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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睁只眼闭只眼 > 第7章
    “你的眼睛还会痛吗?”

    他没兴趣逞英雄,痛是理所当然的,没什么好隐瞒,“当然——”刻在记忆里花漾的脸孔猛然浮现,不是依靠视觉,而是昨天夜里,不,严格来说是今天凌晨的记忆,顶著刺猬头的浓妆少女简简单单在眼前一片黑幕间回望著他,用著今天凌晨送他到医院那张噙著泪水的担心神情回望著他……“……不会。”断句之後再接续的词,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差点让他嚼到自己的舌根。

    如果他照实说了他伤口疼,而且退了麻药更是疼到无以复加,况且受伤的部分是眼睛,神经系统最为精细的眼睛,那种疼痛是没尝过的人无法体会,如果诚实说了,只会换来和凌晨最後印在眼底那张自责哭泣的脸孔……既然说或不说都无法减轻他的痛楚,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她跟著难受?

    好,这个理由足以说服他自己了。

    “医生说要等拆线之後才能确定你的视力是否有损伤……”或是有没有失明之虞,後头这句话她选择不说,不想让他太过烦恼,“也避免这段时间你只依靠右眼看东西会给右眼过大的压力,所以才两眼一块包起来,并不是因为你左右眼都受伤。”

    “我知道。”

    花漾低著头,好半晌才说道:“谢谢你那时扑上来救我……无论你开出什么要求,要赔偿多少,我都不会讨价还价,你一句话,我付现金。”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减轻自己的内疚,她只能用金钱来补偿他。

    “关於这点,我会和你的父母亲谈。你未成年吧?”

    “你怎么知道?又是我身上的乳臭味?”她嗅嗅自己,只有annasui的洋娃娃香水味的芬芳,哪来什么乳臭味?

    “有自知之明。”

    “我虽然未成年,但有绝对的自主权支付你的损害赔偿。”

    “我不和末成年人谈正事。”小孩子还装老成最令人讨厌。

    “我心智已经成熟了——”

    “成熟到去飙车滋事?”哼,做出来的行为和嘴上说出来的宣言完全相惇,更证明了她的幼稚不是吗?

    简品蕴挂了手机,适时自窗边走回来,打断两人的斗嘴对话。

    “哥,佩筠打电话来说,下午我们这组要交的商设报告有些问题,我得赶去麦当劳和大家集合讨论一下,第六堂课完我再来陪你吃晚餐。”简品蕴背起包包,转向花漾,“花小姐,我哥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尽管去忙你的,把他交给我就行了。”花漾拍胸脯挂保证,拍得啪啪作响。

    “谢谢。”简品蕴道完了谢,俯身在简品惇耳边,“别欺负人家了,她可不是你法庭上的对手律师,留些口德。”先交代叮咛一番,对自家哥哥耳提面命,省得他又干起欺负弱小的举动。

    筒品惇只是撇了撇唇,算是默许。

    向两人挥手道别,简品蕴赶赴下一场约会,花漾开开心心恭送简品蕴退常简品蕴才踏出房门不到三秒,简品惇便双臂环胸,在花漾笑得傻乎乎地直对著简品蕴离去的门口猛挥手时冷冷提醒。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拍胸脯、撂豪语?”

    “照顾一个病人很容易,我可以胜任。”被瞧得扁扁的花漾噘著嘴,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简品惇的眼神目光又准确地转到她所站的方向,“我是指,正常而言,这个时间的你是不是该嘴里哼著校歌、背著书包,快快乐乐上学去?

    第四章

    “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行为叫跷课吗?”

    花漾在热水瓶前冲牛奶,长汤匙搅弄得马克杯叮叮作响,浓醇的奶香味逐步扩散开来。

    “你父母花钱让你去学校学跷课的吗?”简品惇的唇线抿成了下弦月,尤其在听到她毫不在乎、自甘堕落的口吻,不悦的情绪清楚表现在唇角。

    “他们才不管我去学校学了什么。”花漾回答得很赌气。

    “会让父母对你这么死心,你自己要负大半责任。”知道自己这句话重,简品惇却没有收敛,只想让她了解,不是所有的错都是因别人而起,或许问题是出在她身上。

    搅弄热牛奶的声音停了下来,简品惇蹙了眉想细听端倪,换来左眼的痛,松了眉心,才又听到牛奶里的汤匙有了动静。

    “反正人生是我自己的,我要放任它腐烂下去也是我自己的决定,又不拖累别人,当然也不要别人来多管闲事。”她的声音里有著孩子想宣告自己已经是大人的坚定,只是听在简品惇耳里,这番宣言并不能获得他刮目相看的掌声,相反的,他冷笑一声。

    “你这番话我听过十多个未成年小子说过,说归说,到头来发生事情,还不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全由父母出来收拾烂摊子,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这种画面,尤其在警察局里最常见,一大群孩子闯祸,等父母到了警局後才上演一出出浪子回头的戏码。

    “我才不会。”花漾咬著唇。

    “每一个家伙在出事之前都说自己不会。”

    噢!好想在他的牛奶里加一张卫生纸去搅和,趁他目不能视物之际做个小人报复!花漾脑子里这么想著,拿著汤匙的右手已经先行一步抽了张卫生纸——不过不是丢到马克杯里,而是拿来擦拭自己的双颊,再擤擤鼻。

    擤鼻声让简品惇立刻联想,“你哭了?”

