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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姚文元白天里忙着接待各级官员,身上的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加上主桌坐的都是地方官员,很有气势压人的感觉。雪莲红着脸走到父亲张英面前,行了礼,手捧着一个物件递上。“爹,这是女儿送您的礼物,亲手绣的汗帕。”

    姚文元接过来看过,很满意的长笑:“哈,我女儿的绣工是越来越精细的,好好!辛苦女儿了。”雪莲得到表扬,喜滋滋的朝我们招招手,等在旁边的几个姑娘见状,一起围过去,纷纷拿出自己的礼物呈上,哄得父亲大人开怀大笑。

    此情形倒让我感到颇为尴尬。老天!从不知道宴会还安排了这出节目,没人跟我提起呀。怎么办,她们都有所表示,我总不能空着手啊。

    正当我踌躇万分很是为难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问道:“怎么了?”

    是张廷玉。百般无奈之际,我脸一红,窘迫的低道:“我没有准备礼物。”

    张廷玉抬头看看那边的情形,略一沉吟,便于袖里掏出一物件塞到我手中,“把这个拿去,这是朋友前日送我的,打京城买的,你父亲见了肯定喜欢。”

    看物件的形状大小类似嗅壶,玉制的,看得出价值不菲。当我感激的低声道谢,他已经返身回原位了。姐妹们围着父亲大人讨好逗趣,一时间热热闹闹,谁也没有注意到我们。男宾桌上的人倒看得清楚,廷璐凑近张廷玉好奇地问:“你给了她什么?也没的让我瞧瞧。”

    解围

    张廷玉一笑,“也没什么,一个鼻烟壶罢了。”

    姐妹们正在朝我招手示意,人群中,雪莲定定的看着我,眼中掺杂了嫉妒和不悦,不知为何她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父亲被珠光宝气的莺燕环绕着,端坐在座位上等我的礼物。我定了定神,走过去,把嗅壶用手帕包了双手捧给父亲。

    他打开一看,惊奇的咦了一声,“好精致的嗅壶啊。”随手递给旁边,同桌的官员们一一传看,纷纷跟着赞叹不已。父亲老怀大慰甚是欢喜。“还是木兰懂爹的心思,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我松了口气,给爹行礼,提着的一颗心总算回归原位。

    “对了,前些日子你娘来信说你身体欠佳,现在可好些了?要多注意身体啊。”爹的语气中透出爱护之意。

    “是。”我再次行礼。

    姐妹们谁也没想到我送的礼物别俱一格,着实让父亲高兴了一把。当下,看我的眼神全变了,羡慕的,嫉妒的,怀疑的。总之,这一下子我就感觉到姐妹们间的亲疏,表面上大家巧笑打闹,暗地里自然相互较量,谁不希望能在爹面前多争得些宠爱。

    回到原位,我抬眼看向对面,张廷玉端起茶杯向我示意。纳兰公子见状,端着酒杯走过来,人未到嚣张的声音已经先到了。“哈,木兰姑娘,刚才的事别人没看见,我可瞧得真真的呀。你要是赏脸喝下这杯酒,我就什么都不提了。要不喝,那可就要……能否赏脸你可要考虑清楚?”

    看他一脸的嘻皮相,我眉头微蹙。同桌的姑娘们交头接耳,很看不惯纳兰公子的举止。廷璐见状,脸色一变正要起身。廷玉忙按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如果在张府估计廷璐早就掀桌了,但是这里毕竟是姚家,他们多少要顾忌下主人的面子不可轻易生是非。看来这个找上门的麻烦只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于是,我微微一笑,接过酒杯。“喝杯酒这有何难,不过,纳兰公子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还有条件?”

    “当然。久闻纳兰公子才学出众,可小女子倒不信,今天刚好借这个机会出个题考考你如何?”

    “你?”纳兰公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不信我能想出什么高难度的题目。他爽快的答应了。“好呀,本公子来着不拒。”

    “这道题有点难度,你要是输了,可要自罚酒三杯。”

    听我如此一说,同桌的姐妹们以为我真有出题,连那边男宾席的人都看了过来。纳兰见我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不以为然的催促我快点出题。

    “要给纳兰公子出诗文小女子倒显得自不量力了,这首题考的是你的记忆力。”我拿过三只杯子一字排开,大家不知我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个个纳闷的看着。附近邻桌的客人们有的也回过头来,看着这边。“这三只杯子,依次叫望江楼。”

    智戏纳兰

    “望江楼?姑娘是让本公子背诗还是作词?”纳兰公子夸张的笑道。等他笑完,我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请听好,这每个杯子分别代表一个字:望,江,楼。我指哪个杯子,你要快速念出,如果停下来或是说错就算你输,就要罚酒喽。”

    “这有何难,开始吧。”

