到不许外泄的项目信息,那嘴就像是被502给粘住了一样,哪怕要被扯下一层肉来,也绝不会走漏半个字的风声。 是以在克里斯进入第十层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一直承担着难以打入第十层社交圈的压力。 ——但这一切,都在林至然给予克里斯那件沁出盐花的背心后,被改变了。 客套的变得友好,友好的变得热情,原本热情的更是恨不得想要黏在他的身上,二十四小时都不离开。 ——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对于这些从未见过林至然、只是一直在跟林至然的体液打交道的感染者来说,他们并不清楚改变的缘由,但是,只要靠近克里斯,就像是饥肠辘辘的狼见了肉,沙漠中的旅人见了水—— 有种言语无法描述的本能,在促使他们想要讨好、想要靠近、想要服从。 在林至然的气息加成之下,原本希望渺茫的情报收集工作,刹那间变得无比轻松。不用克里斯开口,那些想要靠近他,亲近他的感染者就会主动聊起工作生活的点滴,只是为了能够更靠近克里斯一点,在他身边呆得更久一点。 克里斯不动声色地记录着他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并在众人面前维持着他温和友善的形象。 现在的他,已俨然成了第十层的明星人物,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热情地跟他问好,并试图上来跟他搭两句话——哪怕他那天没有穿着背心,也依然如此。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那些不知情的感染者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将那种源自本能的亲近欲望与克里斯这个人画上了等号,就如巴普洛夫的狗一般,形成了某种被驯化的条件反射。 别说是一些擦边的涉密信息,哪怕是克里斯说出让他们自杀之类的荒唐话,他们也会慎重地考虑一下是否要执行。 ……除了一个人。 克里斯看见不远处那名穿着黑色长衫、风尘仆仆、行色匆匆地朝这边走来的瘦高女人,脸上那与人寒暄专用的笑容收敛了片刻,又再度绽放开来。 他扬起笑容,右手俯在胸口,略略躬身朝对方行礼,主动打招呼道:“日安,史蒂芬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史蒂芬妮——资深疏导员、同时也是最初接他来到第十层的引导者——面无表情地靠近了他——她个子很高,一张马脸,颧骨突起,整个人苍白而瘦长,站在人面前的时候,让人感觉像是面对着一堵掉渣的混凝土墙——语气不善地沉声道:“——不要得意忘形了,新人。” “我只是想帮你。”克里斯依然维持着他那带着稚气的腼腆笑容,“你教过我,同僚与同僚之间,要相互分担。” “同僚?”史蒂芬妮嗤笑一声,不再说话,就要径直绕过他往前走。 克里斯侧身去拦,被史蒂芬妮毫不留情地用肩膀撞开,克里斯只能追在史蒂芬妮身后,苦笑着道:“——史蒂芬妮,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希望你能指出来,告诉我——” “——你怎么会做错呢?”史蒂芬妮阴测测地冷笑着,用一种傻子都能听出来的夸张语调讽刺道,“毕竟,你可是能见到祂的人——” “——嘿。”克里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透出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正经意味:“别扯到祂。” 史蒂芬妮话说出口,便意识到失言,神情也有些懊恼。 但她很快便调整过来,在克里斯说出下一句之前抢白道:“没什么事的话,还请你不要跟着我,我要去做我的工作了。” 克里斯还想再挣扎一下:“——我可以帮——” “——不需要。”史蒂芬妮原地站住,面无表情地俯瞰着克里斯的脸:“——还是说你在拐弯抹角地暗示我,我连自己的工作都无法完成,需要你来分摊? ” 克里斯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史蒂芬妮看着这样的他,冷笑了下,扔下最后一句话,大跨步地走了。 “——别以为你能见到祂,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如果祂真的很在乎你,又怎么会不把你留在身边?而是放在这里?” …… 克里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第11层的。 由于近期来情报收集工作的好转,他已经挣脱了之前那种压抑无助的心境,并且重新建立了一定程度的自信。 但史蒂芬妮临走时扔下的那句话再次勾起了他的不安。 回望过去,他与林至然的纠葛,似乎只是缘于一些因缘际会之下的巧合。 因为他恰巧看见了林至然与威廉发生关系,所以被林至然以感染的方式封口。 因为林至然缺一个由I型向II型转变的观察对象,所以与林至然发生了关系。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一时好奇前往休息室—— 如果那个时候林至然选择了别的人进行实验—— “——当心点。”熟悉的声音响起,林至然从一旁出现,拉住了即将撞上玻璃门的克里斯,也打断了克里斯愈发滑坡的思绪。因刚刚结束运动而满面红光的女青年皱着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怎么了?” 克里斯面带痛苦地望着林至然的眼神,片刻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低头吻了上去。 林至然来不及躲闪,便觉两片冰凉柔软的唇贴了上来,带着探索的意味,仿佛在寻求某种认可。 林至然没有拒绝地微微张开了嘴,右手在暗处朝身后不远处,为她拿着换洗衣物的莉迪亚摆手示意,莉迪亚抿了抿嘴,面色绯红地回避了。 克里斯闭着眼,以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呼吸着、亲吻着、追逐着、吞咽着。 清爽的果香在林至然的口中逸散开来,笼罩着她的味觉与嗅觉,并或多或少地提供了一些可以被她摄入的能量。 因为克里斯的投入,林至然也被勾出了几分情动,她一手揽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背过身去,将通往浴室的门打开了。 在暧昧而黏糊的啧啧水声中,林至然反客为主地追逐着克里斯的舌头,半搂着克里斯的脖子,退着将人拉进了浴室里。 光洁温暖的浴室,早已放好了热水的浴池缓缓鼓动着,大股的水流有力地冲出水面,又颓然落下,撞击出一朵朵白色的花沫。蒸腾的热气笼罩着整间浴室,使得唇齿交缠的热度,也像是随之升高了几度。 克里斯急不可耐地把手伸进了林至然的裤腰中,要往下方的隐秘处探去。 “哈啊……”林至然猛地停下了激烈的亲吻,呼出一口气,抓住了他的手,“……我没这个打算。” 克里斯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闷不吭声地还要继续。 “——你……”林至然刚想出言质问,但想起南野秀人说过的威廉的异常,那暴躁的质问便生生拐了个弯,变成了别别扭扭的关切:“——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尽管林至然问得无比别扭,也是克里斯自感染以来,首次从林至然这里感受到的关怀。 一时间,他忍不住地湿润了眼眶,多亏心头的一股气提着,才没丢人地哭出来。 “——我们好久没做过了。”他闭了闭眼,平缓了一下心绪,竭力地保持着平静和客观的语气,没让自己的委屈透出来,“……我……想做。” 林至然隔着裤子,感觉到了那紧贴着小腹的鼓胀阴茎,尽管理智在告诉她不能答应,可身体吞下这根利器的记忆仍在,欢愉与苦痛交杂的记忆,让她的下体开始本能地分泌出湿滑的黏液。 “……停下。”她喘着气,有些艰难地推开他的胸膛,试图与对方拉开距离,并下意识地说起了准备与对方分享的情报:“……过几天,威廉就要来了。” 克里斯眼神微暗,趁着她松手的间隙,手臂用力,手掌贴着小腹,滑进了林至然的股间,手指更是顺着缝隙,找到了那梦寐以求的入口。 青年的手指在翕张的穴口轻轻摩挲着,抚慰着,将那些透明而黏腻的体液,与干燥蜷曲的毛发搅动在一起,以极其露骨的方式,刺激着林至然的感官。 这名一直以来都以温顺讨好的形象示人的青年,仿佛是在瞬息之间挣脱了什么束缚的枷锁,展露出了极具攻击性的一面。 “可是……”都这样了,他像是还嫌不够似的,还要将低哑的笑声、温热的吐息和暧昧的声线组合起来,送到林至然的耳边,调配成一种——名为性感的毒药:“——你现在都这么湿了……还要想着威廉的事吗?” 第八十一章竞争 某种本能在让林至然扑上去。 但是,作为人类的理智制止了她。 “嘿……克里斯。”她喘着气偏过头,带着吐息的亲吻落在了金发青年的耳廓上,“……你还是听我的话的,对吗?” ——听话。 克里斯恨死了这个词。 但是。无论是长久养成的性格,还是不受控制的意志,都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雀跃着、欢腾着,想要证明对方的正确性。 “……”他咬着牙,像是在与什么不知名的东西较劲。 “克里斯?”林至然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她注视着眼前的青年,那僵硬的神态令她想起了不久之前他刚刚得知感染者的身份时……那不知所措的模样。 凯恩的异常、威廉的先例早已给她敲响了警钟,她果断地放弃了本能所倡导的高压政策,而是以一种近乎于交出身体掌控权的方式,不再抗拒地对抗克里斯的肢体,柔和地靠在了克里斯的身上。 柔软的触感,交互的热量,以及……无形的荷尔蒙。 一种无言的信任安抚了克里斯躁动的情绪,他终于得以从某种近乎于偏执的征服欲中挣脱出来,面露狼狈地收回了手,磕磕巴巴地道:“……抱、抱歉。我也不清楚……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林至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直看得他口干舌燥、紧张不已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知道的。如果你确实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做到最后。” 克里斯睁着那双漂亮的绿眼睛注视着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林至然看懂了他的迷茫与挣扎,回溯着克里斯“性情大变”的节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她上前一步,如一片柔软的羽毛静静地依偎进了他的胸口。 “嘿。”她轻声道,温热的吐息喷洒在青年结实的胸肌之上,带起某种难以控制的情热,“……不必与威廉比较什么,你也有你的’长处‘。” “——什、什么?”听到这话,克里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了毛,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但他下一秒便反应过来,涨红了脸开始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 林至然对这种男人被戳中弱点的反应并不陌生,毫不在意地挑起眉,踮起脚,含住了他那聒噪不休的两片唇。 克里斯顿时愣住了。 因为林至然避免与他发生关系,而她的唾液又会致使他产生欲望,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接吻了。 林至然温柔而缠绵地维持着这个吻,并勾动他的舌与她一同共舞。 一吻结束。 干燥的唇被染上了水润的色泽,散发着暧昧的诱惑。 克里斯微张着嘴,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林至然,显然是受到了唾液的影响,进入了某种迷幻状态。 “别担心。”林至然微微笑着,低声呢喃安抚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在你的身边吗。” 她声音不大,但在此时的克里斯听起来,却如黄钟大吕在耳畔敲响,可谓是振聋发聩。 他着迷地看着林至然的脸,只觉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完美。 ——是啊。 克里斯有些懵懂地想道。 ……她都在他的身边了。 他还在,希冀些什么呢? 这种困惑没能持续多久,因为林至然本着好人做到底的态度,主动与克里斯来了一次十分深入的“交流”。被侍奉的女王所需要和眷顾,本就是身为“雄蜂”的此生至乐,再加上林至然恰到好处的强势和无微不至的关照……克里斯险些连脑浆都要爽出来,浑浑噩噩地被索求快感的欲望所引领,只觉自己是一条被情欲的波涛所载起的小舟,不知前方所指,甘愿沉溺其中。 但。 享受总是有尽头的。 在让克里斯爽过之后,林至然便自认为已履行过了抚慰的义务,等自己的状态平复,便极其无情地打开了冷水开关,对着这晕乎乎的金发青年冲刷起来。 刚刚还沉醉在温柔乡里克里斯被林至然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双碧绿的眼委屈又不解,带着控诉的意味。 林至然展开暖和又蓬松的大浴巾,包住了克里斯的身体,一边用温柔的动作帮他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一边专注而冷静地说起了正事:“——计划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MAU内,医学楼门口。 南野秀人和诺拉正站在路边交谈,在他们的身边不远处,停着一辆沉稳的黑色SUV。 南野秀人不耐烦的皱眉看表:“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他到底在哪里?” 诺拉的表情也有些急躁,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就在诺拉开始拨号时,路的尽头,威廉背着一个挎包,小跑着朝这边靠近。几天没见,他已经丝毫不见在公寓时的邋遢模样,不仅将发型和胡须打理一心,还弄了一套十分骚包的T恤搭配皮衣皮裤的造型。他高大而健美的身型被略显紧致的衣物包裹得起伏有致,浑身都散发着要命的荷尔蒙气息,引得几名路人女性忍不住向他投来好奇的打量。 诺拉先一步发现了威廉,并示意南野秀人。南野秀人顺着诺拉的视线望去,不知出于何种心里,极其少见地做出了刻薄的评价:“发情的种马。” 诺拉闻言,忍不住高高地挑起了眉。但在实验室与小白鼠为伍的经历使得她并没有当面质疑这位名义上是自己老板的研究人员,只是在心中感慨于男性旺盛的竞争欲。 “……抱歉,我来晚了,在给卡拉买蛋糕回来的路上堵车了,我一路跑着回来的……”威廉一边喘着气一边解释。 “蛋糕呢?”南野秀人漠然伸手。 威廉满脸笑容地从那巨大的挎包里翻出了一盒包装精美的花朵蛋糕,热情洋溢地介绍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我特地提前找店家定制了海芋的造型,在我心里,卡拉就如海芋一般高贵……” 他话还没说完,南野秀人便将蛋糕从他手上拿走,转眼扔到了地上。 威廉愣了一下,皱眉想要发火:“——嘿!”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除了我给你的清单,其余什么也别带?”南野秀人语气冷漠。 “——这只是一份礼物。”威廉刚刚冒上头的怒气因理亏而稍稍下去了些,但仍忍不住为自己申辩。 “——你还带了什么清单之外的东西吗?”南野秀人的语气愈发骇人。 “……没有了。”威廉意识到了自己受制于人的处境,下意识地将包往背后藏了藏。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南野秀人静静地看着威廉,尽管个子比威廉矮,体格比威廉弱,但此时的他却散发着一股无从忤逆的霸气,“——你还带了什么清单之外的东西吗?” 威廉求助似的看向了诺拉,诺拉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威廉顺从南野秀人的意志。 威廉沉默地开始从包里往外掏东西,项链、裙子、雪花球、甚至还有情侣拖鞋和情侣杯。 南野秀人感觉到自己脑门上青筋直跳,夺过威廉的挎包,又找出了如情侣钥匙扣、戒指、情侣手机壳之类的小物件无数。南野秀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叁遍,确保没有任何在清单之外的东西后,这才将挎包甩回给了明显不服的威廉,揪着对方的衣领,一字一句地道:“— —你是不是觉得,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拿你没什么办法?” 威廉抿嘴不答,但那神情却透露出些许挑衅。 南野秀人笑了一下,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淡淡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有机电工程的硕士学位。” 威廉反应了两秒钟,顿时结巴了起来:“……可是、你……我……我们的感情……是不同的……” “——或许……”南野秀人露出一个令人玩味的笑容,“在面对着她的时候,也没有那么不一样。” 载着威廉的车辆开走了,诺拉看看远去的车辆,又看了看注视着车辆远去方向的南野秀人,终究忍不住发问:“……您,是认真的吗?” 正在心中默默思考威廉的变数可能对林至然造成的影响,以便安排后续工作的南野秀人:? “在跟威廉说到……您对卡拉的……的时候。”诺拉极其隐晦地提示道。 “——啊。”南野秀人反应过来,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向她:“他是笨蛋,你也是吗?” 诺拉被他这露骨的嘲讽弄得很是尴尬,干巴巴地解释道:“……但您确实和我们不一样。” “人和人都不一样。”南野秀人眯起眼睛,“若要以差异论,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或许比人与猩猩之间的差异更多。” 诺拉无从反驳这样的观点,但却总觉得眼前的这人有些避重就轻。 “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我还有点事。”被诺拉一眨不眨地盯着,南野秀人那万年如止水般的面孔难得地显露出了几分难堪,用脚踢了踢地上散落的各种从威廉的包里搜出来的爱心礼物,随口吩咐了一句多嘴多舌的打工学生,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克里斯没有料到,前一天才从林至然那里得知威廉要来了的消息,次日就被安德鲁叫去“迎接”威廉。 “我听说你们是朋友,真是奇妙的缘分。想必他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安德鲁一边感慨,一边露出自然无比的爽朗笑容,对克里斯流露出的局促视若无睹。 克里斯对安德鲁的表现并不意外,从见这个人的第一面,他就是这种既讨人厌却又无比圆滑的处事方式。某种程度上,他觉得林至然也是看中了他这种能把事办成,又不至于和人撕破脸的能力。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会本着与人为善的习惯顺着安德鲁的话聊上几件他与威廉的趣事,可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被威廉夺走“宠幸”的不安。 ——而这种不安,在直面威廉的那一刻,到达了顶峰。 “——你怎么会在这里?”在见到克里斯的瞬间,这个宽肩窄臀、无比性感的男人爆发了印刻在男人骨子里的疑心病和占有欲,用他那湛蓝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克里斯,像是要用眼神将他烧出一个洞来:“难道说,你还真想跟我竞争她?” 第八十二章倒计时 即使对威廉的反应有所预料,但威廉如此赤裸裸的蔑视仍是让克里斯感觉到了被羞辱的难堪。 “——我只是……”克里斯艰难开口,本着不希望在安德鲁面前跟威廉“内讧”的念头选择了退让,并用平淡的语气回应:“……来帮她完成实验。” 威廉感觉到了克里斯语气中的退让和落寞,隐约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地道:“……是吗?你只是……在帮她完成实验?” 这句话里试探和欣喜的意味过于明显,感到被冒犯的克里斯没有搭腔,只是微微地眯起了眼,注视着威廉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更多情绪和意图的佐证。 但他的这种表现,却进一步落实了威廉的猜测。 这小心眼??的男人顿时高兴了起来,一双湛蓝的眼闪亮犹如璀璨的蓝宝石。 “——别太在意。”他笑了起来,拍了拍克里斯的肩——就如同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他与克里斯相处时一般——以好哥们的语气“开导”道: “她本来就不是那么好搞定的女人。连我都没能成功,又何况你呢?” 他语气中那种理所当然的轻视更加地刺伤了克里斯,克里斯转头询问一旁的安德鲁:“——人已经见到了,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我还要回去工作……” “别急着走啊,跟我说说,她最近怎么样?心情如何?你——” 威廉一迭声地问着,试图如很久以前一般,从克里斯这里套得与林至然相关的情报。 但克里斯被他问得烦闷不已,往后退了两步,回避着威廉的靠近,并再次询问在一旁看戏的安德鲁:“——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啊,辛苦了。”安德鲁终于开口,并笑着点头回应。 克里斯就这样离开了,安德鲁上前几步,得体地朝威廉伸出了手:“布鲁克先生,幸会。我是这里的临时负责人,你可以叫我安德鲁。” “嗨,安德鲁。叫我威廉就好。”威廉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远去的克里斯,一边伸手握住了安德鲁的手,并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笑容:“我们现在是去见卡拉吗?” “噢,很抱歉。”安德鲁脸上笑容不改,流露出些许“歉意”:“在去见卡拉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步骤……您请随我来。” 南野秀人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心中有些忐忑。 依据他的推算,威廉现在应该抵达了维德药业,并开始接受安全检查。 这是最初的一关,也是前期准备工作中最有风险的一关。 为了将特制的单通道通信装置瞒天过海地带入凯恩的巢穴,他们通过特殊渠道定制了一批……具有特殊功能的的器材,将通信装置的零件分散装进其中,等待通过安检之后,再由威廉进行再次组装。 也就是说,只要威廉能够过这一关,他们就能重新与林至然取得即时联络。 ……但是,威廉能蒙混过关吗? 威廉跟着安德鲁来到了一整套高精尖的安检设备之前,有些傻眼。 安德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威廉将身上背着的包交给他。 “——我是来找卡拉的,不是来搞恐怖袭击的。”威廉攥着包,皱着眉,一副因权力受到侵犯而十分愤怒的神色,“你们这是侵犯公民隐私!我要投诉你们!” “很抱歉。”安德鲁依然是一脸真挚“抱歉”的表情,但态度却丝毫没有软化,“从这里开始,之后的区域都属于内部机密,每一位来访的客人都需要进行严密的检查,以保证空间和信息的安全。还请您理解配合。” 威廉抿着嘴看了一会儿安德鲁,“——我要是不配合的话,你们会怎么样?把我赶走?” “当然不会。”安德鲁笑得诚恳,“您是卡拉请来的客人,想在这里留多久就留多久。只是,如果您不肯接受检查的话,我们无法让您前往卡拉所在的区域。” 威廉终于妥协,语带警告地将挎包交给了安德鲁:“……我带的可都是全新的好东西。你们可别给我弄脏了。” “——请放心。”安德鲁安抚道:“他们都是专业的。” 安德鲁把包转交给了工作人员,同时使了个眼色。 工作人员会意地点了点头,拿着包进了一旁的包裹检查处,开始了彻彻底底的搜查,其仔细程度,竟是连挎包背带都恨不得拆开来看一眼。 而在这个过程中,安德鲁一直微笑着与威廉寒暄,说着与林至然相处的趣事,威廉也似乎放松了下来,与安德鲁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乍一看去,竟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由于威廉带的东西并不多,检查很快有了结果,为数不多的几项电子设备被检查人员挑了出来,检察人员眉头紧皱,表情复杂,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安检处。 通过安检门的威廉一边与安德鲁说笑,一边用余光关注着包裹检查处的情况。同时心里捏了把冷汗。 此时,一名检查人员从小房间里出来,快步走到安德鲁的身后,低声汇报了几句。 安德鲁听到报告,略显惊讶地挑眉瞥了一眼威廉——威廉没有错过这个细小的神态变化,并意识到:这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刻了。 于是,他保持着闲聊的状态,继续跟安德鲁大喷特喷自己在球场上的精彩表现。 “抱歉,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失陪片刻。”安德鲁微笑着打断了威廉的吹嘘,起身准备跟着检查人员离开。 “嘿,伙计。”威廉吊儿郎当地仰起头,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安德鲁,使了个暧昧的眼色:“都是男人,相信你能懂的。” 安德鲁站在包裹检查处的一张桌子前。 威廉带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必备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外就是一个银色哑光的布袋。 而现在,那个布袋敞开着,里面零散地放着各种未拆封的大小、形态各异的按摩棒、跳蛋以及各种情趣内衣、情趣玩具…… 安德鲁表情古怪地拿起一只细长的,有如粉色果冻质感的按摩棒,有些迷茫地找寻了一阵开关,最终在检查人员的帮助下打开。 