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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家那会儿许多族人居然混到了只识几个字的地步,想要参加科考谈何容易。结果,陆裕作为一个偏支的嫡子,脱颖而出,陆家的家学里面,他学习最好,本来因为父亲因病去世,母亲也卧病在床,不得不准备放弃读书,回去照顾母亲和下面的弟妹了,族中却是倾力支持,用陆家的人脉,给陆裕拜了名师,陆裕也非常争气,而且在他读书的过程中,父母都纷纷去世,陆裕根本无需再守制什么的,会试得中之后,殿试被先帝亲口取了榜眼,在京城厮混了几年之后,又外放为官,不过十多年的时间,已经是浙江巡抚,一方大员,因为他的横空出世,陆家再次崛起,族中已经有不少子弟参加科考,有了功名,最好的一个已经在翰林院做庶吉士。当然,陆家的希望更多还是在陆裕身上,若是没有意外的话,陆裕再在外面磨练个几年,就能做布政使,将来入阁为相也不是不可能。

    结果,一切全让甄家给毁了!陆裕的官职正好卡在了线上,不得不主动请辞,承庆帝一看人家的履历,也对陆裕有些惋惜,因此,将陆裕召回京中之后,虽说给的不是实缺,却也额外给他升了两级,但是,一个虚职的二品官在京城算个屁啊!陆裕憋屈得要命,对造成了这一切的甄家,简直恨之入骨。一个女儿算什么,陆裕除了正妻之外,在官府记档的妾就有三个,他战斗力又很强大,嫡子庶子加起来就有六个,嫡女庶女加起来也有四个,哪怕再疼爱女儿呢,跟自己乃至全族的前程比起来,一个女儿算什么,就算所有的女儿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陆裕可是打听清楚了,原本自己的嫡女并不在承庆帝选皇子妃的名单上,只是甄家那边暗示,已经跟陆家有了默契,承庆帝才下了旨。问题是,在浙江的时候,陆裕虽说为了讨个安宁,跟甄家表面关系挺不错,两家也有些官面上的往来,但是,陆裕正是要努力上进的时候,哪里肯跟夺嫡之争扯上关系,何况,甄家的赢面太小了!

    陆裕完全不觉得做一个皇子的老丈人有什么荣幸,不过还是咬牙给女儿准备了足够的嫁妆,要不是担心驳了承庆帝的旨意,承庆帝回头不肯再用自己的话,陆裕真的很想跟承庆帝说,自个的女儿早就订亲了,哪怕随便将女儿嫁个人家,也比嫁给端郡王好啊!是的,徒景睿与徒景平一般,十五就封了爵,封号是一个端字。可惜的是,陆家受够了之前门庭冷落,家业凋零的情况,压根没这个胆子。

    甄家在发现陆裕嫁了女儿之后,就直接上表请辞,最终只是在京中任了一个虚职之后,也是失望不已。何况,陆裕的女儿并非绝色,只是相貌清秀而已,对看惯了美人的徒景睿来说,简直跟丑女无异了,岳家对自己没什么助力,陆氏的性格也比较矜持,做不下什么放下脸面,温柔小意,委曲求全的事情来,结果徒景睿对陆氏不咸不淡,德妃还很快给徒景睿赐下了两个妾室,一个个身份也很是不低,最差的也是同知之女。何况一个个都是难得的美人,德妃教养徒景睿的时候自然参考了甄家的常例,甄家的公子差不多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有通房教导人事了,因此,徒景睿大婚之前,就有两个伺候的宫女,早就食髓知味了,加上他并不介意陆家的反应,很快,后院就多了好些个庶妃侍妾,甚至还有个侧妃,算是最为充实的一个王府了。

