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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我的神仙男友 > 48 渔村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时令已至秋分,天气开始慢慢的凉爽起来,这里是依山傍水的一个普通小渔村,平日里宁静祥和不受世人打扰,而这里的人也十分的淳朴善良,日常的生计都是以打渔为主。

    “小若,又为阿水买了药啊?”

    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渔家少女正提着一包东西沿路走来,她肤色有些黝黑,但却仍是眉清目秀,一笑起来便有些羞涩的样子,十分讨人喜欢。此时,她对着那个打招呼的村里熟人腼腆笑了笑,微微点头,“恩,他最近已经好了不少呢!”

    那大叔和蔼一笑,将手里的鱼递给她,道:“这就好,这是新鲜的鲫鱼,你给他熬点鱼汤喝,对身子有好处。”想了想,又感叹道:“当初你把他捞上来的时候可真是吓人啊!脸色白得那么可怕,还真以为救不回来了呢!”

    “是啊!不过现在没事了。”那位名叫小若的少女点点头,想起两个月前打渔将那白衣男子捞上来的样子,也心有余悸,“我当时还以为他死了呢!”没想到,过了几天又奇迹般的慢慢好起来了。

    “好了,牛大叔,我不跟你说了,阿爹还在家等着我做饭呢!”小若浅浅一笑,扬扬手中的鱼,“谢谢你的鱼,下次我打了好东西也送你尝尝。”

    “乡里乡亲的,客气什么!”牛大叔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憨厚笑道,“好了,你赶紧回家吧!”说着,继续往前面走去。

    小若笑了笑,看了看手里的药,又加紧往自家屋子方向走去,城里的大夫可说了,这药要按时辰吃,迟一点都不行。

    绕进那竹做的篱栏,她推开废旧的木门,走进屋子,并低声唤道:“阿爹,我回来了!”说着,将鱼和药都放在了桌子上。

    从泥土做的灶边抬起一张染满风霜的老脸来,张老汉看着自家女儿,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纸包,同样轻声道:“药都买好了?进城一天很累吧!再等等就有饭吃了。”

    “还是我来吧!阿水吃惯了我做的菜。”小若笑了笑,在桶子里洗了洗手,就过来接手,炒起锅里的菜来,一边道:“阿爹,你帮着烧火就好了。”

    张老汉递了把柴火进灶里,坐了下来又问道:“今天进城李大夫他儿子有没有在店里?”那小子对小若有心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况且他条件也不错,若是自家闺女能嫁过去,他倒也放心。

    “阿爹——”小若停下了手中的锅铲,有些不高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喜欢他!”想了想,脸上不觉染上酡红,低声羞涩问道:“阿水他还在睡?”

    “晤。”张老汉应了一声女儿的话,又皱起了眉,“这个人也挺奇怪,本来大夫都说没救了,偏又醒了过来。醒了吧,他又一天有半天是昏迷的。”

    “那人家是落水病了嘛!当然需要时间养身体了!”小若不依的争辩道,看了看锅里的青菜,拿过一个碗盛了起来,“阿爹,你帮我把桌上的鲫鱼刮一刮,我去叫阿水起床,不然呆会儿刚醒来就吃东西对身体不好。”

    “哦。”张老汉起身去拿鱼,又问道:“是你牛大叔给的吗?上午碰到时他就说要把呆会儿打的鱼挑几尾给我们,好给阿水补身子。”

    “恩。”小若低低应了一声,掀开里屋的帘子,却又停了下来,转头身看向自己阿爹道:“阿爹,我明早想去山里采凝神草,李大夫说这种草对他的病有帮助。”可以凝神静气,并能促进血液流通。

    “什么?”张老汉吃了一惊,忙道:“不行不行!!那种草一般长在比较陡峭的高处,万一你摔下来怎么办!不行!”他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万万不能冒险。

    “不行也得行!你忘拉,我是从小在那山里玩大的,不会有事的!啊?”小若撅起嘴,一甩帘子,不再理会他的不许走进里屋。开玩笑,以前也不是没有采过药帮贴家用,怎么就不能去了呢!

    张老汉看着自己女儿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对于她的心思,他也大概猜到一二……

    白雾……

    不知道是从哪里掉落,明明是无比宁静的感觉,但心底却为什么隐隐有一丝放不下的牵挂,扯得胸口生疼……

    是谁呢?那个即使到了现在仍是放不下的人?

    仿佛想起了那个人,便可以让那一颗漂浮不定的心找到着落,不用再面对那无边无际的孤寂……

    “……水,阿水?”

