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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最先离开了国宴休息,所以这条路安静到了极点。

    到了!

    武安宁没有叫停,而是手中劲气微吐。

    肩舆轿子竟然松断起来,福禄大惊失色,并且第一时间扶住要从肩舆轿子上倒下来的武安宁。

    “奴才该死。”

    抬肩舆的奴才惊恐之极,立即跪下来请罪。

    武安宁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肩舆。

    肩舆最细微的一根插柱断裂了。

    “带下去好好检查,看是为何会断裂?”这世上没有真气,能查到才怪,最后的原因也只能怪偷工减料了。

    “是,娘娘。”

    “你们几个,再去弄台肩舆过来,再有不好,今日就算是喜日,本宫也定要重重治罪。”

    抬肩舆轿子的几个太监心里头立刻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性命不保了。

    寻常之时,出了这样的事,武安宁可不会放过,但是今天,是她自己做得手脚,就不能这样了。

    此次武安宁带来参加国宴的,也就福禄、三安、云瓶和莹萼四人,四个人跟在前来国宴,也算是地位较高了。

    三安跟着抬肩舆的太监去换,顺便弄清楚这肩舆断裂的原因。

    这长阴暗的长道只剩下武安宁、福禄、云瓶莹萼四人。

    云瓶给武安宁塞了一个手炉,武安宁安安静静地就站在库房门口。

    里面果然一早听见肩舆走过的声音,就不再有任何声音。

    武安宁嘴角勾着一抹笑,她就在这里待久些,久到僖嫔不见了的时候,若非不宜拖久,武安宁倒是想拖到宫门下匙之时,倒是就要好好看看这外臣还留在宫里的解释。

    若是外臣见的事普通宫女,武安宁拆穿也就拆穿了,但是见得是僖嫔,武安宁就不能明目张胆地戳出来,因为戳出来,还会带累自己。现在康熙本来就对她又起了点疑心,再弄出这档事,她就有的烦了。

    上元节的京城还是极冷的,好在武安宁身体很好,又有了些真气护身,到也没有觉得怎样,云瓶就有些受冷了,说道:“娘娘,夜风大,娘娘还是到前头避一避吧。”

    武安宁摇头,说道:“本宫疲乏,走不了……这儿有库门,福禄你去瞧瞧能不能推,若不能,你去这里当值的太监,然后开了让本宫歇会儿。”

    福禄连忙点头,这是个好办法,虽然库房可能会委屈了娘娘。

    里面顿时有了细微的声音,不过福禄几个是没能听见了,而武安宁微微勾起了嘴角。

    福禄上前去,推了推库门,推不了就敲门,若是没人应,他就找当值的太监了。

    门吱嘎一声开了。

    出来一个太监。

    这两个也大胆,私下见面还敢让太监跟着。

    不过……这太监不是僖嫔身边的,外臣也不可能有太监……那就只说明,这太监就是这里的当值太监。

    看来,这太监是两人的心腹了。

    “奴才给宁妃娘娘请安。”

    武安宁没说话,福禄就进去给武安宁收拾了。

    屋里没看到人,不过空间算大,可见是躲好了。

    武安宁也没有拆穿的意思,在福禄收拾好的椅子上歇息。而开门的太监,悄无声息走了,她当做没看到。

    躲在箱子里和床底的滋味想来也不好受。

    时间慢慢过去,屋子里很安静,武安宁敏锐的听觉能听到某人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肩舆还没有重新抬回来,这条路上又多了厚重的脚步声。

    福禄走进来禀报道:“娘娘,太子殿下过来了。”

    武安宁心中一叹,僖嫔,外臣……看来是和赫舍里家有关了。

    希望,这不是太子的主意。

    太子脸色并不好看,他舅父也真是的,早就让他不要再控制僖嫔,今日却忘了。还可能让宁妃发现……这让皇阿玛知道,舅父可好不了了。

    此次舅父还竟然亲自见僖嫔……太子不难想到舅父让僖嫔做的事会有多大,若非遇上宁妃,可能还会瞒着他吧!想到这里,太子脸色能好到哪里去?

    终于到了目的地,太子脸色恢复如常,面色温润,装作很碰巧看到宁妃,然后停下来。

    “宁妃娘娘怎么会在此处?”

    武安宁起身给他施了一礼,说道:“妾身肩舆突然断裂,外面风大,所以暂时在这里歇上片刻。”

    太子这么一听,微微皱眉说:“此事定要彻查……”随后又说道:“天色已晚,宁妃娘娘不便在前朝久留,就用孤的辇车回宫吧!”

    武安宁听他这么一说,完全确定他是过来解围的。

    她目光微沉,她真不希望这事太子也有份。

    “多谢太子……这不合规矩,殿下辇车为龙辇,臣妾岂敢逾越?”

