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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昭抿了抿嘴,她知道他在等她主动说话,整个鬼哭坡此刻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人迹一样,只有冷冷的风声发出呜呜的声响在层层密密的树枝和草丛中来回穿梭。

    “楚烨,我差点就没命了。”过了好半晌,徐昭才声若蚊呐般的说了第一句话。

    楚烨心头微振,喉头似有干涩:“我知道。”

    “有好多人欺负我。”

    “嗯,我知道。”说到这里,声音一顿:“你就没其他话要对我说的吗?”

    徐昭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什么?”

    快要被这个懵懂的眼神给击败了,楚烨无奈的蹲下身,伸手触摸着指下那细腻冰凉的脸颊:“就真的没话要先对我说?”

    徐昭继续无辜的眨着眼,最后在注意到他脸上迫切中略带失望的神色时,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刚张嘴准备将什么,却被楚烨伸来的手指一下压住嘴。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还是我说吧。”低沉的声音开始变的柔软,甚至连抚摸她脸颊的动作都开始变的长情:“阿昭,朕想你了,来接你回家。”

    ------题外话------

    楚大闷骚绝对是处女座的耿直男孩儿,就算是表白也是如此骚骚哇!

    ☆、052:夫妻情话

    一声回家,让眼眶中一直徘徊的眼泪瞬间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

    数月来经历的凶险和委屈,在此刻像是找到了最合适的发泄源口,从压抑的心底彻底喷涌而出。

    看着低头咬着嘴唇啜泣不止的徐昭,楚烨碍眼的瞧了眼依旧靠在她肩膀上装死的某个家伙,伸出手就将徐昭提了起来,然后一把搂进怀中,用温热的体温熨帖着她今夜所经历的彻骨的冰凉。

    徐昭扒在楚烨的肩膀上大哭,什么皇后仪态、闺秀举止全部都被她抛诸脑后,张大了嘴吧扯着嗓子扒在他耳边痛痛快快的哭着。

    从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一刻起,她就像一个塞着塞子的琉璃瓶,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最深处,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从容、自信、勇敢,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有很多人需要她,她不能退一步,更不能胆怯。

    所有人都看见她朝着大宛直冲而来,看见她一路风雪无阻,坚强果敢的走了过来;却不知,她也曾夜夜辗转难眠,也曾因为害怕而悄悄抹泪。

    一年前的她,还只是一个躲在父母身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连出大梁京城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可是一年后,她骑着烈马、顶着寒风、冒着生死、熬着煎熬来到这片对她来说陌生的土地;跟心思歹毒的对手斗法,跟虎狼之心的敌人博弈,步步凶险、寸寸艰难;所经历的一切是她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

    所有人都等着她的救赎,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问一问她,是否害怕?谁会成为她的救赎?

    只有在此时此刻,在这个男人面前,当他的一句‘回家’说出来的那刻,所有强逼着自己表现出来的坚强就像一面玻璃墙被重锤一击即碎,只有他看到了她坚强背后的脆弱,看到了她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子,是需要依靠保护的。

    楚烨紧抱着怀中哭嚎声震天的女人,只有在此时,他一直高悬的心这才缓缓平静下来,长出一口气,看着面前腾起来的白色哈气轻轻地拍着徐昭的脊背。

    这是他最心爱的姑娘,从第一眼看见就深深喜欢上的姑娘;以往,他看见她皱一下眉都心口忍不住揪一下,更别提像这般撕心裂肺的恸哭会让他多难过,可此时再听见她这样的哭声,虽说依然心疼难忍,可他却是骄傲无比!

    这是他楚烨这辈子最心爱的姑娘,她勇敢倔强,在知道当年真相后纵然知道前路茫茫也果敢的迈步出去;这一路坚信可想而知,可她还是依然咬牙坚持下来,这份勇气,恐怕世间再难寻得第二个;她重情重义,虽说他一直不在她身边,可关于她的消息他却从未漏过半分,在知道她找到上官无痕并有意辅佐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这辈子最有眼光的一件事就是娶了这样一个傻姑娘为妻。

    要知道大宛时存在女帝治国的,如今她卷土归来,身份又是昭和皇后和仁德先帝唯一的女儿,身为血统最为高贵的皇族嫡公主,严格说上来她甚至比被废的庶出先太子上官无痕都要高贵几分。

