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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矛盾天师 > 第140章
    那斜里赶来的冼无忌见状,亦是凌空暴射过来,为了救毛盾,他不顾自身安危斜切这些邪恶之徒。

    说时迟,那时快,冼无忌一掌劈中七空的左肋,他却凌空如蛟龙,硬将身体弹高三尺,只让那掌劲及三分,腰肋虽痛,那真劲却更接近毛盾,猝而金刚掌穿金裂石的劲道直往毛盾胸口撞去,千苦也击往其左肩侧,砰砰连响,石破天惊,毛盾再也按耐不住了,喉头烈血疾喷而出,人如出弦之箭暴射出崖,直往深渊坠去,连惨叫声都喊不出。

    毛头突然疯狂大吼,扑向崖面想救人却哪救得着,一时泪流满面,又自反冲群雄:“刽子手……纳命来……”他双拳急扬,逢人就砸,一时几名高手也被砸得头破血流,七空见状又自一掌击来,想把他一起打落深渊。

    那冼无忌救不回毛盾已是痛苦自责,此时哪肯毛头再受损伤,他急忙扑前,银月刀猛打出去,化成光轮直逼七空手臂,迫得他回身自救,一掌攻打冼无忌,照样怒威不减。

    冼元忌闪身不及,只好让出肩胸挨他一掌,借力蹿向毛头,一指将他点倒,并拉在身边,才有时间感受左肩之疼痛。

    他仍大吼:“你们杀的是日月教徒,他不是,你们没资格杀了他!”

    七空冷道:“你怎知他不是日月教徒?”

    三绝师太为师姊受重创而心有不平:“藏匿日月教徒同样有罪,死不足惜!”

    冼无忌心一横,“来吧,我不相信会捞不了本!”已然存心拚命。

    此时老烟枪和段铜雀也已逼近,段铜雀见状,后头即喊道:“谁要拚,找我拚!老夫先前客气不用毒针,让你们逍遥作孽,现在管不了这些,宰一个是一个!”

    老烟枪更狠:“谁敢动我少门主,银灯联倾巢尽出,杀得那帮派寸划不留!”

    一方面忌于段铜雀手中毒针,一方面忌于将来发生大火拚的局面,各派掌门不禁犹豫了,还是千苦掌门作了决定:“日月教徒已死,围剿任务己告一段落,你我都是正派人士,何须闹得僵持不下,妖徒已亡,一切误会就随此消失吧。”

    段铜雀冷道:“少跟我说是正义之士,简直叫人呕心,别指望此事会了,迟早有一天我会拆了武当派!”

    千苦轻叹:“你若如此说,武当也只有等你来算这笔帐了!”

    他不想再趟这浑水,招来手下弟子径自先行离去。

    段铜雀及老烟枪并未阻拦,他俩已受伤在身,实不宜再拼命,毛盾又已坠崖,现在恐怕只有先保住毛头和冼无忌方为上策。众掌门似乎良心发现又恢复慈悲为怀,七空轻叹:“是非恩怨自在人心,段施主何苦助纣为虐呢?阿弥陀佛!”

    施个佛号,他也遣回手下弟子准备离去。

    段铜雀冷笑:“怎么,杀了日月神教教主可以让你得道成仙,还是统一武林?你的声名只会更臭,竟然联手杀害二十岁不到的小娃儿!”

    七空还是直念阿弥陀佛:“声与名对老衲已无作用,施主无须多虑了。”

    他已远离,但那宗教狂般的嫉恶的如仇却让人对他所做所为感到不齿。

    两大门派人员一抽光,所剩的也只是跑腿者,他们哪还有胆子再耀武扬威,纷纷扛负受伤弟兄眨眼退个精光。

    雪地里除了凌乱脚印、兵刃和一大片殷红血迹,只剩下孤零零四人。

    老烟枪感伤道:“全是命吧……可恨一个良才即如此被摧残,老天实是无眼。”

    段铜雀早已两眼含泪,走向万丈深渊,一脸惑心:“这么深,掉下去还有望吗?女婿啊,你若有灵要坚强地活过来,别让我女儿当寡妇啊!”不自觉,泪水已滚下。

    现场一片哀凄,毛盾的死,对任何人都是心头一把烙痕,永永远远地烧痛着。

    天空已飘下细白雪花,像要洗清一切血迹似的,却洗不了山头那道血痕。

    凄冷中,毛头已被雪花唤醒,他没哭泣,跪在悬崖旁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尽管落泪。

    “师父说你还有一劫,没想到真的逃不过,可你是金刚命啊,千万要活过来……”怎么活?受此重创又掉落万丈深渊,毛头终于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你安息吧,我会烧很多钱给你,让你花不完,然后替你超渡七天七夜……”

    毛头已抓出随身符咒当成冥纸般一张张烧向深渊,纸灰纷飞,未及二十丈即已散纷飞,有的还被倒吹回来,像附着毛盾灵魂般揪紧所有人,像要倾诉那枉死冤情何时待雪,更叹年少幼小即已夭折,刽子手狠心如此竟能逍遥法外!