    太子急着过来,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02章 0102

    太子没有进入屋里,但是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确定可躲人的地方,他心里有了数。

    然而宁妃不走,他这个身份也不好进屋和宁妃共处一室,真呆久了,原本是‘碰巧’遇上的,他就未免露出嫌疑,若是让皇阿玛发觉了更危险。

    舅父虽然皇额娘的亲兄长,可身上只是担着承恩公的爵位,所担任的实缺也并非牵一发而动全身,皇阿玛真要治罪,舅公也帮不上忙。

    一时之间,太子也没什么主意。

    武安宁一直在观察太子的表情,他只是有过一瞬间的焦急,到没有其他,比如杀气……

    想来,太子要僖嫔办什么事,哪里需要外男和僖嫔私自见面,作为一国储君,不可能连个隐秘传话的人都没有。

    如此,当不是太子的意思,反而是太子亲密之人私自动的主意。

    敢瞒着太子还能请动僖嫔,也就那么几个人了,索额图、长泰等几个,索额图有相爷的称呼,现在皇上还留着陪宴,那么这里的外男只能太子几个舅父中的一个了。

    声音她记住了,以后总会知道的。

    她在秋儿的搀扶下从这仓库小屋里走出来。

    太子微怔,宁妃刚才还拒绝了他的辇车,他以为她不出来,而自己准备走的时候,她竟然出来了。

    夜风风大了起来。

    武安宁说道:“殿下说得是,天色已晚,妾身不能在前朝久留,还是进了后宫再等肩舆为好。”

    太子一听,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他退开一步,让开门口,然后笑说:“娘娘莫要误会,孤没有任何问责的意思。”

    武安宁脚步停下来,转过身正对着让出侧门的太子福了福身表示明白。

    这才带着人离开了此地。

    还能看见背影,太子目光顿住,因为宁妃最后向他行礼的地方掉了一极小的坠子。

    他见着后,立即嘱咐身边心腹捡起来,然后追上去送还给宁妃。

    武安宁笑着道了谢,也接了过来。

    这坠子就是她故意掉下来的,因为这并非她的,而是这屋里被僖嫔不小心掉到地上。

    国宴一身甚是繁琐沉重,各种各样的钗环坠珠,摩擦动静一旦大了,很容易掉下一些小东西,僖嫔掉了这东西,在柜子外角落处,本不明显,但是武安宁将屋里都看了个清楚,哪里能瞒过她去,今日不想弄大,所以她还是偷偷捡起来的。

    之所以弄到太子面前,一是警告想动心思的人,表示她已经知道僖嫔躲在这里,二也是再次给了太子面子,当做不知。

    屋内僖嫔在听到外面太子吩咐奴才将宁妃掉落的坠子送过去时,原本紧张的脸变得煞白。

    她匆忙躲进柜子里,然后就发现旗袍腰间的坠子掉线落到了外面。

    宁妃知道了!

    随后不停安慰自己,坠子那么多,她未必知道是她的。

    可是僖嫔心底很不安,她有种恐惧心理,觉得宁妃就是知道她了。

    若不是赫舍里长泰,她怎么会落下这么大的破绽?

    他妹妹美其名提拔她,其实是让她在宫里给坤宁宫固宠,外面,赫舍里长泰打着都是赫舍里家的人,将她的家里人都控制在手里,额娘每次进宫,都是让她在宫里好好听话,帮助太子殿下……还说以后殿下登基,好日子就来了,而她就算成不了太后,一个贵太妃也少不了。

    谁也没有替她想过,她不能再生育是谁害的?可笑的是,她还得为仇人之子尽心谋划。

    一直以来若隐若无地给惠妃找麻烦,在皇上面前多夸太子就算了,现在竟然让她动手谋害皇嗣!僖嫔当然不愿意答应,她这么多年都没失宠,脾气在宫里也不好,就是因为她从来不碰这等阴私的事。

    这次真要做了,她也到头了。

    可是此次赫舍里长泰亲自来托,僖嫔根本躲不了。

    现在好了,事情还没做,她有可能就暴露了。

    ***

    太子也没在这里多留,很快也离开这条长道上,他来解围,并不代表他得继续在这里呆着。

    过了好一会儿,门重新被关上,僖嫔和赫舍里长泰走出来。

    赫舍里长泰是大大松气,僖嫔平静的说道:“太子命令齐全捡的坠子是我的。”

    赫舍里长泰一听,立刻变脸。

    “怎么回事?”

    僖嫔说道:“公爷,您今天说的事,您还是问问殿下如何?”

    赫舍里长泰若是往常立刻就会否决。

    若不是太子不同意,他也不会私下过来。

    舅公说得刘荣和刘彻的事现在还在他耳边,十五阿哥这么般得宠,还有了睿康公主那么大的产业,武家也因为天花接种一事,马上又会崛起,舅公都深深忧虑,乘着十五阿哥还小,这是最稳妥的。