    “才没有,流鼻涕而已,医院冷气好强。喏,牛奶。”杯子塞到他手里,花漾坐回病床边的长椅,继续削起苹果。

    “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学校?”将他的话当耳边风吗?

    “不要,去了也是从第一堂昏睡到第八堂,再说,老师早就以为我一定跷课,要是突然出现在课堂上,他才会吓一大跳!”然後花半堂课的工夫拿她开刀,在全班面前叨叨念念她的不是,光用想的就没兴致去学校讨挨骂。

    “那你就“清醒”地好好上几堂课呀!”

    “我昨天一整夜没睡,哪里来的精力去听课,太强人所难了!”她还打算等会简品惇要是睡午觉,她也要跟著补补眠哩,做什么去学校和小叮当相看两瞪眼呀?!

    “我会和你父母好好谈谈你的行为。在你父母来谈赔偿事宜时,这点我会列为首要问题。”啜了一口牛奶。

    “有什么好谈的,他们才不会和你谈哩!”别说是她的教育问题,他们才没闲工夫来处理什么赔不赔偿的小事,“我都说了,赔偿的事我会全权负责,你若不信,我等一下就立刻把邮局户头里的钱领出来给你!”到时看他还有什么好看轻她的!

    “我对你户头里那几千块没兴趣。”一个小孩子身上能有多少钱,哼。

    “我户头里有一千万。”

    是炫耀,也是不服输,花漾将底细全透露给他。

    简品惇难掩惊讶,“现在为人父母给的零用钱都是这么惊人吗?”以前那种一个月几百块的行情已经被破坏了?以後给小孩零用钱该不会还得开支票吧?!

    “所以你应该要相信我可以支付你所有的要求。”她带著骄傲,胜利的擦腰。

    “是吗?那我现在要求你去学校——神智清醒的去学校,做得到吗?”打蛇随棍上,简品惇见缝插针道。

    “呃……”小人,抓她语病!“……这跟我去不去学校和赔偿完全没有关系。”她在做垂死挣扎。

    “连这种小小要求都不能做到,凭什么跟我谈更进一步的索赔问题?”将军!

    “可是我留在这边才能照顾你,况且你妹妹刚刚将你托付给我……”继续挣扎。

    “你认为医院护士的专业水准会比不上你吗?”将军!

    “我在这里陪你聊天解闷……”挣扎……“跟你聊天越聊越闷。”将军!

    “……”

    “去。”将军!

    “卑鄙,我没答腔你还将我军……”花漾觉得自己吃了一次亏而在嘴里嘟囔著委屈,“又不是我爸妈,管的比他们还多……”

    可是,她怎么有一种被管的很高兴的窝心感觉呀?

    以前一夜狂欢後,早上才是她的睡眠时间,常常睡到下午才懒懒爬去学校露个脸也是家常便饭,有谁会管她呀?师长对她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对她的教训也只是千篇一律地预测她未来脱离不了太妹一途,了不起就高阶一点,成为黑道大姐,继续为害社会。

    她当然不见得必须追随他们对她的“诅咒”而走,也没有太多的反骨支持著她做出让大家刮目相看的发奋动力,未来该怎么走,对她来说仍是个大问号——就像以前老师最爱出的作文题目“我的志愿”,她永远都是交白卷,她自己都探索不著头绪,又怎么能让别人用分数来评监她的未来?

    没有人想管她,认为她是根不可雕琢的朽木,而她也拥有坚持己见的任性在,不愿接受太多罗哩罗唆——无论善意或恶意,她耳朵会自动过滤不中听的话,充耳不闻。

    连她父母,也放弃了她……

    本以为没人管教就等於自由无拘束,可是那种谁也不愿为她好而教训的滋味,却代表另一番的矛盾失落,现在被简品惇冷言一轰,竟然觉得心窝口暖烘烘的。

    又抽了张面纸擤鼻,呜,好感动。

    “你又冷了?”他明明就听到呜咽声。

    “对、对啦。”花漾抽抽鼻翼,“好嘛,我听你的话,去学校就去学校嘛……”心里已经很甘愿了,但嘴上还是那副被逼迫的妥协,不过看到简品惇唇边紧抿的不悦缓缓松开,她也跟著放松了眉心。“对了,你的手机。”从他送进手术房後,她就一直握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