    迷糊中,有人在轻轻推他,有些犹豫的停了下,又继续唤道:“起床啊,要吃晚饭了,今晚有鱼汤喝哦!”

    声音有些熟悉……他微微皱眉,好不容易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脸有些模糊,好象是个肤色黝黑的少女,迟疑了半晌,才轻道:“小……小若?”好象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那少女见他睁开深黑的眸子,好看的眉目之间,顿时流转着无尽的光华,一时间屋中竟似突然亮了起来,不由得呆怔起来,看着他,脸上浮起一抹极易察觉的红晕,也忘记了要说的话。

    “小若姑娘?”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坐了起身,不解的看着突然愣住的少女,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哦!没,没事!”小若慌乱起来,忙挥手掩饰自己杂乱的心跳,道:“要吃饭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竟教一向羞涩的她每每见到都不觉看呆了去,若是……能一直看着他,那么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想着,她不觉害臊的轻咬下唇,却止不住脸上因这个念头而起的羞涩笑意。

    半晌没了声音,她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想入神了去,不好意思的抬头,却发现那个俊美的男子竟一直看着她,连眼都不移一下,不觉脸又烧了起来,低喃道:“……水,阿水,你一直瞧着我做什么?”

    他目光中有着迷茫,竟伸手抚过她的唇,低声道:“好熟悉……”这个小动作,好似让他想起了什么。

    “……恩?”小若低垂着头,也不避开他亲密过头的动作,只觉满心都是欢喜,低低道:“阿水,要……要出去吃饭去了。”

    “哦!”阿水回过神来,收回了手,眼里的迷惘顿时散去,有些歉然道:“刚刚抱歉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没事。”小若羞涩的笑了笑,又摸了摸嘴唇,这才起身道:“我们出去吃饭吧!”说着,就要扶他起身。

    “不用了,小若姑娘。”他弯了弯好看的唇角,对她微微一点头道:“承蒙你和大叔的照顾,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行动已经不碍事了。”

    “恩,那就好。”小若看着他果真没事了,于是放心的笑了笑,先挑起帘子出去,外面还有鱼没有做呢!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客气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浑身自然流露出一股冷凝的超脱气息,竟不似这凡尘之人。

    坐在床边,他不觉伸手抚向唇边,皱眉低道:“……刚刚是怎么了?”他应是不喜人接近,也不爱碰触别人的,怎么会突然……

    城内。

    路上的行人纷纷回头,视线不觉都停留在了客栈边的两个人身上。那是一个黑衣的桀骜男子,五官虽然是少见的俊美,但脸色却难看得较人害怕,让一般的人见了都会忍不住要退避三舍。不过他身边那个秀秀气气的白衣小姑娘却好象丝毫不怕,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好象在坚持着什么。

    “我只是在这附近问一下有没有人见过他,你就先去订房间好了啊!”

    “不行!”

    “就去一下下而已,我很着急啊!”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她真的是越来越不安了啊。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玄邪拒绝的斩钉截铁,看着她执意的模样,脸色更加难看,一把拉过她,狠狠道:“该死!我陪着你找了几个月,你每天都只顾着担心他,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看都不看他一眼,如果可以,真想永远不找到那家伙!

    “我……”任灵无言以对,看着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没有歉意,只是一想到他没有死,便恨不得马上找到他,永远不再和他分离。当然,这些话不能跟他说……

    玄邪冷着脸,细眯的黑眸仔细扫视着她仍是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不快道:“你真的有觉着对不住我吗?每次就只会用对不起三个字来搪塞我!叫你不要担心你又当耳旁风!”这么不信他吗?

    “我……对……”习惯性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收了回去,任灵咬了咬唇,心知自己的确对他每次的怒气都只会说这几个字,于是低声软道:“好吧!我们先进去好了。”

    闻言,玄邪的脸色松了松,看着她又凶道:“这还不够!”

    “恩?”她抬眼。

    “晚上给我多吃点东西。”他恶狠狠道,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把她养好,那脸色一直不是很好,人也瘦了好多!

