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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情

    我不动声色的扫了后面一眼,秀儿上前接过我和噶尔丹的外衣便退了出去,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刚刚哭过的痕迹。“醒来看见你不在,这么晚了还有事,是紧急军情吗?”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哪里有什么紧急军情,在漠北,任何小动作都不会逃出我的眼线。不过是一伙不入流的好事分子作乱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不悦地哼道。

    不入流的好事分子?听他的口风好象若有所指似的。我心一动,暗暗祈祷这次的出逃计划不要被人发觉。正出神间,突然,他的大手不知足的滑入衣内游移起来。

    “啊,不要!”我惊喘一声,慌忙按住他的大手,心砰砰直跳。

    “都快成亲了,无须再防范了吧,很快你就是我的新娘了。”他沙哑地声音低道,亲密在我耳旁啃咬,这个小动作惹得我身子一阵燥热,脸也烧了起来,我慌忙向后退去,无奈背后就是墙壁,根本无路而退。他抬高我的下巴,[奇][书][网]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恣意吻了起来。

    “唔……”我越来越承受不了他的热情了,好怕自己真的就此沦落下去,一贯霸道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他、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知道了什么?我心一惊,没等细想突然一阵旋转,他一把抱起我朝床走去。

    我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应,又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于是,我整个晚上都在揣摩他话里的意思,同时又要防范他的入侵,几乎快到天亮时才找回睡意,沉沉睡过去。

    外面显得格外清静,头一次醒来没有看见噶尔丹,我懒洋洋地走到纱帐,见格尔玛正跪在门口等着侍候梳洗。“夫人,你醒了?”

    “怎么是你,秀儿呢?”我奇怪地问了一句。侍候我梳洗一向是秀儿的工作。

    “她有事出去了。”

    我用温水洗了脸,格尔玛要帮我梳头,被我制止了,我更喜欢让秀发自然柔顺的垂下来披在背后。简单的用了点饭,我披上风衣准备出门走走,刚走到行宫门口,左右突然闪出两名士兵齐行礼,“夫人。”

    我点头。“我要出去。”

    两名士兵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动步。以前这里从不设守卫,一向是我的随从守在这里,今天看不到随从不说,还换上了新面孔。我顿时起了疑心,“你们让开,我要出去!”

    他们摇头,依然守在原地不动。我终于感觉到今天有些不同寻常了,噶尔丹突然在这里设岗哨禁止我外出,秀儿也不见了,行宫周围全是语言不通的蒙古人。这是否意味着什么?后天就是出逃的日子了,紧要关头我却被禁足了,这岂不糟糕!

    我狠狠瞪了守卫一眼,一脸愠色的返回屋内。格尔玛跟进来,小心的看了看外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惊变

    “找我有事?”

    格尔玛点点头,担心看了眼外面。我心一动,不由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秀儿去哪儿了,为什么她不在?”

    她又点点头,好象很紧张,几次深呼吸后终于操着生硬的汉语开口了,“夫人,秀儿姑娘是夫人的亲随,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我知道夫人是好人。”

    “没关系,你慢慢说。”我耐心地劝道。

    “昨天秀儿问过我扎日勒的住处,我奇怪,她找扎日勒有什么事。后来小的值夜时,看见秀儿离开行宫去了扎日勒的帐子……”秀儿去找扎日勒做什么?我疑心顿起。格尔玛继续说着:“……一直待到很晚才回来,她的衣服很乱,脸色也不对。一回来就进了夫人的寝宫。没过多久,我看见大人跟了出来,跟她一起去书房了。”

    看来他们果然有事瞒着我……我来到桌旁倒了杯茶小口轻啜着,听着格尔玛的话,心中暗自思忖,这个秀儿平日乖巧温顺,看不出很有心机么。

    “今早上,我听说扎日勒死了。”

    “扎日勒死了!”我意外极了。

    她点点头,浑身一抖。“我是他的侍妾,被派去处理尸首,他、他死得好可怕……谢天谢地,这个魔鬼总算死有余辜!”

    扎日勒死了也好,省得担心纸条的事被他泄露出去。我突然想起昨夜秀儿曾恳求噶尔丹为她作主,想必就是赐死扎日勒这件事吧,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也算帮我做了件好事。秀儿的面子不小嘛,居然能搬动噶尔丹杀死这样一个大人物。真是小看她了。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事?”我淡淡地问,这些事根本对我没有多大关系。

    “夫人,早上噶尔丹带人去了贸易货场那边,秀儿也跟着去了。我听士兵们说,他们是去抓一个汉商,好象就是夫人常去的那个地方……”

    抓汉商!我手中的茶子掉在地上,脸色顿变,一把揪住她肩头紧张的问:“是真的吗?你确定?他、他们真的去抓汉商了?”

