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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嬷嬷嘴角一抽。

    霍钰忍俊不禁,躲在门外偷听,听到薛雁的话,低低笑出声来。

    桂嬷嬷是出了名的严厉,宫女们若看到她那张颧骨突出,眉眼凹陷,一脸苦相的老脸,手中常拿一把戒尺,比学堂的夫子还要严厉。她眼一瞪,那些宫女会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做错事被罚。

    没想到他那般胆小怯懦的王妃,居然不怕桂嬷嬷,当真稀奇。

    这桂嬷嬷曾是太子皇兄的司寝嬷嬷,霍钰知母妃派这桂嬷嬷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他又怎会和她圆房。

    至于她的身段,霍钰想起那日她衣不蔽体坐在他腿上时,是那样的勾人心魄,撩拨人心。那欺霜赛玉的细颈,以及那雪白心衣包裹着的浑圆和饱满,他至今难忘。恨不得以掌抚个遍,想起那细腻柔软的触感,更是心神荡漾,不能自已。

    至于大小嘛,他不禁轻轻握了握手掌。心想那般的大小,手掌也难以握住,他的手掌原比寻常男子更宽大些,既然难以握住,那自然也不会小了。

    桂嬷嬷虽年纪大了,但耳聪目明,听到屋外传来的笑声,故意大声说道:“若能以手掌轻揉肿胀的部位,便能缓解疼痛。”

    就像是猜到了霍钰的心思那般。

    慧儿羞得脸色绯红,“嬷嬷怎可说那样的话。”

    桂嬷嬷眼一横,小丫头赶紧闭嘴噤声。这位嬷嬷不怒自威,怒了更是直接骂人。慧儿甚至都不敢和她对视。

    薛雁更是羞得涨红了脸,道:“我这会儿身体实在不舒服,便先歇下了。慧儿,你送送桂嬷嬷。”

    桂嬷嬷已经按计划引得霍钰来了寝房,方才故意拔高了声音,是为给宁王暗示。得知宁王前来,自然也不会留在屋中,妨碍小夫妻的好事,于是拉着侄女柳儿出了院子。

    菖蒲院中,柳儿为姑母倒上一杯酒,恭敬地递给桂嬷嬷,笑道:“姑母这些年在宫里颇得月妃娘娘信任,方才柳儿也见识了姑母的好手段,想必今夜王爷和王妃便能圆房,您也只等着回宫交差领赏了。”

    桂嬷嬷闻了闻手里的桂花酒,轻抿了一口,“明日去给我买两件东西,王爷和王妃用得着,那东西保管能让王爷和王妃日日同房,不出一个月,定让宁王妃怀有身孕。”

    桂嬷嬷放下酒杯,在柳儿的耳边神神秘秘说了几句。

    *

    当霍钰听到桂嬷嬷再三强调轻轻揉捏可缓解胀痛,心里更是烧起了一团火,满脑子都是那日他掐住那柔软的腰肢,少女身上自带的甜香萦绕在鼻尖。

    当他推门而入,见到床上之人双颊绯红,似极力忍耐着痛苦,看来那桂嬷嬷下了猛药,见她额头上汗珠涔涔,便软了语气,问道:“王妃怎的病成了这样?”

    慧儿见到霍钰前来,吓得魂儿都没了,又担心宁王会对薛雁做什么,便心虚地大声道:“王爷您来了,奴婢参见王爷。”

    “你便是慧儿?”

    慧儿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赶紧对霍钰行礼,“是,奴婢名叫慧儿。奴婢问王爷安。回禀王爷,王妃只是吃坏了肚子,休息一会儿便能好。”

    “可去请了郎中?”

    霍钰记得薛凝身边有个圆脸爱笑的婢女,她却带着这个名叫慧儿的婢女陪嫁入王府,这个侍女倒是端庄大方,礼数周全,还颇有几分诗书人家的书卷气。

    见霍钰突然前来,薛雁垂死病中惊坐起,慌忙阻止,“不碍事的,无需去请郎中,我睡一会便好。”

    她此刻发髻松松挽就,衣裳散乱,那系在脖颈的细带松开,分散在肩侧。

    她胸脯肿得难受,便松开了小衣的系带,让内里的衣裳尽量不要紧贴胸脯,摩擦着肌肤。

    感受那道灼热的目光竟然盯着自己的胸前,她瞪了霍钰一眼,捂紧胸口,但一触碰便胀痛难忍,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很疼吗?”