刚一打开,这看似柔软而无害的“玩具”便伴随着马达发动的声响大幅度地扭动了起来,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安德鲁沉默片刻,关上开关并将之扔回了袋子里。 “年轻人……”他嘀咕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检查室。 检查人员对视一眼,干练而迅速地将挎包复原。 南野秀人等待了许久,既没等来威廉沮丧的联络,也没等来凯恩平静的质问。 他松了口气,觉得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注意力再次回到了眼前的工作。 但他刚开始工作没多久,便收到了门罗的消息。 门罗给他发了一张照片和一段视频,照片里是一封署名为J·J·P的信件,信件大意是提醒林至然小心提防,一名对她心怀不轨的探员海恩— —这两个字被划掉了——哈根正在找她的麻烦。 结合JJP的署名以及对哈根的爆料,南野秀人很快便猜到了寄件人的身份——警长伯纳诺家的叁个孩子,而这也与门罗发来的那段监控录像相符合。 南野秀人考虑了片刻,让门罗将信件复原放回去——他们的计划正在紧要关头,任何异动都可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结果。因此,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观察、按兵不动。 克里斯心不在焉地回到了第十层。 威廉的态度戳中了他一直以来的不安,使得他分外低落。 然而祸不单行的是,他刚回到第十层,拉长了脸的史蒂芬妮便迎了上来,语气不善地问道:“今天可不是受祂传召的日子,你去哪里了。” “安德鲁叫我——” “第十层是独立于维德药业的特殊部门,就算是凯恩吩咐的事,未经相关人员的探讨与同意,也不需要执行,更不能放下手头的工作,影响到第十层的正常运转。”史蒂芬妮冷着脸打断了克里斯,咄咄逼人地发出质疑:“——这是在你进入第十层的第一天,我就跟你强调过的规矩。你是忘了,还是根本不在乎?” 克里斯哑然。 他这几天都沉浸在一种低沉的情绪之中,思绪混杂,以至于在安德鲁找到他的那一刻,他都未能想起还有这样一条规定。 “——抱歉,是我的错,我一时忘记了,有什么是我……”他诚恳地道歉,并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然而史蒂芬妮再一次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进一步展开刻薄的训斥:“——这种最基本的你都能忘?那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每天都想什么呢?吃喝拉撒吗?就这还想为祂服务吗?……实话说,有时我真的搞不明白,祂到底为什么选中你?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克里斯一开始只是沉默地听着,但随着史蒂芬妮说出的话越来越刺耳,他终于无法忍耐,大声打断了她。 “——说完了吗?!”克里斯瞪着史蒂芬妮,一拳锤在了身边的墙上,大喊道:“——我知道我对祂根本不重要,好吗?不需要你一而再、再而叁地提醒我!” 史蒂芬妮从未见过如此激动的克里斯,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我既没有过人的智慧、也没有超凡的魅力、更没有过人的权势——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随时可以被人取代!”克里斯大喊道,语气激动,“——但我能怎么样?羞愧自杀?如果自杀能为祂完成祂的愿望,那我早就动手了!” 那些一直被压抑的无助与愤怒终于被释放出来,震惊了眼前的史蒂芬妮,也震惊了克里斯自己。 二人面面相觑地站了一会儿,克里斯的意识逐渐回炉,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抱歉。”克里斯睁开眼,抢在史蒂芬妮做出反应之前先道了歉,“……我的状态不好,我……去静一静。” 他说完这话,不待史蒂芬妮的回应,便匆匆转身走了。 史蒂芬妮下意识地想要拦他,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久久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与此同时,主控室内。 安德鲁回到了自己惯坐的位置,惬意地抿了一口咖啡,沉思片刻,向凯恩发出了一条消息:“威廉已通过检查,无其他夹带,应无不可控风险。” 片刻之后,凯恩回了一条消息:“了解。行动在即,保持警惕。” 安德鲁回复了一个“明白”,便将自己的注意力再次放回到眼前的工作上。 安德鲁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倒计时的界面,内容是:距离“音符之夜”,还有3天5小时2分19秒。 安德鲁瞥了一眼倒计时,通过内部对讲系统对接到了一名工作人员,询问道:“货都到位了吗?” 第八十三章長處 停车场里,朴昌珉的车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MAU那边也没有任何关于朴昌珉的消息,据朴昌珉在MAU的好友声称,朴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学校了,其他的同学也都证实了这个说法。 好好的线索就这样中断,对塔斯克死因的追查似乎就要这样不了了之。 哈根在一连好几天不吃不喝的盯梢无果之后,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眼眶深陷,沉默不语,与其说是一个活人,不如说是一个死抱着最后稻草的将死之物。 「……我觉得你的状态不好。」伯纳诺带着补给的食品来到了哈根租住的监视小屋,看到哈根的状态,伯纳诺一边劝解,一边去拉哈根:「我先帮你盯一会儿,你先去休息一阵子,如何?」 「——我可以。」他执拗道,并避开了伯纳诺的手,继续盯着望远镜里的那辆红色奔驰跑车。 见此情境,伯纳诺神情严肃地按住了哈根的手臂,夺走了他手中的望远镜。 哈根被他弄了个措手不及,试图夺回,反被这老道的警长给摁住了。 「——你干什么?」哈根被他拧着手臂按在桌上,试图挣脱,却根本敌不过对方的力气,只能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大喊着表达自己的诧异。 「去休息。」伯纳诺简明扼要地吩咐道。 哈根沉默着,不吭声地开始与伯纳诺较劲。 哈根的反抗给确实给伯纳诺造成了一定的困扰,这人高马大的黑人虽然实战技法不足,一旦使起犟来也不是他能轻易压制住的。 眼看着桌椅都被挣扎的哈根所掀翻,伯纳诺不得不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将他一把摁在墻上,咬牙警告道:「安静点,你是想让房东把你赶走吗?」 现实的警告使得哈根收敛了挣扎的力道,但仍心有不甘地紧绷着肢体,展示着自己不愿服从的意志。 虽然抵抗还在,但态度终究是软化了。于是伯纳诺也软化下来,松开了手,换了个语气劝说:「……伙计,放松点。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必须得学会休息。」 哈根沉默地活动了一下在衝突中酸痛的关节,与伯纳诺一起将被掀翻的桌椅扶了起来。 伯纳诺瞥了他一眼,从自己带来的两袋食物里拿出了一罐啤酒递给哈根。 哈根沉默着接过,扯开拉环,大口地喝了起来。 伯纳诺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坐在了哈根之前坐的位置上,拿起望远镜,准备接替哈根继续盯梢。 哈根坐在了伯纳诺旁边的椅子上,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啤酒罐,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你听说过华盛顿的议员劫持事件么?」他突兀地开口发问。 伯纳诺想了想:「——是叁个疯子为了医保改革佔领国会,劫持议员的那件事吗?」 哈根点头表示肯定,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伯纳诺静静地坐在一旁,既不催促,也不追问,只是等待着。 他没等多久,哈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声音里有种奇妙的压抑感,似乎是在与自己体内的什么东西较劲。 「……我的朋友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也牺牲在那场事件里。他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运气不好,吃了很多苦。」他静静地说着,把玩着手中的啤酒,空茫的视线穿过眼前的实体,飘向不知名的远方,「乔治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的母亲一边带着孩子、艰难地打零工度日,一边还要对抗日益严重的躁狂症。乔治作为最大的哥哥,要在母亲发病的时候把母亲绑起来,一边还要照顾好下面的两个弟弟两个妹妹。」 「我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在那样的环境中坚持下来的,而他不仅坚持住了,还凭藉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警校。——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和他认识的。」 ——这是个有些老套的故事。关于一名黑人男孩如何在泥淖之中保持着体面的人格,通过自己的努力扭转命运。然而,残忍的命运似乎不愿那样轻易地放手,在乔治即将还清天价的助学贷款、眼看就能与心爱的人一起翻开新的人生篇章时。他的母亲和最小的妹妹遭遇了一场意外,生命垂危。在天价的医药费面前,交不起医保的这一家人似乎没有除了静待亲人逝去外的任何办法。但乔治没有放弃,想了他能想的所有办法,跑遍了他能跑的机构,暴怒、嚎哭、威胁、哀求……能做的他都做了。 但他的母亲和妹妹还是死了,就死在乔治的眼前。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冷漠地宣告了她们的死亡,一串数字成为了她们人生的最后註脚。妹妹和弟弟们在病房里放声大哭,而他却仍要维持着作为大哥的稳重安排后事。 当哈根再见到乔治时,他瘦了很多,眼眶深深地凹陷着,黝黑踡曲的鬍子茂密地生长着,与他平日里体面整洁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得休息。」年轻的哈根忧虑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不无关切地劝说道:「——如果你也倒下了,唐娜(Donna)她们该怎么办呢?」 彼时的乔治瞥了他一眼,却没接他的话,而是神情恍惚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有了一个能够挽回遗憾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哈根意识到乔治状况不对,心中一紧:「……你怎么了?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你会怎么做?」乔治执拗地问道,一双眼黑得吓人。 哈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静静地坐着,手中的冰啤酒逐渐温热,壁上的水珠流下来,在桌上聚集成环形的一滩。 伯纳诺隐约明白了什么,想了想,发问:「他是……异变者?」 「是。」哈根点头,「很可笑,是不是?——当时我已经加入了『异变防线』,成为了所谓的『备受瞩目』的新人,却根本没有发现相识多年的朋友也是一名异变者,甚至于在他决定犯傻的时候,也没能拉住他。」 他的两隻手交叉在一起,紧紧地相互攥着,手臂上的肌肉鼓胀起来,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如果说——」他咬着牙,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仍显得十分哽咽:「——我早一点发现他是异变者——早一点向上级匯报——早一点让他登录到『名册』之中——只要能早一点,就一点——」 哈根说不下去了。 伯纳诺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作为一名在一线工作多年的警员,他非常能够理解这种无能为力的悔恨。在这样的创伤之下,哈根在遭遇「野生」的异变者时的执拗和激进都是十分正常的反应。 然而。 伯纳诺清楚地意识到,不能让哈根继续这样下去了。 那些被他藏在心里多年,无法与人倾吐的沉重思绪如同一张厚厚的大网,缠住了他的思绪,禁錮了他的灵魂,让他始终沉浸在愧疚织成的罗网之中,难以自拔。 伯纳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这样吧。」他突然掏出手机,站了起来,「叁天后的『音符之夜』,我找个倒霉蛋过来帮忙盯梢,你跟我去散散心,放松一下。」 哈根还没能从过往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这可是灰鹅镇最热闹的时候,要是不体验一下,你会抱憾终生的。」伯纳诺一边吹嘘着,一边从手机里找到了那个不幸被他选中的「倒霉蛋」的号码拨出。 「不用麻烦——」哈根下意识地要拒绝,却被伯纳诺一块麵包塞进了嘴里。 「年轻人,路还长着,多听听前辈的建议。」伯纳诺瞪着眼说完了这话,而后大步走出了监视的房间。 门被关上前,伯纳诺理所当然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喂,小子,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下班后来福斯特大道,我在银行门口等你……」 哈根愣愣地望着被关上的房门处,一脸不理解发生了什么的呆愣。 安寧静謐的教堂。 高瓦数的射灯充当着太阳的角色,明亮的白光被彩绘玻璃窗的色彩所感染,将这间不大的教堂装饰得色彩纷呈。 克里斯正拿着一张白色的手帕,辛勤地擦拭着教堂内摆放的一条条长椅。 黑色的衣袂飘动,克里斯下意识地抬眼,便见史蒂芬妮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克里斯叹了口气。 想必是他之前表现过激,使得这斤斤计较的女人咽不下胸中那口气,来找他的麻烦了。 不过……他犯错在先,又有林至然安排的职责在身,低头道歉也不是什么难事。 「……嘿。」金发碧眼的青年一边浣洗着手中的白毛巾,一边朝着那冷漠刻板的老女人露出了满汉歉意的笑容,「……是我破坏了守则,又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真的很抱歉」 「——你不用感到抱歉。」史蒂芬妮昂着头上前了一步,用那刻薄而傲慢的嗓音,说出了克里斯从未预料到的发言:「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克里斯一愣。 史蒂芬妮用那僵硬而刻板的语气乾巴巴地继续道:「我只是因为过于嫉妒,嫉妒你能侍奉祂而我不能,所以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她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磕磕巴巴地吐出了最后的一句:「……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种带着示弱和安抚意味的说话方式显然是她从未踏足过的领域,不过是短短的几个词汇,便足以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不待克里斯反应过来,这高挑瘦削的女人便忙不迭地转身离开,像是在从某种生死一线的险境当中挣扎逃离。 克里斯呆了两秒,突然意识到这是接近史蒂芬妮的绝佳时机,随手将毛巾扔进水盆里,迈开腿追了上去。 经过一系列极其复杂的检查和测试,威廉终于得以前去健身房面见林至然。 当他心心念念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威廉眼睛一亮,直接扑向了林至然,揽着女人的腰就这样吻了下去。 林至然倒也没阻止他,顺势就与这阔别已久的男人交换了一个深吻。 馥郁的花香在口中爆发,交缠的唾液令威廉头脑升温,下半身也急不可耐地支棱起来。 林至然被他存在感十足的阴茎顶住小腹,倒也回忆起了这男人在床上的甜美,一隻手揽住对方的脖子,一隻手伸进上衣里去摸他结实紧緻的胸肌。 当这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茱莉亚就已经识相地退场了,林至然朝角落里的摄像头拋去一个警示的眼神,那代表着电源的光点闪烁了两下,熄灭了。 感受到林至然的回应,威廉愈发激动,在被亲得意乱情迷的同时,忍不住用下体轻轻蹭着林至然的身体,索取着更多的快感。 林至然的手逐渐往下,抚过威廉精瘦的八块腹肌,朝着内裤里头探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饥渴多日,终于触碰到林至然的威廉全心全意地沉浸在眼前的情慾当中,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但林至然并不如他那般失控,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便抬眼望了过去。 「——怎么突然过来了?」她略略抬高了声音,显然是在跟远处的那人说话。 「……什么?」威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下一刻,他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因为是很重要的事情,必须亲口告诉你。」 威廉猛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克里斯站在那里,神情平淡地注视着林至然。 威廉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紧张地攥住了林至然的腰,下意识地就要出言驱赶:「——嘿,现在是我的时间……」 然而,被他索求的林至然在定定地注视了克里斯一会儿后,仿佛明白了什么,推着他的手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朝克里斯走去。 威廉红着眼,看着林至然走到了走到了克里斯跟前,略略侧身。 克里斯十分配合地俯下身子,在林至然的耳旁低头说了些什么。 「根据史蒂芬妮的说法,叁天后的『音符之夜』会有重大行动,涉及极其复杂的人员调动。我们可以在那个时候行动。」 这是个极其重要的情报,林至然垂眸思索起来。 克里斯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丝毫没有搭理一旁红着眼瞪着他俩的威廉。 林至然忽而抬眸笑道:「——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可能吧。」金发碧眼的青年笑得温和而篤定,「我找到了我的『长处』。」 「——听上去可不像什么新闻,」林至然亲了亲他的脸颊,难得地说出了一句高情商的发言:「你本就独一无二。」 克里斯微笑着,馀光扫过因眼前的这一幕而嫉妒到扭曲的威廉。 那些曾经的彷徨犹豫、揣测茫然……在此刻都化作了他安然的底气。 他终于明白,他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在面临林至然时的那些不安于惶恐……就是他最大的武器。 想普通人之所想,感普通人之所感—— 唯有这件事,只有他、只有这个——不如南野秀人聪明、不如威廉有魅力、不如凯恩有权势——的他—— 才能做到,才能做好。 第八十四章躁动不安 送走克里斯后,林至然回到健身房。 然而,原本兴致勃勃的大狗已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健身器材上,背对着门口,就连林至然的回归也没能让他有所动静。 林至然第一次见到威廉这样的模样,在她的记忆里,这个男人总是笑嘻嘻地露出雪白的八颗牙齿,从不因她的拒绝而退缩,也从不低沉沮丧。 ……这大概是单细胞生物最令人羡慕的优点了。 林至然笑了下,走上前搂住了失落的大狗。 大狗猛地一个颤身,但仍倔强地垂着头,不肯动弹。 林至然坏心眼地朝对方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湿热的气息激得皮肤黝黑的青年一个哆嗦,一股过电的感受自脊柱流窜而下,他难以抗拒地转头瞪向林至然,一双蓝色的眼亮晶晶、湿漉漉的,像极了谴责主人没有准时投喂的大狗。 “怎么了?”林至然明知故问。 威廉被她搂着,全身都在发烫,他心里吃醋别扭,不想理林至然,却又舍不得这温暖的怀抱,遂抿着嘴瞪着林至然,不肯说话。 “……不肯说?”林至然亲了亲他的嘴角。 运动过后的汗水和体温成倍放大了独属于林至然的气息,这可怜的被感染者被女王的气息全方位地包裹住,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起来。 “不想说的话……”林至然看出了威廉的迷离,轻笑着撬开了威廉的唇瓣,一双手熟门熟路地摸上了四分卫傲人的阳具,以近乎呢喃的音量,温柔地劝哄着,将这醋意翻涌的男人,拉入情欲的旋涡—— “……就,不要说了吧……” 林至然的肉身安抚卓有成效。 饥渴多时的青年在短暂的挣扎之后,便顺着澎湃的欲望,投身快感的海洋,在每一次的触摸与碰撞之中,感受火热的躯体与不灭的爱意。 林至然懒懒地躺在水汽氤氲的浴缸里,享受着水流的按摩和威廉傻笑着献上的亲吻。 久旱逢甘霖的男人并不知足,仍用下体蹭着林至然光裸的大腿,渴求着更多的欢愉。 林至然脸上笑容不改,心中却已生起了不满——这哄也哄了,做也做了,还赖着不肯干活是什么情况?她一开始没想着带威廉来这,就是因为瞧不上这男人在性爱面前毫无自制力的表现。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 林至然及时打住了自己的思绪。 ——不能焦躁。 她习惯了与实验室里的仪器设备打交道,对人——尤其是对精虫上脑的男人,素来缺乏忍耐。 然而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狠狠地教育了她,让她意识到自己在应付男人这方面是多么的捉襟见肘。 ——但这可不行。 林至然强忍着心中的焦躁,捧起威廉容光焕发的俊俏容颜,心想。 ——因为她所拥有的异变能力,这些温热的、鲜活的、为欲望所驱使的男人,终将取代那些实验室里冰冷的实验设备,成为她最为趁手的臂膀和工具。 为了自己的自由。为了即将到来的崭新世界—— 林至然闭上双眼,万分缠绵地,与威廉交换了一个法式深吻。 皮肤黝黑的青年被吻得目光迷离,火热的下体迫不及待地往前送去。 “……最后,一次了哦。”清冷的女人主动立起身体,绷紧平坦的小腹,用纤细的下体,竭力吞吃起硕大的阳具…… 原始的律动伴随着波涛的起伏,再次渐入佳境。被快感裹挟的男女紧紧结合,暧昧的情热再一次席卷了整个空间。 林至然曾经用过的性爱实验室地下、现在的“蛛网指挥部”。 南野秀人面对着屏幕,给诺拉和门罗下达着一条条指令。 在林至然强忍着性子的安抚过后,餍足的威廉以极高的效率重组了藏在性爱玩具之中的小零件,使得南野秀人与林至然再一次建立了安全有效的即时通讯。 通过这一条安全的信道,两边高效而有序地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情报交换,林至然对整个“蛛网”的现状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南野秀人也明确了近期发生在林至然身上的变化,以及维德药业将在“音符之夜”展开大型行动的计划。 南野秀人将查清计划的任务交给了门罗,以灰鹅镇为核心的地下网络活跃起来,大量有用无用的讯息被汇总到了蛛网指挥部,并共同指向了一个最终的结果—— 维德药业将会在这场参与人数上万的大型活动中负责饮用水的供给——考虑到这件事的突然性以及凯恩在林至然面前表露出的野心,南野秀人有理由猜测,凯恩·维德的计划是在饮用水里大批量投放BS-I型微生物,进行大规模的感染。 然而,由于情报不足,他们无法知悉凯恩的目的,也无从判断该猜测的可信程度。 无法确信,也就难以集中力量进行针对性的部署。 “——有什么关系吗?”在经历了半个小时的扯皮后,门罗逐渐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如果那个凯恩要扩大感染者的数量,对祂又没有什么坏处,我们为什么现在还在讨论这件事,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尽早把祂救出来?” 南野秀人平静地注视着门罗:“如果猜测是准确的,这件事的后果将会很严重,我们必须提前做准备。” “我没看出来哪里严重。”门罗狠拧着眉,“不如说,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倒像是帮了祂一个大忙。——那可是上万的被感染者,来自全国各地!他们被感染之后,祂的势力只会更加稳固——” “——你都知道的事,难道凯恩会不知道吗?”南野秀人打断他,“而凯恩现在的做法,像是想让祂的势力稳固?” “——我不管那个凯恩到底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害祂。”门罗不耐烦地反驳,“你不是被感染者,你根本不明白,无论他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但总之被感染者是不可能伤害她的——” 南野秀人淡淡道:“——是不能直接伤害,还是不能间接伤害?” 门罗一愣:“……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说,”南野秀人从桌上拿起一支笔,“这支笔,是一件全天下人都想要的宝物。——而你,作为‘绝不会伤害祂’的忠诚的追随者,在夺得这支笔后,作为忠诚的献礼,将这支笔献给了祂。” 门罗反应倒是很快:“——不可能!你是说,借刀杀人?——我们只要生起这种念头,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行动。” “关于这件事情,我已经找一些被感染者详细询问过了。”面对门罗的强烈反应,南野秀人的表现十分淡然:“直接说结论吧,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作用机制,但锁住被感染者‘伤害’林至然行为的机制,是思想。