    陆裕知道之后更是气得半死,你们为了拉拢老子,硬是强娶了我女儿,一看我被你们祸害得连封疆大吏的官都丢掉了,又瞧不上我女儿了!你们这是耍我啊!甭看陆家如今实职的官员没几个,但是陆裕这么多年科举做官,光是座师房师科举的同年就不知道有多少,何况,还有原本交好的一些同僚,许多如今也在京城或者是在直隶附近为官,陆裕如今也不怕丢脸,直接在跟朋友聚会的时候,摆出了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样,故意被人套了话,然后,很多人都知道,甄家设计,几乎是骗娶了陆裕最疼爱的小女儿,结果陆裕丢了大好的前程不说,德妃跟端郡王还因为这事瞧不上自个亲自选的王妃了,虽说没有宠妾灭妻,却也差不了太多了。大家对陆裕真是同情无比,同时也对甄家乃至端郡王生出了警惕厌恶之心,这等自私自利,刻薄寡恩之辈,他若是有了气候,自个这些人能有什么好处!

    当然,因为承庆帝一如既往宠幸德妃,加恩甄家,大家明面上对甄家还算客气,除了一些性子耿直的,大多数人不会平白无故就得罪了人,但是很多事情记在心里,酝酿一番之后,到底结出什么样的果子,那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徒景清的妻子跟徒景平差不多,甚至还低一点,其父庄宏不过是个知府,不过顶了个从四品的虚职,当然,做了皇子岳父之后也没损失什么,毕竟,知府这个级别还没必要避嫌。徒景清夹在徒景睿和徒景逸之间,日子甚至还不如生母早逝,只有一个不受宠养母的徒景平,因此,虽说妻子出身不高,心里的那点不平衡很快也没有了,倒是老老实实领了礼郡王的封号,跟徒景平一样,摆出了一副安享富贵的架势。

    因为承庆帝对皇后的猜忌,徒景逸的婚事倒是没有出现什么波折,徒景逸的妻子是都察院右佥都御使曹翊的女儿,徒景逸虽说对此很是不满,但是很快,皇后给他塞了几个出身勋贵的侍妾,倒是让徒景逸自觉自己也有了自个的班底了。

    因为是皇后嫡子,哪怕对皇后的品性和能力都很怀疑,承庆帝还是给了徒景逸足够的脸面,徒景逸被封了恭郡王,但是享受的却是亲王的俸禄,王府也是原本的一个亲王府,而且,除了太子是在宫中大婚之外,徒景逸也有别于别的兄弟,开府之后在王府大婚,而是直接在宫中举办了婚礼,直到一个月后,才搬到了恭郡王府。

    三个皇子大婚,接下来又有两个皇子到了差不多选妃的年纪了,弟弟妹妹的数量简直是一茬一茬地冒出来的,偏偏还不是韭菜,可以一茬一茬地割!

    承庆帝如今对已经长大了的儿子渐渐有些不耐了,没办法,以徒景睿和徒景逸为代表的儿子如今勉强算得上羽翼丰满,开始在朝堂上蹦跶了,两个儿子完全不能领会自己的苦心,一门心思跟东宫作对。哪怕承庆帝想着约束东宫的势力呢,但是,他根本没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内耗好吧!

    经历过自个与兄弟们的血雨腥风,承庆帝这么多年来一切顺心的很,并不希望儿子们也步了自个的后尘,骨肉相残,哪知道,他发现儿子翅膀硬了,不肯听自己的话了。徒景睿身后跟着甄家一系的人马,徒景逸又拉拢了大批勋贵出身的官员,一个个说话都硬气了很多,朝堂俨然开始硝烟弥漫起来。承庆帝恼怒之下,你们自个不听命令下了场,就别怪老子将你们当做东宫的磨刀石了,正好太子别的都好,似乎就是容易心软,正巧让你们给太子上一课!然后,除了宠爱孙子之外,也就惦记着几个年纪还小,还不懂事的小皇子了。一时间,承庆帝这等近乎默许的态度让人错以为,似乎承庆帝有意重演三十多年前的事情,让儿子们各凭本事了,朝野上下顿时成了一片浑水!

