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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徒景年一阵头疼!偏生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心里狠狠地将甄家记了一笔,等到自己上位了,甄家那一伙人,一个都甭想逃,他非得好好处置了他们不可!

    然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承庆帝服用丹药,哪怕这个世界的确有些神神怪怪的事情呢,但是,徒景年依旧是不相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的,有那种药,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还献给皇帝,这不是找抽嘛!皇帝做的时间长了,都会变得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一个长老不老的皇帝,那简直是噩梦!

    徒景年再怎么抓狂,也不能阻止承庆帝服用丹药的脚步,那些丹药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承庆帝服用之后,果然精神振奋,精力过人,平常也不头昏眼花、感觉倦怠无力了,那叫一个龙精虎猛,自然对那些道士更加信任有加,常有赏赐,差点就没封他们做天师国师了。

    徒景年心中烦躁,表面上却不能叫人看出来,依旧每日里跟承庆帝通信,说些家长里短,还有阿明的情况,甚至用炭笔画了几幅阿明的小像给承庆帝送了过去,对于承庆帝服用丹药的事情,还是表示了一定的担忧,承庆帝果然因此表现得比较不高兴,还有些不耐地说自己已经亲身体会过,绝对是仙丹,对身体有益,还兴致勃勃地说道,回头叫几位仙师给徒景年也炼制一些,徒景年差点没傻了,妹的,这些人不会在里面加毒药害死自己吧!但是在信件里面还是违心地表示了期待之意,回头却立马找了人,学了点障眼法,哪怕不是毒药是糖丸呢,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还是不要入口来得好!

    何瑜虽说不是跟徒景年朝夕相处,但是,徒景年一向给太子妃面子,一个月起码有半个月是跟太子妃在一块儿的,何况中间还有个阿明,因此,何瑜自然看出来,徒景年似乎因为一些事情感到烦心,一天将阿明哄睡着了,便问道:“殿下最近似乎有些心浮气躁,不知有何烦心的事情?”

    徒景年虽说暂时也没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意识,但是这事真的不好开口,尤其,哪怕徒景年觉得自个东宫伺候的下人还是很靠得住的,但是,他怎么能随便跟自己的妻子说,我老爹现在在痴迷长生不老,宠幸一帮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道士,说不得在他们的挑拨下就要给我小鞋穿!这种事情,说出来叫人知道了,没准就要安一个怨望的帽子,然后还得被承庆帝怀疑你是不是不想让你老爹活得长了。

    因此,徒景年只是道:“不过是父皇一直在外未归,心里有些惦记而已!”

    想了想,徒景年还是轻声道:“父皇这次在外面被人引见了几个不知道根底的道士,被父皇尊为仙师,估计这次要带进宫里来,哪怕是出家人,毕竟还是外男,回头好生管着宫里的人,莫要被他们冲撞了!”

    何瑜吃惊地捂住了嘴,她再没有政治敏感度,也知道皇帝宠幸道士方士是个什么意思,她哪怕没怎么读过什么史书,却也知道汉武帝那会儿,那些所谓的神仙方士搞出来的事情何等荒唐,以前还当这事是笑话,结果这笑话快要落到自个头上来了。她正想要说什么,却见徒景年微微摇了摇头,当下闭口不言。

    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承庆帝的威望,让他即便宠幸方士,也没几个人敢进谏的,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那几个很有神仙范的道士从江南带回来了,并在宫中专门开辟了一处宫室,命名为益寿宫,供那些道士炼丹养气之用。

    徒景年也见到了那几个道士,的确很有仙风道骨的味道,一个个穿着一身华贵的道袍,拿着白玉或者是青玉炳的拂尘,头上戴着同样是玉质的道冠,留着长须,面色红润,相貌清奇,卖相绝对是一等一的。这让徒景年心里更没底了,这样的人,别说还使得出一些不知道真假的神通,便是没有神通,穿着一身道袍出去,大家也相信他们是活神仙啊!

    承庆帝笑吟吟地说道:“来,阿鲤,见过这几位仙师!”

    徒景年心中郁闷,不过还是行了一礼:“原来几位仙师当面,孤在这里有礼了!”

    那几个道士却是理所当然地受了徒景年一礼,让心气早就养出来,本就心中不爽的徒景年更加不爽了,不过脸上神情却是丝毫不变,凡是笑吟吟道:“父皇这些日子一来,看着精神健旺不少,看样子却是几位仙师之功了?”

    一个穿着一身紫袍的道士含笑道:“那也是圣上鸿福齐天,我等不过是顺应天命而已!”

    承庆帝听得很是高兴,然后一摆手,笑道:“曹安平,把仙师之前专门给太子炼制的仙丹拿来,让太子也感受一下仙丹之效!”