    恐怕也真是看中她这高贵的出身,段逸那条老狐狸才会对她全心相信、全力保护;只要她愿意,镇北四十万大军都可供她调遣,为其鞍前马后;至于上官一氏,只要她振臂一呼,必然会有皇族之人站出来为她效力,而大宛朝中那些与林瀞瑶作对的臣子们,更是乐意为真正的皇族出身的皇室血脉忠心耿耿。

    一个上官无策手握大权又怎样?他已声名狼藉,想要护住上官无痕并非容易之事,再加上这些年来上官无痕早已淡出朝野,又有疯病传闻;跟这样两个人比起来,她——先帝与先皇后共同诞育的最尊贵的公主则是皇室继承人最合适的人选。

    当初也许正是担心将来徐昭会跟上官无痕争权,所以上官无策才对她起了杀心;至于到最后为何又放了她,恐怕也正是看清楚她并非争权好功之人,又想要利用她;所以这才暗中鼓捣着将她推到了林瀞瑶的面前,让她吸引林瀞瑶的反击和怒火,实则却是在保护上官无痕。

    可这个傻姑娘呢,明明知道自己是别人的棋子,明明知道忙活到头对她来说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可她还是一肩扛下所有,任劳任怨、毫无怨言的冲在了第一位。

    如今,听见她这样放肆发泄般的在他怀里痛哭,楚烨心疼的无以复加,可到最后,所有安慰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她耳边不断呢喃着:“做得好!阿昭,你做得好!”

    徐昭扑在楚烨的怀里扯着大嗓门痛哭,根本没听清楚楚烨在她耳边说什么,恐怕就算是听清楚了她现在也做不出反应。

    望见这一幕,守护在一侧的翎羽卫们都心领神会的压着被活抓的沈正河和几个小兔崽子转过身,甚至还很有闲心的互相打着眼色,压低声音说着悄悄话。

    “早就听说咱们的皇后娘娘是个欢脱的,但没想到这么欢脱,瞧这哭的,简直跟死了徐尚书似的。”

    “嘘!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小心自己的舌头。”声音一低,却是难掩八卦和幸灾乐祸之色:“瞅瞅咱皇后娘娘这活力,猜猜看,这些时日以来咱们老大应该被折磨的挺惨吧。”

    “虽说伺候皇上是件挺艰巨的活儿,可是伺候皇后娘娘,那可是一件要命的活儿啊。”说到这里,那声音里就带着啧啧称奇的敬佩之情:“你们忘了在娘娘离开大梁之前她闹出多大的动静,那段时日京城

    的动静,那段时日京城可是炸开了锅,就连英明神武如陛下这等牛人,也生生被熬出两根白头发。”

    “呸的白头发,皇上长白头发你看见了?”

    “我是没看见,但我听见了。”声音不服气的气咻咻道:“福全公公给皇上梳头,梳着梳着忽然像是被踩住尾巴似得大喊,那嗓门,就算是站在武英殿的宫门口都能听见。”

    “别讨论皇上的白头发了,你们说说看,现在皇上是心疼娘娘舍不得罚她;但等一切事情平息之后,依皇上的性格,再加上老大传回来的‘关于皇后娘娘与世子爷不得不说的二三件事’和‘关于皇后娘娘与段家小王爷可能已经发生过什么事’的飞鸽传书,娘娘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说到这里,几人单手托腮,摆出深思考虑状:“在来的路上你们可是亲耳听见了,皇上可是要捏断娘娘的腿的。”

    众人集体望天,心有灵犀的发出一声默哀:“我们觉得,老大可能会被捏断腿,被皇后娘娘!”

    远处,还在夜色中风驰电掣的素玄刚单脚点在树梢上准备再次腾空而起的时候,忽然觉得双腿一麻,差点气息不稳的从半空中掉下来;待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道:“什么情况?怎么心神不宁呢?不好!不会是皇后镇的要出事吧!”