    ☆、第94章

    徒景年也很烦心,几个弟弟这么多年经营下来,朝堂上也有了不小的发言权,比如说,一些甄家搞上来的人赫然已经进了御史台,御史这种生物,历朝历代都挺恶心人的。这些人最擅长拿着放大镜找人的毛病,鸡蛋里头别说挑骨头了,他们能挑出一只活鸡来!尤其他们有风闻言事的特权,反正只要不惹急了皇帝,你满口胡说八道都没事,因此,御史自从诞生以来开始,就成了党争的先锋军。反正你要是想要搞臭对手,叫御史那边找茬拼命弹劾就是了。

    甄家既然将几个御史弄上了台,还花大笔的钱养着他们,那么,这些人自然会发挥他们的作用。因此,很快,不少人就盯上了东宫和恭郡王府。

    先是有御史参劾太子生活奢侈,东宫用的全是各种花色的玻璃窗,琉璃镜,还专门弄什么暖棚,违反四时规律,给东宫一年四季提供蔬果食用。承庆帝恼怒无比,自从徒景年将玻璃量产之后,别说皇宫了,便是寻常的富户,也愿意将家里的纱窗换成各种玻璃窗,皇宫里面不过是出于隐私之类的需求,将普通的平板玻璃,换成了各种吹出了花样的花式玻璃,而且还经过了特别的处理,使其更加坚韧,以免稍微一碰,便破碎了。

    徒景年享受的这些,别说皇宫了,长安城里面,有几个官宦人家没有,这算什么奢侈,哦,难道皇家吃糠咽菜,你们这些臣子玉食珍馐才是对的!因此,承庆帝回头就叫人将那个御史抄了家,将他们家的家产清单传示朝臣,直接就讥讽道:“以前朕就听说过一句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想不到做御史的也差不离,据朕所知,你们几个人原本家资最丰的,家中也不过七八顷的田地,想不到,如今做了御史,倒是家资巨万了,光是京畿附近和江南的良田,就有近千顷了,你们几位倒是生财有道,朕没把你们安排到户部真是屈才了!”

    承庆帝做的事情其实相当不合规矩,这种事情,怎么也得先有人弹劾了那几个御史,再交由三司会审,然后判决抄家才行,但是他是皇帝,自然有特权,可以先将人收拾了,再出示证据。

    第一波试探性的交锋几个被推出去探路的御史算是大败亏输,不光丢了官,还被抄家流放了。但是甄家显然不仅仅只有这一步,所谓三人成虎,头一次说坏话,承庆帝不会相信,第二次,承庆帝还会相信,次数多了,承庆帝自然也就觉得是真的了,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是现在这些查无实据的东西也会成为太子倒台的罪状。

    因此,隔上一段时间,就有人开始弹劾,有的是弹劾詹事府的官员,有的是弹劾承恩公府,有的弹劾何家,总而言之,跟东宫有关系的任何人都在他们的弹劾之列。

    徒景年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总不能将时间都花在跟这些人耍嘴皮子,朝中自辩上,原本他还想等到自个上台之后再收拾甄家呢,如今也不行了,还是得先出手为强。

    徒景年自然不会跟甄家玩嘴皮子上的功夫,要来就来点实际的。

    甄家这些年势力膨胀得非常厉害,不少上进无望的低级官员干脆都攀上了甄家这棵大树,何况,随着甄家的势头越来越大,很多人竟也觉得甄家还是有三成赢面的,因此,即便是一些大家族,秉着两头下注的观念,也跟甄家搭上了关系,加上甄家这些年推举上去的门客幕僚,资助的一些贫苦出身的读书人,甄家即便算不上甄半朝,明面上也差不多能影响到三成的朝臣了。

    这样的势力,承庆帝没注意也就罢了,要是注意到了,哪怕再宠幸甄家,承庆帝也要心惊了。

    当然了,徒景年自然不能直接跟承庆帝说什么,甄家现在如何如何了,承庆帝得怀疑徒景年有什么私心,自己还活着,就打压弟弟了。

    徒景年一直在寻找出手的时机,结果机会很快来了。

    自从宋朝开始,南方已经成了整个中原的经济中心,赋税重地。当然了,这也并不代表南方就一直太平无事了。这些年来,因为徒景年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广开工厂作坊,收容失去了土地的农民,这也导致了,南方土地兼并愈发严重起来,甄家更是仗着自家的势力,占据了大量肥沃的土地,织造府那边如今都是以甄家马首是瞻,自然不会有人往上报,一个个粉饰太平。