    “……好。”

    玄邪满意的笑了笑,正举步走进客栈,身后低低传来一声——

    “……谢谢你。”

    他身形猛的一顿,脸色僵了僵,却仍是继续走了进去,当做没有听到身后的那一声内疚的叹息。

    他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一句。

    他知道,她……也知道。

    渔村是在一条较大的清水河边,这条河流沿着高山弯曲流转而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竟会有许多的鱼类,维持起了一村人的生计。而纵使已经入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傍水的关系,这里的天气依然是凉爽舒适,丝毫不会感到冷意。

    清晨,在河边的柳树旁,一个修长的人影安静的站立着,远远看去竟如同画中的仙人一般,遗世而独立。

    他已经站在这里半个时辰了,看着那静静的水流,心底仿佛有着少有的宁静。其实自从醒过来以后,他便常常到这个地方来,希望可以想起落水前发生的事情。但每每一用力思考,头脑中便出现一片白雾,连带心口处的隐隐作痛,让他不知不觉间就昏迷了过去。只有不去想,那种平静得稍显孤寂的心境才会慢慢浮现出来,恢复那不为任何事物牵动的冷淡性子。即使对人脸上仍有着温柔的笑意,但心底却是无边的宁和。

    可是……孤寂?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纵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莫名的,他就知道,他不应该会有这种感觉,好象……好象是自从什么出现以后才扰乱了他一贯宁静的心湖。

    如今像是还回了曾经伴随了千年的感受,好让他混乱的心绪理清,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不!应该是最想要的选择。

    是选择宁静?还是即使疼痛也要想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被唤做阿水的男子低低叹了一口气,伸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光滑白洁,却不再会有晶莹的雪花出现,对于曾经,似清醒,似迷糊,又仿佛只在一念之间。

    “尧!”

    猛的一个女子的惊喜的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力,那声音并不轻柔婉转,却带着低低的,压抑的,甚至是不敢相信的狂喜,莫名的就熨烫了他的心,让他不自觉的抬头向那人看去——

    那是一个白衣的清秀女孩,此时正捂着嘴,张大眼看着他,在看见他的脸后,更是泪水疯狂的流了下来,那泪水……竟让他的心隐隐浮躁起来。

    “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就已经扑了过来,丝毫不带犹豫的紧紧揽住了他的腰身,小脸拼命在他衣服上摩挲,将一脸泪水都欣喜的擦在了他身上,最后埋在他怀里,只是低低的唤着,“尧……尧……”

    “姑娘,你怎么了?”

    他拉开怀里的女子,微微皱起了眉,看着她的脸,心绪又混乱了起来,像是每每他想抓住那莫名的心疼却更加糊涂了一般。她……是谁?

    听到他的声音,任灵不敢相信的抬起了头,慢慢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姑娘啊……不……”看着她的眼,阿水眉头顿时锁在了一起,眼仿佛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但只一瞬又失了焦点,忙握住眼前女子的肩膀,努力不让自己再次昏倒。

    “尧!尧!你怎么了?”

    任灵急忙扶住他,被他的样子吓坏了,心头却也同时浮现了一个清晰的念头,那就是——就像所有小说中的老套落水定律,他怕是失忆了!

    “……灵儿?”

    吓!才刚这么想完,他怎么就知道了她的名字?他不是失去记忆了吗?任灵吓一跳,心思一下子转不过来,还没为他忘记她而难过担忧呢!怎么一下子到了为他记起自己而狂喜?

    “你……你记得我?”

    任灵咬唇打量了他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实在不是她要怀疑,只是如果记得她,怎么脸上尽是一片茫然之色?而且他的眼里也很陌生,完全没有了那份对她独有的温柔,简直淡漠得让她心生酸楚,想要扑进他怀里再狠狠的大哭一场。

    “不是。”阿水微微笑着,看着眼前又期待又害怕的白衣女孩,那阵眩晕感已经慢慢过去了。如今他确定这女孩跟他有莫大的关系,因为她的出现竟让他看清楚脑海里一些被白雾遮住的东西,但看到归看到,却依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看仍是愣愣看着他的女子,很耐心的补充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很奇怪的,我知道你叫灵儿,也认识我。”

    老天!任灵快要头晕了,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曾想过再一次见到他,要紧紧抱住他,告诉他永远不要和他再分开。或者要先哭着大骂他一顿,再含笑告诉他自己真的很喜欢他。但如今这种情况……让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时间竟呆滞住了。

    “你……曾经呆在我身边很久了是吗?”阿水皱了皱眉,努力抓住内心的那一点悸动,却终究是徒劳,只好淡笑着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为了什么而落水?”

    任灵看他,再看他,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叫道:“玄邪,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真的快要抓狂了,如今这样子,到底是认识她还是不认识她啊!!

