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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身边围着的又都是一群毫无恋爱经验的太监,他的心思越憋越重,渐渐地就长歪了,成了一颗扭曲的小苗苗。

    他还毫不自知!

    ☆、第32章 难以启齿

    因为内阁首辅和次辅的正常上班,皇帝又开始撂摊子了。

    其实,随着皇帝年纪的增长,底下的朝臣就发现皇帝越来越懒了,也更加难以琢磨,当然,他肚子里的坏水也就更多,连齐不语都不得不忌惮这位几分。

    最近得空,皇帝憋足了劲在研究一桩事。

    这事在他看来挺严重的,还特别地难以启齿——那就是自己为什么只要一看到皇后,就想和她睡觉!

    或者,没看到也是一样,无论何时、何地……

    皇帝虽然没什么节操,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有多少,也还没有色令智昏或者饥渴到看见个女人就想把她扒了,摁在身下。

    可近来,他唯独对皇后起了这么龌龊又羞人的心思。

    皇帝每日幻想的,就是怎么换着法子、换着地方宠幸某人。

    比如,正好好地上朝听政呢,他脑筋一歪,突然发现身下的蟠龙宝座不错,若她躺在这儿,定能衬得雪白的身子更加娇媚;再比如,与皇后好好地在书房对弈,皇帝突然觉得这儿也不错,尤其那一整面的书架子,她若是双手扶着,再轻吟几句诗词歌赋,肯定别有一番诱人的情趣;还有,在御花园和皇后偶遇,皇帝又觉得这一处更好,风轻云淡,有种最原始的悸动,极度适合“坦陈详见”……

    实在乱七八糟!

    这种荒诞的想法没日没夜地折磨着可怜的小皇帝,简直要了他的命!

    实际上,秋衡也只是敢动动念头想一想罢了。他的皇后因为前面那一系列的事,对他依旧不冷不热不理不睬的,还没跟他和好呢!

    秋衡若是死皮赖脸地想要留宿,必然会被梓玉嫌弃,到最后,她抵不住这人的赖皮,就冲着外面吼:“快,皇上要翻牌子。”

    堂堂天子被皇后这样嫌弃,再想到自己不能示人的那点小心思,秋衡更觉丢人,他只能灰溜溜地去找旁人。可只要闭上眼,那人的模样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在眼前,他想象着她的喘息,她的模样,她的倔强或是应和,甚至幻想着在最后精疲力竭之际,她搂着他,说“陛下,我好欢喜”。

    他轻轻吻着她的发鬓,有些不敢触碰地喃喃回应道:“其实,我心里也好欢喜。”

    ……欢喜?

    秋衡陡然睁开眼,深藏在胸膛里的某处像是被这两个字烫到了,开始突突狂跳,好似发了疯一般不可遏制。入目是一片黑色,他埋首在女人的青丝里,发丝迷着他的眼,缠着他的唇,令他有少顷的怔愣。

    怔愣之际,有一道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泛滥开,迅速占据了整颗心,满满当当,找不到出口,只能胡乱撞着,有些疼。他的心尖上恰好有一个微不可见的伤口,正是刚才那二字扎出来的。此刻,所有的情愫从这个小伤口里拥挤出来,像是一座沉眠已久的火山,在这一瞬间喷薄而发。

    他苦苦寻觅的答案,他一直焦虑不安的源泉,还有他无时无刻不在肖想那个人的原因,就在他的嘴边,呼之欲出,他有些不敢面对了。

    因为,秋衡知道,那种情愫,正是谓之欢喜。

    轻轻眨了眨眼,秋衡慢慢回过神来,眼前的女人冲着他笑,腼腆又有些羞怯,“陛下……”

    这宫里,任哪个女人听见皇帝这样说都会高兴——当然,除了齐梓玉,她讨厌他,又恨着他呢。

    秋衡这样想着,面色不由白了几分,他勾着嘴角,扯出个笑,疲倦地阖上眼说:“睡吧。”

    可他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她还在那儿,冷冷望着他,一脸的嘲弄。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让他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秋衡遍寻不到当初的踪迹,他只知道,现在变成这样……这一切,好像重重打了他一巴掌,好疼!

    可皇帝只纠结了几天,就很快地放下了心底的不安,因为他意识到齐梓玉是他的大老婆,是他娶进宫拜过堂的正妻,他凭什么不能喜欢?又不是让他去通奸,或者去勾搭别人家的媳妇!再说了,就算他喜欢上了旁人的妻子,还能抢过来,何况是这种名正言顺的事,他怕什么?

    齐梓玉虽然是齐不语的女儿,可现在到底是他的人了,他们是同床共枕的夫妻,生死都要在一起,难道还会真的在意这些不成?