平常情况下,你们不可能忤逆祂的意志,但在一些特殊状态之下——比如说,她身陷性命危机,只有砍掉一只手才能逃离危险时,你们是可以动手而不受任何束缚的。” 门罗脸色发白,南野秀人举出的例子极大地挑战着他的理智,光是去想象那个林至然遭遇危险,而自己不得不砍断一只手的情境,就让他的肠胃一阵阵地翻涌。 但他必须承认,南野秀人说的是对的。 在这样的极端情境中,他下得了这个手——不受体内微生物的半点辖制。 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在“保护”的框架之下,“伤害”是能够被允许的。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凯恩的所作所为顿时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阴影。 数万人的被感染者,来自全国各地……他们是否会引发当局的额外关注? ……是否会为这个新生的群体招来那些庞然大物的窥探?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那、那岂不是说……”门罗的思绪控制不住地往外发散,“……只要能骗过自己,认定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保护’祂——” “倒也没有那么简单。”南野秀人垂着眼,淡定道:“毕竟,人的思维不是仪器,越是不愿意去想象‘一只粉红色大象’,那只粉色大象的形态便越是清晰。换个角度来看,凯恩搞出这么大动静,恐怕也是因为他受到的阻力极大,别无他法。” “而且……只要他还在被感染者的框架之下,王炸就还在我们的手里。”南野秀人疲惫地按压着鼻根,“……只是,让我们祈祷,不要这么快就迎来使用王炸的那一刻。” 老旧而偏僻的仓库房间里,仓库的外壁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的彩色喷漆,记录着一代又一代的街头艺术家们喷薄而出的创作欲。 同样喷薄而出的,还有由仓库内部传出的、响彻四野的摇滚乐。 五名青少年疯魔一般地摆弄着手中的乐器,颤动的琴弦与翻腾的鼓面融合而成鼓噪音乐诉说着他们无处安置的澎湃激情。 一曲演奏结束,作为鼓手的温蒂皱着眉扶住了颤动的吊鑔,看向一旁的贾斯汀:“打起精神来。音符之夜就快到了,你可不要搞砸了演出。” 贾斯汀愣了一下,很快承认了错误:“抱歉,我在想事情。” “想事情?是在想喜欢的人吧?”温蒂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心事,“这几次彩排的时候你都不在状态。” 贾斯汀的脸腾地红了,粗声粗气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蒂翻了个白眼,“嘿,有喜欢的人可不是什么需要畏缩的事,大胆一点,做个男人——” “——她不是我喜欢的人!” 乐队其余人:“噢——” “她”字一出,原先只是在观战的乐队成员顺势起哄,那兴奋的声浪,简直要将废旧的屋顶掀翻。 “安静!安静!”贾斯汀连声大喊,试图镇压这群躁动的年轻人,却只收获了更多的嘘声。 贾斯汀被臊得耳朵都红了,但为了维护他心目中的姐姐,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强调自己的观点:“——那是我的姐姐!” “是是是。”温蒂继续着她名为“附和”,实为“拱火”的“恶劣行径”:“——虽然我们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突然有了姐妹,但既然你这么说,想必那一定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吧?” 贾斯汀愣了两秒才听明白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是在调侃自己“暗恋强说姐”,终于爆发,放下身上的贝斯开始追杀自己的一生之敌——但温蒂早早地意识到了贾斯汀的动向,几乎是在贾斯汀放下贝斯的同一秒,就跑向了仓库大门,只留下一个矫健而灵活的背影。 “——站住!!” “——就不!” “哈哈哈哈——贾斯汀你不行啊!”“温蒂小心!”“加把劲贾斯汀!” 少女活力十足地在前面跑,少年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追,剩下的几名少年则是一边笑得肚子都疼了,一边还不忘嘻嘻哈哈地给两人加油鼓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给即将到来在“音符之夜”上登台演出的团队最后的解压和放松了。 第八十五章决定 在安吉、卡罗尔和莉迪亚叁人中,林至然最不愿意面对的是安吉。 是以她权衡之后,在音符之夜当天专程选择了一个安吉暂时离开的时间,用实验室偷渡出来的乙醚“解决”了卡罗尔——因为实验过程涉及物质的提纯与萃取,因此这玩意还算好搞,否则的话,林至然跑路的时间估计还得往后延。 但总而言之,毫无防备的卡罗尔就这样中了招,在乙醚的熏陶下迅速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林至然的怀里。 威廉迅速接过手去,将卡罗尔半拖半抱地弄进了林至然的卧室,林至然配合着威廉给卡罗尔堵嘴并将其捆绑在床脚,目的是拖延时间。 虽然是第一次干这种不光彩的勾当,但两人配合默契,动作迅速,不过十来分钟便已处置妥当,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林至然准备出门时,理应在休息时间的安吉却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正拿着一块抹布仔细擦拭着一尊艺术雕塑。 这一刻的林至然是极其惊愕的。但好在,多年来养成的面无表情的习惯让她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并未露出慌乱的神情。 当她还在不动声色地琢磨该怎么开口时,金发碧眼的少女抢先发现了她,接着便露出了她惯有的笑容,既兴奋又羞怯地望着林至然,仿佛注视着独一无二的神祇。 林至然与威廉交换了一个眼色,朝着安吉走过去,并道:“怎么没去休息?” “我休息过了。”安吉笑得甜美而又灿烂,热切而专注地注视着林至然,“您这是打算去哪儿走走?需要我为您准备些什么吗?” “别费心了,我还去哪儿?不过是出来活动活动。”林至然嗤笑一声,十分自然地望向安吉身后的雕塑,“——这雕塑怎么了?” “——啊?”安吉顺着林至然的视线看去,而后反应过来,“……哦,我看它有些脏了……” ——说时迟那时快。 在安吉扭头的那个空档,早有准备的威廉一个箭步上前,掏出沾有乙醚的手帕就捂了上去—— ……然而竟然落了空。 安吉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威廉的动作,下意识地往旁边偏了下头,使得手帕没能覆盖住安吉的口鼻,给安吉留出了反应的余地。 尽管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长期以来的应急培训发挥了作用,安吉的左手不假思索地摸上了右手手腕,那里戴着一副手表制式的内部通讯装置。 ——万一被安吉触发了内部警报,整个维德药业都会进入一级警戒状态,届时电梯将被锁定,她们便无法从十一层离开。 在这个万分危急的时刻,林至然来不及多想,只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一只手揽住安吉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安吉的手臂,同时不假思索地吻了上去。 …… 这是林至然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女性接吻。 ……一股淡淡的椰奶味儿,倒是意外地不让人讨厌。 林至然的脑子里不着四六地过着这些不靠谱的事儿,安吉则整个人都懵在了那里。 作为一名被感染者,同时作为一名女性——哪怕是在她最“渎神”的幻想里,她也从未想象过此刻发生的这一幕。 她最崇高的主人,她一心服侍的对象,正在与她……天呐—— 趁着安吉犯懵的瞬间,威廉从后方制住了安吉,而后林至然顺势退了两步,乙醚再次立功。 “呼……”林至然松了口气,拍了拍威廉的胳膊:“干得不错。” 威廉看看倒地的安吉,又看了看林至然,想说什么却又按捺住了,转身朝电梯走去。 林至然小跑着跟上了威廉,并未察觉他那一瞬间的小小停顿。 地下九层。严丝合缝的大门再一次敞开。前方就是那条林至然曾与凯恩一同来过的玻璃廊桥。 廊桥下方的不远处,克里斯发现了他们的到来,激烈地朝她们挥手,并示意她们抱头停下。 林至然停下脚步,便见克里斯转身朝着远处的人挥动着一柄黄色的旗帜,下一刻,沉闷的爆破声响起,廊桥地面倏然碎裂,裂痕飞速朝两侧蔓延。 巨大的声响和震动惊动了内部的安保报警系统,嘈杂的警报声响起,代表警告的红光闪烁起伏,与此同时,下方张开了宽阔的软垫,穿着黑色外套的人们以虔诚的目光仰视着上方的林至然,等待着她的降临。 林至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她做梦也没想过克里斯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威廉见状,突然靠近抱住了她并向前飞奔跃起,将她仅仅搂在怀中,倒向下方的软垫。 温热的肌肉触感包裹住林至然,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望见的是这个学校有名的浪荡子一脸的严肃与认真。 总监控室里,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的安德鲁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打了个措手不及。 凯恩花了巨大心力铺排的活动正在关键时刻,内部居然闹出这么大的纰漏,安德鲁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忙安排警卫部队分别赶往第九层和第十层查看详情——需要注意的是,由于第十层的出口独立于整栋地下建筑,被分配前往第十层的警卫们需要先回到地下一层,通过另一处入口进入第十层通道。 威廉护着林至然安全着陆,周边的人七手八脚地去扶威廉,却没有人敢于触碰他怀里的林至然。 克里斯大步走来,黑色的衣袍撩动翻飞,有如一只形态万变的羽翼。 “时间紧迫,”克里斯伸手去拉林至然,同时向林至然致歉:“升降梯进不来,我们只能选择这么冒险的办法。” 威廉带着林至然退了一步,带着林至然错开与克里斯的接触。 “没关系。”林至然此时已经缓了过来,挥开了威廉禁锢自己的双手,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玻璃渣,并环视四周:“——这么短的时间,辛苦你们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几个站得近的青年男女顿时红了脸,慌慌张张地不知该如何回应。 史蒂芬妮沉稳地站了出来,朝林至然欠身行礼:“感谢您的理解。在警卫赶到之前,我们还有8分钟。” “足够了,”林至然点头,并示意史蒂芬妮:“带路吧。” 第十层。 作为一个承载了维德药业厚重的发家史的秘密地点,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次的翻新改造,也因此而掩埋了不少被历史尘封的秘密。 克里斯在史蒂芬妮的帮助下找到了一条被尘封的电梯井,电梯井的上方直通地下建筑的第二层,与机房的通风管道直接连接,虽然离去的方式稍显曲折,却是一条隐蔽性很高的通道。 林至然跟着克里斯来到了位于礼拜堂后方的小巷尽头,原本平整的墙面被锤开了一个足以供人出入的大洞,有几名青年正在四周等候着,见他们靠近,便小跑着上前,将一个背包交给克里斯。 克里斯道了谢,不待林至然发问,便打开背包,将内容物展示给林至然:“这是’卵‘,还有相应的研究报告。” 林至然一惊:“都在这里?” “不。因为不能引发警报,所以只带出来了准备喂食的九只。”克里斯将背包合上,递给威廉,“剩下的等你们离开后,我们的人会负责销毁。” “辛苦。”林至然点头。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破开的洞口,两名身形高瘦的青年见他们过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手上拿着一整套用于人体佩戴的固定装置,装置的核心处串联着一条从洞口上方垂下来的钢索,显然是将人悬吊上去的装置。 林至然顿时察觉到有些不对:“只有两套?” 威廉顿时皱眉望向克里斯,神色间的警惕呼之欲出。 “我不跟你们一起走。”克里斯神态平和地接过其中一套装置,一边低头解开绊扣,一边淡淡道:“你们上去之后,会有人带你们离开这里,等出了维德药业,有个叫’门罗‘的家伙在外面等你们。”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至然皱眉,“你在这里,能做什么?” 克里斯闻言笑了,他随口道:“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拖延警卫,销毁档案,组织大家……” “这些事谁不能做?”林至然打断他,“你是我带来的,我也要把你带走——” “——除了我之外,谁都做不了。”克里斯语气笃定,并将打开的固定装置敞开对着林至然,语带催促地试图结束这个话题:“卡拉,时间紧迫,动作快。” 林至然还想说些什么。 但在接触到克里斯视线的那一刻,她突然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那种专注而笃定的目光,是她从未在克里斯的眼睛里看见过的神采。 那个温和随性,嘻嘻哈哈,和谁都能聊上几句的大男孩……好像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完成了某种不可逆的成长。 于是她沉默着,任由克里斯迅速而干练地为自己穿戴悬吊装备。 二人的呼吸交缠,激起二人关于对方体温的记忆,男人干净而修长的手指不断触碰她的身体表面,又快速远离。 林至然微微抬眸,看着他漂亮的绿色眼球,低声问:“……你决定了?” 克里斯动作不停,只是勾起嘴角,用几不可闻的响度,回了一个简单的:“……嗯。” 第八十六章权限 远处,第十层的独立通道入口亮起了“请求进入权限”的黄灯,克里斯笑了一下,将林至然腰间的卡扣扣好,转身走了。等在一旁的职员上前,带着林至然走向墙边的大洞。 在进入洞口之前,林至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克里斯,只见他体态舒展,背影沉稳……已不再是那个毛毛躁躁、连喂食蜂后都能捅出篓子的毛孩子了。 在合金绳索的悬吊下,林至然深吸一口气,与威廉一起进入了“上升通道”。 职员们行动起来,迅速用壁纸和杂物完成了对洞口的伪装,等到警卫通过审核流程正式进入第十层时,已经难以看出半点移动、损坏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率众前来的警卫队长看着头顶断裂的玻璃廊桥,诧异地张大了嘴。 克里斯刚准备上前,却被史蒂芬妮抢先。 史蒂芬妮摆出她那惯用的冷漠而僵硬的面孔,极其淡定地回应道:“实验操作失误引发的设备爆炸。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请出示你的内部证件。” “——什么?实验失误?”安德鲁看着警卫传回来的实时画面,气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什么实验失误能把头顶上的通道给炸断?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警卫队长尴尬不已:“……但是,他们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他们的权限特别高……” “谁说的?叫他过来。” 队长还未说话,安德鲁眼前的屏幕便晃荡起来,显然是被别人拿走了,下一刻,一张苍白的马脸闯入视频画面,同时响起的是史蒂芬妮的声音:“你有话跟我说?” “——是的。”安德鲁语气不善,“这里是中央控制台,行使特急A+权限,请配合警卫人员说明情况。” “抱歉,”史蒂芬妮连眼睛都没眨上一眨,“从创立开始,第十层的权限就是极密S。” 安德鲁闻言一滞。 与此同时,废弃的电梯井里。 在悬吊装置的帮助下,林至然和威廉迅速上升,十米、二十米……最后停在了一处距离顶端不远的通风口旁。 在通风口里等待多时的职员看见她眼睛一亮,朝她伸出手来。 林至然抓住他的手,一个晃荡扒拉住洞口,然后被对方拎着后背爬进了通风口。威廉也随之照做。 “我是山姆,山姆·拉塞尔(Sam Lassell)。”山姆兴奋地朝林至然伸出了手,“很荣幸为您效劳。” 林至然刚想和他握手,威廉却抢先一把握住了山姆的手。 哪怕是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这小心眼的男人也不忘圈住自己认定的“猎物”,并语带醋意地威胁警告:“——嘿,山姆,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威廉。……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与此同时,林至然等人的下方。几番拉扯无果后,安德鲁已经被史蒂芬妮的不近人情搞得十分焦躁。 “——听着,”他竭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冲,只是效果并不好,“……我知道第十层的保密等级和权限等级都很高,但我只是想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确保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史蒂芬妮眼也不眨地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便直勾勾地盯着视频那一头的安德鲁,用姿势和神态强势地宣告:你们可以离开了。 安德鲁差点控制不住自己骂人的冲动。 “音符之夜”那边的动作占据着他大部分的精力,他实在是没什么功夫在这里和这个油盐不进的老女人掰扯。 于是安德鲁沉吟片刻,准备稍后再处理这件事。 “……既然是这样,”他清了清嗓子,欲吩咐安保人员暂时撤离,“那就先把现场保护起来……” 他话还没说完,来自安吉的紧急通话接了进来。 “快……”电话那头的女声虚弱而焦急,“……祂逃走了。” 林至然与威廉在山姆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拥挤的清洁库房。山姆推开已经被卸下螺丝的通风管道口,并轻巧地落地。他回身想要接应林至然,却见人高马大的威廉虎虎生风地跳了下来,并将他挤到了一边。 林至然对威廉这些“小家子气”的表现十分无语,但她念着眼前有重大任务,没有与威廉计较,顺从地跳进了威廉有力的怀抱里。 “换上这个。”山姆从一个不起眼的箱子里取出了两件白大褂以及伪装用的假发,并带领二人走到门口,示意二人透过门上的玻璃竖条往外看去。 林至然和威廉一边动作迅速地穿戴着外套和假发,一边顺着山姆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是一道十分寻常的公司门禁,两名安保人员无所事事地坐在旁边闲聊,门禁的前方十米便是通向外界的大门。 “配套的门卡在口袋里,”山姆在一旁指引着:“出门右转直接往外走就可以,门禁右手边刷卡……” 他话音未落,尖锐而刺耳的警报声便响彻了整栋大楼。 林至然眼睁睁地看见原本在闲聊的二人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掏出了武器上膛,与此同时,大门口的卷闸门迅速落下,封闭了内外的接触! 林至然心中一惊。 与此同时,山姆反应迅速地望向林至然:“快走,B计划!” 就在山姆准备将一旁的杂物推回管道口下方,以助力林至然攀爬之时,威廉很是干脆地来了个单膝跪地,双手交叉垫在膝盖上。然后林至然一脚踩着威廉的手掌,另一只脚蹬地的同时威廉向上托举,便轻轻松松地回到了管道中。 山姆有一瞬间的怔愣,看看威廉,又看看林至然,不确定自己该如何行动。 “——愣着干什么,快上来。”林至然朝他伸出手,威廉也面无表情地重新摆好了架势。 “……啊……好!”山姆有些慌乱地踩在了威廉的手掌上,并抓住了林至然的手,略显狼狈地爬进了管道。 等到把两人都送上去后,威廉起身退了两步,然后一个小跑冲刺、蹬着墙就蹭进了洞口。 “一会儿遇到岔路,往哪边走你就碰我哪边的脚。”由于林至然最先上去,因此排在通风管道的最里边,出于安全和隐蔽性的考虑,她如是吩咐道。 “啊……好、好的!”山姆闻言,顿时激动地面红耳赤,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 “——嘿,老实点。”排在最后的威廉十分不爽地低声警告:“专心带路,别动你不该动的心思!” “——你们疯了吗!让祂离开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把祂送去哪了?快说!”在封锁大楼之后,安德鲁飞快意识到林至然的出逃与第十层的“突发事故”脱不了干系,他顾不上维持表面的风度,对着史蒂芬妮大吼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史蒂芬妮依然是那副淡定到让人反感的表情,“第十层有独立的保密义务,如果不能出示更高的授权,我们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她话音未落,枪声突兀响起。 在她没反应过来之时,子弹便穿肩而过,剧痛袭来,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出血口,却倔强地没有喊出声。 克里斯赶忙上前想扶住她,却被她轻轻推到一旁。 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给震住了,就连安德鲁也被这意料之外的进展打断了思路,随之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长发瘦高男人倚在大门口正在不停地咳嗽。他左手握着一把精巧的左轮手枪,右手拿着一块水绿色的手帕按在嘴角,及肩的长发耷拉下来,令人看不清容貌。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安德鲁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名字。 “……你是……”他不确定地发问。 穿着酒红色西服的瘦高男人好不容易停下了咳嗽,他抬脸,露出了那张与凯恩有六分相似,却更显年轻的容貌,脸上虽然客气地笑着,但那双阴鸷的灰色眼瞳里透出的……是对蝼蚁的冷漠审视。 “……初次见面。内务肃清部门,尼尔森。”他这样说道,带着几分随性与漫不经心,“尼尔森·维德(Nelson Wade)。” 安德鲁闻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听过一些尼尔森的故事,知道这人做起事来有多么肆无忌惮。 作为上一代的私生子,他本该和那些身份相同的“兄弟姐妹”们享用着同样的命运:吃穿不愁,小富即安地过一辈子。可他愣是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疯劲儿被凯恩纳入麾下,并被委以内务肃清部门主管的重任——这是个极其难做,却也权力极大的位置。对于维德药业这种家族式的企业,血缘关系是维系其利益存在的核心关键。而内务肃清部门,旨在肃清那些虽然有着血脉亲人的身份,却危害到了企业生存发展的“蛀虫”——寻常企业的监察部门尚且难做,何况这种盘根错节的家族企业呢? 但尼尔森做得很好。 这个家伙就像是把专注刻在骨子里一样,办事时谁的情面都不给,就连自己的母亲被绑了做筹码也丝毫不留情面,将冷血和疯狂发挥到了极致。 而且更令人胆寒的是。 他在被人胁迫未果后便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原因仅仅是碍事。 而现在,这样一个人站在了史蒂芬妮等人的面前,心平气和地来讨要一个答案。 “我再问一遍……”他慢条斯理地将枪里的子弹上膛,并将枪口对准了史蒂芬妮的胸口,“现在,权限够了吗?” 第八十七章再会 藏身在通风管道的百叶窗后,林至然小心地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观察着外边警惕巡逻的警卫,对身后的二人摆了摆手。 “现在怎么走?”威廉低声询问山姆,话里话外都是“答不出来就拿你是问”的压迫感。 山姆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略显紧张地答道:“还有一条路可以直接通到外面,只是……” 威廉皱眉:“只是什么?” 叁人在管道中摸索着前行,每当巡逻者的脚步声响起,他们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静待整齐划一的声响远去。停停走走,历经漫长的黑暗,叁人终于在山姆的指引下,磕磕绊绊地来到了废水处理区的入口。 铁灰色的大门一旁悬挂着污水处理和闲人免入的牌子,林至然透过通风管道口的格栅观察了一阵,发现这片区域相对冷清,巡逻的人手远不及先前的区域。 叁人找到了附近的一间无人办公室,艰难地依次从通风口爬出。 但当林至然落地时,她一个没站稳、下意识地拉住了围绕着房间的百叶窗帘,发出塑料被弯折的声响。 窗帘的动静招来了路过的安保人员,年轻的警卫狐疑地走向办公室,通过百叶窗帘向内窥探。 林至然紧张地藏在书桌的死角处,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与此同时,山姆躲在被草草挂回的管道盖后方,紧攥双手,心脏狂跳。威廉焦急地缩在山姆的身后,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却又不敢出声,只能干着急。 警卫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却仍不放心,皱着眉想去开门—— 林至然环顾四周,视线锁定了不远处的一盆小盆栽。 门锁发出响声,却没有什么动静——门锁从里面锁上了。 警卫尝试了几下,见确实打不开,挠了挠头,转身要走。 林至然松了口气。 “怎么了?” 然而,年轻警卫刚走了没两步,一名警卫队长见状走了过来,并问道:“你有发现?” “里面好像有声音……”年轻警卫不确定地道。 “——那赶紧进去啊。”队长闻言顿时急了,把年轻人往旁边一挤,伸手去开门。 