    阿水一愣,看着懒懒散散走过来的黑衣男子,心头竟奇异的涌起一丝不快,仿佛并不愿意见到她和他在一起。但想了想,他抬头,一个名字脱口而出:“玄邪,你也来了?”好象就是这个人,以前经常找他的麻烦。

    黑衣男子皱眉看了看他,又一手揽住任灵,嘴角竟隐隐浮现出一丝笑意,“丫头,你看他都把你给忘了,我说,你还是和我在一起吧!这么没良心的人,不要也罢!”

    “不是!”任灵用力挣开他,不理会他嘲弄的语气,扯扯他的袖子急道:“你好好看看,他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我是谁,可是……可是……又好象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哦?”玄邪懒懒看着依旧飘逸俊秀的仙人男子,突然暗金的眼瞳一缩,他眼里的神色……好熟悉,也好令人讨厌啊!就是所有神仙都有的那种仿佛不在意天地一切,又仿佛是世间掌控者一般的淡漠。

    “真令人怀念呢……”他轻嗤出声,拉过任灵,手背轻擦过她的脸,然后道:“丫头,我跟你说实话,他已经跟以前不同了,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和他在一起。”

    “玄邪,我说真的,尧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任灵打断他的话,只是急迫的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又急道:“跟以前不同了,到底是怎么个不同法?”

    玄邪看了一眼看着他们的阿水,他眼里虽然也有着些许迷惑,但更多的却是对世间万物的淡然,那种该死的,让他看了好几百年的表情,于是冷冷一笑:“很简单,他知道你是谁,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也一知半解,但对你的情感,却都忘光了。”