    所以,皇帝决计出手了,他要一击即中。

    如何快速勾搭上齐梓玉,让她喜欢上自己,成了秋衡近来生活的重头戏。

    皇帝没有追求女人的经验,素来都是女人哄着他又捧着他,所以,皇帝的志向虽宏伟,目的虽明确,但实际操作起来……挺难的,尤其,对方还是个不怎么开窍和死心眼的女人。

    这一日,他得了一对番邦进贡的十分罕见的绿檀木手串,连忙跟宝贝似的拿到皇后跟前。皇帝的意思,就是这全天下只有咱们俩是天生一对,才配得上稀世珍贵的好东西。谁知道,梓玉刚刚闻着檀木香,就掩着口鼻,嫌弃道:“陛下,快快拿走,这味道太冲,我闻不得。”

    秋衡吐血,这人要不要这么不解风情!

    可消停了一天,皇帝雄心壮志又起,他变着法子的赏给梓玉其他很多好东西,零零种种,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皇帝突然转了性子,梓玉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古怪。

    皇帝最近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就好像是闻着腥的猫,特别的亮,又好像是特地来讨好她,哄她开心。梓玉估计如果自己说要天上的月亮,小皇帝也会派人爬上去给摘下来递到她跟前。

    无功不受禄,她整日给太后使绊子,给皇帝添堵上眼药,哪儿敢要皇帝无端端献殷勤的东西,谁知道他安没安好心?和皇帝斗智斗勇的经验告诉梓玉,这人肯定又在憋什么坏水,想要整齐府,或者整她!

    所以,皇帝赏到咸安宫的那些好东西,梓玉都分赏了出去,除了一套特别难得的小人画,用的借口都是皇帝想着各位妹妹云云。如此一来,得了赏赐的众位嫔妃都很高兴,便会特意戴着在皇帝面前转悠。

    这些都是皇帝讨梓玉欢心的,可他接二连三地在别人身上看见了,怎么能不打脸?

    皇帝当下没有甩脸子,可他知道自己一击不中,再击……就更没戏了。

    被轮番打击过几回,皇帝彻底没招了,整个人恹恹的,很是郁卒。

    钱串儿看在眼里,琢磨出一丝味来。本着替皇帝分忧解难的原则,他提议道:“陛下,今日天朗气清,不如去御花园里散散心?”秋衡剜了他一眼,钱串儿接着道:“听闻皇后娘娘特别喜欢去园子里散心……”

    秋衡指尖轻点,哼道:“就你多事!”

    话虽如此,他依旧是去了,准备约他的皇后出来走走,沟通交流感情,熟料到了咸安宫里,直接扑了个空!秋衡面色就不好看了,“皇后呢?”他话里忿然,咬牙切齿。

    锦澜小心回道:“娘娘去芜香殿了。”——虽然上次芜香殿的事情很可怕,但梓玉真心觉得那儿是个好地方,因为清净,还可以躲着人,比如总是揪着她不放的皇帝。

    秋衡犹豫再三,终是摆驾去了芜香殿。

    还没到呢,秋衡就瞧见了守在芜香殿院门外的王守福。他满脸不悦地问道:“怎么不跟着进去?”王守福颤颤回道:“回陛下的话,是娘娘不让,说是人太多会打扰列位先祖。”

    此言有理,秋衡让诸人索性都避远些,只身跨进院内。

    刚过了冬,春天还没到,院子里还是成片的肃穆苍凉,没什么颜色,所以,秋衡一眼就看到了那抹艳丽。那人依旧是曲腿躺在殿外长廊的美人靠上,裙摆蜿蜒,滑落下来,随着风轻轻飘动,像是一幅着了色的勾人画面。

    秋衡玩心顿起,他蹑手蹑脚上前,一丁点动静都没发出来。直到他摁住梓玉手中的书,梓玉才发现皇帝在。

    隔着长廊,他笑嘻嘻地立在另外一侧,此时,微微弯腰探身过来,露出一张顽皮的少年脸庞。逆着光,有些看不大清楚他的模样,只觉得棱角分明,很是清隽。

    梓玉看着,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并没有起来,只是懒洋洋问道:“你怎么来了?”

    秋衡扶着廊柱,一下子翻过来,动作干净又利索。他低头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坐到她旁边,在袖中摸索了一会儿,才拿出一对东西,在梓玉面前摇了摇,道:“这个可不许再扔了,也不许赏给旁人!”他鼓着脸,话里满满的都是不高兴。

    梓玉微微眯起眼,只见他手里的正是那一对金葫芦耳环,在漫天碎金下,很是耀眼,和这个人一样。

    视线慢慢向上,游移到那人的脸上,他正抿着唇略微有些紧张局促地望着自己,眸子澄明,还有些惶惶不安,几分期许……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炽热了些,梓玉心头莫名一跳。

    她坐起来,讷讷道:“还以为你要一直藏着呢……”

    提起这个,秋衡就有些愤愤不平了。他嘟囔抱怨了好一会儿这人的没良心,身子才稍稍移过去一些,探手将她耳旁凌乱的发丝都拨到脑后。

    这人的指尖微凉,不经意间碰到梓玉的脸颊和耳朵,她就有些不受控地……发烫了。梓玉连忙低下了头,遮去自己的窘迫。

    “你过来些。”

