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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稳了大家。”

    王巍是个半桶水的道士,虽连天眼都开不了,但是,入门知识他还是懂的。

    就是因为一知半解,所以他才知道眼下的情况有多么的糟糕。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双唇无一血色,但眼神一片坚定。黑雾很厚,强光灯只能照见半米范围,这样在山路上行车非常危险,随时会一不小心侧翻连人带车翻下山。

    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停车。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想尽快冲破困境。

    赵金金害怕地盯着前方,眼神呆滞。

    她是唯无主义红旗下长大的人,但是她的身边充满了封建迷信。没有人更了解在这一刻两种信念有多么根深入骨,它们轮流出现在脑海中,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越是这样,赵金金越是害怕,手哆哆嗦嗦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捆黄符护身。

    “前面……”

    穆伯翊咬着正冷得上下打颤的牙齿,提醒。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中年肥胖男人,穿着黑衣套绿色围裙,脖戴红色汗巾,骑着三轮小摊车,车上挂的糖炒栗子,嘴里还惬意地哼着小曲。

    在这种地方出现这么一个诡异的人开着三轮在挡在他们在前进路上,怎么看都感觉不对。

    “妈的,不是什么恶鬼挡道吧?”原本温文尔雅的王巍被逼出了一身匪气。

    这一刻无论前方是人是鬼他都不敢停也不敢放慢车速,咬紧牙,借着拐弯车道变宽,车子擦着三轮车开了过去。

    “叽……”

    一阵车壁摩擦声,三轮车被刮翻在地,隐约听到了一句咒骂:“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车外的风声很大,但山道两侧的树木不见晃动。

    穆伯翊只觉得越来越冷,如坠冰窖之中,头发和眉毛上有冰霜凝结,连流动的血液都有凝固住的错觉。

    车子再往前开,前方道路忽然豁然开朗,有锣鼓唢呐夹杂着男女老少之声,喧闹之极……

    王巍:“怎么忽然听到了游神的唱乐。”

    赵金金一脸惊喜:“是村子里举办的活动吗?”

    “应该不是,我总觉得古怪。”

    什么游神要游到公路上来?而还是荒山野岭,黑雾弥漫的盘旋山路上。

    他们村子也有游神祭,一般游神祭前面专有人和炮车开路以免有生人冲撞,然后有专人组织让车辆靠停让行。

    “总感觉不是好事。”

    而眼前这支游神队伍来得突然,王巍总觉得很不对劲。

    车子不敢再往前了,王巍开始倒车。

    还没倒出去十米,乍见火光,一支游神队伍吹拉弹跳着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那是一支装扮各异,似鬼似神的队伍,除去神鬼,无一观众。

    众人惊叹游神们的装扮精致,那鬼脸,那捉拿在手中的小鬼,那手中的道具上现在滴落的血和挂在上头的肉块,跟真的似的。

    “什么游神,这是百鬼夜游。

    快逃啊!一个个还傻楞着干什么?等死吗?”贸然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出现在车窗外拍打着车窗,催促着他们下车逃命。

    “啊!好,我马上……”

    赵金金准备开车门,穆伯翊按住了她的肩膀,出声道:“别动,呆在车里面,别动。”

    “快下车啊!要不然被追上来,一切就都晚了。”道士着急催促。

    “……”

    穆伯翊没有再开口,只见他死死盯着车窗外的人,目光像是看透了一切。

    赵金金很听话,把手停在车门柄上,一动不动。

    王巍手放在方向盘上死盯着前方越发靠近的游神队伍,神色难看。

    “该怎么办才好?”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这么样的。

    见众人迟迟不下车,道士的目光也阴冷了下来,“真不下车?”

    “穆总?”

    赵金金望了冷若冷霜的穆伯翊一脸,又望了眼屹立不动的王巍,“王哥?”

    见两人不搭理她,她不敢独自下车随道士逃命,所以只好冲道士摇了摇头,“唔……”

    “真不下车?”道士又问。

    “真不下车?”道士重复问。

    “真不下车?”

    道士还问,声音一声比一声急,音调一声比一声高,总有种气急败坏的错觉。

    “真不下车?下车,下车,快下车,快给我下车……”

    一声吼叫后,在赵金金错愕的目光中,那道士那张和善的脸逐渐变得狰狞,最后变成了一张毛绒绒的猴脸。

    猴脸阴狠狠道:“别怕,让我吃了你们。”

    “啊!”

    赵金金被吓得惊叫出声。

    只见那猴脸趴在了车窗上,呲牙咧嘴,嘴都要裂到耳根,牙齿尖尖的,有几十颗,森白森白的,如同几十把匕首……

    一双黑洞洞没有眼白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他们,眼珠里尽是怨毒。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猴脸死盯着穆伯翊,用力地拍打车窗,尖锐变勾如六把弯刀的手指甲在车窗上划过,留下六条划痕。

    这猴脸有六只手指。

    “叽……叽叽……”

    尖锐的声音摩擦着薄弱的耳膜,赵金金捂住耳朵抵挡着音波伤害,身子忍不住向王巍那边倾,想寻求他的庇护。

    “吼……”

    明明它最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