    “忘光了?”任灵有些不懂他话的意思,喃喃的重复道,抬眼看着阿水怔怔出神。而他在听到了这句话后,却不过眼神微微一闪,脸上神色却似乎依然是平静得没有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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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忘光了,如今的他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私情的存在。”玄邪依旧是懒懒的,又将手揽在了任灵肩上,嘴角似笑非笑的对他道:“你如今是不是感觉脑海里一片白雾,心里也是一片空荡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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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阿水倒是稍稍皱了一下眉,但很快的又淡淡道:“不错,你如何得知?”即使心中已经因为这两个人,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而暗潮涌动,但面上却是依然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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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我如何得知的?”玄邪轻嗤出声,眼眸里有着深浓的暗色,掩住了往日里那一点桀骜的金,声音却冷硬如冰:“因为这是每个欲成仙的人或妖都必须经历的考验,从迷茫中找寻你心底最割舍不下的欲望,然后舍弃,终成正道。”话说到最后,已然有着浓浓的嘲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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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邪——”任灵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抬头看他,敏感的感到他因述说而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寒气息,不禁担忧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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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玄邪摇摇头,揽紧了她将头埋在她香软的肩窝里,呼吸却一时有些发紧,该死的!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会受影响,早该忘了的,必须要忘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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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邪……”任灵咬了咬唇,一时竟无法推开他,正犹豫着,突然惊觉一道逼人的视线,抬头看去,那如仙人般俊美的男子却已经冷冷的转开了头,只是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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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尧……任灵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心情,他的样子仿佛还是心里有她的,这点她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心里却仍是一片淡淡的酸楚,是因为他的反应太过冷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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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玄邪抬起了头,迅速敛去了眼里了流露出的神色,仿佛若无其事的笑道:“好了,偷完香了,继续解释给你听吧!所谓他现在的情况,就跟要成仙的人最后考验差不多。只不过因为他是天地自然所生的仙人,所以这应算是他的劫数。如果用仙人的情况来说,可以叫做神忘。”可是这是只有神仙出现极度的七情六欲时才会遭受的,如果无法超脱,那么会事关生死。但这点,他不会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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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邪,你遭受过,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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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片刻,任灵突然抬头,冒出一句连自己都想不到的话,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这么问了出来,因为……他虽然像是平常那般随意的笑着,但金色的瞳孔却有着从未有过的抽紧。里面的情绪……她竟讶异自己看得懂,而且更不能装做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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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邪浑身一僵,笑容停在了嘴角,半晌才哑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注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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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邪……”任灵看着他,心口猛的一紧,现在的他眼里有着些许脆弱,仿佛因为她这一问,使得某些早已经被尘封的过往又再渡涌现了出来,一点一点,支离破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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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玄邪深深凝视着她,嘴角慢慢向上扬起,低低道:“我很高兴。”即使那股窒息感又缠了上来,但却仍比不上此刻她眼里流露的关心让他来得在意,冷却的心因为这又一点一点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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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任灵有些不忍心看他眼里涌起的亮光,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别过头低声道:“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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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玄邪打断了她的话,带着有些苍茫的笑容,点了点头,慢慢对她道:“我曾经经历过,但是却没有通过最后的考验。”那是他头一次找到那个抛弃他们母子的男人,他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已然遗忘了的眼神。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动手,却被那人制服,接下来被迫经历了神忘。先是从小到大的经历在他面前全部从头到尾重演了一遍,然后又再一次让他亲眼看见母亲□□着死在自己面前。所有的无能为力,所有的愤事嫉俗,所有的恨又重复啃噬了他的心一遍。不同的是,这次即使拥有了力量,他却依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绝望,绝望到最后只剩下一片茫然,对天地万物所有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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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最后为什么没有通过吗?”玄邪轻轻笑了笑,但笑意却怎么都到达不了眼底,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最后的执念是要杀了他,而且怎么也不肯放弃。所以最后只好他放弃,放弃让我成神。”接下来决定放弃了的那人将他一脚踢回了尘世,也不管濒死的重伤是否会要了这个有着凡人血统的儿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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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不要说了……”任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明明他说的是再简单不过的句子,却莫名的让她心都难受得疼痛。到最后,她竟推开了他,下意识摇头道:“不,你不应该跟我说这些的,这不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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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关你的事!?”玄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暗金瞳孔猛然紧缩,看着她竟是后退一步到风尧虚身边,心顿时仿佛被锐利器物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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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竟然!!!他克制的握紧拳,冲口而出的话却无比冷残:“是,不关你的事!原本我也只答应帮你找到他,可是就算如今找到了他,他也不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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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任灵猛瞪着他,狠狠一咬唇,倔强道:“我会让他想起来的,会的!”但眼泪却是继续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伤害了他的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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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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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轻轻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带着淡淡的清凉气息,让她被揪紧的心奇异的缓和了下来。她怔了一下,然后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拧着眉却是无比温柔的俊美男子,低哑问道:“……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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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哭。”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庞,阿水叹息着看着指尖晶莹的泪水,清澈的眼里浮现出熟悉的心疼,连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几乎是直觉的,想要抚平她所有的哀伤,不想让她因为那个黑衣人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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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管,不要管,空虚的叹息声依旧在他耳边回荡,使得他刚刚站在旁边看了好久,明明心口是那么难受,脚步却像被定住了一般,丝毫不能向她那边动弹。直到刚刚,她的眼睛里是那么绝望而哀伤,使他终于突破了那层束缚,顾不得其他的拥她入怀,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把她纳入自己保护之下,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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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一双熟悉晶莹的泪眼猛的出现在眼前,他定定看着眼前白衣清秀的女孩,低低道:“是你吗?那个人是你对吧?”为了她,可以摒弃天地,可以不要一切,只要她不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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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任灵哽咽的抬头看着他,已然忘了刚刚和玄邪的争执,只有身子却贪恋的更加靠紧他,有多久了啊!有多久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不过几个月,她却真正体会到了一日如三秋的滋味,他……是想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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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阿水皱眉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脸上却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温柔笑意,淡淡的将她包围,“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我知道你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会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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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想起来吗?!”玄邪冰冷的打断他的话,他再也不想看他们在自己面前继续耳鬓厮摩,那已经让他不知道要怎么呼吸,只想要毁了眼前这个画面,亲手掐碎这该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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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你!”他咬牙,冷寒的眼睛却是直直盯着那白衣怀里的人儿,这是第几次了?她选择了他,而不是自己!完美的唇型突然嘲讽的弯起,笑自己,也笑他人:“你以为他记起了对你的情感又能如何?他就一定会选择你吗?不要忘了,他始终是仙人?你们能在一起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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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冷酷的话语让任灵不觉全身发抖,但里面逼人的绝望却更让她透不过气来。明明该生气的,明明该为了他这残忍的挑明而生气的,但她却只能哽咽的摇头,低低的道:“不要这样,玄邪,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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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会留下来,留下来看他会如何选择。”玄邪冷笑着俯首靠近她,敏感的察觉到抱着她的人手臂一紧,却仍是低低的,一个字,一个字的,仿佛诅咒般在她耳边说完:“我等着看你们会有怎样的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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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让我失望哦!”他残忍一笑,直起身看着眼前突然散发出可怕气息的俊美男子道:“你可以把她还我了,毕竟如今的你还只能算是个陌生人。”说着伸手拉过她,用力将她从他怀里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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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定会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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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任灵惊讶的抬头,看着那似熟悉又似陌生的男子,他绝美眼里的冰冷坚决是她所没有见过的,仿佛因刚刚的话而升腾起了浓浓的怒气,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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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玄邪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手指慢慢在身侧握紧,克制着不要在这里动手。

    ??

