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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

    之间,具体说就是中美之间在生存与发展上矛盾是客观的,中国要发展,中国人要

    富裕,就只有过美国这一关,这个问题不解决,中国的现代化就永远毕不了业。”

    为此,近年来房宁日益明确地表达了他对国际形势的看法,在他的新作《新帝

    国主义时代与中国战略》中,他这样写道:“美国分化中国的战略是既定的,美国

    不仅亡中国之心不死,而且已经越来越多地付诸行动。中国无法改变美国的战略意

    图,中国无论多么‘顺从’,美国也不会将中国从竞争对手的名单上去除。……中

    国在美国战略包围和遏制中的‘突围’取决于中国能否尽快在短期内与美国取得一

    定的战略均势。”房宁提出三个“刻不容缓”:“中国要刻不容缓地进行战略布局

    的调整,刻不容缓地进行战略产业重组和调整,刻不容缓地发展关键军事技术。”

    他说:“未来若干年内中国军事技术的突破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中美关系走势,这

    也是决定中国能否继续获得一个和平与发展的有利的外部环境的关键。”

    房宁(7)

    社会主义的本质不是生产力,而是一种和谐

    还是在多年前,许多中国学者都拜倒在西方脚下的时候,房宁曾用三种颜色来

    解释他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的民族主义者的必然。

    这三种颜色中,其一是红色,这代表他所接受的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的系统

    教育,这是他的底蕴;其二是蓝色,代表着忧郁,这是他对美国所见所闻后的一种

    思想积淀。他坚持认为美国的文明不具有普遍性,因为美国文化的本质是无限扩张

    的“一次性文化”,它和自然生态是冲突的,而这种冲突必然通过人与人、国与国、

    民族与民族的社会关系表现出来。第三种颜色是绿色,就是超越现代意识和现代社

    会体制本身,寻求一种未来的人与人和谐、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道路。

    房宁身上具备的这三种颜色实际上是他个人身上多种思想综合的一个隐喻。他

    所谈论的“民族主义的底蕴”具有深沉的社会主义色彩。他曾说过,全球化条件下

    的当代民族主义,实际上是一种功能社会主义,它的结构与社会主义不一样,但功

    能是一样的。因而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本质上还是一个社会主义者。

    房宁一位很要好的朋友说他内心里是一个忧郁社会主义者。而他的一个学生谈

    到自己这位老师的时候,竟说她觉得在老师谦和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马克思主

    义的狂热。更有人描述当代中国左翼思想光谱时,把房宁归入了“斯大林主义”。

    房宁的社会主义思想的突出表现不是他为社会主义进行的辩护,恰恰相反是他作为

    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对于现代社会主义的深沉的反思和批判。这样的反思和探索一直

    贯穿着房宁学术思想的始终。早在1995年,他在《现代资本主义发展引论》中对资

    本主义和社会主义进行了探索性的比较和分析,指出苏联解体和东欧巨变对人类的

    深刻启示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是两种总体性的较量”。

    1997年,房宁一篇在中国左翼思想界具有强烈冲击的论文《社会主义是一种和

    谐》在“中国与世界”网站上首次全文发表,也使他成为中国新一代社会主义学人

    中的领军人物。

    房宁在这篇文章中以相当大的篇幅,从苏联解体和东欧巨变的沉痛教训中,论

    述了他所认为的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提出“社会主义是一种和谐”的崭新思想,

    也提出一条被海内外不少左翼思想家认为是值得探索的实现社会主义的现实途径。

    这是房宁第一次十分集中地专门阐述他对当代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的看法,其中处

    处透露着他的痛苦反思。他的和谐社会主义观念对人的需要和社会发展的关系进行

    了不同以往的新的注解。

    房宁指出,“斯大林模式”使苏联及前东欧国家的社会主义实践从一开始便陷

    入了“赶超”的陷阱。按照当时的理解,只要有了社会主义制度,一个国家在经济

    上就能超过资本主义,特别是超过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他认为这是教条主义的表现。