    “是的,夫人。”

    心跳得好快,头脑乱乱的一时无法集中精神。好端端的,噶尔丹怎么会突然带人去抓汉商?难道知道了什么?我手抓着胸口,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怪不得今儿气氛不对,原来真有事发生……

    秀儿深夜神秘出宫,扎日勒的意外身死,还有今日出宫清剿一系列的事件之间肯定有联系。秀儿在里面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她去找扎日勒做什么?还有她身上的道道青痕……

    无数疑问如巨浪迎面袭来,冲击得我有些站不住脚了。

    “夫人,你还好吧?”格尔玛忙上前扶我,“啊,您的手好凉!小的去给你拿衣服!”

    出事

    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扎日勒,噶尔丹是怎么知道的?秀儿是昨夜唯一找过扎日勒的人,会不会是她……脑子飞快的转动,努力试图把这几件事联系起来,越往下想我越惊惧,没错的,秀儿明知扎日勒是色魔还只身涉险,定是有什么非办不可的事,身上的青痕如果是扎日勒留下的,那张纸条会不会到了她手上?如果是真的,她一定会拿给噶尔丹看,所以我昨夜才会在书房撞见他们秘密谈话的情景。

    “……在漠北,任何小动作都不会逃出我的眼线。不过是一伙不入流的好事分子作乱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噶尔丹的话猛地钻入脑海,这句话分明在暗示什么。我心头一惊,恍然想到什么,没错,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噶尔丹一定是从秀儿那里得到消息,所以大清早就带着人出发去抓捕那一小伙“好事分子”。

    不好,廷璐他们有危险!我几乎惊跳起来,一刻不停的往外冲去。

    门口有士兵把守不能从那里出去。我刹住脚步转身朝周围看去,幸好行宫的围墙比较低,我搬来凳子垫在脚步直接从墙头上翻了过去。落地时摔地很狼狈,吸引来不少路人的关注,我顾不上许多,就在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匆匆跑离行宫。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但愿廷璐他们不要出事啊!我在心中一遍遍地祈祷着,风般冲向目的地。当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汉商的贸易点,发现那里围了很多人,帐子被人烧了,临时住房的门大开着,里面的物什象刚刚被龙卷风席卷过似的破坏一空满室凌乱不堪。

    我发疯的寻遍每个房间一点收获也没有,一颗心直往冰窑坠去。天哪,来晚了!赵晋呢,廷璐呢?他们人在哪里?

    怀着乱糟糟的心情,我无助的看向四周,人群中有个面熟的货商在张望,我忙冲上前拉住他,叠声追问:“麻烦你,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住在这里的汉商呢,他们怎样了?”

    “都抓走了,一个要跑,被当场杀了。看,那还有血呢。”货商用生硬的汉话连说带比划的说着,指着地上一片血迹让我看,听得我心惊不止,“是谁被杀了,长得什么样子?”

    货商说着什么,真是越着急越发听不懂他的意思,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急得快疯了,用力摇着他,“不要听蒙语,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会不会汉语,找个会汉语的人来!拜托……”

    货商无奈的看着我,耸了耸肩。我晃了几晃,无力的松开他,喃道:“对不起。”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只剩下我孤伶伶地站在那儿。怎么办,一向小心藏匿的据点转眼间就被人查抄了,策划多日的逃跑计划落空不说,连廷璐他们也被连累了。到底是谁被杀了,是廷璐是还其它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击得我顿时乱了方寸,抬头望向天空,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不能让噶尔丹伤害廷璐,绝不能让他把我最后的希望也毁了。

    妥协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好不容易回到行宫。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传出噶尔丹的怒吼:“……去找,现在就去找,找不到人你们一个也别想活!滚出去!”

    一小队士兵惊魂的跑了出来,一见到我,吃惊地停住脚步忙抱拳行礼。走进去,屋里一片狼籍,所有物件都被摔到地上,凌乱的场面比赵晋那边好不到哪去。那些个负责伺候的下人们个个惊若寒蝉的跪在地上,整个行宫被看不见的怒气所笼罩。

    “夫人!”唯一没有跪着的秀儿,唤道。

    下一刻,噶尔丹风般从里屋冲出,不敢置信的瞪着我。大概想不到我会自己回来吧,我扫过左右,低声道:“你们都下去。”

    格尔玛等人都感觉到我的情绪与平日不同,依次鱼贯而出,秀儿还要说什么,我抬起眼,用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看着她,“我的话也包括你。”秀儿一愣,下意识的扭头朝噶尔丹看了一眼,然后噤声恭敬的行礼,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