门当然是没能打开,可队长没小年轻那么好打发,他打开了对讲器:“一层有情况,申请搜查……” “你们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干嘛?找我有事?”一个疑惑的男声插了进来。 “没事了。”队长跟对讲机那边交代了一句,看向身后的男人:“这是你的办公室?打开它。”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有些疑惑:“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在找什么吗?为什么突然戒严了?”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警卫队长冷冷道,“开门就是了。” 门外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听见门外发生的谈话,看见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靠近门口,林至然冒险拿起了头顶桌面上的一支签字笔,缩进了桌洞里。 躲在管道里的山姆看见了这一幕,着急地想要出去,却看见林至然贴着地面伸出手朝他摆了摆。 山姆犹豫了一瞬,没有出去,与此同时,门外再次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你们的上级是谁?我要跟他对话。”他淡淡道,“我是受邀来这里协助工作,不受你们管辖……如果想耍威风,你们找错人了。” “——你说什么?”警卫队长瞬间被这番话挑起了怒气,“我的人明明听见了你的房间里有声音,我严重怀疑你私藏‘相关人员’——” “是吗?”卡片验证的开门声响起,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男人手扶把手站在门口,语气不卑不亢:“那要是搜过后发现没有……你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吗?” 警卫队长被他的话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就要往里进,而他身后没有与男人发生正面冲突的年轻警卫尚且保留了一丝理智,拽着队长的胳膊不让他进去,并凑到队长耳边小声道:“……也许……也许真的是我听错了……” “你这个胆小鬼!”着急上火的队长闻言又要开骂。 年轻警卫着急地打断他的叱骂,用眼神示意:“不是,你看他的手环……是黑色的……” 队长闻言愣了一下,打眼看向对方袖口露出的手环,只见那确实是维德药业内部的黑色手环。 在维德药业的等级体系里,只有保密等级极高的重要研究员才能佩戴黑色手环——这是凯恩为对林至然以示尊重给予韩淳的特殊待遇,只是名义上好听,并无实际的价值——但此刻对于这群不清楚个中真相的警卫而言,韩淳的态度,加上不同寻常的黑色手环……韩淳的身份顿时变得神秘而高大了起来。 队长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男人身后一片祥和的办公室,又看了一眼男人手上的手环。 下一秒,他反手给了年轻警卫的肩膀一巴掌,同时极其夸张地反问:“什么?你听错了?” 年轻警卫被打得一懵,半秒后反应过来,开始拙劣地接戏:“是、是……对不起……应该……就是我听错了……” “什么叫应该?”队长一瞪眼,“把话说清楚了!” “对不起!”年轻警卫紧张地立正,拿出了童子军受训的那套,“报告长官,是我听错了!” “还不向人道歉!” “是!”年轻警卫转向站在门口的男人,“对不起,先生,是我听错了!打扰您办公了,请您原谅!” “那你们还要进去吗?”男人心平气和地问道。 “哈哈哈……您可真幽默。”警卫队长打着哈哈,凶巴巴地推了一把年轻人,“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巡逻去──让人跑了怎么办──” “啊……是、是──”年轻警卫忙不迭地跑走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警卫队长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试探着朝站在门口的男人露出笑容,“一场乌龙,打扰您办公了……要不……您先忙着,我们也还有工作要做……” 男人笑了一下,把门又打开了一些:“──真不用进去看看?” “瞧您说的,真不用了。”队长再次拒绝,一个没忍住,流露出些许不服的怨气,“……不过,万一到时您这真有什么问题,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警卫队长离开了。 男人走进办公室,将外套脱下来,挂在门边的衣架上。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让紧张的对峙情绪松弛下来,然后走到咖啡机前接起了咖啡。 林至然通过桌底的缝隙观看着男人的动向,握紧了手里的签字笔。 男人端着咖啡浅啜了一口,来到办公桌旁准备坐下。 然后,他看到了一支掉在地上的签字笔。 男人愣了一下,没有细想,便弯腰去捡。 当男人的头出现在眼前时,林至然毫不犹豫地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同时用中文道:“韩淳,别怕,是我。” 男人──韩淳──被林至然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汗毛直立。 要不是听到熟悉的中文,他就要下意识用手里的签字笔攻击袭击者了。 终究,韩淳没有叫出声,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并且朝林至然比出了“OK”的手势。 林至然略略迟疑,放开了手。 韩淳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管道里的山姆看到这一幕,顿时紧张起来,摸索着想要卸下管道的遮盖,被林至然用手势制止。 韩淳来到门口,将门反锁,然后把百叶窗帘改为了闭合状态,确保门外看不见里头的情景后,回身将桌底的林至然拉了出来,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他们是在找你吗?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林至然松了口气,“他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些东西,我没有同意。” 韩淳闻言,又是焦急又是困惑,“这些天,你都在哪里?还有克里斯……他又去哪了?我一直想找你们,但他们不仅不让我见你,还一直给我布置毫无价值的工作……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林至然摆摆手,打断了韩淳连珠炮似的发言:“抱歉,丹尼。我们时间很紧张——” 韩淳一愣,还未理解什么叫“我们”时,一旁的通风管道口被推开,山姆和威廉接连钻了出来。 韩淳看看林至然,又看看从管道里钻出来的两个男人,大脑更加混乱:“这……到底是——” 林至然给韩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我们现在有很要紧的事。下次我会跟你解释的。” 在两人对话间,山姆和威廉已经复原了管道的盖子,一左一右地躲在视线的死角处,观察着外头警卫的动向。 受房间里的紧张气氛影响,韩淳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好吧……那有什么我帮得上忙得地方吗?” 林至然望着斜对面的废水处理区,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有。” 十分钟后,无知的清洁工敲响了韩淳办公室的门。 威廉携带的乙醚再次发挥作用,清洁工倒下了,四人手忙脚乱地将他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 “换上。”威廉下意识地将衣服扔给山姆,就要跟林至然一起往脏衣篓里钻。 不待山姆反应,林至然便将衣服拿过来,又递回给威廉:“你穿。” 威廉一愣。 “你的肤色和身高更像一些。”林至然冷静地道,“快点。” 威廉委屈地看向林至然,见她没有任何回心转意的意向,只能接过衣服换上,并不忘狠狠地瞪了山姆一眼。 林至然没想太多,抢先藏进了脏衣篓里,并招呼山姆:“快。” 脏衣篓的空间不大,藏一个人还算宽裕,两个人就十分捉襟见肘。 山姆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胸口狂跳,心率飙升,甚至双膝发颤,眼前发黑。 他可以以母亲的名义起誓,最初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他最大的幻想也不过是能够见“祂”一面——如果能跟“祂”说上话,那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而现在…… “快点。”作为被膜拜的神祇,林至然丝毫没有对自己身份的认知,她见山姆一直没有动作,便不耐烦地抓着山姆的手臂往里带。 在林至然的摆弄下,山姆跌跌撞撞地钻进了狭窄的塑料桶里,与林至然膝盖贴膝盖,整个人被刺激得快要晕过去,盯着林至然的脸眼睛一眨也不眨。 威廉在旁边更换着清洁工的衣服,看见这一幕极其不爽,连扣子都还没扣上就拿起脏衣服往二人中间塞,试图借助衣物阻挡山姆的视线。 “别捣乱。”林至然感觉自己差点被一堆脏衣服活埋,忙狼狈地命令道:“你一边换衣服去,让丹尼来。” 此时的韩淳一直面色狐疑地打量着威廉,突然被叫到名字,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我在。” 威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韩淳,转头问林至然:“他又是谁?” 林至然压根不搭理他:“换你的衣服去。” 威廉委屈巴巴地瞪了林至然一眼,不情愿地将脏衣服扔在了地上,继续换衣服。 韩淳捡起掉在地上的脏衣服,没着急往里塞,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那个……学姐。他……是不是……那个……” 林至然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韩淳见林至然一脸困惑,干脆一咬牙,一闭眼,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诺拉的男朋友?” 林至然闻言一愣,之前的荒唐记忆在脑海里苏醒。 ……对哦,还有这回事呢! 与此同时,地下十层。 史蒂芬妮被带去了急救室,哪怕被尼尔森拿枪头抵住伤口逼问,她也自始至终没有说出林至然的去向。 第十层的众人愤愤不平地聚集在克里斯的身后,与尼尔森身后的队伍对峙而立。 尼尔森低着头,用手帕细心地擦拭着枪口沾上的血迹,精致惨白的面容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全然不在乎自己犯下的无理行径是多么地招人厌恶。 他擦完血迹,将手帕随手一扔,左手来了个花哨的转枪手法,将左轮收进了背后的枪套里。而后便目中无人地继续往前。 克里斯率先一步迎了上去,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要拦我?”尼尔森笑了起来,那双灰色的眼眸第一次映入了克里斯的模样,“——就凭你?……你信不信,就算我在这杀了你,也不会有人敢说个不字。” “你可以不在乎我,但凯恩维德不能不在乎‘祂’。”克里斯淡定道,“你想杀我,恐怕要征求凯恩维德的同意。” “噢……我懂了。”尼尔森闻言眯起了眼,“你就是那个没什么用,只能打发到第十层打杂的‘雄蜂’。” 第八十八章错误? “雄蜂”,是维德药业内部对II型感染者的称呼,得名自蜂群的组织结构。 在自然界的蜂群之中,雄蜂没有蛰针,不会蜇人,一般都呆在蜂巢里,仅有与蜂后交尾、帮助蜂后孕育后代的唯一使命。而等到交配成功,蜂后产卵之后,雄蜂便成为了蜂群之中的累赘,工蜂会把它们咬死或赶出巢外让它们冻死、饿死。 在尼尔森不加遮掩的轻蔑与鄙视面前,克里斯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平静。 “你只是不理解,”他像是在指出一处论文上的谬误一般,平静地在这以折磨人为乐的刽子手面前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被祂需要的意义。” “哼……”尼尔森嗤笑一声,刚要开口,却见有人在远处朝他挥手,示意他有所发现。 克里斯顺着尼尔森的视线看过去,胸口顿时揪紧了一下——那人所指的位置,俨然正是林至然离开的破洞所在。 眼见尼尔森朝那边走去,克里斯在慌乱中下意识地跟了一步,再次挡在了尼尔森面前,一句话脱口而出。 “祂已经走了,你找不到祂的。” 尼尔森跨出去的脚步停住了,他再一次看向克里斯,以一种猎人锁定猎物的神情,眼角眉梢,尽是势在必得的玩味。 与此同时,回到克里斯惦念牵挂的林至然这边。 韩淳关于诺拉与威廉关系的疑问将林至然的记忆拉回到了几十天前,使得她出现了一瞬间的晃神,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啊,对……是有这么回事。”她有些恍惚地点了下头,随即露出有几分尴尬的表情,“……不过,现在不是很方便聊这个话题……” “啊……对,是,肯定的。”韩淳也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怪我、怪我……没细想就问了,都怪我……这样,你们先忙……” 他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的衣物往框里装,同时不忘细心地把衣服分类,将相对干净、得体的衣服往林至然的头上放。 换好衣服的威廉看到这一幕,顿时不高兴了,但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地上的衣服拢成一团并堆在林至然和山姆的头顶,同时上前几步,握住小推车的把手,不动声色地把韩淳挤开。 韩淳被他挤退了两步,让出了到门口的通道。高大的四分卫握紧了推车的把手,推着载了两个人的推车调整了一下方向,饱满的手臂肌肉鼓起,撑出充满力量感的弧度。 威廉将推车停在门边,小心翼翼地拉开门,透过狭窄的缝隙朝外张望。 警卫大声的命令与斥责从左侧的拐角远远传来,右侧拐角则有一名警卫正在检查过路研究员的证件。 没有人注意到实验室里的动静。 威廉见状,将帽子压低了一些,并垂下手,敲了两下脏衣篓的侧壁。 片刻后,脏衣篓里传出两声轻柔的回应。 威廉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大门。 目睹这一幕的韩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当电影里才会发生的桥段在眼前真实地上演,没有几个人能够保持观影时的平静。 在威廉朝废水处理区进发的同时,尼尔森已经越过了克里斯的阻挠,找到了那藏在杂物之后的破洞。 “……这里应该是四十多年前安保系统改造封起来的地方,”尼尔森用手扒着墙体暴露的钢筋,探身进去环视查看了一番,而后转回来,饶有兴味地对克里斯道:“真亏你们找得到。” 此时的克里斯被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卫一左一右地驾着,面色惨白,嘴角渗血,显然是遭罪不轻。 但就算已经到了这样的处境,他依然在试图做出最后的努力:“……我说过,祂已经走了,你是找不到祂的。” 尼尔森笑了笑,拿起通讯器道:“安德鲁,对吧?集中筛一遍从负二层到一层的通风管道……” 他话没说完,就见克里斯突然奋起,并不强健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瞬间挣脱了驾着他的警卫,扑向了尼尔森—— 这出人意料的袭击打断了尼尔森的思绪,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克里斯打飞了他手里的通讯器,小小的金属设备笔直地飞进墙上的洞口,撞上废弃的金属隔板,在不断的跌落撞击中敲出空洞连续的回响。 下一秒,尼尔森反应了过来,绽放出……说不好是兴奋还是讥讽的笑容,反手一个肘击,狠狠地砸在了克里斯的下巴上! 下颌传来被击碎的剧痛,腥锈的血气充斥着鼻腔。 一瞬间,克里斯感觉自己颅骨充血、血脉贲张,源于生物本能的畏惧和亢奋同时起了作用,令他血流加速、心如擂鼓。 他在挑战一个极度危险的对手,在一个极其危险的环境。 然而,克里斯毫不犹豫,毫不畏惧,绝不退缩。 只因他的脑海里正坚定地回荡着那个信念: 拖住对方。 ……哪怕是多那么一小会儿。 ……只要他拖的时间长一点,林至然逃脱的可能性就会大一点。 威廉推着清洁车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废水处理区,就在他打算进一步深入时,整个空间里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又来?”他暴躁地嘟嚷了一句,刚想加速,便见林至然拽着山姆从车里站了起来。 “他们发现了,”林至然一边说,一边动作麻利地爬出衣篓,她不知何时已经披了一件白大褂在身上,同时将两件白大褂扔给威廉和山姆,督促道:“动作快。” 完成换装的叁人快步走在设备的阴影处,机警地避开监控的范围和零星的几名工作人员的视线。 眼看检修管道近在眼前,威廉快步上前,试图推动管道口盖的压力开关,山姆见状,也朝开关跑去。 然而,就在二人即将碰到开关时,一枚子弹擦过了威廉的大腿,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斜斜的弹坑。 叁人下意识地朝子弹飞来的方向看去,便见一小队警卫举着抢出现在稍高的另一处入口。 威廉和山姆见状,齐齐扑向开关。 林至然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下一枚子弹直接射中了威廉的手臂。 “——别动!”枪声响起的瞬间,安德鲁喘着粗气的喊话声从远处传来。 与此同时,子弹穿过矫健的肌肉,带出飞溅的血液,威廉因吃痛而丧失了部分力气,好在,山姆的力量填补了剩下的或缺,二人齐心协力,在这危急时刻打开了检修管口的口盖—— 然而,举着枪的警卫们失去了警告的耐性,他们准星瞄准的位置,已然从四肢移向了头顶。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久疏锻炼的中年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奔跑的疲惫迫使他将整个人的重量靠在扶手栏杆上。 看到平安无事的林至然,他显然松了口气,这才用颤抖的手从内袋拽出一张手帕擦汗,一边慌乱而惶恐地劝说林至然:“卡拉,让他们别动了……这些家伙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是真的会开枪的!” 林至然眯着眼,看着远处那几名端着枪的警卫。 某种本能提醒着她,告诉她:安德鲁没有说谎。 ……但这便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是谁的安排?”林至然问道。 安德鲁没有回答这个看似无厘头的问题,只是继续着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卡拉小姐,这都是怎么了?您是对这边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吗?还是说有谁做得不好——” 林至然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疾言厉色地打断了安德鲁的絮叨:“——回答我的问题,这是谁的安排?” 随着林至然的声音响起,安德鲁的脸色骤变,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了他,他眼前一黑,对身体失去了掌控。 “——是凯恩。” 答案从他的口中被吐了出来,但却不是他的意志所主导的,好几秒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在了地上,冰凉的汗水沁湿了背脊。 而在林至然身边的山姆和威廉的状态也不是太好,在安德鲁不受控制地吐露实情的同时,他们也承受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力,令他们血流加速、心脏紧缩、大脑一片空白。 林至然没能注意到山姆和威廉的状态变化。 此刻的她,全然沉浸在“凯恩能够命人以暴力手段干涉自己的行动”这一信息所带来的冲击之中,那感觉,就好像在酷爽的夏日突然被一桶冰水从头淋下,一直冰到脚脖子根。 她知道凯恩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松地走。 但她从没有想过,为了不让她走,凯恩居然能动用这样的手段。 不是出于所谓的信任或了解,而纯粹是凯文宁愿一枪崩了自己也不肯强迫她的行为,令她笃信被感染者没有伤害她的能力。 是这个判断,促使她在对凯恩全然不了解的时候,便贸贸然地选择了感染凯恩。也同样是这个判断,促使她在可能遭遇危险时,第一时间选择了维德药业避难。 ……但如果。 这个判断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如果说,被感染者……也有伤害她的能力呢? 第八十九章无望 林至然思索之时,从压力中恢复的安德鲁重新站了起来。 “卡拉,我知道你很生气,”尽管声音在颤抖,安德鲁仍坚持着在劝说,“但他也是为了保护你……” 林至然尽可能地将威廉和山姆挡在自己的身后,并打断安德鲁的发言:“你信吗?” 安德鲁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今年四十七岁,常年混迹在政治圈子里,不管是对凯恩维德的了解,还是对人性的洞察……都比林至然一个小姑娘强上太多。 他很清楚凯恩的不服与叛逆,也很清楚被身体控制、不得不听命于林至然的事实,让这个生来便是人上人的天之骄子有多冒火。 他自己是草根,是贱民。是凭自己的巧舌如簧,周游在达官贵人之间的小丑。习惯了适者生存,顺势而为。 但凯恩不是。 他生来便是骄阳、是明日,不管表面上多么的谦和有礼,最真实的他根本容忍不了旁人半点轻视与冒犯。 ……而林至然的所作所为,着实算不上有多么尊重。 如果是上个月,但凡想到林至然的半点“不足”,他都会心跳加速,全身冒汗。而现在,他却已经能够平静地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且思索该如何恰当的回应,能够在安抚林至然情绪的同时,让她放弃抵抗,选择留下。 “他或许对你不是那么坦白,但他真的没有想伤害你。”安德鲁苦笑道,“现在整个……异变人圈子的事情很复杂,你呆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他是为了我的安全吗?”林至然反问,“还是为了让他自己安心?” 眼见林至然仍在不死心地靠近管道口,安德鲁叹了口气,做了个手势。只听见“唰”的一声,安德鲁身边的警卫整齐划一地抬起了枪口,瞄准了林至然背后的威廉和山姆。 与此同时,挂在墙上的企业宣传片闪了一下,换成了连接第十层摄像头的实时直播,屏幕上,克里斯正狼狈地趴在地上,被一双穿着精致皮鞋的脚狠揍。从画面上看得出,他已经被揍了一会儿,一只眼睛的眼睑被划伤,嘴角和鼻孔都在往外流血,血珠附在轻灵柔软的金色发丝上,与尘土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整个人狼狈无比。 林至然神情冷峻,望向高处的安德鲁:“你在威胁我?” “如果手段让您不悦了,我很抱歉。”安德鲁无比诚恳地看着她的眼睛,“但是,您不能走。” 林至然怒了。 出于对理性的追求,她鲜少发怒。 但安德鲁的此言此举……着实击中了林至然的痛点。 由于儿时一些令人不悦的经历,她对被人控制一事着实出离厌恶。 而在这基础之上,更令她深恶痛绝的,就是被人用威胁的方式所控制。 然而…… 躁郁的怒火灼烧着林至然的内心,焚烧着她的理智。 不是因为在乎那些身处危机的男人,而是因为……现在的她太弱了,没有任何与安德鲁叫板的能力。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礼貌又平静地发问:“我……能跟凯恩通个话么?” 此时的林至然并未发现,她背上的背包里,那一颗颗静默多时、无论什么样的实验刺激都没有反应的虫蛹们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轻轻地……扭动了一下。 她的请求得到了许可。 不多时,墙上悬挂的一面屏幕便切换成了通讯中的凯恩维德,他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外套是纯黑色的毛呢,材质高档,工艺讲究,很好地衬托出他英俊的面容和灰色的双眸,整个人看上去闲适又精致。 “晚上好。”凯恩与林至然打招呼,丝毫不提林至然当下的处境,好似对此全然不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先打过来了。” 但林至然不会被他的表现蛊惑,她分明看见房间里大大小小十数个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地对准了她,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因此她微微笑了一下,顺着凯恩的话往下聊:“哦?你原本想跟我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凯恩也笑了,纤长的手指张开,轻轻地支着侧脸,别有一分慵懒韵味,“当然是我有多想你。” “是想我,还是在想该怎么锁住我?”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些误解。”凯恩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神情真挚,身体略微前倾,显得整个人诚恳又可靠,“外头并不安全。” 林至然被他这真诚的表演给逗乐了,话语里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两分讥讽:“哦?那你怎么不一起呆在这里,好好陪着我?” “亲爱的,”画面里的男人面露无奈,“我当然想好好陪着你,但是,男人得出去挣钱养家……你能理解的,对吗?” 林至然的神色完全冷了下来。 她与凯恩相处的时间算不上长,但也绝对不短。 凯恩很清楚她不喜欢这种强化性别差异的表达,但他仍然这么做了。 ……但她能做什么呢? 