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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映办在周日傍晚,地点在距市中心有段距离的文化特区。

    在约好的时间里,裴夕晚一脸困惑的上了叶景行的车后座,经路岁安解释,才知道她妈把两张票都给了路岁安,让他带个队友一块去看。

    瞥了眼后照镜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冷脸,裴夕晚凑在副驾安全带这头,迟疑地压着声问路岁安:「你不会是强迫人家了吧?你确定他有兴趣看?」

    「……车里就这么大,他听得到。」吐槽了自家表姐一句,路岁安也晓得她是没好意思直接问叶景行,遂抬手戳叶景行把着方向盘的那手,问他:「问你呢,你有兴趣看吗?」

    叶景行抽空瞥他一眼,看出他神情里的意思,淡淡开口:「有。」

    有才怪。

    不但停顿的明显,裴夕晚还悄悄从后照镜里看见他视线飘向路岁安过,纵然从后头没能看见路岁安的表情,她也大约猜得出他定是先前交代过什么。

    她既好笑又抱歉,就她家那点小情况,每回都把路岁安拖下水不说,这回还勉强了个外人。

    他们踩着点抵达文化特区,三人入场时,放映厅里已经坐满了大半。

    裴夕晚拿着票找到座位,入座前先下意识看了圈周遭的人,确认都是不认识的人后悄悄松口气。

    她本以为按吴珈敏说什么都非要她到现场的情况,会特意把座位安排在一块,原还想着自己先前坚持不出席的说词,真见面后免不了一番阴阳怪气,现在想来能多弄出三张票于吴珈敏而言大约也不是易事,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连座位都给安排了。

    不用与讨厌的人碰面总是好事,裴夕晚放松地落坐在座椅上,低头摆弄手机准备关静音。

    一点亮手机才注意到姜朔光不久前给她发来的讯息。

    他问她:「等会结束后一块吃晚饭?」

    裴夕晚揉揉眼睛,又反反覆覆把这句话看了几遍,确定了他的确是在约她,心底隐约有些讶然。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愈是相处下来,愈发现姜朔光对她似乎不太一样。

    她本不应多想,毕竟他本来就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人,不轻易发火,对谁都客气亲和,就连当初那位擅自接下工作的前员工,他都没有责骂对方。

    可他确实也特别喜欢逗她,偶一为之的亲暱接触也早过了那道界线。

    这让她或多或少受他的举止影响,近来每回与他互动时,心上总有些异样感。

    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了,那点感觉代表什么她很清楚。

    她没想忽略或否认这份心动。

    原本就是她追随多年的人,他的声音是支撑着走过许多低潮的力量,实际与本人接触以后,对他心动其实是迟早的事。

    她想,就算所谓的「不一样」是她自作多情臆想出来的结果,偷偷喜欢他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就像过去的每一天那样,只是把那份欣赏与崇拜,昇华成对一个男人的喜欢。

    无意识抿了下唇,裴夕晚在手机上敲下回应,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对他说好。

    姜朔光没有立刻已读,她等了片刻,直到场内灯光暗下方赶紧把手机收回包里。

    她抬头看向大萤幕,于她而言曾经十分熟悉的动画主角在画面上浮现。电影正式开演。

    乐画的这部动画片结合近几年日益严重的全球暖化议题,将动、植物拟人化,描述居住北极的小北极熊,因为温度上升、栖息地受到破坏,决定一路走过各大洲、越过各大洋,收集各地生物的联属签名,伙同所有物种向人类发出抗议。

    儘管已经过去两年多近三年,曾经参与过的部分裴夕晚依旧记忆清晰。

    愈是清楚记得,当初那件事带来的痛楚也就愈令人难受。

    抱着包的双手下意识握得死紧,委屈与不甘心在剎那齐涌而上,眼眶一片灼热,她得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维持面上的平静。

    然后姜朔光的声音入耳,犹如清泉浇洒在熊熊恶火上。

    他的声音在她这里永远有着特殊效用,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很快抚平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彼此交握的指头缓缓放松了。

    声音的效用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动画播映完毕,那点令裴夕晚难受的窒息感都没再侵扰她。

    首映结束后有个互动环节,晓得姜朔光会上台,裴夕晚因此特地多留了下。

    可因为他配的本不是什么主要角色,虽打着神秘嘉宾的名义,却也不过仅有短短几分鐘的问答时间,过后姜朔光慢悠悠下台,重返最前排的座位上,只留下台上几个配主要角色的配音老师。

    裴夕晚心里不适的紧蹙了下眉头,直被乐画的行为噁心的想吐。

    巴巴把人请来,还打着对方名义吸引一波观眾,最后却是这样敷衍的结束。

    她一刻也不想再在里头多待,见陆续也有人悄然离场,于是先给姜朔光发了讯息说一声后,拉着路岁安两人也小声地从后门先离开。

    到得外头,裴夕晚拉住打算往外走的路岁安,告诉他她与姜朔光的晚餐邀约。

    路岁安静静看她片刻,停下脚步,说要陪她等。

    熟知他的性子,晓得他大约是担心她,裴夕晚没有拒绝,还心安理得地把手中的饮料丢给他,自己背着包打算去上一下厕所顺便补个妆。

    首映还没完全结束,虽有人也先行离开,通往洗手间的路上却没什么人。

    裴夕晚踩着步子缓缓往前走,距洗手间尚有几步之遥,从里头走出的两人让她下意识停了脚步。

    来人是当初与她同个学校、和吴珈敏关係更好的王若蔓,以及从前一块在乐画实习的他校实习伙伴。

    是比起吴珈敏她更不想碰见的人。

    但这时候再想转身走离就太显眼了。

    原本手勾着手正讲话的两人也很快注意到她,王若蔓面上闪过显而易见的厌恶,随后又绽出恶意的笑。

    拉着实习伙伴走上前来,立在裴夕晚的面前,她笑着说:「呦,看看这是谁啊?」

    许久未见的恶意扑面袭来,将记忆深处不堪回首的往事蛮横地向上拉扯。

    裴夕晚面无表情地看她,没有说话。

    见状,王若蔓轻嘖出声,「这么久没见,来了也不说跟我们打招呼,心虚啊?」

    王若蔓不像吴珈敏惯常做表面,讨厌谁一向是直接了当摆在明面上,而今张嘴就是阴阳怪气的一席话,实习伙伴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忍不住拉拉她的手,试图打圆场。

    「怎么了啊?你们以前关係不是挺好的吗?有话好好说啊,别吵架。」

    王若蔓轻轻「啊」了声,笑着偏头看她一眼,「我好像忘了跟你说这件事。」向着裴夕晚这头抬了抬下巴,她语气轻蔑地说:「她啊,之前我们校内办国际赛的初选时,抄袭珈敏的作品,还拒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