    薛雁咬紧下唇,原以为她能安然度过十日,却没想到第一日便如此煎熬,又因痛苦难忍,不想说话,便没好气道:“王爷方才的举止实在太过无礼,怎可盯着那里看。”

    又在心里补上一句,“登徒子。”

    霍钰笑着赔礼,“是本王失礼了。”

    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们已经是夫妻,他看她的妻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他早已看过,还很喜欢。

    但让他感到不对劲的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眼前的小女子似嗔似喜,像极了他们初次相遇,她指责他无礼轻薄。这这般的表情,说不定正在心中骂他登徒子。

    难道是因她大婚之夜太过紧张,面对自己才如此拘谨。也对,宫里赐婚突然,她初次离家,到了陌生的地方,必定会感到紧张害怕。

    他竟然怀疑了王妃被换,眼前的这女子一颦一笑便是他心里惦记之人,先前定是他多疑了。

    思及此,他心中大喜过望,嘴角不自觉上扬着:“桂嬷嬷说的话本王都听到了。”

    薛雁一脸防备看着霍钰,“殿下想做什么?”

    那般防备带着鄙夷的眼神果然将他当成了登徒子,霍钰不但不恼,心情却很好。

    他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我们是正经夫妻,桂嬷嬷说的那办法或可一试,说不定能缓解疼痛。”

    “谁跟你是……”薛雁心里想着霍钰是姐夫,想着和他保持警惕,很快反应过来,此番她假扮的是姐姐,姐姐和霍钰确实拜过堂,成了亲,还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她将的“夫妻”二字咽了进去,立即改口,“妾身病了,今夜便不能侍奉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态度也不见有多恭敬,甚至用那种看变态看登徒子的眼神看着他,心里指不定还在骂他。

    霍钰笑道:“本王还不至于如此急色。”

    薛雁看了霍钰一眼,心想那可说不好。方才他竟然要提出想要试试,想替她揉捏缓解肿胀。

    那天她藏在柜子中,他便将手堂而皇之放在她的腰上,直到屋子里的人都散了,他也没松手。

    此人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的正人君子。

    她赶紧双手交臂遮挡住面前,碰到胸口又像是被针刺般难受。便猜想这木瓜牛乳羹里应是放了什么药材,才令她如此难受。

    这一夜注定难熬,可那桂嬷嬷临走时还说过,三日内定让她和霍钰圆房,可宁王是她的姐夫,她假扮姐姐和姐夫扮成夫妻已然荒唐,又怎能真的去和霍钰圆房。

    可那桂嬷嬷看上去也是个会折磨人的。为人严肃,油盐不进,必不好应付,又是月妃娘娘的人,不好得罪,此番还需从霍钰身上找到突破口。

    若是霍钰想对她做什么,恐怕她也难以抵挡,更需智取取胜。

    于是薛雁起身握住霍钰的手腕,学着姐姐那娇滴滴的模样同他撒娇,“殿下今夜能留下吗?就当是为了妾身。”

    其实她是想说,“那碗牛乳木瓜羹,她不能再喝了。”

    “妾身知道殿下不喜妾身,但能不能委屈殿下搬回寝房?我保证绝不会对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

    说完还轻轻地扯了扯他衣摆,红了眼圈,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请殿下垂怜!”

    霍钰浑身一震,脚步也迈不动了,像是被人拿捏了命门。

    他曾数次在战场死里逃生,拼得浑身都是伤,连性命也不顾,也不曾眨一下眼睛,可因少时被月妃荼毒,那般冷硬的铁血儿郎最怕女子撒娇,号称冷面阎王的霍钰瞬间被拿捏了软肋。

    他低头看向那握着他衣角的小女子,指尖捏得泛白,指甲微微泛着粉。瞧这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由衷觉得:“吾妻甚美。”

    尽管知晓她满腹诡计,霍钰还是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像被轻轻抓挠着心,觉得心痒难耐,不由自主便道:“好。”

    “等我。”他又添上一句,话音未落,他便快步离去,像风一样消失在门外。

    薛雁错愕不已,这么晚了,宁王风风火火的要去哪里。

    霍钰回了一趟书房,他将辛荣招呼到跟前,又命人将书房的被褥赶紧搬回寝房,低声问辛荣,“那个,圆房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辛荣沉思,心想宁王为什么要问他,他常年孤身一人,今后也并不打算娶妻,他又怎会知道,于是想了想便道:“属下觉得言老板可能会懂。”

    霍钰笑道:“差点忘了,你还未娶妻,你不懂!本王记得你也有二十有二了吧,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记得要多笑,不然不会有女子喜欢的。”