令人窒息的憋闷感笼罩着林至然,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想要反驳,却深刻地意识到,无论她反驳什么,都显得那么地无力。 在这一刻,她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曾经的无知。意识到了这种构建在异能之上的张狂有多么脆弱。在异变初期,她曾头脑发热地幻想过自己一呼百应,掌控世界的图景,可现实却狠狠地给她上了一课。 “啵”。 这个瞬间,她好似听见了一声轻响。 像是阳光下绚烂多彩的肥皂泡被戳破,又像是某种不可见的束缚被撑开。 她回首望向另一侧的安德鲁与持枪警卫,突然间从一直包裹她的自傲与狂放中清醒了过来。 “……我知道了。”她这样说道,“你说得没错,呆在这里,才是最适合我的。” 在她的身后,威廉露出无比惊愕的表情,刚想说些什么,被林至然的手用力地摁住了。 凯恩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理解的。那么,乖乖跟安德鲁回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他说完便离开了画面,露出被灯光渲染的夜空,片刻后,有助理过来切断了通话。 电话挂断后,林至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安德鲁等了一会儿,试探着打破了沉默:“……咱们回去吧?” 林至然盯着安德鲁看了一会儿,用手势示意安德鲁将那些警卫撤走。 安德鲁正要下令,此时,一个声音在安德鲁身后响起:“人都找到了,怎么还磨蹭这么久?” 众人齐齐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西装革履的尼尔森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警卫,拖着奄奄一息的克里斯。 “初次见面。”他依旧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样,一边身子靠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朝林至然比了个致意的手势,“传说中的‘蜂后大人’。”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两名警卫随手将克里斯往台阶上一扔,被打得七荤八素的男人只来得及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颅,然后便经历了一连串令人作呕的天旋地转。 躲在废水处理设备背后的韩淳看见这一幕,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只是在收拾房间时发现了威廉换衣服时遗落的手机,没多想便跟了过来,却没料到手机没还上,却目睹了这惊险刺激的一幕幕。从安德鲁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便躲在一旁暗中拍摄记录,尽管有太多的内容他看不懂也听不懂,但不妨碍他意识到眼前的气氛是多么的剑拔弩张。 而这种紧张在尼尔森出场的同时达到了巅峰。他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调整了一下角度,力图更加全面而清晰地记录事件的全貌。 “——你这是在做什么?”房间的另一边,安德鲁因尼尔森的粗暴闯入感到震惊,厉声质问道:“问题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吗?”尼尔森歪头反问安德鲁,“如果解决了,他们为什么还站在那里,不肯过来?” 安德鲁一时语塞。 尼尔森倒也不在乎安德鲁的回应,只是看回下方的林至然,彬彬有礼地提问:“您觉得呢,蜂后大人?问题……解决了吗?” 林至然没有回答尼尔森的问题,而是看着蜷成一团、倒在楼梯中间的克里斯,问道:“还活着吗?” 听见林至然的声音,克里斯的头轻轻动了一下,被踩折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比了个OK的手势。 林至然随之看向安德鲁:“他又是谁?” 见她这幅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尼尔森顿时笑了起来。他制止了准备开口的安德鲁,自顾自地跟林至然搭话,并开始顺着楼梯往下走:“不要对我这么有敌意嘛,我们应该好好相处的。毕竟,我马上就要成为您的‘监护人’了,这才特意过来跟您认识一下。” “是吗?”林至然微微挑眉,终于与尼尔森对上了视线:“真是太让人惊讶了……感谢您让我知道……原来有人说起话来这么像放屁。” 尼尔森闻言,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变:“真好,你比我想象的要有趣。看来我不会无聊了。” 他笃定的态度和言语中透露的信息令林至然紧张起来。直觉在提示着她,告诉她尼尔森的发言并非随口胡诌,然而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她能问什么,能做什么? “——好了,人也认识了,招呼也打完了,就不说废话了。”在林至然尚未得出结论之时,尼尔森已经走到了躺在楼梯中间层的克里斯旁边,状似随意地将脚踩在了克里斯的头上:“还请你带着你的人,双手举过头顶朝我们靠近。不然的话,您这位忠心耿耿的下属,可就得接着遭罪了。” 第九十章破茧 受到威胁,林至然难掩心中的怒火。 但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瞪大双眼,用夸张的神态彰显自己的怒火与愤懑。 与此同时,有警卫放下武器、从楼上下来,试着靠近林至然等人。 就在林至然以为,事情已无法挽回,她就要这样憋屈地被抓回十一层时……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从一个无人预料到的方位。 众人下意识地望去,电光石火间,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克里斯一个鲤鱼打挺,宛如回光返照一般生出了莫大的力气,躲开尼尔森的脚并抱住了他的下半身! 几乎是与此同时,威廉一把抓住林至然的胳膊、将她推向管道口。 “快走!” 林至然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却仍稳住了身型,一把扶住手扶梯向下爬。 上方的警卫见状,下意识地举枪对准了林至然就要开火,一旁的安德鲁看见这一幕,心脏都快爆出来了,猛地握住了两名警卫的枪管,同时大喊着:“不要开枪——!” 他的一声喊令警卫愣神,不知该如何行动,林至然抓紧这个时机,飞速向下攀爬,眼看着就要消失在管道口。 尼尔森挣了两下,没能挣开,见林至然要走遂准备掏枪,却被克里斯警觉地发现。克里斯使出浑身的力气,脚下一蹬,将尼尔森带倒,枪从尼尔森处脱手飞出。 尼尔森狠狠摔倒在地,短暂的空白晕眩袭来,但他顾不上那股子突如其来的恶心想吐,而是一边挣出克里斯的桎梏,一边朝着上方的安德鲁大喊:“你疯了?——快阻止她!” 然而安德鲁不为所动,只是不断地干扰着用枪对准林至然的警卫,与此同时,威廉和山姆正在操作开关,准备将管道口再次关上。 “听我的,开枪!”尼尔森不再试图与安德鲁对话,直接向警卫下达命令:“我是安保部门的最高负责人,听我的,我会负责!” 警卫终于不再犹豫,纷纷开枪射击,威廉和山姆试图阻拦,都接连中枪倒下。 呼啸而过的子弹擦过林至然的鬓角,划伤皮肤的刺痛、超高速飞行带起的啸声令她大脑瞬间空白。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激发了生物心底最本能的恐惧,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自胸口张开,扩散,包裹全身,令她几乎僵在原地。 在这个攸关生死的时刻,好强的信念支撑住了她最后的理智,令她得以在危机之中屏住呼吸,强压恐惧,继续向下爬去。 眼见林至然即将消失在视线里,尼尔森愈发焦急,他不再顾虑任何,狠狠一脚将克里斯踹出老远,扑向不远处的手枪。 子弹正中林至然的小臂,此时的她正处在攀爬换手的关键时刻,手臂的骤然失力使得她向后栽倒,面露惊慌地掉了下去—— 自林至然受困以来便萦绕在威廉和克里斯心头的那股焦虑,在这个瞬间被放大到了极致。 是他们……没能保护好祂。 是他们……还不够强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恐惧、懊恼、自责、愤怒……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咆哮着,涌动着,在大脑中奏起激烈的音符与鼓点。 不知名的旋律在萦绕,不知名的歌曲被奏响—— 不起眼的黑色背包里,早已被挤出裂缝蜂蛹感受到了那澎湃情感的召唤,镌刻着精致花纹的蜂子从蜂蛹中钻了出来,抖抖尚未完全干燥的绒毛和膜翅,从被子弹击碎的破洞中飞出,飞向它们生命的归宿—— “噗通”的水声响起,林至然落入了水里。 尼尔森快步走向管道口,准备继续追击。一只蜂子飞向倒在血泊中的威廉,另一只蜂子从尼尔森的眼角掠过,飞向奄奄一息的克里斯。 尼尔森走到管道口,对着从水里爬起来的林至然再次举起手中的枪—— 与此同时,蜂针扎进克里斯的脖颈,无数缤纷的色彩在克里斯的脑海中炸开,超越人类言语描述的体验感充斥着他的全部感官,在那个瞬间,他仿佛上浮到了宗教传说中的意识之海,每一个生命个体的独特生命体验都在向他敞开。他突然理解了人类的渺小,也顿悟了自己天赋之所在。 他努力地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个酒红色的身影,尽管肿胀的眼皮和浑身的疼痛令他难以聚焦,但他仍无师自通地“触摸”到了那一根无法言说的“情绪通路”。 “……不要……伤害她。”他呢喃着,希声杳杳,却如黄钟大吕,狠狠地砸在了尼尔森的心头! 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口罩的姜哲秀猛地抬头,望向身后的远方。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凯特注意到了他的动向,疑惑地发问。 “……不。没什么……大概是我弄错了。”姜哲秀迟疑片刻,将那点突然冒出的怪异感压了下去。 凯特没有追究,转回去看向满头大汗的分部临时负责人凯尔,淡淡道:“——开门吧。” 此时的凯尔状态十分不好,双手紧握、双目赤红、面部无意识地抽搐着,像是在与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角力。 “你、……为什么……?凯特。……为什么?” 他艰难地发问,同时不受控制地按下了门口的指纹锁。 凯特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手枪涂鸦,在门锁验证、大门开启的几秒时间内,涂鸦扭动膨胀,化作了一支纯黑的自动手枪。 枪声响起,血色铺满墙壁。 大门打开,门内的众人听到枪声,却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困惑地看着门口这名既熟悉又陌生的心里医生,不知该如何反应。 “……凯特……医生?”曾去过心理咨询室的研究员下意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你这是……?” “抱歉,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她笑了笑,知性文静的脸上展露冰冷的笑意,“我的名字是德洛瑞斯。德洛瑞斯·巴吉特(Dolores Badgett),异变前线‘第叁理事局’负责人。” 她话音未落,站在她身后的姜哲秀便上前一步,一柄凶悍的冲锋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张皇而孱弱的研究人员。 火光乍现,枪声暴起,警报声声,血色漫天。 尼尔森被情绪淹没,悔恨地跪在地上难以动弹,克里斯却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用他的情感影响着尼尔森,从而制止了尼尔森的枪击,相对应的,尼尔森脑子里的暴躁、焦虑、嗜血也在影响着他,令他控制不住地生出了一种暴虐和毁灭的冲动。 与此同时,安德鲁正在带着人跑向林至然,只要受伤的林至然被人群追上,出逃的计划便彻底成为泡影。 “威廉——!”于是,面露青筋的克里斯使出了吃奶的劲,喊出了这个他最不愿意求助的名字,“——你还在等什么?!” 倒映在血泊中的蓝色双眼骤然睁开,他跪伏着,一点点地爬了起来。在他站起的同时,失去光泽的蜂子从它的脖颈上毫不起眼地坠入血泊之中。 他几乎是本能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碎裂的零件,而后瞄准、挥臂。 “停下!” 他大喊道,同时笨重的零件飞出,径直击中了一名奔跑中的警卫的头部,警卫一声闷哼,倒了下去。 安德鲁见状愣在了原地,警卫们四散寻找掩体还击。 然而,某种常人无法分辨的变化已然在威廉的体内发生,此时,他的身体正在超负荷运转,高速修复先前损伤的同时,还在进一步榨取体内的能量,向更高的维度突破。他的心跳更加沉稳,呼吸更加有力,能量交换更加有效率,瞳孔扩张,体温升高—— 当子弹来袭之时,他意识到自己能看清子弹飞行的轨迹,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该如何躲过这些金属制成的尖锐死神—— ……就像是球场上的他,知道该如何躲过来自敌方的袭击。 他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下一秒,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躲过了接连而来的子弹,甚至还有多余的闲暇捡起地上的碎石,并击中一个不够谨慎、将头探出过多的倒霉蛋。 安德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怪异投掷能力惊呆了,当威廉再一次捡起地上的杂物,准备投掷时,安德鲁赶忙挥着手制止:“——喔喔喔——停一下!” 而威廉的回应是将投掷的目标改成了他。 安德鲁捂着鼻子倒下了。 对手突变了超能力,指挥官们又接连倒下,这群可怜的警卫没了主心骨,只能躲在掩体后方零碎地射击着。 威廉接连躲避、捡拾、投掷了几次,那些幸存者们很快吃到了教训,如鹌鹑一般老实地窝在掩体后面,不再有半点动静。 确认这群人都丧失了攻击的能力,威廉从背包里取出之前上吊时的绳索,一拳将跪倒在地上、面目狰狞的尼尔森走晕,并捆了起来。 确认尼尔森晕了过去,一直在跟尼尔森的精神力量“角斗”总算是松了口气,无力地躺倒在了地上,眼睛直直地望向天花板。 “——快出来吧。”威廉一边捆,一边朝电话铃声响起的方向喊道。 躲在设备后头的韩淳在片刻的迟疑之后,举着手机站了出来:“……我只是,想把手机还给你。” 林至然紧握着小臂上的伤口,空旷的管道里回荡着她的呼吸声和奔跑的脚步声。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剧烈的灼烧,每一次挥臂抬脚,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直到她看到了通往外界的那一道通路,那一丝曙光—— 然而,就在这时。 她听见身后……传来了同样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林至然回首望去—— 第九十一章“情感” 只见韩淳背着包,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林至然十分诧异:“怎么是你?” “……说来话长。”韩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现在时间紧张,一边走我一边跟你说。”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手脚并用,攀上了通向外部出口的手扶梯。 “……你们走后,我发现了威廉的手机掉了,所以跟了上去。我本来想着,就算我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本来就在这里工作。”韩淳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叙述起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但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更没想到他的手机会突然响起来……” “……原来是这样,在这里。”林至然恍然大悟。 ——这就是韩淳的“功能”。 在那个时刻,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那里。 林至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 恍然间,她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更高的意志凌空瞥过,以一种不可知的方式主宰着人们的命运,引领她走向某种既定的未来。 “嗯?”因为没有听清林至然的自语,韩淳疑惑地发声。 “没什么。”林至然掩下了心中汹涌的感受,专注于面前的逃脱:“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所经历的那些了。”韩淳苦笑,“你站得可比我近,我就不跟你废话了,总而言之,在你落水后,你的朋友们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就拿威廉来说,我明明看到他中枪了,但当我走近他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 林至然眼神微动,在逃离的过程中,她察觉到了某种说不上来的改变,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难以分辨。而现在,根据韩淳的说法,很有可能是威廉等人受到不知名刺激,也发生了异变……只是发生异变的机制需要更进一步的猜想与验证…… 林至然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本能地开始设计对应的实验方案。 韩淳误把她的沉默当成了对威廉等人的担忧,主动开解道:“我走的时候,他们已经控制了在场的那些人,克里斯?……应该是叫克里斯吧?那个金发碧眼、跟我一起来这儿的小伙子——还让威廉帮他把山姆送去医务室抢救……” 二人对话间,攀爬很快到顶,韩淳爬在前头,他抢先一步登上了平台,反手要来拉林至然:“他们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他们,他们有办法离开。” 林至然看见了他伸来的手,但却没有理会,而是自己一个用力,站上平台。 “他们的理由我很清楚了。”她向外张望着,“那么,你又是因为什么搅合进来的呢?” “我……”韩淳闻言微愣。 他突然反应过来,在困局解除之后,他可以同情克里斯与威廉,可以担心林至然,但完全没有必要接下追随林至然的任务。 但在那个时刻,他确实感觉到了某种汹涌澎湃的情绪,令他眼含热泪,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们的一切要求,迫不及待地奔向她所在的方向。 从韩淳茫然错愕的神情中,林至然有了一些对应的猜测,虽然还不清楚异变发生的机制是什么,但他们之中的某人肯定拥有了某种在精神层面影响他人的手段,不然韩淳作为一个纯粹的局外人,不可能满腔热血地往里扎。 思及此,她决定不再给韩淳深入细想的时间,拨通了之前通过屏蔽装置通话并预留的联系方式:“喂?你们在哪?” 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加油站。一辆普普通通的雪佛兰驶来,在司机给车加油时,两名打扮随性的乘客下车,进了加油站里的便利店。 没过多久,同样穿着的两名乘客拿着一大包食物匆匆从便利店里离开,回到车上,而后司机开车离开。 门罗透过百叶窗向外窥探了片刻,确定没有什么变故后,关切地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林至然,一双眼睛黏在她手臂的伤口上,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您还好吗?伤口还疼吗?” 此时的林至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因为手臂受伤失血,加上接连地倒换车辆,她的状态有些萎靡,但眼神依然有力:“我没事,南野不在这里?” 门罗仍想关心她的伤势,但林至然的神态制止了他将关心说出口,只能选择回答她的问题:“他——他要把控全局,目前在行动中心。” 行动中心? 因为这个老套又装逼的称呼,林至然控制不住地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但她并未表露,用同样郑重的语气表态:“关于后续的行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沟通。你有安全的方式联系上他吗?” “可是……”门罗下意识地劝阻,“我们得赶紧把您送去安全的地方——” “我去维德药业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可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林至然态度坚决,“我需要跟他沟通清楚,到底他所谓的安全是怎样的安全,不然我不会走。” 虽然在外头总是嬉皮笑脸,混不吝的模样,但面对强硬的林至然,门罗很快没了办法,转身向南野秀人汇报。 通讯接通,南野秀人清冷的声音透过免提传出:“你有事找我?” 林至然语出惊人:“你是坏还是蠢?我要一个答案。” 那边沉默了片刻:“你想问什么?” “事实证明,维德药业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安全,你的信誉在我这里岌岌可危,我希望我们能开诚布公地把话说清楚,给我一个重新评估我们合作方式的机会。” 这是一句极其冰冷的话,且她目前所在的处境十分尴尬。换作对面是其他任何人,林至然都不会这样说话。 但若是南野秀人,她知道他能准确而不带情绪地处理这句话中的信息。 “我很高兴你能意识到这点。”南野秀人闻言,冷静地说出了更加冰冷的发言:“这极大地提高了你在我心中的价值。” “也就是说,你承认了是有意为之。” “一半一半,有些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我的预期,但整体的走向我是预计到了的。”南野秀人的措辞很谨慎:“只是归根结底,猜想只是猜想,需要被实验验证。” 出于劫后余生的怨念,哪怕知道此时不该说这种话,林至然仍忍不住出言讥讽:“通过把我扔到一个自大的纳粹手里?” “凯恩维德不是纳粹。”南野秀人淡淡道:“他傲慢,自负,瞧不起所有人。正因为他瞧不起所有人,所以他反而没有种族歧视的问题。” “……”林至然停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南野秀人这不合时宜的较真。 “你觉得你很幽默?”她忍不住反问。 南野秀人的回应是更真切的疑问:“……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林至然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不。是我可笑。说说你验证的结论吧。” “……目前验证了猜想的方向,还不能称为结论。”南野秀人表示:“感染服从的本质,是微生物刺激器官调节激素分泌,在面对你时激活被感染者大脑的特定情绪回路。” 这话他说得轻巧,却在林至然的脑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瞬息之间,豁然开朗,之前她想不明白的种种问题,突然都有了答案。 从凯文的自杀,到克里斯的隐忍、威廉的痴狂,再到凯恩的不服与反抗,他们响应的对象从不是她,而是大脑中的激素分子,是那个被称为“情感”的幻象。 是他们的人生经历,决定了他们对于“极端情感”的定义,也同样是他们的人生经历,决定了他们对于“极端情感”的态度…… ——林至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想起了在废水处理区的那通视频通话。 那是凯恩在她面前表现得最轻松,也最随意的一次……当然,有距离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凯恩的眼里,有某种即将重掌大权的自信。 “——迭加这个猜测,并凭借你对凯恩的了解,”她声调抬高,语速极快,“他在什么情况下,能够重新在我面前表露出自信?” 南野秀人几乎是瞬间领悟了林至然的意思,他停顿片刻,谨慎道:“……很可能是,当他觉得他拥有了足够的筹码之后。” “……那我猜,他正要获得他的筹码……”林至然下意识地望向远处的天空,“——而且,是很大、很大的筹码。” 韩淳抱着一个小包,拘束地坐在监控小屋门口的小板凳上,不时透过黏着斑驳玻璃胶的小玻璃窗向内张望。 他其实有点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种懵逼感与他刚去到维德药业时的茫然感如出一辙。当时的他,每天都配合着研究人员做一些不痛不痒的实验,统计一些没有关联的数据,而当他对自己的工作安排提出疑问或表达出希望深入了解的意向,他就会被人事部门的同事请去谈话,而谈话的结果往往是对方什么也没透露,只是把他调整到了一个新的项目组。 而现在,不断有人从这扇门进进出出,但没有一个人与他交流,仿佛他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但操蛋的是,被人群簇拥的林至然,分明才刚刚和他一起从车上下来。 就在他无聊作祟,忍不住再次向门内窥探时,正巧撞见林至然开门出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林至然语速飞快,“你当时也在现场,看到凯恩的视频了吗?” 韩淳微愣片刻,反应过来:“……啊,我那个位置看得不太清楚……” “那。凯恩离开镜头之后,有几秒的空白,那个时候拍到了室外天空的场景,你看清楚了吗?” 韩淳目露茫然,缓缓摇头。 林至然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去,同时对着电话道:“他也没看清楚。