    话音还没落,他就又加足马力的飞驰而出,那架势,不明情况的人看见还真以为是要去投胎呢。

    *

    徐昭扑在楚烨的怀里哭够了之后,嗓子也差不多快哑了。

    哭的太痛快没注意控制好音调,影响了嗓子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瞅着悻悻的挠着后脑勺面露尴尬的徐昭,楚烨轻笑着从袖中掏出一面帕子,轻轻地擦着她一脸的泪,语气更是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现在知道害臊知羞了?刚才哭的时候可见你没顾及这些。”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听,甚至还凑近她几分仔细的盯着她的脸看:“大宛的天气不适合你,瞧这脸都皴了,看来我们要尽快解决好这边的事赶紧回大梁,速度快些指不定还能回去过个年。”

    听着楚烨像是叙家常般的言谈,徐昭只觉得心口暖暖的,一双被泪水洗过后更显莹润闪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声音虽不似先才那般清脆,但低哑的嗓音听上去却更带韵味,就像是被一只顽皮的小猫挠着心尖一样,让人只觉得心痒痒。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找到这里了?”

    楚烨收起帕子后,又像是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香膏,奶白色的香脂被他动作熟练地挖出来一小块抹在掌心,轻轻地涂匀揉热后小心翼翼的往她脸上擦,嘴上还在认真给她解答她刚才问出来的问题:“你只身在大宛我怎么可能真正放心?当初你离开大梁,我可是瞒着所有人,谎称说你生病了在宫中静养;谁知道你这一养养的时间太久,徐家的人除了你大哥,几乎天天都有人冲到朕的勤政殿嚷嚷着要见你,那架势简直就跟朕谋害了你似的;有几个闹得更厉害,就在朕的前朝大殿上,你爹拖着你两个叔父哭着坐在地上,从大梁的开国皇帝念到了朕的父皇,硬是把朕的八辈子祖宗都拉出来念叨个遍,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差点都当了暴君。”

    说到这里,楚烨的动作一顿,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略带薄怒的点了下她直挺挺的鼻尖,咬牙切齿道:“你在大宛闹的翻天覆地,朕在大梁给你收拾烂摊子,回到后宫还要夜夜独守空闺,你这个皇后实在是做的太失职,再这样下去,朕要废后!”

    徐昭可以想象得出父亲在多日不见她之后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顿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楚烨瞪她:“还敢笑?看我笑话是不是?”

    徐昭撒娇求饶般的拉着楚烨的衣袖,看着明显也瘦了许多的他,一瞬间觉得心里酸酸的,有些糊涂这是什么感情,难道是心疼他?

    “我才不敢看你的笑话,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嘛,如果我再不听话,你就要废了我。”明明嘴上说的是求饶般的话,可这被他宠的能上天的女人却是一眼无畏,甚至还眼带笑波:“谢谢你楚烨,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还要谢谢你忍住你的怒火,没有为难我的家人。”

    楚烨气哼哼,但给她抹香香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已经从抹脸变成了给她抹手:“我现在是对他们宽宏,如果他们不蹬鼻子上脸,我自然会继续宽宏下去;但是,要是他们再敢……”

    说到这里,楚烨眼神狠狠地带着警告性的盯了下徐昭,徐昭顿时心领神会,吓得脖子一缩,闭上眼就在心底深处默默祈求着;爹啊!现在的楚烨不是您想废就能随便废的呀,就算是您又有了什么新的计划,求您了!看在您闺女这段时间受的苦的份上,您先消停两日;要是您再这样不知死活的折腾下去,在您废了楚烨之前,恐怕楚烨会先废了她的!

    ☆、053:走!朕给你做主

    看徐昭精灵古怪若有所思的神色楚烨抿唇浅笑,不用猜都知道这女人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甚至有的时候还颇为喜欢她对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因为最起码他知道,她心里是在想着他的,甚至还在考虑着他的心情揣摩着他的想法的;只是,他有的时候却又极为讨厌她这幅心事重重、小心谨慎的模样。

    难道他真的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为她做了这么多,忍让了这么多,他还是得不到她的信任吗?