    我用筷子点了其中一只,他答道:“望。”然后我依次点其它杯子,他不知是计真的跟着在念。等念过两遍望江楼后,我照准一只杯子连续点了下去,他也照样念道:“望,望,望……”

    突然,姑娘们扑哧一下,用手绢捂着嘴一齐大笑出声。隔壁的男桌更是哄堂大笑,廷璐正在喝茶,突然忍不住喷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廷玉忍俊不住也跟着在笑。其它席上的人原本都在聊天,结果这边动惊太大,引得他们齐转头朝这边望来,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纳兰公子这才发觉有诈,停口已经来不及了。看到周围满场爆笑的情形,知道自己被耍了,顿时气得他脸红脖子粗,目光象利箭般射向我。我调皮的一笑,用筷子点点酒杯:“纳兰公子,你输了。”

    纳兰瞪了我一会儿,恨恨的拿起酒杯猛灌三大口,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回去了。我觉得很是解气,可恶家伙竟敢威胁我,想拿别人寻乐也不看看对象是谁,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后,这件事成了整个姚府的笑料,从宴会上回来,什么时候一想起气得纳兰公子那张猪肝脸,便忍不住笑出声。我原本担心父母知道会不会生气,当父亲从别人口中听说了此事,差点笑出声,碍于外人在,硬是扳着脸数落我不懂规柜,一边代我向纳兰公子陪不是。当时,张廷玉见我挨了骂曾上前帮我说和,那时廷璐一直在旁边偷笑,看他笑得那副开心样,当时我回瞪了一眼,暗示他安份点。

    转眼间,我在古代已经生活了一段时光,那次宴会上张廷玉替我解围的事到现在还忆记犹新。打那次宴会后,姐妹们对我显得格外亲热,经常带些小点心过来约我一块吃。母亲也常常过来看望我,说些知冷知热的话。无形间,提高了我在姚府的地位。闲来无事的时候,我总爱带着茶点在前院的凉亭上消磨时间,凉亭依湖而建,一来清静,二来图凉快。正当我专心的用点心屑喂湖里的鱼时,猛然间,晃动的湖面影影绰绰倒映出一个人影,乍一发现身旁有人,心一慌,忙起身去看,不料脚底打滑身体竟然斜斜歪向湖面。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及时拉住了我,“我在这儿,还吓到你了不成?”

    抬起头,正好看见张廷玉面露笑意的望着我。我一时大窘,“没有,只是你出现的太突然,没留心罢了。你怎么来了?”

    棋局

    “我本来想去拜见姚大人,刚好他有客就过来走走,结果看到你在这里。”张廷玉接过我手中的点心,便在旁边的假石上坐了下来,陪我一起喂鱼。不知为什么,跟他单独在一起,心里总感到有压力。大概因为知道他是日后必有作为的大人物,再加上自己的真实身份,生怕说错什么影响到历史。

    清朝那段历史了解得不多,只记得一些大事件,象八王夺嫡,明珠失宠等都是后来发生的事,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那都是万万不能说的。还有一些人物命运和结局,我也是清楚的很。哪个有身份的人不愿意名垂千古,然而能一生保持清白不留恶点的,也只有这张英父子了。记得国文课上,老师专门提到过六尺墙的典故,完全应印了张家人的为人,在大清历史上,他们这两位赫赫有名的朝廷重臣,一个为帝王恩师,一个配享太庙,均位极人臣。也难怪他们清名于世了。

    而眼前,其中一个就坐在我身旁。原本他的世界不该有我的,如今我们相遇,不知是否会对以后的事产生影响?

    “你好象很怕我?”他扭头笑了一下,见我在发呆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爱走神。”喂完手中的点心,他拍拍手,站了起来走到亭中。看到桌上有副棋,突然来了兴趣,拉着我坐下,“来,我们下盘棋吧。”

    我一愣,这哪会儿呀,以前倒是看别人下过,知道马走日象走田,其它一概不知,就连棋的正确摆放顺序我都要看着别人做才行。见他开始摆棋子了,我连忙推辞。他以为我在谦让,反而摆出架式准备对阵。我暗暗叫苦,别说一点不会,就是懂一点也不敢跟棋才对弈啊,没办法,我只好嗫嗫地向他道出实情。

    “不会?那我可以教你啊,怕什么,莫非觉得陪我下棋是苦差事。”

    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有些失礼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刚开始,他似乎有意让着我,下的速度很慢。过了一会儿,我渐渐被战局吸引进去,每走一步都苦思良久。廷玉也不急,起身离开端着茶杯走到亭栏处,一边小口抿着,一边悠闲的眺望风景。少顷,我终于想出一步妙招,很快落下棋子。

    “哈,这一步走的对不对?”一抬头,正好迎上他扭头望过来的视线,微带笑意的眸中隐约透着些许宠爱。

    原本我是陪棋的,现在看起来他倒成了陪棋的。张廷玉走过来,朝棋盘扫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你很有灵气,一点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