    辛荣听得逐渐皱眉,主子为何要取笑他,主子快要压不住嘴角的笑,心中困惑主子这样看上去是否有些不太正常。更令他困惑的是,为何主子娶妻,大家都要他多笑。

    可他天生不爱笑,也不觉得好笑的,也不想讨女子喜欢,这些人简直无聊透了。

    霍钰想起辛荣那般淡漠凉薄性子,笑道:“罢了,本王问错了人,你们都未娶妻,哪里会懂。”

    那言观也是纸上谈兵,连女人都没碰过,哪会有什么经验。

    当他让人收拾了被褥,很快回到寝房,却见慧儿正在铺床,准确来说是在地上铺了被褥,而他的王妃却看向窗外印出的一道模糊的影子,娟眉轻蹙,那双灵动的眼眸一转,想必心里便有了算计。

    她走到霍钰的面前,玉指轻勾他腰间的玉带,道:“天色已晚,妾身伺候王爷更衣,安置了吧。”

    她的双手环过他的侧腰,靠得极近,彼此呼吸可闻。但她手上的动作未停,眼神却看向盯着窗上的影子。

    久等不到她下一步的动作,他竟开始紧张了起来。

    而窗外的身影离去,他的王妃又恢复了一脸冷漠,“王爷,我累了。”

    这是连装也懒得再装了。

    霍钰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拦腰抱在怀中。

    薛雁大惊失色,“王爷,快放我下来。”

    “不是说安置吗?”他起身吹灭了灯盏,覆吻住她的唇,堵住她后面想说的话。

    “唔……不要。”

    嬷嬷假装离开,却躲着偷听墙角,当她听到那从唇齿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似嘤咛,似矫/吟,她满意的笑了,对侄女小柳儿说道:“走吧,咱们也别在此打扰王妃了。”

    薛雁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顿觉如释重负,她赶紧以手遮挡胸口,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来,故意楚楚可怜地看着俯身而下轻吻他的霍钰,小声地说,“殿下不会怪妾身自作主张吧?”

    “妾身被桂嬷嬷盯得紧,只能出此下策,叫王爷委屈几日。不过王爷放心,妾身今夜便睡在地上,绝不会趁王爷熟睡扑倒您。”

    等到她顺利同姐姐换回,她便能摆脱牢笼。

    “不。”霍钰拒绝,他倒是想薛凝对他做些什么,这女子满腹心计,成天就想着算计他,绝不会让他讨到半点便宜,她的话分明就是在暗示他不能趁她睡觉对她行不轨之事。

    这小女子贼精贼精的。

    霍钰笑道:“王妃病了,地上凉,要睡也该由本王睡才是。”

    薛雁虽说主动提出和他共处一室,为了应付桂嬷嬷,又害怕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霍钰趁她熟睡会对她做些什么,他可是姐姐的夫君,她不能越雷池半步。因此再三试探叮嘱。

    霍钰就地躺下,双臂枕在脑后,一副肆意洒脱的姿态。

    霍钰从不是那养尊处优之人,小时候生活在冷宫,后来为了替皇太子撑腰自请上战场,北地艰苦,他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一路追击北狄人长达月余,就地扎营,席地而睡,甚至曾睡在冰冷的雪地里。打地铺根本不算什么。

    薛雁却是一夜难眠,生怕霍钰改变主意,担心趁她熟睡了对她做什么。

    终于熬到了天亮,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奴拜见王爷王妃,亲自为王爷王妃熬了补汤。”

    薛雁听说又要喝补汤,不禁暗暗叫苦,昨夜胸脯胀痛了一夜,今日她总算是好了许多,无论桂嬷嬷送的什么,她再也不敢喝了。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霍钰。

    眼看着慧儿就要拦不住了,桂嬷嬷高声道:“老奴来给王爷王妃请安。”

    就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霍钰将薛雁从帐中抱下了床,给人一种两人同床共枕的假象。他看向桂嬷嬷和屋内众人,“王妃昨夜辛苦,你们往后不必这么早叫醒王妃。”

    又对正准备为薛雁梳妆的慧儿说道:“本王来吧,你先退下。”

    慧儿看着床上那团血迹,神色复杂地退下,心里有些恨薛雁,虽说是大小姐提出交换,但并非真的打算让薛雁顶替她入王府,等到谢家二郎彻底痊愈,她们姐妹便会换回。可二小姐却和自己的姐夫有了夫妻之实,大小姐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这二小姐举止任性,也太不顾姐妹之情了。

    慧儿气得将那盘刚生出花枝的白兰花剪了,心想她得赶紧去告诉大小姐换回来才是,只怕换亲是假,二小姐想弄假成真,彻底代替了大小姐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