    问题是,农民的土地没有了,想要继续购买土地找谁呢?首当其冲的是一些土地主,他们因为勤俭节约,努力致富,几代经营之后,有些土地,还能雇得起长工短工,甚至还有佃户,但是,他们家里没有做官的,这也导致了,这样的土地主,除了在自个所在的村子里还有些话语权之外,面对官府,是半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甄家这些年人口繁衍不少,而且,对于这年头的人来说,根本没什么投资的概念,你买铺子,除非是收租金,还有赢有亏呢,若是买地,租给佃户,再有什么天灾人祸,也是那些佃户倒霉啊,对他们来说,该收的租子还得收,减免一点,也是他们大发善心了。

    何况,为了家族的发展,甄家还要大肆购买祭田,这些祭田的收入将会成为族中祭祀、办学、抚养孤寡老人的根基。因此,甄家这些年,良田的数量,几乎年年都在增长,尤其,甄家因为各房都有私心,管事也是习惯了从主家的钱财里面刮油的,这也导致了,甄家的铺子多半不那么赚钱,自然,甄家宁愿弄更加稳妥的田产了。

    甄家为了将那些良田花低价买下来,并且最好能够连成一片,不知道做了多少作孽的事情,反正无非是仗势欺人的那一套,先是上门要求低价买地,哪怕因为甄家的权势,也没几个人家头一次就愿意老老实实地接受甄家的条件的,源源不断的小钱,还是一次性稍微大一些的小钱,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问题是甄家不乐意给你选择权,你这边一露出不乐意的意思,马上各种糟心的事情就来了,地痞流氓见天上门,叫你日子过不下去,甚至直接在你家里打砸抢,你就算被打伤打死了,还不能反抗,一反抗,人家就地一躺,你就完蛋了,暴起伤人的罪名不说,流水的汤药费得拿出来,虽说这年头没什么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之类的名目,倒是也能编出足以叫你倾家荡产的费用来,这下好了,你这地不卖也得卖啊,之前的那个价钱也别指望了,只能弄将近白送的价钱把地给卖掉,运气不好,还得背上一屁股的债,这辈子翻不了身了。你要是打官司,嘿嘿,甄家什么样的人家,衙门什么样的地方,你只要敢说打官司,顷刻间叫你家破人亡。

    甄家这样的事情多了,结果,就踢上铁板了。

    有句话叫做,皇帝家也有几门穷亲戚。甄家看中了江宁乡下一个小地主家的两百亩地,那个小地主本来就是那个村子的外姓人,迁到这里不过三十多年的时间,办事的管事一看这家老老小小三代人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在加上家里的一些长工,也就不到二十个,也没听说这家有什么了不得的亲戚,因此,照旧使了之前的一番手段,那个人家没什么人,偏偏骨头硬得很,怎么都不肯松口,被地痞流氓推倒了家里的老太太,老太太直接摔断了脊梁骨,瘫痪了,那家的当家人恼怒之下,直接告上了官府,结果就被当地的官员直接打了一顿板子,丢进了大牢,硬是被强拉着在欠了千两官银的供状上画了押。不止如此,那管事瞧见那家的女儿花容月貌,想要强纳为妾,人家不从,还直接把人给强了,结果那女孩子醒过来就跳了井,捞上来的时候,尸体都浮肿了。

    好端端一个人家,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家破人亡,当家的人写了一份遗书,叫自家的老仆偷偷送出去之后,让家里的婆娘做了最后一顿饭,往饭菜里面拌了砒霜,一家子死了个干净,却一个个都死不瞑目,过来收尸的人足足做了半个月噩梦。