    曹安平笑嘻嘻地端着一个玉盘过来了,上面赫然放着一个羊脂白玉的药瓶,还有一只玉碗,里面盛着清水,曹安平从玉瓶里头倒出一粒正红色近乎闪动着金光,有小拇指大的丹药出来,徒景年心里立刻打了个突,这玩意,吃上几粒下去,妥妥的重金属中毒啊!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接了那粒丹药,正想要用之前学的那障眼法将丹药假装吃下去,一边曹安平轻声提醒道:“殿下,这仙丹不能直接吞,得用无根水送服!”说着,又将那玉碗双手奉上。

    徒景年只得作势喝了一口清水,然后飞快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实际上那粒丹药已经掉入了袖中的暗袋里。

    承庆帝问道:“这仙丹如何?”

    徒景年苦着脸道:“父皇有什么好事都惦记着儿子,儿子自然是不甚感激,只是这仙丹,儿子一下子就咽下去了,委实没尝出来是个什么味道啊!要不,父皇再赏儿子几粒,儿子这回嚼碎了看看?”

    承庆帝抚掌大笑:“你这小子,惯会哄你父皇我高兴呢!这丹药药性内敛,哪来什么味道,你当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呐!哦,是了,倒是朕心急了,这仙丹还得回去好生炼化几日,方能吸取其中精华呢,一回吃上几粒,反倒是虚不受补了!”

    徒景年心里一沉,这些道士果然早就做了各方面的准备,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拆穿他们了,不过脸上却笑道:“那还请父皇先传了儿子炼化之法,不能叫儿子将那粒仙丹的药力给白费了啊!”

    承庆帝自然答应了下来,很是热心地教了徒景年一些呼吸吐纳冥想的法门,徒景年琢磨了一下,笑道:“那儿子就不打扰父皇修炼了,这就告退回去试试看!”

    承庆帝不由笑起来:“嗯,这金丹三日一粒,回头朕让曹安平给你送半个月的量去,叫你可以慢慢炼化!”

    徒景年听这话有些奇怪:“父皇这话说的,儿子天天见父皇的面的,回头到了时间,在父皇这边吃了,与父皇一起便是了,何必要劳动曹总管多跑一回呢?”

    一边另一个道士却是说道:“太子殿下,此举不妥!圣上如今服用的这味丹药名唤‘纯阳丹’,服用炼化期间,最好身边要是童子侍奉,以免乱了纯阳之气,殿下如今已经不是童子之身,却是不能与陛下一起炼化药力的!”

    徒景年心中已经是生出了杀意,不过面上却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却是孤差点行差一步了!”

    徒景年在那里琢磨着如何阴死这帮混账道士,不过还是跟承庆帝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回了东宫自己的书房。徒景年没有摔东西发泄的习惯,干脆就挥退了众人,扯了张纸,自己研磨,开始写字,不知道写了多久,只觉心中郁气差不多消散了,看看自己写的那些字,锋芒不露,不免皱眉,便命全福进来:“这些字写差了,拿了火盆来,烧掉吧!”

    全福连忙拿了火盆过来,一眼不错地盯着火盆,一张一张地将那几张字给烧成了灰烬,然后将灰烬也捣碎了,这才亲自抱了火盆出去,将灰烬处理干净了。

    而徒景年却是躺到了书房后面的床上,放下帐幔,然后取出了暗袋里那粒所谓的仙丹,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第82章

    右院正有些紧张地在一边说道:“微臣大概知道一二,太子殿下的脉案之前微臣也看过,十日一次,这些日子以来,却是不曾错过。殿下服用丹药应该并不频繁,而且,太子殿下每日早晚都会饮用牛乳羊乳,大概因为身体燥热的缘故,又经常食用绿豆汤等,应该还有一些清热解毒的膳食,这就得问一下最近东宫的食单了!”

    见承庆帝看向了自己,徒景年愣了愣:“儿臣也记不太清,不过儿臣的膳食都是全福伺候的!”

    全福一听,赶紧将之前一段时间,徒景年吃过的一些东西说了出来,又叫下面的小太监将食单拿了过来,交给承庆帝看,主要是一些豆制品还有蔬菜水果,肉食也有,却并不是很多。

    左院正点了点头:“那便没错了,太子殿下素来饮食清淡,喜好蔬果,这些都有益于排除丹毒,加上殿下吃得也少,因此,便无什么大碍了!不过殿下这次病势如此沉重,也与之前服用丹药,阴阳失调少不了干系!”承庆帝点了点头,徒景年自幼便是如此,不像别的孩子一般,喜欢吃肉,一般就是喜欢吃各种新鲜的果蔬,后来还折腾出来果酱馅的月饼出来,东宫的食单一直也是素多荤少。

    徒景年这次布局,却是摸清了这些太医的性子,多半是一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万事都想要推卸责任的货色,只要他表明自己服用过丹药,哪怕他们把脉根本没把出来,也会将事情往上头靠!因此,不用他暗示,他们自然能把漏洞堵上了!