我能记得的就是天上有很强的黄绿色光束……” “——等等。”听到这里,韩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边叫住林至然,一边掏出手机开始翻阅。 林至然停下脚步等待。 韩淳扬手,将手机屏幕举到林至然的面前:“是这样的吗?” 林至然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一个名为“圣诞之前的最后狂欢~属于你我他的音符之夜”网络直播间,正直播着一场人群逐渐涌入的大型音乐盛典。 与此同时,一辆行驶的黑色吉普车里。伯纳诺在开车,哈根坐在副驾驶座,二人都换下了平时的装束,穿着十分休闲……或者说,有些过于休闲了。 伯纳诺穿着一身老式牛仔服,钉着一圈铆钉的帽子用一根绳子穿着、挂在了脖子上,胳膊上的流苏随着地面的起伏而晃荡着,至于哈根,则是一身典型地黑人嘻哈风格,宽松T恤、牛仔裤、“貂毛”外套,胸口再挂着几串金属链子。 哈根很不自在地调整着胸前的项链:“不是,这看上去真的不奇怪吗?” 伯纳诺将广播里的音乐声调低了些:“奇怪什么?” “就是……我从没这么打扮过。”哈根别扭道,“——我还是换回来吧。” 说话间,他就转过身来,试图去拿放在后座上的衣服袋子。 伯纳诺眼睛都没眨一下,反手就把他的手给打了回去:“小伙子,我觉得你还没摆清自己的位置。你了解这个城镇吗?” 哈根摇头。 “那你参加过音乐节吗?” 哈根继续摇头。 “还是说,你很知道该怎么享受假期?” 哈根……哈根依然只能摇头。 “那你知道个屁。”伯纳诺毫不客气地给出了评价,“老实穿着,现在是我带你玩,懂?” 二人说话间,吉普车抵达了目的地,伯纳诺还没来得及摁喇叭,彼特便拿着灯牌抢先一步推门而出,跑向他们。因为彼特的动作,玛莲和约什也发现了停在门口的吉普车,带着准备好的应援道具走了出来。 “你们好,今天打扰了。”哈根主动上前迎接,从玛莲的手里接过用袋子装着的小道具。 “欢迎。”玛莲温和地笑了起来,将另一个袋子里装着的毛绒耳朵发箍展示给哈根,“你喜欢哪个?” 哈根瞥了一眼,被五颜六色的毛绒耳朵晃花了眼,直男的本能令他寒毛直竖:“……我就不用——” 他话没说完,玛莲便不由分说地给他戴上了一对兔子耳朵发箍,“——这可是伯纳诺家的传统。”她笑眯眯道,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和与强硬杂糅的复杂气质。 “哈哈……”在玛莲的笑容中,哈根默默失去了继续拒绝的胆量,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玛莲满意地坐进了后座,哈根也回到了副驾驶座上。伯纳诺老早就看见了哈根被迫戴上的兔耳朵,在心里憋了老久的笑,终于等到哈根上车,他突然将哈根那一侧的太阳挡板拉了下来,将挡板内侧的镜子对准哈根,大笑着调侃:“哈哈——还没见过自己长兔耳朵啥样吧?” 哈根被镜子里的自己震惊到失语。 就在这时,坐在后座的玛莲将一副黄色狗耳发箍戴到了伯纳诺的头上。 哈根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回换伯纳诺无语住了。 视角回到林至然这边。 通过韩淳的讲解,林至然与南野秀人都知道了这场极为盛大的音乐节,同时也意识到了凯恩手中的筹码意味着什么。 “……就算他想感染音乐节的所有人,他也做不到,所以你不必冒险。”南野秀人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说到底就是不同意林至然去找凯恩。 林至然抬杠:“——你怎么知道他做不到?” “我算出来的。”南野秀人连一秒的迟疑都没有,要将劝退进行到底:“通过微生物在不同体液中的平均密度乘以他手上的体液总体积,再除以感染一个人所需的最小伎俩……你问的这个问题可有点脱离你的水平了,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算数。” 林至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问的是,你真信他说的无法繁殖?” “我不信他,但我也做过实验,确实无法繁殖。” “呵。”林至然嗤笑一声:“你找异能者帮你做过实验吗?” 第九十二章概率 如果说维德药业的经历让林至然学到了什么,那一定是“不要被常识拘束”以及“不要相信凯恩维德”。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凯恩跟她说过体液无法复制,也清清楚楚地记得凯恩多次向她保证,他没什么瞒着她的。 经历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林至然已经对凯恩这个人有了一定了解,一些之前未曾关注过的瞬间就这样跳了出来。 她意识到,凯恩一定有事在骗她,而且事很大。 那么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凯恩在用异变对抗异变。 南野秀人沉默了两秒,不得不承认,他被林至然提出的可能征服了。 作为在当地盘踞多年的家族企业掌门人,权势和财力他一样不缺……而只要有了这两样,他就能在这个社会上找到任何他想找的人,做成任何他想做的事。 “……我离会场不远,身边还有一些可以调动的人,我可以去一趟。”南野秀人主动表示,“你还是按照原计划,让门罗送你去机场——” “——恐怕我得去。”林至然打断他,“如果他真的雇佣了异变者,我可能会变成唯一能阻止他的人。” 这是个危险的决定,一旁的门罗听到这话时,一双眼瞪得老大却又不敢说话,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祈祷南野能阻止她赴险。 然而,南野秀人的回应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 “……你是对的。”他这样道,“我一会儿给门罗发个地址,咱们在那边汇合。” 嘈杂的检票队伍里,彼特紧跟在伯纳诺身后,不时朝着四周张望。 “在找什么?” 他这明显的寻找姿态引起了哈根的注意,哈根主动弯腰询问。 “没什么。”彼特露出天真的笑容,“只是在想这么多人,还要多久才能进去。” “——不用多久了。”听见二人对话的伯纳诺转过身来,一把把彼特抱起,举得高高的让他朝前看:“看,二十分钟吧。” 被伯纳诺举过头顶,彼特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找寻起卡拉的踪影——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养成的习惯。他知道遇到卡拉的可能性渺茫,但假如卡拉真的出现在他们身边,他一定要在哈根与父亲发现她之前提醒她离开。 ……这是他和两个哥哥达成的约定,是他们作为卡拉的骑士,所必须做到的。 一圈飞快的扫视之后,彼特又高兴又难过地确信,卡拉不在附近,他可以稍稍放松,不必那么提心吊胆。 哈根将伯纳诺与彼特的互动看在眼里,给了伯纳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伯纳诺耸了耸肩,一脸“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的不谙世事。 等伯纳诺把彼特放下,彼特被玛莲招呼走,哈根没能忍住,凑上去道:“你肯定看出来他心不在焉了……” “嘘……”伯纳诺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当父母的,有时要学会装傻。” 队伍继续缓慢地行进。 哈根突然觉得鼻子发痒,低下头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吗?”玛莲关注地看向他,并递出一包纸巾,“——我还带了药,要不要吃一颗。” “谢谢,不用了。”哈根接过纸巾,阻止了玛莲继续找药的动作,“没什么,应该只是有点着凉……哈嚏——” 他又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一种感冒前夕独有的晕眩感袭来,令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感冒了就得吃药。”伯纳诺不用分说地下了结论,转头吩咐玛莲:“你不是带了药吗,给他一片。” 玛莲利落地从挎包里找出药和水递过去,哈根爽快地吃了药,而后盛情夸赞道:“女士,这些都是从哪里变出来的?你是有魔法吗?” 玛莲一本正经地跟他开玩笑:“是的,当你成为叁个孩子的妈妈,你也能学会。” 哈根一脸遗憾:“如果只有妈妈能学的话,看来我是学不会了。” 玛莲被哈根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直到轮到他们检票时,她的脸上仍挂着笑意。 例行的安全检查过后,工作人员递给他们五个精致的小布袋子:“纪念品,玩得开心。” 玛莲打开其中一个袋子,发现里面有胸针、手机链、小零食和一小瓶饮用水,都是音符之夜定制主题的。 “这是每次都有的吗?”玛莲疑惑发问,一瞬间,她有种自己错过了许多的不安。 “我第一年参加,不清楚。”工作人员嚼着口香糖随口回应,“反正主办方说是企业赞助的。——下一位。” 在音符之夜会场不远处的一处仓库里,凯恩刚刚接到了林至然逃离的报告。 安德鲁面容憔悴地在接受包扎和治疗,另一边,尼尔森失去了那种胜券在握的从容,原本柔顺的长发沾满了砂砾和血迹,被他胡乱地扎在脑后,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昭示着他在威廉和克里斯手下得到的待遇。 “——给我两队人,我一定把人给你带回来——”他咬牙切齿地请求着,后槽牙几乎都要被自己咬出血:“至少,我会把那两个出阴招的杂种给带回来……” 他心心念念都是复仇,可凯恩的注意力却在别的地方。 “……听说你把第十层的人全抓了?”凯恩淡淡发问,双手优雅地交叉在一起,矜贵地搁在膝盖上,迷人的灰眸无比冷峻地审视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我需要一个解释。” 尼尔森一时语塞,下意识地道:“——都是因为他们,她才逃掉的……” “我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可以问,可以审,如果有必要,关几个,伤几个,只要隐秘点,都可以商榷……”凯恩语气平淡,“——只有一条,不要影响他们的工作进度。” “是、但他们一直在包庇——” 凯恩打断了尼尔森的辩解,强调道:“——我说没说过?” 尼尔森深吸一口气,“……我这就去把他们放了。” “现在放人,还有用吗?”凯恩笑了,但那双冰晶般澄澈的灰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你只差拉条横幅出来告诉他们,在维德家族的嫡系眼里,他们就是毫无人权的奴隶。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在工作时有人抄着枪闯进来,不回答问题就开枪呢?” 凯恩的声音不大,但语气越来越严厉,尼尔森听得满头大汗,盯着自己的鼻尖不敢接话。 “我早跟你说过,收起你那套街头混混的做派,只有披着羊皮的狼,才有奴役羊和狼的资格,但你显然什么也没听进去……既然如此,你就回去当你的‘底特律之王’,不要往这个文明世界凑……” “——再给我一次机会。”尼尔森猛地抬眼,双目赤红地看向凯恩:“我会做好的。” 然而凯恩只是继续着,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说完:“——记住了吗?” “——记住了!”尼尔森高声回应。 “去抓人吧。”凯恩这才下令。 尼尔森得令离去,安德鲁迟疑片刻,上前向凯恩行礼:“很抱歉,没能阻止祂……” “没什么可抱歉的。”凯恩倒是很看得开,“她要走,你是拦不住的。” 安德鲁被他这反应弄糊涂了,“可是……您为了拦住祂,连开枪许可都下发了……” “如果我真能不惜一切代价,那我为什么让你知道呢?又为什么给了你比警卫队更高的权限?”凯恩反问道。 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安德鲁猛地明白了凯恩的意思。 “可、如果是这样——”突然意识到的真相令他控制不住地结巴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您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软禁林至然、为什么要背着林至然计划今天的行动、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为什么阻止林至然离开、为什么让尼尔森介入…… 太多的不解涌上安德鲁的心头,甚至令他一时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因为99.9%可能会失败,所以就放弃那0.1%的机会?”凯恩勾唇反问,“……抱歉,维德家的家教,教会我的可不是这样的处世信条。” 他当然是想掌控她的。 哪怕他的本能在时刻叫嚣着提醒他,他不可能做到。 但那又怎么样呢? 在维德家族的信条里,失败从不可怕。 可怕的是因为惧怕失败而停止尝试。 安德鲁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一直身处于阶级之中,但这是他第一次深刻意识到,拉开人与人之间距离的不仅仅是阶级,还有由阶级的差距所导致的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 这种不计代价,奋勇向前的精神,是开拓者的坚韧毅力,加上几代人的财富沿袭所塑造出的强大自信——与此同时,也代表着无与伦比的自负。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不计代价的尝试无异于自杀,但对于维德家族这种坐拥百亿资产的老牌“贵族”,想常人所不敢想,做常人所不敢做,才是让家族延续不绝,甚至更上一层楼的做法。 当风险可以被完全稀释对冲,最冒险的选择,才可能搏得最大收益。 只是…… 安德鲁忍不住地在想。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那么多尝试和犯错的机会呢? 一股忧虑不安笼罩了安德鲁,他刚想说话,此时枪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尼尔森攥着血流不停的左手折返,众人见状惊愕不已,医护人员欲上前为他检查伤口,都被他挥开。 “从今天起,”他走到摄像头面前,对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起誓:“我彻底和过去说再见。” “该用枪的时候还是要用。”凯恩淡定回应,“处理一下伤口就去找人吧,时间不等人。” 在凯恩处理家务事的同时,贾斯汀正处于一种紧张与兴奋混杂的演出前焦虑状态,不停地擦拭着胸前的贝斯。 “紧张?”一罐冰汽水猛地贴上他的脸,贾斯汀被吓得一个激灵,转头一看,看见一脸满不在乎的温笛。 “……你胡说什么,我才不紧张。”他嘟嚷着夺过温笛手里的汽水。 温笛翻了个白眼。 贾斯汀不服气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温笛摆摆手,继续发饮料去了,贾斯汀一口喝干了饮料,而后看见伯纳诺一行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第九十三章开幕 “还没开始呢。”贾斯汀别别扭扭地走过去,“你们来得也太早了。” 伯纳诺听出了他抱怨下的焦虑,拍着他的肩膀提醒道:“振作一点。” 贾斯汀被他拍得往后退了一步。 玛莲扶住贾斯汀,给了伯纳诺一个白眼:“轻点。” 伯纳诺回了一个无辜的眼神。 “放轻松,对自己有信心。”玛莲帮他整理领口,温柔叮嘱道:“相信自己,你就是最棒的。” 不远处,温蒂发完饮料,正在整理扩音线。一个健壮的身影在她身边停下,温蒂没有在意,继续整理着。 “要是放回学校,你这种警惕性,是要不及格的。”老福特慢悠悠地开口。 温蒂头也没抬:“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老福特耸肩:“你说是就是咯。” “你在过来之前,还在那个绿色的自动售货机前面犹豫了两分钟,最后买了两瓶乌龙茶。” 老福特顿时震惊:“这么远都能看出是乌龙茶?” 温蒂翻了个白眼,看向他手里拿着的两瓶乌龙茶:“我有眼睛和脑子。说吧,到底什么事?” 老福特意识到了自己的误解,他笑了起来,将一瓶茶塞到温蒂手里:“趁热喝。” “……谢了。”温蒂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将茶接过来放到一边,继续理线。 “怎么你一个人在弄这个?要帮忙吗?” 见老福特弯腰想搭把手,温蒂见状赶忙阻止:“——谢谢,别——” 但她的阻止仍迟了一步,老福特下意识的拉扯牵动了一旁的鼓架,大鼓滚了下来,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噢——抱歉——”老福特赶忙松了手。 温蒂追了几步,截停了不断旋转的大鼓,避免了鼓面被杂物捅破的厄运。 温蒂将大鼓抱回鼓架上放好,老福特尴尬地抄着手跟在她身后,不好意思地嘀咕着:“抱歉啊……” “不重要,你就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温蒂有些不耐烦了。 “没什么。”老福特更尴尬了,“我就是……在那边看到你,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 温蒂换上了一种“你没病吧”的眼神。 “我们……”她停顿了片刻,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没什么关系吧”换成了“……没那么熟吧?” “——多见几次,不就熟了吗?”老福特笑着说道,“你安心准备吧,我不打扰你了。那个——”他指了指温蒂身边的乌龙茶,“趁热喝,很暖和。” 他说完这话就爽快地离开了,留下温蒂困惑地看看他离去的背影,又看看一旁的乌龙茶,依旧没闹明白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过。 她想了想,打开乌龙茶喝了一口。 确实挺暖和的。 与此同时,昏暗笔直的州际公路,有一个狼狈的黑影比着搭便车的手势,在路旁等待着。 一辆货车驶过,半晌后又倒了回来。 “嘿,”车窗被摇下,一只臂毛粗长的膀子搭在窗边,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打量着路边的男人,一双眼不怀好意地转着,“你去哪儿?” 听到声音的黑影站起来,从阴影中走出,路灯的光亮将他那英俊迷人的外形衬托得愈发深邃。 开货车的男人愣了一下,眼中光芒更盛,他刚要说些什么,可对方二话不说,对准他的鼻梁就是一拳! 威廉像拖死狗一样将开货车的男人拖到了一边的草地里,然后一手一个,将已然晕厥的山姆和克里斯扛进货车车厢,而后设定导航,发动货车,直奔波士顿港口。 音符之夜会场,灯光与音乐交织的嘈杂夜空。 “咳、咳——” 两声稍显做作的咳嗽声响起。 有人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欢呼起来。 似乎是在呼应着人群的欢呼声,一个热情十足的男声通过会场各处的扩音器响起。 “欢~迎~各~位~!”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东海岸圣诞节前夕的最后狂欢!我是今天的主持人——昆提诺(QUANTINO),首先,让我来向诸位介绍今天到场的精英乐队!他们是——” 雄劲有力的音乐与鼓点随之奏响,将人们的情绪推向狂欢的热潮。 林至然抵达与南野秀人约定的汇合地点,一下车就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嘈杂的音乐与欢呼席卷了她,摧残着她高度紧绷的神经。 门罗赶忙指明了方向,带着林至然进入了一间改装工坊。 透过玻璃门,林至然看见南野秀人正坐在沙发上,跟坐在对面的瘦高个黑人青年对话。 有段时间不见,他头发长了不少,还瘦了一些,那股子对外界的漫不经心和漠然更明显了。 林至然突然感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安。 她不是个软弱的人,但在维德药业经历的种种,确实令她感觉到一股说不上来的疲惫。 甚至于有那么几个荒唐的时刻,她都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在经历这一切。 但当她看见与她离开时相差无二的南野秀人,刚发现异变时的那些雀跃、欢欣、憧憬、渴望、不安全都一齐涌了上来。 她找回了最初的自己。 并且意识到,那颗不甘于平凡的种子,依然在她的身体里涌动。 ‘好吧。 ’ 她对自己说。 ‘记住这个感觉,不要再忘了。 ’ 而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开门的瞬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宛如湍急的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南野秀人转头,看见林至然与门罗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门罗转身关门,林至然径直走到了南野秀人身边,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 等到门扉再次合拢,房间里终于有了对话的可能。 “谢谢。”林至然抢先开口。 南野秀人面无表情:“谢我什么?” “谢你像块石头一样顽固不化。”林至然耸了耸肩,直接换了话题:“这孩子是谁?” 自林至然进门开始,马丁便通过本能反应意识到了林至然的身份,老早便站了起来。等到林至然的视线看向他,他整个人都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是马丁!” 因为没有听懂林至然的“赞美”,南野秀人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但他没有追究,而是望向门罗:“韩淳已经安排好了?” 门罗回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他放心。 南野秀人点点头,开始向林至然介绍马丁:“马丁是本地人,对威廉在的那一片很熟,能帮我们接近他……” “我们?”林至然打断他。 接话的是门罗:“目前聚集的人手有二十六个,十分钟内,还会有十七个人赶到。” 南野秀人接着道:“马丁之前去看过一轮,仓库里外布置的警卫共二十八个,十八个在外面,十个在里头。” 林至然讶异地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两人还能配合起来。 瞬间的晃神过后,林至然将心思拉回:“里面的人数都知道?怎么进去的?”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马丁眼睛一亮,刚要开口作答,就听见南野秀人平静地解释道,“马丁知道一条地道。” 马丁的眼睛黯淡下来,甚至显得有些委屈。 林至然莫名有点想笑,但她也很清楚,这会儿不是讲故事开玩笑的时候,于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怎么安排的?” “是这样……”南野秀人拿起纸笔,俯在茶几上开始写写画画。林至然、门罗、马丁都凑过去听。 一双洁白的手揭下了墙面上贴着的设计图。 这只手的主人是曾经的医生凯特、而今已然揭露身份的异变前线高层,“私语者”德洛瑞斯。 她站在满墙血腥的研究室里,极为重视地把设计图卷起来,她的身后,姜哲秀已将进门前二维化的卷轴筒复原,静待盛装。 收好了设计图后,德洛瑞斯又撬开了储存异能检测原型机的保险柜,同样将里面存放着的原型机交给姜哲秀保管,而后松了口气。 “收工。”她如是道,转身往外走。 姜哲秀紧随其后。 远远地,能听到警笛声不断靠近。 德洛瑞斯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到门口时,在倒地的凯尔跟前停下了。 “嘿,”她拍了拍凯尔的脸,“我知道你没死。” 失血量已然接近临界值的凯尔艰难地抬起眼皮,试图在极致的缺氧和晕眩中集中注意力。 “帮我最后一个忙。”她看着凯尔的眼睛,露出迷人的笑容:“今天,是哈根带着这个男人来抢东西的,记住了?” 瞳孔对视的瞬间,凯尔的意识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关于德洛瑞斯的残忍回忆被粗暴地打乱重组,最终留下的,是一幕幕哈根带着姜哲秀犯下滔天罪行的画面。 受伤过重的同时,大脑受到巨大冲击,凯尔顿时昏死过去。 德洛瑞斯不再强求,在响彻夜空的警笛声里,带着姜哲秀施施然融入夜色。 人群躁动汹涌,踩着音乐的节奏,抒发那些被平日的琐碎压抑的激情。 在主持人慷慨激昂的最后叁分钟倒数声里,林至然与南野秀人带着十二名门罗安排的“好手”,在马丁的指引下前往那不为外人知晓的地道。 路上,林至然看着南野秀人的背影突发奇想,凑到他耳边发问:“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当初被我感染,现在会怎样?” “或许跟你和凯恩的关系差不多,我们会是敌人。” “我想也是。”林至然务实地叹了口气,“还好现在不是。” 南野秀人瞥了她一眼:“你为什么问这个?” 林至然很坦然:“我后悔了,感染凯恩的事……不。应该说,我几乎对所有的决定感到后悔。我太武断,太不成熟,太想一出是一出……惹下的都是我解决不了的烂摊子。” “我读博士的时候,也这么想过。” “——这还真看不出来。” “因为世上没有后悔药,”南野秀人推了推眼镜,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笑容:“所以我硬着头皮解决了。” 林至然愣了两秒:“天呐……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不应该吗?”南野秀人疑惑皱眉。 “谢谢,有个问题想问你。”林至然选择了转移话题,“……如果我没能逃出来,你会怎么做?放弃?还是有什么别的筹码?” 南野秀人没来得及回答,带路的马丁警惕地举起手,示意众人蹲下等待。 在众人的注视中,马丁将草皮和浮土扒开,找到了隐蔽的开关,掀起了通往地道的大门。 门罗的手下们率先进去探路,确认没有危险后,南野秀人先往里进,然后转身来接林至然。 林至然没搭理他,直接落在了他的身边,追问道:“怎么样?有别的筹码吗?” “没有。”南野秀人随手扶了她一把,“依据我对你和凯恩的了解,以及感染者的综合表现数据,我算出你逃生的概率是73.86%,这已经很值得一搏了。如果剩下的26.14%发生,我会救你,你也能坚持到我救出你的那天。” 林至然忍不住揶揄:“对我这么有信心?” 