    那家人也没死绝了,还有个儿子在外面念书。他儿子天生是个读书的料子,心思又极为机敏,他父亲怕在这乡下耽误了孩子,就将孩子托付给了自己原本的一个至交好友,将他送到了白鹿书院读书,那个好友就在那边做教授。这孩子因为想着一鸣惊人,因此打算多读个几年,等到乡试之年回去,一举考上秀才举人,因此,好些年没怎么回去。结果骤然接到了忠仆送来的老父遗书,当场气得吐出血来。

    白鹿书院那边都是些什么人,山长还是当年致仕的大学士,在这边读书的除了富贵人家出身的,就是天资极为出色的。这家儿子在白鹿书院读了这么多年书,结交了不少好友,结果大家知道了因由之后,不免感同身受,一个个都帮他出主意。有些人家知道甄家的一些作风,因此,便叫他不要急着回去奔丧,只怕甄家到时候起了斩草除根的念头,更有人跟甄家也有些龌龊,结果一群年轻气盛的人直接出了个主意,叫他暂时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去京中敲登闻鼓,告御状。

    而且担心这事弄不倒甄家,为了避免打蛇不死再被反咬一口,这些人更是收集了不少甄家的罪状,又找了个老讼棍,写了张刁毒入骨的状子,然后让他混在一个前往京城行商的商队里面,混到了京城。

    这日大朝会的时候,承庆帝正在听下面的臣子歌功颂德,登闻鼓响起来了。

    ☆、第95章

    这事里面自然有徒景年的手笔,自从甄家对徒景年发起了攻击之后,徒景年就开始寻找甄家这些年来得罪的人。这年头,天下的利益就跟一块大饼差不多,新做出来的大饼差不多是被徒景年这一派的人给吞掉了,原来的大饼就那么大,甄家想要多吞一点,别人自然得少吞一点,皇家的份额大,被甄家弄了一点,不会去注意,也不怎么在乎,可是一般的人家,本来只占了小小的一点,甄家却是半点不给别人留,自个吃肉,别人连口汤都喝不上了,人家不恨甄家才怪呢!

    因此,虽说甄家这会儿赫赫扬扬,但是,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甄家倒霉了,甄家这么多年嚣张无比,做下的事情不知道得罪了许多人,被害得家破人亡的也不只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多有一些官员,这些官员难道就没什么亲朋好友还有族人吗?

    徒景年顺利地收集了一堆甄家的罪证,还有这些年来甄家网罗的党羽和结盟的对象也被徒景年罗列了出来,就等着给甄家致命的一击。何况,甄家能以富贵权势网罗人心,这些能轻易被收买的人,又真的能有几分真心呢?

    那个跑过来敲登闻鼓,告御状的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

    承庆帝听到登闻鼓的声音,也是吃了一惊,说实话,老百姓大多数不喜欢打官司,连进衙门都不乐意,宁可私下里面解决了,何况是闹到御前的登闻鼓,只要想敲鼓,就得先被廷杖三十。因此,开国以来,登闻鼓响起的次数寥寥无几,大多数是军国大事,官方自个敲响的。比如说,开国那会儿,蒙元余孽在北方纠缠不休,每每有重大军情,太祖便特许敲响登闻鼓,不管宫门是不是已经下钥,君臣都得集聚大明宫商讨军情。

    承庆帝心里其实是不爽的,要知道,对于老百姓来说,只有身负奇冤,或者有什么特惨的事情,才会想不开跑过来敲登闻鼓,自个治下虽说算不上一直风调雨顺,但是也算国泰民安,竟是有人跑过来敲登闻鼓了,不过太祖当年明言,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敲响了登闻鼓,就可面圣诉说自己的冤情。

    因此,尽管承庆帝不爽,还是直接开口道:“将击鼓之人带上殿来!”

    曹安平连忙应了下来,亲自到了旁边吩咐下去,没几时,就有人带着一个身穿白色的麻衣,头上还裹着孝布,背上还能看见血迹的苍白少年上了殿,少年也不敢抬头,直接跪下叩首道:“草民叩见圣人,圣人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