    因为从逻辑上讲,社会主义、公有制、计划经济应当比资本主义、私有制、市场经

    济更有效率。但是,逻辑不等于现实。影响经济发展的实际因素远远不止于制度。

    在房宁看来,在当代具体的历史条件下,资本主义的西方已经垄断了全球的大部分

    资源与市场。在现存世界经济格局不发生根本改变的情况下,社会主义国家是不可

    能在经济上全面赶上和超过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因此他提出不应把社会主义

    促进生产力发展方面的某些优势,作为社会主义制度的本质特征。他的这种挑战成

    见的眼光和勇气受到了不少人,尤其是年轻人的赞赏。

    市场经济导致人的“异化”问题是房宁重点论述的一个问题。这方面他显然借

    助了西方新左派和新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资源。他指出,社会主义需要建立在一定的

    物质基础之上,并通过不断地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需求来巩固和发展自己。

    但人的需要分自然性和社会性两种属性。它的自然属性是人的动物性需要,需要的

    社会属性反映了人的社会性。他认为需要的社会性包含“人存在其中的社会关系制

    造着人的需要”和“社会性需要要在社会关系中得到实现和满足”。由于需要的社

    会性在本质上是精神性的,它意味着个人自我价值的实现,物质财富的占有与运用

    仅仅是其形式而已。而在现代西方社会中,人类需要的异化被推到极致,“人不是

    消费的主人,而是消费的奴隶”。由此他认定,社会主义不仅要满足人的需要,它

    更深刻的本质在于改变人的需要。满足需要与改变需要不能彼此分离,它们是一个

    过程的两个方面,互为条件、互为因果、相辅相成。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必须

    使人们的主观世界也得以改造,否则就不能算是社会主义。

    现在可以看出,房宁认可的社会主义更本质的意义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因

    为这“将是未来新价值体系的核心概念”“发展生产、扩充财富并不等于对人和人

    类命运的终极关怀,甚至也并不总是与人类进步的方向一致”。他认为,实现社会

    和谐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的第一步。只有消除人类之间的生存竞争,消除人的物化,

    才能对整个社会生活及经济活动作出自主与自觉的调控,才能实现人类的自我克制、

    自我超越,返璞归真,才能引导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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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宁这种对马克思主义的“修正”,明显带有“空想色彩”和“左”字号的思

    想特征,在学界引起了争论,有人认为,房宁的这个“方子”的本质与各种宗教相

    似,不含多少科学的成分,救不了社会主义。

    对房宁的理论争议最多的是他在“和谐社会主义”中流露的消极的经济观。持

    异见者质问道:既然在现有的条件下社会主义在经济上不能超过资本主义,那社会

    主义还有什么用?如果是这样,便只剩下一件事可做:那就是,改变人的需要!每

    人每月发30斤粮票足矣,穿灰布衣裳也尽可满足蔽体保暖的“自然需要”。

    面对各种争议,房宁在一次与网友的交谈中表露了他对未来社会主义的信心,

    他说:“我认为社会主义的思想体系支配下的某种社会运动,还会在未来的某一个

    时刻广泛兴起,我丝毫不怀疑这一点。但是,我关于‘社会主义是一种和谐’的思

    考恰恰是在考虑未来的社会主义运动的样式。”

    争论是正常的,房宁似乎很喜欢各种善意的批评、讨论。这是他做人和治学的

    一贯立场和风度。回首20多年来,房宁哪一篇重头文章没有引起过争议?但有谁像

    他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待批评和误解?他的真诚和虚怀若谷使他的许多论敌后来成了

    他的朋友。

    由于“和谐论”在网上引起反响,许多媒体找到房宁要求在平面媒体公开发表。

    1998年此文以《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为题摘录了部分章节在《时代变迁与社会主

    义》杂志上发表,旋即被《新华文摘》《东方》等多家杂志转载。“和谐论”引起

    广泛关注。中国的许多意识形态部门都把该文作为重点研究的资料,此文在中国的

    意识形态专家中几乎无人不晓。

    还有论者这样说:房宁提出的“和谐社会主义”思想,有力地剔除了西方霸权

    语系的影响,再次展示了人类另一种促进生产力发展的方式和途径。从这样一个角

    度去把握,尽管“和谐论”不提“赶超”,但它对社会主义生产力和社会进步的促

    进解放作用,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低估的。

    一厢情愿的“和平与发展”,“新帝国主义”允许吗?

    2003年,房宁的新作《新帝国主义时代与中国战略》出版,再次引起关注。

    这是伊拉克战争后,房宁对世界的又一次深刻反思。他断言,和平与发展的时

    代已经走到尽头,随着资本国际大循环出现障碍,新帝国主义时代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