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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温实初不得不清了清嗓子,甄嬛这才注意到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啦?”

    “我来得不巧。”

    温实初提着药箱只想走,他不敢再看甄嬛一眼,心里更是厌恶果郡王。

    “无妨。”

    听到嬛妹妹语气中的挽留之意,温实初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想听听她如何说。

    “允礼,他,不是外人。”

    温实初觉得自己一口血几乎要从喉头涌出,恨自己为何要留下听如此伤人的话。

    “允礼?”

    温实初从未如此气恼过,他像是逃跑一般匆匆离开禅房,一路走到外院,才被追出来的甄嬛叫住。

    “你曾经对我说,你对男女之情已经绝望了!你也曾经说过,你要忘掉一切与宫中有牵连的人!可是,如今的果郡王呢!这你又怎么说!”

    温实初不敢看甄嬛,他气得头脑发昏,只有一腔怒火想要发泄。他是气恼自己无法成为嬛妹妹依赖之人,他更气恼嬛妹妹又一次被这宫门王府里的男子骗得团团转。

    她和果郡王在一起,就能得到一心人了吗?且不说果郡王身有婚约无法推脱,他作为一个王爷,是绝不可能一生只娶一人的!

    “曾经,我是如此说过。”

    甄嬛语气哀婉,带着几分示弱。

    温实初脱口质问道:“曾经?”

    “曾经说的话就不算了吗!”

    甄嬛看向天上变幻莫测的云彩,无奈地叹息道:“世事变化我们常常始料不及,曾经并不能把它当做永远。”

    可是她明明开口向他要过“永远”,他是为了她,才把“永远”的这条路走到了现在。

    她的曾经不能当成永远,那他的永远呢?

    他的永远必须成为曾经吗?

    “曾经我是不谙世事的甄嬛,可那都已经是曾经了。即便我多么希望她不要过去,可那终究还是过去了。”

    温实初那个滚烫的心骤然凉了下来,只觉得甄嬛字字句句都在为她自己开脱,不禁第一次在甄嬛面前喊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只跟我说!你,和果郡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甄嬛被逼迫地低下头,略带歉疚地答道:“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仅此而已。”

    温实初实在忍不了了,他暴怒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甄嬛,只觉得自己不认识她了。

    这还是甄嬛吗?还是他的嬛妹妹吗?她为何变得如此陌生?

    “好啊。事到如今,你才肯和我说实话。”

    温实初忍着钻心之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崩溃地问道:“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甄嬛则是十分坦然,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淡定严肃的神态面对温实初。

    “你想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对男女之情绝望,因为我对我的人生绝望。是允礼,是他给了我一点希望,给了我一些活下去的理由。”

    甄嬛脸上温柔又从容的表情像极了小时候在湖心泛舟的样子,温实初骤然发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她了。

    温实初痛心疾首地提醒道:“可是,你和他在一起,以后要吃的苦头,只怕不会少!”

    “我受苦,他也受苦,我既然愿意跟随他,自然是想好了会遇到些什么。你怕我所受的辛苦和委屈,于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温实初冷哼一声,撇过脸去,喃喃道:“心甘情愿,好一个心甘情愿......可我对你,也是心甘情愿的呀......”

    温实初忍着泪看向甄嬛,她微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是不一样的。你对我好,我铭感五内。可我与他,是两情相悦。哪怕我选择允礼是一个错误,我也宁愿一错到底。永不后悔。”

    好一个一错到底,好一个永不后悔。

    温实初冷哼一声,想要离开,此时甄嬛再次开口向他询问道:“说心里话,你是觉得和我在一起要紧,还是我真心安乐要紧?”

    温实初犹豫了,但他不想被甄嬛绑架,尤其是此刻,他想把自己赤裸裸地剖白给甄嬛看。

    “说心里话,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够真正地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在梦里都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

    温实初压抑着哭腔和哽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不会真正地开怀喜乐。”

    温实初自嘲地“呵呵”了一声,转过身去,叹道:“还是你真正的安乐,更重要些吧。”

    他抬脚离开,听到身后一句“谢谢你,实初哥哥”,心凉得如置数九寒冬,再也没了知觉。

    实初哥哥。

    希望这个词,永远消失吧。

    第302章 番外温实初篇 笼(六)

    日子忽然变得很长、很长。

    夜里躺在床上,仍旧忍不住一遍遍地问,“为什么”。

    可是没有人会告诉他答案。

    温实初开始回忆从前发现的各种细节,比如他初到甘露寺时,嬛妹妹那不愿让他插手帮忙的态度;比如在她在清凉台醒来时,嬛妹妹那句引人遐思的“他”。

    他们俩到底在一起多久了,他竟然被完完全全地蒙在鼓里,一点也没发现。

    隔天,进宫给萱嫔请平安脉,她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给他讲了一个方士和郎中的故事,说的便是他和果郡王的事。

    连置身事外的萱嫔都看明白了,偏偏他不明白,他还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