    在这个秋日的早晨,清澈的河水依然缓缓的流淌,两个修长俊美男子站在河边冷冷的对视,空气中都似乎因为他们而凝固了起来,周围突然冷得另人发抖。白衣的少女站在他们身边,不自觉的伸手掩口,琥珀色的眼里流露出担忧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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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最大户的人家是村长家,但即使是所谓的大户人家,有的也不过是几间稍微象样一点的屋子,但好在有着渔村人贯有的干净整洁,住下倒也舒服。

    任灵低着头跟在一直冷着脸的黑衣男子身后,想了想,最终还是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化做一声低低叹息,悄不可闻的消失在空气里。

    然那几乎可以忽略的一声,却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男子身体震了震,忍不住握紧了拳,往日飞扬的嘴角紧紧抿成一条恼怒的直线,她……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即使,只要她说一句,随便说一句什么也好,他都会原谅她啊!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从河边一直到这里,她都是默默的跟在后面不说一句话。那感觉……几乎让他觉得,如果不是他强迫,她会不顾一切的去到那个仙人男子旁边,即使他还不是以前的他。

    勉强压抑住胸口的那一股钝痛,玄邪面无表情的对领他们到客房的村长老婆点了点头。但即使他已经控制了自己身上散发的寒意,却仍让那热情的女人一怔,笑容顿时滞住在了脸上,而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股惧意。

    “玄邪……”任灵拉了拉他的衣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对那大嫂露出浅浅的笑容,歉然道:“真是对不住,他心情不太好,所以脸色有些难看。不过真的很谢谢您和村长肯收留我们,要不然我们还要在城里和这里两头跑呢!”

    “哎,没,没事!”村长老婆回过神来,忙笑道:“你们不嫌弃就好了,我们这个小地方难得来什么人,你们又是阿水的朋友……”说到这里,她恍然明白了过来,随即同情且安慰的看着玄邪叹道:“你放心吧!我想阿水很快就会好的,说不定明天就可以想起你们来,现在先安心的住在这里吧!”

    闻言,玄邪浑身一僵,脸色顿时难看得可怕,然后什么都不说的就直接推门进屋。如今,他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说那个人会好。

    任灵忙向那尴尬的大嫂道歉,却又不好解释她误会了的事情,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含糊的说是他因为担心阿水所以情绪一直不太好,但天知道他其实才不会是担心那个人了的啊!

    等到送走了村长老婆,任灵轻轻吁了一口气,慢慢收回脸上勉强扯出的笑容,浅棕色的纯澈眸子里升起了一片浓重的哀愁。她转眼定定看着玄邪进去的房间门口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推门……进了旁边自己的房间。

    大门外,布衣男子看着后院的方向,半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身旁的矮胖和蔼男人微微一颔首道:“多谢您,村长。这几天就麻烦您照顾一下我的朋友了。或许等过一阵子,我们就会离开了。”

    “不用不用!”见他这么客气,一向爽朗的村长有些着慌的摆摆手。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俊美绝俗的年轻人时,自己总会保持一种莫名的敬意,仿佛他是自己不能亵渎和轻忽随便的人。但对他却又很相信和放心,所以一向小心维护着村子的自己才会毫不迟疑的将从水里救起的这个失忆陌生人收留在村子里。

    阿水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向后院方向,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心绪又稍稍混乱了起来,一时间仿佛有无数念头涌起,但仔细察来却又抓不到半个。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他低喃的话止在了嘴边,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对村长温和笑了笑:“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小若去了山里也该快回来了,若见不到我又该到处找了。”

    “好。”村长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又问道:“阿水,你打算要跟你的朋友走了吗?小若那边……”村里的人大概都看得出来她对他有了什么心,如果真就这么离开的话,那个丫头大概会有些接受不了吧!

    听了这话,阿水一愣,以前倒没有往这方面想去,如今想起小若的眼神只怕真的……他皱了皱眉,虽然觉得有些歉然却还是摇摇头道:“村长,我很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况且,我始终也不是你们村的人。”

    “唉……我明白。”村长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自家屋子,低声明了道:“而且,那个任姑娘才是你的心上人吧!”所以再怎么样,小若也是没机会了吧!