    承庆帝的脸色已经发黑了,他咬牙切齿道:“那只孔雀呢?”

    徒景年连忙叫人将那只被灌了大量丹药毒死的孔雀弄了过来,那只孔雀这会儿半点没有原本的神气,腹部鼓胀,身体坚硬如铁,两个院正立马表示,这确实是丹毒致死的迹象。

    承庆帝简直气得要死,当下命令道:“曹安平,给朕围了益寿宫,将那几个道士给朕抓起来,好好审问,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指使,想要毒害朕和太子?”

    曹安平心里松了口气,他虽说不知道太子居然这次这么顺利就将那几个道士坑死了,但是刚才自个才为了太子的事情将那几个道士得罪了,本来还想着圣上念着这几个人的用处,估计自己未必讨得了什么好,哪知道峰回路转,那几个道士算是彻底栽了!心中一时大爽,曹安平是什么人啊,大内总管,便是内阁的阁老,遇到曹安平哪怕心里面再瞧不起他,面上也得客客气气的。可这几个野道是哪儿冒出来的杂碎,居然仗着圣上的宠幸,也拿自个当奴婢使唤了,他们配吗?

    这听到承庆帝的命令,立马领命,又想着那几个道士还有点神通,也不知道会不会飞天遁地之术,曹安平干脆叫了大内侍卫,将益寿宫团团围住,还从庆丰司那边弄了一大堆什么公鸡血黑狗血过来,准备一旦这些道士施法,就把公鸡血黑狗血泼过去!曹安平也是个聪明人,先是借口承庆帝宣召他们给太子看病,把他们哄出了益寿宫,他们才出来几步,迎头就是一大盆狗血,后面益寿宫的大门立刻关了起来。再看看一众虎视眈眈的大内侍卫,那几个道士原本神气得跟什么一样,见状立刻慌了,开始还色厉内荏地斥责曹安平,结果哪知道一个个竟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几个力气比较大的太监就将他们制住了,曹安平一巴掌扇了过去,冷笑道:“原来神仙就是你们这样的货色,这般无用,咱家算是见识到了!嘿嘿,敢让咱家伺候你们这些贱种,也不怕折寿!带下去,好生审问!”

    忽然曹安平脸上又露出了奸诈之意,居然笑吟吟道:“这几位仙长都是有道之士,说不得就有什么飞天遁地的神通呢,咱家也看过一些戏文,回头穿了他们的琵琶骨,免得他们有什么妖术跑了,到时候不好跟圣上交代!”这就算是公报私仇了,下面的人乐得给曹安平这个面子,当下将这几个道士给押送到了慎刑司的地牢里面,然后用铁钩穿了琵琶骨,几个养尊处优的道士不由哀嚎起来。

    承庆帝在那里为了这事恼怒不已,又找了好几个太医过来会诊,好给他开出方子来,祛除丹毒,除了太医,在场的也没有不相干的人,承庆帝潜意识里已经将徒景年当做了和自己一样的受害者,毕竟,徒景年也是吃过不少丹药的,但是对外,却没这么温情了,直接下了封口令,之前那求仙问道的事情一下子就成了皇帝被妖道蒙骗的黑历史,哪里能随随便便让人知道了,沦为口中的谈资。

    等到一切都妥当了,承庆帝看着疲倦不已,还烧得满脸通红的徒景年,心中感念,还是太子好啊,听说有了问题,什么都不顾,就先想到自己了,虽说不像平时的时候那般淡定面面俱到,但那也是关心则乱,徒景年要真是办得完美无比,承庆帝才觉得徒景年大概是有意为之,故意构陷呢!

    “好了,阿鲤,你先好好养病吧!”承庆帝慈爱道,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机,“至于那些妖道,朕自会好好炮制!”

    “父皇还是先养好身体为要!”徒景年关切道,“听太医的说法,父皇体内丹毒沉积,还是要好生调养一番才行!”

    承庆帝点了点头,说道:“朕会的,你先好好休息吧,朕先回宫了!”

    “父皇慢走!”徒景年这次是真的折腾狠了,这会儿累得厉害,承庆帝才走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不说承庆帝对那几个道士如何恨之入骨,晚上宁愿不睡觉了,也要亲自跑到慎刑司看那些太监行刑,瞧见那些原本仙风道骨的道士,被穿了琵琶骨,不过挨了几鞭子,就涕泗横流的软骨头模样,顿时一阵恶心,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会是神仙,当下命人好好炮制他们,到时候只要将口供拿给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