南野秀人说了一句什么,但此时恰好音符之夜开幕倒计时归零,一株株烟花在空中绽放,绚烂夺目,震耳欲聋。 林至然没听清南野的话,将耳朵凑了过去,示意他再说一遍。 “你误会了,”男人清冷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温热的吐息,将林至然的耳廓烫得发红:“我不信你,我只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林至然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噫”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第九十四章风度 凯恩站在窗边,远远望着人声鼎沸、灯火交错的会场。 林至然的离开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但他还没有失去所有。 只要……一切顺利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而后低头看表。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此时,有下属来到身后,恭敬地请示:“已经准备就绪。” “……按计划进行吧。” “是。” 下属爽快地退下了,凯恩却总觉得胸口有某种郁结未能解开。 与此同时,会场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简陋的符号引起了哈根的注意。那符号用白色粉笔写下,巴掌大小,雪花模样的星字,六个角都带有向外的箭头。 他原本在愉快地与玛莲交谈,听玛莲玩笑式的分享伯纳诺的糗事,但在这个符号映入眼帘的瞬间,烈火、硝烟、尸体的焦糊味……那些他不愿回想的记忆无比鲜活地沸腾起来。神色突变的哈根没有解释,甩下一头雾水的玛莲径直走向了符号所在的墙角,并拿出手机拍照。 “这个……怎么了?”玛莲小心翼翼地跟了过来,“用不用我给乔治打个电话,让他快些回来——” “拜托了,”哈根在视野范围内不断搜索着,锁定了一名鬼鬼祟祟在墙角涂鸦的男性青年,眼见对方要走,他抛下一句“你告诉他,我会给他留记号”便跟了上去。 “哎——”玛莲还想再问,但此时的哈根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地道内,马丁小心翼翼地将出口处顶开一条小缝,向外张望着,发现屋子里只有一个男人独自站在窗前,似乎在思考什么。 一旁的林至然一眼便认出了凯恩的背影,朝南野秀人点了点头。 南野秀人与门罗的手下用手势确认着行动安排,林至然带着马丁往后退了几步,等待着他们安排妥当。 马丁盯着林至然看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拉了拉林至然的衣角。 林至然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马丁踮起脚,将手放在嘴边,向林至然靠拢。 林至然看懂了他这是要说悄悄话的意思,顺势俯身过去。 少年人急躁而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林至然耳边响起:“那个……我知道这样的请求有些失礼,但如果这次任务顺利,您能不能接纳罗伯呢?……他很好,一定会对您忠诚。” 林至然有些讶异:“是门罗拒绝了他吗?” “不是。”他害臊地红了脸,嘟嚷道,“……我知道我还不够引荐的积分,但是,假设这次任务顺利的话……” 林至然明白了马丁的意思,刚想答话,就见两名下属在南野秀人的示意之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地道的出口,灵巧地翻身上了地面。 林至然的心紧张地提了起来。 最近她经历了太多意外,甚至于都不会相信凯恩会如此简单顺利地被她拿下。 然而。 她的担心居然是多余的。 凯恩确实发现了异常,却是在被人近身之后,因此,他连一个音符都没发出来,就被人用布团堵住了嘴。随后,南野秀人命人守住了入口和窗口,一只枪抵住了凯恩的头。 直到林至然安然无恙地坐到了凯恩的对面,她依然有种如在梦中的茫然。 “凯恩先生,”短暂的沉默之后,林至然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节奏:“又见面了。” 凯恩呜咽了两声。 林至然望向南野秀人,南野秀人示意手下将子弹上膛,然后取下了凯恩嘴里的布团。 “咳、咳咳……”凯恩不适地咳嗽了几声,不失风度地回应:“多谢上帝体恤,避免我相思成狂。” 这话过于不合时宜,不止林至然,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朝他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凯恩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道:“既然你都在这,何必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在你面前毫不设防。” 林至然笑了:“让人拿枪指着我,也叫毫不设防?” “你知道我不能伤你,我也不会伤你。”凯恩淡淡一笑,该死的迷人,“那只是一种心里威慑,遗憾的是,没能对你生效。” “效果还是蛮明显的。”林至然展示了一下手上的绷带,“能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吗?” “帮一个朋友的忙——还疼吗?”凯恩面露关切。 “什么忙?” “提供赞助,确保后勤。——伤口好好处理了吗?有没有弹片残留?” “那也值得你跑一趟?” “——是很重要的朋友。”凯恩诚恳强调,转头看向南野秀人:“她的伤口有好好处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带了医生。” 林至然伸手,将凯恩的头扭了回来:“抱歉,我本来不想这样,但你这样敷衍我……使得我别无选择——”林至然注视着凯恩的眼睛,调动起自己全部的情感,向着眼前的男人倾泻而出:“——告诉我,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能量乘着话语的舟,来势汹汹地插进了凯恩的意识深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席卷全身,他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用一种机械而空茫的声音答道:“异变前线计划在音符之夜举行一场大规模的示威,我和他们做了一笔交易,只要我帮他们完成示威,他们会接纳你成为‘第七理事局’的负责人。”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林至然懵了一下:“第七理事局是什么?” “理事局是异变前线的组织结构,仅次于十一人议会,理事局的负责人直接对应十一人议会的十一个席位,因此对应的共有十一个理事局。第七理事局理论上负责管辖东欧地区的组织成员。”答话的是南野秀人,“这是好事,但这不足以构成筹码。” 林至然心领神会,继续逼问:“——还有什么?” 凯恩咬紧牙关,试图保留自己最后的秘密。 林至然闭气凝神,专注于自己的精神能量。 眼看着凯恩双目赤红,满头大汗,就要坚持不住之时,一个声音从窗户外传来:“他这么不想说,就别逼他了吧。我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林至然悚然一惊,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锃亮的光头从窗棂探出,一口白牙明晃晃的,像是在发光。负责警戒窗口的下属拿着铁棍挥了上去,然而,他几乎是刚刚起手,对方便撅起嘴吹了个口哨——说是吹口哨,林至然并没听见声音——而那举着铁棍的手下又分明倒下了。 变故突生。 林至然很快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用眼神示意其他人不要攻击:“异变者?” “对。”对方一个使劲,撑着窗棂跳了进来,他穿着绿色的貂毛大衣,叮叮当当的首饰四处晃荡作响,佛珠、锁链和十字架戴在一块,哪哪都透着古怪。 “卢卡斯·K·肯特(Lucas K Kent),你可以叫我K。——或者卢、卢卡斯、肯特,随你高兴,都可以。唉,你知道的,我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把枪放下?说起来也挺不好意思的,我确实有点晕枪……” 在他碎碎念的同时,林至然上前一步,挡在了来人和凯恩之间:“抱歉,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如果您和他有约的话……能否改日?” “没关系,给我几分钟,我有几句话要跟他说,说完就走。一会儿你们爱聊什么聊什么……”名为卢卡斯的光头站在窗边,一边唠叨,一边紧张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双眼,“……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把枪收起来,我都不敢看……” 林至然往左跨了一步,挡住了枪的位置:“现在呢?” “呼……好多了。”卢卡斯松了口气,撩开貂毛大衣扇了扇风,“早这样多好,瞧把我给紧张的……都出汗了。” 尽管对方打出现开始,就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这丝毫无法改变他异变者的身份,以及动动嘴就能把人击倒的事实。 因此林至然只是笑了一下,握紧了衣袋里的枪,礼貌地提醒道:“——请讲。”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卢卡斯猛地一拍手掌,掏出手机翻找起来,“稍等,我记了备忘录来的……让我找找……对,就是这个——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播音腔:“——就维德先生提议的,接纳‘蜂后’作为第七理事局负责人一事,常务理事会已经达成一致,即将开启对候选者的资格考察。此外,您所提出的、借助‘私语者’的能力影响‘蜂后’感情的申请违反了异变前线的设立准则,也违反了理事局之间彼此独立、互不影响的章程,常务理事会无法给予答复,将留待下届十一人议会作为特别议题进行探讨。衷心感谢您对突破事业的倾力付出,期待与您的合作。” 尽管不太清楚私语者是谁,有什么能力,但林至然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猜测。 在卢卡斯朗诵的过程中,凯恩全程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但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林至然十分确信,自己从那风度翩翩的笑容里看出了无奈与苦涩。 “怎么样?我说得很清楚吧?没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吧?嗯?你,和你——都听明白了吧?”卢卡斯收起手机,慎重地朝林至然和凯恩确认,得到二人的肯定答复后,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行,听明白了就行。我这次过来,除了把通知送到外,还想代表我个人,感谢维德先生的慷慨赞助。——您也知道,咱们这组织吧,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能省点是点……” 凯恩迟疑片刻:“……不客气。” “行,谢谢……时间也不早了。”卢卡斯摸着自己的光头,试探性地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能解决吧?” 林至然:“——谢谢,可以,不送了。” 卢卡斯翻窗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地等待了几秒。 下属在南野秀人的示意下走到窗边,确认卢卡斯已经离开。 林至然转身看向凯恩,沉默片刻,问道:“私语者?” 凯恩凝视着林至然,叹了口气,道:“……亲爱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爱我。” 林至然:“但我不想爱你。” 凯恩耸耸肩:“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被感染。” 林至然一时语塞。 “好了,你也听到了,他们没有同意我的要求,不管你们到底是因为担心什么而找到我,都可以安心了。”凯恩神态淡然,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还有把枪在指着自己:“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们最好赶紧离开,如果等到他们开始行动,会很麻烦……” “砰!——砰砰——” 枪声响起。 屋内众人都是一惊,林至然率先反应过来,叁步并做两步靠到窗边,向外窥探。 只见灯火迷离的夜色里,嘻哈打扮的黑人探员正持枪蹲在墙角,试图瞄准穿着貂毛打滚的卢卡斯。 第九十五章混乱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追寻着墙角树干等犄角旮旯上凌乱的符号,哈根一路远离会场的方向。 鼓点和喧嚣逐渐远去,冰凉的夜风吹在脸上、手上,一弯明月高悬头顶,庄严而静默地俯瞰着大地上的一切,平静得好似没有半分异常。 他几乎要被这种平静骗了。 只是,与那群疯子打交道的经验在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这种预感,在看见那个穿着绿色貂毛大衣的男人出现的时刻,到达了巅峰。 卢卡斯·K·肯特,异变前线第四理事局负责人,内部代号“摇滚教皇”。就如同他的代号所宣称的那样,在异变前线“任职”的同时,他还是个搞摇滚的乐手,有自己的稳定团队,发过不少专辑,虽然一直不温不火,但在这个行业里算得上小有名气。是异变前线的十一人议会中,少数几个被异变防线掌握了情报的负责人之一,同时也是……那件事情的幕后推手。 在认出他的那个瞬间,哈根便做出了决定。 他静静地取出子弹上膛,在寂静的夜里,那“咔哒”的轻响或许能逃过别人的耳朵,却不可能瞒住那对声音极度敏感的男人。卢卡斯瞬间回头发问:“嘿,谁在那里?” “老朋友。”哈根举着枪走出来,“还认识我吗?” “喔喔喔——”卢卡斯夸张地举起手来,往后退了几步,“你是谁,警察吗?我犯什么事了,为什么拿枪对着我?你有逮捕令吗?” “卢卡斯·K·肯特,‘华盛顿纵火案’的幕后主使,自2047年起全美通缉。”哈根拿枪的手很稳,“我已经回答过你的问题了,不如你也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在这里?” “哇——哦——”卢卡斯夸张地感慨,“你做了不少功课啊。既然如此,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他话音未落,哈根便警觉地往旁边一扑,但就是这样,仍然有一道凌厉的空气激射而过,将他的额角刮出一道极深的血痕。哈根清楚地知道,那便是档案中所记载的卢卡斯的能力,能通过身体产生并发射高度束缚的音波,有着强于子弹的穿透力和杀伤力。 躲过一击的哈根叁两步并作一步,躲在遮掩物之后开始还击。 砰、砰砰!枪声响起。 借着远处照耀的灯火,林至然认出了哈根的轮廓,“……是警察。” 凯恩与南野秀人一左一右来到她的身边,凯恩眯着眼睛向下望去,笃定道:“他是异变防线的人,你得赶紧离开。” 他说完这话,就把窗户一关,要往门口走。 林至然忙拉住他:“我为什么要信你?” 凯恩叹了口气,转身看林至然:“不如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能信我?” 林至然:“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凯恩愣了一下,笑着反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指尖落下轻吻:“因为我是你的奴隶。不管我怎么挣脱,我的身心,都已经不可能逃离。” 林至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凯恩将自己小指上的戒指退下,戴到了林至然的中指上:“这是异变前线给我的信物,如果在离开的路上遇到麻烦,给他们看,他们会送你离开。” 林至然张了张嘴,心头疑窦翻涌。他为什么帮她,又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为什么一边说着甜言蜜语,一边又能谋划算计……她想问的问题千头万绪,根本不知该从何开始,最终,化成一个简短的疑问:“——为什么?” “你还小,但没关系,你总会理解的。”凯恩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动作轻柔,一触即分。他随之看向南野秀人:“——别耽搁了,快带她走。” 与此同时,一条通往仓库的泥泞小道上,两个瘦小的身影跟随着一个壮硕的人影穿行在重重树影里。前方响起的枪声令叁人都是一惊,走在最后的人影反应最大,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凉气。然而,这短促的呼吸声没能逃过最前面那人的耳朵,他猛地回头,正是追随着哈根留下的记号向前追赶的伯纳诺,而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则是看到他慌忙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好奇跟上的贾斯汀和彼特。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伯纳诺震惊不已,一边焦心于那头哈根的状态,一边为孩子的安危担忧,低声吼道:“——快回去!” “我们只是想帮忙——”贾斯汀下意识地要解释,被彼特在一旁拽了一把,立马闭嘴。 “——这就走。”彼特机灵地表态,转身要走。 但伯纳诺并不放心,“等等!”他叫住了兄弟二人,四处观望了一下,找到了一处长在土坎边的树根,“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 贾斯汀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试着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权益:“……可我一会儿还要上台——” “——呆着!”伯纳诺一把将试图站起来的二儿子掼了回去,声音低哑而富有魄力:“不要瞎跑——” 贾斯汀被父亲甚少表现的魄力给镇住了,不敢再说话。 此时,远处又有枪声响起,不敢耽搁的伯纳诺掏出手枪,最后叮嘱了二人一句“等我回来”,便准备再次出发。 但他没走两步,便听到有一串凌乱的步伐正在从远处朝他靠拢。 伯纳诺小跑几步,躲到了距离孩子躲藏的沟坎数十米的灌木背后,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来人是林至然和两名门罗的手下——在凯恩的建议下,他们将人数化整为零,分头离开,林至然走的是最快的捷径,带的是最优秀的好手。 伯纳诺紧张起来。 自打从哈根那里听了异变的传闻以来,他还没有真的和异变者打过照面。对哈根描述中的那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超能力全无概念。硬要说的话,不断涌上脑海的,可能是那些特技绚烂的大片里,英雄们随手一挥,便使得半座城市毁于一旦的惨烈画面。 ——要拦吗?还是放他们走? 毕竟,哈根那边已经遭遇了危险,如果他在这里拦人,不仅两处无法呼应,还有可能波及躲在一旁的两个孩子。再加上,卡拉并没有犯下什么罪过……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前所未有的紧张抉择骤然摆在了他的眼前,最终,他将手枪往口袋里一插,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嘿……卡拉?你怎么在这里?” 林至然一行顿时停下了脚步,两名下属一左一右地挡在了卡拉的身前。 “……警长?”藉由手电筒的光亮,林至然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困惑而警惕地四下打量着:“你一个人……在这里?” 听到卡拉声音的那一刻,躲在一旁的贾斯汀无比兴奋,想站起来,被彼特一把拉住了。 伯纳诺耸了耸肩,“是,工作嘛。……你从那边过来,知道那边发生什么了吗?我听到有枪声。” “啊……是枪声吗?我不太清楚。”林至然转头看了一眼背后,又看回来,“……我还有点事,您先忙?” 林至然带着下属退到了路的一侧,给伯纳诺让出路来。 伯纳诺踌躇片刻,向前走去。 双方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彼此关注着,错身而过。 眼看双方安全地完成了位置的互换,伯纳诺将要往前离开时,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伯纳诺来时的方向。 “小姐,能让我看看你手上的戒指吗?我好像认识它。”画着浓妆、穿着演出服的温蒂不知从何处现身,两只带着针头的子弹稳稳地扎进了林至然身边护卫的脖子里,二人连吭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倒下了。 林至然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时,黑暗里窜出一个身影,飞身扑倒了林至然。 与此同时,贾斯汀从黑暗中站起来,大喊着发问:“温蒂!你在干什么?!” 温蒂的回应是反手给了贾斯汀一针催眠药,少年翻着白眼倒下了。 “彼特!快回去!”伯纳诺看清了扑倒林至然的身影,全身的血液顿时冲到了脑门,上前几步,挡在了林至然和温蒂中间,持枪对准了温蒂:“你是谁?” “中央情报局。”温蒂掏出证件一晃,“警探伯纳诺,请让开,不要妨碍我执行任务。如果你担心孩子的安危,还请放心,我的子弹是特制的催眠药剂,不会伤害到他们。” 被清楚明了地叫出身份和关系,伯纳诺微微愣了一瞬,他没有纠结于温蒂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转身看向抱着林至然的彼特:“——快让开!” “不。”由于刚才的冲撞,彼特的脸擦过了路上的碎石,黄褐色的泥痕里,几缕正在往外渗血的伤痕格外惹眼。但他仍倔强地从地上爬起来,站直张开成一个大字站在林至然的跟前,“——我会保护她。” 温蒂闻言,毫不犹豫地射击了彼特。 彼特倒下,伯纳诺愤愤转头:“——嘿!” 温蒂并不在意,只是再次扣动扳机,射向再无遮挡的林至然。 林至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然而,预料之中的沉睡并未到来。 “嘿,温蒂。”一个温和而富有年岁的男声在林至然身后响起,“不是我说,你脾气这么差,真该交个男朋友了。” 第九十六章冲撞 那个暗影幢幢的树影里步出的身影,完全出乎了温蒂的意料。 “……是你?”知道睡眠弹无法奏效,温蒂干净利落地放下了枪,“——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老福特?”在看清来人长相的那个瞬间,在镇上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警长先生顿觉一股凉意从头顶直通脚底:“……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警长也在啊,真抱歉,让你看到今天这个样子。”老福特苦笑着抓了抓头,“不过,总归是要说再见的。能当面道别,也是件好事,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光顾……” “是闲聊的时候吗?”温蒂打断这不合时宜的寒暄,将话题拉回正轨:“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堵我的?” “嗬、嗬——我堵你做什么?”老福特苦笑两声,“你也太不信任我了。” “如果你让我把她带走,我会信任你的。”温蒂一边道,一边开始脱身上的罩裙。 “下次吧。”老福特无奈地皱起脸,“下次,我尽量配合你。” 在二人对话的同时,温蒂身上乱七八糟的装饰一点点变少,露出最里那件包裹全身的、柔软贴身的银色紧身材料。 “可我这次就想要。”她如是说着,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如水的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老福特面门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老福特双手交扣,结成复杂的手势,若隐若现的金光挡在了老福特的跟前,与温蒂的长刀撞在一起,撞出激烈四射的金光。炽烈的火焰包裹住材质不明的长刀,使得它通体发黑、蜷曲,最终融成了一把断刃。 “……不必这样吧?”老福特没挪半步,面露无奈地望着温蒂,“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可以沟通的。” 温蒂神情凝重,像是刚认识老福特一般:“……‘日蚀’的炽焰神官?” “愿太阳祝福你。”老福特单手按住额头,朝温蒂微微鞠躬,回应了温蒂的猜测。 “——你们怎么会和异变前线搅到一起?”温蒂惊愕发问。 此刻的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情况……可能比她最初所预想的,要复杂的多。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了,”老福特露出为难的笑容,“……但现在又不是讲故事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咱们暂时休战,等这件事结束,我再从头到尾,好好跟你说,你看行吗?” 温蒂的回答,是从背后抽出了一把红色的长刀。 见温蒂的态度如此明确,老福特叹了口气,不再强求,结印的同时吩咐身后的手下:“送她离开。” 蒙着叁角巾、戴着兜帽的蒙面人从老福特身后出现,拉着林至然要走。 林至然看了一眼打得火热,随便一招就能打断一棵树的两名“非人类”,又看了一眼晕在地上的孩子和下属,简短下令:“——带他们一起走。” “——不行。”沉浸在惊愕之中的伯纳诺回过神来,想要制止林至然把自己的孩子带走。 林至然的回应是:“——把他也带走。” 