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利克吗？快进来，好啊，达里克，你现在汉语说得不错了嘛。有什么事吗？”
“军团长，是这样的……”达利克神态有些忸怩地吱吱唔唔起来。
看着达利克象个孩子似的，我笑道：“草原上的勇士怎么象个女人似的扭捏起来？有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的，我是想说说军需营上的事……”
“军需营怎么了？你尽管说，没事。”
“是这样的，虽然大家并不在意军队给不给工钱，但我朋友的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他是想让我来问问，能不能先发给一些工钱，应应急，好让家里人能有口饭吃……”
“什么工钱？我们现在不是每个月都给工人发工钱吗？怎么会有人领不到工钱？怎么回事？”
“呃……是这样的，我朋友说，自从他进军需营后已经两个多月没领到工钱了。他们现在只靠着在工地上打工混一口饭吃，可是他们的家人却没有这个待遇，只能是挨饿了。”达里克的话，让我想起在当代社会农村村长赊帐、打白条的事情。看来打白条子、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在古代也有啊？既然后世国家领导人那么高的政治高手都非常重视这件事，看来我也要学学他们，把这个问题处理好。可是——军中的银两真紧缺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接管此城后，皇帝又给了80万两，我自己出了80万两。难道是谁做了手脚？应该查一查，究竟谁有这么大胆子？
“卫兵！”
“到！”
“把军需官孙成给我叫来！”
“是！”我脸色铁青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达里克不知道军团长到底是怎么了，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话惹军团长生气了，小声地嗫嚅地道：“军团长，是不是我……”
“哦，达里克，你别多想，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坐你坐。”
“报告！军需营营长孙成奉命前来报到！”
“孙成，我听说军中有那么多人赊帐，签了一大堆白条子，另外，民工们干活不给工钱，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先说下，要是你在这里面有什么手脚不干净的地方，你也知道我们大唐第一军团中的军纪是怎么规定的，到时候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什么？我手脚不干净？”我府上的老人孙成的额角立刻青筋暴起，眼眦脸涨，右手忽地握住刀把。
我冷笑道：“怎么？你还想和我动手？”
“和你动手？我大唐的勇士只杀敌人，不杀自己人！今天你这样侮辱我，为了我大唐勇士的名誉，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等日后事情查清楚了，如果我是清白的，你必须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在我的坟前向我赔罪！”说罢，猛然拔出佩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不要！”我一把抱住孙成握刀的胳膊喊道：“你不能这样！死后再还你清白有什么用？”
孙成转向我怒道：“军团长，你见过掌管军需辎重的人去拣烂菜叶剩骨头吃吗？自古至今，你听说过吗？”
我惊愕地看着这两个人，一头雾水。“孙成，什么拣烂菜叶剩骨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成看了看我，我见他的情绪已经趋于稳定，便把刀夺下。
孙成没有坚持，只是高傲地看着我。“军团长，自从我们到了碎叶城，每个月士兵的军饷就得十七万伍仟两银子，原来的库银只够发六个月的，再加上采购各种物资的费用，每个月将近二十万两银子的开销，而全城每个月上缴的税款只有三千多两，这么点钱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我们到碎叶城已经七个多月了，前五个月还能勉强维持各项支出，后二个月根本就没有银两发放军饷和支付各项费用，只能欠饷和赊帐。这种状况，即便我们想手脚不干净，也没有机会！”
我非常吃惊，暗叹自己真不是当领导的料，怪不得后世只能当个骗子，唉！转眼看了看孙成，从他那倔强的目光中透出了一丝无奈。
孙成接着道：“为了执行你的命令，保证参加一线训练的部队吃得好，我们每天向牧民赊一百头羊，二个月来已经欠一千八百多两银子了，再加上菜钱，一千多两银子，共约三千多两，就指望这个月的税款，钱一到马上就得还钱。不怕军团长你笑话，我们全营负责人这几个月为节省开支，只能从我们后勤人员的嘴里往外抠钱了。我们平时吃的菜，只能是拣别的团队掉下来的烂菜叶，收集各团队吃剩下的骨头熬汤喝，连我们漱口的青盐都克扣了，现在我们军需营的战士走到哪，哪里的人就嫌我们口臭，有嘴损的人管我们叫‘口臭营’。军团长，你见过管军需辎重的人，有这么克扣自己的吗？”
第四十四章筹集粮钱（上）
“什么？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不早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军饷会缺到这种程度。