    呃?阿水怔了怔,他并没有说任灵跟他的关系,但却是这么容易便可以看出她会是他的心上人吗?即使现在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她在自己心里到底占有多重的情况下。

    苦笑了下,他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的道:“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她……就拜托您了。”

    “好,你先走吧!至于任姑娘,我会好好帮你照顾她的。”村长和蔼笑了笑,目送这个年轻人离开。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他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之间……

    她是还在门外吗?

    或者下一刻就会进来,像刚刚拉他袖子一样,如往常那样对他微笑,然后就又可以像没事发生一样说话。而只要他小心的避开那个家伙的话题,还是能够与她相处甚欢,然后欺骗自己那个人不会再回来,假装以为可以两个人永远这么走下去……

    或许……是他做错了?

    不!不是他!不是他做错了!怎么会是他做错了?!

    明明是她,那么,那么的狠心啊!为什么,在一见到那人时就可以完全不顾他的感受!为什么就不肯分一丁点的关心给他……他是那么的,那么的爱着她啊!

    其实,也是他错。桀骜的黑衣男子苦笑了一下,深邃的暗金眸子却紧紧盯着门口,一动也不动……明明,明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爱他,却仍固执的不肯放手,一直贪恋她那偶尔出现的暖暖温柔,舍不得离开。

    可是,她对他就真的如此没有一丝感情?

    这个念头一起,怒气顿时如狂风暴雨般涌来,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狠狠看了一眼依旧毫无动静的门口,起身走到隔壁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既然她不过来,他过去好了!

    慢慢展开手中的印着浅黄花纹的信笺,任灵扫了一眼窗台上的那只云雀,它是被留在慕家山庄的浅黄派来送消息的。自从自己跟玄邪离开后,那丫头便定期派这只小鸟过来,告诉她这些日子山庄所发生的事情,也顺便让它带回她的最新消息。

    不知道她如今可好?那个鬼奴……任灵微微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在纸上,门却在此刻被用力推开了!抬头,她咬了咬唇,眼看着那个一身冒着寒气的男子冷着脸站到了面前,顿时无数的话盘旋在心头却又都被生生的压抑了下去。

    “是不是你找到了他,我便可以离去了?在你心里,我就只有这个作用,对吗?”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句话会从他口中毫不留情的吼出,任灵顿时大吃一惊,一颗心狠狠的纠结成了一团。是的,她知道他生气,他愤怒,他难受,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她?怎么可以这么认为?她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利用他啊!她抬头看着他,想要反驳或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却突然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因为曾经那么桀骜不羁的一张俊脸上,此刻,竟然流露出了孩子气般的脆弱……

    “我们离去好不好,既然他已经忘记了你,你就跟我走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玄邪突然俯身抓紧她的手,深情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声音里有着微弱的哀求:“只要,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不生你的气了,好不好?”

    任灵难受的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他啊!她宁愿他狠狠的骂她,凶她,也不愿一向那么骄傲的他对自己低下头来,用那么脆弱的声音请求着自己去做那件不可能的事情。

    “对不起,玄邪,你知道我不能。”

    这一句破碎了他所有的微弱希冀,那瞬间,玄邪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明明知道那是没有回报的感情,却仍是一相情愿的越陷越深,再也无法自拔。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他竟对她放下这么多情感,到了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

    痛苦的闭上了眼,玄邪慢慢松开了握紧她的手,站直了身子。再睁眼,他绝望道:“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一定要呆在他身边?即使是他不要你了?”

    那嘶哑破碎的声音让任灵觉得心都被一只手狠狠握住,并越收越紧,让她快要透不过气来。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残忍过,明知绝情却仍要说出口,即使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不……不会,他不会不要我的。他说过要守在我身边,所以我也一定要在他身边。”

    “好,很好!”玄邪凄凉的点点头,再也呆不下去的就要离去,衣服下摆却猛然间被扯住了。他浑身一震,停住了脚步,紧紧抿唇,克制着自己想要不顾一切把她抢走的冲动。

    “对不起,玄邪。我不讨厌你,真的!”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哽咽着,一点一点撕扯着他的心,将他一步一步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你的……”

    “可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停留在一个好朋友的位置,或许比好朋友要更好一点……但这种喜欢不会让我想要接近你,靠近你,我只愿意就这么呆在那你不远不近的位置……”

    “……尧……而尧是不同的。我想和他在一起,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不要有距离,不要有分别。这个念头在好久好久前见到他时,其实就已经隐藏在我心里了的……”