    多少次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告诉她,他会保护她,同样也会保护她的家人,只要一切都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甚至她想要做的更过分一点他都会允许;可是,当这些话将要呼之欲出的时候,面对她谨慎防备的眼神,就像是嗓子眼卡了鱼刺一般,又让他生生将这些话吞下去。

    仔细想来也不怪她对他有如此深的误会和成见,毕竟徐家对他来讲是个不容忽视的毒瘤不错;徐权大权在握,一府门第却是出了两个手握大权的两部尚书;如果他们是个规矩的,他自然会将他们当成贤臣一般任用,只可惜徐权心有反骨,当年又是楚恒的亲信;近年来虽说已收揽羽翼,但毕竟还是偶有动作。

    当年在继承皇位时,他就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既然他已得到了这天下最宝贵的至尊之位,那就一定要成为一代明君,不敢说青史留名、弘扬万代,但最起码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好自己的国、自己的子民,不会让大梁的百年基业断送在他手中;任何敢与巍巍皇权作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宏图大志在此,他绝对不会是那种为了美色而耽误朝政的好色昏君;这辈子,他做出的最明智也是最任性的一件事恐怕就是娶了她为皇后吧,明知她不是最合适的,但为了心头所爱却一意孤行;当初在下达封后圣旨的那一刻他就料想到了会有今日,只要他还是皇帝,他与她之间就没办法像普通的夫妻那样从容相处,在他面前,她先是皇后再是妻子,最后才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更何况,二人之间还夹杂着一个刺眼的徐府;他又何尝不知,她甘心嫁与他为妻,就是想要利用皇后的身份保护自己的亲人。

    就算他们的婚姻夹裹了太多的利益和算计,可他还是真心的希望,在这些利益的背后,她对他还有一份真情;不敢奢望她如他一般将对方看成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但最起码,跟他在一起时,他希望她的心里只有他。

    想到这里,楚烨伸出手拨了拨徐昭额前柔软的碎发,望着她若有所思的眸子,轻轻喃语:“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就好。”

    徐昭正在想自家抽风的老爹在她离开的这些时日究竟对楚烨做出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这才能将这个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家伙逼的差点变成了暴君;忽然听见他似乎是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抬起头,看向他:“你说什么?我刚才有点跑神没听见。”

    拨弄碎发的动作变成了捏脸蛋:“你呀!对我的态度永远都是这么敷衍了事。”

    徐昭忙将自己的脸从他的爪子下解救出来,皱着眉眼角泛着泪的揉着被捏疼了的脸颊;满眼的控诉:她什么时候敢对他敷衍了事了?她这分明就是一心不能二用嘛。

    这些话徐昭自然是不会对他讲的,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找来这里?你就算是要寻我回去,也不该出现在鬼哭坡。”

    说到这个破地方,徐昭就没什么好印象;当年吴国将皇宫暗道的出口设置在这里,就是看准了此处人烟稀少、僻静寂寥这才选择了这里,再加上这些年来此处因为各种各样的传言被谣传的神秘鬼森,白天走在这里都能被老鸹的叫声惊得一身冷汗,更别提夜晚,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往这里靠。

    楚烨踩在厚实的枯枝败叶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同样也颇为苟同徐昭刚才的问题,没错,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的确是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被你的鬼喊鬼叫喊过来的。”楚烨偷噎的眼神落在徐昭身上,似笑非笑道:“危急时刻,你不喊夫君却喊哥哥,在你的心里,我还比不上你刚认识的上官无痕吗?”

    徐昭一噎,再也不敢提出任何疑问;这家伙实在就是个行走的醋坛子,随便一句话都能被他说得酸溜溜,实在是要人惊叹他居然会有这种本事。

    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猎猎的风声,只是这风声颇为古怪,倒像是人疾驰发出的声响。

    听见动静,背过身的翎羽卫转过来,眼下情况特殊,就算是知道帝后要谈情说爱,但也不得不走过来破坏气氛。

    徐昭是个聪明伶俐的,一看翎羽卫靠近楚烨就识相的退到一边,装作参观夜色,仰着头张望着四处。

    一名翎羽卫走到楚烨身侧,低声浅语了几句,楚烨一点头,就叫住徐昭:“你穿的太单薄了,我随身携带的行礼中有一件狐皮金丝大氅,本来就身体虚弱还不知道照顾自己,生病了又要麻烦我。”

    徐昭瘪瘪嘴,看见刚才对楚烨咬耳朵的翎羽卫走上来示意要领她去穿大氅,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躺在一边做挺尸状的上官无策,就知道楚烨这是在故意支开他;虽说很好奇他支开她后要对上官无策做什么,可借她三个胆儿也不敢不听楚烨的话,所以便悻悻的随着翎羽卫走开,留下上官无策一人面对楚烨这只狡猾的狐狸。