    皇帝的嗓音素来清亮,此时却不知为何平添了几分蛊惑,梓玉抱膝稍稍挪过去一些。

    这一动,那些调皮的碎发又落了下来。

    秋衡细心地替她一一拢好,两手扶着围栏,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这才微微弯下腰,渐渐靠了过去。

    他热热的呼吸已经喷在脸上,梓玉垂着头,面色红得能滴出血来,心跳如雷之际,梓玉害怕极了,本能地闭上了眼。

    ☆、第33章 惩罚贵人

    一侧是男人密密又灼热的呼吸,缠在脸上、耳后,还有些滑落到颈子里,另一侧则是凉凉的风,阵阵吹来,两厢煎熬之下,梓玉的脸颊起了些酥酥麻麻的痒,还有烧着的烫。

    此时就算是阖着眼,也能感受到那人俯身下来的浓重的压迫感,她心跳得更快了,双手只能死死攥着。

    梓玉很害怕,她甚至想,要不要再踹一脚?

    正当她以为皇帝要行什么不轨之举时,那人倏地笑了。梓玉茫茫然睁开眼,只见皇帝斜斜靠过来,离她约莫两指宽的地方定住了身子,两人挨得很近,额头几乎要抵在一起了,很是亲昵又暧昧,梓玉都能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

    “你想哪儿去了?”秋衡捏着那对耳环,在两人中间摇了摇,喉头依旧裹着那股子欢愉的笑,压低声道,“朕想帮你戴这个……”

    闻听此言,梓玉知道自己被戏弄了,顿觉尴尬,她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见她这样窘迫,皇帝喜笑颜开,眉飞色舞,讨厌极了。

    梓玉狠狠剜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手里那对金葫芦耳环。她偏过身去,留了个侧脸给那人,自己抬手在耳边摸索试图戴上。

    秋衡这回真凑了过去,扶着围栏,仍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唇畔靠在她的耳边慢慢厮磨,“朕逗你玩儿呢,生气了?”嗓音喑哑,好似情动。

    那股子讨人厌的热意又来了,梓玉一边胡乱躲着,一边用手肘抵着他的胸口,没好气道:“烦着呢,离我远点!”

    她的语气不善,可谓以下犯上了,秋衡却不觉得,甚至品出一丝你来我往的情趣来。

    他极有耐心,一点点轻琢着她的指尖和鬓发,又亲昵地蹭了蹭白皙柔软的耳垂。看她躲来躲去,秋衡只觉得好笑。这还不过瘾,他心念一动,直接含住了那一处小巧耳垂,又香又软,于是,鬼使神差地,他用舌尖轻轻碰了碰。

    那儿传来一道麻意,窜入心尖,梓玉吓了一跳,她连忙回过头来,鬓间簪着的珠钗凌乱,那人却只是坏笑。

    四目凝视之间,秋衡压□来。

    他的脸越靠越近,两人的呼吸已经纠缠在一处,眼见着就要亲上了,梓玉突然竖起一根手指递到他的唇边。这种微弱的抵抗,节操已下线的皇帝完全视而不见,他轻轻吻了吻,正要继续动作时,梓玉嘘了一声,小声道:“陛下,你听。”

    她的面色凝重,一双乌黑的眼眸清澈澄明,坦坦荡荡,不似什么哄人的招数,秋衡信了她,这才摁下心里还有身上的那团火,静静听来。

    芜香殿这儿极度偏僻又空旷,所以也是极度安静。

    秋衡支着耳朵,使劲分辨,却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风声,哪儿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动静?

    意识到自己又被这人诓了时,梓玉早趁他走神之际一溜烟地窜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笑,“陛下,臣妾先行告退”,艳丽又张狂的裙裾幻化成一团流动的火,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秋衡无可奈何,只能愤愤地吼了一声“齐梓玉”,见那人完全没在怕他,又不甘心道:“你给朕回来!”

    “想得美!”梓玉暗啐一声,头也不回地径自走了。

    帝后二人在芜香殿的这桩小事,不知怎地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版本变成了皇后无耻勾引皇帝。

    这还得了?简直就是玷污先祖!

    太后不问青红皂白,当着众嫔妃的面重重教训了梓玉一顿,无非是皇后不贤惠、没德行还侮辱先祖,尽想着男女之事,带坏了皇帝云云。

    这几条罪状还挺重的,可是,到底是谁尽想着男女之事?明明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好儿子!

    梓玉撇撇嘴,不满地哼了一声。

    这一声挺重的,在场众人都听见了,太后自然也是。太后自持是长辈,她教训的话哪怕说错了,论理晚辈也不该回嘴,就连皇帝都不敢这样放肆——当然,除了碍眼的齐梓玉,实在可恶!

    所以,太后觉得自己被皇后当众打脸了,必须扳回一城。

    “怎么,皇后觉得哀家教训错了?”

    梓玉敛起唇角的笑意,正色道:“不错,母后,这事真是您教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