    “他已经先走进了我的心,所以即使离开,那里也只会是残缺……所以,对不起。”

    好不容易听完了这些话,玄邪竟都觉得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心口的疼痛了……是痛得太厉害所以麻木了吗?他冷冷一笑,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继续背对着她的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还要不要再在那淋漓的心口插上一刀?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身后的白皙的手缓缓松开那黑色的下摆,让他走了出去,这一次,决绝的再不回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任灵每每想起身追出去,却终于还是黯然的坐回了椅子上,是啊!就算追出去她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或者还不如就这样,让他对自己彻底失望……

    继续拿过浅黄的信来看,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在那纸上的内容上面,不由得低低叹了口气,心顿时又像被在什么绞着一般,那个人……他还会回来吗?

    “叽——”

    窗台上云雀的叫声唤回了她远离的注意力,那只有灵性的鸟儿已经在催她了,今天它还要带着她的回信回去浅黄那儿呢!对它安抚性的一笑,任灵终于能够开始集中注意力看信,慢慢的,秀气的眉不觉紧紧锁在了一起,他们……

    终于看完了信,她想了想,又想了想,终于还是为难的咬了咬唇。当初来时就该想到的,那么冷情的一个女子,又怎么会继续留在已经没有了亲人的慕家山庄?即使她才是真正的慕灵……

    可是自己却也不可能现在就回去啊!任灵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只送信的青灰色鸟儿,取纸写起回信来。本以为找回了真正的慕灵,她的责任便已了,没想到那个已经嫁人的女子坚持自己出嫁从夫,无论如何都要留在商月身边,即使她这个假冒者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继续接管下去的理由。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明明无比冷情,好似对任何人都不关心,可是却可以为了替父报仇而留在商决宫主身边差不多一年。如今,又为了那个清冷的男子而可以完全抛下从小长大的山庄,完全不管以后的慕家山庄会变成怎么样……取舍之间,竟如此决绝!

    或者她是很明白,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吧!任灵苦笑了一下,起身将写好的信纸小心的卷在鸟儿的细腿上,看着它展翅离去……不像她,明明想要对一切洒脱的,却仍无法逃过内心那微弱的情感。所以到现在伤了人心,却仍什么都不能做,生怕越做越错。

    无论如何,还是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吧!不论她是否自己的前世,看在一直对自己那么好的爹爹和山庄里的人份上,她都希望她可以与那个清冷的男子走下去……其实也不像她在受伤后说的那样,商月对她毫无情感,一直以来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替身,当作那个他在雪山遇到的女扮男装的俏皮女子——也就是任灵的替身。

    想起商决宫少宫主在听到这一番话后所露出的惊怔表情,任灵微微笑了笑,将那浅黄色的信笺折起收好,或许等她回去了就可以看见两个人合合美美的样子……不过前提是浅黄能把她先找回来。

    应该是去找他了吧?任灵皱了皱眉,很快的又点点头,一定是去找他了,因为即使心中对他有怨,但那个冷情女子却已经明明白白是说过如今在她生命中,只有他是最重要的了。而就在她随玄邪来找尧虚不久后,商决宫却传来少宫主商月出走的消息,试问这样的情况下,说过那样一番话的那个女子又怎么能继续呆得下去呢?果然现在就不顾浅黄的阻拦出走了。

    何况特意被留下帮她熟悉山庄事务的浅黄又可以能干的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连自己都有时候忍不住偷懒不去管山庄的事务,那位慕灵就更会毫不犹豫了吧!想着,任灵忍不住微微一笑,记起信中浅黄抱怨的口气,她那张明明生气却无可奈何的俏脸仿佛就立刻出现在了眼前。这么久不见,虽然有点想她,不过有鬼奴留在她身边,应该一切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只是自己……那张清秀脸上的笑容慢慢黯然了下来,从来到这里她就一直在想,到底她和尧虚以后要怎么办?虽然她已经知道不会再故意伤他,不会再犹豫,可是要如何才能够一直守着他?数百年之后,她在自己的学校又一次见到了他,而那时侯守在他身边的仍然只有那个天香也就是牡丹。那她呢?她怎么样了?每每想到这里,她就会从内心涌出一股浓浓的惶恐不安。

    而对玄邪,终是欠了他,如果将来……任灵苦笑着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还想将来呢!现在能够把这些混乱理好就已经不错了!走到窗户前,她蹙眉抬头往远处的山峰看去,尧……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完全记起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