在伯纳诺被迫离开“战场”的同时,哈根和卢卡斯之间的“战斗”已然接近尾声。 在卢卡斯无形无影、无止无休的攻击之下,哈根终究抵挡不住,脚踝“中弹”,踉跄着倒向地面。疼痛、晕眩、坠落感和忽冷忽热的感受夹杂在一起,额角跳动的血管仿佛有人正在用鼓槌不断敲打,眼前的世界顿时化作黑白二色,令他分不清真假。 他看见地面在急剧地向自己靠拢,他下意识地用手肘护住头部,却在一个瞬间,看见自己的手臂仿佛变成了透明的。 一个短暂的分神,卢卡斯的攻击呼啸着再次袭来—— 在人群的簇拥下,林至然和被自己的手铐铐住的伯纳诺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不断行进着,动作迅速,沉默不语。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掠过枯黄的树叶,星星点点地打湿人的头发、肩头。 临近林子出口时,林至然示意众人停下:“谢谢,我想这里就安全了。” “不必担忧,转世之母,您尽可相信我们。”领头的蒙面人朝她行礼,“我们会将您送到目的地。” 林至然被这个奇怪的称呼镇住了,而伯纳诺则从他的言行中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一直没被串起的零散线索在此刻突然回归了它理应的所在。 一时间,伯纳诺呼吸加速、血脉贲张,原本只是懊恼于自己没有让孩子们远离危险的他,在这个时刻对眼下的处境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圣爱会”,是数年前在东海岸兴起的一个信仰末日将至、圣母将会转世重生,诞下基督,拯救人类的教派,虽然信仰的对象略显扯淡,但在牛鬼蛇神横行的美式信仰里也算不上太出格的。他查过圣爱会的案子,知道这群人都是为了信仰能够豁出命的死硬派,而他上一次接触到圣爱会这个词,就是胡安施密特的案子——就在那个下着雨的下午,他头回跟这个除了冷冰冰一点,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的亚裔女人说上了话。那时候的他,尚且不知自己将会被卷入一段……如此难以描述的旅程。 他跟着人群继续走,身边的林至然反应过来,询问着关于“转世之母”的细节,但对方却闭上了嘴,不再回应。 伯纳诺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确认了背着孩子的教徒的位置,不管林至然对于这些人有着怎样的意义,他都不能容许自己的孩子陷入圣爱会的掌控……唯一让他感到安心的,是一直与他保持联系的吉尔伯特,已经带了警局的人手朝着这边赶过来。 伯纳诺思绪飞舞,忐忑不安,一旁的林至然也是同样的瞻前顾后、思虑重重。 这一路上,她故意避开了维德药业和异变前线的人,却没料到最终竟栽在这个稀奇古怪的圣爱会手里——而且听这群人的意思,自己似乎被他们当成了某种神圣概念的再世。她不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是好是坏,只是考虑到当时的那种情形,她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群人看上去很不可信”和“先按兵不动等等看”的两个声音在心里不断拉锯,将每一次呼吸都拉长得好似永恒。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圣爱会的信徒们一路安分,十分尽职地将他们护送到了安全地带。门罗派来的接头人员警惕地审视着这群高矮不一、蒙住面孔的神秘人,关心地向林至然发问:“——您还好么?” “……我没事。”紧张了一路的林至然终于松了口气,她一边安抚,一边向之前回应过她的蒙面人表示感谢:“谢谢你们。” 对方沉默地回了一礼,比了个手势,跟随的信徒们便将背在身上的那些呼呼大睡的家伙卸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最后,那名领头的蒙面人也后退着离去了。 伯纳诺不顾自己被铐住的双手,查看两个孩子的情况,确认他们都只是睡熟了。 见那群人离开,接头人员准备上前,伯纳诺突然起身,不知怎么的就打开了其中一只手铐,并将林至然的一只手和自己铐在了一起。 众人都是一愣。 “警长,我想……作为一同逃离险境的伙伴,我不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吧?”林至然制止了想冲上来的下属,直面伯纳诺。 “……抱歉,职责所在。希望你能留下协助调查。”伯纳诺干巴巴地道,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但这几乎是他眼下所能想出来的最佳方案。 林至然看着他:“我没有说‘不’的权利吗?如果你的孩子被卷入事件,你也希望他们遭到这样的对待?” “既然说到这里……”伯纳诺深吸一口气,“——我了解我的孩子,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瞧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人呢!”卢卡斯暴跳如雷,几乎抓狂地训斥着身旁的手下。 他与哈根斗了几个回合后,哈根受伤溃退,他一路循着血迹、带着人手高高兴兴地追猎,却没料到最终竟把人给追没了。 手下站在一旁,老老实实地挨训,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个煞星,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这时,一个兴奋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老大,快来!” 卢卡斯眼睛一亮,将挡路的手下掼到一边,大步流星地淌过地上的积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了。 然后就看见自己的亲信蹲在地上,翻着一堆湿漉漉的衣物。 “什么东西?”卢卡斯嫌弃地咋舌。 “是那个人留下来的,伤口,血迹都吻合。”亲信积极地翻找着,从裤兜里倒出了一份证件:“……哈根·亚当斯……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卢卡斯夺过证件刷刷翻看了一通,不耐烦地丢到一边:“没听过。人到底去哪了?” “老大,你说呢?”亲信瞪大双眼,用力地挥动着双臂,示意他看向这一堆离奇的衣物,“——连内裤都在这里,你觉得呢?!” 卢卡斯愣了两秒,而后恍然:“……你是说……” 亲信兴奋道:“——他也是异变者!而且能力很可能跟隐身有关!” 卢卡斯看看亲信,又看看那堆湿衣服,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分辨不出缘由。 “不对吧……”他迟疑道。 “怎么不对?”亲信眼睛发亮,“你想想,衣服在这,人不见了!不是隐身是什么?!——天呐,如果还有机会见到,我真想采访他……我太想知道合法裸奔是什么感受了!” 哈根听到了这段对话。 但遗憾的是,他知道自己没有隐身,只是变成了一滩水。 这种变化全无来由,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是怎么发生的,但就是发生了。 他感觉到自己与土壤、与草地、与树根的交融,也感觉到卢卡斯淌水而过时,坚硬的鞋底和带起的泥浆。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只能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急于改变和行动,却无法影响任何。 他甚至难以分辨,到底是自己变成了一滩水,还是自己的灵魂和水融成了一体,使他成为了某种活在水中的幽灵。 随着某种时限将近,无论卢卡斯是多么的不愿放弃这个送上门来的“挑衅者”,他都不得不先行离开,前去履行他今天应尽的任务。 与此同时,从方才便下起的小雨逐渐变大,以至于让哈根隐约感觉到……他在流淌。 另一边,林至然静静地看着伯纳诺的双眼:“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从贾斯汀和彼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意识到将有此一问,是以心理建设做得很充足,避免了猝不及防的惊愕与闪躲。 然而伯纳诺警探出身,刑侦经验丰富,不会这么轻易被她的反应所蒙蔽:“贾斯汀虽然外向,但胆子不大,遇事不会往前冲;彼特看着乖巧,实际上鬼点子很多,更不会轻易亲近谁。你不过是跟他们见过几面,如果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不可能那样做。” 林至然想说话,但伯纳诺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道:“我知道你不会认的,但相信我,作为一个父亲,不管你用了什么把戏,我都一定会把真相查清楚。我说到做到。” “很抱歉,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至然十分淡定。 BS-2型微生物的体积极小,且主要集中在神经系统及与神经调节相关的腺体附近,如果不是在事先预知的情况下进行针对性的排查,检查出来的可能性极小。 “如果有什么想要调查的,请便,但我还有事,恐怕不能奉陪了。” 她这样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随着她的动作,那些等在一旁的精壮青年纷纷秀出肌肉、朝她靠拢。凭借着丰富的治安维持经验,伯纳诺还从这群人里认出了两叁个曾跟自己打过交道的“熟面孔”。 伯纳诺知道,这事儿恐怕不能善了。只能一边祈祷着吉尔伯特的“救兵”早日来到,一边准备掏枪。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抢先握住了他藏在背后的手枪。 第九十七章拷问(第一部·完) 伯纳诺猛地回头,便见贾斯汀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脸上的妆被泥水染花,狼狈不堪,一双眼却亮如晨星。 “——爸,别伤害她!” 怯懦的孩子有了勇气,对于父亲本该是一件开心的好事,但此时的伯纳诺心里五味杂陈,他看着贾斯汀眼底的那点执拗之火,知道自己不可能逆转他的心意,遂手臂用力,欲将人推开。 不愿离开的贾斯汀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伯纳诺的手掌外侧,他急于帮助林至然的愿望太过强烈,咬下去便见了血,皮肤被钝器撕裂的疼痛来得如此突然,伯纳诺条件反射地一掌甩开,贾斯汀被这股力道所裹挟,侧着身子倒下了。 二人冲突的时间极短,但对于等候在旁的其他人来说已经足够了。精壮的青年们一拥而上,将伯纳诺摁倒在地,由于动作太大,还带得跟他拴在一起的林至然差点跌倒。领头的年轻人上前打晕了挣扎中的伯纳诺,然后从伯纳诺的衣袋里搜出钥匙,打开手铐,并准备带林至然离开。 此时的贾斯汀因为被伯纳诺甩在地上,有些晕眩和恶心,但他努力支撑身体,试图站起来,并与林至然搭话:“……你、……要走了?” 林至然想了想,蹲在了贾斯汀的跟前,扶着他就地坐下:“谢谢你,你先不要动,好好休息。” “——我想,跟你一起走,保护你……”他直直地看着林至然,天空般的瞳孔里,跳动着一个孩子最大程度的鲁莽和热情。 林至然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进贾斯汀的手里:“你已经很好地保护我了,谢谢你。从现在起,你的任务是好好保护兄弟,好好保护妈妈……如果顺利的话,也要好好保护爸爸。” 贾斯汀望了一眼倒在一旁的伯纳诺,仍有些忧心:“……怎么叫顺利?” 顺利就是……如果伯纳诺能够顺利被感染,成为他们的一员,就能毫发无损地回归家庭,甚至会因为警探的身份,在这个刚起步的组织里占到一个还算重要的位置。 林至然心里很清楚这个答案,但她就是再不通世务,也知道这不是能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说的话。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话术,换了个表达:“顺利就是……等我们和警长之间解开误会,他就会理解你们。” 贾斯汀闻言有些激动:“……真的吗?他不会怪我?” 林至然脸上的表情空白了片刻,但在贾斯汀的注视下,她最终还是勾勒出了一个温和且令人信服的笑容:“……不会。” 贾斯汀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诚恳地表示:“谢谢你,卡拉姐姐。” 这是一个无比温暖、充满信任的笑容,任谁被这样的笑容照耀,都会发自内心地回以微笑。 林至然也想笑,但她……笑不出来。 她一直自诩自己是个理性之上、没有良心的“非人类”,但此情此景,一个极其微小,又极其尖锐的声音一往无前地在心底生根发芽。它在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将自己的不平凡,建立在对他人的欺骗和控制之上,这跟你一直以来所厌恶那些‘人上人’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一个能够深入思考的时刻,但有些时候,发源生命本体的质问总是会出现得那么不合时宜。她愣在那里,越是回望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就越是觉得陌生与不可思议。正是因为厌恶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支配与相互控制,她才选择了离群索居,但当她拥有了绝对的力量,所选择的做法却依然与那些人如出一辙。 由远而近的警笛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同时发生的,还有来自音乐会那头的巨大广播声,卢卡斯狂热而不知所云的发言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加持、放大,哪怕身处数里之外,也依然清晰可闻。 “——嘿,各位,准备好跟我一起进入新时代了吗?” 在场的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将每个人带往他们应该去的方向,林至然被簇拥着一路小跑。 一路上,都伴随着卢卡斯喋喋不休的演说,他以富有煽动性的激情和语言讲述着异变前线的雄伟愿景,正式向所有人宣告了异变者的存在,并寻求新同伴的加入,与他们共同缔造一个更加平等、更加高效的新时代。 闪动的灯光、警笛的嘶鸣、冰凉的雨点、激昂的演说……一切的一切,交织成一副光怪陆离的图景,在一次次的迈步与呼吸之中,拉扯着林至然的感受与思考,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内心拷问,勾勒出一段跌跌撞撞的“逃亡之旅”。 而当她们终于抵达事先约定的接头地点,映入眼帘的是几个高矮不一,戴着鹿角、骨面和鳄鱼头的怪物。林至然猛地一震,有些被遗忘的记忆片段被唤醒。她下意识地回头,想要找寻那个紧随不休的追赶者,迎上的却是下属茫然无措的目光。 那边,等待已久的“怪物们”发现林至然的到来,摘下面具,迎上前来,原来是南野秀人、门罗和诺拉。 “怎么来得这么迟?”门罗焦急不已地催促:“——快点上车。” 诺拉主动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扶着她往车辆停靠的位置靠拢。南野秀人在一旁说明:“身份和行程都安排好了,门罗和诺拉会带你去港口乘船……” 匆忙之中,林至然没有失去主张,她一把抓住南野秀人的胳膊,打断了南野秀人的发言:“——我有话问你。” 南野秀人一愣,其他人见状,也愣住了。 “你对你在做的事情……心里有数吗?” 短暂的停顿过后,南野秀人答道:“……有。” 林至然依然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着他。 然后,她松开手往前,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 南野秀人定在原地,目视林至然上车,门罗忙前忙后地跟着林至然,上车前忧心地回头看他。 南野秀人挥挥手,示意门罗快走。 车辆发动,顺着不为人知的小道隐进广袤的树林,碾过坑洼不平的水坑,驶向警车驶来的方向。 目视载着林至然的车辆离开,南野秀人想了想,转头问一旁的下属:“有烟吗?” …… …… …… 细微的针刺疼痛,伯纳诺猛地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椅子上,嘴也被封着,一名穿着防护服、看不清样貌的男人拿着一只注射器,正在往他的血管里注射着什么。 那些警察被黑帮胁迫、注射毒品的案例在他脑海里翻涌起来,他拼命挣扎,将针头甩了出去,破了口的血管往外蛄蛹了一点血液,微微肿起个小口。 “……怎么样?”另一名穿着防护服的男人过来发问。 “……应该也够剂量了,等一会儿看看吧。”先前负责注射的那人如是答道,捡起被甩开的注射器,小声与对方交谈着离开了。 ……什么剂量?这群人对自己做了什么?等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彼特和贾斯汀怎么样了? 他脑海里萦绕着无数的问题,却根本开不了口,只能发出呜呜的喊声。对未来、对家人的担忧裹挟着他,这个对自己的力量无比自信的男人、父亲,第一次在命运的挑战面前品尝到了何谓无力与焦灼。 …… 另一边,吉尔伯特已经在伯纳诺家门口转悠了将近十分钟了。 “——去他妈的。”最终,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鼓起勇气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贾斯汀,那个跳脱而张扬的男孩看上去沉稳了不少,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刚刚鼓起的勇气在看到贾斯汀的时候又泄去了不少,他有点热泪盈眶,但还是努力压制住了这种不成熟的冲动,蹲下来问道:“妈妈在吗?” 红着眼的玛莲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拉着贾斯汀的手往后让了让:“你辛苦了,进来坐坐吗?” 吉尔伯特摆摆手,有种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尴尬。门口的动静引来了屋内众人的关心,彼特揉着眼睛走出来,约什跟在后头发问:“……是爸爸有消息了吗?” “是这样……”被四双眼睛盯着,吉尔伯特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像是被人拿刀追赶一般,逃命似的快速道:“人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德米警长已经在找了,我也在队伍里,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跟你们说的……” 玛莲的表情从期待到失望,再到最后的勉强支撑,她眼含热泪地道了谢,转过头,泪水忍不住划落眼眶。 彼特懂事地抱住了玛莲,吉尔伯特看到这一幕心中难受,却又不知该做点什么,尴尬地站在原地。 “——谢谢你。”贾斯汀主动向他道谢,“要进来坐坐吗……?” “……啊、哦,不用了——我、我还要去查监控——”吉尔伯特慌慌张张地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一步。 贾斯汀将门关上,和约什一起安慰玛莲。吉尔伯特看着眼前的这幕,于心不忍,扭头便走——他要辅助德米警长,争分夺秒地把人给找回来。 …… “到底有什么事?”警探德米特里厄斯·杰克逊(Demetrius Jackson)——简称德米,伯纳诺多年搭档、好伙计——十分不耐烦地坐在狭窄的询问室里,丝毫不顾及对面坐着的衣装革履的高级官员,半点好脸色都不肯给:“——废话少说,我还有案子要办。” “这个人,你最近见过吗?”对方没有在意他的态度,递过来一份夹在文件里的照片。 “神神秘秘的。”德米不耐烦地翻开文件,愣了一下,认出照片上的人是哈根:“……怎么回事?他不是FBI吗?” 对面的人只是继续追问:“你只要回答,见过,或没见过就好。” 那趾高气昂的语气令德米十分不适,他将文件往桌上一放,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对方也站了起来。 “我是来配合你们调查的,不是被你们审的。”德米不耐烦地回道,“再说了,我在查的案子,也跟他有关系。你们要是态度好点,我们好好合作,要是不行,那就走程序吧。” 对面的男人顿时愤愤,想说什么,被主导的女长官压制住了。 棕发棕肤的女人沉吟着,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德米等待着。 女人看向德米的眼睛,用很轻,却很郑重的语气平静道:“……他杀了人。很多人。” 多年警探的经验让德米意识到了这句简短话语背后的重量,一种令人鼻酸的感受直冲脑门,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那尸横遍野,血恨泼天的现场。 与此同时,因音乐节的变故,和伯纳诺的失踪而生的焦虑被再一次放大。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某种不可抗的变化正在到来,这种被命运的洪流席卷冲刷的幻觉令他冷汗淋漓,几乎是双腿战战地坐回椅子上。 “……我见过,就在最近。”他喝了杯水,开始追溯自己的回忆,“……那应该是半个月前,伯纳诺要我帮忙查一辆车牌……” …… 波士顿港口附近,一个光裸而狼狈的人影躲在大块的海岸礁石之间,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行船——这是哈根,从陆地到下水道,再到排水口,经历了漫长的“流淌”过后,他终于稀里糊涂地回归了人身,但也无可抗拒地来到了波士顿港口。 片刻后,他锁定了一艘刚刚返航的小型游艇,确认船上的人都离开之后,动作迅速地爬上了船,在仓库里翻箱倒柜地寻找备用衣物。 换上了小一码的船长服,哈根解开胸前的衣服扣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跳下船,准备找人借个电话,联系一下当地警方,迎面撞上一群气势汹汹的壮汉,领头的是个穿酒红色西装的长发男人,身形消瘦,左手扎着绷带,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不好惹的戾气。 哈根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于是略略侧过头,与尼尔森带领的搜查队擦身而过。 通过身形和肤色,尼尔森一眼便看出来哈根不是他要找的人,但对方那明显不合体的衣物、避让的举止仍是让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队长?”有人在旁边发问。 尼尔森闭了下眼,谨记着自己当下的任务,将注意力从哈根身上拉了回来:“……没什么,继续搜。” 哈根一路不停,快步来到了港口的管理部门,就见警卫正对着监控摸鱼刷手机。 他敲了敲窗户,编了个借口跟警卫说明了情况,找对方借手机打了个报警电话,对面接线的态度很正常,登记了他的姓名、证件号和目前所在的位置,并表示会尽快来接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接线的话务员在听到他自称是哈根·亚当斯的同时,就将他的通话标为一级红色警报,在他挂断电话之前,十数辆载着武警、特警的防暴卡车就已经向他开拔,朝他驶来。 …… 阳光明媚的热带海域。洁白的远洋客船破开波浪,进行着穿越大西洋的旅程,客人们各自围坐在一起激烈交谈,谈论的内容离不开“异变”、“太阳射线”、“异变前线”等关键词,那场声势浩大的全球直播彻底掀掉了各国政府一直苦苦掩饰的真相,数十亿的普通人突然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年的世界观需要来一次彻头彻尾的大修正。 林至然坐在餐厅的一角,静静注视着窗外。尽管人类世界波澜迭起,但洁白的云朵和蔚蓝的海岸线却一如往昔。 坐在她对面的诺拉看了一眼手表,低声提醒:“——快到用餐时间了……周游在房间等您。” 林至然恍然回神,从座位上起身。诺拉也跟着站了起来。 “对了,有个问题想问你。”林至然一边往外走,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回头发问:“你知道南野教授……都感染了哪些人吗?” 诺拉微微一愣:“不是太清楚……不过,门罗那里,应该有详细的名册。” 林至然点头:“好的。” “我去帮您要一份名册?” “不必了。我会找南野要的。”林至然淡然拒绝,在自己的舱门前停下脚步,“——就到这里吧。” “……我就在旁边房间,如有需要,您随时找我。”诺拉恭敬地停下了脚步。 林至然推门进去,房间里,一身白衣白裤的周游紧张地坐在床边,光从窗外照进来,衬得他像是一副清透明丽的油画。 林至然笑起来:“怎么这么紧张?” “……主要是没什么成功的经验。”周游也笑了,浅棕色的眼睛温温柔柔地看向她,“……我该怎么做?” 林至然没有回答,只是慢步走向他。 随着她的靠近,周游不受控制地呼吸急促起来。 她在他面前停下,保持着四目相接的状态,微微弯腰。他迎上去,二人鼻息交融,双唇相触。 那股初闻清雅,入喉又馥郁芬芳的花茶气息充斥了林至然的鼻腔。她享受着、品味着,带动着身下的男人遵循本能,投入其中。而她,则全然冷静地睁开了眼。 她在质问。 在思考。 ——这真的……是她所追求的吗? 地球蜂房·第一部分·起源 完 完结+感言『po1⒏mоbi』 感谢追到现在的各位,尤其感谢频繁互动投珠的几位小伙伴,还有感谢那些在其他平台推荐此文的小伙伴们。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这篇文恐怕只会更加难产。 连载的过程中,因为时间跨度,因为个人精力,因为网站不准修改的机制,我犯了不少错,也有不少遗憾,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算是个及格的故事……这已经很让我欣慰了。 第二部在梳理,但短时间内不会开搞,由于世界观在进一步展开,人物、势力、冲突都在升级,没准备好前不会动笔。 想写的东西还有很多,下篇预计先不搞敏感题材,开文会在微博告知。 感谢陪伴,感谢观看,感谢喜欢。 期待与你的再会。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оb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