    楚烨这只狡猾的狐狸。

    不过,说起狡猾来,上官无策可是丝毫不逊色与楚烨这厮的,真不知这俩狐狸碰到一起,究竟谁更厉害点。

    看徐昭走开,楚烨这才将目光冷冷的落在脸色不太好的上官无策身上,看着他眉宇间腾起来的黑气便知他是身染剧毒,只是剧毒缠身他却没有多少濒死之象,还真是有够奇怪的;再看他身下不断沁出来的血,饶是楚烨这样的铮铮男子都忍不住唏嘘了一声,身受重伤、身染剧毒,却还能一声不吭的强撑到现在,上官无策不愧是四国排的上名次的一号人物。

    楚烨蹲下身,细白修长的手指轻佻般的挑了挑穿在上官无策身上的华丽锦服,真不知这血流了有多少,连身上的华衣锦服都快被血渍粘到一起了。

    可就算是知道他一身伤重,楚烨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开口时,语气冷冷:“你对上官无痕算得上仁至义尽、重情重义,可对朕的女人却是铁石心肠、百般利用,说说看,这笔账你准备怎么跟朕算?”

    一直闭着眼睛的上官无策终于睁开眼,依然是那双潋滟的眸子,甚至连里面的光彩都没因为伤重而失去半分令人惊艳的光泽:“用我这条命来算,不知梁帝可看得上?”

    “你这条命?”楚烨冷笑:“你家世代似乎没有经商的吧,怎么如此会计算?拿一条伤重中毒的将死之躯来给朕算账,你当朕傻呀?”

    上官无策轻轻地笑了笑,滚动的喉头发出清越的笑声,只是也许是笑的太随意扯到了伤口,顿时要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脸色也因为伤痛更显虚白。

    “真是想不明白,梁帝如此精明的人,怎么就选了一个那么蠢的皇后,你可比徐昭难骗多了。”

    听着上官无策的风凉话,楚烨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知道朕难骗就好,阿昭从你们这里失去什么,你们利用阿昭得到什么,她心善重情不向你们讨要自己该得的一份,但并不代表朕会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你们欺负成这样还不还手出击的;惹恼了朕,连上官无痕一起收拾了。”

    上官无策立刻皱眉瞪向楚烨,眼神中凶厉的神色陡然乍现。

    “呦!都这时候了还有精神瞪人动怒,看来你还能多活几个时辰。”说着,楚烨随手捡起地上的一片枯叶,轻轻地转动着叶茎,神情带着说不出的随意潇洒:“我只问你几个问题,问完再不多说什么。”

    上官无策警惕的看着楚烨,据他对此人的了解,他可比一百个沈正河还要难缠,听他先才的口气想必也是知道了他们一直在利用徐昭的事实,虽然早就清楚大梁皇帝对他这个皇后看的贵重,可还是要他惊愕与楚烨对徐昭的爱护之情;后宫佳丽三千,他却对徐昭颇为情有独钟,也不知是重情还是别有目的;这个时候如果处理不好,楚烨真有可能会对无痕不测;要知道,他既然想扶无痕登上那至尊之位,也难保楚烨不想扶持徐昭登上那个位置。

    要知道,如果是徐昭登上帝位,这真正最大的赢家就会变成他楚烨;大宛的女帝是他的妻子,现在大梁在他的统治下日渐兴盛,而大宛经过这次变故只会增添国内内耗;届时,他说服徐昭统一两国,四国格局就会立刻发生变化,徐昭不是个贪权的,必然是不会多管大宛,而他,无形之中就会变成拥有两国国土疆域的帝王;而到了那个时候,两国合成一国,他楚烨的名号便会震慑天下,成为这四国真正的第一人。

    这些他能想到,楚烨必然也是能想的到,甚至会比他想的还要长远;真是没想到弄死了林瀞瑶,压下了沈正河,本以为一切都会如所料,剩下的会是一片坦途,却没想到却迎来了一个最头疼的对手。

    上官无策无奈的苦笑,潋滟的眸子轻轻的闭上:“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据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