    冼无忌也已下跪,虽然他跟毛盾相处不久,但那英雄惺惺相惜的心境早让他把和毛盾当成毕生好友,如今好友已亡,心头一把疼酸,一辈子未曾让他这么难过。

    毛头开始念咒超渡毛盾,语音哽咽却得念下去,声如夜鸟悲鸣,让人心酸。

    雪渐飘渐大,众人心头越来越沉。

    已近黄昏。

    段君来已赶至,她早有不祥预兆,突见如此情景她也愣住,急忙追来:“怎么回事?毛盾他……”

    瞧及众人回过神来的眼眶会是红通通,复见四处凌乱中仍见殷红血迹,她整个人已僵硬,不会,不要!他不会死,不会啊……

    段看来激动得全身发颤,冲向崖面就要跳下,段铜雀为防有变,急急靠向她,拉着她。

    哇的一声,她已嚎陶大哭,泪流满面:“叫你别乱来你就是不听,就是喜欢打打杀杀,到头来还是把命赔出去,我恨你!别死啊!你一定要活过来啊!”

    悲凄声让人闻之欲泪,她不停地往深渊喊去,回应的唑是四面传来的回音,以及深渊化成似幽灵般旋飞的乌云白雾。

    段君来已泣不成声,像一把钝剑捅得她千疮百孔,她却希望让血液赶快抽干自己,化作灵魂去跟毛盾相会,可是这能吗?

    她伏在父亲怀中已哭死过去。做梦都不肯相信这是事实。

    诵文不断,夜空旋罩一阵哀凄。

    毛头念累了,不知不觉中已伏地而眠,冰天雪地里却不知寒冷。

    老烟枪怕他受冻,轻轻唤醒他:“走吧,已近二更,再熬下去会更冷。”

    毛头硬想撑下:“不行,我要陪他七天七夜。”说话间泪水直流,他赶忙擦去。

    老烟枪实在不忍心他,看来只有自行到山下买些食物及御寒衣物帮他渡难关。

    沉默一阵,老烟枪还是如此决定,他转身,正要走往山下,突然发现一身雪白的武灵玉已立在后边不知多久,她两眼睁大,脸色苍白却无情:“二小姐……”老烟枪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武灵玉此时已默默走向崖边,默默往深渊瞧去,打从毛盾进武家门开始,他几乎已是她生命的全部,那跪地大写炭笔的往事,勾尽了多少心灵交会,那长久期盼的会面,更让她心花怒放,生活中不再是父亲,不再是风花雪月,而是鸟笼中那对亲昵的比翼鸟,生同生,死共死,一生只为另一半,一生只为夫妻情的比翼鸟,那生命早已深深融入毛盾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中,如今这些都将只能在梦中寻得,而那梦却将是日夜无尽煎熬的痛心之痛,只要活着一天即被凿得体无完肤,穿心穿肺。

    比翼鸟死了一只,另一只将永远悲哀,不吃不食,一直哭到至死,残酷啊,却是美好的结局。

    “毛盾……”

    从来不能开口说话的哑巴,此时也迸出僵硬的声音,她见到深渊底下的毛盾在向她招手,如此温馨和可爱,对啊,那才是比翼鸟至死无悔的爱情啊!

    至始至终,她都未掉过一滴眼泪。

    她跳向了万丈深崖。

    如仙女展翅,轻飘飘地落下去。

    她的举止吓坏了众人,他们急叫着想抢救却已不及,全都怔愣当场,瞧着仙女静静飘飞而去。

    段君来被吓醒,见着此幕,她更疯狂哭泣:“让我死,让我下去啊!武灵玉爱得比我深,我没有啊,我爱得比她深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段君来也抢着要自杀。段铜雀怎能让爱女就此消逝无踪,不得已点了她晕穴,她软了下来,声音没了,泪水却仍自流着。

    雪花似也变成泪雨流不尽撒不停。

    比翼鸟飞了。

    活着的人却显得更伤心。

    且说毛盾坠落万丈深渊,他当然不是那所谓短命之相,该注定他命不该绝,身受重伤又坠入深渊,本就该粉身碎骨,他却找对地方。

    长白山峰长年飘雪,不但峰顶结成厚厚一层雪堆,就连万丈深渊底部何尝不是堆雪百丈之高。

    虽然偶而夏季会融化少许,此时却是秋季,这冰封山区已经够冷,深渊下更冷得彻底,故而毛盾这么下坠,正巧落在软绵绵雪堆之中,一坠十数丈,陷入深雪中,抵消不少冲力而免受粉身碎骨之灾。

    他先是昏迷,很快地却被冷雪所冻醒,虽然没死,却也摔得筋骨肿疼,简直就快被拆散般,连晃动关节都受不了。可是又不能不动,勉强拿出上次冼无忌交予之治伤灵丹,一颗已不够,一连服三颗,方自觉得较为舒畅些。

    他开始渐渐坐起,活动筋骨,等疼痛较弱之际再站起来,向上空望去,那人字形笔直打向高空,少说也有七层塔高,乖乖若非这些厚雪,哪还有命在。

    当初也是有意,计划换掌,然后利用自己长鞭绝技得以缠住什么的以求活命,没想到被打得离崖面太远,伤势又过于重,根本和计划中相差太远,一点本事都施展不开,幸亏这厚雪,否则实在死得冤枉。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应该算是大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