孙成委屈地道：“军团长，你忘了吗？当初在改军制的时候，我们军需辎重被指定归程飞亮副军团长辖制，副军团长这两个月一直在草原上练兵，至今未归，张营长找过你几次，你不是在开会就是在练兵场，后来虽然找到你汇报过几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一直没有过问这件事。”以手抚额，好象记得什么人向自己汇报过几次，事后自己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看来自己是忙昏了头，连主次不分了。虽然当这个军团长挺风光，但负的责任也大，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给忘了，难道我真的不是当官的料？我竟然把这么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同志冤枉成这样，这太不应该了。我心情沉重地走到孙成面前道：“孙营长，我不知道你为了全军团，受了这么大委屈，这都要怪我这个军团长官僚，没能及时体察下面的情况，我错了，我应该向你赔礼道歉。”说罢，向孙成深深地施了一个大礼。慌得孙成急忙来扶他，道：“老爷，这可使不得，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我当不得您这样的……”“怎么当不得？我损害了一个大唐勇士的名誉，对不起这三字我就不说了，因为它表达不了我的愧疚心情。”
……“大家静一静！”我站在练兵场的高台上，面对着下面的全军将士，双手往下压了压，运足中气，大声道：“弟兄们！经过大家这一段努力，我们的整训和军规军纪执行等各项工作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在此，我向大家表示感谢！”我说到这里，顿了顿，表情转为凝重：“但是，前一段时间由于我的疏忽，让大家二个月没有领到军饷，这都是我的错，在此，我向大家认个错，我的错误很严重，按理说应该砍了我的脑袋，可是我知道，你们是不可能为了这件事让我自刎谢罪的，我也不想就为了这件事自杀，我还要和你们一起并肩打下一片天地，还要等着打败突厥，一雪我们的耻辱，所以，我也不想来虚的，古时候曾有曹操曹孟德割发代首，今天我也来学学他。”说到这里，我拔出短剑，拉起一绺头发挥剑割下。全军将士无不动容。“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欠大家的军饷马上补上。”台下哄然杂乱起来。“好哇！这回老子也有钱到馆子里吃一顿了，省得你这小子总是在老子面前炫耀！”“这下好了，又能到我相好那儿去了，你都不知道，我前些日子都不敢和她朝面。”……我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再次向下压了压双手，道：“大家静一静！下面请军需营营长孙成上台！”待孙成上台之后，我转向大家，高声喊道：“弟兄们，就在不久前，我损害了一位大唐勇士的名誉，侮辱了一位好兄弟！这位兄弟为了保证全军将士后勤辎重的供应，在银两紧张的情况下，带领着全营战士拣烂菜叶和剩骨头吃，他们的这种牺牲自我，顾全大局的精神，值得我们全军将士学习！现在，我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向孙成兄弟赔礼道歉了！”说罢，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向孙成深深地施了一个大礼。孙成慌的急步上前扶住我，这个关东工匠双眼红了！“军团长！当不得！当不得！”“怎么当不得？你们为了全军将士没有后顾之忧，甘愿自己受委屈，你这样的胸怀，我是比不上，还有你们全营的将士们，也都值得我这一拜，我们全军团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是和你们军需营顾全大局的精神分不开的。”说到这里，我也感动得眼睛湿润了。“在这里，我代表我和全军团的官兵向你们军需营全体将士道歉了，同时也向你们表示感谢！”孙成和他的军需营将士也忙向我回礼，他们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泪水，是为能够得到理解、赞扬而流。特别是能让军团长理解甚至赞扬，他们觉得即使受到再大的委屈也值了。我激动地又道：“大唐碎叶城军团的将士们，我们大唐勇士的荣誉是任何人不能侮辱的，谁侮辱了它，就要付出代价！大唐勇士的荣誉比我们的生命还要重要。”说到这里，所有人激动得震臂高呼：“为大唐勇士而战！”……
军团长府邸，大唐碎叶城第一军团指挥部。“军团长大人，关于增加财税收入问题，还是先听听税务官的意见吧。”老谋深算的总务官张营长说道。孙成眉飞色舞地道：“容易，太容易了，这事我最拿手了，自从军团长大人的新规定实行以来，我们碎叶城是空前兴旺，各地的商队蜂拥而至，可以说整个呼盟贝旗大草原上的商人，甚至远到波斯商人也慕名而来。真是盛况空前哪！现在每天到我们碎叶城的商人已达到一千人之多，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军团长大人，我看现在我们可以恢复十税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